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大唐再起TXT下载大唐再起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大唐再起全文阅读

作者:飞天缆车     大唐再起txt下载     大唐再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105章安顿

    至于像党进,赵延徽等,都给予了子爵,而如李继勋,棣州防御使何继筠、怀州防御使康延昭,以及镇州兵马使姚内斌等,依旧是子爵,但却增添了两百,或五百户食邑,钱财方面,他也比较大方。

    惊喜的地方在于,此次战事比预想中的还要快些,五百万贯的战时拨款,竟然还剩下近三百万贯。

    皇帝大手一挥,全部都派发下去。

    如,像北汉禁军中的老弱病残,一律遣返,每人发个十贯钱,让他们回家种田去吧。

    而收纳入御营,以及地方军都司的军队,则每人赏赐二十贯,抵得上其两三年的军饷了。

    至于获胜的御营,以及地方军队,总数超过了十万,李嘉也毫格外的大方,每人赏赐五十贯,绝对的丰厚。

    即便如此,依旧还剩下两百万贯。

    对此,李嘉颇为无奈,别说,钱多花不完,也是一种苦恼,军队不能撒下太多的钱财,就想猫狗不能喂太饱一样。

    新任的山西府知府,马峰,闻听到皇帝的烦恼,立马就火急火燎地赶过来,露出一副灿烂的笑容:“陛下,山西府可谓是满地烂摊子,朝廷可得多多帮衬才是。”

    从北汉宣徽使,一跃成为一方知府,就连雄武军(隰、慈、晋、絳四州)、昭义军(潞、泽),都并入山西府,换句话来说,山西府如今拥有十七州,可谓是地方大府了,仅次于河北。

    所以,李嘉对着这笑脸有点恶心,不由好笑道:“雄武军与昭义军都入了山西府,朝廷那边多有增设河东府的,都被我否决了,汝还有何苦楚?”

    “陛下!”马峰闻言,脸皮褶皱大起,大倒苦水道:“原十一州,也不过三十万人,新增六州,也堪堪不过七十万,偌大的山西府,太原就由二十万,多年战乱,苛政,百姓逃亡甚多。”

    “依微臣看,山西府地域虽广,但却不及洛阳府九县,如今北有契丹,边疆不稳,钱赋怕是不足矣!”

    “我不是把征收而来的土地都与你们了吗?”李嘉随即说道:“正好那些解散的禁军有了赏钱,你可以将地卖与他们,御营也将留万人在山西,他们也有钱,赚取他们去——”

    “这——”马峰闻言,瞬间一楞,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么好的办法。

    但来都来了,岂能空手而归?

    他立马将这法子记下,然后说道:“因陛下恩德,山西府免税两年,这般法子也只管一年半载,剩余的日子又为之奈何?”

    “哼,这是你山西府的事,难道也要我来管?”

    李嘉故作恼羞成怒,又看着后者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他不由得气笑了:“呸,要钱就是要钱,那般惺惺作态为甚!”

    “嘿嘿!”马峰低着头,不敢言语,算是默认吧!

    见此,李嘉摇摇头,无奈道:“罢了,见尔等难为,与你们百万贯罢了,但是,休要贪渎去了,我会派人查账的。”

    “哪里敢这般!”马峰连忙服软,拍着马屁说道:“陛下此番拿下了数百人,山西府上下为之惊骇,怎会有不知好歹的人?”

    “那就好!”李嘉摆摆手,示意其离去。

    从六月初,到如今,已经是七月初十,差不多四十天平定北汉,顺便还击溃了契丹援军,可以说是成果巨大。

    所以,需要对山西府做出最后的安排。

    如马峰这般,担任山西府知府,曾经的北汉宰相赵文度,则担任山西府通判,作为二把手,负责监察和司法工作。

    其本是宰相如今却位居马峰之下,想必是有一番搞头。

    军都司方面,以李继勋为山西府总兵,军额为两万人,其一分为四,雁门关一万,杨业代领之,太原五千,李继勋亲领。

    至于,另外两个,一个在岚州的岚谷县,靠近府州折氏,设置军寨,防御契丹朔州,驻扎两千五百人,以领兵则,名唤冯万。

    此君就是在团柏谷里应外合之人,李嘉也没有亏待他,封个男爵,再让其担去往岚州,担任一厢指挥使,俗称军主。

    除了防御契丹,监督府州折氏,也是应有之意,人心隔肚皮,后世的折氏,也归降了女真人。

    最后一个两千五百人,则是北汉设置的汾州镇,毋庸质疑,这是监督定难军,比邻绥、银二州。

    定难李氏,可不是什么省心的主。

    也就是说,北方的昭义军,以及雄武军,都被裁撤了。

    雄武军节度使赵延徽,则依旧保有节度使头衔。

    巡检司,负责维稳地方,前途不大,但胜在稳定,所以非常适合养老但经验丰富的赵延徽,也算是适得其所吧。

    转运使司衙门则比较专业,须得文人担任,日后再说罢。

    而山西一定,如赵州,邢州、相州等河北诸州的防御使,自然也要裁撤。

    对于河北,军都司总兵,李嘉让郭进担任,这位无论是历史上,还是现实中的抗辽名将,都是极为适合的。

    河北府的治所,李嘉又将其迁徙到了冀州,就是看重其位于府中,有利于对抗契丹。

    河北府的边疆压力大,所以兵额总数,则在三万人,其中冀州五千,镇州五千,沧州两千五,大名两千五。

    剩余的一万五千人,则分布在易州、定州,莫州,雄州,霸州,以及益津、瓦桥、淤口三关,筑寨安守,稳如泰山。

    扯远了,反正李嘉对于山西府做出最后的安排后,又接见了一下永安民折御勋,对其殷勤王事,很是开心,随即又封其为子爵,食邑两千户。

    至此,在杨业率军南归,接受奖赏后,李嘉终于打包行囊,准备南归。

    神武九年,七月十八,御驾南归,与之同行的,除了御营外,还有北汉剩余的文武百官,以及应州侯刘继恩一家子,包括刘钧的几个弟弟妹妹在内。

    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

    而就在这时,后知后觉的定难军节度使李光睿,这才上表请罪,言语境内不稳,所以难以出兵北汉。

    快到洛阳了,李嘉直接将书信扔下,冷声道:“姑且让你快活几日。”

第1106章修法

    山西事毕,洛阳再望,李嘉的心情格外的舒畅。

    但,灭国太多,激情完全被消耗完毕,小小的北汉国,很难再给予他兴奋了,所以,在大臣们的恭迎中,李嘉直接进入了皇宫。

    七月暑热正行,洛阳皇宫宛若火炉一般,让人喘不过气来,李嘉好心情,全被扑灭了。

    无奈,他只能将就着住着,毕竟朝廷大部分的衙门,已经迁徙到了洛阳,正在不断地运转的,他只能迁就。

    至于他心中,则思量着该如何扩建行宫,也就是像满清的避暑山庄一样,不至于受困于京中,四季难熬。

    政事堂内的宰相们,已经习惯了热度,正汗流浃背地为皇帝汇报工作。

    其实也就没有多大事,皇帝只不过错过了六月至七月的夏收罢了,孙钊满脸喜悦地为皇帝进行汇报。

    简单来说,天下几近统一,中原太平了两年,南方太平了四五年,一切都按照既定的计划,朝廷也在不断地运转着。

    不过,五代乱世以来,弊端重重,吏治难了,须继续保持高压态势,从而稳定统治。

    钱粮方面,北方十府,南方十三府,二十三府之地,共上缴中央,约莫粮食三千万石,钱八百万贯,富余的很,洛阳的仓库,可谓是满满当当。

    虽然洛阳城依旧在完善,但对于府库却修缮的很早,如洛口仓等,加一起,约莫能存到两千万石的粮食。

    不过,比较可惜的是,稻米的储存,顶多三五年,而像粟米,也就是俗称的小米,能存储十年左右,这也是北方的百姓的主食,唯一的缺点就是产量太少,正在逐步的被小麦代替。

    所以,孙钊意气风发,脸上带笑道:“如今北汉既下,海晏河清,天下太平,府库之钱粮,足以支用两年,地方各府,除却湘西、山东外,皆以自足,百姓安居,盗匪皆无,此乃盛世也!”

    “盛世啊!”

    李嘉感叹了一句,见到众人一脸喜色,不由得说道:“虽然列国皆亡,但只能算作是太平罢了,北方契丹,虎踞东北,一直伺机待发,咱们虽然说可以庆贺,但却莫要忘却了危险。”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这话一出,端是霸气。

    众人纷纷被镇住,也明白了皇帝生命不止,战争不止的心态,一时间纷纷心思百转千回,口中言语尽皆吞没。

    显然,皇帝已经明白,多年的战争,已经消磨了百姓们最后一点心血,文人们也对其深恨之,虽然武人们依旧猖獗,但文人也不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的。

    所以,眼见着天下都快差不多了,文人们就有些偃旗息鼓的意思。

    皇帝也霸气一句,直接噎死他们下面的话,不给其机会。

    见到场面有些尴尬,赵诚依托着首相的身份,笑着说道:“陛下所言甚是,燕云未复,宛若有屋无门,岂不是坐等盗贼乱入?”

    “只是,燕云之事,事关契丹,须得仔细谨慎才行,不急于一时,而在微臣看来,大唐内无忧患,只有外敌,须以治国为要!”

    “此话有理!”李嘉点点头,治国为主,打仗为辅,这是正理,断不可逆之。

    说白了,只要中原恢复了元气,打契丹岂不是手到擒来?

    要知道,当初赵光义北伐时,动用了四十万人,契丹人大为惊恐,进行了全国征调,才堪堪为用。

    而如今,说来尴尬,李嘉如今根本就拿不出四十万人,三十万都够呛,治国才能扩军,扩军才能打仗。

    众人眼见赵诚圆过来了,不由得感慨万千。

    果然,首相就是首相。

    “孟子有云,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前唐欧阳询有言,治国无其法则乱,守法而不变则衰!”

    赵诚挺身而出,满脸诚恳之色道:“前唐距今,已过六十载,沧海桑田,民风数变,大唐疏律已经不堪为用,周世宗几经而定刑统律,朝野为之大定,大唐如今坐拥天下,岂不再修之?”

    所谓的律法,其实就铸钱,年号,修史一样,主要是宣告正统地位,告诉天下百姓,已经改朝换代了,须按照新法从事。

    而像五代的刑法体系,实际上是唐朝刑法体系的延承,五代各朝都非常重视刑法体系的建设,比如后梁有有《大梁新定格式律令》,后唐有《同光刑律统类》等。

    像后汉,法律最为严苛,比秦汉还要酷烈,四年而亡不冤。

    比如,刘知远痛恨盗贼,“盗贼毋问赃多少皆抵死。”

    偷盗一文钱,也是死刑。

    甚至,宰相苏逢吉自己草诏法律文书,下达到各州县,规定:凡是贼盗,家人连同四邻,皆全族处斩。

    后来族诛太惨烈,被众人抵制,就把族去掉,规定凡是贼盗,家人连同四邻,皆处斩。

    这样严酷的法律,已经远远超出乱世重典的范畴,因而带来了惨烈的后果。

    山东郓州,捕贼使者张令柔“尽杀平阴县十七村民数百人”。

    卫州刺史叶仁鲁,率兵捕盗贼。当时有十几个村民一起帮忙逐盗,到了山中盗贼逃散了,叶刺史则不分青红皂白,抓住这些村民,“断其脚筋,暴之山麓,宛转号呼,累日而死。”

    叶仁鲁滥杀无辜,却被苏逢吉认为是个能干的人才!

    于是,天下地方官竞相效仿,因盗杀人泛滥成灾。

    后汉其他的法律非常严苛,比如贩卖私盐、酒曲者一律处死。私自贩卖牛皮一寸即判死刑……

    后周进行删减,制成《大周刑统》,民心大悦。

    历史上北宋,就是沿用其法,只是进行改换头面罢了。

    唐律其实弊端迭出,如,其对犯罪的人,施行身份有别制。

    “唐律疏议”中规定有贵族、官吏犯罪可以通过议请、减、免、赎、官当等各种渠道免除减轻,只要有官身,根本就没有死刑这一说。

    而对于犯罪的贱民,则让其“畏危而寡罪”,“以刑止刑”,严惩不贷。

    说白了,其存留的等级差,让人不忍直视,法律被践踏,何以治国?

    安史之乱,其实是必然的。

    所以说唐朝,是中国最后一个贵族门阀时代。

    作为一个穿越者,他怎么能容忍这样一个不公平的法律存在?

第1107章人口(加更,求票、求订阅)

    另外,像李嘉之前废黜了杂户,也就是贱户制度,某种意义来说,也是撕开了唐律的藩篱,户籍的三六九等,就是为了法律更好的分门别类的行法。

    所以,唐律,的确是难以施行了。

    “就以王溥为首,胡宾王,薛居正,吕余庆,以及翰林院一起,重新编订大唐律法吧!”

    李嘉随口说道:“宋刑统,与周刑统都不错,可以参考一下嘛!”

    这时,魏仁浦等几人连忙出列,欢喜地应下,这是增加资历的好渠道。

    实际上,这也是李嘉一贯的酬功罢了。

    无论是山东府的盐政,还是河中解池,以及各府官田的检点,薛居正与魏仁浦都是功劳显著,对于这样的能臣干吏,自然是要嘉奖的。

    其他人的羡慕嫉妒,让这几人满怀欣喜,不经过一番对比,怎么能看出不同呢?

    “某只要一点,宽严并济,公平公正。”

    皇帝随口吩咐一声,就不再言语。

    山东府的检地,施行的困难重重,但又算是通快,战乱让这个地界一片狼藉,固有的秩序被大乱,军队成为了主导。

    如此,不消三个月,山东府就检出官田一百五十万顷,趁着这个功夫,其甚至与萧俨进行配合,对山东府十四州,进行全面的检地判户。

    要知道,整个北方,都没有施行检户度田政策,山东府可谓是立下第一。

    薛居正则也是成绩斐然,盐业的改革,等于是动了盐商的蛋糕,即使有皇帝撑腰,但也是千难万难,但其终究是坚持下来,甚至严于律己,使得北方的盐业,已经开始焕发生机。

    别的不提,盐价已经降到了每斤二十余钱,质量反而上升,私盐的市场却在不断地压缩。

    见到其成绩很好,李嘉已经将其作为预备财相,进转运使私,然后进入政事堂。

    这种培养还是很有必要的,毕竟赵诚,魏仁浦年岁都大了,更关键在于,孙钊,赵诚这些老人已经担任了近七八年的宰相,太久了还是不好。

    比如年岁大的赵诚必然是要退的,快六十了,精力都跟不上了。

    淮盐问题,李嘉也动了心思。

    “刑统律有了安排,但淮盐,也不能疏忽。”

    偌大的淮盐,销往江南,淮南,数百万人,近千万人,都在吃淮盐。

    皇帝话语一转,众人纷纷心头一动,其中的权力还在其次,关键是这是一个很好的表现机会。

    政事堂的名次并不是不变的,关键在于简在帝心。

    可惜,这次皇帝并没有给其他人机会,而是选择了老马识途:“薛居正,刑统律后,你再兼任淮盐巡检使,去一趟扬州吧!”

    “喏——”拖着略微修长的尾音,薛居正面无表情地应下,心中颇为无奈,再来一次这样的盐务,别人看来大权在握,其实面临的诱惑何其难受,只能看,不能动,猫爪挠似的。

    一个字,煎熬。

    “很好!”李嘉点点头,随即颇为开心地说道:“南方十三府,皆已经完成了检地度田,唯独北方,一直忙于收拾狼藉,也就没有动手,如今北汉已亡,除了契丹,再也没人能阻止了。”

    北汉的存在,就让李嘉束手束脚,必须安抚百姓,所以检地就未展开,如今大权在握,没了顾忌,自然就得大展手脚了。

    皇帝的话那么明确,众人哪里不懂,皆附言赞同,检地加强的是中央的话语权,与他们休戚与共。

    “微臣以为,须从关中开始!”

    孙钊第一出来发言,理由也很正当:“如今迁徙百姓入关中,土地不明,何以安置?”

    “关中富足,才可以制西北,西北一定,北方即定。”

    “陕西府及长安府,确实合适。”

    皇帝不由地点点头,地广人稀,方便检地,位置靠近洛阳,可以随时观察,他轻声道:“河南府,以及洛阳,也要开始检地,与关中二府,以及兴元府,一起进行。”

    “待到明年秋收,我要见到结果。”

    “是!”政事堂几位宰相自然明白,皇帝属于规划,他们则是执行,无论是地方的官吏能力,任免,都要进行督察,完成任务。

    至于执行的文吏,按照老规矩,要么是太学生,要么是和尚道士,便宜好用,反正有一套老路在,按部就班即可。

    而河北,山西,淮扬,淮江这四府,显然是最后一波。

    到了那时,李嘉就能得到一个,约莫七八成的土地人口的实际数字。

    如今,灭了北汉后,新收十一州,四十八县。

    也就是说,如今大唐旗下,共有州,三百九十,县,一千四百。

    总计人口,约莫七百万户,三千五百万户。

    其中,光是南方十三府,就有两千万人,北方甚至不及南方,差五百万?

    这怎么可能。

    即使北方再残破,但上千年来的人口基数在这,不可能是这般少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北方没有进行检户度田,大量的户口被隐瞒,如贱户,荫户,以及山沟的野户等,两千万,还是会有的。

    别的不提,光是河南府,起码有两三百万人,光是个汴州,就有近百万。

    如此,李嘉粗略的估算,四千万人还是有的。

    而且,以如今的行政效率来说,瞒报,漏报大有人在,所以只能说是大概,粗略,而不是真实。

    比如,洞庭湖,巢湖,等湖泊中生活的渔民,就往往难以计量。

    而像是陇右府,数州之地,以及永安府州三地,定难军五州,这几地加在一起,来个百万是很简单的事。

    如果收复幽云十六州,增添个两百万人就跟玩似的。

    人口,代表着潜力,户籍土地,代表着财政赋税,两者都是构建国家的基石,不可或缺。

    “等——”李嘉心中嘀咕着,今年战事已毕,也经不起折腾了,待到明年,就是又一场的争斗,到时候,国家的实力,会进一步的增强。

    幽云,对契丹人的忌惮,也不会有那么深。

    他抬头北望。

    有睡王在,契丹怎么还是如此安静,惯例的内乱呢?希望此次南下大败,能充当一次催化剂罢了。

第1108上京

    北方,上京,临璜府。

    山包一般的毡房,连成一片片,好似天上的云朵一般,洁白无瑕,蔚为壮观,数不清的牛羊,散布在其周边,在牧民的照料下,啃食着青草。

    此时正是盛夏,草木茂盛,太阳西斜,许多牧民开始挤牛奶,羊奶,为晚班而忙碌。

    在巨大,且不可胜数的毡房中央,有一座宛若宫殿的巨大帐篷,金黄色的巨大地毯,在地上铺就着,许多金器,银器装点四周营帐。

    宫娥披的是丝绸,侍卫穿戴的是铠甲,巨大的夜明珠悬挂在帐中,虽然天还没有黑,但孩童胳膊粗的蜡烛已经点燃,将整个宫帐映衬着金碧辉煌。

    虽然不是木石搭建的宫殿,但契丹人的宫帐,却丝毫不逊色半分。

    宫帐中,许多王公贵族,以北院大王耶律屋质,南院大王耶律挞烈,为首,皇帝的四弟,造反数次而被放的耶律敌烈,代表着宗室,占据前头。

    众人恭敬地低着头,神色莫名,不敢有丝毫的动静。

    因为,在他们前方,柔软的毛毯上,一位身着单衣的男子,正酣然入睡,不时地打着喷嚏,让众人胆颤心惊。

    也不知过了多久,宫帐外,等候多时的烤肉,散发的香味渐渐消失,但酒香味却随着时间的移动,而不断地酝酿。

    “哈——”耶律璟从睡梦中醒来,揉了揉眼睛,鼻子不断地动着,直接大声嚷嚷道:“酒,酒呢,你们这些卑贱的家伙!”

    很快,一旁的侍从小心翼翼地呈上温好的美酒,然后快速地挪开距离,恭敬地等候着。

    如果速度慢了些的话,很有可能命丧黄泉,大汗一个情绪起伏,尤好杀人。

    饮了大半壶酒,耶律璟才缓过神来,又用刀吃了几口羊肉,才抬起头,萎靡不振地说道:“怎么来?又发生何事?”

    “大汗,北汉国已经被唐国所灭——”耶律屋质作为契丹实质的掌控者,不由得迈步向前,轻声说道。

    五十又三的年纪,在契丹已经算是大龄老人,即使如此,他依旧健壮有力,声音洪亮。

    “什么?”耶律璟瞬间醒悟,他满脸愤怒,直接将面前的案几掀翻,酒水,肉食都泼洒在昂贵的地毯上,甚至,还有多余溅到大臣及婢女的身上。

    “本汗不是派遣十万大军援救了吗?怎么无功而返?耶律沙呢,耶律敌烈,塔尔呢?我要杀了他们——”

    站在前方的冀王耶律敌烈,低着头,满脸涨红,羞辱性极强。

    而旁边的婢女侍从胆颤心惊,身躯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汗不一定杀大臣但却会拿他们开刀。

    大臣们寒蝉若禁,不敢妄言,实在是被这个暴君吓坏了,只有耶律屋质,历经四朝,更是拥立之功,他毫不畏惧地说道:“南院宰相耶律沙,轻敌冒进,被唐将郭进杀害,不幸身亡,数万先锋溃败,冀王收拢败军,又回大同,与兵马总管塔尔一同南下,围攻雁门关。”

    “雁门关外,敌将杨业夜袭,大军溃败,逃窜百里,损兵折将过万……”

    “别说那么多,你就告诉我,此次南下的十万大军,还剩下多少?”

    耶律璟没有这个耐性,直接挥瘦,品味着新呈上来的酒水。

    “还余五万!”耶律屋质看了一眼神色萎靡的耶律敌烈,不由得轻声道。

    “废物,混账——”

    耶律璟顿时暴跳如雷,他不住地斥骂道:“耶律沙果真是个废物,死了活该,这种废物早就该死了。”

    “塔尔和耶律敌烈二人呢?”

    “罪臣辜负大汗期望——”耶律敌烈与塔尔两人出列,直接双膝跪地,埋头不起。

    耶律敌烈,作为太宗耶律德光的四子,耶律璟的弟弟,屡次造反,应历二年,三年,九年,这三次,要么预谋被告发,要么失败而坐牢,最后还是被耶律璟放开。

    真可谓是弟弟虐我千百遍,我待弟弟如初恋。

    “啪——”可谋反与打败仗,实在是两码事,耶律璟实在忍不住,直接将手中酒坛扔过去,砸得其额头冒血。

    甚至,耶律璟还不过瘾,直接抽出鞭子,使劲地挥舞抽打,耶律敌烈跪地不起,一声不哼,强忍着痛楚。

    打了七八鞭,耶律璟气喘吁吁,冷眼看了其一眼,说道:“契丹能有多少兵马,你这小子就败了五万。”

    耶律敌烈闻言羞愧难当。

    而一旁,南院兵马总管塔尔,则目瞪口呆,凶悍的面孔已经垮掉,他颤抖地趴下,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虽然他目前啥事都没有,但没事,却往往意味着大事,冀王都这样来,他得如何?

    “塔尔?”耶律璟饮了口酒水,平息了下心中的愤怒,这才看了一眼其魁梧的身躯,说道:“冀王是监军,这般处罚已经是够了,你没异议吧?”

    “罪将,罪将不敢!”塔尔颤抖道。

    “那就好!”耶律璟微微点头,随即端起酒樽,轻声道:“拉出去,砍了——”

    很快,近卫就拉拽着这位大将,快速的离去,随后,一颗人头就送了进来。

    耶律璟轻蔑地看了其一眼,对着众臣说道:“北汉没了事小,兵马没了,才是大事,为了北汉,竟然用骑兵来攻打城池,其脑袋里肯定是装了马尿了,这样的人留着对于契丹没有好处。”

    “大汗圣明——”耶律屋质眼皮都不眨的说道,其余的大臣们自然没有异议,连忙附和。

    耶律璟闻言,酒水不停,一边说道:“唐人攻伐了北汉,那么其定然又觊觎南京(幽州)了,真是烦死了——”

    “北院可有推荐人选?南京没有个人守着,我真不放心。”

    耶律屋质闻言,刚想言语,就被南院大王耶律挞烈打断:“大汗,老臣我还在南京,唐人就休想得逞。”

    “唉,年纪大了,力不从心,还是修养吧!”耶律璟一看是满头白发,六十八岁的耶律挞烈,不由得挠了挠头,说道:“北院可有什么人选?”

    “驸马都尉萧思温如何?”

    耶律屋质轻声说道。

    话语虽轻,但众臣则浑身一震,不出意外,这就是了。

    果然,耶律璟嘀咕了一句,就点头应下,任免萧思温为南院留守,又任杨衮为行军总管。

    罢了,则将所有人赶出,继续饮酒作乐。

    ps:另外一章在十二点左右

第1109章谋求

    一同被赶出宫帐后,大臣们并没有散去,而是聚拢在北院大王耶律屋质的身边,聆听其言语。

    契丹大汗耶律璟并不理会国事,除非有军国大事,亦或者有人造反,不然耶律璟只有三件事,喝酒,睡觉,杀人。

    循环反复。

    作为契丹数朝老臣,耶律璟继位的拥护者,耶律屋质深受其信赖,受封北院大王,署理军国政务。

    虽然有南院大王,但实际上北大于南,处理契丹本部,以及属国部落的北院大王,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即使是南院大王耶律挞烈,也不由得殷勤地靠拢着,等候其吩咐,多年来的执掌朝政,所有人都明白耶律屋质的重要性。

    毫不夸张的说,其就是契丹的定海神针,尤其是摊上耶律璟这个大汗的情况下。

    如果不是耶律屋质,契丹早就自我分解了。

    “冀王好好休养吧!”耶律屋质看着一身是伤的耶律敌烈,不由得安抚道:“唐人果真不一般?比方面的周国还要厉害吗!”

    面对耶律屋质的安抚疑惑,耶律敌烈心里暖暖的,不由得说道:“唐人比之周人,武器更加的齐备,据我所知,其军队的着甲,都在八成以上,士气高昂,毫不怯战。”

    “不过,此战之败,一来是耶律沙轻敌,被半渡而击,收尾不能相应,以致于大败。”

    “至于雁门关之战,其将杨业用兵诡异,我军将雁门关围困的水泄不通,其竟然能绕道后方,夜间突袭漠南部落,使得其溃败,殃及我方……”

    “也就是说,唐人比周人更强咯?”

    耶律屋质轻声道:“太原城都被轻易地攻破,幽州城怕是也是难及,大汗所虑,也是正确的。”

    随即,他斜瞥了耶律敌烈一眼,笑道:“冀王想必是对唐军有所见地,这般,就去南院,当个宰相罢了,填补耶律沙的空缺。”

    “多谢大王!”耶律敌烈大喜,忍着痛楚行礼,这可是一个难得的将功赎罪的机会。

    而周边人此只有艳羡,耶律敌烈惹怒大汗,被鞭打,但耶律屋质轻轻一句,就让其加官进禄,更上一层楼,可谓是其权势最好的彰显了。

    “如今南京兵马为之一空,还得多募集才是,厉兵秣马,莫要懈怠!”

    耶律屋质随即又对着耶律挞烈这个南院大王,并耶律敌烈吩咐道,两人连忙点头应下。

    “大王,我也想去南京,到时候会一会所谓的唐人。”

    这时,突然有一个三十来岁的大汉走了出来,单手抱胸,行礼道,双眼明亮,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休哥,快退下!”北院宰相肖斡闻言,大为惊诧,连忙挥手让其退下。

    “哈哈哈!”见到此人,耶律屋质笑道:“我的大惕隐,你去南京,大汗可舍不得。”

    耶律休哥闻言,直言道:“我还是想要去南京,见识一下唐人,灭灭其威风。”

    其他人闻言,不由得摇摇头,即使是耶律屋质,也不会让其南下的。

    所谓的惕隐,其实就是大惕隐司的掌管者,而大惕隐司,则是契丹内部迭剌部的贵族军事和宗教的管理机构。

    契丹有八部,而迭剌部,就是耶律阿保机的本部,王族本部。

    其相当于宗正寺,属于贵族之间内部矛盾调解者身份。

    而由于契丹贵族是拥有私兵的,这般位置太敏感,一般都是由大汗心腹担任,几乎每次政变,惕隐的都会参与其中。

    甚至有“惕隐治宗族,林牙修文告”的说法。

    “如果你非要去,我去与大汗说说吧!”耶律屋质思虑一会儿,这才说道。

    贵族们纷纷惊诧莫名,但耶律屋质却有自己的思量,南京缺少大将,耶律休哥征讨过室韦人,还算是比较有才干的,正好应用在南方。

    “多谢大王!”耶律休哥大喜,连忙拜下。

    “唉!”耶律屋质闻言,叹了口气,说道:“南方起来了也好,对于咱们来说,也算是有个出口,对契丹算是一件好事吧!”

    众人闻言,深深默然。

    如今的契丹,内部波涛汹涌,在耶律璟的荒唐下,年年都有谋反的,贵族大为不满,但却无可奈何,矛盾越积越深,几乎不可解除。

    比如,南京留守萧思温,他娶的是太宗皇帝耶律德光的燕国大长公主,长女萧胡辇嫁给了耶律璟之弟,太平王耶律罨撒葛,次女萧氏嫁给了宗室大臣耶律李胡之子赵王耶律喜隐。

    而他本人,虽然贵族中关系亲密,游刃有余,但却一直沉默,不发表意见,对于耶律璟既不敌视,也不拥护,属于中立位置。

    所以,耶律屋质一报上他的名字,耶律璟略微思索,就直接应下,大臣贵族们也没有反对,这个人选很巧妙。

    这些小事处理后,耶律屋质就离开了王帐,契丹政务千头万绪,可得认真处理才行。

    而萧思温这边,没想到人在家中坐,官从天上来。

    “爹爹!”就在他思虑之际,小女儿萧绰突然跑了过来,欢喜地喊着。

    “燕燕,怎么了?”萧思温笑了笑,对于女儿汉人的称谓,他不以为意,他可谓是汉化算是比较深的,还未自己取个字,叫寅古。

    “贤哥哥来了!”萧绰脆声说道,满是欢喜:“一起来的,还有个汉人韩匡嗣。”

    “我知道了!”萧思温点点头,笑道:“待会我与他们有事情要谈,燕燕去骑马吧!”

    “嗯!”萧绰点点头,虽然有些不舍,但她知道,这是贤哥哥与父亲也很大的事要谈,她得避嫌。

    耶律贤,字明扆,乃是耶律阮长子,其在耶律德光病逝途中,恰当的继承汗位,大败述律后与耶律李胡的兵马。

    可惜,耶律阮在火神淀为耶律察割所弑,后来耶律德光之子,耶律璟继位,耶律贤也就丧失了继承人的位置。

    不过,耶律璟对耶律贤颇为友善,一直养在宫中,直至成年。

    别人不晓得,但萧思温却清楚,这位丧失皇位的皇子,一直孜孜不倦地谋求皇位,只是隐藏的太过于巧妙罢了。

第1110章信念

    “殿下,萧留守刚就职,咱们就来拜访,怕是容易引人忌讳!!”

    韩匡嗣见着耶律贤几人面不改色,他不由得焦虑道。

    韩匡嗣爱好专研医术,所以虽然其乃是奴隶,但却受到太祖皇后述律平的器重,由于其文化,耶律璟也咨询其汉仪,如今担任太祖庙详稳,虽然位高,但权不重。

    “无妨——”一旁的耶律璟摇摇头,说道:“也正因为其权势初显,所以咱们前来,也算是趋炎附势之徒,没有人在意的。”

    韩匡嗣闻言,点点头,对于耶律璟也是佩服的很,也正是耶律璟这般聪慧,让他早早的交好,甘愿服从这位毫无权势的宗室贵族旗下。

    当然,这也是他不得不为之,偌大的契丹,也只有这位失势的贵族,才会热衷与汉文化,甚至还给自己取了字。

    耶律贤坐等着许久,也不耐烦,反而饶有兴致地说道:“萧府中的意境,越发的宛若江南,着实不错。”

    韩匡嗣也点点头,赞同道:“萧留守书法,画意也是不错,这般的山水错落,还真有几分书画中的南方意境。”

    “咳咳——”耶律贤咳嗽了一声,韩匡嗣颇为焦急,后者二十来岁的脸色泛起白色,不由得笑道:“小时落水遗留下的毛病,不碍事。”

    韩匡嗣这才作罢。

    这时,有家仆引着二人入屋,才拜见萧思温,席地坐下。

    “燕燕去哪了?怎么没有见她?”耶律贤左右望了望,疑惑道。

    “去骑马了。”萧思温笑道:“她最不耐烦待在家里,我就由她去罢。”

    “大王所来,并不是为了祝贺吧?”

    萧思温屏退家奴,然后意味深长地说道。

    虽然耶律贤并没有封王,但大家依旧称呼其为明扆大王,因为宗室皆封王号,耶律贤虽然身份特殊,但也当得这般称谓。

    “留守南下,我心中是万分不舍!”

    耶律贤无奈道:“偌大的上京,也只有贵府能让我轻松一些,您去了南京,我心中是极为不舍的。”

    不舍的还有燕燕……

    萧思温闻言,自然明白其心思,两人交往数年,对于其也是知晓一二的,他不由得说道:

    “南京虽远,但也有坏处,上京虽近,但好处却是不少,大王的来意,某自然知晓。”

    说着,萧思温不由得低声,用汉话说道:“上京风起云涌,不知几人谋划,几人起兵,大王万不可急躁,一些得三思后行,草原上的雄鹰不落,下面的牛羊就不会安全。”

    “如今北汉覆灭,大军战败,虽说泰半来自南京,但也有不少的贵族在其中,人心动荡,大王只要准备齐全,坐观其变就可。”

    耶律贤闻之,不由默然,然后学着汉人的礼节拜了拜,说道:“多谢留守劝告!”

    “某初心不变,绝不妄动。”

    这番劝告,其实是很正确的,耶律璟虽然暴政迭出,甚至有睡王的外号,但他镇压其反对势力,那是一个果断成功,压得贵族们喘不过气来。

    所以,除非耶律璟没命,所以绝对没有造反的可能,因为权臣耶律屋质绝对不会同意的。

    想通之后,耶律贤笑道:“燕燕也随着留守南下,我心里是真不舒服。”

    萧思温自然知晓耶律贤的心思,但后者身份敏感,他自然不敢此时嫁女,只能笑道:“燕燕年岁还小,贪玩的很,还得等几年才能收心嫁人咯!”

    闻言,耶律贤听懂了其潜台词,也附和笑道:“自是如此。”

    随即,一番谈笑,萧思温最后犹豫了片刻,这才轻声说道:“赵王高勋,大王可结交一二。”

    耶律贤闻言先是诧异,然后了然,重重地点点头,这次扭头而去。

    见其离去,萧思温这才叹了口气,不由得摇摇头,苦笑道:“离开了上京,也算是脱离苦海了。”

    高勋此人,乃是后晋北平王高信韬之子,后随杜重威降辽,之后担任枢密使,署理汉军之事,如今担任上京留守,可以说是位高权重了。

    他的任命,显然代表着耶律璟对于本族宗室贵族的屡次造反的不信赖,连上京这个重地,都交于了汉人。

    而这也是个好主意,毕竟汉人不可能在契丹人群中造反,只能更加靠拢皇帝。

    萧思温如今虽然因为中立的身份,得到皇帝的信赖,经常陪着一起打猎喝酒,但对于耶律璟皇座下的波涛汹涌,也是能够看见的。

    而,耶律璟却没有子嗣留下,显然,他只是个临时的港湾,并没长期的安全。

    在所有的选择中,耶律贤不仅知识渊博,理智,对他胃口,而且还与他的女人燕燕青梅竹马,关系亲密。

    更关键是,耶律贤身边还有一圈小势力围绕,还是有机会成功的。

    ……

    而说到皇位继承的问题,李嘉却并没有耶律璟那般的暗流涌动,他子嗣反而显得太多了。

    自神武元年开始,到如今的神武九年,他后宫十几位妃嫔,以及庞大数量的宫娥,为他诞下近二十位子嗣。

    其中,即使他改善了后宫医学环境,但却依旧避免不了夭折的痛苦,稍微一点风雨,在这个没有疫苗的古代,就能要人命。

    如果算是夭折的,其实他的子嗣数量超过了三十。

    与其他的皇帝不同,李嘉临幸后宫,总是抱有一种同情的色彩。

    比如,某个大胸腿长的宫娥被皇帝临幸,他总是时不时地勤劳耕耘,而不是玩几次就喜新厌旧了。

    直到其怀孕,有了子嗣,李嘉才算是停下,因为在他看来,有了子嗣,未来就有所依靠,留下皇宫中,就没有那么孤苦了。

    所以,可以海王,但他不渣。

    秉承着这种信念,李嘉理所当然地在自己床榻中多放置几个美人,三人行中,三个人只有三中配对,四人则有六种,五人则有十种……

    如此才有所新鲜感,才让李嘉保证人人怀孕的信念,得以贯彻。

    如此一想,他反而认为,自己是这世上真正的好男人。

    不过,他此行山西,心中总是有一种遗憾,他久久思之,不曾想起。

    后来,他临幸南平高氏姐妹花时,才恍然大悟:这次北伐,他竟然空手而归,床榻空悬……

第1111章三门峡

    神武九年(968),八月初五,刚回到洛阳不到一个月,女儿温柔乡中沉浸些许时日的皇帝,出了皇宫。

    正值暑热的洛阳,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李嘉抑制不住心中的烦躁,准备修建一座度假山庄。

    对于山地洛阳是不缺的,三面环山,北面是黄河,西面是淆山,熊耳山,东面是嵩山,南面乃是伏牛山。

    伏牛山之后,就是南阳盆地的,也就是汉光武起家之地,在此时,也是洛阳非常重要的粮仓,也是长沙府,湖北府运粮北上的重要路径。

    所以,李嘉虽然渴望去嵩山,了解一些名胜古迹,但为了统治考虑,他还是决定将避暑山庄,设立在伏牛山附近。

    不过,皇帝出宫,怎么可能说是为了享受,于是,巡察洛水,就是成了他的借口,光明正大。

    前面说过,洛阳虽然比邻黄河,但却是依靠洛水来连接,从而运输从汴梁到黄河的漕粮。

    五代时期,后期之所以将国都定在汴梁,一则是洛水堵塞,行船艰难,二来是黄河泥沙俱下,成本高企。

    如果疏通河流的话,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像后汉这种,搞不好刚修一半,国家就没了,如此这般,还不如迁徙到省时省力的汴梁去。

    而对后周,赵宋来说,只要河东(山西)一日不下,洛阳一天也不安生,因为洛阳北方只有黄河天险,从河东就可以居高临下,历史上匈奴汉就是这般崛起的。

    御驾出了洛阳城。

    御道旁边的街坊百姓,零零散散,李嘉望之,不由得说道:“看来洛阳还是没有多少人啊!”

    “陛下!”军机大臣、永州伯李淮则位居一旁,轻声道:“洛阳的新建,本来就无有多少人烟,微臣听闻,鲁国公(潘崇彻)督造洛阳,不料营成之后,竟然将那些房院进行售卖,少者五六十贯,多者上百贯,这般昂贵,岂能有吸引百姓。”

    听到李淮这话,李嘉立马就读懂了其对于潘崇彻这种不加掩饰的贪婪大为不满,堂堂的国公,竟然去当街卖房,岂不是丢了朝廷的脸?

    对此,李嘉摇摇头,武人又不像文人,要什么脸,这种事还真的武人来办,他笑道:“有这事?”

    “不过,这也是情理之中的。”

    “毕竟,我听闻,营造洛阳城,朝廷府库为之枯竭,耗费超过千万贯,历时近三年,售卖些许宅院,也是理所应当的,正好回一些本。”

    “可是,这般公开叫卖,商贾行事,朝廷脸面何存?”

    李淮愤慨地说道。

    “你这话也有理!”

    李嘉饮了一口冰水,点点头,表示知晓,然后轻声道:“这般,也售卖半年了,想必是卖出去不少,能买得起的也不多,剩余的,就算了吧!”

    “陛下英明!”李淮开怀道。

    “都租出去——”李嘉换个姿势,斜躺着,仰望着车顶,随口说道:“租房倒是细水长流,价格低廉,也能吸引不少的百姓来洛,倒也是可以的。”

    李淮目瞪口呆,合着,潘崇彻这般行事,还是皇帝您教导的,真是让人无言以对。

    瞧着李淮一副噎住憋屈的模样,李嘉笑了,他说道:“你这伯爵府,占地近十亩,开阔平坦,这可是潘国公让人一点一滴挖掘瓦砾整理出来的,没要一文钱。

    但人力,财力,总是要回本的,朝廷府库拿出上千万贯,可不容易,能收回一些是一些,日后的支用还是有很多的。”

    这话说的李淮哑口无言,甚至还有些羞愧,他那伯爵府都是人家弄的,这与放下饭碗骂娘有何区别?

    见其沉默,李嘉随即又轻声道:“洛阳城营造的不错,坊市分明,比汴梁好太多,御街修的也不错。”

    御街,就是皇帝出城的道路,平日里是不允许百姓走动的,为了不影响出行,中心位置挖了沟渠,栽上了松柏。

    在边缘地带,则汇聚了大量的店铺,洛阳还不见多少,但在汴梁,规模达到了上万家。

    近二十里长的御街,桥梁两架,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堪堪出了洛阳城。

    从洛阳到黄河一段的洛水,其实只有两百里左右,但却因为作为黄河的支流,承受着远超其规模的负担,所以,需要经常性的疏通,才能保证通畅。

    而像张维卿,他虽然主要任务是疏通洛水但实际上还兼任三门峡一带黄河疏通的重任。

    而三门峡,就是阻碍东粮西进的重要门槛,与三峡有的一拼,前唐对此无可奈何,只能在这一段采取陆地运输,过了三门峡再用水运。

    到达巩县后,张维卿倒了一肚子的苦水:“相传大禹治水时,凿龙门,开砥柱,在黄河中游这一段形成了“人门“、“鬼门“、“神门“三道峡谷,得名三门峡,如今看来,果然不假。”

    “三门峡谷,两岸夹水,壁立千仞,怪石嶙峋,地势险要,河心有两座石岛把河水分成三股,下面有一砥柱正对三门,河水夺门而出,直冲砥柱,一般船只只会船毁人亡,这般险要,十艘船只,九艘过不去。”

    “如此这般,则必须修建栈道,雇佣纤夫拉拽,相传前唐刘宴特地在江南制造船只,能够抵抗其力,如今也不知还有没有。”

    “开元时,陕州太守李齐物在三门峡的人门左岸挖掘一条运河,漕船由三门峡河口直达渭口到长安,名唤开元新河,只是如今已经堵塞,还需通顺……”

    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李嘉听得一脸茫然,就这样干瘪瘪的说,又是人物,又是运河的,哪个能听明白。

    不过,李嘉知晓的是,洛阳到长安的这一段路,着实困难,在没有国家力量不计成本的施行下,长安的落寞,就属于非常正常了。

    “好了!”李嘉制止了他的言语,说道:“洛水这段梳理完毕,洛阳就没有缺粮之忧了,你做的很好。”

    “陛下,黄河泥沙俱下,多年来无所修缮,堤坝则越修越高,一旦有所疏忽,洛阳危矣,汴梁危矣!”

    张维卿一脸凝重地说道。

    “哦?那你有何见解?”

    李嘉来了兴趣,直接问道。

第1112章老君山

    “微臣以为,长江有长江水师,沿海也有海龙军,而唯独黄河,却一无所有。”

    张维卿一脸诚恳道:“自关中收复以来,来往商贾络绎不绝,据微臣所知,仅六月,就有关税近五万贯,可谓是极近繁忙,待需朝廷管辖。”

    “再而,黄河新设水师,日常也能疏通泥沙,促进船运,况且,洛阳以北,唯有孟津渡,可谓是是薄弱至极,有了水师,也能有所防备。”

    “你说的具是有理!”瞧着张维卿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李嘉不由得点点头,表示认可,然后看着黄不溜秋黄河水,不由得说道:“只是,你是否忘了一点,黄河一到冬日,可是会结冰的。”

    “这……”听到这话,张维卿瞳孔一缩,整个人为之一愣,他怎么没有想到呢?一旦结冰,水师不就没有了用处?

    “哈哈哈——”一旁的李淮止不住地笑了起来,看着懵圈的张维卿,心中越发的感到好笑。

    “微臣,微臣冒昧了!”张维卿羞愧地低下头,极为不好意思。

    “哈哈哈!”李嘉也笑了,好一会儿,他才指着黄河说道:“不过,你有一点说的对,洛阳以北,光靠着黄河,是守不住的,况且,还是一条冬天结冰的河。”

    黄河说是天线险,其实也没错,波涛汹涌,极为宽阔,渡河比长江还要艰难,搭建浮桥更是艰难,但到了冬季,它就结冰,反而丧失了天险的名号。

    一旁的李淮也丧失了笑容,他也同样望着黄河,心思莫名。

    自古以来,中原王朝的危害,天然的就是北方,而洛阳以北就是山西再是黄河,难矣!

    “冬日结冰,那就破冰!”

    李嘉豪气冲天地说道:“人定胜天,我就不相信,这点冰,就奈何不了?”

    “江南造船业颇为繁盛,就专门定制一些破冰船,以及治沙船,而黄河水师最大的人物就是治沙和破冰。”

    闻言,张维卿激动不已,虽然这只是纸上谈兵,对于工匠们的能力也有所怀疑,但好歹也希望不是。

    为了护卫洛阳,这点东西还是值得去做的。

    黄河之上的船只络绎不绝,但两岸的纤夫也有很多,商业的繁荣,带动了经济,同样,也带动了就业,只要有一口饭吃,自然就没有造反的事。

    如果冬季黄河破冰,可以航运,那么带动的不少人的饭碗,而且还能保护洛阳的安全,真是不惜代价也是值得的。

    “一碗喝水半碗泥!”李嘉看着奔腾的黄河,不由得感慨道:“自郑州以下,都是悬河,日积月累,不断地增高,一旦有所变化,就溃堤,糜烂上千里,黄河,已经变的不像话了。”

    一旁的李淮与张维卿,也相继无言,之所以从汴梁搬到洛阳,不也是其悬河太过于危险了吗?一旦疏忽,倒灌汴梁真不是笑话。

    虽然汴梁繁华,但也得有命享受不是。

    “张维卿,这般,你兼任黄河水运使,将暴躁河伯,安抚下去,首先就是从治沙开始吧!”

    李嘉随口说道,张维卿只能应下。

    黄河溃堤,虽然对于洛阳来说没什么,但河南府最为京畿,它受灾,洛阳岂能逃脱影响,汴梁冲毁,漕运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甚至有点后悔把国都设置在洛阳,但没办法,也只有这里最合适了。

    张维卿担负重担后,皇帝转了一圈,就直接御驾往南,朝着伏牛山而去。

    他终究是没有忘记,自己出来是为了避暑的。

    伏牛山,乃是秦岭余脉,南阳盆地北边,可谓是其北上最大的阻碍。

    光武帝刘秀定都洛阳,也不免有就近南阳之意,毕竟这里是他的基本盘,老乡所在。

    而李嘉悠哉悠哉地南下,其实也并不远,就在洛阳附近的卢氏县,其地中有一座山,名曰老君山。

    唐太宗时派遣尉迟敬德修建,并赐御笔亲书的匾额“天下名山”。

    而在得知御驾将来,整个卢氏县,可谓期盼良久,在跸道两侧,种满了草皮、花木,甚至每天派出人,定时护理,总要在御驾到来的时候,呈现一番绿草如茵,花团锦簇的模样,以博君父一笑。

    果然,皇帝一来,见到了一番花团锦簇后,虽然觉得有些耗费,但他却是心情好了不少,一路上的闷热也没那么烦人了。

    “卢氏县有心了!”

    下了马车,御驾来到了某个皇商贡献的宅院,李嘉轻叹一句,一旁的卢氏县令瞬间感觉自己骨头都轻了几斤,满脸谄媚之色。

    至于言语,他倒是没有说话的份,一旁的河南知府黄德彰,正伴随着,谈笑风生,让他格外的嫉妒,恨不得自身代之。

    “德彰,你知河南府,也莫要忘却了黄河啊!”

    李嘉轻声感叹道:“你了解工匠事,自然对于治沙有所裨益,对于张都督也要多多扶助才是。”

    “微臣晓得!”黄德彰轻声说道:“黄河治沙,千难万难,长久之计,一时间急不得。”

    “不过,目前来看陛下的避暑山庄,才算是重事。”

    “哈哈哈!”李嘉指了指他,笑道:“没想到,你当了两年知府,也变得圆滑了。”

    “那么,这次,我就交于你了,钱财的话,从少府寺中调拨,也不要太奢靡,百万贯就行了。”

    皇帝感慨了一声,随即说道:“对了,卢氏县今年的秋税,就免了吧,劳师动众的,折腾了不少。”

    “陛下恩德如山,卢氏县上下感怀备至!”卢氏县令终于找到说话的机会,感激涕零道。

    皇帝一句话,惠及的百姓数以万计,当然,一举一动,也殃及了不少人,底下官僚的行径,他清楚的很,所以能不折腾,就不折腾。

    避暑行宫设立在老君山,两百多里,也不算太折腾。

    翌日,御驾畅游老君山,浩浩荡荡,整个老君山道观的道士们精神抖擞,早就来到山脚,洒水香料,等待多时了。

    下了马车,皇帝望着只有两千多米高的老君山,突然来了斗志:“咱们诚心一番,爬山如何?”

    李淮,黄德彰惊呆了,皇帝怕不是傻了吧,这得多难啊!

    道士们也被这举动打的措手不及。

    “救命,救命——”突然,重重保护中,李嘉突然听到了呐喊,眉头一皱。

    一旁的卢氏县令魂都吓出来了,刚得的印象分,得送没了。

第1113章藏污纳垢

    封建社会,最关键的一条,就是等级有序,越级上访什么的,是上官最讨厌的。

    李嘉之前是平民,自然明白,没有被逼到一定的程度,普通百姓是不会上访的。

    亲临这个场景时,多年来的皇帝生涯,竟然让他心里产生了一丝不悦。

    李嘉瞬间恍惚,自己竟然心境被古人渐渐同化,这不应该,绝不应该的。

    “臣下这就去处理——”卢氏县令脸上露出一丝狠色,忙不迭地说道。

    一旁的李淮、黄德彰二人无动于衷,头都不抬地向着皇帝,轻声笑道:“陛下,别的不提,这老君山崇山峻岭,野兽大虫倒是极多,若是惊扰了舆驾,怕是不好。”

    “等会儿!”皇帝反应过来,抬起手,制止了卢氏县令,扭过头说道:“让那人过来。”

    “我倒是想要看看,冒着冲撞乘舆的罪行,到底有何冤屈——”

    皇帝的笑意渐渐消失,神色莫名,显然,其心情并不愉悦,甚至满是阴霾。

    所谓的乘舆,其实就是皇帝的马车,代指皇帝,明朝以前,欺君之罪,就是指的是指斥乘舆,属于大不敬之一。

    卢氏县令心中叫苦不迭,连忙前去带人。

    一旁的李淮则颇有些疑惑,他不解皇帝为何对区区草民之事,如此关切,不由得说道:“卢氏县之事,也在河南府之中,其是黄知府之本分,让他处理即可,陛下不必为之扫兴。”

    “你不懂!”李嘉叹了口气,一句本分,不知抹杀了多少人,他目视前方,说道:“多少人倾尽全力,用尽最后一滴血,才有了这声呐喊。”

    “草民,庶民,到底你们,也是从这里出来的……”

    李淮闻言一怔,多少年来,他才想起来,自己之前,也不过是依靠主家混日子,读了几本书草民罢了,与他们有何异?

    黄德彰则微微一笑,好奇地看了一眼李淮,又挺直了腰板,准备闻听一场好戏。

    很快,卢氏县令就带着一个瘦骨嶙峋,浑身是伤的男人,走了过来,后者噗通一下跪下,声音嘶哑,眼眶红涨,整个人似乎油尽干枯了。

    “让他养养吧!”李嘉默然,这般凄惨模样,显然是最后一搏了,他甩了甩手,再也没有登山的乐趣了。

    “冤枉,冤枉——”男人眼角其离去,挣扎地跪起,声音凄惨。

    “说吧,你有何冤屈!”李嘉让人将其扶起,放置在坐椅上,相对而坐,轻声问道。

    “草民乃是卢氏县人氏!”男人大脑一片混沌,喘着粗气,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皇帝认真地听他说话,歇息了许久,他才说道:

    “我夫人一个月前,带着妹妹,一同去老君观上香,至今未归,我派人去找,他们竟然说没有过,还派人殴打我父,火烧我家……”

    “县衙告状,无一受理,反而将我乱棍赶了出去,家破人亡,在下,在下实在是无路可走啊……”

    说着,男人就凄惨的大哭起来,让人感同身受,报之同情。

    一旁的卢氏县令闻言,浑身颤抖,惊诧地看着男人一眼,又看着皇帝那杀人的目光,他不可抑制地跪下,颤抖道:“臣下,臣下着实不知啊!”

    “废物!”李嘉轻吐一字,随即起身,舒展一下抑郁的心情,这无外乎又是一个仗势欺人的勾当,只是主角,变成了道观,出家人阶级。

    到了这时,李嘉恍悟,郭荣抑佛,但是却没有抑道,这不代表着道教势力小,只是相对于佛教来说罢了。

    崇山峻岭之中的道观,也是需要百姓来供养的,并非是不食人间烟火。

    而相对于普通人来说,寺庙道观,扎根地方,数十上百年,地方勾结,不亚于庞然大物。

    而,也不必高估出家人的德行,无论道士还是和尚,因为戒律这个东西,根本的依靠就是自觉。

    就跟儒家讲究道德一样,满口道德,私底下却是男盗女娼。

    闻听这件事后,李嘉很愤怒,但转眼,他又很平静,转眼间,他甚至从政治的领悟,去观察这件事。

    随之,他又醒悟。

    他么的,之前他在南方一直在进行宗教管制,甚至在朝廷设置崇福司,管制宗教寺庙,囊括庙产,只允许其保留香火钱。

    不曾想,到了北方,一直忙着打仗,带兵,竟然忘了这一出。

    心中百转千回,李嘉又意识到,这是北方宗教管控的突破口,他精神振奋,故作羞恼道:“不曾想,朗朗乾坤,竟然有这等肮脏之事发生。”

    “老君庙,圣祖祭祀所在,竟然成了尔等的藏污纳秽之地,对得起太宗皇帝修建的庙宇吗?”

    一旁的道士们闻言,浑身一颤,抑制不住的跪了下来,口呼冤枉。

    李嘉哪里能听他们说话,就算是假的,因为政治,也得变成真的。

    “走,去看看太宗皇帝修建的老君观,到底成了什么模样!”

    这下,道士们惊呆了,皇帝是来真的啊!

    老君观的体面,道教的体面,都不要了?

    一片鬼哭狼嚎之中,李嘉更加认定,其中定然是八九不离十了。

    所以,他再也不拘束什么亲自登山了,御驾浩浩荡荡,坐着抬杆,就是上山。

    老君观不愧是太宗皇帝修建的,香火旺盛,殿远数十座,从山下望,都能感受到其中的巍峨。

    石阶一道又一道,爬的艰难,道士们也一个个气喘吁吁,显然保养的不错,体力活很少。

    李嘉扭过头,问起卢氏县令:“老君观多少庙田?”

    “这……”卢氏县令纠结一会儿,立马说道:“约莫一万多亩,尽是投效之地。”

    “一万?”李嘉笑了笑,说道:“一万亩地,能养活这几百号道士?”

    一路上,他不再言语,一个多时辰后,到达半山腰,来到了一片豪华的道观群中。

    “搜——”李嘉就坐在院前的大香炉前,翘起二郎腿,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

    一声令下,上千元从军飞奔而去,将整个老君山,弄地灰尘大起。

    道士们心急如焚,但却无可奈何。

第1114章利刃

    老君观很大,得益于数百年来前唐的支持,一直在发展,兴建,以致于上千人撒去,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皇帝并不急,他反而与那个告状的男人聊了起来。

    从而,李嘉得知,男人名叫宁中夏,字子获,也是个读书,而且,还是神武八年的秀才,整个卢氏县唯一一个秀才。

    初贫乍富,一下子就与富商联姻,光凭借着妻子的嫁妆,就成为了富贵人家。

    “你堂堂一个秀才,去往县衙,递帖就能见县令,怎会如此狼狈!”

    李嘉诧异了,在他的设计中,秀才也是地方州县的帮手,可以入县衙做事,基层干部的补充者,可以说备受尊崇,怎么会如此不堪,被老君观欺辱到家破人亡的份上。

    宁中夏闻言,悲从中来,不由道:“县衙递帖,却言通判不在,随之,县令也不在,我去找状师,写讼书,也无人肯帮,老君观还养了一群打手,数百人之多,武器比县城的巡检还要厉害,偌大的卢氏县,根本就无人敢招惹……”

    “若不是学生偶尔知晓御驾亲临,怕是早就被他们折磨而死了。”

    一旁不配有姓名的卢氏县令,听到这番控诉,整个人再也忍不住,瘫倒在地,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甚至某些黄白之物也不受控制,泛滥而出。

    “好啊!”李嘉不屑地看了一眼其人,说道:“卢氏县衙竟然与老君观一体,看来,这偌大的一个县,它不姓李,改姓老了是吧?”

    “不知好歹的东西,堂堂朝廷命官,竟然低头与道士掺合在一起,来人,将这家伙拉下去,押入监牢,等候处置。”

    皇帝挥挥手,对于这般官、道勾结的场景,感觉有些恶心。

    秀才什么的,虽然说地位高,但只是相对于普通百姓,对于庞然大物的老君观而言,可谓是小菜一碟。

    一个多时辰后,张虎子就跑了过来,鄙夷地看了一眼那群道士,然后说道:“启禀陛下,在后山洞中,找出了一群受迫害的女子,约莫五百余人,衣衫不整,还有上百名幼童,附近发现许多尸骸,疑似不服从女子的……”

    张虎子多年来,深受皇帝信赖,执掌元从军,负责守护皇室安危,劳苦功高之下,也得了个子爵的头衔。

    多年的老实人,如今却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显然,他见到了一大堆恶心到极致的场景。

    光凭借着这番话,李嘉脑海里就有画面了,他摇摇头,对着一旁气喘吁吁,浑身伤痕的宁中夏说道:“去看看吧,希望你妻子能在里面。”

    后者面目越发的惨白。

    死了,痛苦万分,活着,生不如死,宁中夏颤抖地站起,在兵卒的帮扶下,缓缓走动。

    李嘉不想面对这番景象,太平之下,有多少的苟且污秽,偌大的老君山,更是横行霸道,成为了某些人的帮凶,背离了初衷。

    “罢了!”

    皇帝摆摆手,对着黄德彰说道:“老君观这几百号人,由你亲自处置,务必罪有应得,不能有漏网之鱼,至于老君观的庙产,就充任少府寺吧,钱财的话,散发些给那些女子,以及其家属,其余的,就当作避暑山庄的补充吧!”

    “是!”黄德彰点点头,然后看了一眼壮观的老君观,不由得:“道士一扫而空,可否要从外再招一些?”

    “罢了!”李嘉叹了口气,说道:“本来想要拆卸的,但都是民脂民膏,而且还是太宗皇帝修建的,就再换一波人吧,不能就那么废弃了。”

    一声言语,众人也颇为难受,好好的道观,竟然成为了藏污纳秽之地,可悲可叹。

    皇帝四目而望,察觉到这般美景,不由得说道:“老君山攀爬艰难,避暑行宫修建怕是不易,这般吧,就把老君山拆改一番,也能省却不少的钱财和物力。”

    众人被这想法惊到了,随即又觉得,这般的确是个好法子,废物利用,皇帝都不怕这老君观污秽,那就顺从呗。

    “陛下,这老君观毕竟是太宗皇帝修建而成,就此罢黜,怕是不好吧!”

    李淮毕竟是宗室,还是顾及一些影响的,不由得出声道。

    “重新再修一个就是了!”

    李嘉不假思索地说道:“这个地方我占了,让老君观重新挪个地方去,也算是新气象,扫却旧尘。”

    “陛下言之有理!”黄德彰点头道:“若是从道观改修,倒是符合避暑的清净无为的想法。”

    “哈哈哈!”李嘉大笑,不由道:“你说的没错,清静无为啊!”

    随即,李嘉收敛起笑容,望着远处的崇山峻岭,花草树木,背对着众人,他沉声道:“出家人,出家人,但多少人能够遵守清规戒律?自觉?寺规?”

    “许多州县,顾忌于寺庙的名声,以及其香火信众,不敢对其稍有折损,收到的诉讼,也不敢管。”

    “民间不是有俗语吗?山高皇帝远,庙深王法轻,所谓的寺庙道观,原本的清静之地,反倒是成为了法外之地。”

    “多少人杀人犯法,道袍一披,头发一剃,就如同换了新生,继续我行我素,欺压百姓,而那些道观寺庙也乐得与此,恶人在,反倒是能为他们谋求不少的好处。”

    “无论是收租,放贷,掠夺土地,都需要这般的打手为他们效命,所谓的得道高僧之下,不知道多少的血肉冤魂……”

    皇帝的话,可谓是血淋淋地剥开了宗教的遮羞布,黄德彰与李淮二人,听闻这番话,也不由得为之胆颤,李淮嘴唇轻动,想说什么,但却说不出口。

    这位皇帝可是从民间走出的,对与这些了解颇深,哪里能隐瞒,篡改。

    皇帝的一言一行,都具有深意。

    李淮相信,皇帝的这番话,并不是触景而发,而是具有深意,另有所图的。

    而这所图的,自然就是道观寺庙的庙产土地了,老君观都毫不避讳占据了,可见皇帝对于神灵,是真的没有畏惧之心。

    果然,经过一系列铺垫后,皇帝终于露出了利刃。

第1115行事

    “黄德彰——”

    “微臣在!”

    皇帝突然喊了一声,黄德彰不由得应下。

    “你是河南知府,卢氏县在你的辖下,老君山,只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其他的州县,想必是数不胜数,我授权与你,让崇福司配合你,在偌大的河南府,对所有的寺庙道观,来一个大清扫。”

    皇帝目光逐渐袭击,嘴角泛起一丝笑容,说道:“苍蝇还是老鼠,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要将其一律扫除,好好的让菩萨道祖们清净一番!”

    “是!”黄德彰毫不犹豫地应下,虽然这样做对他的名声有很大的影响,但事到如今,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还是前途要紧。

    “微臣定然让寺庙中的虫子一个不剩,对于那些贪渎而来的民脂民膏,微臣以为地方贪腐盛行,为防小人作祟,不如直接让少府寺保存,比较妥当。”

    皇帝微微颔首,笑道:“这倒是个好法子,就如你所奏吧!”

    一旁的李淮也笑了,谁说黄德彰一心只投入工匠事中,还是会做官的。

    皇帝准备百万贯来修行宫,如今看来少府寺反倒是不用掏了,反而大赚一笔,真是好算计。

    事情完美解决,寻觅到了一个契机,甚至还多了一个财源,真可谓是一举三得,李嘉对于这次老君山之行,颇为满意。

    留在老君山不久,景色欣赏后,李嘉就没了兴致。

    毕竟没有行宫,干巴巴住道观,谁受得了。

    况且,自己一个人,没有女人相随,他又不是当道士的,岂能耐得住寂寞。

    繁衍皇家子嗣,任重道远啊!

    随即,他又折返洛阳,勉强进行避暑吧!

    回到洛阳时,已经是八月初,距离不了几天,就是中秋节。

    但,对于洛阳人来说,这个八月,显得很是不一样。

    比如,洛阳积善坊的大福先寺。

    大福先寺很有来头,它是武则天为纪念自己母亲杨氏,而特地修建,原为太原寺,后改名。

    武则天甚至令将少林寺北魏夹纻塑像一堂迎入福先寺供养。久视元年(700)敕还少林寺。

    而,大福先寺,甚至是律宗的祖庭,日本的佛教,就是由其遣唐使,迎接大福先寺的道睿和尚东入,乃是律宗之始,所以后世时常见日本和尚来洛阳拜见。

    虽然说世宗法难,让大福先寺落寞了些许,但在整个洛阳,其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宗庙,香火鼎盛。

    大福先寺塔是楼阁式高塔,塔高16丈,寺内建筑有1200间房屋。规制之宏伟,于此可见一斑。

    这一日,大福先寺的监寺玄机和尚总感觉心神不宁,虽然寺院中大量的香客,但他的脸上,却不见笑意。

    “师弟,为何愁眉苦脸?”

    主持玄明和尚见其思绪万千,不由得问道。

    “主持师兄,自从听闻老君观之事后,某实在是静不下心来!”

    玄机无奈地摊手说道。

    “皇帝打击道观,这对于咱们来说,虽然不是件喜事,但也算不得坏事,愁绪何来?”玄明疑惑道。

    “师兄!”

    玄机摇摇头,感叹道:“数百年来,谁不知晓,大唐皇室,一直追崇道教,甚至将其纳入了宗室,而当今皇帝,对于太宗皇帝修建的老君观,也丝毫没放在眼里,直接进行处理。”

    “对待道教就是这般,对付咱们,岂不是更加冷酷无情?”

    “这……”玄明愣了愣,说道:“咱们大福先寺,应该没有那些肮脏之事吧!”

    岂料,玄机摇了摇头,说道:“大福先寺数百人,肮脏之事隐秘的深,乱世以来,多亏了那些豪家香火,才勉强撑住,怎会没有干系?”

    此话一出,玄明也为之哑然,他思虑重重,这才万般无奈道:“如今这皇帝,借着整顿司法之便宜,将火点到了咱们出家人身上,其比世宗还要厉害啊!”

    大福先寺的预料,其实并没有错,刚回洛阳不久,李嘉就直接通知政事堂,要对全国范围的宗教寺庙,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整顿,剔除那些杂虫,污秽。

    还天下一个真正的清净出家之地。

    这理由,与郭荣这种明晃晃的那刀子割肉强太多了。

    别的不提,这理由光明正大挑不出错来,甚至在宗教界,许多出家人也看不惯乱世以来的,寺庙道观的污秽,对于此事大为支持。

    而统一了政事堂的思想后,李嘉又在出家人中获得了支持,于是,他又让邸报大肆宣扬,从而争取到舆论的支持。

    事实上,司法公正,为民做主这些事,是广受欢迎的,那些狂信徒再怎么反对也无用。

    从洛阳开始,无论是白马寺,还是大福先寺,一个也没落下。

    成立一年多的巡捕司,八百名巡捕,穿着皂红相间的官袍,别着刀,快步地在大街小巷穿行。

    对于巡捕司熟悉良久的洛阳居民们,对于其如此大规模的行动,大为惊诧。

    随之,待他们看到巡捕们去往了人人崇敬的寺庙时,许多人都惊呆了。

    乱世来,朝不保夕,这些寺庙自然香火旺盛,不少人乃是忠实的信徒,见此,义无反顾地跑将而去,准备救佛。

    “哗啦——”

    巡捕们哪里能惯着他们,直接抽出了腰刀,对于这些脸色涨红的刁民他们直接呵斥道:“走远些,耽误了朝廷办事,吃罪的起吗?”

    “小小巡捕,如此放肆——”这时,某个上香的书生,见此,不由得昂首挺胸,直接说道:“大福先寺,一向是至善至德之地,岂能容你们亵渎,还不快快离去?”

    巡捕们被这股气势所震慑,外加许多百姓的鼓噪,一时间反而落入了下风。

    见其这般,读书人越发的趾高气扬起来:“你们吃着俸禄,皆是民脂民膏,却不为民做事,反而来往大福先寺,打扰了出家人的清静,亵渎了佛祖的安宁,罪莫大焉——”

    “我看,有罪的反而是你——”

    这时,巡捕司指挥使,从大福先寺中,拽出来一个光头大汉,其面对百姓,朗声道:“此人乃是不久前,在积善坊抢夺布行,连杀三人的悍匪,衙门一通好找,就是寻摸不到,不曾想,其竟然待在大福先寺中,做起来了假和尚,真是天大的笑话。”

    读书人闻言,为之一怔,眉头皱起,打脸那么快,他有些接受不了。

    “我认识他,这杂种,大白天的杀人,跑走时,还踹了我一脚,我屁股至今而疼呢,就是这家伙,刮了头发,我还认识——”某个男人说道。

    “是他,就是他!”某个四十来岁的妇女,叉着腰大喊道:“那天,他占了老娘的便宜就跑,还打翻了摊子,我的胭脂水粉可值钱了——”

    这般一来,读书人脸色紫青,再也待不住,落荒而逃。

    “啊——”而一旁的主持玄明,则双目一翻,直接晕倒过去。

第1118章亲临

    一行人巴望在邢王府外,看着六十八抬的嫁妆,浩浩荡荡地进了邢王府大门,一时间,街头巷尾更加拥堵起来,对于宣王府的豪奢,止不住的赞叹。

    张齐贤望着这一切,满眼都是羡慕。

    羡慕那些能够进去邢王府,参与婚宴的达官贵人,五品以下,门都进不了。

    “别想了,兄弟,看看就行了。”

    一旁的绿袍小官瞪大了眼珠子,不住地张望着,一边轻声嘀咕道:“听闻皇帝陛下也会亲临,这可是偌大盛况,咱们或许只能跪在门外了。”

    张齐贤心中越发的憧憬起来。

    翰林院几十个翰林,六部九卿上百个观政的进士,皇帝能记住几个?这要是进去,若是让简在帝心,那就太值当了。

    就算没有,交往一些上官,对于前途也是好的。

    “你说的,可以被人带入,可是真的?”

    “那还有假?你去吃席,单独一人去吃?不带点家属什么的,这可是交往人脉的好机会,可不带点后辈来?”

    “嗯!”张齐贤定下心神,瞧着远处越来越近的邓国公马车,不由得装做望景失神态,未见其车。

    李威下了马车,目光习惯性地一扫,就瞥见了状若痴迷的张齐贤,不由得走了过来,见其模样,不由道:“今日大喜,邢王府大晏宾客,不拘品级,张兄弟,走吧,与我一同进去瞧瞧。”

    “这怕是不行!”张齐贤心中千肯万肯,但面目犹豫道:“在下五品以下,哪能进去。”

    “这非邢王本意,管事的狗眼看人低罢了,不碍事,你随我去吧!”

    李威很看好这位辅助自己的书生,尤其是还考中了进士,入翰林,前途自然光明。

    张齐贤勉为其难地进入王府,留着一旁的绿袍小官吃惊不已。

    进入了王府,张齐贤这才感觉自己可算是见到了世面,瓜果酒菜,数不胜数,酒席一眼望不到边,到处都是红绸,礼唱的人不停地喊着。

    “邓国公送新人玉镯一对,锦绸一百匹……”

    “走吧!”李威带着张齐贤,走到了贵族那一桌,女眷家小,自然另开别席,互不干扰。

    “这是我在山东时,认识的读书人,当时给我出了不少的主意,如今也考中了进士,成为了翰林呢!”

    李威将其介绍给同僚们,笑声很大。

    李信微微点头,面无表情,其他人等也只是点头,只有潘崇彻颇为热情:“进士咧,这稀罕的很,我就是佩服读书人,咱儿子也再读书,希望也能考个进士。”

    “你个鲁国公的爵位,还让儿子读书作甚?”张维卿闻言大笑道。

    “读书人好,那些兵书,也是要回会看的,文武双全难道不好吗?我就羡慕永州伯,儿子考了进士,都已经当县令了!”

    潘崇彻满满的羡慕语气。

    其他人则摇摇头,乱世以来皆重武,像潘崇彻这般重文的人反倒是少了。

    张齐贤坐这桌,浑身都不自在,根本就聊不到一块去,见了面后,只能告罪,去到小官处了。

    结果,刚坐下,身边的,一个个,要么是侍郎,要么是员外郎,没个十来年,他根本就爬不到。

    这下,只能陪笑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终于,御驾来了。

    元从军迈着整齐划一地步伐,出现在所有的人面前,自然而然接管了护卫的工作,没有人不满。

    随之,一白胖脸的宦官,扯着嗓子,列在路旁,高声的唱道:“陛下驾到——”

    府内的众人哪里敢疏忽,连忙起身,直接俯身行礼,一时间,数百人行动,蔚为壮观。

    “呀,今天来了不少人啊!”

    李嘉倒是没有想到,会来那么多人,瞧着那一群功勋贵族,以及文武百官,几乎是一网打尽。

    他疑心没那么重,也不会有什么忌讳什么的,这场婚礼之所以这般隆重,还不是宣王府以及皇室的威势,以及邢王府与宣王府,一加一大于二的效应。

    不过,政事堂的宰相们,倒是没有前来,也是知晓些避讳的,礼到就行了。

    “今个儿是大喜之日,大家都来凑个热闹,也是给老头子我个面子!”

    宣王李骏走出,迈着康健的步伐,笑着说道。

    李嘉笑了笑,搀扶起宣王的胳膊,然后说道:“你们都起来吧,大喜的日子,莫要因为我耽误了,进行到哪一步了?”

    “刚跨过火盆呢!”长公主李薇儿,迫不及待地说道,满脸的兴奋。

    她与宣王六女也是很好的玩伴,此刻倒是来的快。

    “你倒是比他们夫妻更高兴,热闹的事就想往前凑!”李嘉笑骂道。

    一时间,所有人开怀大笑起来,即使后面没凑上听的,也配合的大笑起来,很有眼力劲。

    见此,李嘉无奈地摇摇头,说道:“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陛下来的正是适合!”宣王笑道:“有陛下亲临,他们得多大的福分啊!”

    随即,高堂位置上,又添了一把椅子,李嘉与宣王并坐。

    一旁的符太后,李嘉倒是看的清楚。

    其化着淡妆,模样自然出挑,着了一件喜服,倒是显得年轻一些,虽然说如今是可以用老人来称谓,但其中的韵味,却让人印象深刻。

    他么的,这是婚礼,你想什么呢!

    李嘉心里暗骂一句,然后注意力转移到了新郎夫妇身上。

    郎才女貌。

    郭宗训皮肤白皙,玉面郎君可以称之。

    宣王六女,受封为寿文郡主的堂妹,脸上带粉,妆容浓厚,反正不丑就是。

    三拜之后,正值黄昏,送入洞房去了。

    李嘉正欲直走,但却被自己叔父拦下:“陛下慢走,今日有好东西看呢!”

    瞧着他一脸诚恳的样子,如果光听他这话,还以为是少儿不宜的场面呢!

    考虑到这是封建时代,又是婚礼,李嘉放下心来,这次并不会有损他的名声。

    随即,院中进行了一番表演,舞剑,阵乐等,前唐遗留下来的风采,还没有失传。

    半个时辰后,大幕拉下,竟然是木影戏。

    而主角,正是他这个皇帝。

    表演的节目,自然是美化后,皇帝北伐中原的内容。

    那叫一个荡气回肠,豪气冲天,可谓是内容紧凑,激动人心,让人欲罢不能。

    看完后,李嘉感动异常,久久不能自拔:“我原来是那么厉害啊——”

    ps:1117章,一个不算车的车被封了。

    然后,突然,四五个人为了这个“车”,特地加了群……

    这个算第三章,明天如果没解,我在码两张

弟1119章瓜州

    八月的西北,处于最热时候,满眼都是黄沙,数不尽的沙丘,躲不掉的酷热。

    一支队伍,在黄沙中不知疲倦地行走着,头顶烈日,脚踏着黄沙,数百头骆驼紧随其后,上千骑兵护卫四周,所有人都被包裹着紧紧的,只是马背上的刀枪,才显露出其凶悍。

    庞大队伍中,杂着不少的商贾,人们却没有多余的气力来说话,只是艰难且习惯性地向前走,直到水源耗尽。

    “特使,你这还有多远?”狄剑牵着马,将马蹄上的布袋系得更紧实一些,可以很好防止马蹄被烫伤,也能防备那些蛇,蝎子等毒虫。

    “前面五里处,有一小块绿洲,再走两三日,就能到瓜州了。”

    特使也是一脸的疲惫。

    他名唤曹庄,乃是归义军节度使曹元忠的族弟,自然而然,出使大唐的任务,就由他担任。

    不曾想,这一趟出使,不仅获得了皇帝接见,还获取了许多官职,更是弄得不少武器,朴刀两千把,弓弩五百副,明光甲两百套。

    这对于缺兵少甲的归义军来说,可是帮了大忙。

    而且,皇帝还派遣千人骑兵护送,一路上可谓是安稳。

    对于归义军来说,这股力量的加入,绝对能够鼓舞士气,归义军也能更加安全。

    “不对劲!”狄剑看着不远处的山丘,不由得说道:“这里是个绝佳的伏击地点,告诉大家小心!”

    曹庄听闻这话,立马就安静下来,一路来,这位将军,可谓是出尽了风头,无论是多少沙匪,都抵不过他的眼睛。

    果然,对于停滞片刻,埋伏良久的沙匪,就抑制不住心中的渴望,纵马而来。

    “放箭——”狄剑不慌不忙,骑上马,目视前方,冷声道。

    很快,上千支箭矢,从空中抛下,使得沙匪落下不少人,但见血的沙匪,反而更加的凶悍,悍不畏死地向前冲进。

    “弩箭——”狄剑轻声道。

    一次三箭的连发弩,数千支箭射来,沙匪瞬间就少了三分之一,剩余的三分之二心神动摇,畏惧之心大起。

    “杀——”狄剑从马上拎起特制的钩连长枪,大喊道:“弄死这些杂虫。”

    骑兵们欢呼着,仿佛是游行一般,拎着武器,凑成队伍,猛地冲上去,进行面对面的厮杀。

    沙匪们从未见过这般情况,心中早就被连绵不断的箭雨,杀到胆寒,如今面对冲锋,许多人溃不成军,忙不迭地撤退。

    只有那些悍勇之辈,才肆无忌惮地进行拼杀。

    不到一刻钟,在曹庄的视线中,这伙沙匪,就不见了踪影只留着上百匹马,在沙漠上待着。

    对于狄剑的拉拢之心,越发的强烈。

    “搜身!”狄剑摇摇头,这点沙匪,碰到全副武装的骑兵,只能说送死的份:“打扫战场,那些箭矢也得回收,水袋什么的也莫要忘了。”

    随即,队伍中,又多出来上百匹马,那些不要的残破皮甲,武器,也被队伍中的商贾收购,与战的骑兵们也分了不少钱。

    至于战马,虽然看不上,但狄剑却知道这东西哪怕在西北,也是稀缺资源,自然不肯让。

    此次孤军而来,狄剑从指挥五百人,一跃而指挥一千骑兵,更是从营指挥使,跳了数阶,成为了归义军兵马使的官位,可以说是优厚至极。

    这也是他为何选择西去的原因。

    曾经去大理,归来就是都头,尝到了甜头,他又怎么可能放弃这般诱惑。

    而手底下的骑兵,狄剑则用官位土地,钱财安慰他们,更是安慰自己:“北汉不足为虑,朝廷用兵,只有契丹与西北,契丹骑兵数十万,咱们只能去送死,而到了西北就不一样,咱们可是有大用途。”

    “朝廷言语了,过上几年,每个人都能弄个校尉,男爵,子爵也是有的,只能坚持住……”

    就这样,持续了数个月,他们来到了归义军。

    “这是居延海——”曹庄对着前方一望无际的大湖,清爽异常的说道:“瓜州也因此而大兴,一眼望不到边啊!”

    狄剑看着芦苇不尽,鸟类不绝的大湖,对于居延海的名称,也表示认可。

    行走在沙漠中那么久,见到这么大片的湖泊,怎么不兴奋。

    有了水,才能生存。补充足够的淡水后一行人就看到了巍峨而走古朴的瓜州城。

    只是,多年来的太平,让这座城墙,颇为矮小,多年不曾修缮了。

    “瓜州各族民户,约有十万余人,乃是西域少有的大城,来往于西域的商贾,都要经过此地。”

    曹庄轻声道:“虽然不及中原,但在西域,也是一座雄城。”

    “瓜州多年不经战事了吧!”进了城池,看着松弛的军队,狄剑不由得问道。

    “东面是肃州,龙家虽然不与咱们来往,但却并无敌意。”

    曹庄轻声道:“西北有沙州,那里有西州回鹘,才算是警惕所在。”

    “嗯!”

    狄剑点点头,约束骑兵,不一会儿,就见到了瓜州的刺史,也是曹家人,自有曹庄处置。

    而,令人意外的是,瓜州刺史得知唐使来后,不由得大喜过望,甚至站立在城头,兴奋地直接喊道:

    “诸位,唐使来了,大唐没有亡,皇帝派遣他的骑兵来了,咱们归义军有朝廷支持了——”

    一瞬间,街头巷尾的商贾,以及行人们,纷纷停住了脚步,直到这呐喊又重复了一遍,所有人瞬间醒悟过来,这是真的。

    “快,将你的铠甲穿起来!”曹庄连忙催促道。

    狄剑也无奈,只能在旁人的帮助下,穿上铠甲,登上城头,这种迥异与西北游牧民族的铠甲,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巨大的护胸镜,在阳光下,极为刺眼。

    “大唐,大唐——”一瞬间,所以人都明白,这是真的,这是真的,

    “我们不再是没有依靠了——”

    “祖宗说的都是真的,大唐回来了!”

    惶恐,激动,瓜州虽然太平了多年,道这种无依无靠的孤独感,夹在大量异族之间的,让他们患有极大忧虑意识。

    而大唐,从父辈祖辈口口声声中的强大,给予他们巨大的期待感,一朝而出,心中止不住的激动。

第1120章哭泣

    不在西域,不知汉人之苦,不在归义军,不知苟且偷生之难。

    几十年来,在曹氏统治下,归义军彻底改变了之前的咄咄逼人,收复疆土的开拓路线,转而开始和平发展,妥协求生。

    南与于阗国修好,西边朝贡西州回鹘,东边与放弃肃州的统治权,与其龙氏互通有无。

    即使在各种情况下,瓜、沙二州的百姓,依旧朝不保夕,惶恐不安,归义军拢共不过两万人,与那些动则十万计的回鹘人相比,实在是少的可怜。

    贫瘠的两州之地,微弱的实力,生活资源的匮乏,让瓜、沙百姓日夜难安,于是,关于祖国,大唐的情况,则反复的被提及。

    就像是那些家道中落的破落户,每天聊以**的,就是祖宗的光辉时刻,而对于瓜州来说,大唐曾经一统西域,碎叶四镇,打得蛮子抬不起头来的事迹,总是让他们津津乐道。

    突然,有一天,刺史站立在城头,告诉他们,大唐皇帝的使臣来了,他们不再是没有背景的孤儿,沙漠中流浪的骆驼。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不再畏惧家园的毁坏,妻儿的离散,财富的掠夺。

    “这是真的吗?”

    欢呼的声音,让整个城市沸腾,突然,某个身着黄色僧袍的和尚,毛发皆白,拄着拐杖,在几个沙弥的搀扶下,一步步地走了出来,用干枯无牙的嘴唇,用力问道。

    “法师——”

    “法师——”

    路上的行人见之,一个个停下,双手抱十,鞠躬行礼,对于他十分的尊敬。

    狄剑投目一看,这位和尚,面目苍老,但却慈眉善目,一看就是个好相与的,他心中不由得有了几分尊敬。

    “这是瓜州威望素著的明空法师,如今已有八十岁高龄了。”曹庄在一旁补充道。

    见此,狄剑也连忙下了城墙,拱手行礼道:“在下乃大唐皇帝陛下,新命的归义军兵马使,特地护送特使归程,也带来了皇帝的诏书。”

    “大唐皇帝?”

    明空抬起头,略微的思考了一下,问道:“是哪位皇帝,天佑皇帝,还是同光皇帝?”

    天佑是唐昭宗的年号,李克用,李存勖即使再唐亡后依旧用了天佑年号,前后二十年。

    狄剑虽然不知晓,但却明白是前唐的皇帝,他直言道:“如今大唐皇帝,乃是睿宗皇帝长子,明皇之兄,薛王李旦之后,如今以宗室之身,再次统一了中原,恢复了大唐天下。”

    说着,他强调道:“如今是神武九年!!”

    “神武九年?”明空呢喃了几句,双眼越发的明亮:“也就是说,大唐复立,已经有九年了,九年了,九年了——”

    说着,这位老僧泪流满面,不顾体面,止不住地哭泣道:“和尚我刚来瓜州时,不过十三,当时年号还是天佑,之后年复一年,战乱频繁,塞外消息堵塞,听闻大唐亡故时,已经十八。”

    “那一年,寺庙上下,木鱼念经声,久久未停,师父师叔流着泪口中念着佛经,但衣襟却早已湿透,一夜间,圆寂的师叔,竟然有七人。”

    “等我懂事,才明白,大唐才是我们的根,父祖之所在,大唐亡了,我等也成了无家的野犬,日夜不宁——”

    “今日听闻大唐光复,老僧我死而无憾啊!”

    听到这席话,狄剑也是感慨万千,虽然不懂得其离家亡国之苦,但却明白,这些人实在是可怜人,无家可归的亡国之人。

    周边闻言的百姓,也不由得泪湿衣襟,哭泣声连绵起伏,祖辈父辈,千辛万苦盼来的大唐,终于回来了。

    随之,夜间,瓜州上下,对于一群人进行了热烈的欢迎,各个家族不断地问询着大唐的情况。

    听闻大唐统一天下时,大家拍手叫绝。

    又听闻中原残破,民生疾苦时,不免感同身受,为之落泪。

    而听到皇帝有意西进,收复故土时,众人欢声雷动,喜极而泣。

    第二天,一行人上路时,欢送的队伍,达到了万人之多,直接送出了三十里地,依旧恋恋不舍。

    狄剑也被这股热情感动,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轻声道:“瓜州百姓,看来苦难良久啊!”

    “那是必然!”曹氏叹了口气,说道:“瓜、沙二州,虽然算是富足,但回鹘部落却不断地增多,汉民的优势不断地减少,用不了多久,怕是再有沦陷之苦。”

    “到了如今这般情况,别看此时还稳如泰山,其实已经危如累卵,一旦有所内耗,归义军就不堪一击。”

    说到这里,曹庄忍不住地说道:“族长已经年近六十,身体日衰,曹氏家族也是内流不止,其他的家族也是颇为觊觎,唐使的到来,对于归义军来说,比春雨还要珍贵。”

    “有那么玄乎吗?”狄剑诧异道:“说句大不敬的话,天高皇帝远,归义军独立多年,对于皇帝怕是无有多少敬意吧!”

    “嘿嘿,这倒也是!”曹庄笑了笑,说道:“若只有一些圣旨,官职,赏赐,当然无济于事,但天使你却不一样,你身后还有近千人的骑兵,而且都是精锐,在归义军中,也是少有的。”

    “您千人加入,就是泰山压顶,其他人根本就不敢再言语,威势极大。”

    说着,曹庄又不由得感慨道:“之前张氏为政,归义军可谓是风雨飘零,但是到了先族长那代,恢复了归义军的旗号,周边的回鹘人竟然也安分了许多,由此可见,大唐的威势,即使过去了上百年,也依旧威慑力十足。”

    “沙州百姓,历经苦楚,对于大唐的旗号自然更为认可。”

    闻言,狄剑不由得笑了笑,说道:“看来还是得凭借着实力说话啊!”

    骑着马,狄剑心情颇为不一般,听到这一席话,归义军看来并没有想象中的铁板一张,反而是内流涌动,尤其是曹元忠的年迈,曹氏家族竟然也是不稳。

    也就意味着,他这位天使,兵马使,对于归义军来说,具有特别的用处。

    正好,也让他有了用武之地。

第1121章沙州

    狄剑以为瓜州与沙州距离很近,但不曾想,依旧有数百里的距离,其间的沙漠,飞沙走石,让人脑壳疼。

    不过两州之间,陆陆续续还是有驿站为商队歇脚,井水虽然不好喝,但也能解乏,太平许多。

    对于归义军的印象,狄剑感觉别扭。

    简单来说,归义军太平几十年,即使外敌不断地增强,但其百姓依旧耽于安乐,只图和平交好。

    偌大的瓜州,最多建筑竟然是佛寺,和尚的规模也很大。

    这种情况下,虽然有助于安稳百姓,但却侵蚀着人力,导致本就不多的军队,与回鹘人相比,更加的相形见绌。

    而外敌暂缓的情况下,内部的斗争就开始了。

    到了沙州(敦煌)时,一支队伍出城二十余里,约莫百余人,一个中年人骑着马,笑容满面。

    “在下瓜州防御使曹延恭,特此迎接天使到来!”

    曹延恭很是恭敬地说道,这让狄剑心宽了不少,沙州乃是曹氏真正的大本营,这般态度,就是风向标。

    对于曹延恭,狄剑也在路上听到曹庄介绍,他乃是第二代归义军节度使曹元德之子,曹议金之孙,可谓是长房长孙。

    而曹元忠年近六十,继承权问题就摆在面前。

    要知道,在曹议金死后,归义军的位置是兄终弟及的,曹元德,曹元深、曹元忠,三代而袭,前两任都留下了子嗣,都具有继承权。

    而曹元忠本人,也有两子,曹延禄,曹延瑞。

    按照道理说了,因为是曹延禄继位,但曹元忠有感于自己大哥的照顾,有意将位置让给曹延恭。

    毕竟,曹延恭乃是长房长孙,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而且年岁最长,最适合继承归义军的位置。

    但曹元忠之子曹延禄,可是不怎么服气,他的妻子李氏,可是于阗国王李圣天第三女圣天公主,外援强大。

    所以,归义军安稳的底下,暗流涌动。

    “对于归义军,陛下深为感怀,对与瓜、沙二州遗民仍在,也是极为欢喜,所以此番进贡之后,陛下令我等护送特使回程,也带了赏赐之物。”

    狄剑很简略地说道,语气也是极为情深,似乎在说,皇帝并没有忘记你们。

    见此,曹延恭再次拜下,双目通红道:“我等遗民,受陛下之关怀,实乃荣幸!”

    说着,其又看了一眼骑兵,双目一亮,高兴道:“有了朝廷的骑兵相助,对于归义军而言,可谓是雪中送炭啊!”

    狄剑微微一笑,并不做答。

    在将到沙州时,他已经让所有的骑兵,都尽可能的穿上铠甲,在炽热的太阳下,烘烤了小半个时辰,但却是值当的。

    人靠衣裳,马靠鞍,见识到如此的场面,哪个敢忽略他们?

    曹延恭的反应,在他的预想之中。

    到了沙州城,这里的城墙比瓜州强太多,许多的兵卒不断地巡逻,把守非常的严密,一看就是战争堡垒。

    当然,人口方面,自然也不及居延海的瓜州,只有四五万人,兵卒却超过了一万。

    能够养那么多兵,也足见其富庶,往来的商贾甚至比居民还要多。

    绿眼的,黑眼的,蓝眼的,各色人等都有,大街小巷,到处是摊位小贩,汉式的建筑与异族的建筑相交辉映,显得格外的异域风情。

    路上被开出了一条道路沿街的行人议论纷纷,对于唐使的到来,或激动,或高兴,或疑惑,总而言之,不一而足。

    直到了节度使,狄剑也在府前,见到了一个年迈的老人,不言苟笑,威风凛凛。

    见到狄剑的到来,他飞快地露出激动的神情,抢先几步上前,对着狄剑道:“臣等盼天使,如盼甘露,近百年来,沙州百姓,终于见到大唐天使了!”

    说着,其老泪纵横,颇为伤怀。

    狄剑很明白政治诀窍,立马就从身后,拿出被木匣中珍藏的圣旨,不由得摊开,高声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曹元忠,世代守土于西边,尽心与王室……”

    “特,授予曹元忠归义军节度使之职,特加河西观察使之任,赐予锦袍银授,并加以西宁侯之位……”

    “微臣叩谢皇恩——”曹元忠口中言语,但却一时间没有起身。

    他正奇怪,圣旨开头,怎么没了中书门下字样,面色立马些不虞,他以为这是白板圣旨,对他来说,是一种羞辱。

    “族长,并非白板,中原圣旨都是这般样式!”曹庄看着跪下的曹元忠一时间没起来,立马就明白了其心思,连忙解说道。

    “陛下隆恩,臣等不胜感激!”

    被搀扶着,曹元忠笑容满面地起身,轻声道:“朝廷圣旨样式变了,在下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

    “哦!”狄剑也反应过来,看着周边人异样的目光,他不由得解释道:“大唐再复后,朝廷圣旨就不再以中书门下开头,西北闭塞,怕是不曾知晓。”

    这般,周边的官吏这才展露了笑容。

    随之,节度府中,进行了大规模的宴请,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到了,对于唐使的到来,可谓是极为热情。

    而曹元忠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渴望,当众问道:“朝廷不曾忘却我等遗民,我等万分激动,敢问天使,朝廷几时打通西域,再复安西四镇?”

    狄剑见到众人期盼目光,沉吟片刻,他不由得说道:“陛下对于西进,一向是极为看重的,灵州的冯节度,也不停地厉兵秣马,关中也在不断地增兵,只要有了合适的时机,必然会有所行动。”

    虽然没有明确的诉说时间,但却强调朝廷的准备,表现一直在努力,只是等待时间,准备着。

    “真是太好了!”即使没有明确的回答,但这番话,已经让曹元忠感到满意,他不由得感怀道:“某已经年迈,不知何时就会进土,只是张公恢复的国土,归义军的十数万百姓,不能再被吐蕃、回鹘人蹂躏。”

    “只要大唐愿意西进,我等归义军,会为之流尽最后一滴血。”

    众人也是欢喜,在在战争不断的西北,拥有一个庇护,是多么的难啊!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0138/ 第一时间欣赏大唐再起最新章节! 作者:飞天缆车所写的《大唐再起》为转载作品,大唐再起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大唐再起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大唐再起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大唐再起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大唐再起介绍:
时值五代十国,北宋之前,列国纷争,民生大乱,百姓苦不堪言。此时的两广地区,有一国,名汉,又被称作南汉,又被唤作南海霸主,国主残暴,又恐失国,意用阉人治天下,阉人治军,阉人治国,崇文弱武,天下之苦者,莫如百姓。有一人,唤作李嘉,大唐李氏后裔,见此局面,极为愤慨,挥舞旗帜:“主昏国乱,正是大唐再起之时也!”据岭南,复安南,克占城,攻大理,灭湖南,并南唐,对北宋,合契丹,这天下,思唐之民多矣。大小周后,符氏姐妹,花蕊夫人等,诱惑人心……赵匡胤,李煜,李彝殷,孟昶,耶律述律,野性难训……大汉能再兴,我大唐难道不能再起吗?交流群:大唐再起:631774182大唐再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唐再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唐再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