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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飞天缆车     大唐再起txt下载     大唐再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二十一章应对

    建隆二年,二月初五,天气阴。

    潘美身着一身戎袍,屹立在襄州城墙上,一片绿色的丘陵,大片的稻田,其中已经长了不少野草,冰冷的天气,赶走了不少的农夫。

    再勤奋的人,也架不住在这般气候中劳作,寒风一吹,单薄的衣衫,直接能把人送走。

    只有几个枯瘦的妇女,或者孩童,在田埂中反复翻找,希冀能寻到些许吃食,但往往在没有结果之前,人就已经倒下了。

    这几日,潘美已经见到城内不少的百姓家中,挂起了白幡,显然已经穿麻戴孝,送走老人了。

    他征战沙场,本就见多了生死,但在这春寒料峭中,或知朝廷北上用兵的消息,他心情越发的寂寥,又有些紧张。

    与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粗犷的武将不同,潘美出生将门,识字读书,甚至还取了字,这在武将中寥寥无几,更是显得他与众不同。

    他一直深信,读书才是武将未来的出路,也是封侯拜相的基石,尤其是后周以来,武将掌枢密的情况不复存在,他就更晓得读书的重要性了。

    “朝廷这般动静,怕是南国按耐不住啊!”潘美摇摇头,然后又自信满满地说道:

    “襄州城高池深,某再是废物,也是能守住,只是可惜了这片百姓,刚离了武患,又要面临兵灾了!”

    不过,他又深思起来,若是能打败来犯之地,或许也能升迁,离开这江汉之地。

    他不是耐不住湿冷的天气,更不是畏惧这里小麦不长,多以稻谷为生,他一个北人,天天吃大米饭。

    而是这里下雨连绵,地面潮湿,不利于骑兵的扩展,对于他这样一个武将来说,在这里指挥骑兵,可谓是异常的辛苦,束手束脚。

    而且,身强体壮的他,竟然得到脚气,痛也就罢了,关键是瘙痒难耐,让他这个一百五十斤的汉子,整夜的睡不着觉。

    而且到了这个春季,蚊虫又滋生起来,又痒又痛,睡觉时蜘蛛掉落,长虫爬行,偶尔还能听到白蚁啃噬的声音,简直让他这个北方人痛不欲生。

    “将军,还是下来吧,墙上风大,小心着凉了!”

    一旁的亲兵为他加了一件袍子,轻声说道。

    “走下去吧!”看着冻得直哆嗦的几个亲兵,潘美笑了笑,说道:“在南方,加再多的衣服也无用,这风无处不在,有条缝都能钻进来!”

    “况且,在我看来,有了厚实的女墙挡着,比屋内缓和多了!”

    牵着马,潘美舍不得让其奔跑,这天气出了汗,可得大病一场,一行人来到了节度府,边使君,则饮着热茶,正与幕僚们仔细讨论着。

    “仲询,你来的正好!”边光范一把年纪了,见到潘美到来,直接问道:

    “军队中近况如何?春寒如潮,兵卒们染病的多少?大夫、草药可够?戎袍可足?”

    “回禀使君,两万余兵卒,如今柴火充足,还算凑合,若是不出军营还尚可,但唯独于秋衣,极其不足,近半的士兵瑟瑟发抖,难以出战!”

    “某尽量会筹措的!”边光范点点头,然后对着一旁的幕僚说道:“将府库中储存多年的的一千余匹麻布,全部与出来,让城中的百姓裁撤成冬衣!”

    “另外,再用两千匹绢,去布行,至少换成六千匹麻布,给将士们做秋衣!”

    “仲询,这七千匹麻布,虽然依旧单薄了些,但好歹也多添置了些衣服,能让将士们出动了!”

    边光范咬咬牙,沉地说道:“我再与你三万贯钱,作为奖赏,若是打退了南军,府库还拿出五万贯与你,一并做奖励!”

    “现在你告诉我,能有多大把握打退南人?”

    说着,其一脸认真地看着潘美,老迈的脸上,满是褶皱。

    “使君,若是剿灭来犯的南人,臣不敢言语,但若是击退南兵,某可以与你立军令状,若是不成,提头来见!”

    潘美闻言,激动地说道,拍起了胸脯。

    “好!”边光范点点头,说道:“我虽然是个文臣,不懂得打仗,但好歹也知晓你潘仲询的名声,而且,官家派你来这里定然是信得过你的,我已经也信你!”

    “拿着!”说着,边光范递上了军牌,认真说道:“即今日起,山南东道数州军队,皆由你掌控,不服者可先斩后奏,莫要拘束,我会为你递奏本入东京的!”

    “多谢府君!”潘美颇为感动。

    事实上,在之前,他的确有些忧虑。

    边光范作为节帅,有权力指挥所有军队,但其作为文臣,怎么可能会知兵?

    若是在战时,其打乱部署,或者有其他的举措,很让他为难,总不可能把他囚禁或者斩杀吧!

    那他宁愿打败仗。

    打败仗还有可能活下来,但杀,或者囚顶头上司,那一辈子的军事前途就全毁了,皇帝也不愿意用这种以下克上的将军,出事的概率太大。

    “末将至此别无疑虑,只有一事!”

    潘美郑重其事地说道。

    “何事?”边光范问道。

    “若是南兵来犯,怕是复州、郢州怕是不保,其太过于狭小,旦夕可占,不如咱们把兵力集中在襄州,只要襄州还在,失去的还会再回来的!”

    潘美谨慎地说道。

    若是看地图,就会发现山南东道就像一个鸡腿,而鸡腿的腿骨部分,就在荆南府旁边,甚至复州还抵达了长江,与江陵共享长江水,比邻汉阳军。

    可以说,复州、郢州,很容易就被攻克,也很容易被占据。

    “好!”边光范点头道:“你比我知晓的,就按照你吩咐的办,我会让人把两州的府库钱粮搬运过来,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后勤官,钱粮都有我筹措运输!”

    “多谢使君信任!”潘美再次拜下,低头许久,然后转身离去。

    “使君,这般信任与他,可有些冒险了?”一旁的幕僚问道。

    “不这般又如何?”边光范摇摇头,说道:“朝廷北上,已经兵进太原,朝廷钱粮不多,咱们就得自己抵抗,减少朝廷的压力!”

第八百二十二章太原

    北汉,由于位于河东,所以又被宋国唤作东汉,尤其是南汉亡国后,东汉的称呼更加显著了。

    河东之地,山河表里,高屋建瓴,即可直下中原,从太原到东京,也不过数百余里,地理位置是极为优越的。

    因此,在唐亡后,独眼李克用依此对抗朱温,其子李存勖三箭立誓,灭亡后梁,建立了后唐。

    后晋石敬瑭,也因之入主中原,后汉刘知远趁契丹劫掠中原之际,获得天下。

    后来郭威建立后周,其实他也是河东将领,河东地区,宛若是沙陀将校的黄埔军校,源源不断地走出造反将领。

    形成了所谓的“代北军事集团”,五代中的四代王朝,都是出自于此,虽然比不过关陇集团,但也是赫赫有名的。

    由于几十年来的惯例,仿佛形成了一种夺得河东,就可以拥有中原的可能。

    北汉创建者刘崇,乃是后汉建立者刘知远的弟弟,所以其对于中原一直具有某种意义的觊觎,因此,赵匡胤对这个腹心之患,极为忌惮。

    初春的太原,万物寂寥,点点春色附着在荒野上,焕发着些许生机,但高大的太原城,表面却凹凸不平,巨大的城门紧密封闭,不留一条缝隙。

    昔日深不见底的护城河,也堪堪填平,无数的尸骸暴露其上,黑色的泥土变成妖异的红艳,散发着扑鼻的臭味

    赵匡胤登高望远,看着屹立在群山之中的太原城,不由得感慨万千。

    太原三面环山,一面由汾水而过,可谓是易守难攻,数万将士用功数日,抛石车挪山之石,也难以动摇,其坚可见一斑。

    他这是第二次来到太原,心情越发的不同。

    第一次来到太原时,乃是一个小校,军中不见其名,跟随郭荣而来,威逼太原,城外厮杀掳掠一通后,待得知契丹人来援,大军就自退了。

    当时只觉得太原近在咫尺,挥手就可拿下,但此时却觉得难如登天。

    自隋唐始,太原(晋阳)城即日益成为维护中原地区的屏障,在防御突厥、回鹘等北方游牧民族南下袭扰的前沿阵地。

    更由于其本身的地理条件,城防设施的日益完善,可以说是天下间一等一的坚城,哪怕赵匡胤从唐人那里学来了抛石车,也难以动摇其半分。

    当然,水滴石穿,天底下从来就没有攻不破的城池,但留给赵匡胤的时间却不多了。

    “也不知郭进那里如何了?”

    此次作战虽然稍显仓促,但赵匡胤还是做了全局的谋算,以郭进为行营前军马军都指挥使,河东道、忻代等州行营马步军都监,从北面围攻太原,阻击从雁门关而来的契丹铁骑。

    而他,则让李继勋作为前头部队,兵临太原,然后他亲自率领龙捷左厢都虞候党进、棣州防御使何继筠、怀州防御使康延昭、建武节度使赵赞等各率所部,分别自潞(今山西长治市)、晋(今山西临汾市)二州进攻太原。

    由此,不到十日功夫,集结到太原城下的军队,就达到了十万之巨,其中禁军就超过了半数,这几年来,朝廷累积的财阜,消耗一空。

    “陛下放心,郭将军乃是北地名将,突袭得石岭关而守,定然能防住契丹人!”

    一旁的李继勋则轻声说道。

    “其不过数千人,而且又不是禁军,能守到几时?”

    赵匡胤叹了口气,望着高耸的太原城,不由得说道:“派人去瞧瞧情况到底如何了,顺便再让几个人去太原城,说服其投降!”

    “诺——”

    血迹斑斑的城墙上,刘继业(杨业)不住地巡逻着,若是有宋人上来,他就立马斩杀而去,充当着支援作用。

    说白了,就是游走。

    也只有他才有这般本事,无敌将军的名号还是非常好使的。

    嗅着铠甲上的血腥味,刘继业不由得失笑,若是夫人晓得,怕是又是一顿训斥了,自己几日未曾回家了?三日?五日?

    宋人来的太快,猝不及防,眨眼间,沁州,祁县,都已失去,朝廷还没反应过来,宋军就兵临城下了。

    他一介骑将,憋屈在城池中,是极为难受的。

    “使君,使君,快停歇一下——”就在他不辞辛苦地巡城时,突然后面就传来气喘吁吁的叫喊声,他扭头一看一个宦官带着几个将士,正急匆匆地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

    此时刘继业为雄军节度使,所以被称作使君,深受两代北汉皇帝信赖,赐姓刘,也就明证。

    “可是官家有事?”刘继业连忙问道。

    “正是,官家有急事相召!”宦官缓了口气,这才说道。

    “你们仔细巡查,我去去就回!”刘继业扭头吩咐道,然后就跟随宦官而去。

    踏足皇宫时,见着一座被巨石坍塌的宫殿,刘继业不由得皱起眉头:“这抛石车如此厉害,官家如何?”

    “只是受了些许惊吓,已经移驾至云景殿去了!”

    宦官轻声道。

    刘继业微微颔首,继续行走。

    正如太原城历史久远一般,太原城内的宫殿,也是前朝不知多年来的修建的,或许是隋朝,或许是北齐,反正刘继业不晓得是哪一年的。

    由于北汉自建立起来,全部的钱财都耗费在军事上了,百姓不足十万户,养军却有五万之巨,负担极重。

    走了许久,路过的宫殿墙壁都是斑驳陈旧的,些许杂草从缝隙墙角长出,配合着倒塌的宫殿,刘继业心中不由得沉重起来。

    如今的国势,不恰如这皇宫吗?

    面见皇帝刘均时,更是一所偏殿,久不修缮,甚至地面上的石砖都是破碎的,石柱上的龙爪都掉了金漆,初春时太阳无力,因为舍不得钱财,只有寥寥数个蜡烛位于龙座旁,整个宫殿都显得极为昏暗。

    “末将参见陛下!”刘继业见到一个瘦弱的身影坐在龙椅上,他连忙跪下。

    “起来吧!”刘钧很瘦弱,皮肤是一种灰白色,看上去就很不健康,见到刘继业一身的鲜血,不由得笑道:“我召将军来,是有事相问的!”

第八百二十三章石岭关

    刘钧继承皇位已经十年,年不过四十,但身体却日渐消瘦,久无子嗣,索性就收养了外甥为养子,以为皇嗣。

    他自幼读书,明事理,比起其父刘崇的穷兵黩武,他治理国政越发的仔细,虽然以军立国,但北汉的民生却缓解了不少。

    由于年纪比耶律璟小,但刘钧却称呼其为父,自称男,契丹又经常下旨称呼其为儿皇帝,让其心情郁结,又经常遭受潞州、镇州、府州等兵马骚扰,让他身体日趋衰弱。

    由此,随着地位稳固,刘钧不像其父那般恭敬,所以契丹援助减少,却又经常谴使呵斥,让其越发的难受起来。

    如今宋军又来围城,尤其是新得抛石车,竟然落下几颗石头到了皇宫中,把他吓得不轻。

    见到自己名义上的弟弟刘继业这般辛劳,他心中的忌惮之心稍解了不少,关心道:“继业辛苦了,待宋兵退去后,某定然有所奖赏!”

    “这是末将应尽的职责!”刘继业抬起头,沉声道。

    “好!”一旁响起了喊叫声,宰相郭无为拍手叫道:“有刘将军、冯将军这样的重臣名将,何愁国事不兴?”

    郭无为是道士出身,哪怕为相了,但依旧是一身道袍,由于与后周有怨,所以一直饱受信赖,只是这几年却减了些许声势。

    无他,他交友广泛,与赵匡胤都关系匪浅,说白了,就是亲宋派,所以刘钧虽然依旧信任,但防范渐起。

    “如今契丹铁骑受阻于石岭关,还需些许时日才能到,不知太原城防卫如何?那抛石车,威力又怎样?”

    郭无为轻声问道,但刘钧却十分在意,显然是代君而问罢了。

    “抛石车的确威力不凡!”刘继业沉声道:“与之前见识的抛石车皆不一样,威力更大,射程更远,但其准头却不行,城墙坚固,只要将士们躲于女墙下就无大碍!”

    “只是乱石入了太原城,许多百姓受了灾!”

    “唉!”闻言,刘钧叹了口气,无奈道:“国势艰难,郭相,从府库中拿出一百贯钱来,分与受灾的百姓吧,虽然少些,但聊胜于无吧!”

    “诺!”郭无为应下。

    这场面有些滑稽,刘继业却习以为常了。

    城内受灾百姓何止千人,一百贯,每户分个百钱就算多了,但北汉府库一直拮据,连宰相月入也不过百贯,节度使也只是三十贯。

    只是北宋的十分之一的水平,由于国小民贫,物价腾贵,实质上远远不止。

    所以,就算是这百贯钱,朝廷也是吝啬的花,毕竟每年朝贡契丹人,可是数以万贯,其他的花费自然能省则省。

    “如今粮食充沛,将士用命,以末将之见,至少能守两个月!”

    刘继业认真道。

    “好!”刘钧点点头,说道:“契丹那边派人来言语了,石岭关太过于险要,折损了不少人马,须得绕路而来,这几日再辛苦一些,待契丹人来了,宋兵自然就会退去!”

    谈起契丹人,刘钧立马脸色扭曲了,他对着一旁打坐的继颙和尚,轻声问道:“法师,不知存银可够?”

    继颙和尚是曾经燕王刘守光的儿子,五台山出家,利用五台山距离契丹近的机会,每年换回数百匹马,甚至冶炼银矿,使得北汉有了向契丹交的保护费,所以受到极大的信赖,任命其为五台山十寺都监),上升到全国宗教事务领袖(鸿胪卿),再加宰相(都僧统检校太师兼中书令),位极人臣。

    可以说,北汉可以没有刘继业,但不能没有继颙和尚。

    “还有一些存余,犒劳契丹人还是不够的!”继颙和尚摇摇头,无奈地说道。

    “罢了!”刘钧心痛得说道:“让朝廷中再补足剩余的部分吧,若是再不够,就从内库中填补!”

    “诺!”一僧一道轻声应下。

    “诸位,国家存在,方识忠臣,只要咱们再等些许时日,就可好了!”

    刘钧有气无力地言语道。

    仿若这破旧的宫殿,自北汉立国起,就先天不全,夹缝中生存,消磨了许多人的精神气,过一日算一日吧!

    刘钧也没有了面对后周时的绝命,毕竟北汉与后周有仇,与北宋无仇,甚至因其灭后周,反而还有点缓和的迹象。

    至少,城破后,他还能活命。

    一旁的郭无为则目光闪烁,眼神游离,显然心中颇有想法。

    这边,耶律挞烈,亲帅六万骑兵,从幽州城出发,一人双马,轮流换骑,每日行进约两百里,终于五日后,来到了雁门关。

    边门关的守将乃是北汉人,看到是契丹援军来了,连忙就打开城门迎了进去,耶律挞烈率领兵马暂时休息了半天,然后又马不停蹄地南下,准备赶赴太原。

    这时,突然得知,北汉境内的石岭关,已经被宋人占据,为首的名叫郭进。

    石岭关,位于忻州城北,是忻州与太原的分界点。

    其东靠小五台,西连官帽山。山势峻险,关隘雄壮,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是太原通往代、云、宁、朔的交通要冲,素称太原忻定出入之门户。

    听闻其被夺,耶律挞烈连骂几句脏话,然后毫不犹豫地驱赶附近几县的守军,附蚁攻城。

    石岭关不愧是雄关,几千名宋军防守得力,竟然奈何不了。

    耶律挞烈又驱赶数县的强壮百姓,强行让他们攻城,但劳烦了数日,却不见效果徒留下一地的尸首,汉民死伤数千。

    “俺姑且饶你一回!”狠狠地看了一眼石岭关,耶律挞烈率领兵马饶路,反正他是援军,从来不会担心粮饷的问题。

    或者说如果他没有粮饷了,直接抢夺汉民就是,北汉国内,还敢有人反抗不成。

    “将军,契丹人绕路了!”

    石岭关上,郭进目不斜视,看着契丹人远离。

    “终于走了!”郭进叹了口气,言语道:“可惜,在几日,死伤的尽是百姓,一个契丹人都没有,咱们拖延了几日也就够了!”

    “剩下的就交给官家吧,这六万契丹兵,了不好对付啊!”

第八百二十四章骑兵

    初春二月,天干物燥,寒风刺骨,在太原城外,数不清的宋兵不断地进行攻城,但坚固的太原城,一如既往地安稳如山,赵匡胤颇有些烦躁。

    初期的出其不意,让整个辽州失陷,兵临城下,但太原城的坚固,依旧让人难以接受。

    “咱们围城几日了?”赵匡胤叉着腰,披着铠甲,登高而望,雄伟的太原城仿佛是条巨龙,不动如山,许多的兵卒就像是蚂蚁一般,只能给我挠挠痒。

    “已经五日了!”一旁的龙捷左厢都虞候党进,则沉声道。

    昭义军节度使李继勋、棣州防御使何继筠、怀州防御使康延昭、建武节度使赵赞等人,皆簇拥皇帝。

    党进虽然身份较低,但资历不浅,近些时日深受皇帝信赖,时常问询,众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五日了!”赵匡胤叹了口气,

    他感觉自己这次还是有点疏忽了,对于太原城还是没有过于重视,几台抛石车,也奈何不了其城。

    而且,最让人焦虑的,则是契丹人。

    “既然如此,那么营寨在多加维护一番,咱们要在太原城下,痛击契丹人!”

    赵匡胤豪气冲天,指着那搭建成犄角的营寨,他言语道:“契丹人长途跋涉,定然是疲军,咱们这些时日动用的都是步兵,骑兵养精蓄锐多时,正好一战。”

    “诺——”一众将校们纷纷喊道,气势冲天。

    此时的宋兵,继承了后周的精气神,对于契丹骑兵虽然有些畏惧,但不缺对敌的勇气,他们的骑兵也是吃素的。

    如今聚积在太原城下的宋军,近十万人,输送粮草的民夫就有二十万。

    其中四万多骑兵,有三万是精锐的禁军,坐下的战马瞟肥体壮,比藩镇的骑兵高上一筹,尽显朝廷的威风。

    哒哒哒——

    突然,一则骑兵飞奔而来,灰尘扑扑,来到众人面前,下马就是一跪,气喘吁吁地说道:“禀陛下,契丹,契丹人来了……”

    “终于来了!”赵匡胤毫不慌张,沉声道:“有多少骑兵?”

    “乌泱泱的一片,前后长数里,比咱们的都要多!”斥候说道:“距离咱们只有十来里路,半个时辰就能到。”

    “契丹人竟然下此血本!”李继勋脸色凝重,连忙说道:“陛下,快快回到营寨,此地危险了!”

    “俺知晓!”赵匡胤挥挥手,随即吩咐道:“契丹人突来,让将士们不要再攻城,莫要折损了!”

    随即一行人骑马而回,布置起军寨的防守。

    由于宋军实在太多,索性就太原城外驻扎了三座军寨,互为犄角,赵匡胤所在营寨人数最多,达五万之众。

    所以对于契丹骑兵的到来,他们毫不畏惧。

    耶律挞烈率领着六万骑兵,风尘仆仆而来,望着高耸的太原城,这才松了口气,刘钧小儿总算还是守住了。

    “大王,咱们直接入城吗?”见到耶律挞烈一脸沉思,一旁的副将连忙问道。

    “儿郎们虽然辛苦了一些,但还是有些余力的,些许宋人又算的什么?”

    耶律挞烈摇摇头,雄壮的身躯散发着战意,他甩了甩自己的发辫,言语道:

    “你们带着大家伙去城里休息,某带着这万人去探探宋人的营寨——”

    说着,他一拍马臀,纵马而去,随即身后的上万骑兵也跟随而去,地面都在不住地震动着,仿若地龙翻身。

    耶律挞烈老当益壮,不输于壮年的大汉,他大笑而去,引得刘继业惊诧:“这契丹人又做什么?”

    “些许是想乘机踏营吧!”一旁的冯进珂沉声说道:“契丹人目中无人,瞧不起咱们汉儿,索性就想趁势威慑一番宋人!”

    “不过,无论是其是否占得便宜,反正咱们太原城算是保住了!”

    “是啊,这次咱们又度过去了!”刘继业闻言,沉默了半晌,这才回道,目视着络绎不绝进城的契丹骑兵,他心里怎么也不是个滋味。

    他知道自己得感谢这些契丹人,但就是提不起兴致来,或许是武人的尊严,亦或者是对其的厌恶,这几年来,边境上的骚扰可不少。

    赵匡胤感受到那惊人的气势,契丹人数万骑兵的驰骋,让整个大地都在颤抖,胆小的民夫们则纷纷抱头蜷缩,不敢直视。

    自马匹被驯服以来,就是人类战争中最大的助力,赵匡胤自小就明白,骑兵对付步兵,就是绝对的碾压,所以只有以骑对骑,才算是相对。

    契丹人最令人震撼的,就是随时可以聚积十万计的骑兵,纵横战场,中原难以匹敌。

    而观察这些气势汹汹而来的契丹人,赵匡胤心情越发的下沉:

    秃头辫发的契丹人,纵马自如,更可怕的是,大部分骑兵身上竟然而穿着铁甲,面目狰狞,长长的马刀散发出令人冰冷的血腥味,显然,来袭是一股精锐之兵。

    “来人,让铁骑马军左厢出动,会一会契丹人!”

    赵匡胤毫不畏惧,挺起胸膛,大声喊道。

    “诺!”铁骑马军指挥使呼延赞,身材魁梧,闻言,立马应下,扭头而去。

    目送其去,赵匡胤点点头,赞叹道:“呼延赞真是一员虎将啊!”

    北宋建立后,其最核心,资格最老的,则是沿用后周番号的殿前司铁骑马军和控鹤步军,侍卫司龙捷马军和虎捷步军。

    这四支部队是北宋的四支主力部队,殿前司铁骑马军更是精锐中的精锐,赵匡胤自然大为放心。

    事实上,如今的北宋继承了后周的二十万精锐禁军,尤其是骑兵,近五万人,保有马匹十余万。

    而当时,禁军共有195指挥使,其中骑兵74指挥,骑兵约占总数的38%。

    所以眼前的这万余骑兵,赵匡胤还真的没放在眼里。

    “嗯?”耶律挞烈正奔驰而来,面对这营寨毫无办法之时,突然营寨大开,上万骑兵突涌而出,他瞬间就勒紧了马缰。

    “宋人真是胆大无畏!”耶律挞烈摇摇头,看着眼前这支规模相等,膘肥马壮的骑兵队伍,不由得眉头一皱:

    “就算个个披甲,我也不怕,儿郎们,与我杀去——”

第八百二十五章

    呼延赞,并州太原(今属山西)人。出生于将门之家,父亲呼延琮,后周时任淄州马步都指挥使。

    呼延赞少年时担任骁骑兵,赵匡胤认为他有才且勇敢,补选他任东班头领。

    后来又任命为铁骑马军左厢指挥使。

    他如今年岁不过三十,就已经为厢指挥使,可以说是前途无量,乃禁军的后起之秀。

    突然得到这个差事,呼延赞大喜过望,招呼自己兄弟们,连忙骑马出营,会一会那契丹蛮子。

    上万的铁骑出营,呼延赞就看到了面前一个契丹老将,上书耶律二字,他心中就晓得这个契丹的重将,心中就提起了几分小心。

    “嘿,兀那老将,尔不知天高地厚,报上名来,咱手下不杀无名之将!”

    呼延赞勒马而问,大声喊道。

    “哼!”耶律挞烈冷哼一声,他到底是汉化了一些,这次说道:“告诉他,此番俘虏其的,乃是耶律挞烈!”

    一旁的人传唤来,呼延赞瞬间警惕大增,哪怕他孤陋寡闻也晓得,契丹南院大王耶律挞烈的名字,他瞬间就激动起来:

    自己若是俘虏,或者斩杀了这老头,前途无量啊!

    “兄弟们,谁斩杀了那老头,官升三级,钱财万贯!”

    “呼——”其身后的骑兵,瞬间都双目通红,激动地胸脯上下起伏,显然也被这奖励吓得不轻。

    寒风刺骨,但众人皆浑身发热,对于战争的渴望,让他们难以抑制,坐下的马匹也感受到主人的心情,不住的打着响鼻。

    “杀契丹狗!杀!杀……”

    “杀宋狗,儿郎们杀——”

    很快两军之间都响起了疯狂的呐喊声,战场上各种嘈杂混在一起,喧嚣一片。

    北宋的骑兵战术继承自沙陀代北三朝,深受沙陀风格的影响。

    内亚多产精铁良马,但干旱贫瘠,马匹蓄藏量有限,因此往往崇尚骑兵精兵战术,以少量骑兵与大量步兵部队配合。

    如今这般铁骑对铁骑的场景,无有步兵配合,倒是罕见的很。

    不过,铁骑马军十来年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甚至还在幽云对战契丹人,也有几分心得,所以并不畏惧,反而因为赏钱而激动不已。

    更何况,身后可是皇帝亲自在观战,这若是表现好,前途还用的说?

    而契丹骑兵,对战时却常常回避正面交锋,即便是冲击也充满试探性——“最先一队走马大噪,冲突敌阵。得利,则诸队齐进;若未利,引退,第二队继之”,他们虽然能忍受寒冷饥渴,凭着韧性长期作战,却因为己方本族人口有限,不愿意承担伤亡。

    如今耶律挞烈这般直抵而战,让契丹骑兵们也颇为不习惯。

    但那些有见识长远的却知晓,宋人这是第一次直面与他们作战,心中不觉得畏惧,所以这次就是要一次性打断他们的脊椎骨,在其心中种下畏惧的种子,嘶喊着越发的用力。

    而心思更广泛的,更是想到,昔日后周北上幽云,围攻幽州城,对于南院大王来说,是莫大的耻辱,而宋仁与周人一脉相承,军队无改,教训起来也能出气。

    更何况,哪怕就算打不过,骑兵却是能跑的,汉人哪里有他们这般的骑术?

    所以,契丹人的作战欲望极为强烈。

    箭矢在满空飞起,契丹人骑射了得,几乎是压着宋兵打。

    不过,宋兵也是精锐,各个着甲,对于这些箭矢毫不畏惧,反而激起了血气。

    于是,两万多名精锐骑兵,直挺挺地对撞而去。

    刹那之间,“砰砰砰……”沉重的巨响在四下响起,战马直接对撞,两方毫不吝惜。

    宋军前方不顾性命地直接冲锋,虽然契丹人虽然想躲闪,战马虽然害怕,但高之下躲不了,左右全是人马。

    “唰——”冲撞之下,有的人是直接朝空中飞,血肉横飞。

    沉闷的冲撞声、战马的嘶鸣声、奔腾地马蹄声,响彻一片,地面上尘土滚滚,还没死的战马四肢在灰尘里痛苦地挣扎。

    耶律挞烈老当益壮,身着玄甲,在一群亲卫的保护下,位于大后方,看着惨烈的战场,他默默无声。

    宋人与之前的周人一样,顽固,精锐,一脉相承,想象中的纵横不同,反而陷入了泥潭之中,周边都是人,一眼都望不到边。

    他入目一看,死伤的契丹人、宋人遍地都是,宋人无所谓,但契丹人却让他心痛。

    真应该让那些溪人、渤海人来,不过其并无本族人精锐,与宋人对战,怕是不敌。

    “强者向生、弱者必亡!”耶律挞烈低吟一声,虎目直视那耸立的大营,他说道:“看来宋人并未减弱半分啊!”

    随即,他挥挥手,言语道:“今日的试探到这吧,儿郎们可不能为北汉而死!”

    号角随即吹响,厮杀中的契丹人又如潮水般退去,秩序井然,宋仁难以占据便宜。

    “老子杀的正痛快,契丹狗竟然退了!”呼延赞扭了扭脖子,他的铠甲上都是血肉,胸前挂在其上的还有一个箭矢,望着退去的契丹人。

    “鸣金收兵吧!”赵匡胤看着战场,轻声道:“契丹人退了,咱们也收兵,这次试探也就够了!”

    “呼延赞这次打得不错!”

    “陛下何如不让俺去?”一旁的铁骑马军右厢指挥使王彦升颇为不服,连忙问道。

    “光烈莫急,这契丹人那么多,迟早有你显名的时候!”

    赵匡胤摇摇头,轻笑道:“到时候,可不要与我抱怨身体不行了!”

    其他将领闻言都大笑,王彦升不服,挺起胸膛说道:“末将虽然年近五十,但却对契丹狗毫不畏惧,杀他个三天三夜,也不会乏累!”

    王彦升早年曾先后效力于后唐、后晋、后汉、后周,曾随周世宗征南唐、伐辽国,屡立战功,身经百战,可以说见识过契丹人的本色,自然毫无畏惧之理。

    他也参与了“陈桥兵变”,在这个事件中为赵匡胤出谋划策,有拥戴之功,并诛杀后周大将韩通,被授为铁骑左厢都指挥使。

第八百二十六章战事频繁

    呼延赞归来时,满身的血腥,但他不以为意,甚至连铠甲上的箭矢也没拿下,就这样直挺挺地走了回来,手上握着铁鞭,似乎在述说自己的功勋。

    而他这番表现,也没有白费,至少赵匡胤很满意,他笑道:“铁鞭将军回来了,契丹人又如何?”

    “回禀陛下,契丹人胆子小,冲撞一番就弃了,实在没尝出滋味来!”

    呼延赞大大咧咧地说道,他晓得皇帝故意发问,就是想鼓舞士气,减少将校们的畏惧,他也乐意配合:“刚才还不及两刻钟,咱们就斩杀了上千名契丹狗,都是一个头两只眼,刀子架在脖子上,就得死!”

    “好!”赵匡胤大笑,环顾四周,说道:“契丹人也就那样,咱们骑兵只差了一些,但步卒却是不少,定能让其不好过!”

    诸将校闻言,脸色轻松不少。

    而这边,契丹人入了城来,但泰半又在城外的军营中,仅仅是耶律挞烈进了城。

    自刘钧为首的北汉人,皆殷勤款待,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对于守城的信心,越发的高昂了。

    接下来几日,赵匡胤明显感觉到太原城的韧劲,而且由于城外拥有大量契丹骑兵,导致攻城极为不顺,粮草方面,也筹措困难,十万大军加上民夫的消耗,府库为之一空。

    一时间,他竟然有了撤军的念头。

    而这时,东京传来消息,言语南国侵犯荆襄及兴元府,这让他越发的急促起来。

    “事不宜迟,退兵吧!”赵匡胤看着络绎不绝的契丹骑兵,又抬头看着不知多少代人修缮过的太原城,他摇摇头,随口说道:“太原城坚固,没有几个月功夫是拿不下了,契丹人来的太快,时间不够,这次算是虎头蛇尾了!”

    “仔细收拾一番,阵型要紧密,契丹人若是咬上来,就狠狠地给他一口!”

    “诺——”诸将体会到了攻城的艰难,初春年月作战实在难受,闻言,各个缓了口气。

    在赵匡胤辛苦北上,面临契丹人骑兵的时候,大唐这边迅速的做出来反应。

    以杨师璠为荆襄北面招讨使,带领一万名江陵卫,以及万名辛苦赶到的禁军,总计两万人,又召集五万民夫运送粮草,齐上襄州。

    荆南府近百万人,粮草并不缺乏,所以杨师璠行军是极为快速的,对于复州、郢州,几乎是一战而下,根本就没有多少阻力。

    拿下两州后,杨师璠并不欣喜,他知晓这是宋人自己放弃的,所以他逆江北上,兵临襄州城。

    倍而攻之,十则围之。

    杨师璠虽然手底下都是精锐,但面对数万人防守的襄州城,还真是没法子。

    从朝廷那里调来的抛石车日夜不同的轰炸,但襄州城险峻难攻,不动分毫。

    杨师璠也晓得自己这支主要是疑兵,但他却不甘心这般无功而返,他的建功立业之心,从未熄灭。

    “这潘美果然了得,守城严密,没有十来万人,是攻不下的!”

    杨师璠赞叹道。

    襄州城外早就一片白地,房屋都被拆卸,生火来用的灌木丛都被扫除了干净,更遑论攻城所用的木头的。

    城池外围弓箭射程内的草丛、土墙、树堆、石堆,草垛等被清理干净。

    而兵力并非处于劣势,潘美甚至还在城外修建了两座大营,依城而守,时刻捣毁攻城的部队,使之被前后夹击。

    而且,襄州城外还设置了许多障碍,将大圆木并排连接埋入土中构成木栅,木表面涂抹泥防火,后面堆放柴捆,在道路上构筑陷阱,里面埋尖桩并伪装成和原路一样。

    这让杨师璠大开眼界,也吃了不少的苦头。

    所以,为了防止被反攻,被人家包了饺子,杨师璠只是望着襄州城,派兵看护抛石车,日夜不停地轰炸城池,但并不附蚁攻城。

    这样的谨慎,果真是没有错。

    没几日,襄州兵就过来袭营,其行动隐蔽,马蹄都绑上布袋,马嘴戴上嚼子,千骑群发,疾驰如风,动如雷霆,半夜袭来,让整个营寨瞬间觉醒。

    若是一般的军队,早就被打得摸不清东南西北了,营破兵败。

    但大唐的兵卒,早就在练兵大营时,反复练习过夜间被袭营的场景,在将校的呼喊声中,按照以前的阵势排列出帐,应对来袭。

    而且,由于食用豆油,瓜果蔬菜,以及鱼肉的原因,士兵中夜盲症的很少,眼睛夜里能看得见,自然就不慌张了。

    再加上营寨基本上是专业的辎重营搭建而成,坚固耐用,宋兵突袭,一时半会竟然难以突破,待兵卒们踊跃而来时,潘美见事不可为,无奈退下了。

    杨师璠秉承着谨慎小心的想法,并没有派人去追,反而巡视营寨,安抚军心,半夜喧闹的军营,这才平静下来。

    “该死——”潘美回首望去,竟然没有人追来,这让他准备已久的阵势完全没派上用场,他暗骂一句,眉头凝重:“看来这唐将,果然不是易于之辈,如此谨慎老道,看来接下来的时日不好过了!”

    杨师璠则折腾了半宿没睡,望着襄州城,感叹道:“北军不可小觑,潘将军能败数万人,果真是有本事的!”

    心中打定主意,他越发的谨慎起来,不求能破城,就是保存军力,围困襄州。

    这般一来,潘美更是没有空子可钻,只能这般无聊的对峙起来。

    ……

    至于西川府,则动静更大了。

    潘崇彻点齐五万大军,十万民夫,号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向北面进发,让整个兴元府震悚不已。

    虽然汉中地界崎岖难行,但潘崇彻的大名,就让崔彦进由心底里害怕。

    数万宋军尽丧其手,又怎么能保持淡定呢?

    崔彦进慌了,连忙派人去往凤翔军、静难军、彰义军等求援。

    也由不得他不慌,退守兴元府时,他手底下也不过是万人,如今依赖兴元府的富庶,又招兵万人,事到如今也不过两万之数,兴元府三州八县,两万人怎么守得过来?

    要知道,这可是潘崇彻啊!

第八百二十七章南郑(先更后改)

    兴元府,北面就是陈仓,过去就是长安,可以说,不仅是蜀地的门户,也是关中的外门户,位置极重。

    所以,王全斌丧师数万后,最后灵机一动,占据汉中三州,可谓是神来之笔,一下子就将功折罪,免于朝廷的处罚。

    汉中盆地,虽然只有三州八县,但却有五六十万人口,多年不经战乱,其产出,甚至超过了整个关中。

    毕竟按照藩镇上贡惯例,朝廷只有收获关中的三分之一,藩镇自留七成,而兴元府为将功折罪,几乎上贡了七成,远远比残破的关中好太多。

    由于潘崇彻大张旗鼓而来,崔彦进立马就广派援书求救。

    第一个到达的,就是秦凤等州的凤翔军,凤州所在的凤翔节度使。

    此时的凤翔节度,也是一员老将,名将,名叫王彦超,如今五十岁。

    其少时从军,隶属当时的后唐魏王李继岌麾下,后入凤翔重云山,投晖道人为徒。此后历仕后晋、后汉、后周三朝,累官为藩镇,可以说乃是不可多得的老将。

    这也是李嘉羡慕北宋所在,几十年的战争,虽然给中原带来了沉重的负担,但也培养了大量优秀的将校,地方上拥有大量的老道将校。

    随便拿一个出来,都可以立马当任主将。

    大将李嗣源谋反,后唐庄宗李存勖在兴教门之变中流矢身亡,李继岌成了无国可投的流亡者,他的亲信皆置主帅于不顾而四散逃命,只有王彦超始终紧跟不离,直至李继岌遇害。

    王彦超因此出家,成为了道士,但人家却赠银劝说还俗,于是哪怕平日,他依旧一副道袍模样,虽然不是道士,但胜似道士。

    “怎么?崔彦进坚持不住了?”王彦超看到书信,嘲笑道:“之前,他让咱们凤翔军几千将士死伤,占据兴元后,就跟没事人似的,今天也好意思来求援?”

    “要我说,当初官家就不应该派这等禁军去,我等凤翔军可不是吃素的?”

    “话说这般说,但也不得不救!”一旁的将校无奈道:“若是京城的官家怪罪下来,使君也是要吃挂落的!”

    “救,肯定是要救的!”王彦超大声道:“立马与我点起万人,我倒是要看看,这个潘崇彻到底是个什么人,禁军虽然平时里蛮狠,瞧不起人,但好歹也是有些本事的,能把其打个落花流水,某虽然心头高兴,但却要好好过一招。”

    王彦超坐镇凤翔军多年,威望显著,一声令下,没有人反对,很快就齐整了兵马,前往救援。

    兴元府,南郑城外,唐军大营马蹄声、鼓号声一片,几万人聚集在这里,非常喧嚣热闹。

    别的不说,蜀地的矮马倒是作用明显,爬山地运粮是极为轻松的,省却了不少的人力,哪怕后面没有粮食了,宰杀吃掉也毫不怜惜。

    所以,这次潘崇彻汇聚了上万匹矮马用作劳作,一举拿下兴元府,甚至准备把陇右都拿下。

    “啪!”潘崇彻把一张纸拍在粗糙的案板上,他一身铁甲戎装,坐姿笔直,虽然是个阉人,但哪个不把他看作是武将?

    他回顾左右坐着的将校,镇定地说道,“刚收到这真是的消息,凤翔军已经派遣万人前来,关中的反应也不慢,日后肯定陆陆续续还有大军前来!”

    “如此境况,咱们立马要准备工事,大规模围城,让南郑城里的宋军不要出来,到时候咱们围点打援,来多少我都要吃掉!”

    “诸位,这次我不仅要拿下兴元府,还要拿下秦凤四州,威逼长安,还望大家奋勇争先,莫要惧怕,宋人其实也没什么!”

    这也是李嘉羡慕北宋所在,几十年的战争,虽然给中原带来了沉重的负担,但也培养了大量优秀的将校,地方上拥有大量的老道将校。

    随便拿一个出来,都可以立马当任主将。

    大将李嗣源谋反,后唐庄宗李存勖在兴教门之变中流矢身亡,李继岌成了无国可投的流亡者,他的亲信皆置主帅于不顾而四散逃命,只有王彦超始终紧跟不离,直至李继岌遇害。

    王彦超因此出家,成为了道士,但人家却赠银劝说还俗,于是哪怕平日,他依旧一副道袍模样,虽然不是道士,但胜似道士。

    “怎么?崔彦进坚持不住了?”王彦超看到书信,嘲笑道:“之前,他让咱们凤翔军几千将士死伤,占据兴元后,就跟没事人似的,今天也好意思来求援?”

    “要我说,当初官家就不应该派这等禁军去,我等凤翔军可不是吃素的?”

    “话说这般说,但也不得不救!”一旁的将校无奈道:“若是京城的官家怪罪下来,使君也是要吃挂落的!”

    “救,肯定是要救的!”王彦超大声道:“立马与我点起万人,我倒是要看看,这个潘崇彻到底是个什么人,禁军虽然平时里蛮狠,瞧不起人,但好歹也是有些本事的,能把其打个落花流水,某虽然心头高兴,但却要好好过一招。”

    王彦超坐镇凤翔军多年,威望显著,一声令下,没有人反对,很快就齐整了兵马,前往救援。

    兴元府,南郑城外,唐军大营马蹄声、鼓号声一片,几万人聚集在这里,非常喧嚣热闹。

    别的不说,蜀地的矮马倒是作用明显,爬山地运粮是极为轻松的,省却了不少的人力,哪怕后面没有粮食了,宰杀吃掉也毫不怜惜。

    所以,这次潘崇彻汇聚了上万匹矮马用作劳作,一举拿下兴元府,甚至准备把陇右都拿下。

    “啪!”潘崇彻把一张纸拍在粗糙的案板上,他一身铁甲戎装,坐姿笔直,虽然是个阉人,但哪个不把他看作是武将?

    他回顾左右坐着的将校,镇定地说道,“刚收到这真是的消息,凤翔军已经派遣万人前来,关中的反应也不慢,日后肯定陆陆续续还有大军前来!”

    “如此境况,咱们立马要准备工事,大规模围城,让南郑城里的宋军不要出来,到时候咱们围点打援,来多少我都要吃掉!”

    “诸位,这次我不仅要拿下兴元府,还要拿下秦凤四州,威逼长安,还望大家奋勇争先,莫要惧怕,宋人其实也没什么!”

第八百二十八章溃败

    着高彦俦围攻南郑城后,潘崇彻亲帅三万大军,直接西向,袭击了兴州城。

    兴州城,乃是兴元府西边的门户,掌控着进出汉中的重要通道:青泥岭。

    也就是诗人李白《蜀道难》诗中“青泥何盘盘,百步九折萦岩峦”即叹此。

    对此,潘崇彻大兵压境之下,直接拿下兴州,然后派人把守青泥岭。

    青泥岭的路,便是与山齐名,令旅行中人刻骨铭心。

    因为这是古蜀道险段之最,这条路,古称故道、又名陈仓道、青泥道、散关道、嘉陵道。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指的就是这里。

    直到这时,潘崇彻才松了口气,青泥岭到手,整个汉中、蜀地就连为一体,这次的作战目标,已经达成了。

    不过,这次之所以如此顺利,就是讲究的就是一个快。

    从利州至兴元府,不过上两百里,哪怕他大张旗鼓,其实也不过三日功夫,那时崔彦进求救信还刚发出。

    所以,等到他占据兴州,青泥岭时,距离最近的凤州,就派出了援军。

    “招讨使,有宋兵前来,打着张字旗号!”

    潘崇彻还没将歇一会儿,斥候就来报,有敌人前来,已经越过了青泥岭。

    “张字?”潘崇彻被吓一跳,然后思量片刻,这才松了口气。

    他专研那么多天,对于陇右周边情况,他一清二楚,立马就知道,这是凤州团练使张晖到来了。

    由于凤州控制大散关,位置极为重要。

    如今的凤州团练使兼缘边巡检壕砦桥道使,乃是张晖,幽州人氏,曾在淮南拔楚、泗二州,功勋着著。

    其人给潘崇彻留下的第一印象,就是会修路,刚来凤州没两年,修桥补路,凤州南下的道路休整得极为妥帖,适宜大军南下。

    以至于赵匡胤也连声夸赞。

    其人沿着嘉陵江而下,的确很快。

    他要是早些到凤州,以其修路的能耐,恐怕与他对战的就不是三四万宋军了,而是七八万了,陡峭的蜀路,阻挠了进蜀大军的规模。

    “原来是张桥道使来了!”潘崇彻心中惊诧,但面不改色,口中还贬斥了一番:“他不好好修路,来咱们兴州干嘛?这不是送死吗?”

    “其来的正好,末将请出战,一举拿下这等送死之徒。”

    这时,又有一老将战了出来,身材笔直,语气颇为愤恨。

    其人名唤韩保正,担任过蜀国枢密副使及宣徽北院使,位高权重,为人耿直,孟昶大肆采纳民女时,只有他敢直言,几十年来,在蜀兵中威望卓著。

    可惜,其曾经与入蜀宋军对战而被俘,其视为一生耻辱,潘崇彻救其而归,因其威望和名声,就上报为招讨副使,一直是他的左膀右臂,很好的让蜀兵容纳入大唐体系之中。

    “好!”潘崇彻满口应下,他知晓韩保正的本事,其虽然敌不过宋军,但那是蜀兵孱弱的缘故,如今的唐兵比地方团练兵强太多。

    况且,他又晓得韩保正视被俘为耻,一直想要洗刷耻辱,他自然不无成全的道理。

    “虽然你作为招讨副使,有些不合体统,但大丈夫,就得有仇必报,某与你五千人,将这斯与我拿下!”潘崇彻大手一挥,豪气云天。

    “多谢招讨——”韩保正头发花白,精神抖擞地应下,然后雄赳赳气昂昂而去,惹得一众将校侧目。

    张晖闻听南郑城被围后,立马率领五千大军,坐船南下,疾驰而来,兴元府若是丢了,蜀地彻底就没希望了,他这个团练使的职业不就没了?

    况且,他虽然不知道诸葛亮六出祁山的道理,但也晓得蜀地全失,凤州就是大前线,自己日夜就难以消停,性命恐怕都难保。

    这不,闻听其被攻,虽然有点怵潘崇彻的名声,但他还是毅然决然地带兵前来。

    “怎么?兴州被拿下了?”望着兴州城上,其树立一个大大的唐字,张晖气急败坏地说道:“没想到竟然还是来晚一步!”

    “不过,某占据占据了青泥岭,也算是立了功勋了!”

    心中正想离去保全,突然兴州城门大开,一个老将骑马而出,旗帜为韩字。

    “鄙人是谁?”张晖疑惑之际,对面的老将则大声言语:“咱乃大唐西北招讨副使韩保正,敌将可是张晖?”

    “我以为是谁呢,谁知竟然是蜀将!”

    张晖左右言道,大笑之:“谁不晓得,蜀中何来大将焉?”

    他正待率军而去,突然就瞥到城楼上竟然有个“潘”字旗帜,瞬间浑身一颤:“果然有诈,料定我等与之纠缠时,城内必然出兵相向,撤,咱们退守青泥岭!”

    很快,凤州团结兵气势一定,扭头就跑。

    韩保正看的目瞪口呆:“老夫何曾有这般威名?”

    也不犹豫,骑着马,带着身边这两百号骑兵追逐而去,剩下的几千步兵也连忙跟随。

    却说,相隔几百步,但追逐起来,唐兵确实极为快速的,平日里操练,徒步奔跑就是重要一项,不到一刻钟,就撵上了逃跑的宋兵。

    而宋兵这边不战而逃,所有人都懵了,不由得就心底生出几分胆怯,迫不及待地奔跑起来。

    这若是北宋的禁军,进退有节,步步为营地退去,但这只是普通的地方团练兵,饷钱,待遇,操练,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

    自古以来,退兵就是一门极大的战争学问,对战只要匹夫之勇,但撤退,却讲究太多,许多战争的诈败,就是组织不好,演变成真正的溃败,

    张晖只是悍将,老将,组织能力却是一般,这般逃跑,很快就酿成了溃败,尤其是后方跑的还快的唐兵追赶,更是演变成了追杀。

    他作战经验丰富,作为北人,骑马技术一流,很快就甩来了追兵,不见了踪影,这才松了口气。

    “怎么才这些人?”眼瞅着数千大军竟然只剩下这几百个骑兵,张晖傻眼了。

    “咱们大军呢?”

    “团练,都被唐人黏住了!”一个都头无奈地说道:“蜀兵变成了唐兵,贼邪乎了,跑起来特别快,要不是咱们有马,早就被追上了!”

    “咱们快跑了,唐人快追上了!”

第八百二十九章

    韩保正感觉这场仗打得莫名其妙。

    自己还未动手,就叫喊了一阵子,宋兵就不战自溃了。

    更让他惊奇的是。

    在追杀宋兵的过程中,麾下曾经的蜀兵,竟然脚步稳健,速度是极快的,竟然差点撵上那些骑兵,与往日不可同日而语。

    难道是绑腿的缘故?

    他将目光看向己方的兵卒的小腿,那里被一圈布条缠绕了着,看上去健壮整洁。

    不,不对!

    他摇摇头。

    战场已经停歇下来,团练使没了,这伙团练兵就士气全无,投降了事,没有一个想负隅顽抗的。

    就这般,两军加在一起,死伤不两三百人,以唐军的大获全胜而告终。

    按下心中疑惑,派遣人将俘虏送回城,韩保正连忙带着剩余的两千多人,再次追击而去,他看得出来,自己这方的兵卒,还是有很大的余力。

    数十里外,就是青泥岭,万万不可放过。

    等他到达青泥岭石,营寨一片狼藉,兵卒早就跑了一空,张晖的人影更是不见分毫。

    见此,他派人收拾一番,让两千人就近驻扎,自己则巡视一番地形。

    对于青泥岭,他可是早有耳闻。

    传闻,前唐时,武则天当上皇帝以后回利州翻越青泥岭,身上长满痱子,奇痒难忍,在一位民间老人的指点下来到青泥岭旁侧的药水洞洗澡(艾叶泡水),顿觉不适全无,清爽无比。

    自此,“药水疗疾”便传为民间佳话。青泥岭的水也就成为圣水。

    虽然,汉代有了褒斜道,但隋、唐,五代时,一直把这条路作为入川的正驿官道。

    它连接金牛道和连云栈道,北起宝鸡陈仓驿,南越略阳接官亭镇内的飞仙岭,接入金牛道,青泥岭青泥驿居中南,都是故道之巅,沿途险象环生。

    这奇险的山岭,方圆百里内,险道上百里,悬崖万仞,多云密雨,泥泞难行。

    险峻的青泥岭,与剑阁不遑多让,尤其是汉中地区雨水充沛,雨季三五月不停,更是崎岖难行,龙蛇之道,让人苦不堪言。

    “只需良将一人,兵卒千人,足以守数月而不失。”

    收拾一番后,已然到了夜间。

    他自是不一般,没有住在营寨,而是在岭下的寺庙休息。

    而岭脚下的济善寺,更有一个美妙的传说,其间两棵世人罕见的银杏树,高的是李白所栽矮的则为杜甫相隔54年后亲手所植。

    欣赏不来这般的寓意,韩保正一大早就回到了兴州县,见到了潘崇彻,将整个作战过程述说了一遍,惹得众人啧啧称奇。

    潘崇彻则大笑之:“韩老将军威名远播,宋将不战自溃,理应大贺之。”

    “不过,韩晖竟然来了,那么凤翔军的王彦超也就不远了!”

    话语一下,所有人就凝神屏气,等候其吩咐。

    潘崇彻这两年来,一边任用蜀将,收揽兵心,一边又拆撤各部,将一些威望较高的将领给予高位,但不让其亲自领兵。

    随后,他又祭起练兵大法,设练兵大营,将那么俘虏的义民筛选出悍勇之辈,与蜀兵一起混合而练。

    足足用了一年的功夫,才算是如臂挥使,练成八万精兵。

    当然,由此耗费的钱粮,自然是无算的,西川府泰半的钱粮几乎都填补其中。

    对此,朝廷自然是担忧的,抽调了许多禁军将校进入,如,正月刚过,讲武堂就过来两百号学生,都头营正。

    自然,也有两百号将校被抽入讲武堂学习。

    这是应有之义,也不耽误潘崇彻的威望。

    “有令——”

    潘崇彻双手放置桌案上,扫视一番众人,沉声道。

    “王彦超即日就来,凤州自然就难以去了,那么,咱们与之对抗的,就是青泥岭!”

    “韩保正为青泥岭守将,某调拨五千兵卒与你,万不可懈怠!”

    “诺——”韩保正连忙应下。

    “南光海,吕翰!”

    “末将在——”两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出列。

    “与尔各两千五百人,尔等分别驻守兴城关,太城戍,不得有失!”

    兴城关,在兴州城南五里,太城戍,在东南四十九里,都是重要的关城。

    “诺!”两人连忙应下。

    “而我,亲自驻兵与接溪山下,与青泥岭相守以望,所有人必须尽忠职守,不得有误!”

    潘崇彻高声道,气势飙升。

    青泥岭,就在接溪山东面,相隔不远,可以说是其有力的后盾。

    “某今日,就要在青泥岭,大败凤翔军,夺得陇右,希望大家不要让咱失望!”

    “谨遵帅令!”

    所有人齐声喊道。

    这边唐军动员,这边王彦超,率领的万人,急匆匆地从凤翔府出发,来到了凤州。

    这时,凤州竟然不见张晖的身影,一问才知晓,其亲自率兵去营救兴云府去了。

    “该死,区区几千的团练兵竟然敢充当援兵,张晖果然粗蛮!”

    王彦超大骂,无奈,又急忙寻找船只,乘船下嘉陵江,又折腾了两天,刚准备启程,几百个骑兵乘船逆流而上,回来到凤州。

    望之,不是张晖又是谁?

    一见到王彦超,张晖立马就焉了,低头不语。

    “看你那混账样,这潘崇彻鼎鼎大名,某都不敢小觑,你竟然敢直去,平白无故的丢了几千兵马!”

    王彦超卸下铠甲,穿着道袍,将张晖大骂了一顿。

    张晖也不敢回嘴,王彦超是凤翔节度使,虽然不是他的顶头上官,但。无论是官职,还是实力,都在他之上。

    更何况,关中以兵马为胜,他只有几百骑兵,哪有有言语的道理。

    骂了半刻钟,王彦超饮了口茶,这才平静下来:“算了,你这趟大败而归,青泥岭已经丢了吧?”

    “使君所料不错,潘崇彻数万大军,在末将去往时,就已经占据了青泥岭,末将一时不察,就中了奸计,以至于损兵折将!”

    张晖张口就来,将责任推个干干净净:“兴州团练使太过于无能,青泥岭雄关,哪怕与我数万人,也难以攻克!”

    “当然,使君却不一样,胜我数筹,定然能一战得之,尽败唐军!”

第八百三十章明修栈道

    “这也怪不得你!”王彦超一想到青泥岭的环境,不由得说道:

    “这般,你就与我一起去青泥岭看看,总归要试探一二!”

    “不过,在这之前,我这一万兵马的吃食,你得好好供应!”

    “这是理所应当的!”张晖无奈应下。

    随即,几日功夫,从秦州天雄军、泾州彰义军、汾州静难军,以及陇右其余的成州、阶州,纷纷派兵前来,汇聚了近三万大军。

    也就是说,长安西面的大部分军力,基本上已然到来。

    不过,节度使亲来的,也不过是王彦超一人罢了,所以他理所应当的成为了松散的统帅。

    举三万之兵,王彦超不仅不欣喜,反而颇有些愁绪。

    藩镇的兵马,皆桀骜不驯,勉强与他统帅,但却没有朝廷的旨意,名不正,言不顺,皆由他威望而来。

    待大军去往青泥岭后,他就当地驻扎下来,又命秦凤四州提供粮草,就是不再前进,说是要等待朝廷谕旨,才肯再动。

    此时恰逢阴雨连绵,青泥岭湿滑难行,又崎岖险要,众人望之生畏,都不敢轻易地尝试,唯恐损失太大。

    藩镇的兵是自己的,兴元府是朝廷的,为了朝廷损失自己,只有傻子才肯去做。

    将校们认为王彦超也想保有实力,但又不敢得罪朝廷,所以就这般停滞下来,也好与朝廷一个交代。

    而待在青泥岭旁的接溪山上,潘崇彻则开始有些头疼,他召集韩保正前来商议。

    “宋军依旧犹豫未进吗?”潘崇彻问道。

    “禀招讨,如今小雨连绵,山岭湿滑,宋人胆小如鼠,尝试都不敢,就地驻扎,想来也知晓分寸,不敢轻易送死!”

    韩保正笑着说道。

    “这就不好了!”潘崇彻摇摇头,说道:“如今阴雨连绵,兴州距离利州数百里,虽然某征调了许多矮马,但如今粮草运输困难,粮队一日行不过三十里,从利州至此,运一石,耗三石!”

    “事到如今,粮草反而成为了咱们的大问题!”

    “末将曾汉中驻守过,此地冬日寒冷,阴雨连绵十数日,晴不过数天,地面还未干透,就又下起雨来,泥泞难行,春冬之季,人都快发霉了!”

    韩保正摇摇头,说道:“只有待到夏日,才能有些许晴天,便于行军!”

    “那咱们相比,更是吃亏了!”

    潘崇彻无奈道:“宋人可从嘉陵江可运输粮草,咱们却群山环绕,三万人,兴州难以为继!!”

    “本指望其攻寨而守,挫其锐气,但宋人却如此谨慎,王彦超不愧名将,镇守凤翔多年!”

    “那咱们又如何?”理想状态没有达成,韩保正也不慌乱,而是选择相信潘崇彻,等待他的命令!

    “剩下的粮草,我全部留给你,只要守住青泥岭,咱们发兵数万也就值了!”

    潘崇彻思量片刻,直接道:“我带着剩下两万余人,回到南郑,与高彦俦一起合围,待攻下南郑后,再与你会和,记住一定守住,莫要被其引诱出山!”

    “末将自当晓得!”韩保正满口答应下。

    其一把年纪,难有激情,性子沉稳,再适合不过。

    潘崇彻带领两万多人撤出了兴州城,直接去向南郑。

    崔彦进困守孤城,本就被两万人围困,如今突然又觉数万人到来,南郑瞬间被围困的水泄不通。

    其登高而望,忽见归来的数万唐军中,竟然多了许多穿着宋袍的俘虏,其被长绳串着,个个垂头丧气,一看就是败军了。

    “怎会如何?难道援军被败了?”

    崔彦进犹不敢相信,但这数千俘虏又作不了假,他一时间天旋地转,心中百转千回。

    这时,忽有一将,策马而来,就在弓箭的射程之外,堂而皇之地喊道:“凤翔节度使王彦超所领的两万大军,已被我军杀退,溃不成军,仅以身免,已然退还去了凤翔!”

    “青泥岭也被我军占据,关中大军再也不会过来,快些投降吧,不然,城破之日,鸡犬不留!”

    望着南郑城上的残肢断臂,以及破旧的城墙,崔彦进仍然有些惊疑,颇不敢信。

    “王彦超素有威名,竟然也败之潘崇彻之手,其果真无敌?”

    “青泥岭乃天下险地,王彦超再也能耐,也敌不过天险!”

    这时,一旁的马军都指挥使张廷翰则沉声道,语气颇为低沉。

    “是啊,蜀地就是多了许多天险,才得以存国数十年,这既是优势,也是劣势!”

    崔彦进感慨一句,周边的数十将校,纷纷低头,沉默不语,显然,有青泥岭挡着,南郑这已经是绝境了,城破是迟早的事。

    “部署,你言语一声,又该如何?”

    张廷翰如今四十有六,乃是北地老将,威望颇高,他思量了片刻,代替众人,问向崔彦进。

    “如此绝境,咱们哪怕再守几日,也是徒劳,与其无故而死,不如留这有用之躯,再作他图?”

    崔彦进试探地说道。

    “我等家眷,都在中原,若是降了,怕是得遭难!”张廷翰摇摇头,一脸犹豫。

    “大丈夫何患无妻!”崔彦进乱世中来,对于投降早就看淡了,而且,他为宋国也才效力几年,心中哪来的忠诚?

    他看了一眼张廷翰,知晓此人乃是关键,不由得继续劝说道:“况且,咱们困守孤城,无有援军,降之也不算丢人,就算是赵官家来了,某也能言语争论!”

    “况且,咱们降了,也可以让唐人对外诈称兵败被俘,亦或者阵亡,家眷自然无碍!”

    “咱们几个死了无所谓,但城内数万百姓,这两万兵卒,可不能白白死去吧!”

    “也罢!”张廷翰摇摇头,脸色动容道:“为了这城内百姓,兄弟们,我这老脸又怕什么,末将听从部署的命令!”

    “末将谨遵部署之令!”其他的将校旁听着,觉得十分有道理,好死不如赖活着,乱世投降本来就是正常的。

    更何况,输给潘崇彻也不丢脸,唐国统一南方,前途还是有的。

    这这般,围困南郑城不过十余日,潘崇彻让手底下士兵穿上宋袍,喊叫了一声,兴元府就归降了。

    而这边,王彦超获知了潘崇彻离去的消息,立马惊喜过来,率领三万大军,日以夜继地攻打青泥岭。

    青泥岭懈怠了多日,被其突然袭击,一时间反抗不及,险些被夺了去。

    原来宋兵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表面上砍伐数目,修理道路,以麻痹青泥岭守军。

    但其实际上,却暗中寻找小道栈道,毕竟青泥岭是群山环抱的山岭,山道小径数不胜数,王彦超派千余人精兵从白水路一段山崖栈道而袭,几乎让青泥岭唐军溃败。

    韩保正见此,亲自督军,率领亲卫而上,堪堪守住了半个青泥岭,但宋兵凶猛,青泥岭朝不保夕。

    待后来潘崇彻攻下南郑后,疾驰而来,终于大腿了宋兵,守住了青泥岭。

    事后,潘崇彻一点兵,发觉五千唐军,只剩下了不到千人,他要是再晚来两个时辰,青泥岭真的要易主了。

    “王彦超不愧是老将,果真不容小觑!”

    潘崇彻读过一些兵书,自然知晓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道理,不由得感慨道,对于宋人的小觑之心,再也无了。

第八百三十一章踏脚石

    这边,赵匡胤有序地进行退兵。

    赵匡胤这些年来,一直跟随郭荣南征北战,统帅十万大军,对他来说是个挑战,但却不是难题。

    北汉兵卒也就算了,唯一难题就是契丹骑兵。

    对此,赵匡胤早就有了应对方法。

    他令骑兵位于两侧游走,重步兵着甲在前,缓步而退。

    契丹人若是追击,骑兵纠缠,步兵则伐木为鹿角,立下栅寨,一边息兵驻扎,一边发弩射敌,每日行进不过三十里,安让无恙。

    而每当骑兵接近时,步兵阵中,就弩箭齐发,流矢蔽日,契丹人马惊恐万分,逃避而去。

    一连数日,契丹人虽然损失不小,但锲而不舍,直接追到了辽州,跟随而来的北汉将校刘继业,则率领万人,紧追不舍,获得了许多宋人丢弃的辎重。

    “将军,契丹人不会攻城,想要走了!”刘继业追的不亦乐乎,这时有手下言语道。

    “什么?”刘继业大惊:“辽州城还未收复,契丹人怎能走之?”

    即使刘继业不从,但契丹人只是北汉的爸爸,爸爸行事,儿子岂有干涉的道理?

    不过,刘继业却耍了心肠,他让契丹人缓上两日,假装退兵,引得辽州城的宋兵来攻,然后再围剿。

    果然,赵匡胤心有不甘,派人去追杀退兵较晚的北汉军,然后就中了埋伏,损失数千人而还。

    有了收获后,契丹人这才真正的返军,刚过冬,马掉膘,驰骋太多就得死伤,契丹人只能退去。

    契丹人走后,刘继业依旧不肯离去,辽州距离太原太近了,着实不能让宋人夺去。

    但他兵马太少,只有区区万人,辽州城十万宋军,可不是他能轻易对付的。

    虽然不知晓,宋人为什么急切想退,但肯定有他的理由,所以,辽州其必然也是可以舍弃的。

    因此,他让骑兵,占据辽人驻扎的营寨,马尾上绑着树枝,在营地奔驰,掀起大量的灰尘,一时间,制造出仿佛契丹人依旧在营寨的假象。

    赵匡胤登城而望,见契丹营地马匹奔驰,竟然灰尘遍地,前两日中了计谋,他今日不再怀疑契丹人退兵。

    显然,契丹人依旧在操练,想要紧追不舍,留下他这个皇帝。

    有鉴于此,君王不立险地,再加上荆襄战急,他不再犹豫。

    宋兵连夜撤军,步步为营,回到了潞州。

    而刘继业也因此轻易地夺回了辽州,在北汉的威望再上一层,名声响彻天下。

    事后,赵匡胤获知了真相,悔得肠子都青了,但却装作胸襟宽广的样子,大笑:“不意北汉竟然有此名将,刘继业可谓是其长城也!”

    显然,他话里还是有挑拨之意。

    回到东京后,赵匡胤连忙部署,准备派兵支援襄州,这时却得知兴元府被围的消息。

    “南国其意竟在汉中?”赵匡胤见到消息,楞了半晌,这才无奈道。

    “定然是了!”赵普也无奈道:“汉中距开封,千里迢迢,如今书信才到,怕是已然攻破了,潘崇彻秣兵厉马多时,又是一代名将,崔彦进定然难以抵抗!”

    “兴元府失去也就罢了,若是秦凤四州去了,南兵可直达长安!”

    赵匡胤摇摇头,说道:“凤翔节度使王彦超,也是颇有本事的人,潘崇彻想要夺去,更非易事!”

    “只是可惜了,兴元府的钱粮啊!”

    北伐吃了小亏,又被当作踏脚石,成就了刘继业的威名,如今又得知兴元府危险了,赵匡胤感觉心里在滴血,疼得要命!

    “襄州那边,俺得派兵去救,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赵匡胤强忍着心痛,言语道。

    “陛下,北上虽然未满一月,但耗费了大量的存粮,积累的钱粮不多了!”

    赵普轻声道。

    “一万人就够了!”赵匡胤沉声道:“派遣侍卫司龙捷马军左厢去就行了,其疾驰而去,不过数日就可到襄州,自然可解其围,耗费的粮饷也少!”

    “陛下圣明!”赵普思量,派遣骑兵去的确是最好的解决办法,索性就应下了。

    ……

    襄州城外,杨师璠带领着大军,在襄州城外安营扎寨,由于发觉襄州城坚不可摧,他就死了攻克的心思,每天例行公事一般,派遣数千人叫喊攻城,勉强将襄州城围住。

    城里面的潘美也察觉到其心思,估摸着自己这里是疑兵,但却不敢轻动,以防被人有机可乘。

    待了十几日,杨师璠真的感觉挺寂寞的,这场仗,打得真的难受。

    “将军,朝廷来的消息!”这时,副将张崇富连忙赶来,他一身棉衣,浑身圆润的许多,走起路来也是风风火火的。

    “哦!”杨师璠大喜过望,打开信件一看,原来是退兵的消息。

    “将军,咱们真的要退了?”张崇福颇有些疑惑:“这襄州城就不攻了?”

    “你觉得咱们能攻下来吗?”杨师璠翻了下白眼,沉声道:“汉中已经拿下来了,咱们这次也算是配合得当,复、郢二州,也是功勋,你小子获个男爵应该可以了!”

    “那将军你呢?”张崇富问道。

    “我?”杨师璠摇摇头,说道:“伯爵是不想了,除非拿下襄州,这次我顶多加几百户食邑,再弄一些赏钱就罢了!”

    “走,通知兄弟们,咱们回家了!”

    唐军撤退的消息传来,潘美并没有如同其他人一般欢喜,反而心情很不好。

    既然襄州这里退军了,那么其他地方肯定就取得了收获,唐国达成了自己的目标,这对于大宋来说,并非好事。

    果然不出他所料,襄州之围被解,皇帝北伐失败的消息传到了襄州,这对于朝廷来说,不是件好事。

    就在唐军撤退的两日后,来自于开封的骑兵就赶到了,由于是禁军兄弟,潘美好好款待了一番,叙叙旧。

    这时,他才清楚,汉中丢失了。

    “如此一来,岂不是蜀地闭合了,大宋难以图谋?”

    潘美心情越发不好起来,因为这。代表着朝廷谋取蜀国的计划彻底失败,再加上这次北伐失败,这对于皇帝和朝廷威望打击,是很大的。

第八百三十二章恩赏

    料峭的春风,吹拂着江面。

    自蜀地南下,长江极为险峻,三峡之名,让人望而生畏,但依旧阻止不了发财的商船。

    归、峡二州之地,乃是三峡所在,在三峡大坝未曾修建的时候,长江入目极宽,哪怕是弯曲的三峡地界,也是仿若大湖一般。

    从夔州白帝城,至峡州的南津关,全长近四百里,沿途两岸奇峰陡立、峭壁对峙,自西向东依次为瞿塘峡、巫峡、西陵峡。

    自神武五年二月,兴元府正式入了蜀地后,西川与巴东府,有了汉中为门户,自此就成了内地,无有战争的袭扰,由此蜀商往来的越来的勤了。

    虽然是春日,但三峡附近往来的纤夫,却不下千人,各个身着短衣,草鞋,喊着号,为这繁华的商业增添了许多助力。

    有了纤夫的帮助,平常的船夫,也能慢慢行船,不至于船毁人亡。

    这一日,南津关附近,突然就堵了起来,数百艘大大小小的商船就在水道内,前后难动弹,数千名水夫无奈,只能下船,在沿岸的低平地界,寻一些酒肆茶馆吃食。

    附近山岭的百姓,平日里做纤夫,今日也让婆姨,支起锅架,烧制一些山珍野兽,倒是平白赚了不少钱。

    这时,长长的船队后方,突然来了两三艘高大的商船,上面隐隐还有甲士,一面硕大的潘字旗迎风飘扬。

    其后,又有西川招讨使、左军都督、忠武军节度、开国阆州侯字样的旗帜飘扬,让所有人避之不及。

    不一会儿,拥挤的水道,硬生生地让出一条宽阔的道来,让其缓缓通行。

    “轰隆——”

    突然从南津关那里传来巨大的轰鸣声,长江水面瞬间起了许多波纹,所有的水夫、纤夫被吓了一跳,然后又回归了平静,照常吃食起来。

    “文儿,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一艘巨船上,潘崇彻研读着兵书,他虽然爽朗大气,是一则武将,但对于读书,这两年来越发的在意,宋军并非没有名将,其对战越发的艰难,得学习一二才能担当重任。

    “是!”一个十一二岁的瘦弱少年,连忙应下。

    他是潘崇彻收养的养子,嗣子,将来的继承人,出乎别人意料的是,这个养子是个读书人,与他大为不同。

    潘崇彻对其倒是万分喜爱,倾注了许多心血,对于其学文之举,反而是有意为之。

    如今他的功勋,在整个大唐也是首屈一指的。

    若是他是个阉人也就罢了,但偏偏又收养了嗣子,那么。无论是朝堂还是皇帝,必将对其忌惮万分,但他又舍不得搏来的功业,所以就想出让养子学问的举措。

    这样一来,继承不了他在军中的势力,但却有许多余荫照拂,想必是极为合适。

    潘文点头应下,随即就带着几个军士下了船,问询起来。

    “见过衙内!”岸边的纤夫见到是个瘦小的衙内,又见其是从潘旗下的大船下来了,连忙行礼。

    “我只是想问询一下,前方何来的如此大的动静?”

    潘文有些文弱,但这两年还是培育了不小的胆子,轻声行礼问道。

    “回这位小衙内,南津关这些时日,一直来清楚水里的礁石!”

    纤夫穿着短衣也不觉得冷,更不好欺凌,反而弯腰低声说道:“用那劳什子火药,江面上的明礁已经毁去大半,只有暗礁一直难以琢磨,所以耽搁许多!”

    “不过也不用急,用不了一两个时辰就罢了,咱们吃点热食,就可以南下了,江陵城天黑前,必然是能到的!”

    “如此,就多谢了!”潘文得此消息,轻声谢道。

    “咱当不起衙内的礼!”纤夫连忙退了几句,一脸的谄媚。

    随机周文轻轻一瞥,身旁的小斯则拿出来一张百文的钱票,惹得纤夫大喜过望,连连拜谢。

    回去途中,跟随而来的甲士嘟囔道:“衙内何必如此客气,不过是些许脚夫罢了,还赏赐许多钱财!”

    “礼节不可废!”周文看了一眼,这几个甲士,都是他父亲阆中侯的亲卫,按例,侯爵亲卫两伙,二十人,相当于家奴,再是亲近不过,他倒是不以为意:

    “些许百钱,对某来说,不值一提,但对于他们而言,若能救命,百姓困苦,我们救不了那么多人,但施舍几人却是行的!”

    “还是衙内心善!”一旁的甲士感同身受,赞叹道:“若是像您这般的好心肠的多一些,天下就没那么多苦难了。”

    周文微微一笑,不言语,其年纪虽小,但贵族风度却是存在。

    回船汇报后,潘崇彻直接从军事角度出发,分析道:“若是三峡畅通无阻,少一些礁石,无论是运兵还是运粮都是极为方便的,此事甚好!”

    “此番回到京师,你将去太学学习,那里有不少的名师,也有许多勋贵子弟,你要好好来往,莫要以咱家的身份欺人!”

    潘崇彻看着自己的养子认真倾听的模样,很是满意,随口吩咐道。

    “孩儿自当晓得!”周文乖巧的应下,抬头问道:“只是,父亲此次回到长沙,不知如何?”

    “如何?又能如何?”潘崇彻洒然一笑,说道:“某回到长沙,爵位不能再升的,顶多加歇食邑钱财罢了,或许,闲赋在家也不一定!”

    “毕竟,我在西川待了数年,又掌控数万大军,再待下去,咱自己都怕,如今汉中收回了,我也就功成身退了!”

    “打了几年仗了,歇息片刻也好!”

    说完,就闭口不言。

    周文虽然对于政治很感兴趣,但却半懂不懂,见到父亲不言语,也就退下。

    潘崇彻望其背影,呢喃道:“也该为你寻个婚事了,有了老丈人依靠,潘家也能好好在长沙立起来。”

    果然,潘崇彻回到长沙,受到了热烈的欢迎,朝廷派遣使臣,加封其五百户食邑,其总食邑,达到了五千五百户。

    随即,又加其同平章事的头衔,因其忠武军节度的名号,所以可称之为使相,有名无实。

    其招讨使等差遣,自然就罢免了。

第八百三十三章后续

    其实对于潘崇彻的赏赐,倒是有些为难的。

    根据李嘉自己的安排,外臣爵位分外七等,依次是国公、侯爵、伯爵、子爵、男爵,以及两个终身爵骁勇校尉、骁毅校尉。

    两个校尉没有食邑,只是年俸十石大米供养着,算是普通将士的追求了。

    其余的爵位,李嘉是万分吝啬的。

    比如,李信攻破金陵,也不过是上元侯,潘崇彻灭蜀,也只是阆中侯。

    爵位这东西,在乱世很不值钱,就比如北宋这时候,王爵公爵,只要是个节度使就是,贬值的厉害。

    所以,李嘉在爵位贬值的时代,凭借着一己之力,重塑了整个大唐的勋爵体系。

    如,前唐时期,爵位也是有品级的,但到了李嘉这,则一律超品,表面上来看,极大的抬高了勋贵的地位,实际上,暗地里却赚到了实惠。

    为啥?

    因为如果爵位有品级,那么勋贵们就能享受到同品级的待遇,如封妻荫子,荫官,禄田,以及其他杂七八啦的权力,甚至可以干涉到了地方行政,以及朝廷权力安排。

    权力没多少,但特权却不少。

    比如,前唐时期勋贵免税,那些公主,国公,手下一大堆免课田,几乎占据了纳税总数的七分之一。

    到了李嘉这里,你既然超品了,那么权力自然就重新作安排。

    所以,勋贵的特权,被浓缩到了四样:食邑、卫兵、勋田、礼绝百官。

    食邑方面,李嘉直接安排朝廷发放禄米,一户一石,比如潘崇彻五千五百户,年俸就是五千五百石。

    卫兵更不必说,男爵一伍,子爵一伙,伯爵两伙,侯爵一队,公爵一都,可以算是他们的私兵了。

    勋田,则属于皇帝赏赐的,世袭罔替,哪怕爵位没了,土地还在,但是不准买卖,依旧需要纳税。

    礼绝百官,从名义上,对于勋贵们进行尊崇,见到宰相不需要跪下,只要平辈行礼就行了,极大地抬举了勋贵的含金量。

    所以,哪怕潘崇彻收复了汉中,但依旧只是加封食邑,赏些田地,钱财,爵位是万万不能再提升的。

    公爵是最后的空档了,还有如此广阔的中原未曾收复,等到以后难道要封为王吗?

    “除了潘侯爷以为,西川军中,此次封子者二人,韩保正、高彦俦,封男者八人,校尉者百来人!”

    五军都督府凭借着宪兵司,掌控着对于军队的恩赏,但实际上进行总结的,还得是宰相们集体商榷。

    孙光宪老道,他沉声道:“此次攻伐汉中,消耗米粮四十八万石,死伤兵卒七千余人,俘虏宋兵两万三千人,包括宋国西南部署崔彦进在内的将校七十余人,可以说是一场大胜!”

    “但,由于抚恤问题,需再支钱粮五万贯,补给兵械损耗十七万贯,八万大军,更是需要赏赐约七十万贯!”

    “西川府派人来说,粮食倒是有很多,但是铜钱却很匮乏,需要朝廷下拨!”

    “这是应有之意!”

    李嘉点点头,言语道:“此次获得了汉中,对于朝廷而言,极大的填补了蜀地的危机,损耗再多也是值得的。”

    “只是,西川八万大军,又新近有两万宋军,总计十万人,这些兵马是不是太多了?”

    皇帝轻声发问,宰相们心思各异。

    他们都很清楚,长沙府一带的中央禁军也才八万人,西川府拥兵10万,皇帝哪里能放心的下?

    况且就算是皇帝睡得下,他们这些宰相为了大局考虑也是心生忧虑,早就谋划着裁军了。

    所以潘崇彻坐镇两年西川府之后,立马就被调回了长沙府,加封为使相,就是为了收拾这十万人。

    其没有了主心骨,自然就是随便朝廷拿捏了,不然的话这百万贯赏赐下去,又为何?

    “依臣之见,西川比邻陇右,日后出兵关中之际还是需要用兵的,所以可以保留三万大军,以作他用,其余的七万人,可以一并裁撤!”

    赵诚第一个发言,极为狠辣:“毕竟西川经受了这样一场民乱,户籍缺乏,放兵为民,是极为妥当的!”

    “三万太少了!”李淮摇摇头,连忙说道:“臣听闻,凤翔节度使王彦超,乃一流名将,青泥岭何其险要,差点也让其攻破,最起码得五万兵马,才能安稳!”

    “陇右多骑兵,番人,不多派些兵马,汉中怕是不安稳!”

    闻言,李嘉点点头,言语道:“是这般道理,不过,兴元府之地,并不能并入西川,维持其一府为军镇,最为妥当!”

    “放三万人去兴元府,两万人至西川府!”

    “陛下圣明!”宰相们恭维道。

    维持兴元府的地位,就是为防止蜀地坐大,巴东府就是这般道理,兴元府作为蜀地门户,自然也是如此,这是营有之意。

    “剩下的五万人又如何?”李嘉随口问道。

    “回禀陛下这些久战之兵,战阵娴熟,若是下放为民,殊为可惜,不如迁移到长沙,巩固朝廷!”

    赵诚连忙说道。

    “不可!”孙钊连忙否决:“长沙府已经近半是新近的移民了,再多一些就得出乱子,万万不可如此!”

    “不如派遣一些兵马去荆南府吧!”孙光宪沉声道:“这次新收复、郢二州,料想荆南府不得安宁,多派一些兵马前去,也是好些的!”

    “那就再派遣一万去荆南府吧!”

    皇帝随口说道:“剩余的几万人,收两万入长沙,其余的两万,分别去江宁府和江西府,也好镇压一下乱民!”

    用蜀兵来镇江南之民,可谓是神来之笔,在当地没有勾连的蜀兵,只能依靠朝廷,所以镇压下手是毫无顾忌的,甚至还因语言不通,造反都难。

    宰相们纷纷颔首,表示支持。

    随即,大家又议起杨师璠了。

    这位湖南将领,这几年来一向任劳任怨,镇守江陵也是极为妥当的,皇帝也是看在眼里。

    虽然其功勋不够,但收复两州,也算是可以了,秉承着提拔人才的准则,就勉为其难地提拔为伯爵,号为景陵伯。

    景陵者,复州治县也。

第八百三十四章再起

    这次出动十来万大军,耗费上百万贯钱财,夺五州之地,勉强算是回本了。

    不过,若是加上后续的赏赐,这是妥妥的亏本战争。

    比较可惜的是,得陇望蜀,蜀得到了,但陇右却没有得,没有进出关中的桥头堡,收复汉中就没有预想中那么令人惊喜了。

    不过,意义倒是非凡。

    几十年来,除了后蜀外,第一次有他国敢捋中原虎须,让整个天下,看到了大唐的肌肉。

    这向天下证明,大唐毫不畏惧中原,不惜一战,声势不落下风。

    春季攻势进行之时,去往江宁、江西、闽南三府进行检地度户的数千僧道,也在过年后开始进行。

    与普通的国子监生不同,这些和尚道士,都是玩信仰的,对于人心的掌控是这个世道的顶级,他们一边在地方度户,一边宣传信仰。

    那么地主豪右更不敢难为他们,反而恭敬有加,度田的速度极快,效果也是非凡的。

    若是普通的国子监生检地能有事实的五成,那和尚道士却有七成,八成,乱世中的信仰,不可小觑。

    正在李嘉为此事而津津乐道之际,这边宣王李骏奉宗庙而还,让整个长沙城陷入到了别样的气氛中。

    “叔父辛苦了!”进行一番繁杂冗长的礼仪祭祀后,李嘉跪得虔诚,幸亏膝盖上有垫子,不然真受不了,可怜李骏一把年纪,太过于实诚,脸色倒是有些发白。

    “这是臣应该做的!”李骏倒是不服老,笑着说道。

    随即,一家子人这才散去。

    李嘉这个时候,倒是颇有些嫌弃儿子太小了,没有帮自己分担这种苦差事。

    过上几日,李嘉感觉京城的气氛越发的不对劲了,派人去查询,却知许多官员,竟然结成了所谓的宗法联盟,也就是继嗣派。

    这事还得是他的锅。

    长沙皇宫新修了宗庙,分为两殿。从广州而来的宗庙,基本上安置东殿,前唐二十位皇帝都在享受祭祀,可以说仁至义尽了。

    而自己的列祖列宗,则在西殿,加封的四代人,与之相比,倒是显得孤单。

    皇帝这番行为,在民间自然被夸赞孝顺,但在官场上,却掀起了波涛汹涌。

    无他,皇帝这是赤裸裸表示自己继统不继嗣的想法,只是没有明言罢了。

    儒家以宗法治天下,地方宗族也奉宗法制为圭臬,而且,乱世中,更是让宗法制越发的牢固,只有宗族团结,才能让躲过乱世。

    皇帝这种行为,根本上来说就是离经叛道:人家前唐那么多皇帝,乃是主宗嫡系,你就忍心让其绝嗣?

    这有悖于宗法传统。

    再加上东汉光武帝开了好头,所以那些儒家学士们,越发显得固执。

    之前战事勃发,他们自然不敢骚扰皇帝,但如今停歇了,怎么得也该争一争了。

    “让他们去串联,我倒是要看看,有几个这般老顽固!”

    面对皇城司的汇报,李嘉不以为意,只要不串连军队,这件事就闹不大,顶多让自己难堪罢了。

    “只要他们不涉及禁军,就由着他们!”李嘉冷静地说道:“毕竟人越老,越顽固,人头容易砍,思想却禁止不了!”

    “诺!”刘文低声应下。

    “京城乃天下首善之地,皇城司一刻也不能懈怠,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要在监控中,莫要竟然了就是!”

    皇帝随口说着,感受到一丝的寒风,不由得缩了缩脖子,问道:“潘崇彻这几日如何了?”

    “潘侯爷自归来后,除了带自己的养子去国子监入学外,就整日的邀请相熟的将校饮酒作乐!”

    刘文心头一动,连忙说道。

    “还算豁达,宠辱不惊!”

    李嘉点点头,笑道:“五军都督府一直是些俭事杂官们署理,也没个主事的,他反正是左军都督,就让他去吧!”

    “这?”刘文有些惊诧,连忙说道:“这都是些杂务,文人的勾当,潘侯一向勇武,让他去,怕是有些不合适。”

    “你在劝谏?”李嘉脸色一冷,说道:“某怎么不晓得皇城司还有这职责?”

    “奴婢该死——”

    刘文连忙跪下,这时候,哪里还有两人数年来的交情,或者说,与皇帝谈交情纯属找死。

    心中悔不迭出,刘文额头后背满是冷汗,自己真是糊涂,皇帝一向讨厌后宫涉政,自己竟然犯了这个忌讳。

    “这次就饶恕你,莫要有下次!”

    皇帝冷哼一声,言语道:“皇城司的事做好,就是你最大的本分,其他的,就莫要干涉了!”

    “奴婢晓得了!”刘文连连叩首。

    “退下吧!”皇帝不愉道。

    刘文连忙退下,呼了一口气,望着身后巍峨的宫殿:“咱真是糊涂了,伴君如伴虎,这几年舒畅日子,竟然忘了这些!”

    而潘崇彻这边,自从回到京师后,他大开中门,广邀好友相会,无他,就是对于之前升为侯爵的后补之宴,毕竟之前在西川,哪里有甚的朋友。

    长沙府的数万禁军,近小半都是原先的岭南兵卒,相熟者不少,与其在西川锦衣夜行,不如到京城风光。

    当然,他是知晓忌讳的,所以酒宴一向光明正大,大开中门,显得光明磊落。

    这一日,他饮酒作罢,还未尽兴,但诸将校已然醉倒,他遣人送走,正欲睡下,突然门子言语有客来访,仔细一问,竟然是国子监祭酒田晗。

    他前些时日刚把儿子送去国子监,见了一面,知晓其为君子,待其来访,他心中就猜想是儿子犯了事,不禁怒从中来:

    “竟然有劳祭酒大驾光临,可是犬子犯了事?我非得打断其狗腿不成!”

    说着,他虎目四望,就单单一个老头,自己的儿子不见半个身影,让他分外疑惑。

    “侯爷莫要这般言语,贵公子一向聪慧,太学中的博士们也多有夸赞,老夫此次将来并非为了此事!”

    田晗摇摇头,示意其将大门关起,这才落座,看茶,看着虎背熊腰地潘崇彻,谁能想到,这样一般的武将,竟然能是个阉人,打起仗来,比真正的男人还要厉害。

第八百三十五章

    “祭酒,咱那儿子,偏生不像我这般玩武,倒是对于夫子文章多有所得,早就听闻国子监名师辈出,咱粗略的识几个字,教不了什么,送与国子监,让你们多调教,多费心了!”

    潘崇彻一脸的感慨,然后说道:“这小子若有什么顽劣,或者不听话,您就往死里打,只要打不死,什么都可!”

    “天下最难父母心!”田晗闻言,这要是跟你一般无二,朝廷就得起疑了,又见其虽然有些粗鄙,但好歹有向文之心,他微微颔首,说道:

    “贵公子一向聪慧,如今年岁还小,待过了几年,就可以去那科场,别的不提,一个秀才还是稳当的!”

    “这便是大好了!”潘崇彻拍手大笑:“自从某领军作战以来,早期虽然屡次冲锋,悍勇杀敌,但后来身不由己,坐镇军中,就感觉,这浑身都不得劲,没有几个幕僚帮衬,就带不起兵来!”

    “之后才晓得,兵一过万,光是后勤就难为死人,必须多读书识字不可,到了十万之数,没有一些孙子兵法,卫公兵法,这军就带不成!”

    “所以,咱这才晓得,读书的重要性,这小子终究是要袭爵的,日后天下一统,多读书,也好列朝为官时不出差错,若还有战,这小子也能多带一些兵马,光耀门楣!”

    “况且,这读书,才能知晓啥是忠义,军中这群浑小子们,随军学堂读了几个月,也越发的来事了,咱就觉得,读书是万分好的……”

    “侯爷所言极是!”田晗嘴角扯了扯,他倒是不知,这个侯爷闲话竟然这般多,不过其向文之心倒是好,毕竟这乱世,尊重读书人的将领实在少些。

    “哎呀,这饮酒过多,倒是有些碎言了,不知田祭酒有事否?我也得将歇了!”

    潘崇彻摇了摇脑袋,仿佛喝多了一般。

    “是这般道理!”田晗硬着头皮,继续说道:“这几日,宗庙不是迁移吗?宗法之制,乃朝廷根基,天下向道之心,岂能坐视不理……”

    “咕噜,咕噜——”

    这时,突然响起了呼噜声,田晗扭头一看,潘崇彻不知何时,竟然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呼噜震天响,就好像打雷一般。

    “哎!”挥了挥衣袖,他多次想将其叫醒,但文人的操守,却让他难以举动,“罢了罢了——”

    摇摇头,田晗只能无奈而走,又急又快,显然被气得不轻。

    待其离开了府邸,潘崇彻立马就惊醒过来,连忙道:“快把大门关起来,就说咱饮酒过多,夜里着了风寒,这几日就不见客了!”

    “咱就知晓,半夜来的都没啥好事!”

    潘崇彻思量着,他读书虽然不多,但也知晓文武殊途,他哪里玩得过这些文人的花花肠子,受其摆布,作为大唐首屈一指的将帅,他对于政治漩涡,一点也不敢掺和。

    这几日来,朝廷的风向,政事堂早有耳闻,但却一直未曾言语。

    即为宰相作为皇帝的亲近人,哪里不晓得其心思?

    作为真正的政治家,他们对于礼法什么看得较轻,毕竟是从乱世过来的,武夫皇帝何曾在意过礼法,你要是较真,还真活不到现在。

    虽然看的比较清,但好歹是读书,根深蒂固的东西,哪里能轻易地拿掉,所以就默许了,对于此事也言语。

    反正只要宰相不参与,就不会有什么大事,随手一按,就能平歇。

    而要是皇帝真的屈服了,他们就大喜过望了。

    宰相们的这种态度,反而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那些清流们,以礼部左侍郎张汀为首,御史为中坚,让朝廷越发的热闹起来。

    终究是有明事理的,不由得劝说一二,反而被其怼了一通,被骂成了无君无父之人,惹得许多人大笑。

    虽然如此,但仍旧没有在意,礼法这东西虽然大,对于皇权的限制,并没有想象中的厉害,尤其是开国皇帝。

    当然,只要是聪明人都知晓这事,但正因为聪明,所以这毫不耽误他们博取名声。

    这事若是成了,他们自然名声大噪,加官进爵,但若是不成,也能得个忠君纯孝的美名,哪怕贬官,也是值当的。

    反正就是一副我为皇家着想,我抛头颅洒热血,也在所不惜的态度。

    皇帝自然晓得这群人在碰瓷自己,所以就冷眼旁观,你要是理了他,给个染料,就能开染坊。

    高明的人,不动如山,尤其是官位到达一定品级,就不需要博取名声的加持了,当然像礼部左侍郎张汀这种老儒生就属于思想顽固了。

    这天,宣王府进行一场平常的晚宴,一家人几十口人,男女别坐,规矩倒是齐整。

    “父亲,最近朝廷风声你可听说了?”李郜吃着饭菜,见到父亲李骏自顾自地吃食,不由得问道。

    “听说了!”李骏点点头,眉头一皱,说道:“这又与咱们王府有甚的关系?”

    “你不会是想驳斥那些人吧?”李骏连忙说道:“万不可这般,皇帝宰相都在看着,你这个嗣宣王前去,岂不是找骂?”这事若是成了,他们自然名声大噪,加官进爵,但若是不成,也能得个忠君纯孝的美名,哪怕贬官,也是值当的。

    反正就是一副我为皇家着想,我抛头颅洒热血,也在所不惜的态度。

    皇帝自然晓得这群人在碰瓷自己,所以就冷眼旁观,你要是理了他,给个染料,就能开染坊。

    高明的人,不动如山,尤其是官位到达一定品级,就不需要博取名声的加持了,当然像礼部左侍郎张汀这种老儒生就属于思想顽固了。

    这天,宣王府进行一场平常的晚宴,一家人几十口人,男女别坐,规矩倒是齐整。

    “父亲,最近朝廷风声你可听说了?”李郜吃着饭菜,见到父亲李骏自顾自地吃食,不由得问道。

    “听说了!”李骏点点头,眉头一皱,说道:“这又与咱们王府有甚的关系?”

    “你不会是想驳斥那些人吧?”李骏连忙说道:“万不可这般,皇帝宰相都在看着,你这个嗣宣王前去,岂不是找骂?”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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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再起介绍:
时值五代十国,北宋之前,列国纷争,民生大乱,百姓苦不堪言。此时的两广地区,有一国,名汉,又被称作南汉,又被唤作南海霸主,国主残暴,又恐失国,意用阉人治天下,阉人治军,阉人治国,崇文弱武,天下之苦者,莫如百姓。有一人,唤作李嘉,大唐李氏后裔,见此局面,极为愤慨,挥舞旗帜:“主昏国乱,正是大唐再起之时也!”据岭南,复安南,克占城,攻大理,灭湖南,并南唐,对北宋,合契丹,这天下,思唐之民多矣。大小周后,符氏姐妹,花蕊夫人等,诱惑人心……赵匡胤,李煜,李彝殷,孟昶,耶律述律,野性难训……大汉能再兴,我大唐难道不能再起吗?交流群:大唐再起:631774182大唐再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唐再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唐再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