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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飞天缆车     大唐再起txt下载     大唐再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零六章公主

    十二月的长沙,在这小冰河期,越发的寒冷,李嘉裹着一件貂皮大衣,缩在殿中,烤着火,顺便还烧起了炕头。

    随着火势渐起,殿中的温度上升,他这才脱掉这件黑的发光的貂皮,里面就穿着短衣薄衫,凉快了些许。

    腊月年景,十来个妃嫔也聚拢在一起,加上七八个孩童,有蹒跚学步的,也有读书识字的,更有躺在摇篮里呼呼大睡的,随着火盆的旺盛,小脸通红。

    知性的皇后周颖儿,娇俏的周英儿,英姿飒爽的林玳儿,熟透的侯惠娘,自信的江小瑜,端庄的钱氏,丰润的宝儿,懂事的雅玉、刘氏姐妹,以及留氏、孟十,以及前不久刚送来的荆侯府的高氏姐妹。

    以皇后周颖儿为中心,围坐一圈,孩子们则赤脚踏步于毛毯上,嬉戏玩乐,好一派家庭和谐。

    从神武元年,到神武四年,李嘉记不清自己纳了多少个女子,约莫十四五个吧,一个月每人倒是能轮个两回。

    模样倒是清楚,就算眼睛记不住,但身体倒是一清二楚,钥匙对孔洞,就没有出过错。

    子女的话,儿子已经排序到了第九,女儿排序到了第三,基本上每个妃嫔都有子嗣,就坐在这烤火的,就有三四个大肚子的。

    随着火光的照耀,各妃嫔俏脸各异,婀娜多姿,都有自己的风采,李嘉暂时也没有增添的意思,如今政事要紧,还不到玩腻的时候。

    皇帝坐在那看书,皇子公主们倒是不敢过来打扰,严父形象深入人心。

    唯有皇后所生的长公主,年岁渐长,但却越发的调皮了,颇有继承大长公主李薇儿的势头,搅和着立政殿鸡犬不宁。

    由于其嫡女的关系,为宽慰皇后之心,特封为许国长公主,乃是公主中的第一人。

    年斤四岁,鹅蛋脸,继承了李嘉的俊美样貌,小小年纪,身着乳白色的玫瑰襦裙,着一双小红虎头鞋,扎着鱼丸辫子,小眼睛水灵灵的,望之可爱极了,就是个小美人坯子。

    “嘻嘻嘻——”脚脖子上围着铃铛,带着几个弟弟妹妹跑来跑去,玩闹着,在这温馨的场面上,极为吵闹,但偏偏大家都由着她胡闹,额头上不一会儿就有了一层溪汗。

    “哈哈哈,父亲,这殿里太热了!”

    小家伙脸蛋红彤彤,好似个小苹果,她抱着李嘉的小腿,额头自顾自地在裤子上擦汗,然后笑嘻嘻地望着皇帝,撒娇着。

    皇帝放下书,将小人儿抱起,在其粉腻腻的小脸上,亲了一口,不由得笑道:“殿中不大,你倒是跑了不少,越折腾越热,看看你那几个哥哥,哪有喊热的?”

    “燕奴就是热嘛!”长公主不依了,扭动着身子,娇呼着,小身子也不知哪里来的气力,李嘉一时间还抱不住。

    “燕奴,莫要打搅了你父亲!”一旁捧书自读的皇后,这才瞧见了女儿的行径,不由得瞪大了眼珠,呵斥道。

    “算了,一家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呵斥她作甚,燕奴才四岁,小着呢,还不懂事!”

    李嘉摆摆手,将其小襦裙解开,然后让人拿来一件薄绸披上,长公主这才乐呵呵地笑了,抱着他的脖子,亲昵地说道:“还是父亲最好了!”

    说着,将一个草扎的小狗,放在皇帝的肩膀上,笑嘻嘻地跳开了,又与几个弟弟妹妹玩耍去了。

    “女孩子家家的,也要懂礼数,皇帝这样娇惯,将来又如何是好?”

    皇后放下书,一本正经地说道,俏脸上颇为无奈。

    “你说的也是有道理的!”李嘉认真地点点头,言语道:“薇儿调皮捣蛋,可不能其他公主学了去,不然天得捅个窟窿,得让她们接受管教才是!”

    “前唐时,那些个公主蛮横无理,枉法徇私,还连累了夫家,有的还不受妇德,平白无故的,连累了皇室的名声,以至于都有公主难嫁!”

    提起这个,读过许多书的皇后,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她看着皇帝,急切地言语道:“万不可如此,若还是这般,妾身哪有脸面!”

    提到唐朝公主,李嘉也是无语。

    绿帽王房遗爱,可是鼎鼎大名,其他的公主,也不遑多让,骄横,野蛮,哪有点皇家风范在。

    不行,这一点绝对不能继承来,哪怕不为了朝政,为了自己的脸面也不能这般。

    “皇子们有学堂,公主们也不能例外,只要到了年纪,就得启蒙读书,无论是相夫教子,还是掌管家门,都需要读书识字,有见识才行!”

    李嘉斩金截铁地说道。

    “这怕是不好吧,且不提学堂之事,就让先生进宫,也着实不方便!”

    皇后颇为犹豫,她读书多,还真没听说过给公主请先生的道理,惊诧的很。

    “勿要担心!”李嘉摆摆手,随口说道:“先让她们与大哥儿、二哥儿、三哥儿一起读几年书,待到八九岁了,就找一些读书多的命妇过来,与嬷嬷们一起,教导她们学识、规矩,等到十五六岁,也就差不多了!”

    “这般一来,虽说不至于端庄秀丽,但总是有几分公主的样子,我们也能少操劳几分心思!”

    这边夫妻一番私密话,其余的嫔妃插不进嘴,稍后李嘉又扯了一些其他趣事,风景,嫔妃们这才凑趣言语着,娇笑声倒是一阵又一阵。

    年景渐近,皇亲贵戚的入宫走动,越发的频繁,如冬至后,宣王一家也来到宫中,进行一番探问。

    宣王李骏,年岁四十多,倒是一向精神抖擞,做了几十年的富家翁,其子嗣倒是比李嘉之父繁茂,子女十来个,长子李郜,比李嘉还要大个三四岁。

    李嘉建国后,吸取唐初经验,吝惜王爵,仅封叔父李骏为宣王,其余诸子为侯,当然,皇室的爵位一向是减替的。

    其长子李郜,按照惯例封嗣宣王,也就是预备宣王,待其父死去,就受封嗣宣王,降等世袭,而不是直接接任宣王。

    除了一个王爵外,李郜作为近支宗室,还成为了长沙府尹,可谓是圣眷浓厚,权势在朝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第八百零七章宗法

    如今宗室分内李外李,相较于外李的数十支,上千人,而内李却不过两支,一个为帝系,一个为宣王系。

    加在一起,成年的男丁也不过五六人,其余的几十个都是未成年,可谓是单薄的很。

    说句实在话,若是大唐灭亡了,那些外李属于五服以外,不见得会出事,但内李肯定会全部人头落地,胜利的一方绝对不会放过一个人。

    所以,李淮出任军机处大臣,作为军事顾问后,李嘉连忙让堂兄李郜,出任长沙府尹,掌管京畿之地。

    当然,谭州刺史和长沙县令肯定是他的亲信之人,作为制衡手段,但其中的信任,依旧难以言表。

    宣王李骏作为庶子,年岁比太上皇李维小个五六岁,虽然只是兄弟二人,但实际上前头夭折五六人,到头来才算两个。

    其年龄虽小一些,但子嗣却更早得,而且子女更是领先一大段太上皇李维在世时,颇为羡慕,不乏嫉妒之言语:莫不是咱上战场,损了身子,定不亚于他。

    毛发上只有点点白迹,脸冒红光,富态的很,精神抖擞,看上去就康健有力,听闻近些时候还又纳了一房妻妾,老当益壮。

    他一见礼,李嘉立马让人赐坐,尊老传统,从皇帝做起。

    其身后,则跟着八九个儿女,还有两三个婚配的女儿女婿,呼啦啦一大群,大的二十七八岁,小的也不过五六岁,显然快活的很。

    “见过陛下——”

    作为长子,李郜如今二十七八岁,嘴上留着胡须,成熟的很,模样倒是儒雅的很,一举一动都是大方得体,身上的官僚气息也不重,根据李嘉的消息,其平日将政务交给幕僚手下,自己游乐吟诗,这倒是不假。

    “平身吧!”李嘉笑着说道:“都是一家人,快些坐下,平日里君臣有别,难得聚在一起,如今这般日子,就不要拘束了!”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在座的各位哪有当真的,这要是不小心恼了皇帝,可是吃不了兜着走,老李家可是一向亲爱有加,从来不骨肉相残。

    宣王一家人,身披绫罗绸缎,脸冒红光,雍容华贵,仅仅从卖相来看,就完全属于皇室,李嘉见之,也仅仅一笑。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也不外乎如是了。

    出嫁的几个堂姐妹,其夫婿也是高官子弟,最次的也是个翰林。

    封侯的堂弟们,则仪表堂堂,虽然无有官职在身,但平日里走鸡逗狗,好不痛快,甚至还有一两个近日里着迷于蹴鞠的,动作麻利,比后世的国足还厉害。

    虽然不曾见到这些人,但这些消息,却通过皇城司源源不断地冒出来,射声司不敢,也不能监视,皇城司则没这个顾忌,宣王府服侍的宦官,也不知多少是皇城司的眼线。

    爷虽然不见你们,但对于你们一清二楚。

    宣王年岁大,掌管宗正寺,李嘉也就与他谈论一些族学的事,后者则一本正经地言语道,好似邀功一般:

    “老臣亲自在宗正寺盯着,内李外李,大大小小,一百多个孩童,都被咱亲自要来,一律在族学中读书,许多人不许,咱还理他不成,直接拿正卿身份压着,其还不敢多言语,哈哈哈哈!”

    “都是咱们老李家的子嗣,陛下又万分重视,咱从翰林院请来了几个师傅,还亲自考究了学问,人品学问都是极好的,教得也用心,孩儿们个个将来都能考进士咧!”

    “叔父辛苦了!”李嘉摇摇头,看着众人,笑道:“我也是不要他们非得成进士翰林,就是不想让他们娇惯,成为所谓的五陵少年,吃喝玩乐样样都会,学问才能一个全无!”

    五陵原之名,起于西汉,是都城长安北边的长陵邑、安陵邑、阳陵邑、茂陵邑和平陵邑之合称,西汉迁徙天下郡县的豪右入陵,使之成为西汉最繁华的地界。

    所以,五陵少年,也借指纨绔子弟。

    “要知道,前唐亡后,李氏死伤殆尽,宪宗之后子嗣尽不见踪影,其中的辛劳,难以言表,只有文景皇帝苟且与岭南,才让咱们这一支与乱世,极其不易,万不可是放纵的时候!”

    文景皇帝,指的是李知柔,李嘉追封的。

    李嘉登基后,按照惯例是要追封四代的,但在唐朝之前,只是追封两代就够了。

    唐初依然遵循这个规定,追封到李渊的祖父李虎为止,然而唐高宗就喜欢搞事,就跟谥号一样,他看不过眼,非要戳事,多封了两代,所以追封四代从惯例了。

    当然历史上还有一个例外,就是金朝,他们一下子把所有能找到的全部算上,一下子追封了十代。

    如,李嘉之父李维,追封为宣武皇帝,祖父李尉,追封为元德皇帝,李知柔,追封为文景皇帝,李知柔之父李耽,追封为穆安皇帝。

    也就是说,这四代祖先的子嗣,直接算是宗室,当然是远支,与其他的李唐宗室一样,属于外李。

    追封这件事,可不是儿戏。

    比如,孙权追封其父孙坚为吴始祖,追封孙策为长沙桓王,有人说孙权忘恩负义,但孙权的确是计较和好心在这。

    其中的道理就是,若是把孙策追封为帝,那么孙策的子嗣,也是帝系,也拥有继承权,而将孙策追封为王,那么就天然的将其子嗣排除继承序列,避免江东的内斗,也间接的保存了其安全。

    宗法制,就是要那么严谨。

    闻言,李郜也连连点头,作为文官,他特别认可,对于皇帝的言语,极为赞赏。

    说着,他又谈起了解放官奴的事,眉飞色舞地言语道:“政令一下,长沙府衙数十号胥吏,人皆欢喜,口乎万岁,一时间鞭炮声不绝于耳,婚娶的请帖,也连绵不绝,整个衙门的精气神,瞬间高一大截,腊月封衙之前,所有的事情已然安排的井井有条!”

    “陛下此举,不亚于石破天惊,庙堂地方,受利之人,数以万计,确确实实福泽万民啊!”

第八百零八章宗庙

    李郜一时间倒是忘了李嘉的身份,不住地大放言辞,赞叹不已,言语有时太过于孟浪,惹得一旁的兄弟姐妹皱眉焦虑,心宽体胖的宣王,也不由地心惊起来。

    李嘉倒是毫不在意,听得津津有味。

    李郜虽然是贵胄,但到底是文人做派,又名义上掌管长沙府,听起来倒是别有一番思虑。

    “历代以来,战乱者,犯官家属,以及些许小错而被贬的,子孙数代,皆为官奴,世世代代饱受折磨,胥吏也就罢了,那乐工,哪怕家丧,也得跑来弹奏,身病,也得翩翩起舞,可怜可叹!”

    李郜到底还是文青比较重,见着皇帝一副倾听的面孔,他述说的欲望越发强了:

    “我曾与几位诗友饮酒作乐,叫了几个乐户、杂户女子服侍,其神色悲戚,还知晓些学问,言语自己祖辈,乃是宇文氏为政就贬为奴婢,历经前隋、前唐,朝廷换了几轮,三四百年光景,但他们依旧为官奴,苦苦挣扎求生,三十来岁,就得没得性命!”

    “这是为何?”卫王李宾听得入神了,不由得问道,小脸满是好奇。

    “为何?”李郜叹了口气,饮了杯酒,说道:“待其子女成婚有子嗣,就自裁而死,舍不得钱财买药,又怕污秽了本家,就吃饱肚子,城外找个歪脖子树,自吊身亡了,免得受这苦楚。”

    “罢了罢了,今日咱们一家团聚,说甚个晦气的言语!”

    宣王李骏连忙掺合进来,强行打断其言语,看着皇帝,笑闹道:

    “如今咱们李氏,也算是枝繁叶茂了,宫中不断传来好消息,这是列祖列宗的庇佑啊!”

    李嘉随便一瞧,三四个小人正襟危坐,五六个则在奶娘怀里,瞪着滴溜溜地大眼睛看着,哇呀呀地叫唤着,给宴会凑了几分热闹。

    “叔父言语的极是!”李嘉笑道:“列祖列宗庇佑,咱们李家,又坐了天下,享得太平日子!”

    “宣武皇帝若在,瞧着这景象,想必是极为欢喜的!”太妃侯氏眼眶微红,擦拭着眼睛,笑道。

    “父亲定然让欢喜的!”提到李维,李嘉不由得有点低沉,轻声附和道。

    “陛下,如今大唐划江而治,奄有南国,长沙也着实安稳,咱们是时候将宗庙挪到这里了,子孙后继有人,享有飨食,告慰列祖列宗之灵!”

    宣王提到宗庙,人瞬间就精神了许多。

    在宋朝以前,族谱和宗庙,基本上是贵族的专享,亦或者是世家门阀,为了防止血脉遗失,就既有族谱,然后举行宗庙之礼,汇聚庞大家族的凝聚力。

    说白了,祖先崇拜,祭祀,一来是追根溯源,显示自己家世雄厚,老祖宗特别牛逼,二来,就是通过浩大的仪式,让规模越来越大的家族,凝聚在一起,从而在乱世中壮大。

    到了宋朝,世家大族被消灭干净了,宗庙祭祀也普及下乡,那些崛起来的士大夫阶级,也要面子,看重祭祀祖先,所以宋朝是修谱、列碑、立祀最繁多的朝代。

    如欧阳修、苏洵分别编修了《欧阳氏谱图》、《苏氏族谱》,这在唐朝时,根本就是逾矩的。

    所以,除了孔家等少数派,其余的族谱可信度最多在宋朝,以前的都不得信。

    扯远了。

    “太庙吗?”李嘉听到这事,脸上的笑容瞬间一敛,沉思起来。

    自古以来,宗法制的天下,皇帝就是需要立庙的,为了祭祀列祖列宗,所以就有了太祖,太宗等,到了唐朝庙号被李治玩坏了,是个皇帝都有庙号,所以太庙中,列祖列宗都会在。

    当然,庙号就是为了让“天子世世献祭”,也就是为了将来“亲尽而不毁庙”,毕竟只有几个位置,除了带祖的,其余的得腾位置给后来人。

    他建立大唐后,宗庙却是忽略了,毕竟他是旁系入继大统,事情太麻烦,他生怕那些儒生像光武帝一样,给自己找个爸爸。

    所以一直故意忽略。

    只是,宣王这话,颇有几分试探的意思。

    “叔父可是听谁言语了?”李嘉轻笑道,目光一瞥,其打了个冷颤。

    毕竟,宗庙之事,若自己认了爸爸了,宣王就不再是近支皇室,其自然有所焦虑。

    “臣,臣只是自己思量着!”宣王颤抖了几下,然后硬着头皮说道:“宗庙乃朝廷之根本,如今放置在岭南,年节难以祭祀,况且,宣武皇帝牌位也一直在岭南,市井间,倒是有些杂言……”

    虽然宣王说的有些隐晦,但李嘉自然清楚,所谓的杂言,就是说自己不孝啊!

    李维在广州去世,陵墓在岭南,其牌位也在宗庙之中,皇帝肯定不能时时祭祀,甚至这几年忙活着都没南下拜过,以如今宗法,这的确是不孝啊!

    失策了,哪怕以后世标准,几年不回家扫墓,也是不孝啊!

    不行,绝对不能让自己孝顺的人设毁了。

    他心中又有些恼怒,这叔父何不如私底下说,非得这般公开言语,让他猝不及防。

    一旁的李郜等人闻言,瞬间脸色发白,低头,不敢言语。

    “叔父所言极有道理的!”李嘉脸色不变,笑道:“之前某顾忌北迁长沙,冒犯到列祖列宗,但到底是我太狭隘了,不晓得真正的孝道!”

    说话间,李嘉脸色惭愧,言语道:“如今时机成熟,宗庙自当北迁长沙,这件事别人我不放心,就交与叔父去办!”

    “陛下一片纯孝之心,下臣竟然乱语,请陛下降罪!”宣王连忙跪下,颤抖地说道。

    “罢了!”李嘉风轻云淡地挥挥手,然后伤感地说道:“父皇的音容相貌,仿在眼前,心中着实难受,这件事,叔父年岁最长,正旦后,叔父就去一趟广州吧,好好做,勿要惊扰了祖宗!”

    “臣遵旨!”宣王哪里敢不应这差室,连忙应下,喏喏不语,气氛一时间僵硬下来。

    “宗庙太窄了,也得扩建,着人去办吧!”李嘉吩咐道,一旁的田忠只能应诺。

    宗庙在楚王宫的左侧,早就有了,就是规模不大,前唐二十位皇帝,小小的楚王宫还真装不下,自己也追封了四位,更是显小了。

    李嘉则独自思量着,宗庙建好,到底是自己认个爸爸,还是让自己父亲李维认个爸爸呢?

第八百零九章顽固

    事实上,没出他所料,宗庙迁移北上的消息传过来,朝廷上下,加上民间,瞬间轰动起来。

    之前他一直压下的统嗣问题,此时如同沸腾的开水一般,难以抑制。

    众所周知,天子脚下的人,对于政治具有别样的热情,又是首善之地,官衙不敢乱动,所以百姓们格外的喜欢言语。

    言论自由方面,唐朝不遑多让,更是没有欺君之罪,唐初世家门阀大盛,皇帝权威不振。

    人主以天下为家,乘舆巡幸,不敢指斥尊号--唐律疏议。

    所以,大不敬之中,有个指斥乘舆的罪名,但《唐律疏议》又对此做了法律规范和说明,“若使无心怨天“,“不入十恶之条“,“盖欲原其本情,广恩慎罚“。

    比较有名的犯人,则是岳飞。

    岳飞曾说:“我三十二岁上建节,自古少有。“此语被引申和篡改为“自言与太祖俱以三十岁为节度使“。

    为莫须有罪名之一。

    综上所述,唐宋时期的政治氛围较为轻松,唐朝又是自信心爆棚,胸怀宽广的,只要不当街骂皇帝,基本上没事。

    此事传出,街头巷尾皆议论纷纷。

    虽然是冬日,但大家热情不减,饮热茶,兴高采烈地讨论起来,哪里顾及到寒风。

    “听说了吗?圣人准备将宗庙移到长沙,以后我们就是正儿八经的国都了!”

    街头茶摊,某个大汉脚踏桌椅,神气昂头地说道。

    “这点事,谁不晓得?”

    某人接过话,饮了口茶,言语道:“这风水轮流转,从关中,来到了咱湖南,咱们这国都,是当定了!”

    人们喜不自胜,终于能确立名分了,要知道长沙府担任临时行在,可是有好几年了!

    而在富丽的酒楼,包厢内,许多文人学究,则美酒佳肴为伴,他们自然不会与普通人一般见识,只在乎国都,他们在乎的是道统,法统。

    当坐中间的那位,则浑身书卷气,衣衫古朴,齐齐整整,端坐着,胡须修长,身材颇为削瘦,腰板笔直,自有一股精神气,五十多岁,乃是石鼓书院的山长,杨文靖。

    其人名满湖南,神武元年,皇帝北上平定湖南,荆南,仰慕其名声,特地拜访,请为石鼓书院的山长,可谓是地位极高的。

    一旁的,则是国子监祭酒田晗,身材较为宽阔,穿着黑色长袍,面带笑容,他地位隆高,不亚于杨文靖,但却推崇其名声,又尊其年岁,所以敬陪礼让。

    对面而坐的,则是礼部左侍郎,张汀,年岁四十来许,为人古板,望之就好似一块石头一般。

    其他陪坐的,都是长沙府的文人雅士,清流御史,都有些许名声,地位却差这几人些许,但也聊得来。

    某种意义来说,他们代表着清流,仕林,乡望,哪怕宰相见到这几人,也不得不尊敬几分。

    “如今宗庙迁移,市井小民不知,我等却不得装傻!”

    张汀眉头一皱,望着杨文靖、田晗二人,沉声道:

    “陛下如今也不给个信,政事堂的装聋作哑,一味的媚上,置朝廷体统于不顾,咱们却要商议一番该如何了!”

    “从这些时日来看,圣人料是继统不继嗣了,不然怎会到今日,才想到迁移宗庙!”

    田晗摇摇头,叹了口气。

    “圣人乃睿宗苗裔,举大唐之旗,岂能继统不继嗣?那么岂不是小宗代大宗,乱了法统不成?”

    张汀摇摇头,严肃地说道:“这岂能这般,昔日汉光武皇帝,也是如此,后来朝堂的贤臣大儒再三规劝,才有大汉四百年的江山,这般的想法是要不得的!”

    “陛下还年轻,对于这些还不算太懂,咱们可是饱读诗书的,岂能自个乱了阵脚?”

    “万不可草率行事!”杨文靖捏了捏胡须,沉声道:“陛下不过二十有四,正是果敢无畏,年轻气盛之时,且自古开国者,皆一往无前,毫无畏惧,咱们若是规劝过甚,反倒是起了反作用,这事得从长计议!”

    “这宗庙之事,北唐又如何?”某个文人弱弱的问道。

    所谓的北唐,自然指的是李存勖建立的后唐,以唐人的视角来说的。

    当然,那是宋朝以后的称呼的,如今若是称后唐,则是李嘉这个唐,一如前汉和后汉的称呼。

    “北唐不过是沙陀贱种,赖皇帝赐国姓,谈何入祭宗庙?”

    张汀立马眉头一皱,脸色越发的难看,毫不犹豫地起身呵斥道。

    “就连江南国,虽然其称为宪宗之后,但犹未可知,也不能入祭宗庙,在这方面,陛下还是有所保留的!”

    “若是陛下不愿继嗣,定然是想效仿汉昭烈了,另立宗庙,各自祭祀!”

    田晗读书多,不由得说道。

    “万不可这般,昭宗、熹宗岂能断嗣?”张汀摇摇头,坚定地说道。

    “按照辈分,陛下与敬宗、文宗、武宗一辈,可继穆宗之统!”杨文靖思量着,随即轻声道:“吾观陛下,其类太宗皇帝,是个能纳谏的主,如今之计,仅仅凭借我们几个,哪里能让陛下动摇?”

    “还得宣扬开来,让大家一起努力,总得有几个有份量的,才让陛下改变主意!”

    “近年了,也不急于一时,宗庙扩建也需要几个月功夫,时间还来得及!”田晗点点头,应道。

    “罢了,年后再言语吧,不过大家一定要记住,继嗣才是王道!”张汀望着众人,沉声道。

    一场宴会,就这样散了。

    不过,长沙城作为帝居,自然逃不出李嘉的掌控,得知到这些消息,他对于这个固执文人哭笑不得。

    “罢了,继续监控吧,过节期间,尤不能放松!”

    李嘉摆摆手,让皇城司的人退下,他望着寒风凛冽的门外,不由得笑道:

    “朕若是被你们说服了,还叫做皇帝吗?到时候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乾坤独断!!”

    随着元正的临近,节日的氛围越来越浓厚了,各衙门也都开始封衙了。

    唐时,衙门是按“元正前后各三日”放的。

    以大年初一为中心,初一之前放假3天,初一之后放假3天,加上初一,刚好7天假。

    但高层官员,却是休一天,上一天班,腊月28放年假,腊月29上班,大年30继续放假,大年初一接着上班,初二又放假,初三又上班……

第八百一十章大朝会

    虽然有点烦心事,但李嘉已经打定主意,定然如刘备一般,继统不继嗣。

    他准备立两个宗庙,一个让前唐的皇帝,另一个则是自己家的,包括自己老爹在内的几个追封皇帝,各不耽误,也算是成全孝道,祖宗们都不会饿肚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神武四年过去,来到了神武五年(公元964年),声势浩大的元旦大朝会,已然举行。

    平日的朝会,基本上五品以上的官吏才能参加,而到了大朝会,只要有品级的,都会参与,仰慕圣颜。

    可怜这些低品小官,一年到头,也只能在大朝会见皇帝一面,平日里毛都看不到,不比百姓强多少。

    权力一向具有集中性,这般上千人的大朝会,纯粹是个形式问题,议论不了什么事,名义上给予小官们议事的权力。

    相当于画个大饼在这。

    别看你官小,但你实际上与宰相们一样,也是朝廷的主人之一,好好努力办事,以后你就能天天参加了。

    年轻的官吏们自然热血沸腾,珍惜这次机会,但年迈的官员们,则叫苦不迭,守岁结束就得上朝,熬一夜再站半天,身体差的根本就坚持不下来。

    今年的大朝会,没有去年灭二国、显国威的热闹,但随着国土的广袤,百官们的精气神越发的昂扬向上。

    毕竟蜗居在岭南,和盘踞南国,窥伺北方比起来,声势不可言道,人皆喜气洋洋,精神饱满。

    李嘉身着衮冕,绛纱袍,戴着通天冠,眼前垂着白玉珠串十二旒。,看人都有点模糊,御座南向坐端坐着接受朝拜。

    符宝郎奉宝玺等置于皇帝前方,公、王以下及诸客使等以次入就位。

    所谓的符宝郎,就是掌宝玺,并掌金银等牌的官。

    主持仪式的典仪,膀大腰圆,目不斜视,洪亮的声音:‘拜’。

    赞者承传,所有人皆拜下。

    然后就唤某些人过来,其北面跪贺,称:‘某官臣某言:元正首祚,景福惟新,伏惟陛下与天同休。’

    然后退下,再唤某人。

    其实套路与明清差不多,就不再一一言语了。

    其实,重头戏在于,大朝会过程中,皇帝要接见诸番使臣。

    今年朝拜的有,渤海国、高丽国、吴越国、大理国、真腊国等,还有一些南洋小国,高原番部,衣着服饰各异,使臣团皆百人上下,可谓是隆重至极。

    甚至大食国也派遣使臣过来朝贺,可见随着海军的强大,其也听闻大唐的威名。

    所有人皆跪拜皇帝,唱喏,表面上上,心悦臣服。

    唯独大食国使臣平立不拜,傲然而立裹着白色长袍,那是极为碍眼的。

    “在我们大食,只拜啊拉,哪怕是阿里发,也不曾跪拜,还望陛下见谅!”

    御史们怒目以视,待纠之,但皇帝则摆摆手,笑吟吟地说道:“今日为正旦,朕不难为人,风俗也罢,礼仪也罢,既然大食使臣入中国,自当以中国礼,如今竟然不遵,那就赶出去吧,省得碍眼!”

    “到时候贵我两国海面上出点事,就由使臣多担待了,后果自负!”

    “尊敬的陛下,几百年来,大食朝使大唐,也不曾下拜啊!”

    见到元从军真的过来了,一脸胡子的大食人,瞬间就慌了,急忙解释道。

    “那是之前,现在是我是皇帝,自然规矩变了,来人送使者出去吧!”

    李嘉冷笑一声,顾忌着眼前晃悠的十二旒,不敢有大动作。

    “陛下,陛下……”元从军自然听话,在其叫嚷中,将其拖走。

    大臣们面面相觑,吴越国等使臣更是被吓的不轻,皆以为是杀鸡儆猴。

    “这等蛮夷,不守规矩,开元故事竟然敢再提,诸位勿要乱动,朝会继续!”

    赵诚连忙站出来,大义凛然地解释道,以他首相的身份,众人这才收拾心情,继续朝会。

    而所谓的开元故事,就是开元初年,大食帝国遣使来朝,进马及宝带等方物;在朝见玄宗时,发生了值得关注的“礼仪之争”:

    大食使臣谒见玄宗,平立不拜,宪司(御史别称)立马准备呵斥,中书令张说则奏说:“大食殊俗,慕义远来,不可置罪。”玄宗这才应许。

    之后,大食又遣使朝献,自云在本国惟拜天神,虽见王亦无致拜之法。

    在御史的屡次诘责之下,使臣遂请依汉法致拜。

    说白了,什么风俗习惯,都是扯淡,最后不是还拜下。

    李嘉一眼就看出,这是大食人的试探,如今大唐重商,又拿下占城,海上丝绸之路盛行,汉商侵吞了大食人的利益,所以有了这次试探举措。

    作为皇帝,以及列位外使的面前,为了利益,他怎么可能会怂,只能强硬,他就不信打不过。

    这番一个波折后,且不提百官们的心思,反而大朝会总算是顺利进行,直到中午方休。

    李嘉作为主角,也起了一大早,身着一番重物,着实劳累许多,做皇帝也挺辛苦的,不仅劳烦腰,还得劳烦精神。

    卸下繁重的衮冕,李嘉换上了常服,在宫女的捶打下,这才缓了口气。

    “让宰相们来见我!”李嘉饮了杯热茶,浑身舒坦许多,半躺在榻上,轻声道。

    很快,身着礼服的宰相们快步而来,刚准备拜下,就被皇帝制止了:“免了吧,今天一天都拜多了,坐下说吧!”

    “臣等叩谢皇恩!”口中言语着,宰相们屁股坐着,心思却提溜起来,更加难受了。

    “大食人这件事,并不算什么,尔等也勿要请罪!”

    皇帝笑着说道,语气很轻,但落在宰相们心中,却是极重,几人立马就紧张起来。

    “播州那边怎么回事?”

    “启禀陛下,播州杨部射遣使来报,其病重,难以下地,所以就只派遣使臣,以及贡品来到长沙!”

    赵诚心头一惊,硬着头皮说道。

    “这些屁话你们也信?莫不是被其厚礼糊弄了眼睛不成?”

    李嘉气笑了,呵斥道:“自神武元年黔中道多州献地归附以来,播州每年正旦必定来朝,如今却突兀缺席,其定然有猫腻!”

    “莫以为播州知蛮寮之地,就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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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一章播州杨氏

    贵州在整个天下的存在感一直不强,一直到了明朝时期,万历三大征之一的播州之乱,才算在历史上显露名声。

    这个夜郎国的所在,由于地形限制,在前唐时,属于羁縻之地,哪怕设立了黔中道,但依旧没有人在意。

    等到了五代时期,黔西南地区,形成了以播州杨氏、思州田氏、水东宋氏、水西罗氏四大世袭刺史。

    对,是刺史,而不是土司,因为土司制度形成于元朝。

    黔中道除了这四大土司之外,还有包括辰州、叙州、诚州等世袭刺史,这是在马殷据楚及镇压“飞山蛮”后,无力完全控制五溪地区,只能册封的大姓酋长。

    这些世袭的州县,李嘉刚拿下湖南时,就组建八旗兵,让潘崇彻好好收拾了一遍,改土归流,把那些世袭刺史全部掳掠到长沙,赏赐个爵位土地就完事了。

    所以这些地方就构建成了湘西府。

    像四大土司这样的黔西南,实在无力统治,李嘉就听之任之,按照惯例册封一番就完事了。

    播州杨氏,说起来还算是大唐的功臣,李嘉后世不晓得,如今看过资料,才知晓其历史。

    晚唐时,南诏国与吐蕃勾结,屡次侵入播州,烧杀抢掠,唐朝已衰落,平南诏国有心无力。

    在僖宗乾符三年(876年),唐僖宗不愧是荒唐皇帝,他无力镇压,就昭告天下,招募天下勇士出兵收复播州,收复播州者可永袭播州。

    当时时任越州太守的太原人杨端,向朝廷请缨出兵播州。

    杨端自筹军马粮草,帅领当地9家豪强子弟兵4000余人前往播州,帅军大败南诏国,唐僖宗封他为武略将军,播州刺史,成为世袭的家族政权。

    播州,就是在如今的遵义一带。

    某种意义来说播州杨氏是汉人但一直居播州,成为了蛮人了,所谓的入蛮则蛮之。

    当然这四大土司,播州杨氏、思州田氏、水东宋氏,都是汉人出身,要么是将军,要么是刺史,都是唐时入贵州地区,维护唐朝统治。

    罗氏则是纯粹的蛮人,曾经帮助诸葛亮七擒孟获。

    所以,这四大家族其实无所谓地汉蛮了,利益是一致的。

    播州杨氏地盘很大,依附的部落蛮人也有许多,其势力不可小觑。

    “播州,牵一发而动全身!”

    皇帝轻声道,目光如炬。

    “黔西南一带,地形复杂,蛮寮众多,若是有了波澜,甚至会影响到湘西府、朗州,甚至向北,扰乱蜀地!”

    “陛下所言,可是宋人勾结黔西南大酋,引发蛮乱?”

    赵诚讶异道,极其诧异,这上百年来,黔西南一向安稳,最大的两起,一是马楚镇压飞山蛮,朝廷镇压梅山蛮,用兵也不过数千罢了。

    若说演变成大动乱,怕是不可能。

    “播州杨氏素来恭敬,识时务,况且其的播州刺史一职,也是大唐朝廷发下,岂敢如此?”

    邓斌连忙上前,认真地说道:“况且,辰州之地,还有数千的八旗兵镇压,其赫赫威名,谁人敢动?”

    “朕也不是说播州准备去起兵造反!”

    李嘉摇摇头,轻声道:“咱们将辰州、叙州一带清理了干净,令播州、水东有唇亡齿寒之感,心神震荡,平日里倒是无事,但一旦有人阴谋勾连,怕是不安稳了!”

    “啪啪啪”李嘉拍拍手,一个宦官就带着书信走了过来:“这是射声司得到的消息,播州、思州、黔州等地,突然就出现一些汉商,而且,都是中原口音,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陛下所言,这是宋人准备起战,图谋不轨,想用蛮人来消耗我们的国力,亦或者意图两面夹击我国?”

    粗略了看看,赵诚一惊,而一旁的孙钊也大惊失色:

    “朝廷虽然钱粮不缺,但黔西南地形崎岖难行,运粮不易,极易粮道断绝,不可施兵啊!”

    “怕什么,不是有八旗兵吗?”赵诚按耐住心中的话语,强行说道。

    “八旗兵也要吃粮,虽然擅长山地,但人家若是往山里一躲,怎么找?”孙钊反驳道。

    “好了!”李嘉挥挥手,言语道:“八字还没一撇,如今咱们还不着急,只要提前预备好就行了,你们也要重视!”

    “这地方虽然不咋地,但一旦动乱,可就不好对付了!”

    瞧见皇帝一副疲倦的模样,几人只能选择退下。

    见这几人走了,李嘉叹了口气。

    若非必要,他实在不想打播州这等鬼地方,土地贫瘠,崇山峻岭,到了明朝才堪堪建省,而且主要用途也只是作为道路通往云南。

    换句话来说,贵州还不及云南重要,至少大理国开发的不错。

    不过,播州此次的确不对劲,让人头疼。

    “潘美的手笔,还是边光范?”

    口中呢喃着,这一招是真恶心,应付起来也是极为繁琐,播州不亚于独立王国,射声司能传出这些就不错了,真实情况也不知如何了!

    播州,刺史府。

    “阿父,你不会真的准备投靠宋人吧!”

    待宋使走后,杨三公看着老迈的父亲,一脸疑惑道。

    播州刺史杨部射,则躺在床榻上,脸上带着笑意,听到儿子的疑惑,他不由道:“你懂个甚,咱们被唐国包围着,周边的刺史又虎视眈眈,怎么可能投靠宋人!”

    “你要知道,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咱们不运作一番,朝廷怎么会重视咱们!”

    杨三公这才明白,紧绷的心也松了下来,说道:“不仅如此,朝廷扫灭辰州宋家、溪州彭家,对于咱们恐怕也是小觑了,阿父也是想要让朝廷止住心思,保护咱们杨家的家业!”

    “就是这样的道理,不然咱怎么会放那几个唐人传去消息!”

    杨不射摇头笑道:“不出几日,朝廷就会有使臣到了,定然是宽慰咱们,到时候咱们仔细问询,看看朝廷对咱们黔中道的如何看待!”

    父子相视而笑。

    到了宋朝,播州第六代杨昭绝嗣,刚好杨家将,杨延昭的儿子杨充广南下,与杨氏通谱,把儿子杨贵迁过继过去,自此播州杨家成了杨业一脉了。

    历史真的是有趣至极。

第八百一十二章田氏

    “维思维州,实古黔中,田氏世领,肇唐永隆。”

    这是唐时赞颂黔州田氏的一句话。田宗显为隋朝时黔州刺史,其子田惟康为开黔中道,修建了古老的黔古道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其地盘慢慢扩张,到达了思州,黔州田氏变成了思州安氏。

    这样说吧,从朗州西入辰州,如果要到达黔西南,就必须经过田氏的地盘,其是最靠近湘西府的地界,也有修建的通道。

    如今田氏的掌门人,乃是十一世田承文,在后唐时,被封为义军兵马使兼节度指挥使,由于掌控着黔中古道,所以田氏日益发达,成为黔中之首。

    田承文在神武元年继承了历代以来的节度使职位,如今正是年轻有为之时,作为土皇帝,其一向轻松自在。

    从隋朝时田氏就来到了黔中道,就变了衣冠,与普通的蛮人一样粗壮,皮肤黝黑,只不过并没有纹身,也没有断发,维持着最后一丝汉人的特征。

    在黔州这里,暑热严重,瘴气弥漫,长发还真不舒服,但顾忌规矩,他也不能任意行事。

    “家主,朝廷来人了!”

    披散着长发,穿着白色狐狸皮袄,一边烤着火,田承文一边咒骂着,感觉这些年的天气着实异常,四季如春的思州,如今竟然如此寒冷。

    看来,今年又要冻死一些属民了。

    死了就罢了,明年还要去林中抓捕一些蛮人补充,这才是最烦的。

    “朝廷?”田承文突然站起,他眉头一皱,疑惑道:“朝廷派人过来做什么?”

    四大家族中,因为距离的原因,以及商业的顺畅,田氏与朝廷交往最密,但也只是平日朝拜一下,今年他还派遣自己弟弟去长沙,难道有什么差错不成?

    “让他们过来!”田承文连忙换上了节度使的行头,平常的穿着与见朝廷可不一样,他可是有正经官职的人。

    话说,整个南方,从湖南到南汉,再到南唐,不约而同地开始废驰藩镇,节度使根本就没有了,以文官治国,省却了李嘉不少的麻烦。

    而苦逼的赵匡胤,全盘接受后周,关中、河北都是藩镇,河东(山西)则是北汉,只有河南一带,以及淮南是属于朝廷直辖的,约莫一半的国土朝廷管不到。

    所以,在节度使稀缺的南方,田承文这个思州节度使,前呼后拥,排场极大,这在宋铭看来,则显得格外稀奇。

    当然,由于思州缺铁,缺布的缘故,只有寥寥数十人有戎袍,其余人等皆是短衣褐服,断发纹身,蛮寮姿态显露无疑。

    颇有些沐猴而冠的样子。

    作为天使,堂堂中书舍人出身,宋铭自然有一番涵养的,他强忍着不笑,施施然地拜见一番,推让一番,就进了府邸。

    与蛮人不一样,田氏的宅院属于砖瓦结构,高墙大院,宛若一座小城,比思州城还要坚固高大。

    “不知天使前来思州,所为何事?”

    两人坐罢,摆上茶水,田承文直接问道。

    “自神武元年以来,田氏一向平成底定,安民镇乱,劳苦功高,陛下仁德,就赏赐了些东西与你们!”

    宋铭淡淡地说道,田承文脸色欣喜,拜谢道:“田氏世镇思州,这本就是我们的责任,如今朝廷宽宏,陛下仁德,我等无以为报,只能尽忠报效于陛下。”

    “无需如此多礼!”

    随即,宋铭呈上一张礼单,田承文拿来一看,果然是极为丰厚的。

    蜀锦五十缎。

    吴绣二十匹。

    瓷器一百件。

    玛瑙百件。

    珊瑚十株。

    铠甲十件,刀剑各十把,书籍百件。

    钦赐节度使绒服、礼服、常服各三件。

    其余的都是一些宫廷用品,价值也是极高的,寓意不凡。

    “臣万死难报圣恩!”田承文粗略的估计一下,这些加在一起数千贯还是有的,差不多是自己家一个月的收入的,还算可以。

    见到其又拜下,宋铭笑着说道:“快快请起,陛下为了褒奖田氏的忠贞,特地还赏赐了二十字,作为田氏的族辈呢!”

    说着,田承文一看,只见片黄缎上,写着两行字:

    明良绍忠诚

    贵远全青汉

    万志守家心

    世泽绵延长

    他的汉文化不行,但这些浅显的字他倒是知道,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臣叩谢天恩!”田承文连忙跪下,口呼不止,一脸感动想哭的表情了。

    宋铭见着其表演,知晓自己的任务也算完成了,随即将其搀扶起,语重心长地说道:

    “田氏世镇思州,这是前唐时朝廷就许下的,有鉴于田氏忠贞,陛下也不想打破,特此赐字嘉勉,还望使君莫要辜负了期许啊!”

    “咱自当晓得好歹!”田承文由于与朝廷接触比较多,自当晓得朝廷的实力,他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对着宋铭恭敬地拜下:

    “我本就是孤陋之人,朝廷恩德在此,但田氏偏僻与此地,不知如何报答朝廷,有心无力,还望天使指点一二!”

    说着,其拍拍手,一小箱子的银币被抬了出来,打开一看,哪怕粗略的估计,也有三四百枚,已经不亚于朝廷的赏赐了。

    宋铭微微一笑,心领神会,满意地说道:

    “你们各家天高地远,朝廷鞭长莫及,黔中道虽然难管,虽然一时放任,但朝廷却不愿其出乱的,各家也要争先表现,皇帝才会安心!”

    “不知如何表现?”田承文问道。

    “不难!”宋铭摇摇头,轻飘飘地说道:

    “一者,派遣子弟去往国子监入学,使君本就是思州节度,自然有所权力,最好是嫡长子!”

    “二来,贵家也可以派遣一些支系子弟去往军中领兵作战,像八旗兵就很不错,如今还未满,正好安排一二!”

    “这样一来,贵府与朝廷联系日益的紧密,还有甚的猜忌?”

    听到这两个条件,田承文就知道这才是天使最主要的目的,有心反对,但朝廷势大,八旗兵横扫叙、奖、辰等州的威势,让他颇为无奈,只能听从。

    整个田家,兵不过万人,怎么可能打得过骁勇善战的八旗兵?

第八百一十三章

    宋铭作为天使,率领的上千人的队伍,满载着数不清的礼物钱财,沿着田氏开辟的黔中古道,艰难地行走与四大家族之中。

    这条道路,极为狭窄,宽不过一丈,窄约莫二三尺,车马难行,在思州,宋铭就换上了矮小的滇马,来运送东西。

    这种仿若狗大小的马匹,宋铭。只听说过在攻略江西府、闽南府时,禁军为输送粮草,曾经大规模的应用过,如今就废黜了许多。

    民间倒是因此兴盛开来,许多贵族子弟,就喜欢用这种矮马,充当孩童的练习之物。

    上千头矮马、骡子、驴的搬迁下,宋铭穿过来古道,来到了播州,抵达杨氏所在。

    到了这里他才感觉与预想的不同。

    思州好歹属于黔州附近,开荒的时间较长,隋朝就开始用兵了,汉人也算有一些,所以建立城池,人口也比较多,虽处于蛮寮所在,但在他心中,已经算是比较好的了。

    但,播州却出乎意料的繁华。

    盖因此地接近蜀地,蜀商常来,交往密切,属于重要的关卡,这也是为什么南诏国会时常觊觎此地的原因所在。

    播州属于蜀地的南大门,茶马道所在。

    与思州田氏一样,宋铭带来了大量的礼物,以及赏赐的字辈:

    礼兴朝廷贵

    承绍培荣光

    福德祖世昌

    世志万世荣

    这些字辈寓意非常不错,都是好字,但杨氏父子却明白,这是朝廷对他们杨氏的警告。

    说白了,他们心中有鬼,显得有些畏惧,只能忙不迭地答应朝廷的条件,派遣子弟入国子监,在派人去八旗效力。

    宋铭又去往了黔西南,路途越发的遥远,崎岖,随时随地还有猛兽袭击,一路上的死伤极多,可谓是艰苦万分。

    待到他完成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半载。

    回到长沙时,他泪流满面,不住地感慨道:“难怪前唐就放弃了此地,让其各家世袭,这根本就不是人能去的,得之,朝廷无益,失之,朝廷无害,日后谁要是再提征讨黔西南,某绝对啐其一脸老痰!”

    朝廷发往使臣去往黔西南,湘西府倒是做了很多举措,比如开拓道路,为扩大朝廷的影响力,湘西府甚至还召集各州县内的部落,酋长,来沐浴皇恩,见一见天使。

    湘西府忙活了大事,北方不远的山南东道,自然清楚了许多。

    襄州,牙城。

    边光范担任文臣节度使后,就住在牙城中处理政事,潘美也搬进来,做了邻居。

    如今听到湘西府的动静,潘美跑到节度府,兴高采烈地言语道:

    “使君,你果然没猜错,黔中道乃南国的软肋!”

    “蛮寮一向是南方的忧患,正如北方的胡人一般,几千年来不曾改变过!”

    边光范微微一笑,言语道:“真是有点可惜了,湖南境内的蛮寮,基本上都臣服与唐国,一向听话,而黔中道则聚集太远,又有湘西府挡着,远离湖南核心,就算窜梭起来,也无多大用处!”

    “况且,其地距离大宋太远,派些商人前去,已经算是了不得了!”

    “唐国设立湘西府,就是为了阻绝黔州的蛮寮,这一招倒是极好的!”

    潘美也不由的感叹道。

    虽然对于唐国为何将府列为州之上,他有些不甚其解,但是湘西府的设立,却是极为恰当的,相当于把所有的压力都转移了,保护了核心的精华地带。

    “不知如此!”边光范摇摇头,饮了一杯茶,看着潘美这名年轻的将领,认真地说道:

    “其八旗兵,你可曾知晓?”

    “何来不知?潘崇彻率领一万多八旗,打败边光义等人,朝廷丧师数万,关中为之一空!”

    潘美连忙说道,脸色颇为愤慨,这对于禁军来说,是极大的侮辱。

    “原先以为,胡人唯以骑胜,蛮人只胜与山地,如今倒是不曾晓得,蛮人平原作战,只要勤加约束,派遣能将,就能将其列位精锐,战力不俗,不亚于禁军!”

    边光范连连摇头道。

    “使君言语过高了吧?”

    潘美不服道:“八旗之能战,不过是禁军在蜀地,消磨过久,士气不盛,粮草缺乏,所以才草草的败溃!”

    “山地蛮寮,怎可与禁军相媲美!”

    “哈哈哈哈,仲询,话不能这般说,八旗兵还是有所借鉴的!”

    边光范摸了摸胡须,言语道:“南方多山地,禁军去往蜀地,就遭受一群乱民的欺辱,虽然本就是蜀民义愤所吓,但水土不服还是存在的!”

    “若是日后咱们南下,岂不是要依旧难为?”

    “使君的意思是?”潘美疑惑道。

    “没错,既然唐国有蛮兵,咱们也可以有!”

    “蛮寮一向是南方的忧患,正如北方的胡人一般,几千年来不曾改变过!”

    边光范微微一笑,言语道:“真是有点可惜了,湖南境内的蛮寮,基本上都臣服与唐国,一向听话,而黔中道则聚集太远,又有湘西府挡着,远离湖南核心,就算窜梭起来,也无多大用处!”

    “况且,其地距离大宋太远,派些商人前去,已经算是了不得了!”

    “唐国设立湘西府,就是为了阻绝黔州的蛮寮,这一招倒是极好的!”

    潘美也不由的感叹道。

    虽然对于唐国为何将府列为州之上,他有些不甚其解,但是湘西府的设立,却是极为恰当的,相当于把所有的压力都转移了,保护了核心的精华地带。

    “不知如此!”边光范摇摇头,饮了一杯茶,看着潘美这名年轻的将领,认真地说道:

    “其八旗兵,你可曾知晓?”

    “何来不知?潘崇彻率领一万多八旗,打败边光义等人,朝廷丧师数万,关中为之一空!”

    潘美连忙说道,脸色颇为愤慨,这对于禁军来说,是极大的侮辱。

    “原先以为,胡人唯以骑胜,蛮人只胜与山地,如今倒是不曾晓得,蛮人平原作战,只要勤加约束,派遣能将,就能将其列位精锐,战力不俗,不亚于禁军!”

    边光范连连摇头道。

    “使君言语过高了吧?”

    潘美不服道:“八旗之能战,不过是禁军在蜀地,消磨过久,士气不盛,粮草缺乏,所以才草草的败溃!”

第八百一十四章东京

    山南东道与一般的藩镇不一样,乃是文人掌政,自然而然就是需要上报朝廷了。

    而这边,开封朝廷,却在进行着相权与君权的博弈。

    在乾德元年(963),赵匡胤与赵普相谋,开始进行收权与中央的政治改革,效果不错。

    军队上,赵匡胤听赵普之谋,广收厢兵之骁勇和荒年募精壮之丁为禁军,于是天下精兵皆归枢密院指挥。

    并实行“更戍法”(地方部队定期调动,将领定期轮岗,兵无常帅,帅无常师,以避免结党营私),中央由此收回了兵权。

    之后,在财权上,又设转运使,将地方钱粮输送中央,当然,由于掌控力的原因,宋国的转运使并没有证税权。

    赵匡胤也理解不了为啥要把征税权剥离地方。

    他操着大嗓门,穿戴着黑袍,不屑一顾地言语道:“地方治民收税,本就是理所应当的,再另行他设一部,岂不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对着赵普,他又低声道:“这般一来,岂不是又增添许多衙门官吏,朝廷开支大增!”

    地方上,乾德元年,赵匡胤用赵普谋,他又广设通判,以文人任知州,通判为皇帝督察知州之耳目,罢王彦超等地方节度使和渐削数十异姓王之权,安排他职,另以文臣取代武职,于是武臣方镇失去弄权的基础。

    这般一番操作,中央粗控地方,府库充盈了一些,赵匡胤也不再是黄袍加身那般拘束,皇帝也当的得心应手了。

    这般权势大增,对于那些前朝时留下的三位宰相,他越发的看不过眼了。

    于是,就在乾德二年(964),正月刚过,部署中枢与地方政权既定,时机成熟,范质等人再次“上表求退”,此时朝廷中枢机构、地方政权和军队都已稳定,赵匡胤大大方方地予以批准。

    三天后,又任命枢密使赵普为门下侍郎、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出任宰相。

    而奇葩在于,政事堂没了宰相,赵普的宰相任命属于中旨,他当然受不了这个委屈,赵普以此为由上奏赵匡胤。

    中书省由于没有宰相,所以没人签署敕令,朝政难通,

    按照唐朝传下的惯例,皇帝发布的“诏、敕、制”等正式文件,包括任命宰相的“敕书”,必须由宰相“副署”,即在皇帝签字后再签,才能生效。

    赵匡胤的笑容带有深意:“卿只管呈进敕令,朕为卿签署可以吗?”

    赵普无奈,你这是准备在宰相皇帝一手兼,哪有这般道理,为了捍卫宰相的权力,他郑重其事地言语道:“这是宰相的职责,非帝王所为也!”

    在赵普这里碰到个钉子,赵匡胤还不罢休,他限制宰相权力的想法难以阻断。

    所以,他召来翰林学士承旨、礼部尚书陶榖、翰林学士窦仪,让二人根据过去的事例寻找办法。

    其实质上就是想办法来抑制相权,想让中旨实权化,毕竟是中旨能任命宰相,其他的官吏岂不是等闲?

    窦仪却不接这茬,反而认真地说道:“现在皇弟任开封尹、同平章事,正是宰相的职任。”

    听到这话,赵匡胤鼻子都气歪了,你这牛头不对马嘴啊!

    碰了好几个钉子,赵匡胤知不可为之,无奈,只能下令,让赵光义签署政令,命其为首相,算是让赵普名正言顺了。

    然后又让薛居正、吕余庆为参知政事,位列副相。

    参知政事这个副相之官,由赵匡胤一手推出。

    至此,武人出身的赵匡胤,掌权四年后,再次向文人妥协,勉强打成平手。

    “则平(赵普字),你来瞧瞧,这是边光范与潘美的奏本,其言语说要招募蛮人,建个咱们自己的八旗蛮兵!”

    虽然经过一番博弈,但赵匡胤还是极为信任赵普的,军国大事,都与他商议。

    这边,赵普堪堪坐下,就得到皇帝的询问,连忙起身阅览,轻叹了口气,言语道:

    “自古以来,北兵南下,无外乎瘟疫瘴气湿热,走在路上,还未至目的,就折损了七七八八,招募蛮兵的法子是好的,但如今却是行不通!”

    “这又是为何?”赵匡胤疑惑道,黑脸上满是不解:“禁军虽强,但也抵不过南方的湿热,若是有了蛮兵,想必是极为妥当的,也省得咱们禁军兄弟无辜折损!”

    “况且,潘崇彻手下的蛮兵,也算是厉害的!”

    说着,赵匡胤又想起了什么,不由得笑道:“则之可是为效仿南国而羞耻,这算不得什么,转运使、通判,咱都拿来用了,还怕这八旗兵不成?”

    “微臣并无此意!”听到这厚脸皮的话,赵普脸颊倒是微红,他摇摇头,轻声道:

    “精兵强将尽在禁军,若是让山南东道自主募兵,岂不是坏了规矩,蛮兵能作用南国,也能用之东京!”

    “那你何意?”赵匡胤虽然心中对潘美、边光范极其放心,但想了下自己,当时郭荣在时,自己不也是忠肝义胆?人心隔肚皮啊!

    “朝廷可派人去往山南道、淮南道募兵,只要是南地之人,无论是蛮、汉,皆可招募,到时候地方输送粮草,禁军为将,定能安稳!”

    赵普一看赵匡胤急切的脸色,就晓得其心思又想南伐了,也对,先南后北乃是定下来的规矩,心动是难免的,但此一时彼一时啊!

    “陛下可是想要南去?”赵普问道。

    “当然,先南后北,从世宗时,就定下的国策!”赵匡胤脸色涨红地说道:“如今南国富庶,中原残破,虽然妥善经营,但差距越来越大,听闻去年十月,南国秋税来时,湘江为之断流!”

    “数百万石粮食还是有的,数倍于朝廷啊,咱怎么能不心动?”

    “陛下,不提朝廷府库,但,咱们可有水师?”

    赵普提出了问题,深刻地触及了赵匡胤的灵魂,让后者脸色骤变。

    而赵普不管不顾地说道:“长江天险,昔日世宗雄才大略,也不过兵临长江而憾之,如今南国水师极多,甚至分为两支,数以万人,咱们谈何跨越啊!”

第八百一十五章战略

    “水师,水师——”

    赵匡胤一时间噎住了,他憋了半天,才僵硬地言道:“大宋步骑甲天下!”

    “可是陛下,南方湿热,遍地丘陵山地,骑兵折损太高!”

    赵普苦口婆心地言语道:“若是吴越在一旁协助也就罢了,只是吴越受制于海龙军,其驻地就在杭州不远处的瓮山岛,数个时辰可至杭州,若是不解决其水师,一日难以南下!”

    “哼!”赵匡胤颇为气恼,想着曾经淮南的富庶,如今的江南恐怕数倍于它,却看得见,吃不着,滋味着实难受。

    “城西的顺天门外,世宗不是修了个西池练水师吗,咱们也要继续!”

    “再扩大一些,起码得编练上万水师,至于船只,在巢湖大肆造就,他们中原有的是船匠,我就不信比不过南国!”

    “陛下所言,都是至允至当的,只是您忽略一点,朝廷左藏库,并无那般钱粮!”

    赵普无奈地言语道:“水师耗费极大,兵卒依靠渔夫即可,但船只却建造困难,若是百艘,起码耗费数以万贯!”

    “赵相公,今日可是谁犯了你的忌讳?”赵匡胤问道。

    “未曾有啊!”赵普疑惑道。

    “那你说话怎地这般冲,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俺倒是想问问首相,哪般可行?”

    赵匡胤气恼地说道。

    “陛下,今时不同往日啊!”

    赵普哭笑不得,他叹了口气,苦口婆心地说道:“如今南国铁板一块,吴越又动弹不得,先南后北也是要变一变的!”

    “你是说,北上?”赵匡胤讶异道:“东汉不过十二州,数万户,宰相一月才三十贯,穷得叮当响,朝廷府库虽然充盈一些,但也不能做这般亏损的主意!”

    “况且,东汉与契丹人互相勾连,穷兵黩武,山河表里,攻之极难,其间的损耗,怕是难以计量啊!”

    说到这,赵匡胤不由得心疼起来。

    去年茶税新设,一年得钱数万贯,给予朝廷偌大的惊喜,如今刚过年,除了蜀茶,淮南茶外,他就又榷河南茶,在蕲(今湖北蕲春南)、黄(今湖北黄岗)、舒(今安徽安庆)、庐(今安徽合肥)、寿(今安徽寿县)、光(今河南潢川)六州相继设立十三处买卖茶场,称十三场。

    辛辛苦苦弄钱,折损在穷乡僻壤的河东,简直是把钱打水漂。

    听到这,赵普微微一笑,不再言语,他相信皇帝并不是这般小气的人,心中自然有所见地,不然也不会坐上龙椅。

    赵匡胤呢喃了几句,眼眸中满是思量,显然已然听进去了。

    退朝后,整个东京城已经下起了鹅毛大雪,天地之间一片雪白。

    赵普回到家中,退下了朝服,准备更衣就寝。

    谁知,这时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快去瞧瞧!”赵普连忙起床,唤着仆役前去,他却在丫鬟的服侍下,穿起衣裳。

    果然,不出他所料,一个身材矮壮的黑脸大汉冒雪站在门外,身后跟着数十个仆从,端着酒,捧着肉,带着菜,一动不动。

    家仆早已经跪下,赵普趋步而来,叫到风雪中的皇帝,吓了一跳,连忙拜下:“风雪交加,陛下何故来此啊!”

    赵匡胤自从当了皇帝后,依旧还存留着武将的作风,喜欢串门走访,与禁军兄弟们沟通感情,而赵普这个智囊,更是他家的常客,杯酒释兵权就是在他家提出来的。

    所以赵普回家一般不会换衣服,就等着皇帝上门,今日大雪,他以为皇帝不回来,谁知还是来了。

    “哈哈哈,冬日烤火吃肉喝酒,最是适宜不过!”

    赵匡胤拍了拍身上的积雪,不以为意地说道:“大门别关,俺已经约了晋王同来!”

    随即,亭中就摆下来酒菜,烤肉,奴仆们忙得额头出汗,赵匡胤也不甘寂寞,自顾自地烤肉起来。

    果然,不及一刻钟,一个白瘦的男子匆匆而来,找个位置坐下,感慨道:“兄长何故如此之急,今日的雪,可是下的不小啊!”

    “大雪瑞丰年,想来今年也有个好收成,咱们也能缓口气了!”

    赵匡胤穿着裘衣,吃着烤肉,不以为意地说道。

    三人铺垫而坐,围着火炉,一旁,赵普妻子则温酒行酒,对于番场景倒是熟稔。

    “兄长所言倒是为真,雪大一些还是好的!”赵光义也附和道:“希望今年有个好收成!”

    “府库充盈,就可以用兵!”赵匡胤饮了杯酒,随口道:“今日赵先生与我言,南下不得,只因无有水师,而如今用兵,要么蜀地,要么河东了!”

    “蜀地最好!”赵光义直接说道:“蜀地富庶,兴元府不过三州,数县,岁入近十万贯,关中也因此压力倍减,若是夺得整个蜀地,那朝廷就有余力来建造船只席卷天下了!”

    说着,其满脸红光,激动道:“到时候皇兄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晋王所言有理,但却忽略了河东之势!”

    赵普丝毫不顾及其皇弟的身份,直言道:“河东乃心腹之患,这些年来,与契丹联系日紧,用兵也极多,若是咱们全力南下,到时候联系契丹从背后捅一刀,朝廷怎么能两面作战?”

    “先生可是一直坚持先南后北的啊!”赵光义不解道。

    “先南后北之策,也须根据时势而变!”赵普叹道:

    “蜀地湿热,若是蜀国也就不就罢了,但如今却是唐国,禁军若南下,其必然北上,到时候何来?”

    “所以,朝廷如今可攻略河北,接触后患,练就精兵,再徐徐图之!”

    “太原城坚难摧,怕是不好攻克吧!”赵匡胤这才发话,言语道:

    “其地势险要,又兼有契丹为援,若是时日久了,朝廷就功亏一篑了!”

    “陛下,如今契丹国主,名唤耶律璟,常滥刑滥杀近侍,疾恙缠身而酗酒荒政,竟然有睡王之称,正是咱们用兵河东之时!”

    “况且,扬州李重进反叛时,臣随陛下南下,也见识到了南国抛石车的厉害,咱们还仿制了许多,如今用来攻克太原,也算是一大杀招!”

第八百一十六章决定

    两人的争辩,对于赵匡胤不置可否,照常地喝酒吃肉。

    “兄长,你的意思如何?”赵光义知晓做主的是赵匡胤,所以直接问他:“禁军甲于天下,筛选良将兵卒,谨慎用兵,定然再能拿下整个蜀国,到时候府库充盈,北伐太原岂不是水到渠成?”

    “吃肉,都熟透了!”赵匡胤不置可否,手中的匕首,认真切割着大块羊肉,慢条斯理地吃着。

    “陛下心中恐怕早有计量了吧!”赵普停了下来,看着皇帝,笑着说道。

    “哈哈哈,还是则之了解俺!”赵匡胤大笑,口中嚼着羊肉,含糊地说道:“中原的羊肉还是不太劲道,太原水土肥沃,羊肉应该更好吃一些!”

    闻言,赵光义叹了口气,神情有些秃然。

    这几年来,他虽然作为皇弟,跟随兄长参与政治,但到底是年轻了些,资历浅薄,又薄有军功,所以在朝廷上只能勉强站稳脚跟。

    再进一步,也是极难。

    而自己是开封府尹,同平章事,也是宰相中的一员,赵普这位新晋的宰相,则态度变换了许多,隐隐有敌视之感。

    越发的难了……

    “二弟,你还是太年轻了!”油腻腻地双手拍了拍其肩膀,赵匡胤语重心长地教诲道:

    “北跑马,南行船,咱们北人南下,终究没那么容易的!”

    “况且,前番王全斌这斯,掳掠蜀地,激起了民愤,以至于咱们名声都臭了,再去蜀地,与之为敌的,不仅有潘崇彻这般名将,还有蜀地的百姓啊!”

    闻言,赵光义沉默了。

    对啊,孟昶那般的废物能有几个?

    况且,这个百姓可不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泥腿子,而是豪右,世家,其对宋军怀恨在心,抵抗极强,再去可就难了。

    “兄长所言甚是!”赵光义拱拱手,作恍然大悟状。

    “除此之外,粮草的运转也是重中之重!”

    赵普微微一笑,补上一刀。

    “关中残破,兴元地窄,难以养军,朝廷府库虽然充盈了一些,但终究难以负担千里转运,北上东汉,粮草也能便宜一些!”

    “好了,吃酒!”赵匡胤笑道,岔开了话题,“则之,钱粮也时候转运了!”

    这几年来,虽然东汉(因为在河东,所以称东汉)不怎么南下但河东这个位置太过于紧要,高屋建瓴,居高临下,直捣中原,可谓是心腹之患。

    只要具备长远意识的君主,能够意识到其中的危险,与之相比,蜀地虽然富庶,但之前用兵不利,失去了先机,已经难以再动兵了。

    “陛下,太原城坚,不可力峙,以快击之,让契丹人都反应不过来,咱们就已经兵临城下,甚至已经攻破太原,以城拒之。”

    赵普郑重其事道。

    “正如我心意!”赵匡胤突然站起,神情自若,朗声道:“李继勋(义社十兄弟之一)为昭义军节度(昭、璐二州),日夜操练,俺相信他的带兵水平,立马让其北上,我们带着大军紧随其后,定要一战灭太原!”

    说着,他直接离去,想来是回宫草拟书信去了。

    赵光义则口中吃着肉,见之,楞了一会儿,再连忙吐出去,拱拱手:“钱粮就拜托相公了!”

    说完,就冒雪离去。

    “论快,也不是这般快法,这可是上好的羊肉啊!”

    赵普笑了笑,吃了一口炙烤的羊肉,晃悠着离去:“可惜了,将这些赐予奴仆们吧!”

    “是!”赵普之妻则温柔地应下,让人收拾起来。

    东京城的繁华,举世无双,曾经的神都洛阳,随着东京都截留,日趋的衰落,只有一些五代以来的遗老遗少蜗居着,政治经济中心,无可争辩地就在开封。

    张瑜如同往常一般,赶着驴车,穿梭于街头小巷,将来自于城外的酒水,输送到城中的各大酒楼酒肆,哪怕盖的严严实实,但一路上飘香的酒味,依旧吸引了许多人。

    “去,一边去!”张瑜甩着鞭子,驱赶准备占便宜的酒鬼,然后慢慢地来到一处上下二楼的酒肆,吆喝着,让几个伙计过来搬运。

    建隆二年(961年)下诏:“应百姓私曲十五斤者死,酿酒入城者三斗死”,但后来为维持庞大的财政支出,朝廷就逐渐松驰“禁酒”,并且将酒业收归中央,从而可抽取税收。这种对酒类进行专卖的制度,称作“榷酒”。

    当然,榷酒是赵光义时期开始的,如今北宋在建隆二年造酒曲律,家家户户还是可以酿酒的。

    他作为酒贩,走街串巷运送酒水,虽然累些,但赚的钱多,自然不算苦楚。

    “你们掌柜的在哪?”张瑜随口问道。

    “后院呢,你找他算账是吧!”伙计笑道。

    “那是,这几桶酒,可值好多钱呢!”张瑜随口说道,然后施施然地去往后院。

    “赵掌柜,算账呢?”张瑜见到一个八撇胡的中年人拿着账本,悄悄地将大门关上。

    “今日我怎么感觉不大对劲?”张瑜轻声问道。

    “你来的正是时候!”赵掌柜看其一眼,沉声道:

    “今日来了几个禁军,叫个包厢饮着酒,伙计送菜时听到,太原,契丹几个字,某猜测,怕是宋人要出兵北汉了!”

    “怕是如此!”张瑜思索道:“得让老家人知道!”

    “而且,北上,必定购粮,兴许粮价会涨,我得多买些粮酿酒!”

    “不用了,怕是到时候直接会禁酒了!”赵掌柜摇摇头,说道:“你倒是提醒了我,我得多买些粮食,不然粮商都听得信,涨价可得吃大亏了!”

    “抠门的家伙,快结钱给我,三桶酒,一百五十斤,十五贯钱!”

    张瑜随口说道。

    “这就与你!”赵掌柜笑了笑,随即让人抬出了一大箱铜钱,约莫九十来斤,驴车倒是没有空返。

    “那么多钱,要是银钱,怕是只有几枚罢了!”

    感慨了一声,张瑜出了城,来到自家的酿酒厂,将消息传出去。

    很快,快马加急,飞鸽传书,不消两日功夫,就传到了长沙城。

第八百一十七章飞鸽

    对于射声司来说,情报系统最关键的,就是输送线。

    一般常用的,乃是飞鸽和跑马,在敌国境内,则由必要的商队运输,辅以飞鸽。

    就算是飞鸽,一般也是三只齐用,毕竟鸟类天敌太多,甚至人类也是其中一名,有鉴于此,基本上都是紧急情况才用。

    这封紧急军情,由东京,直入随州,然后再来到邓州,襄州,两日功夫后,终于来到了江陵。

    信使刚到江陵,而飞鸽传书,已经来到了长沙。

    “咕噜噜”一只灰白色的鸽子,展翅而飞,越过高大的长沙城,它歪着脑袋,疑惑地徘徊着,几个月没回来,怎么变了那么多?

    到处都是树,到处都是鸟,我家在周边也有许多鸟,不,不可能,我家只是有几个我兄弟,不可能有别的鸟。

    这不是我家,一定不是……

    小脑的容量着实有些低,跑了好几圈,它终于见到了几个灰袍人影,这跑下来,找到了熟悉的笼子,鸟食,以及撒尿做记号的瓦片。

    “这鸟是傻了吧!”其中一名灰袍拿出鸟食,一边说道。

    “鸟没人靠谱,但方便!”另一人取出了鸟腿上的纸信,然后快速地离去,来到一处人员颇多的书斋,这里人人着灰袍,开始比对起字来。

    射声司终究没司法权,抖露不出后视锦衣卫那般的威风,为了打探情报,所以灰袍,低调就成了最佳的选择。

    很快,他就翻译出来。

    瞬间脸色一变。

    快步来到院落的深处,这里是射声司核心部门,只有几个掌院在此,以及射声司指挥使吴青。

    由于经过改革,设立了八大院,掌管诸国情报监察的是第二院,他急匆匆而来,敲响了大门。

    “何事?”里面响起声音。

    “宋国来的紧急消息!”

    “进来——”

    很快,他就进来院子,见到了眼神犀利的掌院使,递交情报。

    “嗯?”初一见,掌院大惊失色,连忙起身:“你跟我来,去见指挥使!”

    “不用了,我已经来了!”话音刚落,一个身材单薄的年轻人走了进来,直接将情报拿走,目不转睛地看将起来。

    掌院大惊,连忙拜下行礼。

    “书信是刚到的信鸽抄录过来的,这是信鸽身上的来信!”

    吴青这才抬起头,将其来信仔细看了一遍,这才缓缓说道:“没错,你比照的很准确!”

    密码本他早就烂熟于心了,尤其是关于宋国的,更是一清二楚,根本就不需要密码本,他就是翻译出来。

    “赶快备马,我要去往皇宫!”

    吴青轻声吩咐道,收拾一番,就急忙走出了院落。

    射声司由于紧要部门,其所在,距离皇城很近,不过二三里路,但吴青等不及这点时间,直接骑马而去。

    整个衙门所有人对此不以为意,仍旧有条不紊的处理消息,每隔个十天半个月,指挥使总是要纵马狂奔于大街之上,他们已经习惯了。

    宫城的守卫已经熟悉了其人,检查了一下令牌和搜身,就让其通过,不一会儿,吴青就被宦官带到了皇宫中,来到了皇帝近处。

    而这边,皇帝则闲情雅致地钓起鱼来,寒风刺骨,而亭中又烤着火,温酒,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求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遥看……”

    他仔细一看,原来在皇帝身边,站立着一个浑身裹的鼓鼓的孩童,走路都有些费劲,他脸色涨红,正鼓足劲,背诵着诗句。

    另外两个差不多大小的孩子,则害怕的站立在一旁,等候着考究。

    “遥看瀑布挂前川——”皇帝等了遥看几遍了,这才无奈地言语道。

    “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大皇子一口气,将后面的诗句背出来,然后一脸紧张地看着皇帝,等候他的批示。

    “还是不太熟练,要知道你已经五岁了,识字开蒙也有大半年了,怎么还不熟练?是不是偷懒了,要知道,天气虽寒,但也不能松懈,知道吗?”

    皇帝的话不轻不重,但仍旧让几位皇子心惊胆颤,尤其是被训斥的大皇子,更是快哭了。

    “孩儿知道了!”带着哭腔,大皇子连连点头。

    “嗯,记住,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咱们李家,不能出文盲!”

    李嘉点头道,这时,一旁服侍的田福连忙走了过来,在其耳边轻声道:“射声司有紧急军情!”

    “心哥儿,你二弟三弟,接下来由你考究,我待会回来复查!”

    李嘉随即摆摆手,几个皇子在侍女宦官的带领下,离开了亭子,吴青这才走上前,沉声道:

    “陛下,开封传来消息,北宋似乎准备北伐太原,禁军已经开始动员了,想来时日已经不远了!”

    “刚过完年,赵匡胤就耐不住寂寞,准备北伐了?”

    李嘉颇有些惊诧,这操作,后勤可难做啊,不过,他又仔细一思量,明白过来:“他这是准备打人家一个猝不及防啊,而且,也是为了避免与契丹人对战!”

    草原人作战一般都是在秋高马肥,养膘之后,冬天作战,不止人会难受,马也会被冻坏,草原人一般不会这时候出动。

    而赵匡胤就是预备契丹人这一习性,哪怕越冬作战,也在所不惜,况且北汉赖以生存的,不过是太原城和契丹爸爸的援兵,断其一臂,胜算很大啊!

    “让你们的人好好打探一下,确定其真实性!”

    李嘉随即说道,战略欺骗也有可能,出动禁军也有可能是南下。

    随即,李嘉又快步来到了军机处,召集李淮前来议事。

    “陛下,此事可能性倒是很大!”

    李淮轻声道:“南方冬雨连绵,更是湿冷难耐,比北方更难熬,想必是北宋不会如此行事!”

    “也对!”李嘉点头道:“南方冬雨不断,地面潮湿,马蹄南来,就得陷进去,烂掉,失去了骑兵的纵横,北兵就不足为惧了!”

    “赵匡胤定然是准备北伐太原了,咱们能做点什么呢?”

第八百一十八章庙堂

    数日后,射声司又传来消息,昭义军节度使李继勋统兵伐北汉,从潞州出发(古称上党),数千骑兵直驱辽州(今山西左权县),天下大动。

    而出乎意料的是,二月初一,北汉辽州刺史杜延韬开城迎降,李继勋兵不血刃,就夺下了辽州,北汉上下惊恐,连忙求救与契丹人。

    辽州与太原,只隔了一个隆州,不过数百里的距离,骑兵两日就可到达。

    此时,镇守燕云的,乃是著名的契丹将领,南院大王耶律挞烈,他坐守燕云多次支援北汉,最有名的就是忻口之战(954)击败后周符彦卿、李筠部,阵斩史彦超,使得郭荣无奈撤兵。

    不过这本来就是高平一战的后续,郭荣使得刘崇溃败而逃,他根本就没想打下太原,至少现在不合适。

    耶律挞烈与普通的契丹人不同,他四十岁才出仕,如今六十有五,当了十几年的南院大王,擅于治民,以至于有富民大王之称。

    耶律挞烈得知辽州不战而降,宋人北上的消息,不由得大吃一惊。

    前几年郭荣北上,兵临幽州城下,他可是见识到了中原人的厉害,如今又听闻其北上伐汉,以其强大的军力,岂不是轻易地就能囊括河东?

    “绝不能让宋人得逞!”耶律挞烈沉声道,他不顾自己花白的头发,大声说道:“点齐三万骑兵,让二郎们好好准备一番,即可出兵太原!”

    北汉一向是契丹人制衡中原的必要手段,让后周北宋欲死欲仙,待后来北汉灭后,又支持西夏,建立攻守同盟。

    檀渊之盟后,虽然辽宋罢兵,但只要宋人不听话,西夏就会起兵,为了避免两面作战,宋朝不得不屈服,划地,增加岁币,契丹人的政治极为了得的,

    况且,先有北汉,后有西夏,使得中原必须先根除这两国,才能谋夺幽云。

    所以,守幽云,必须卫北汉,耶律挞烈毫不迟疑地起兵西去。

    这下子,整个天下都动荡了,一下子就三国混战,李嘉想不清楚都不行。

    到了这个时候,大唐必须凑个场子,不然就浪费了这般的时机。

    这般的军国大事,军机处定然是决定不了的,其本来也不过是个总参谋部罢了,李嘉随即召开了御前会议。

    几位宰相,转运使司,军机处,五六人,神色自若地听着李淮的解说,陷入了思考。

    孙钊言语,情绪激昂,提及要灭吴越,吞并这个南方仅存的富庶国度,从而让财政大步跨越。

    但朝廷吞二国还没两年,就已经消化不良了,如今灭吴越,岂不是得撑死,到时候中原南下,兵力反而不足了。

    李嘉则摇摇头,一锤定音:“吴越国者,钱塘江而过,杭州城虽高,但海龙军逆流而上,一日可围之,探囊取物一般容易,早晚会取得,不急于一时!”

    而首相赵诚,则比较实际,言及囊括荆襄,“襄州宋人数万大军,快马加鞭,一日就可兵临江陵城,截断三峡夷陵,入蜀之路断绝,到时候不仅失去的是荆南府,还有整个东川西川二府,数百万人口!”

    “只要将其山南道攻下,到时候向西就可入关中,向北可威逼东京,进可攻,退可守,万事在我!”

    此言一出,立马就获得了许多人的赞同。

    这是老成谋国之见,李嘉闻之,也不由的点点头。

    借鉴历史经验,李唐皇室自唐初就形成了以关中、巴蜀、荆襄三地为战略核心地带以保障关中地区的安全地缘安全体系。

    山南道所领秦巴山地、荆襄地区,既是核心地带之一,又是关中的南部门户及巴蜀的前大门,在安全体系中具有重要的战略地位。

    就在众人以为可定时,突然有人发声,引起众人疑惑。

    赵诚目光投射而去,发觉是孙光宪这个老家伙,眉头瞬间一皱,对于这个老道的官僚,他心中颇为不喜。

    “臣以为,北汉不足为虑,宋国唯一可惧的,就是契丹人!”

    孙光宪作为老官僚了,经历过契丹乱中原的事件,大局观极为清晰,他一语中的,说到了重点。

    “哪怕宋兵攻城拔地,但只要契丹人来了,定然会无功而返的,骑兵速度极快,或许只有几个月就会见分晓!”

    “所以,朝廷要是乘虚而入,定然要好好思量了!”

    “哦?”李嘉来了兴致,忙问道:“卿家之前主政荆南,想必对于山南道很了解咯?”

    “老臣不敢称了解,但却知晓,山南道初设时,其东接荆楚,西抵陇蜀,南控大江,北距商华之山,可谓是战略要地,但高氏据荆南以来,数十年不得寸进!”

    孙光宪面对众人的尖锐目光,淡淡一笑,胸有成竹地说道:

    “这是为何?无它,山南道,本就是形胜之地,因“山川形便”而设,山地极多,光是襄州,臣就听闻,边光范就任后,多加修缮,城高已达四丈,又废苛政,民心多归附。”

    “若是朝廷取之,哪怕有火炮之属,抛石车之远,至少也需要十万大军,数月之围!”

    “东京距襄州,不过数百里之远,禁军疾驰,数日可至,到时候北汉之战,恐怕早就结束了,朝廷白白辛苦了一场!”

    闻言,其他人想反驳,却找不出理由,只能作罢。

    “相公所言,其就是于兴元府吧!”这时,李淮则微微一笑,打破了沉寂。

    “没错!”孙光宪点头,笑道:“大学士见识长远!”

    “启禀陛下!”孙光宪看着皇帝,认真地说道:“朝廷用兵,无外乎三处,但唯有兴元府,最为妥当!”

    “其一,兴元府本就是蜀地门户,宋国残兵据之,可以随时南下,席卷蜀地,以至于潘爵爷拥兵八万以守之,而我国夺之,才可北上关中,复我旧都!”

    哗啦啦——

    复旧都这话一出,大家瞬间就激动起来,这政治意味太深远了,占据长安,等若是宣告天下:咱大唐又回来了——

    正统之位牢不可破。

第八百一十九章

    唐朝国度在哪?

    长安。

    唐朝列祖列宗的皇陵,都在长安。

    走了长安,才算是大一统王朝。

    你看中原,定都汴梁开封,这几十年,就没长久的。

    虽然大家心头不说,但国都定在长沙,所有人心里头总有一种草头王,不长久的味道。

    哪怕是定在金陵,虽然寓意不好,短命了些,但好歹也是百年国运啊!

    但,如今若是回复旧都于长安,大家瞬间就心气足了:咱们肯定是个数百年国运的帝国,统一天下不是梦。

    仿佛拿下了长安,就取得了天下一般。

    “咳咳——”见到大家思绪被这句话打乱,神游物外,心驰神往之时,皇帝不由得咳嗽一声,言语道:

    “某晓得旧都事大,你继续说,其二呢?”

    “其二,就是关中残破,兴元府距离东京上千里之遥,用兵艰难,而咱们三峡而过,数日即到,方便迅捷,无论是增兵,还是指挥,皆很方便!”

    孙光宪尴尬地笑了笑,继续说道:“其三,潘将军都督八万兵马,养军劳费颇多,蜀地乱了一阵子,大半钱粮都在用与养兵,若是解决了兴元府,到时候朝廷定然积蓄更广一些,日后的度田,也更容易!”

    “此话在理!”孙钊不由得赞同道:“西川养兵八万,东川也有两三万,国朝三成的兵力,都在蜀地,一日不解决兴元府,忧患一日难平!”

    李嘉又看向其他人,大家似乎还沉浸在恢复旧都的想法中不可自拔。

    “你们觉得如何?”

    “臣等赞成!”

    “微臣思虑不周,还是孙相公更加周到一些!”赵诚一脸惭愧地说道。

    “议事就是大家一起讨论,一人智短,众人智长,查缺补漏,哪怕有什么好坏之分,只有更加适宜的罢了!”

    皇帝语重心长地说道,众人纷纷赞叹,认同。

    他看了一眼孙光宪,轻声说道:“孙相公的谋划,倒是恰当的!”

    “兴元府之地,古为汉中,汉太祖因之成有帝业,汉昭烈因之而三分天下,无有汉中,巴蜀之地就是不完整。”

    “如果将大唐比喻成一个用木板箍成的木桶,那么蜀地,就是最短的一张板子,无论木桶的水灌注再多,也会从短板那里源源不断的漏出,待到不漏时,朝廷也就是没了!”

    皇帝神色严肃,郑重其事地说道:“况且,屯重兵与巴蜀,钱粮耗费,俗话说的好,天下未乱,蜀先乱,天下已平,蜀未平!天长日久,怕是有不谐之事发生,咱们要防患于未然!”

    “荆襄虽重,但不及巴蜀,吴越虽富,手到擒来,接下来,朝廷全力以赴,定要在北国战休之前,拿下兴元府!”

    “臣等谨遵圣谕!”诸多宰相无论心中怎么想,如今皇帝一锤定音,将出兵的方向定在了兴元府,那再多的算计也就打水漂。

    朝廷重战,功勋爵位皆由战出,如此提前得之,那么安排一些亲朋好友去西川赚取功劳,也是正常的。

    “陛下,凡战事,皆虚实结合,臣以为,咱们可以学习一下北宋的突袭之策,先假攻襄州,吸引其注意,然后让潘将军兵出兴元,到时候定然能成!”

    李淮连忙献策。

    “这主意倒是好!”李嘉点点头,赞同道。

    “陛下,李学士此策甚好!”

    赵诚连忙出声说道:“但战事变幻莫测,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从江陵出兵北上,若是兵力少了,宋人则不信之,但多了,朝廷的耗费就太大了一些!”

    “不如咱们两面皆实,若是山南道兵力虚弱,有机可乘,到时候咱们不仅能夺取兴元,还能将荆襄全括!”

    “就算无所收获,也能测试一番其虚实,稍有难为将来用兵,多作一些谋算!”

    “好,这主意不错!”

    听闻后,李嘉不由得赞叹道,对于这位首相,倒是有些刮目相看。

    “如今朝廷钱粮可曾足够?”

    “回禀陛下,朝廷府库充盈,绰绰有余!”孙钊叹了口气,随即言语道:“哪怕是西川,地方也有数十万石粮食,哪怕事有不暇,也能从东川输送,定然不会有钱粮短缺发生!”

    “这般就好!”李嘉点头,随即对着李淮说道:“军机谋划,由军机处筹算,兵部、五军都督府、户部,你要统筹兼顾,像拿下江南一般顺利!”

    “到时候,记你一功!”

    “臣定然不负陛下所托!!”

    李淮连忙激动地跪下,这么多时间,咱终于派上用场了,又得立功了。

    “微臣以为,伐兴元之事,一切在于潘将军,是统帅八万大军,若是他心中无有把握,也不好行之!”

    李淮连忙泼了一盆冷水,让众人心头一滞。

    “没错,你的思虑是正确的!”

    李嘉点点头,认真说道:“说句难听的话,咱们远在长沙,对于我来说,巴蜀的一州,不及长沙府一县来的实际,所以咱们在这纸上谈兵,终究没有多大用处,还得问问潘崇彻才是!”

    “陛下圣明!”

    “陛下,纸上谈兵?这等词语,可是闻所未闻!”随后,赵诚突然发声说道。

    “是吗?意思到就行了!”李嘉不置可否,直接说道:“若果真兴元府有所谋划,就按照这个计划来办,钱粮、民夫等,也要尽快的筹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喏!”宰相们这才应下,转身离去。

    草率了,成语不能乱用,竟然出了个纰漏。

    李嘉心中有些无语。

    纸上谈兵指的是赵括,但先秦时期习惯用竹简,不可能用纸,所以这个成语一看就是后世之人因其故事而拟的。

    唐朝没有,那就是宋元明清了。

    “看来,以后成语这边,还是得小心用之!”

    想着,李嘉突然就明悟了:“老子是皇帝,皇帝就算放个屁,也是香的不可能有错,就算乱用了,也有人帮我解释。”

    “起居郎,可曾记上纸上谈兵之话?”

    皇帝目光一转,对准了书写起居注的瘦弱起居郎。

    “回陛下,已经记下了!”起居郎无奈地说道。

    “也好!”李嘉心喜道:“咱也是成语发明者了!”

第八百二十章来事

    待得到朝廷发来的问帖,潘崇彻倒是颇为心喜:

    “某如今年岁渐大,早就惦记着兴元之事,如今能够得偿所愿,再好不错!”

    但终究,他顾忌到自己身份,没有专权独断,而是召集了自己的幕僚,以及西川知府、转运使等人,开始商议。

    自从击溃入蜀宋军后,潘崇彻声望极具上升,在爵位上,他是开国阆州侯,属于朝廷顶尖的存在,除了那些亡君、宗室,就属他和李信几人爵位最高了。

    权力上,他被加授五军都督府左军都督(从三品),在西川品级最高。

    又授西川招讨使、忠武军节度使(地盘在中原,虚授,赵匡胤之前的)、西川留守等职,可以说在西川,也只有知府能勉强抗衡于他。

    这两年来,他勤于练兵,威望日盛,一朝呼唤,知府、转运使屁颠颠地就跑过来了,不消半个时辰。

    首先而来的,乃是西川知府杜文和,以兵部右侍郎左迁知府,又挂着侍郎衔,为人绵柔,心思重,潘崇彻虽然不喜这般阴沉的官吏,但其比较知进退,勉强搭档还是可行的。

    “潘战见过府君,父亲已经等候多时了!”杜文和正思量着潘崇彻葫芦里到底卖的何药,马车已经到了招讨府,大门中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礼仪周正,正恭候着。

    “世侄多礼了!”眼睛一眯,杜文和瞬间笑道,上下瞧了其一眼,这才缓缓入了府邸。

    “不曾想,潘崇彻的这个养子,多日不见,竟然多了几分书生气,与他不一般,看样子是个读书人!”

    心中想着,杜文和心中松了口气。

    潘崇彻在拿下湖南后,受封为伯,得到了皇帝养子可继承的默许后,开始挑选子嗣,终于在远方表亲那边,收养了一个男童为养子。

    阉人和后继有人,这两种人的威胁人是不一样的,但其养子如今却是书生,不为武将,也就继承不了,他在军中的势力,威胁自然小了许多。

    “年岁小,读书人,看来潘崇彻背后有人指点啊,不错!”

    心情舒缓下来,杜文和还未至,就见到了迎接而来潘侯爷,不由得笑道:“鄙人何德何能,竟然劳烦爵爷亲自迎接,真是荣幸之至啊!”

    “哪里的话!”潘崇彻闻言,大笑道:“杜府君来西川不过两年,民乱遂息,政通人和,已然与往年的天府之国一般无二,想来用不了多久,就会右迁朝廷,添为尚书咯!”

    “咱是个粗人,不会说话,只能提前巴结一下了!”

    “哪里哪里!”杜文和谦虚地笑着,你哪里不会说话,简直是像是抹了蜂蜜一般,哪里像个五大三粗的武将!

    主客融洽,相对而坐。

    “令郎气质不凡,将来定然后来居上,出将入相!”杜文和恭维道。

    “哎,府君说的太过了!”潘崇彻摇摇头,说道:“其不像我,更爱读书,咱本来就是一武将,只懂了军令罢了,哪里有学问可言,如今又请了先生,但却没一个钟意的!”

    “今日见到府君,立马云开雾散了,还望府君看看,咱那愚钝的孩儿,可能学些什么!”

    “某学问浅薄,平日里政务又繁忙,哪能能指点,况且,爵爷也应知晓,知府一般三年一任,某已经两载,明年就得迁职,学问得长久一贯,我怕是不适合!”

    想都不想,杜文和直接拒绝。

    这番话,可是明晃晃的拜师,与潘家扯上关系可不好,要知道,他如今挂侍郎衔,就是为了制衡潘崇彻的,岂能勾连?

    “那就太可惜了!”潘崇彻遗憾地摇摇头,这时,门房通知转运使到了,迎接知府也就罢了,区区转运使,不值得他起身,也就应了一声。

    随后,西川转运使走了进来,体型倒是臃肿,见到两人行了一礼,就自觉地坐下。

    最后,通判也到了,西川府权力最顶尖的四人也就到齐了,涉及军、政、税、监察。

    潘崇彻没过多言语,直接将朝廷的发下的密信拿出来,让众人传阅,虽然早已经知晓,但杜文和仍旧看了一遍,然后一脸肃然。

    “朝廷发问与我动兵兴元的战事,军国大事,涉及千条万绪,这打仗也不能由我一人决断,所以就与大家商议一番,到底能不能打!”

    潘崇彻看着三人一眼,沉声道,虽然话语很谦虚,但语气却极为肯定。

    转运使和通判,就是过来凑人数的,所以目光直接看向了知府杜文和。

    “打,肯定是能打的!”杜文和思量一番,看了几人一眼,随意地说道:“这两年各地的乱匪已经被清剿完毕了,西川也算恢复了正常,赋税也能恢复了旧日的七成,州县府库中的钱粮存余下不少,约莫有一百三十万石,足以支军半年之久!”

    “至于民夫的话,如今正是春耕之前,可征徭役,但却跨越州县,也需要一笔的钱粮,这般的话,可征十万民夫,维持三个月!”

    “也就是说,三个月内西川府无虞咯?”

    潘崇彻震惊了。

    八万军队,十万民夫,区区西川府的府库,就可以维持三个月,蜀地的富庶果然超出所料。

    一旁的转运使则微微一笑,自己的功劳可不小。

    “那就可以打了!”潘崇彻振奋道:“军队这边,去年就换上的秋衣,军械也时时替换,弩箭可用月余,抛石机也弄了六辆过来,操练也不曾懈怠,正是用兵之时。”

    “招讨若是能春耕前结束战事,那就再好不过了!”

    杜文和轻声道,然后继续道:“府衙这边,三天内,将送两千头猪,牛羊各百头,五千坛酒,为禁军壮行!”

    “好!”潘崇彻大喜,有了府衙的鼎力支持,后勤就不再有困难了,可以尽全力北上攻城了。

    “府衙如此相助,攻下兴元府后,某定然在奏本上,为府君请上一功!”

    “这本就是某的职责!”闻言,杜文和面露喜色,这潘崇彻,还是会来事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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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再起介绍:
时值五代十国,北宋之前,列国纷争,民生大乱,百姓苦不堪言。此时的两广地区,有一国,名汉,又被称作南汉,又被唤作南海霸主,国主残暴,又恐失国,意用阉人治天下,阉人治军,阉人治国,崇文弱武,天下之苦者,莫如百姓。有一人,唤作李嘉,大唐李氏后裔,见此局面,极为愤慨,挥舞旗帜:“主昏国乱,正是大唐再起之时也!”据岭南,复安南,克占城,攻大理,灭湖南,并南唐,对北宋,合契丹,这天下,思唐之民多矣。大小周后,符氏姐妹,花蕊夫人等,诱惑人心……赵匡胤,李煜,李彝殷,孟昶,耶律述律,野性难训……大汉能再兴,我大唐难道不能再起吗?交流群:大唐再起:631774182大唐再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唐再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唐再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