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章无题
如此一来,偌大的北方,就被划分为河北府,山东府,山西府,京兆府,陕西府,陇右府,河南府,淮海府,淮扬府,共九府,如果包括还没收复的幽州府,那就是十府。
在南方,则是巴东府,兴元府,西川府,湖北府,长沙府,湘西府,江西府,江宁府,浙江府,闽南府,岭东府,广州府,岭西府,十三府之地。
共约二十三府。
如果加上黑水都护府,占城都护府,交州都护府,如此就形成了二十六个一级行政区。
换句话来说就是需要二十六套班子。
以府来算,最顶级的五人,以知府为核心,掌管民政,军都司指挥使掌管驻军,转运使掌管钱粮转运,通判掌管督察诉讼审案,以及巡检司掌管巡检兵卒维护治安。
知府为正四品,其余的四人为从四品,平日里各管一摊,紧急情况下,知府统管一切。
但,军都司的受到五军都督的管辖,转运使受到中央的总转运的监督管理,巡检司上头没人,属于知府直接管控的武力。
话说,一府之长,有个巡检来维护权威,也算是树立威名的必要了。
通判,则也是民政之次,在知府无法署理事务时,他可以暂署,又因为作为副手,他享有监督之责。
除此之外,罢黜使巡查地方,一年一换,维护中央权威,防止地方沆瀣一气。
在中央,以政事堂统管民政,但转运使司衙门独立其外,直接向皇帝负责,如果政事堂不识相,皇帝甚至自己都不用出手,直接让转运史司不再送粮,政事堂不得不屈服。
另外,军机处负责统筹军机要务,中高级将领的名单由他们负责草拟推荐,但却没有领兵权。
而兵部归属于政事堂,掌控钱粮,后勤,统管辎重营,拥有调兵权,但却无法统兵,没有政事堂和皇帝的批准,兵部甚至调不动一兵一卒。
监督军都司的五军都督府,虽然各管一摊,但却只有监督,弹劾,军籍,更戌,招兵,练兵等权,但中高级将领的人事任命,还得由军机处进行推荐。
御营方面,则是另一套机构——御营使司,没有皇帝的命令,以及全体宰相的副署,以及军机处的副署,一兵一卒都不可调动。
因为御营保护国都,乃是最为至关重要的兵马,不能出现一丁点的闪失,所以要层层加码。
如此一来,偌大的北方,就被划分为河北府,山东府,山西府,京兆府,陕西府,陇右府,河南府,淮海府,淮扬府,共九府,如果包括还没收复的幽州府,那就是十府。
在南方,则是巴东府,兴元府,西川府,湖北府,长沙府,湘西府,江西府,江宁府,浙江府,闽南府,岭东府,广州府,岭西府,十三府之地。
共约二十三府。
如果加上黑水都护府,占城都护府,交州都护府,如此就形成了二十六个一级行政区。
换句话来说就是需要二十六套班子。
以府来算,最顶级的五人,以知府为核心,掌管民政,军都司指挥使掌管驻军,转运使掌管钱粮转运,通判掌管督察诉讼审案,以及巡检司掌管巡检兵卒维护治安。
知府为正四品,其余的四人为从四品,平日里各管一摊,紧急情况下,知府统管一切。
但,军都司的受到五军都督的管辖,转运使受到中央的总转运的监督管理,巡检司上头没人,属于知府直接管控的武力。
话说,一府之长,有个巡检来维护权威,也算是树立威名的必要了。
通判,则也是民政之次,在知府无法署理事务时,他可以暂署,又因为作为副手,他享有监督之责。
除此之外,罢黜使巡查地方,一年一换,维护中央权威,防止地方沆瀣一气。
在中央,以政事堂统管民政,但转运使司衙门独立其外,直接向皇帝负责,如果政事堂不识相,皇帝甚至自己都不用出手,直接让转运史司不再送粮,政事堂不得不屈服。
另外,军机处负责统筹军机要务,中高级将领的名单由他们负责草拟推荐,但却没有领兵权。
而兵部归属于政事堂,掌控钱粮,后勤,统管辎重营,拥有调兵权,但却无法统兵,没有政事堂和皇帝的批准,兵部甚至调不动一兵一卒。
监督军都司的五军都督府,虽然各管一摊,但却只有监督,弹劾,军籍,更戌,招兵,练兵等权,但中高级将领的人事任命,还得由军机处进行推荐。
御营方面,则是另一套机构——御营使司,没有皇帝的命令,以及全体宰相的副署,以及军机处的副署,一兵一卒都不可调动。
因为御营保护国都,乃是最为至关重要的兵马,不能出现一丁点的闪失,所以要层层加码。
在中央,以政事堂统管民政,但转运使司衙门独立其外,直接向皇帝负责,如果政事堂不识相,皇帝甚至自己都不用出手,直接让转运史司不再送粮,政事堂不得不屈服。
另外,军机处负责统筹军机要务,中高级将领的名单由他们负责草拟推荐,但却没有领兵权。
而兵部归属于政事堂,掌控钱粮,后勤,统管辎重营,拥有调兵权,但却无法统兵,没有政事堂和皇帝的批准,兵部甚至调不动一兵一卒。
监督军都司的五军都督府,虽然各管一摊,但却只有监督,弹劾,军籍,更戌,招兵,练兵等权,但中高级将领的人事任命,还得由军机处进行推荐。
御营方面,则是另一套机构——御营使司,没有皇帝的命令,以及全体宰相的副署,以及军机处的副署,一兵一卒都不可调动。
因为御营保护国都,乃是最为至关重要的兵马,不能出现一丁点的闪失,所以要层层加码。
御营方面,则是另一套机构——御营使司,没有皇帝的命令,以及全体宰相的副署,以及军机处的副署,一兵一卒都不可调动。
因为御营保护国都,乃是最为至关重要的兵马,不能出现一丁点的闪失,所以要层层加码。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公侯贵戚
设立机构行政,就相当于为搭建房子架梁子,而所谓的地基,就是那些渴望太平的自耕农,以及地主豪右。
没错,地主豪右真的是根基,不要因为人家土地多,偶尔偷税漏税,仗势欺人,就怀疑人家。
比如,一个豪右万亩良田,普通百姓十来亩地,解决一个豪右纳税问题,等于解决了上千户百姓征税,地方州县进行政治尊重,也就理所当然了。
所以,某种层度来说,驯服地方豪右,基本上就摆平了地方。
骨骼框架弄好,就解决了大半问题,而接下来就是犒赏了。
建功立业,不就是为了这时吗?
不过,李嘉一开始并不是直接奖赏武将,而是对负责后勤征税的政事堂宰相们,进行赐爵。
“汉初,高祖以萧何为首功,征兵治民,才有了前方的百战百胜,朕发四路兵马,亲出江陵而北上,从不虞钱粮短缺,此皆诸公之能也。”
李嘉很尊敬地向宰相们拱了拱手,一副古代圣王的模样。
宰相们哪里敢再坐,连忙起身,腰弯地更地,拜的也更深。
“首相赵诚,居功至伟,朕嘱意,封其为滕州侯,食邑三千户。”
“微臣叩谢皇恩——”赵诚颤抖地跪下,撅臀,匍匐而拜,头磕到了地面,这是如今最大的礼节,一般只是正旦,冬至朝会时,才有这般礼节。
平日里,官吏们只是微微弯腰鞠躬,跪下也只是弯背低头罢了,脑袋距离地面还有几十公分呢。
当然,从侧面来说,君权还没有达到极致。
这时,田福拿出了圣旨,朗声读道:
“封宰相孙钊为康州伯,食邑两千户——”
“封宰相孙光宪为归州伯,食邑两千户——”
“封宰相邓斌为复州伯,食邑两千户——”
其他几人也是欢喜,没想到他们也能捞到爵位,真是天大的欢喜。
“臣等叩谢皇恩——”几人连忙也跪下,口中大喊。
这时,李嘉看了一眼艳羡的另外几人,笑了笑,挥了挥手。
田福了然,连忙又拿出圣旨,进行册封:
“封军机处大臣李淮为永州伯,食邑两千户。”
“封转运使司胡宾王为忠谦子,食邑八百户——”
李淮与胡宾王也大喜过望,连忙拜下。
这下子,六个顶级文臣,也都有了勋爵,食邑。
其余文臣们则投之以羡慕之色。
爵位难得啊!
“诸多功臣不可无号,我有意,无论是伯子男还是他爵,皆为加号‘复国辅运忠正功臣’,以褒其忠。”
李嘉思量片刻,按照唐中后期以来的传统,为这种功臣们封赐功臣号。
所谓的功臣号,其实就是对臣子的褒奖,如唐高祖李渊称帝后,以定策元勋为“武德功臣”,以太原起兵将士为“太原元从”,明太祖的“开国辅运推诚功臣”,明成祖的“奉天靖难推诚功臣”。
说白了就是一种资历的认证,人为的将功臣分化,区别,从而形成荣誉感。
如今大唐终于复国,李嘉也不愿意违背传统,就赐予功臣们“复国辅运功臣”号,不长不短,正好合适。
为了安抚这些没有得到爵位的文臣们,李嘉也赏赐了些许财务,并且,在坐的都赐予“骁勇校尉”的名号,一年十石米,终身享有,不能传承罢了。
文臣们比较简单,顶尖的几个封个侯伯就行了,但武臣们却不能马虎,人家的功劳是实打实的。
如,潘崇彻,平后蜀,助平湖南,由原本的阆州侯,升为鲁国公,食邑八千户。
李信的主要功劳是灭南唐,平定湖南,威逼吴越,所以由上元侯,升为梁国公,食邑八千户。
李威,封其为邓国公,食邑七千户。
张维卿,封为滕国公,食邑七千户。
符彦卿,封为魏国公,食邑五千户。
远在关中,进行运粮筹备的王宁,李嘉也没有忘记,升其为伯,号为兴州伯,食邑两千户。
杨师璠,陈兵等大将,则等为侯,杨师璠为许州侯,陈兵为陕州侯,黄阳为庐州侯,高彦俦亳州伯,黄阳为舒州伯等等,他们作为元勋功臣,值得这般,是为次等功臣。
另外像周奎,海龙军指挥使,也封为登州侯,张望海,也因为长江运粮的功劳,成为和州伯。
这些元从旧臣,按照惯例,伯爵在三千户以下,实际上都是二千户左右,但他们虽然爵位不同,但食邑却相差不离,都是三千户边缘。
而像潘美,曹彬,王全斌,杨廷章璋,郭守文,郭从义,王彦超,高行周,李处耘,王审琦等主动归附,或者手中拥有兵马实力的,一律封为子,算是第三梯队。
子爵在千户以下,
而如张虎子这般的亲卫,李嘉也从来没有忘记其护卫之功,也捞到个子爵的位置。
而作为男爵,李嘉则是大撒泼下。
如赵赞,韩重赟,韩令铎等旧臣,一律等为男爵,食邑三百户。
再加上军队中立功的军人们,子爵男爵,共有近一百三十七,而骁勇,骁毅校尉,这种终身爵,也有一百五十六人。
换句话来说,从公侯伯子男,这五等功勋来数,共有近四百人。
而像明太祖朱元璋在洪武4年签订的功臣名录上,则只有一百五十位。
当然,李嘉这种情况比较特殊,旧势力需要黏合,所以需要发放一些小爵位出去,进行拉拢。
而爵位与钱财,则是最佳的实际了。
更为特殊的是,李嘉这般的爵位,是世袭减替的,而明初的勋贵们,则是世袭罔替。
这样一来,大唐的爵位含金量,则远远不如明初。
如,一个男爵,只需要三代人,儿子为骁毅校尉,孙子为骁勇校尉,到了第四代,就成为平民。
不过,凡事皆有例外,像加有“复国辅运功臣”号的这种元从功臣们,李嘉决定,按照远近亲疏,以及他们的表现,减替到一定程度,就不减了。
如,李信这种家奴出身的,就减替到男爵,就世袭不减,当然,食邑得变成规定的三百户,也算是与国同休吧!
“我这种开国皇帝,实在是太好了。”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离京
从神武七年(966年)三月末,到如今的八月初,历经五个月的功夫,偌大的北宋,就彻底消失了。
果然,定都汴梁的危险太吓人了,李嘉虽然满足与其繁华,但却无时无刻不在想迁都洛阳。
而对于汴梁来说,皇帝封赏宰相高官的爵位一经传开,就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潘崇彻与张维卿,扩建洛阳城也不再专注了,立马上书请求入汴;远在山东,清剿乱民,顺便安抚百姓的李威,则有些心不在焉。
对于李信来说,他对于自己最有信心,光是收复江南,就足以让他名列功臣前列,所以一如既往地稳定军心民心,顺便让大部分的江南兵卒回家。
于是,皇帝也体贴人,直接派人传言,厘定功勋正在展开,目前最要紧的就是安稳地方,配合朝廷施行府州制。
至于何时真正的册封,李嘉直接明言:元正日大朝那天。
别看李嘉与大臣们御前会议聊的好好的,但地方上依旧显得乱套,在两朝交接时,总有些不知所云的刁民,想要乘机打劫。
为盗为匪的太多,甚至还有的敢盘踞州县,跟朝廷讨价钱。
这让李嘉分外的不喜,但情况就是这样,只会慢慢好转。
而留在汴梁大半个月的藩镇将校们,也终于得到了朝廷的新任命,并且准备回家。
于是,李嘉在八月十五这天的中秋节,再次举行大宴,文武百官,一同欢庆佳节时光。
一夜醉眠,李嘉醒来时,只见两张关切的面孔,一个娇柔,一个活泼青春。
“八妹,扶我起来!”对着那荡漾着青春气息的少女吩咐道,李嘉又朝着胸怀大志的符三妹道:
“吃食可曾好了?”
“已经好了,候您多时了。”符三妹柔柔地说道:“陛下昨日饮了这般酒,头可还疼?”
“没事!”李嘉笑着说道:“朕虽然喝多了,但本事却没有落下,昨夜你喊着还要的话语,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符昭寿忍不住低头,满脸的娇羞之色。
而对于一旁欢笑的符八妹,瞧着其胸脯圆润的姿态,李嘉也没放过她,取笑道:“你可不及你姐姐,没一会儿功夫就不行了。”
“哼!”符八妹羞愤道:“谁料陛下喝了酒,还是这般厉害,这与奶娘说的根本就不一样。”
“哈哈哈,朕不是一般人啊!”
李嘉仰头大笑,带着无尽的得意:“看来你俩还没有吃够苦头啊,胃口大,嘴巴小,还得多练练才是。”
符八妹不理解其中的真意,摇了摇头,然后嘟囔着小嘴,跪在床榻上为皇帝穿起衣裳。
符三姐闻言,耳朵都红了,她二十六岁,比十六的八妹懂得太多。
上衣下裳,即使在夏日,也得穿上,显得极为麻烦,但没办法,来到这个世界了,就得学会融入。
或者说,为了稳固自己的权力,他甚至心甘情愿做这些繁琐的事,无伤大雅就行。
符八妹生的娇俏,与符三姐,只有两三分像,同父异母,其浑身洋溢的青春的色彩,大腿修长有力,一看就是经常骑马的,皮肤紧致,只是小屁股有些扁平,这是骑马缺点。
不过,李嘉双手有力,再扁平,也能圆润起来。
一阵忙活后,李嘉摸了摸肚子,汴梁别的不提,美食倒是挺多的,南来北往,一条运河,汇聚了不知多少人,自然饮食杂多。
“什么时辰了?”
“巳时三刻了——”
李嘉自动脑补,九点四十五,快十点了。
“妇瓮几时出发?”
听到皇帝询问,符三姐无奈道:“原本是辰时的,不过时辰不吉,所以改到了未时四刻。”
什么不吉,只是他没起来,符彦卿也不敢私自离开,只能等到下午再出发了。
李嘉不以为意,他是皇帝,礼让他是应该的,即使出发的主角是符彦卿。
符彦卿这次受到朝廷的任命,将去往关中,任陕西府知府,统管民政军事,其实就是约束那些藩镇的,也只有他能镇得住。
至于河北,不可能放其在河北府担任要职。
而在京兆府知府李郜还未就任前,实际上符彦卿就是管着两府事宜。
也算是委以重任吧!
不然,你以为两个女儿就能收买我?
做梦,最低得三个。
及至申时(下午一点),太阳正烈,官道两旁的垂柳,已经奄奄一息。大地被烤地热腾,马匹长久地待在黄土上,似乎都烫疼,不住地跳动换脚。
符彦卿强忍着热意,与欢送而来的同僚,将校们一一道别。
符彦卿三朝嫁女,已经成了传奇,巴结之人不计其数,就连刚入政事堂不久的王溥、魏仁浦二人,以及新任而未就任的淮扬府知府赵普,也同来送别。
“呼——”坐上马车,他这才喘了口气,扑面而来的冰块,让他舒服了太多:“老夫这般年岁,还得去关中,安歇不得啊!”
行至下个驿站,皇帝提前而来,带着两个符妃前来会面。
“老臣参见陛下——”符彦卿连忙拜下。
“符卿请起!”李嘉连忙搀扶道,看着其头发花白,但又颇为健硕的身躯,他不由得感慨道:“时至今日,还得麻烦妇翁了。”
“这是老臣应该做的。”符彦卿诚恳地说道:“微臣年迈,能尽最后的余烬为陛下效力,实乃天大的荣幸。”
瞧着他这一副言不由衷的样子,李嘉差点就笑了,又是老臣,老迈,又是余烬,啧啧啧。
“朕明白您的意思。”
李嘉摇摇头,说道:“一旦关中稳定下来,自然不再拦你回大名的,到时候由着你快活,逗鹰养鸟,都随你。”
“老臣不愿回大名!”符彦卿立马摇头道,双目有神地说道:“还望陛下在洛阳赐予个宅院与我,早就听闻洛阳富足,大名哪里比得上京城?”
“哈哈哈哈!”李嘉瞬间就明白他的心思,好笑道:“堂堂陕西知府,竟然求一宅院,好,朕满足你。”
随即,在符彦卿与两个女儿的告别后,这个数百人的队伍,也离开了汴梁,去往了陕西。
“希望长安能恢复以往三四分的元气吧!”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府州折氏
随着符彦卿的离开,汴梁城内的军将们也纷纷离去,带着新朝的赏赐,心思复杂。
而就在这时,北汉国主刘钧,终于获知了真相,不断地拉拢河东军将,但收效甚微。
而且,就算是这群将校们离开南下,刘钧甚至不敢偷袭占据,他生怕大唐知晓后会进行报复,如今统一大半天下的大唐,实在是太强壮了。
郭无为穿着道袍,再也不敢宣扬南下救宋,甚至,他畏惧太甚,一个劲地劝说刘钧向契丹求援,保存大汉。
这在众人看来,殊为可笑,尤其是在刘继业的眼中,其就是为了自保罢了。
不过,这种恐唐潮,终究还是影响了许多人,有些人认为如今天下一统之势已成,北汉苟延残喘已经没了必要,天天看契丹人眼色过日子实在憋屈。
不如投降大唐,到时候国主也混个王位,要是日后打到城下在投降,就只能公侯之位,宜早不宜迟。
显然,北汉上下已经知晓了大唐的俘虏政策,一个个跃跃欲试,想要在新朝占据一席之地。
一个注定要灭亡的小国,实在没有前途可言。
而对于刘继业来说,他更是倾向于归降唐国。
除了契丹人的威压,大势所趋外,他更想要做的,就是保存自己一家人。
虽然是武将,但他反而是最渴望和平的。
这天,就在他在院落中练习毽球时,一个客人突然来访。
“继业的箭术,越发的精进了。”
刘继业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大汉走了过来,孔武有力,脸上带着笑意。
“叔父,您怎么来了?”刘继业为之一喜,连忙问道。
“我来太原有事,顺便来你家看看!”折德愿笑道。
折德愿,乃是刘继业之妻,折氏之叔父,府州前代折德扆的弟弟,如今府州永安军留后,折家家主折御勋的叔叔。
所以,刘继业也只能随妻而称呼。
“与叔父多年不曾联系,今日还得痛饮才对。”
刘继业大笑,簇拥着折德愿而入,对于几个儿子照顾着,堂厅中满是欢快的气氛。
酒过三巡,孩童侍女都撤离了,刘继业才从酒醉中醒来,问道:“叔父此行,应该有要事吧!”
“没错!”折德愿点头,对于刘继业很满意地说道:“府州远离中原,西有党项,东有刘汉,可谓是夹缝中存生,如今听闻中原已经一统,我在府州消息嘈杂,不如你消息明白灵通。”
“所以,我特来太原,想要打探个明白。”
“中原的确一统了。”
刘继业点点头,语气严肃道:“据我所知,唐军在洛阳大败宋军,已经全据中原,大汉周边的军镇,无人抵抗,皆亲自去往汴梁朝贺归顺,想来,其军威浩荡,难以匹敌。”
“所以,朝廷的拉拢招抚,这些军将丝毫不放在眼里。”
刘继业不由得苦笑道。
“这般——”折德愿意味深长地说道:“连我这府州都奈何不得,大汉还有甚的厉害?”
调侃了一句,折德愿这才继续问道:“唐国皇帝如何?可能坐稳天下?”
“据探子来报,其名唤李嘉,自称前唐睿宗长子薛王李业之后,其祖乃李知柔,唐末任清海军节度使,居岭南而繁衍开了,应该不假……”
刘继业认真道。
“其真假,并不重要!”折德愿摇头说道:“只要能坐稳天下,假的都能真,天下谁敢否之?”
“府州左右皆敌,北面又有契丹人,实在是不得疏忽,只望这唐国,能再持久些许吧,御勋(折御勋)来回奔波,实在危险的紧。”
“府州又得归附吗?”刘继业感觉自己问了一句蠢话。
“当然!”折德愿理所当然地点头道:“我折氏四面皆敌,若不事大,怕是转圜不得。”
府州折氏本来出自党项人,与夏州的李氏分开,本来一起防御契丹,但党项人只能有一支领导,李氏感到威胁,就不允许其通过领地去中原,矛盾就诞生了。
契丹也一样,想要把折氏迁徙到辽东,折氏誓死不从,成为世仇,所以一直与契丹人厮杀。
北汉不必提,谁想旁边有一个中原的钉子。
就这样,困守府州的折氏,就如同一座孤岛,没有中原施加压力,恐怕早就不存了。
“我自然明白!”刘继业叹了口气,说道:“折氏困境,我大汉何尝不是如此?”
随即,他将朝堂的争端说了出来,折德愿眼前一亮:
“唐国如此仁厚,周、宋既灭,何不如归降中原?”
“河东数年来受宋国袭扰,我来时,觉察太原附近,村落荒芜,十不存一,昔日的王基之业,已经破败如斯,还不如早些归降。”
“哎!”刘继业叹了口气,说道:“秋收之时,宋人北上割谷,春夏之时,则又掳掠百姓,不过五六年光景,已经有上万户的百姓逃亡掳掠,兵都难招了。”
“秋后的落叶,枯黄败落,继业,北汉这艘船支撑不了多久了,你要早做打算。”
折德愿不由得安慰道。
“我能脱离?”刘继业苦笑道,就凭借他这个皇帝的义子身份,就根本逃脱不了,除非皇帝投降。
随即,两人又聊了几句,这才酒来作媒,喝醉了。
回到府州后,折德愿立马与当代家主,自己的侄子折御卿言语自己打探而来的消息。
折御勋如今不过二十九岁,两年前折德扆去世后,他子承父业,结果到现在还是个留后的身份,当然,这丝毫不影响他折氏家主的身份。
“这样说来,中原已经稳定了。”
折御勋松了口气,说道:“叔父辛苦了,我折氏也能松口气。”
中原稳定,定难军与北汉就不敢妄动,府州自然安稳。
“看来我得准备一番,去往中原一趟,与父亲一般朝觐中原皇帝了。”
“这自然为好!”折德愿点头赞同道:“家主顶着留后的身份,终究不符,还是成为节度才好。”
随即,折德愿又说起北汉国内之事,以及其落败的国事。
“若是北汉归附,那咱们也真正缓口气了,府州太穷,太小,还得靠朝廷维持啊!”
折德勋感慨道。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定难军
夏日的河套地区,如同江南一般,遍地都是花草树木,黄河奔腾而过,绕了个大弯,变得舒缓而平和。
无定河作为黄河的支流,原本是陕北地区的重要水源,但随着唐末以来,流域内植被破坏严重,流量不定,深浅不定,清浊无常,故有恍惚(忽)都河、黄糊涂河和无定河之名。
草长莺飞,天似穹庐,笼罩四野,无定河畔的青草格外的肥美,大量的牛羊在牧民的看顾下,啃食着嫩草,这是为了养好秋膘,度过难熬的冬天。
而就在另一边,则是狭窄且金黄的农田,小麦有河水滋润,土地肥沃,长势喜人。
虽然土地上满是财富,但却无人敢打这般的主意,因为这是夏、银、绥、宥、静等五州之主,定难军节度使李彝兴的家产。
而,一旁,就是党项人拓跋部(李氏)的统治中心,坐落在无定河北岸的半农半牧的城市——夏州。
自唐末以来,李氏统治五州,已经超过了七十载,历经了七位家主,从而形成了雄厚的割据基础。
后唐明宗时期,就数次攻伐而无功而返,以致于不得不妥协。
此时的夏州定难军,如一旁的府州折氏的永安军一样,都是世袭割据势力,但定难军实力更加雄厚罢了。
在中原王朝眼里,两者地位相差不离,只是定难军实力较强罢了。
许多人容易误会,以为后来的西夏建立者李元昊是定难军李氏的后代,其实这是错误的认知。
定难军的党项人,党项人乃是部落群居,分别是细封氏、费听氏、往利氏、颇超氏、野利氏、房当氏、米擒氏、拓跋氏等八部,其中以拓跋氏最强,为党项王族。
后来定难军节度使李继捧因为年轻,众心不服,主动到东京开封府朝觐,放弃世袭割据。
赵光义大喜,授继捧彰德军节度使,并有重赏。
而李元昊,则属于党项人的平夏部,乃拓跋氏的远支,出了五服,其祖父李继迁,乃银州防御使,其不服宋人带头造反,这才是李元昊之所以能建立西夏的根本。
李继迁其人,只是李彝兴祖父的族兄弟,选的不能再远,更是建立了平夏部作为分支。
最好的比喻,则是战国时期,如果赵王绝嗣,让秦王来继嗣一样,极为搞笑。
所以,建立西夏政权与李彝兴及其后代根本就没关系。
跟折氏一样,李彝兴从来没有建国的念头,只是想着保留祖地,享受富贵罢了,无论中原如何改朝换代,他都会归顺谋求赏赐。
折氏获知中原的动态,李彝兴自然也清楚,甚至,其与中原接触更多,了解的也更多。
在获知董遵诲,赵赞,姚内斌等去往汴梁朝觐皇帝时,他甚至蠢蠢欲动,谋求灵、延等州县。
不过,汉人兵马还是太强,让他难以下手,前面也说了,党项人只是部落联盟,他李彝兴甚至不过是个盟主罢了。
骑在马上,望着这片草地,起伏不定的羊群,牛群,李彝兴止不住地自豪,数十年来周璇,使得定难军愈发的强盛,拓跋部也远压党项其他各部,成为真正的王族。
只是,他年岁大了,骑在马上,身躯愈发的佝偻,有些力不从心。
“父亲,还是回去吧,天上的太阳太烈了。”
其子李光睿则骑着马,在一旁陪伴,几百年来,岂止是折氏汉化,拓跋氏也汉化不少。
“无事!”李彝兴无所谓地摆摆手,说道:“看着这些牛羊,某打心底里欢喜,拓跋部能有今日这番景象,我也算是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只是,我时日无多,不知你能否担任而起了。”
“谁敢打拓跋部的主意?我就直接砍了他的脑袋。”
李光睿别看名字取的文绉绉的,但实乃一个武夫,党项人的骑术悍勇,其一应继承。
“匹夫——”李彝兴直接呵斥道:“在这个乱世,如果勇力管用的话,中原会这般乱?意气用事,你迟早要吃大亏。”
面对父亲的呵斥,李光睿不敢反驳,几十年来累积的威望,已经让这个老人一言九鼎。
“看到那片麦田了吗?”
李彝兴不想打击这位继承人的威望,话语一转,对着远处狭窄的麦田说道。
“孩儿看到了。”李光睿斜瞥一眼,说道:“这是汉人种的,过上一个多月,就能成熟,收获麦子了。”
“没错!”李彝兴点头道:“麦子不仅可以吃,还可以酿酒,麦杆也是牛羊的吃食,而只有这区区几万亩地,就能养活数万部民,冬天牛羊也能存活,这就是汉人的本事。”
“父亲我明白了!”李光睿自信道:“您是让我要去劫掠汉人,攻占土地,从而壮大咱们党项人。”
“呸——”李彝兴骂道:“如今汉人势大,你这是想要咱们党项人找死不成?”
“我的意思是,汉人土地广袤,人口众多,无事就别去找麻烦,光是赵赞,就让许多部落吃尽了苦头。”
“但,你也要记住,这片土地,乃是先人夺下的,虽然畏惧汉人,但也不要轻易地舍弃,即使汉人势大,也得拼尽全力。”
“拓跋部,无定河,才是咱们的根基。”
“儿子知道了。”李光睿一个三十多岁的大汉,如此教诲之下,怎能不铭记在心。
“希望你能真正的明白。”
李彝兴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声音平缓了许多,他言语道:“赵赞等人心甘情愿去了大半个月,看来唐国实力雄厚,甚至在宋国之上,咱们不增得罪与它,我也应该动身了。”
“还是我去吧!”李光睿满脸关心道:“父亲年岁大了,路途辛劳,孩儿比较年轻,让我去吧。”
“混账,我是定难军节度使,我不去成何体统?”
李彝兴骂了一句,感受到儿子关心,他又轻声道:
“我年纪大了,听闻之前草原上的老人,都是直接去草地上等死,我年老无用,你则是拓跋部的继承人,拓跋部可以没有我,但目前不能没有你。”
“记住,无论是我去中原的结果如此,都以保存实力为要,莫要让其他部落得了侥幸。”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定难军(夏州李氏)、永安军(府州折氏),属于内附的民族,已经算作是中原的一部分,换句话来说,这两个党项地盘,其实也只是藩镇罢了,与其他的中原藩镇并无两样。
如果异族算外人,那保大军节度使李洪义还是沙陀人,横海军节度使李万全,也是沙陀人,那这两地就不是中国的了?
至于世袭,灵州冯氏也是世袭,在早年间根本就没人在意。
眼下的传统是,虽然这两个藩镇是党项人,并非汉人,但其实在如今的世人眼里,其就是归属于中国。
所以,宋朝时,李继捧献地归降,与吴越国是一个性质的问题,后来李元昊造反,宋朝大力镇压,其实就是属于内政。
在宋仁宗以及文官们看来,李元昊就是在造反,割裂地方,所以哪怕是讨厌战争的文人,也会“西北望,射天狼”。
若是不镇压,地方就会形成效仿,那天下不就崩溃了吗?
更关键是,党项人独立就算了,还把盐州,灵州,瓜州(酒泉),沙州(敦煌)等地夺了,让宋朝损失惨重,丧失了河西走廊。
这种一边分家造反,还连吃带拿的行径,再文弱的人也忍不住,所以宋夏持续了上百的战争,几乎不曾停歇过。
对于宋人来说,契丹人是外忧,西夏人是家贼,属于不共戴天那种。
来到这个世界多年,李嘉一边深受古人的影响,一边又有自己独立的思想,不过,两者间相同的一点在于——夏州等地,绝对不能分离。
宰相们有条不紊地处理着国家大事,一边又兴修洛阳城,李嘉也比较忙,对于李彝兴和折御勋的到来,则表示欢迎。
两个党项人,两个藩镇,却彼此针对,李嘉倒是颇为欢喜。
这是天下最后的两个藩镇了。
两人一个老迈,一个年轻。
老的奸猾,多智,老道;年轻的悍勇,恭敬。
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厌恶。
至少,两人目前是尊崇他的正统地位的,这代表着目前还是朋友,在他还没有真正的稳固天下之前,他是不会动这两家的。
尤其是攻伐北汉,更需要这两家相互配合,四面包抄。
一场酒宴,宾主尽欢,皇帝亲切地慰问了李彝兴的身体,得知无恙后,也是颇为欢喜。
至于折御勋,李嘉则对其父折德扆表示可惜,盛赞其功勋。
显然,皇帝深受历史上折氏为北宋守边一百多年的影响,对其表示格外的喜爱。
而且,与李彝兴不同,折德勋可以说是千辛万苦才能来到汴梁,意义更不一般。
酒宴过后,折御勋就获得旨意,从永安军留后,变成了永安军节度使,这道圣旨意义重大。
名不正,言不顺,有了中原的册封,他才能真正意义上的压服折氏,统治府州。
除此之外,一些赏赐自然在所难免,名爵上,李嘉还加其为从四品的壮武将军。
这是皇帝简化前唐的武散阶后,特意重新进行大规模的普及。
九品,十七阶,作为军衔再适合不过,比那些上柱国一类的武勋好太多,惠而不费。
至于李彝兴,也有许多赏赐与他,也加其为正四品的忠武将军,多领一份薪水。
随即,到了第二天,李嘉又率领两人一起去往御营中巡视检校。
换句话来说,就是宣扬军威,恩威并济,才是王道。
雄壮的军队,齐整的步伐,以及闪亮的军甲,都让两人格外的惊叹。
更令他们震慑的是,继承宋军,加上自己的御营启禀,已经达到了三万之巨,更有许多骑兵不断地进行训练,假以时日,骑兵的规模定然会膨胀到难以言表的地步。
两人不畏惧步卒,因为草原上以骑兵为王,但对于朝廷如此多的骑兵,他们深切地感到不安,尤其是其骑兵竟然还着甲时,更是惶恐了。
“朝廷骑兵雄壮威武,悍勇无畏,可谓是甲于天下。”
府州位置格外的特殊,所以折御勋对于中原的强盛,除了畏惧外,还有些许的欣喜,他不住地赞叹道:
“王师雄壮如斯,几可以一敌二。”
“世隆,你过誉了!”李嘉直接喊了折御勋的表字,想必是夏州李氏,折氏的汉化更为彻底,一个武夫都有了表自,中原那么多武将,有表字的都很少。
“想必是以前,自然是厉害了些许,但比之契丹人,终究还是难敌。”
李嘉双手后抄,抬头说道:“三万不够,起码得五万,十万之数,才能力压契丹人,收复幽云,如此,才能得片刻的安宁。”
“欲建骑兵,必苛求战马,折氏愿意献马三千匹,以壮骑兵。”
折御勋就是上道,不愧折氏能存那么就,他立马朗声说道,言语很是激动。
显然,他误会了。
他以为皇帝带他们来看骑兵,就是为了让他们献马,毕竟中原缺马,乃是事实。
别看只有三千匹,但这是战马,需要进行精心的训练,十匹都不一定有一匹。
可以说,这是府州竭尽全力了。
这番表现,李嘉很满意。
一旁的李彝兴暗骂了一句,也连忙说道:“中原马匹匮乏。”
李嘉双手后抄,抬头说道:“三万不够,起码得五万,十万之数,才能力压契丹人,收复幽云,如此,才能得片刻的安宁。”
“欲建骑兵,必苛求战马,折氏愿意献马三千匹,以壮骑兵。”
折御勋就是上道,不愧折氏能存那么就,他立马朗声说道,言语很是激动。
显然,他误会了。
他以为皇帝带他们来看骑兵,就是为了让他们献马,毕竟中原缺马,乃是事实。
别看只有三千匹,但这是战马,需要进行精心的训练,十匹都不一定有一匹。
可以说,这是府州竭尽全力了。
这番表现,李嘉很满意。
一旁的李彝兴暗骂了一句,也连忙说道:“中原马匹匮乏。”
别看只有三千匹,但这是战马,需要进行精心的训练,十匹都不一定有一匹。
可以说,这是府州竭尽全力了。
这番表现,李嘉很满意。
一旁的李彝兴暗骂了一句,也连忙说道:“中原马匹匮乏。”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东海马
如此雄骏的马匹,让两个党项人大开眼界,甚至吃惊到无可复加。
到如今的时代,整个东方最优良的马匹,一个是河曲马,另一个则是契丹马,还有则是回纥马。
河曲马,就是在西北地区草原上的优良马种,位居黄河上游,因地处黄河盘曲,故名河曲马,属于中国特产,历史悠久,肩高在四尺三寸到四尺五寸之间,具有极大的背负力。
党项人之所以纵横北方,河曲马居功至伟,比之回纥马,它负重更大,所以西夏拥有重骑兵——铁鹞子。
比之契丹马,河曲马的个子更高,具有更大的冲击力。
可以说,河曲马可谓是最均衡的马匹了,极为适宜东方。
但,如今这个马匹,四肢更为粗壮,负重比之河曲马,不相上下,而其肩高更高,体型更大,冲击力自然也大,优势更为明显。
本以为傲的优势突兀地被打破,哪怕一向镇定的李彝兴,也神色大变,满眼的惊慌之色。
就算一直心向朝廷的折御勋,也忍不住心惊胆颤,恐惧蔓延。
毕竟,他们这些党项人,最引以为傲的就是骑兵,骑兵又在于战马,这个优势被打破,面对中原王朝,他们毫无抵抗力。
“这,这,陛下从何处得此良驹?”
强忍着心悸,李彝兴不顾君臣之礼,急切地问道。
“你说这些马吗?”
李嘉很满意两人的表情,颇为自信地说道:“朕从东海处寻觅到了一座大岛,岛上有良驹,遂与契丹马杂交,得此雄骏之马,如今也不过一千余匹罢了。”
听到只有区区的千余,两人松了口气,不料皇帝又继续说道:“不过,再过两年,此等良驹,将过万匹,十年内,超过十万匹,顶替御营战马,已经指日可待了。”
这话不完全是恐吓,印度与契丹马进行杂交,培育期还不稳定,没个几十年的,根本就选育不出合格的马种——不容易退化。
汉朝时西域马与草原马结合,没两三代就退化了,选育问题很重要。
如果不管三七二十一繁衍,倒是真能整出十万匹出来。
不过,对于大唐来说,即使组建重骑兵,几千匹就够的,河曲马也是个可替代的选择,过两年新的战马稳定了,就能逞威。
“此乃天幸大唐——”
两人还能说什么,被吓得屁股尿流倒是不至于,但夹起尾巴做人则是应该的。
西北地区的河曲马,一向是拿捏中原的利器,陇右地区当然也有,但这不是失去泰半了,灵盐地区的朔方军,终归结底还是有私心的。
“此马来自于东海,某命其为东海马。”
李嘉好笑地看着两人,前面有恩,现在有威,恩威并施,西北地区稳定了七八年不成问题,尤其是银夏地区的定难军,李氏。
印度的马瓦里马耐力强,能够忍受高温,并且擅长长途奔袭,埃及的马木留克王朝,每年都得从印度大量进口马瓦里马,从中东进口大马士革弯刀,从而横行与世。
让其与契丹马结合,肩高矮了些,但更适合东方人,耐热性比契丹马强,也不怎么挑食,这是一种适合与西北战斗的战马。
当然,劣势也很明显,长年待在印度,其怕冷,即使与契丹马结合,中和了些许,但依旧还有残留。
两人心事重重地离去,对于那几头战马,依旧是心心念念。
路上,李彝兴看着低头不语的折御勋,不由得用党项话,苦笑道:“时至今日,朝廷拥有良马不甚与河曲马,这是朝廷的幸事,对于咱们党项人来说,却是不幸。”
“李节度何出此言?”折御勋虽然才二十多,但耳濡目染多年,又独掌永安军两三年,政治已经摸透,他抬起头,满眼的质疑。
“咱们两家争锋相对多年,是时候合作一番吧!”
李彝兴沉思许久,这才缓缓说道。
“难——”折御勋摇头道:“拓跋部压制其他各部,凌驾其上,我们折屈氏可不想也是这般。”
“至于贵我两家的恩怨,来源已久,大多出自贵部,我家一向安和,既然贵部愿意和平共处,那么就减少敌视吧,至少,允许我们折氏过境!”
折御勋当然知晓这只是老狐狸有感而发罢了,他当然也愿意让折氏左侧少个敌人,不论是真假。
听到这个要求,李彝兴深深地看了其一眼,折御勋虽然年轻,但所思所想比自己儿子强太多,亏的李光睿还痴长几岁。
“当然!”李彝兴如今还是拓跋部的首领,自然有权应下,他缓缓点头,说道:“拓跋部愿与折屈部不再交兵,贵我两部,还是保存实力为重。”
“西北地区,咱们得共处合作,共进退。”
“共进退就不必了。”折御勋摇头道:“你我两家在西北多年,只有一家,朝廷就如此忌讳,如今若是联合,那岂能有个好?”
“罢兵休战就好!”
折御勋深深地看了一眼李彝兴这个老狐狸,他不敢再与他言语太多,一不小心就容易着道。
“在下告辞了——”
看着纵马而去的折御勋,李彝兴眯着眼睛,兴致盎然,折屈部,看来真的变成汉人了,还取了字,与党项人差距越来越大。
这样也好,省得卷入党项的内斗,拓跋部独尊党项的局面,就不会改变。
不过,折屈部本就是鲜卑杂出,与我等还是有所不同的。
只要整合党项诸部的力量,足以让中原忌讳,不敢轻举妄动。
两人分道扬镳后,各自回府。
接下来几日,朝廷依旧忙碌与各地民政要事,如派遣罢黜使去往各府,巡视地方,从而提拔良才,罢黜庸官昏官,为南方培育多年的人才让位。
李嘉倒是颇为悠闲,政事堂已经正常运转,一切都有条不紊,他就陪着折御勋以及李彝兴二人在汴梁逛了几圈。
话说,他来汴梁,还真没怎么逛过。
运河带来了繁荣,让商业也活泼起来,从事这般事业的人越多,就代表着小市民阶级越多,从而诞生了不少的乐子。
比如,斗狗,斗鸡,摔跤等等,让李嘉耳目一新,乐在其中。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温末归
玩乐了几天,对于折、李二人也算是恩宠有加,李嘉也终于放行。
一番感恩戴德后,两人携带着赏赐,离京北上。
其实,在之前,李嘉如同许多愤青一般,为中原王朝对其他异族进行赏赐很不满,这点钱花在百姓身上不好吗?
但,成为君主后,思维就有了大不同。
金银珠宝,对于百姓来说很贵重,但这东西吃不了,只是相当于钱财罢了,赏赐给那些部落,番属,其实就是进行拉拢。
相对于武器铁器战马一类的军用物资,钱财珠宝是最不紧要的,因为它很难增强对方的实力,反而可以让其耽于安乐。
甚至,其享用了奢侈品后,就会形成习惯,从而加入到贸易之中,然后被勒住脖子。
比如,传入青藏高原和北方的茶叶,其解腻的作用,深受牧民们喜爱,但高原和草原没有茶叶,只能拿牛羊马匹来换。
到了明朝,禁止市榷贸易,成了一道枷锁,一但草原部落乱来,就会让封锁,俺答汗嘉靖年间差点兵临北京,其就是为了想要贸易榷场,金银赏赐都无所谓。
一般的赏赐,如衣服,珠宝,书籍,佛经,丝绸等,皆具有极强的舒适性,汉初在匈奴的中行悦,直接明言让匈奴人拒绝丝绸,只能传皮袄,就是为了防止被汉人同化。
当一个异族,取汉名,穿汉袍,学儒学,甚至开始取字的时候,那他与普通的汉人并无区别。
府州折氏就汉化的不错,而像夏州李氏这种属于半化,但也从游牧,变成了半游牧半定居。
只要游牧民族定居,那么就不容易跑了。
唐佛奴穿着从未有过的绸缎,粗糙的皮肤第一次感觉到了润滑,吃着精心烹饪的美食,他开始细嚼慢咽,这在高原,是从所未有的。
宽大的府邸,精美的家具,漂亮的侍女,以及各种美食,玩乐,将他这位温末部落首领,深深地陷入其中。
高原何曾有过这般?
难怪吐蕃人老是想着东出汉地,这汉人的生活,实在是太美好了。
繁华的汴梁,让他流连忘返,尤其是皇帝为了奖赏他辅以王事的功劳,特地赏赐他男爵之位,更是赏赐府邸,钱财土地,让他格外的满意。
只是他又明白,这一切是建立在他控制的温末骑兵上的,所以他虽然享受着舒适,但却一刻也不敢放松对于骑兵的控制。
再者说,虽然他迷恋这般的景象,但他有自知之明,真正适合他的只有高原,数万部众还在等着他呢。
“汉人过的日子真舒适,远离战争,吃喝不愁,温暖不愁,更是没有雪灾,战乱,但,这并不是我唐佛奴的地方。”
离开部落数月,虽然收获颇多,但他心中还是抑制不住对部落的想念。
在汴梁,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男爵,谁都可以压他,但在高原,他是数万温末人的主宰,高原赫赫有名的温末人首领,威风八面。
就在他忧心忡忡地担心皇帝不让他归去时,宫中却传来消息,皇帝要接见他。
抑制不住心中的焦虑,他连忙换上还不习惯的男爵之袍,然后迅速地去往皇宫。
宫廷的富丽堂皇,依旧让他眼花缭乱,如同仙境一般,让他难以收眼,但如此的奢华,也在昭示着这位帝王的富有,强大。
低着头,他不敢再看。
“温末人唐佛奴,叩见陛下!”
“起来吧!”李嘉看了一眼这个满脸别扭之色的温末人,介于汉人与吐蕃人之间,但他知晓,除了名字,温末人已经算是吐蕃人了。
即使,他会说汉话,但思维已经跟着吐蕃走,唯利是图,奸诈狡猾,以及见风使舵。
他很是理性,从不会因为同族的渊源,就对其另眼相看,也不会因为其族群,对其鄙视。
因为大部分人在此时没有所谓的民族划分,唯一区分他们的就只有利益。
只要有利可图,无论是汉人还是契丹人,都会毫不犹豫地背叛所谓的种群。
所以,他目前是很平常心的。
因为,他需要再次利用温末人。
“唐首领在汴梁,感觉可好?”
“汴梁好极了!”唐佛奴连忙说道:“不用担心水源不干净,也不用担心食物不够,各种没见过的东西到处都是,这里就与神居住的地方一模一样。”
“你满意就好!”李嘉笑了笑,说道:“作为客军,温末人英勇不凡,值得夸耀。”
“温末人一向是高原上的勇士,为皇帝陛下效劳,这是我们的荣幸。”
唐佛奴恭敬地说道:“只是,牛羊离不开草地,猎鹰离不开天空,我们温末人,也离开生育我们的高原。”
“这次为陛下效劳,又获得如此丰厚的赏赐,温末人已经没有其他的要求,只想尽快回到家中守护家人,部落外已经满是饿狼。”
“唐首领想要回去吗?”李嘉闻言,这倒是合乎他的心意,他不由得道:
“既然如此,那就归去吧!”
“万分感谢陛下的恩德!”唐佛奴高兴地拜下,显然心情极为欢喜。
“不过,尔等记住一点,一路上长途跋涉,不准掳掠百姓,我会令人护送你们归去的。”
李嘉沉声道。
“陛下放心,我们肯定不会这般做的。”唐佛奴拍着胸脯保证道。
“那就好,有了好的开始,就得有个好的结束。”
李嘉点头道:“我会让路上的州县,及时为你们补充粮草。”
“还有一点,我需要你的保证。”
“只要我们温末人能做到的,定然全力以赴。”
唐佛奴挺起胸膛,做出了保证。
“大唐有意与西方,到时候需要温末人协从,希望那时温末人一如既往地仗义。”
李嘉随口说道,盯着其双眼。
“没有大唐,就没有我们温末人的今天,一旦有事,自当全力帮忙,还请陛下放心,我们温末人一向恩怨分明。”
唐佛奴眼睛明亮,满满地诚恳之色。
对此,李嘉只信五成,只有在钱粮的诱惑下,温末人才会尽全力罢了,不过,作为向导,温末人还是合格的。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无题
终于,秋凉之时,北汉的使臣也亲自过来祝贺,一副两国亲善的关系。
作为曾经的盟友,北汉从未与中原有过这般的亲近,也是第一次来到汴梁,享受着其繁华。
贫瘠的河东,简直是让人落泪。
李嘉脾气倒是不错,对于北汉的小动作倒是不在意,他反而和颜悦色地谈起了两国交往,甚至说道:
“大唐如今成一统之势,与汉国也不曾有过争斗,应该平安共处才是。”
“这也是外臣所盼望的。”使臣闻言大喜,深鞠一躬,迫切地说道。
北汉统一天下的念头早就断了,如今只想要苟延残喘罢了。
李嘉笑了笑,然后苦着脸,说道:“但,朝廷中,许多武将言语,要立即兴兵北伐,从而一统天下,朕又非独夫,岂能随意而为?”
使臣愣了,他猜不透皇帝这般话的意思,您到底是愿不愿意啊?
“当然,我有心阻战,自然想要为之。”
皇帝又换了一副诚恳的表情,说道:“只要河东向我称臣,自然可避免两国交兵,我许以刘家太平,此话不得有假。”
说着,李嘉又变成一副雄心万丈地模样,说道:“我初设五京,北京就在幽州,攻伐北京才是要紧之事,所以,只要汉国断绝与契丹的联系,朝贡与我,我才能全力以赴攻伐幽燕。”
“至于契丹的威胁,有我大唐在,贵国也莫要害怕,自有大军相助。”
“再者说,太原城坚难摧,契丹人奈何不得。”
一番话说的使臣一愣一愣的。
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为了攻伐幽云,只要北汉改弦易帜,成为大唐的附属国,甚至允许其割据河东,保存其社稷。
这条件太过于丰厚,以致于使臣都有点怀疑人生。
在周、宋两国时,北汉几乎年年遭受战乱,太原城即使安稳如山,但依旧让刘家人胆颤心惊,所以使劲地巴结契丹爸爸。
周是世仇,宋是为了统一天下,难道唐国不想统一?
很快,李嘉眯着眼睛,又继续说道:“如果汉国依旧泯顽不灵,那么就休怪我动手了,卧榻之侧,不容敌人酣睡,这就是我的条件。”
“外臣明白——”
使臣心下惶然,其不敢专言,只能千里迢迢传信回太原,求处置。
“北汉究竟会如何选择呢?”
李嘉陷入了好奇。
这次二选一,其实就是对于北汉的提前预演,将其摆在一个为难的境地。
北汉如果选择归属唐国,那么李嘉就可以专心收拾幽云,然后再回过头灭掉北汉,属于缓兵之计。
而若是北汉拒绝,依旧朝贡契丹,那李嘉就师出有名,背盟就怪不得他了,谁叫北汉不明大势,螳臂当车呢?
说实话,北汉历史上,之所以能存活下来,主要依靠在于契丹,千里迢迢的应援,代北地区的同州,更是其西京所在,常年驻扎数万人,防御中原。
北汉不可怕,太原城再坚固,在火炮,投石车长久的轰炸下,也得塌,但契丹骑兵的救援,就让人烦躁了。
打了小的迎来大的,所以,在准备不充分的情况下,只能暂时许以和平,待实力雄厚了,再行攻伐不迟。
所以,硬拼不成,就来点软的,阳谋。
我就不信,大唐如此富庶,缺钱贫瘠的河东,以及那文武百官,不会见钱眼开?
只要长久的侵蚀,自然会让河东不攻自破。
穷惯的人,往往贪欲更甚。
“况且,有外敌的情况下,才会同舟共济,一旦环境宽松,矛盾自然就出来了,裁军?贪腐?争权?”
李嘉笑了笑,他发觉自己这招实在是太妙了,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北汉这个小强,还得别出心裁。
“唐国真是这般说的?”
抚摸着润滑的蜀锦,刘钧舍不得离手,多久没有享受这般的富贵生活了,他这个皇帝,当地实在没有味道,恐怕连中原普通的豪右都不如。
而在他的面前,则是上百匹蜀锦吴绸,针眼细腻,纹路秀美,可以说是非常稀有,太原都没几匹。
除此外,还有几千贯其他的财务,让刘钧高兴地都快哭了,他这个国主,实在是太憋屈了。
“正是如此!”使臣直言道:“唐帝明言,只能兵戎相见。”
“微臣还听闻,在此之前,唐帝还接见了永安军和定难军,很是安抚了一番……”
“你是说,唐人其实早就做好了战争的准备?”
刘钧回过神来,颇为焦虑。
随即,他又召集了众人,商议有关于中原的要事。
面对唐国皇帝的二选一,众人陷入了为难之中。
宰相郭无为反倒是直接了当地说道:“如果顺唐而逆契丹,位于同州的西京留守府衙,可不是吃素的,咱们北面无险可守。”
“契丹人对咱们了解颇深,一个不好,就容易造成大祸。”
“而,只要有契丹人在,唐国就永远灭亡不了大汉,所以,必须拒绝唐主,即使面对刀兵威胁。”
这一点,大家都比较认同。
中原无信,如果说中原收复了幽云十六州,那么就代表着他有取代契丹人的实力,北汉自然难存活。
而若是契丹人不倒,那么北汉就不会灭亡,这道理颇为粗浅,却是极为深刻。
刘钧对于自己的汉国也知之甚深,他当然明白离不开契丹人,但他还是想要一种两全其美的方法:
“若是拒绝唐人,那么唐军不日即可北上,再配合定难军和永安军,大汉危矣!”
听着皇帝这般的言语,大家更是无语了。
天底下哪有这般的好事,有舍必有得,两全其美太难。
“陛下,末将认为,咱们可以直接向唐人明言,大同府驻兵数万,威胁大汉,只要唐人肯支持钱粮兵马与我,共守太原,那么我国自然会背弃契丹。”
刘继业忍不住发言道。
不料,这番话引得郭无为的赞赏:“此言甚是,若是归顺唐国,那么大唐自然有协助咱们之理。”
“而我料想,唐国定然不愿出兵出粮,其交于咱们的选择,自然就不成立,问题又推给了他们。”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北巡
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快就来到了年底,李嘉也在汴梁度过了一次冬至和正旦。
直到春暖花开的三月,南方的朝廷,终于完成了大迁徙,后宫诸人也来到了汴梁,填充了皇宫。
而趁着正旦日,李嘉施行大规模的册封,对于那些功臣名将一个没落下,封公册侯,好不热闹。
甚至,那些子爵,男爵等,根本就在殿中找不到位置站,直接排成了长龙,万岁声不绝于耳,似乎整个汴梁都沉浸在这种喜悦之中。
赏赐之后,武将归心,百官叹服,有些杂乱的统治阶级,终于安稳下来,大家等这一天,已经等了许久,如今终于实现了。
而此时,距离征服北方,已经过去了大半年时间,各府州县,已经派遣了人手,完成基本的统治。
于是,李嘉效仿秦始皇,对于整个北方,亲自来个巡查,督促地方。
随即,在他的安排下,政事堂开始留守汴梁,宰相邓斌,以及王溥一同随架,数千铁骑随从而去。
至于相伴的妃嫔,李嘉选择了周英儿,林玳儿二人随行。
皇帝的马车既舒适,又显得宽大,他身着一件宽松的玄衣,与几位宰相告别后,就直接坐到了马车上,左拥右抱好不快意。
“陛下,咱们这次去哪?”
周英儿活泼可爱,紧紧靠在皇帝的身边,双眼看着车外,此时阳光明媚,春光正好,万物复苏,她第一次见到北方的景象,显得格外的欢喜。
当然,更大的原因则是随伴皇帝出行,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就好了。
“去山东府!”李嘉环抱着细腰,感受着她的青春活力,不由得笑道:“那里乱了很多时间,接下来,咱们就得去看看。”
“东海之滨,泰山脚下,山东府建制应该有大半年了,陛下想去看看,也是理所应当的。”
林玳儿倒是对于政事很有兴趣,听到周英儿的询问,不由得挺起胸膛,直接说道。
只是,这番言论,不过是少女的一已之言罢了,显得很是幼稚。
李嘉不以为意,反而笑着说道:“山东府新建,这理由只是其一,其二则是,流民终于平缓下来,秩序初间,这对于汴梁,也是很好的补充,毕竟数十万人口,淮南的粮食吃多了,也是挺难受的。”
淮南,江南等地,种水稻较多,而像山东府,则是生产粟米的重要所在,从汉至今,北方一直是粟米的天下,很方便存储。
“其三,则是安抚人心。”
李嘉见到两个女人好奇的目光,不由得笑道:“我这个皇帝,在汴梁坐了大半年,也该出来转悠一下,山东府位置很好,淮海之上,河北之下,无论是南下,亦或者北上,都是很方便。”
“再说,闻名天下的文宣公,也在山东府呢!”
环抱着两个女人的细腰,李嘉的鼻腔中回荡着诱人的香味,他不由得闭上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舒适。
“咱们好久没出来了!”周英儿兴奋地说道,胸脯起伏不定,对着窗外的农田,山丘,丛林,杂树,颇为好奇,不住地张望写。
也难怪她这般,在其十二三岁时,就已经入了皇宫,见识少,也是很正常的。
亭亭玉立的林玳儿,也一改之前的平静,与周英儿一般,共同张望着,蓝蓝的天空,让她整个人都心旷神怡起来。
“怎么,你们就这般喜欢外面?”
李嘉双手对着她们的细腰抚摸着,一边笑道。
“陛下,皇宫里无聊的很呢!”
周英儿依仗着皇帝的宠溺,直接撅起嘴巴,说道:“什么样的东西,看多了,自然就没有兴趣,而且,皇宫中规矩多,一不小心就说错话,走错路,压抑的厉害。”
“还是跟来外面好,没有那样繁琐的规矩,还能见识一下新奇的景色。”
一旁的林玳儿也是这般认为,连忙点头,细声道:“北方的景色,与南方大为不同,池沟少,树木少,山也少,到处都是草地,土地也平坦许多。”
“哈哈哈!”李嘉笑了笑,瞧着两人跪坐时挺翘的屁股,不由得说道:“岂止是你们,就连我也觉得皇宫闷的很,能出来就尽量别憋着,此行数月,就是咱们的三人的共处光景了,开心不?”
两女娇羞,自然是喜不自胜。
一路上,官道年久失修,马车晃悠个不停,李嘉头枕着温润的大腿,倒是不虞乏累。
很快,就过了曹州,来到了济州。
济州,山东府的府治所在,文宣公的府邸,也在这里。
如今的山东府知府,乃是曾经的江西府知府萧俨,一个清廉正直的官吏,所行所为,都在贯彻儒家思想,可以说在乱世中,很是稀有。
敢与直谏,在南唐时对于李煜倒是极为严肃的讽刺,让后者下不来台。
萧俨可以说是李嘉比较看重的一名地方大吏,尤其是他那刚正不阿的脾气,正好适合大乱之后的山东府。
山东府之所以社会秩序败坏,留名士气,除了北宋的乱政外,地方官吏的上下贪腐,才是最重要的原因所在。
为了镇住这些贪官污吏,甚至拿捏罢黜,以萧俨的性格,是非常适宜的。
来到济州城外,萧俨并山东府的文武官吏,齐齐出城迎接,浩浩荡荡,显得格外的热情。
萧俨一袭破旧的官袍,屹立在百官前面,他胡子花白,脊梁笔直,就这样目视前方,表情严肃。
其身后山东府的官吏们,则腹议不止,对于这位山东知府,有了极大的怒气。
作为知府,上任不过半年,就身体力行,厉行节约,对于一切的浪费举措,一应拒绝。
可怕的不是规矩,而是他自己带头遵守规矩,这让纸醉金迷,大吃大喝的官吏们,自然不会舒畅。
即使在山东乱民大起的时候,他们这些官吏就从来没有饿过肚子,照样大鱼大肉。
除此以外,这位知府虽然是官吏的领头羊,但却胳膊肘子往外拐,不断地进行弹劾,贬官,山东官场,人人自危。
对于这位知府,也是怕到骨子里了。
第一千零四十章
对于身后官吏的议论,甚至许多人偷偷摸摸地准备弹劾这位知府的呼声,也是不绝于耳。
文宣公孔仁玉,自然听在耳里,想在心里。
对于眼前这个知府,他自然佩服的很,在这个乱世能有这样一个清廉正直的好官,已经殊为难得。
他思量再三,犹豫片刻,这才说道:“萧知府,陛下亲至济州,可是有何要事?”
“某并不清楚!”萧俨眯着眼睛,说道:“但无外乎是巡视罢了,天下久乱才安,朝廷放心不得,陛下又心系天下,所以第一个就来到咱们的山东府看看。”
“此言甚是。”
孔仁玉点点头,然后轻声说道:“只是,在下听闻,朝廷中有许多府君的弹劾,所以皇帝北巡,第一站就是在咱们的山东府。”
“哼,弹劾?”萧俨笑了笑,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不由的说道:“在江西府,哪个不知晓,我萧俨的弹劾从来就没有断过,那些贪官污吏们,一刻也不愿让我待在他们旁边,生怕我发觉了他们。”
“文宣公勿忧,朝廷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也知道我是何种人,这样一来还有什么可怕的?”
“至于那些贪官污吏们,乱世用重典,不罢黜他们,还要让治民不成?”
孔仁玉了然。
敢情这位府君已经是惯犯,对于这一切,颇有些熟视无睹的味道。
随即,他张目四望,转运使,通判,一个个淡定自若,显然心中早已经有了打算,对于这些小动作,不以为意。
他倒是苦笑,合着自己是白忙活了。
不过,萧俨对于这位文宣公,倒是高看了一眼,随即说道:“文宣公的这番心思,我萧某心灵了。”
“陛下亲至咱们济州,可以说是极大的荣幸,待会文宣公必然有所问答,记住如实做答就行,莫要遮掩,搪塞。”
“这是为何?”孔仁玉奇怪道。
自古以来,对于上面,朝廷,皇帝,肯定要有所隐瞒的,直言快语,那可真是要遭罪,后果极为恶劣。
“嘿嘿!”萧俨笑了笑,说道:“射声司的名字,文宣公应该听过吧!”
闻言,孔仁玉浑身一震,苦笑不已。
射声司,他又怎么没有听过?
整个山东府之所以乱成了一锅粥,不就是拜射声司所赐吗?
各处州县,到处都是射声司的探子,唐军也因此将整个山东府搅乱了。对于身后官吏的议论,甚至许多人偷偷摸摸地准备弹劾这位知府的呼声,也是不绝于耳。
文宣公孔仁玉,自然听在耳里,想在心里。
对于眼前这个知府,他自然佩服的很,在这个乱世能有这样一个清廉正直的好官,已经殊为难得。
他思量再三,犹豫片刻,这才说道:“萧知府,陛下亲至济州,可是有何要事?”
“某并不清楚!”萧俨眯着眼睛,说道:“但无外乎是巡视罢了,天下久乱才安,朝廷放心不得,陛下又心系天下,所以第一个就来到咱们的山东府看看。”
“此言甚是。”
孔仁玉点点头,然后轻声说道:“只是,在下听闻,朝廷中有许多府君的弹劾,所以皇帝北巡,第一站就是在咱们的山东府。”
“哼,弹劾?”萧俨笑了笑,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不由的说道:“在江西府,哪个不知晓,我萧俨的弹劾从来就没有断过,那些贪官污吏们,一刻也不愿让我待在他们旁边,生怕我发觉了他们。”
“文宣公勿忧,朝廷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也知道我是何种人,这样一来还有什么可怕的?”
“至于那些贪官污吏们,乱世用重典,不罢黜他们,还要让治民不成?”
孔仁玉了然。
敢情这位府君已经是惯犯,对于这一切,颇有些熟视无睹的味道。
随即,他张目四望,转运使,通判,一个个淡定自若,显然心中早已经有了打算,对于这些小动作,不以为意。
他倒是苦笑,合着自己是白忙活了。
不过,萧俨对于这位文宣公,倒是高看了一眼,随即说道:“文宣公的这番心思,我萧某心灵了。”
“陛下亲至咱们济州,可以说是极大的荣幸,待会文宣公必然有所问答,记住如实做答就行,莫要遮掩,搪塞。”
“这是为何?”孔仁玉奇怪道。
自古以来,对于上面,朝廷,皇帝,肯定要有所隐瞒的,直言快语,那可真是要遭罪,后果极为恶劣。
“嘿嘿!”萧俨笑了笑,说道:“射声司的名字,文宣公应该听过吧!”
闻言,孔仁玉浑身一震,苦笑不已。
射声司,他又怎么没有听过?
整个山东府之所以乱成了一锅粥,不就是拜射声司所赐吗?
各处州县,到处都是射声司的探子,唐军也因此将整个山东府搅乱了。对于身后官吏的议论,甚至许多人偷偷摸摸地准备弹劾这位知府的呼声,也是不绝于耳。
文宣公孔仁玉,自然听在耳里,想在心里。
对于眼前这个知府,他自然佩服的很,在这个乱世能有这样一个清廉正直的好官,已经殊为难得。
他思量再三,犹豫片刻,这才说道:“萧知府,陛下亲至济州,可是有何要事?”
“某并不清楚!”萧俨眯着眼睛,说道:“但无外乎是巡视罢了,天下久乱才安,朝廷放心不得,陛下又心系天下,所以第一个就来到咱们的山东府看看。”
“此言甚是。”
孔仁玉点点头,然后轻声说道:“只是,在下听闻,朝廷中有许多府君的弹劾,所以皇帝北巡,第一站就是在咱们的山东府。”
“哼,弹劾?”萧俨笑了笑,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不由的说道:“在江西府,哪个不知晓,我萧俨的弹劾从来就没有断过,那些贪官污吏们,一刻也不愿让我待在他们旁边,生怕我发觉了他们。”
“文宣公勿忧,朝廷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也知道我是何种人,这样一来还有什么可怕的?”
“至于那些贪官污吏们,乱世用重典,不罢黜他们,还要让治民不成?”
孔仁玉了然。
敢情这位府君已经是惯犯,对于这一切,颇有些熟视无睹的味道。
随即,他张目四望,转运使,通判,一个个淡定自若,显然心中早已经有了打算,对于这些小动作,不以为意。
他倒是苦笑,合着自己是白忙活了。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贱户
萧俨严于律己,外加五架马车运行的顺畅,土地矛盾也得到了缓解,所以山东府的境况安稳太多。
至少,在李嘉来到山东府之前的一段时间,并没有民乱发生。
反而,大量人口,随着民乱的进行,不住地溢出,然后纳入到了朝廷的统治中。
对于百姓不减反增,李嘉深有感触,他对着这几个山东府的官吏,语重心长地说道:
“地方豪右,贪婪日增,庄下荫户,数不胜数,一来与朝廷夺税户,二来组织丁口,抵抗朝廷,此等人物,须以强制而出其户,勿要顾忌影响,朕心里有数。”
萧俨恭敬地行了一礼,目光严肃,一板一眼,显然已经是听进去了。
“转运使司,巡检司也要多多配合!”李嘉对着其他两人说道:“朝廷大政,岂能做看客?”
“喏!”两人无奈应下,好处捞不着,事情倒是多。
自前唐起,户籍就分为两种,一种是编户,一种是非编户。
编户为良民,非编户为贱民,也就是奴婢,部曲,农奴,官户等,这些人并不计算在户籍中,换句话说,贱户并不算做人。
宋朝时废黜贱户,采取雇佣制,加强中央集权,打击豪强,如岳飞,就是客户出身。
所以,大家看到开元盛世,人口也才几千万,但到了宋朝,就是上亿,就是因为统计了贱户,增加了几千万的“人”。
北宋因此获得了数千万纳税人,就是为了钱啊!
除了贱户,府兵制所在的兵户,只需要服兵役,所以也不被纳入编户中。
如今,李嘉的新唐,自然也如北宋一般,统计贱户人口,无论是荫户还是客户,都得纳入统治。
我因为荫户而造反成功,开了好头,岂能不打压一番,消灭与萌芽之中?
这样一来,山东府虽然前一阵子打的厉害,但也让许多贱户脱离了庄园,从未新增了许多丁口。
这些人自然不再隶属于贱户,分田之后,纳入了良户之中。
“陛下,朝廷继承前唐之唐律疏议,户分良贱,而良户中,又有客户与非客户,如今无论是课户与非课户,都得纳税,与大唐疏议相背,地方多有不服啊!”
萧俨站地笔直,直接讨论起了大唐疏议与如今形势的矛盾之处,胆子倒是极大。
李嘉闻言,也不得不点头,此话的确有理。
所谓的课户,就是纳税户口,非课户,就是不纳税户口,不纳税户口包含的太多,如外戚及其家属,九品以上的官吏以及勋官,还有方外人士,如和尚道士等。
到了宋朝,这部分不纳税户口,就变成了形势户,课户就变成了平户,换汤不换药,所谓的唐、宋,基本上就是豪强的天下。
甚至,宋朝的形势户,还包括地方投目,里长,保长一类的人,大肆扩大了非纳税群体,抑制土地兼并成为不可能,所以就自己放弃了。
再加上成千上万的冗官,形势户的数量几乎与平户持平,而土地兼并又伴随流民,平户减退,循环反复……
这样的非课户豪强,府兵制怎么不崩溃?又怎么抑制土地兼并?
土地兼并者不仅有权有势,还不用纳税服徭役,土地崩溃是理所应当的。
明朝也是如此,他把非客户,也就是形势户,扩大到了功名阶级,虽然限制的田亩数量,但谁会自己铐自己?最后还不是滥用。
唐、宋,明,清,一脉相承罢了。
李嘉如今编户,不非良贱都得纳税,可谓是旷古烁今,
实话来说,这比所谓的摊丁入亩还要厉害。
只是,他的这部分措施,户不分良贱等,与大唐疏议相背离了。
于是,官吏们按照条章办事,但那些有学问的直接把大唐疏议拿出来,直接指出这般的不合理性。
也就是无法可依。
虽然说古代的法律条文,基本上跟百姓没什么关系,毕竟字数太多,普通人哪里知晓,但架不住读书人聪明,他们可不好糊弄。
李嘉恍然,自己忘却了编撰律法了,他思量片刻,沉声道:“时事过迁,大唐疏议拟定过去了数百年,已经不合时宜,确实要重新编撰了。”
“不过,户不非良贱,却是既定方针,你告诉那些人,就算是国丈,朕弟弟卫王,也得纳税,公侯伯子男,勋贵赏赐的田亩,一个个的也得纳税。”
“这天下,哪怕是朕的皇庄,也是一五一十的纳税,他们岂能跑掉?”
“至于新的律法,已经准备编撰,暂且用一用大唐疏议罢了!”
“微臣知晓,定然传达下去!”
萧俨沉声应下,气势倒是十足,显然,其已经下定了决心。
廉吏又加上干吏,果真是不容小觑。
皇帝又继续言语道:“山东府的徭役,这两年就全免了,两年赋税减半,恢复一些元气。”
“不过,如今我来山东府,除了看看地方是否安靖,更是为了查探一番土地问题。”
闻言,山东府上下为之震,这下真的触及到了核心问题了。
“大唐复立,朝廷中的户薄根本就做不得数,地方官吏上下隐瞒,奸猾捣乱,朕从地方而来,哪里不清楚?”
皇帝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之情,大肆抨击道:“贪猾之吏,才促使山东府大乱数月,死伤数十万,所谓的治民先治吏,无外如是。”
“此次来山东府,官田,荒田,民田,须得细细调查清楚明白,王相公——”
“微臣在——”王溥眉头一跳,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份,连忙站出,不再担任透明人的角色。
“调查山东府官田之事,由你督办,另外的田地勘察,也由你查缺补漏,我不想得到一份满是大概,差不多的奏本。”
“另外,我与你生杀大权,七品以下,先斩后奏,我倒是要看看,这山东府,到底有何名堂。”
皇帝的话,掷地有声,语气之严苛,让人畏惧,即使是萧俨,也被这股气势吓到:
“如此,山东府平静不过数月,又得大动荡了,难怪有两个宰相随行……”
摇了摇头,萧俨又反应过来,自己何必为贪官污吏焦虑,兔死狐悲?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议论这些大事后,在皇帝的询问下,萧俨这才开始述说自己的这半年来的行政。
首先,他废黜了自唐末以来的苛捐杂税,去繁就简,与转运使司衙门一起,重建两税制。
甚至,为了杜绝胥吏的欺骗,他一次性请来上千人的耆老,里正,在济州大肆普及两税制,以及大唐的善政。
其后,他又考察州县的官吏,一番淘汰后,虽然不说是个个清正廉洁,但起码也是中庸之官,有效的树立了山东府衙的权威,为接下来的善政打好了基础。
淘汰一些官吏后,他则任用一些地方名士,以及胥吏,即使众人对他腹议难平,但却很好的建立了统治秩序。
最后,自然是安抚百姓,分发土地,农具,流民数量大为减少,社会秩序恢复,生产也逐步开始恢复,一切都走上了封建社会的正规。
农业是一切的根基。
农业安稳了,商业,百工,自然繁盛,加之运河的流畅,让山东府逐步从困境中走出。
听得这番汇报,李嘉不由得点点头。
这都是封建社会的常规操作,但就是这些粗浅的操作,往往是许多人应付不来的,魄力,能力,缺一不可。
而且,萧俨抓住了一个核心——人心。
无论是废黜苛捐杂税,还是召集乡老,皆是为了重拾人心,恢复朝廷的威信,只要朝廷在百姓中有了威信,那么就会主导整个秩序。
这是一个合格的封疆大吏。
沉吟片刻,李嘉这才说道:“治民先治吏,无须赘言,王相公此行也是如此,配合你一起治理胥吏。”
“而恰如南方一般,胥吏不再入杂户,皆为良民,所以,须得选派有操守,能力强的读书人接替,告诉他们,胥吏照样可以成为坐堂官。”
“朕,不拘一格用人才——”
“臣等谨遵圣谕——”官吏皆拜下,对于皇帝如此言语,由衷地感到激动,古时的明君,不就是这般吗?
挥了挥手,在众人的赞叹声中,李嘉开始沐浴休息,这次,他要一打二。
不怪他如此,实在是二女太过于无力,即使长途跋涉,他依旧雄风不减。
王溥随着众人退去,他慢了半步,与萧俨并肩而行:
“方正兄,今后还得多多相助才是。”
“相公哪里的话!”萧俨摇摇头,说道:“这正是下官应该做的。”
“某还是目光狭窄了,以为治的官,就能万事大吉,殊不知胥吏才是关键,圣人算是将我打醒了,真是惭愧惭愧啊!”
“哪里的话,这世上,及得上陛下的没有几个,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些许错漏罢了,补一补就是了!”
王溥拱手,谦虚道:“某这次,也只是协助萧兄罢了,主要还是以萧兄为主。”
“相公居下官之上,岂能为辅?”
萧俨认真地说道:“下官自当尽力,以助相公查验。”
“这般的话,某就却之不恭了。”
王溥笑了笑,说道:“有了萧兄相助,这点困难,算不得什么了。”
两人相谈甚欢。
王溥长袖舞风,什么人没见过,一番言语,就成了好友。
第二日,王溥前往知府衙门,查看起关于官田的信息。
他心里明白,田地问题,就得从官田查起,因为它名正言顺,谁也不能说个不字。
结果,让他大失所望。
山东府的官田数量,不堪入目。
仅是济州,官田三万余亩,关键是其他县,对于官田仅仅只有数字而无位置,也就是说,已经无法求证了。
对于此,他倒是毫不慌乱,署理过民政,他自然有一套办法。
众所周知,朝廷收税,县令接下任务,但实际操作的,却是一群胥吏,衙门的户籍,其实并不作数。
换句话来说,胥吏们才掌控着真实的田地,户籍,他们从中渔利,赚取差价。
衙门的账薄既然算不得数,那就去弄胥吏的不就是了?
天底下过目不忘的人毕竟是少数,大部分人还得是依靠账本来的,只要弄到账本,自然一清二楚。
王溥笑了笑,将济州各县衙门的胥吏请来,开始了“商讨”模式。
随即,济州各县的土地情况,他完全知晓。
谁家吞并了多少土地,开垦了多少,账本上记录的明白,胥吏们对于一切赚钱的机会,从来不会放过。
按图索骥,他立马就知晓济州三万余亩官田的去向,然后派遣捕快,直接将这群豪右抓捕而来。
随即,一一确认后,他直接看押,抓捕入京,等候秋后问斩。
这下子,真的把山东府上下吓到了,豪右们这才明白,这位王相公,真不像个文人,手段是真的狠毒。
乱世中,人命总是最不值钱的。
对于此,他倒是毫不慌乱,署理过民政,他自然有一套办法。
众所周知,朝廷收税,县令接下任务,但实际操作的,却是一群胥吏,衙门的户籍,其实并不作数。
换句话来说,胥吏们才掌控着真实的田地,户籍,他们从中渔利,赚取差价。
衙门的账薄既然算不得数,那就去弄胥吏的不就是了?
天底下过目不忘的人毕竟是少数,大部分人还得是依靠账本来的,只要弄到账本,自然一清二楚。
王溥笑了笑,将济州各县衙门的胥吏请来,开始了“商讨”模式。
随即,济州各县的土地情况,他完全知晓。
谁家吞并了多少土地,开垦了多少,账本上记录的明白,胥吏们对于一切赚钱的机会,从来不会放过。
按图索骥,他立马就知晓济州三万余亩官田的去向,然后派遣捕快,直接将这群豪右抓捕而来。
随即,一一确认后,他直接看押,抓捕入京,等候秋后问斩。
这下子,真的把山东府上下吓到了,豪右们这才明白,这位王相公,真不像个文人,手段是真的狠毒。
乱世中,人命总是最不值钱的。
随即,一一确认后,他直接看押,抓捕入京,等候秋后问斩。
这下子,真的把山东府上下吓到了,豪右们这才明白,这位王相公,真不像个文人,手段是真的狠毒。
乱世中,人命总是最不值钱的。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盐场
说是去往登莱,但李嘉到了青州,却不想在动了。
青州,古之临淄所在,齐国的都城,也称作益都,自古以来就是山东半岛的政治中心。
而如今,山东府的府治在于济州,偏离其太多,如果看地图,就会发现其太过于偏西,不适合府治所在。
那为何府治在济州?
主要是为了方便调转物资,看顾梁山泊罢了,就相当于一座内河港口,看中其便利性。
外加济州附近,在民乱中受到的危害比较轻,经济较为繁荣,所以暂时在此。
但,这并非长久之计,府治太过于偏僻,不利于地方的治理,所以还是要迁徙。
至此,李嘉就来到了青州,一边巡查,一边勘察其地,是否合适作为府治。
其实,还有一处地方,也适合为山东府的府治,那就是齐州,也就是后来的济南。
不过,考虑到黄河的肆无忌惮的特点,以及齐州过于偏北,所以综合考虑,还是得到青州看看。
某种意义上来说,青州滨临莱州湾,与渤海有接触,拥有一个比较不错的港口。
这样一来到时候适合发展贸易。
而更关键的一点在于,莱州湾附近,有北方最大的盐场之一,莱州湾盐场。
而在渤海西岸,沧州附近的长芦盐场,也是赫赫有名的。
沧州距离幽州太近,所以青州的莱州湾盐场,李嘉肯定要去看看的。
海风拂面,数百里的芦苇浩浩荡荡,极有气势,数百名盐丁弯着腰,赤裸着脚,在芦苇荡中砍伐着芦苇,捆起,充当熬盐的燃料。
地面上虽然没有荆棘,但却满是碎石沙子,太阳烤着,颇为滚烫,但盐丁们却仿若未觉一般,不停地忙活着。
骨瘦如柴,瘦骨嶙峋,皮肤黝黑,脸色蜡黄,四肢如同芦苇杆一般细小,但却不停地打捞着海水,熬煮。
“陛下,莱州湾盐场,每月可熬煮两万三千余石盐,供应整个山东府绰绰有余。”
青州刺史恭敬地在一旁引路,一边介绍道。
李嘉眯着眼睛,看着这群盐丁如此的凄惨,不由得摇摇头,说道:“这样的盐丁,共有多少?”
“约莫五百户,三千来人。”
“怎么来的?”
“要么是附近的流民,要么是世袭的盐户……”刺史轻声道。
“呵呵!”李嘉笑了笑,说道:“自前唐初,直开元,天下就没有盐税,更是没有盐户,随之安史祸乱,朝廷无以为继,只能以盐税而敛财,如此,盐户就来了。”
皇帝一边说着,一边临近这些盐户。
这时,是没有铁锅的,盐户们熬盐,一般采取的平底锅。
两三寸厚的大平底锅,由数块铁片拼成圆盘状,直径达到了六尺。
各块中的间隙,用泥拌石灰填塞。铁盘搁在用泥块砌筑成的、与铁盘直径相同、高约二尺的矮堰上,即为灶。
灶内砌若干砖柱,以承搁盘块,留出烟门。
盘上四周用泥、石灰、茅草混合而成的灰料筑成二尺高的围边,灌入浓卤,盘下灶内点火,以芦苇、茅草等为燃料,即可煎熬。
海风,以及烟雾的侵袭,让许多盐户都成了瞎子,在这个时代,是养不起一个残疾人的。
盐户们对于陌生人的到来,很是惊诧,尤其是其衣裳特别,前呼后拥,看上去就非同一般。
李嘉走进一瞧,看着平底锅中的海水,不由得好奇道:“这里面熬煮的是海水吗?”
“这位郎君,并不是盐水——”老人嘴唇干裂,脸颊削瘦,眼珠子凸出,见到这般大人物,不由得说道:“这是卤水熬煮的,若是海水,一百斤,也不过得盐五六斤,耗费上百斤的芦苇。”
“卤水?”李嘉颇为好奇道:“那是如何得到的?”
“卤水,就是天刚亮时,从沙滩上,采集表面的那层沙子,然后上面放芦苇,再浇灌海水,也就成了卤水。”
似乎察觉这个年轻人是个大官,老人说的话越发的谨慎:“卤水熬盐,五六十斤,就能得十来斤盐,这是从古至今传来的法子。”
“而且,海水也不能随便取来熬,还得挑个好位置,比较咸的。”
这番话,与李嘉认为的大为不同,这种古人所积累的法子,的确是有所奇异之处,他继续问道:“那如何是个好的海水?”
“石莲子。”老人疑惑了半晌,这才继续说道:“把石莲子放到卤水中,它要是下沉,则代表不行,浮一半,就是半盐卤,浮于水面,则是全盐卤,可以进行熬盐。”
李嘉恍然,所谓的石莲子,就是莲蓬的果实,芯比较苦,需要拔出来才能吃,可以用药,清热解暑。
不曾想到,竟然有这个法子来辨别卤水的含盐量,真是好玩。
虽然不知晓原理,但看其信誓旦旦的模样,想必是做不了假。
随后,李嘉则直接离去,路上,他不由得说道:“盐场的盐工这般苦楚,逃丁很多吧!”
“这些年安稳许多,很多人就耐不住苦,就逃走许多!”刺史一边紧密跟随,一边说道。
“那,贩卖私盐,赚了不少吧!”
“微臣萧规曹随,并未贪图太多——”
青州刺史随口说道,但立马反应过来,拱手,低头不语。
李嘉笑了笑,看着他瑟瑟发抖地身体,不由得说道:“如果我没记错,无论是周还是宋,贩卖私盐都是重罪,约莫十斤即可斩首是吧?”
“陛下饶命——”青州刺史匍匐在地,泣不成声地说道:“所有人都在弄,微臣若是不参与,恐怕性命难保,微臣不得如此……”
“你是哪里人?”
李嘉毫不理睬他的言语,厉声问道。
“微臣是广州府人士——”
“我就知道!”李嘉冷声道:“难怪口音那么熟悉,我就猜到了,真给我长脸啊!”
看着脚下如同死狗一般的刺史,李嘉冷哼道:“朕三令五申,又有黜陟使巡查,不料来的青州半年,你就变成这般模样,还有脸见朕?”
“臣,臣,并非在青州就这般的……”
男人哭腔道,涕泗横流。
“好,很好——”李嘉被气到了:“不曾想,你倒是个实诚人啊——”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盐业革新
皇帝充当了一次黜陟使,对于某些官吏来说,是一种极大的震慑。
不过,这也从侧面反应,食盐的利益之庞大。
于是,李嘉将整顿莱州湾盐场的重任,交与了邓斌,这位宰相也终究没能闲下来。
莱州湾的盐场,供应整个河北山东地区,数百万人口皆依赖其盐,而为了维持盐业的利润,六代以来,皆用重刑,如后周时,贩卖十斤私盐者,判处死刑。
官盐每斤数十钱,而私盐最多不过十来钱,私盐一旦泛滥成灾,那么就会导致盐税缩水,以致于财政困窘。
数千人从事的盐场工作,毋庸置疑,其中的猫腻肯定很多。
不过,皇帝却没有亲自去处理,他是来巡查的,而不是来理政的。
青州距离登莱很近,换句话来说,它拥有着海航优势,可以勾连高丽和辽东而去,建立贸易往来。
李嘉来到了青州,附近州县的官吏皆拜上,不敢有丝毫的马虎,皇帝真的可以一言以决生死。
接触了些许官吏后,李嘉也有些烦躁,他索性见了两个从事海贸的商贾。
两人一胖一瘦,倒是令人眼前一亮。
“庶民张齐、李继,叩见皇帝陛下——”
“起来吧!”李嘉摆摆手,端坐着,看着这两人,不由得问道:“听闻你们二人,乃是从时候海贸,数次来往与高丽,辽东,如今,高丽又如何了?”
“启禀陛下,高丽王名曰王昭,也是个有作为的国主,尤其是前些年与王师交战大败,索性痛定思痛,大肆模仿朝廷,进行所谓的革新之策。”
张齐弯着腰,陪笑道。
“哦?”李嘉来了兴致,连忙问道:“有什么革新之策?”
“庶民不敢妄言,只是晓得,其大开科举,又模仿御营,设立禁军等,总而言之,其国内倒是忙活的很。”
“而且,我们还听闻,高丽国厉兵秣马,似乎准备用兵与东北,西北地区……”
“这般啊!”
李嘉点点头,看来高丽人的模仿精神还是没有断啊,只不过其是豪族联盟罢了,再改革,能好到那里去?
“你们下去吧!”
摆了摆手,李嘉直接站起,从某个箱子中,找寻到了一副东亚地图,其中高丽的位置极为显眼。
高丽人一直想要北扩,而其中,渤海国地区,就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位置,这里农业生产成熟的地界,比高丽国还要富庶。
即使契丹人一直进行恐吓,也无法磨灭其对于北方的觊觎之心。
“这是一件好事!”
虽然建立了朝贡关系,但李嘉从未相信过高丽人,实话来说,一个不停学习革新的国家,其实更加可怕。
只是,高句丽早就泯灭,东北新崛起的契丹人,取代了它,甚至,威胁更大。
这个时候,高丽国就成了可以利用的对象,之前,围攻契丹人,高丽定然会有兴趣。
“有了高丽当炮灰,其实很不错。”
李嘉心想,他儿子较多,以高丽这般广阔的地界,起码能分封两个。
如果他能打败契丹人的话。
畅想了些许,李嘉就精神振奋起来,继续携美而游,在整个山东府,游玩了一个多月。
这时,土地勘察才刚刚开始,而盐场的整顿,就已经初见效果。
“莱州湾盐场,共有盐丁三千六百人,每月可产盐三万五千石,实际上比之前多了近万石,这些盐都被贪官污吏贩卖出去,从而形成私盐,冲击官盐的销路。”
邓斌恭敬地汇报道:“此次查出的贪官胥吏,共五十九人,没收家产近三百万贯,勾连的商贾,地方豪右,数不胜数,由于勾连太广,微臣也就适可而止,没有牵连而出。”
“你做的很对!”
李嘉赞许道:“如今山东府新安,还是莫要再让起乱起,还不如暂且的放过他们,等待时机。”
“对了,你可曾将其记录?”
“这,微臣并没有——”
邓斌哪里晓得皇帝这般记仇,无奈地苦笑道。
“那就罢了!”
李嘉遗憾地说道,这些豪右,可是填充移民的好人选,再不济,也能迁徙到洛阳,为京城的繁荣添砖加瓦。
不过,想了想山东府去年乱了太久,还是莫要折腾,多留一些精华罢。
“三百万贯钱财,留五十万贯与山东府,其余的都送回汴梁,朝廷的日子,也不宽裕啊!”
“喏——”邓斌应下,随即,其又开口,一脸郑重地说道:“陛下,此次虽然彻查了盐场,但却治标不治本,盐业弊端重重,须得革新——”
唐朝的盐政,经过刘宴的改革,形成了“民制、官收、官卖、商运、商销”等五大环节,节省了政府开支,又利用盐商渠道扩大了销路。
“就场专卖”是寓税于价的政策,民间制盐、官府收购,将盐税计入盐价卖给盐商,盐商交钱领盐之后,自由运销,过路州县不得征税。
但唐末以来,中央权威丧失,许多军阀藩镇都在盐上花功夫,中央收税后,他们又频频征税,使得盐价高涨,百姓吃不起盐。
如此,又使得私盐盛行,黄巢之辈兴起。
而今,经过乱世的洗涤,又形成了官卖区和商卖区。
沿海产盐地区,施行官卖制度,百姓只能买官盐,而内地,则是专卖区,鼓励盐商将盐卖到那里,使得百姓有盐吃食,就场专卖。
但私盐泛滥成灾,就场专卖无利可图,以致于盐贩越来越少,朝廷的利润越低,许多人都忙于贩卖私盐。
邓斌的意思很明显,改革盐业,打击私盐。
而改革盐业中,对于盐场,不再施行民营,而一律改为民制官营,从根上断绝私盐的空子。
“若是这般,仅莱州湾盐场,每月可得钱二十万贯,朝廷赋税大增。”
邓斌语重心长地说道:“如今朝廷赋税,皆依赖于南方,以南输北,长久以来,对南方极为不利,须得让北方自食其力,方能长治久安。”
“若是盐场官营,这般的话,盐价还得要涨!”
李嘉感叹道:“这事,还得从长计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