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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知白     不让江山txt下载     不让江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零九章 我还没用够

    燕先生听李叱说完之后看向那一箱银子,沉默片刻后说道:“这银子咱们不能分,也不能动,这些贪官污吏搜刮民脂民膏,我们就用这银子将来筹建队伍,他们为了银子而毁了这天下,我们就用银子救天下。”

    他问李叱:“筹建队伍的事你想过没有?”

    李叱道:“先生,你看到我师父的头发了吗,为何越来越少?”

    燕先生心说这驴唇不对马嘴的是什么意思,于是问道:“是少,怎么了?”

    李叱道:“都是我想秃的。”

    长眉道人看了看李叱,又看了看燕先生后问道:“书院有没有什么清理门户的方法?就比如先吊起来打,再倒吊起来打的那种?”

    李叱道:“烤鸭都不来这么翻个的。”

    燕先生道:“ 书院清理门户的力度对于李叱来说显然不够,他那张脸厚起来,书院规矩对他无济于事,若力度大一些,不如你和他直接断绝关系。”

    长眉先生道:“现在散伙分银子吧,咱们现在把东西分了,你把他逐出书院,我跟他断绝关系,但我们还要吃他的住他的花他的。”

    燕先生道:“也不是不行。”

    李叱:“......”

    神雕侧头往这边看了看,想着那几个傻货也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什么。

    狗子的表示就简单的多,那表情用四个字就能形容出来,它大概想说的是:“奴才,聒噪!”

    长眉道人问李叱道:“想好怎么救那些小姑娘了吗?”

    李叱道:“没想啊,这是二位吹下的牛皮,我是个旁观者,最多给你俩鼓劲儿。”

    燕先生道:“我就说逐出师门不管用,这态度,够得上咱们杀人灭口了。”

    李叱笑了笑道:“我给崔汉升挖了个坑,只要他跳进来就好说,但是这个坑挖的并不好,如果他反应过来的话,还得重新想办法。”

    燕先生问:“有没有什么最省力的办法?”

    李叱点头:“有。”

    燕先生再问:“什么办法?”

    李叱道:“我不管了,就省力了。”

    长眉道人往四周看了看,发下墙角有一把铁锹,他看着铁锹问燕先生道:“你挖坑还是我挖坑?”

    燕先生道:“你是亲师父,这事......还是得你来,你来解恨一点。”

    与此同时,冀州城。

    许家。

    许青麟的父亲意外身亡之后,他们这一脉在许家地位一落千丈,先是因为许青麟擅自雇佣杀手要除掉李叱,而导致许家破财,又因为许青麟父亲过世,他们在家族之中已经没有什么话语权。

    许家老太爷倒是还算客气,没有直接把他们这一脉的生意拿回去,但是其他家的人早就开始动手了,他家的生意一样一样被人盘剥,日子虽然不能说难过起来,可是心情怎么能好受的了。

    “母亲。”

    许青麟看向许夫人说道:“孩儿快要忍不住了,越想越忍不住,一年多了,那李叱越发逍遥快活,我们却日日被人冷落,受尽嘲讽。”

    许夫人摇头道:“虽然夏侯琢已经离开冀州,但我们还是没搞清楚李叱和羽亲王府里到底关系如何,唯一的机会是,羽亲王不在冀州,李叱回来了。”

    许青麟道:“现在就是机会,羽亲王大军出城,短时间内不会回来,李叱应该快回来了。”

    许夫人沉默了片刻后说道:“为娘和你说过,对付李叱有两个办法,一个长远的一个眼前的,长远的办法,就是毁他前程。”

    许夫人道:“大楚入仕,说是科举为重,可是朝廷里的大人们都不喜欢这法子,所以大楚推行科举多年,却一直都不顺利。”

    “为什么四页书院里出来的人成绩优异者能被重用?因为咱们这

    朝廷用人,还是更多的倚重举荐,李叱成绩再好,若是高院长不举荐他的话,他也没办法入仕。”

    大楚的科举推行确实很不顺利,已经持续推行了几十年,却依然没有形成制度,看似肃穆,实则儿戏。

    当今陛下的父亲是还算正常,最起码比他儿子强多了,老皇帝在位的时候,想从那些门阀世家手里把权利收回来一些,于是开始推行科举。

    然而这科举还没有推行起来,老皇帝驾崩了。

    当今皇帝,说好听些叫无为而治,说正经的就是人事不干,老皇帝的政令虽然没有推翻,但他也没有去管。

    做主的是谁?

    是朝中掌握重权的那些人,他们都是门阀世家出身,这些人怎么可能希望科举制度推行起来。

    我家推举一个新人,你家推举一个新人,大家商量着来,家族力量大的人,那么推出来的新人就多一些,家族实力小的也不至于分不到一杯羹。

    这多和谐啊,朝权都在他们手里把持,寒门子弟想靠科举出人头地,他们能顺顺利利的把这道门打开?

    许青麟道:“娘,这长远之计太长远了,要想等到结业的时候再报复李叱,一来是还要等上两年之久,二来是高院长哪里还会给我们家面子。”

    许夫人道:“那就是眼前的办法,羽亲王大军出城,节度使大人随军,只要李叱回来了就能想办法动手,可是麟儿,你这次不能像上次那样草率行事了,一旦再失手的话,李叱那样的人是不会给你第三次机会的。”

    许青麟使劲儿点了点头:“我这次一定想一个万全的办法,如果不杀了李叱的话,我这一辈子就算是毁了,他永远都是挡在我前边的那个人,是我心魔。”

    许夫人道:“为娘不拦着你,可还是那句话,要万全。”

    许青麟嘴角往上勾了勾后说道:“其实我早就想到一个办法了,这个办法比找杀手要有用的多,而且也几乎是十成十的把握能除掉他。”

    三天后,信州城。

    夏侯琢带着一百名骑兵到了信州城城门外,守城的那些人看到一位身穿正四品将军甲的大人物到了,全都吓了一跳,信州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比他们府治大人官大的人来。

    他们连问都不敢问,连忙把路让开,一个个还要尽量把军礼做的规矩些。

    夏侯琢侧眼看了看这些人,心里哼了一声。

    这些衣冠不整军纪不明的王八蛋,也算得上兵?

    他勒停战马后问道:“你们可知道,有一位李公子住在城中什么地方?他是从冀州来的,羽亲王府的人。”

    领头的团率当然知道,连忙回答了一句,还立刻表态可以跑步带路。

    夏侯琢当然不会拒绝,用马鞭往前一指:“那就跑起来吧。”

    团率立刻就跑了起来,他们这些厢兵基本上没有操练过,体质之差,寻常男人要是强壮一点都能把他虐一虐,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没跑多一会儿就已经气喘吁吁,好在是李叱住的院子距离城门口不是那么远,不然的话他这献殷勤能把自己先献上天爸爸。

    夏侯琢将军进城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府治崔汉升耳朵里,一听说夏侯将军真的来了,崔汉升又紧张又激动,就连李叱坑了他那么多银子他都不计较了。

    他连忙问将军是不是来州府衙门,报信的人说夏侯将军直接去见李公子了,这下,崔汉升对李公子的话更是深信不疑,心说好在是自己没得罪人家,不然的话岂不是要倒霉?

    他让人准备新的官服,想着应该尽快去拜见才对,可是转念一想,李公子说过,不管是羽亲王还是夏侯将军,最不喜的就是被人打扰。

    若无召见,就别求见。

    想到这,他又坐下来,虽然急的好像热锅上的蚂蚁,但还是强忍着,心说李公子收了自己那么厚重的礼物,应该很快就会对夏侯将军提起他。

    醒悟过来后他还暗自松了口气,心说好在是有那几个戒指做学费,李公子才会交代他怎么做,不然的话,一开始就惹了夏侯将军厌烦,以后就不好再把印象改善回来。

    想到此处,他心说李公子真是个好人。

    虽然贪了些,但是人家真的办事啊。

    能认识李公子这样的好人......不,是贵人,真的是自己走运了,啊.....美滋滋,啊.....很着急。

    夏侯琢在李叱住的地方停下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这座规模不算小的宅院,站在门前虽然看不出这院子前后三进,但已经看出来颇为气派。

    “你们信不信,这宅子肯定是信州府给李叱安排的。”

    夏侯琢问他手下亲兵队正包子,没错,包子是个人名,他姓包,单名一个子字。

    包子回答道:“信。”

    夏侯琢又问:“那你信不信,这宅子李叱已经黑到手了。”

    包子这次不敢说信了,因为他确实还不是很了解那位李公子,见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夏侯琢笑道:“你就记住,那些贪官污吏就是李叱的目标,他专门就敢黑这些人。”

    也不知道为什么,包子的脑海里就冒出来一句知子莫若母,这话突然冒出来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连忙晃了晃脑袋,把这可怕的念头甩掉。

    把他吓坏的不是这一整句话,而是这一句话里的最后一个字,他觉得自己很过分,怎么能把将军想成一个母的?

    在旁边的余九龄对夏侯琢佩服的五体投地,心说果然最了解李叱的人还是夏侯啊。

    夏侯琢下了马,走到宅院门口抬起手拍了拍。

    不多时,李叱把门打开,看到夏侯琢站在门外,李叱问:“找谁?”

    夏侯琢看了他一眼后说道:“对不起我走错了。”

    转身就走,李叱连忙把他拉住。

    “我错了我错了......”

    夏侯琢白了他一眼道:“走了一路饥寒交迫,你先准备点饭菜吧。”

    李叱问:“几个人的量?”

    夏侯琢道:“我的人算我一百零一,家里人......道长,燕先生,小九儿他们三个,再加上你就算十来个吧。”

    李叱道:“一时之间我怕是准备不出来这么多人的饭,但是......”

    李叱看向门口不远处,那边就有府衙的人长期在这等候差遣,这是府治崔汉升的交代,那些人也不敢怠慢。

    李叱朝着那几个人招了招手,几个衙役连忙小跑着过来。

    李叱对他们说道:“去和崔大人说,准备一百二十个人的饭菜送过来。”

    那几个人连忙点头哈腰的应了一声,转身就跑着离开报信去了。

    夏侯琢问:“这么好用的?”

    李叱道:“确实好用,我都没用够,可是......”

    他叹了口气道:“你这不是来了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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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先说说怎么分钱

    这院子虽然足够大,但是三进的院子住百十人的话还是会显得很拥挤,而且后院住着刘英媛一家三口,确实不方便。

    好在夏侯琢他们不用担心这些,那位还不知道自己要面临什么的崔大人,都会安排好。

    没用多久,府治崔汉升就急匆匆赶来,换上了一身崭新的官服,衣服上连折叠留下的痕迹都还在。

    在来之前,他刚出门的时候注意到了自己手上的两枚新戒指,犹豫片刻,摘下来揣进口袋里了。

    快到李叱住处,离着还远,看到那还没有卸甲的将军,崔汉升脸上就开始堆上笑容,这笑容并非那么容易,要真诚中带着些惶恐,要客气中带着些谦卑,官场上的笑容是一门大学问。

    “下官崔汉升。”

    距离大概一丈远,崔汉升就已经拜倒在地:“见过夏侯将军!”

    夏侯琢看了他一眼,然后语气很清冷的说道:“崔大人起来吧,以你官职,不必给我行如此大礼。”

    “下官,是激动。”

    崔汉升看起来真的是一脸激动。

    他刚想说几句赞美夏侯将军守关的壮举,还没有张嘴呢,就听到夏侯琢先说了一句。

    “饭菜呢?”

    崔汉升的一肚子彩虹屁全都憋了回去,连忙回答道:“从信州城里各酒楼调来了二十几个厨子,将军且稍等,一应物品也都在运来,很快就能为将军和勇士们做菜。”

    夏侯琢微微皱眉,这等架势,没有一个时辰以上是吃不到饭了。

    他回头看了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李叱不见了,刚才好像还在身边说说笑笑的呢,一转眼人去哪儿了竟是一点都没察觉。

    他回头问:“李叱呢?”

    然后才注意到余九龄也不在了。

    燕先生道:“刚刚还在这,没注意什么时候离开的。”

    夏侯琢嗯了一声,转身就回了院子里边,这憋着一肚子彩虹屁的崔大人愣是没有找到机会开口,他想着没关系没关系,那可是羽亲王的儿子,那可是刚刚荣升的正四品将军大人,这态度不是正常的吗。

    他跟着夏侯琢往院子里走,夏侯琢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了崔汉升一眼:“还有事?”

    崔汉升连忙道:“想看看将军还有什么差遣,下官就在将军身边伺候着,随时听候将军的吩咐。”

    夏侯琢问道:“我吩咐什么你都能照办?”

    崔汉升道:“是是是,将军到了信州城,是信州城百姓之荣幸,是下官之荣幸,所以将军吩咐什么,下官必竭尽所能。”

    夏侯琢道:“那你回去吧。”

    崔汉升:“呃......”

    他还没想到怎么办,夏侯琢已经举步进了客厅,跟进去吧,显得格外尴尬,不跟进去吧,又有些不甘。

    最终还是害怕惹恼了夏侯将军,所以讪讪的转身离去,刚出门没多远,就看到李叱带着一群人回来了,有十来个之多,每个人都挑着个担子。

    李叱看到崔汉升后问道:“崔大人怎么要走了吗?”

    崔汉升连忙跟李叱诉苦,说夏侯将军为何对他态度如此冷冷淡淡。

    李叱看了看崔汉升,一脸恨其不争的说道:“因为你蠢啊。”

    崔汉升哪里还在乎李叱说话这么不给他面子,把李叱拉到一边后一脸谄媚的求道:“还请李公子教我。”

    李叱看了看崔汉升的手,那十根手指头光秃秃的,啥也没戴,李叱的脸色顿时略显失望

    一看到李叱这表情崔汉升就明白了,立刻从口袋里把两枚戒指取出来,迅速的在自己手指上戴好,然后把手伸过去,这动作一气呵成,既充满了仪式感,又熟练的让人心疼。

    李叱撸下来一个戒指后说道:“第一,我跟你说过了,夏侯将军不喜别人打扰,不召见你就别求见,我刚刚说过你就忘了,还问为什么夏侯将军对你冷淡?没下令把你轰出去就算给你面子了。”

    崔汉升道:“我是以为......夏侯琢将军说要吃饭,所以就是要见我。”

    李叱道:“这就是第二了。”

    他从崔汉升手上把第二个戒指撸下来戴好,然后埋怨着说道:“你怎么会这么蠢?夏侯将军赶路而来,一天没吃饭了,此时最需要什么?不是等着你找来那么多厨子,搭灶台起火做菜,已经饿坏了,还要再等你一两个时辰?”

    他回头吩咐了一声:“先把东西给夏侯将军和将士们送过去。”

    余九龄带着那些人向前走。

    李叱指了指那些人说道:“学到了吗?我一看到你带着那些厨子过来就知道事情坏了,你也是为官多年,怎么这点头脑都没有?这是我刚刚从街上找来的摊贩,所有卖包子的摊贩我都喊过来了,士兵们是要吃饱饭,不是要吃那些精致的不解饱的东西。”

    李叱道:“这就是第三......”

    崔汉升连忙晃了晃双手:“没了......没第三了。”

    李叱道:“欠着吧,回头给我补上。”

    崔汉升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一脸惶恐的问道:“那请问李公子,我该如何补救?”

    李叱道:“夏侯将军天生贵胄,你惹恼了他,我为了你就得去想尽办法的劝说,唉......头疼,你先回去等信吧,如果有消息了我会派人知会你。”

    崔汉升求李叱道:“还请李公子在夏侯将军面前多多美言,我这次是真的长记性了。”

    李叱道:“我三天前才说过你是聪明人,可是现在看来你也不怎么聪明......还不如刘文菊。”

    说完后又是恨其不争的叹了口气,背着手走了。

    崔汉升再次抬起手擦了擦汗水,心说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伴君如伴虎的感觉吧,想想看,朝廷里那些看似风光的大人物们,每日怕是都和自己现在一样过的战战兢兢。

    可是他这样的地方官,没有门路继续往上爬,能做到信州府府治,若无意外,一辈子也就这样。

    所以对于他来说,这是一次机会。

    他忽然间想到,几天前,刘文菊家里又有不少大车出发,应该是往代州关那边继续送银子去了。

    刘文菊已经送了两万两白银,这再次送银子过去,显然是人家夏侯将军开口要的,而只要开口要了,就说明刘文菊已经搭上了这条线。

    他已经落后于刘文菊,如果再不想个办法补救的话,用不了多久刘文菊就能爬到他头上作威作福。

    然后他又想到刚刚李叱说他的那最后一句话......三天前才说过你是聪明人,可是现在看来你也不怎么聪明,你还不如刘文菊。

    一瞬间,崔汉升的脑袋里就亮起来一束光,那光芒中好像李叱站在那,头顶上还有个散发着圣洁光芒的光圈。

    李叱像是一位圣者,一脸慈祥光辉的看着他,然后抬起手,大拇指,中指,食指,三根手指头捏在一起,还搓了搓。

    “钱!”

    崔汉升脑海里的光炸了,让他瞬间就念头通达。

    于是他立刻吩咐道:“快,车马呢

    ?送我回衙门!”

    然而李叱都没有想到,崔汉升的脑袋里居然经过了这么多的千回百转,想到了这么多的人生哲理。

    他确实是想提醒一下崔汉升,只是没想到崔汉升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才想到钱,并且已经上升到了神圣光辉的那个层次。

    李叱回到宅子里,进了客厅就看到夏侯琢拿着大包子已经在啃了,吃的腮帮子都鼓鼓的,哪里有什么将军大人的威严肃穆。

    “可惜了。”

    夏侯琢含含糊糊的说道:“怎么都是素馅的。”

    李叱叹道:“城中百姓,指不定多久没有见过肉了,我能给你找来这么多素馅包子已经不容易,你就知足吧。”

    他伸手:“一共花了十五两银子,友情价算你二十两。”

    夏侯琢道:“看起来那个叫崔汉升的应该很有钱,我明天帮你要。”

    李叱道:“还用你?我刚刚已经要过了。”

    夏侯琢:“......”

    李叱拿了个包子就开始吃,夏侯琢咬了两口的时候,他一个包子吃完了。

    白菜粉条馅的包子,这么朴素的馅料能做出这样的味道,已经很不容易。

    那种素香味道,让人嘴里生津,吃下去又格外的舒服。

    夏侯琢:“你慢点吃,别噎着。”

    李叱道:“你放心就是了,你还不了解我?”

    夏侯琢道:“噫!你就听不出来我嫌你吃的多吃的快?”

    李叱:“唔......”

    又干掉一个。

    其实李叱已经吃过饭了,所以并没有吃掉多少,七个包子之后他就觉得差不多了。

    夏侯琢吃了六个已经吃撑,毕竟那包子的个头确实不小,北方人的面食都很实在,这么大的包子,寻常人有三四个就差不多。

    然而,这白菜粉条馅的包子,已经是这十余天来,将士们吃到的最好的东西。

    李叱不知道,外面的那些将士们吃的每一个人都撑到实在吃不下才停下来。

    还觉得如此满足,如此幸福。

    “打算怎么搞?”

    夏侯琢喝了口热茶后问道。

    李叱把青楼和赌场的事说了一遍,夏侯琢仔细想了想,觉得这事要是搞好了,能挤出来的银子就一定是一笔大到令人咋舌的数额。

    “先说怎么分。”

    夏侯琢道:“亲兄弟明算账,我需要钱,建造陵园碑林的银子已经足够,但是发给阵亡将士们的抚恤还没有。”

    李叱道:“你拿够了剩下的归我。”

    夏侯琢笑起来:“棒。”

    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片刻后说道:“你剩下的银子打算干吗?”

    李叱道:“做大人的操碎了心,还不是给你存着娶媳妇用。”

    夏侯琢眼睛微微一眯,李叱已经后退了两步,那样子好像夏侯琢是李叱,李叱是余九龄。

    这是生物链啊。

    “留着备用吧。”

    李叱道:“我想着,将来能不能到草原上去搞点马。”

    夏侯琢问:“公的母的?”

    李叱:“嗯?”

    夏侯琢:“唉......一点儿都不随我,毫无风趣可言。”

    好兄弟大概就是,都心甘情愿无私奉献的想做彼此的爸爸,并且持之以恒。

第二百一十一章 狗咬狗鬼吃鬼

    第二天一早,准备好了大量现银的崔大人就派人来求见李叱,他不敢求见夏侯将军,但是求见李公子应该没什么事,毕竟人家李公子又没说他不喜被打扰。

    崔大人觉得李叱是个好人,是那种只要你是用钱来打扰我,就随时都可以打扰我的好人。

    来的人说是崔大人请李叱去府衙一趟,李叱回了一句知道了,告诉你家大人我稍后就到。

    然后李叱就美滋滋的去找夏侯琢,夏侯琢正在院子里练功,大冬天,光着膀子,两只手分别拎着一个石锁在那举。

    李叱一边走一边说道:“你先不举了吧,有事。”

    夏侯琢手里那俩石锁差点掉地上,他瞪了李叱一眼说道:“你能不能不要用不举的不字,用个别字不好吗?”

    李叱道:“你别不举了。”

    夏侯琢举起石锁就追杀过来,李叱绕柱而行。

    李叱道:“看起来崔大人已经上钩了,刚才派人来,请我到府衙去见面,我估摸着是他已经悟了。”

    夏侯琢把石锁放下来,接过来手下亲兵递给他的毛巾擦了擦汗水后说道:“你估摸着可以诈出来多少银子?”

    李叱掰着手指头算道:“刘文菊的产业在信州城说日进斗金不为过,这些钱,最少有三分之一会进崔汉升的口袋里,最保守的估算刘文菊有十万两银子,那么崔汉升手里不会低于五万两,因为有不止刘文菊一个人给他送钱。”

    夏侯琢算了算,五万两银子,按照一人十两的抚恤算,给阵亡将士们发放都不够。

    他看向李叱,李叱从他表情里就大概明白过来,点了点头:“我努努力。”

    夏侯琢握拳:“相信自己!”

    李叱:“......”

    不多时,李叱就到了信州府衙门,崔汉升崔大人已经等的心急如焚,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踱步,听说李叱到了,连忙迎接出来。

    “李公子,真是抱歉,还要劳烦你亲自跑来一趟,本该是我登门拜访,又恐扰了夏侯将军休息......”

    李叱摆了摆手,脸色很阴沉,这让崔汉升的心骤然一紧。

    他发现李叱的脸色很差,非常差,那样子好像刚刚遇到了很多烦心事,而且这烦心事不但多肯定还不小。

    “李公子?”

    崔汉升没好意思直接说他自己的事,先试探着问了一句:“这是,出了什么事惹你烦心了?”

    李叱坐下来,没回答,坐在那好一会儿,然后啪的一声拍了桌子。

    “这个废物刘文菊!”

    他这一掌拍在桌子上,那桌子立刻就散了架,桌子上摆着的茶具也散落一地,摔了个细碎。

    李叱看向崔汉升说道:“这就是你举荐给我的人?!这个刘文菊,到了代州关后,先是触怒了夏侯将军,夏侯将军念他送来军饷没有计较,他知道武亲王已经到了代州关后,竟然绕过夏侯将军直接跑去求见武亲王!”

    崔汉升心里猛的一震,这短短几句话之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已经足够让人害怕了,绕过夏侯将军去求见武亲王,先别说见到见不到,这种官场大忌之事,刘文菊怎么就敢去做?

    李叱道:“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夏侯将军对你如此冷淡,全都是因为那个刘文菊,他一个商人,居然敢做出如此猖狂之事,你居然还说他办事得力?!”

    崔汉升抬起手擦了擦一瞬间冒出来的冷汗,连忙赔罪道:“

    那刘文菊确实是太过胆大包天了。”

    李处道:“这还不算,你以为事情就这么完了?夏侯将军听闻刘文菊去求见武亲王,一怒之下,将刘文菊杀了。”

    “啊!”

    崔汉升的脸色骤然一白。

    李叱道:“我昨夜里劝了好久,夏侯将军现在的气还没有消呢,你以为他只是对你冷淡?昨夜里与我喝酒的时候,三四次问起,那个崔汉升应该如何处置?”

    崔汉升扑通一声竟是跪下了。

    他堂堂一个府治大人,居然就这么跪下了。

    崔汉升一边擦汗一边说道:“还请李公子救我啊。”

    李叱道:“你先起来,我昨夜里暂时稳住了夏侯,可是他余怒未消,你应该也已经知道了吧,夏侯公子来之前,刘文菊家里又给代州关那边送去了几车银子,那银子可不是夏侯将军要的,而是刘文菊要献给武亲王的。”

    他指着崔汉升的鼻子说道:“你这用的是什么人!他想直接巴结武亲王,却不知道根本见不到武亲王,那几车银子,武亲王都未必知情,不过是武亲王帐下的一个小小参事就能拦下来。”

    “没巴结上武亲王,还丢了性命,这也就罢了,毕竟死的是刘文菊那样吃里扒外的东西。”

    李叱继续说道:“可是巴结不上武亲王,你们还得罪了夏侯将军,这件事,你说该怎么办?”

    崔汉升道:“全听你的,李公子你一定要救我啊。”

    李叱叹了口气后,语气缓和下来。

    “你现在若要补救还不晚。”

    李叱道:“趁着羽亲王还没到,你赶紧弥补让夏侯将军消气,若是做不到,王爷到了信州,夏侯将军把你的事告诉王爷的话,别说你未来的前程,怕是命都要没了。”

    李叱俯身看着崔汉升的眼睛说道:“如果我不是觉得你算个识时务的人,也念在你虚心求学的事上,我会来和你说这些?夏侯将军还在生气,我应该对你避之不及才对。”

    崔汉升砰地一声,一个头就磕在地上。

    “李公子,救我啊李公子。”

    李叱伸手把崔汉升扶起来:“看看,你这也是吓坏了,竟然一点主意都没有,怎么做的这么多年的官?”

    他扶起来崔汉升后说道:“现在我给你指一条明路,你且想想,夏侯将军生气,是生你的气吗?”

    崔汉升被李叱这么一说心里明亮了那么一丝,他试探着回答道:“应该,应该是被刘文菊气的。”

    “对啊。”

    李叱一拍崔汉升的肩膀:“刘文菊这个人,在信州城里欺上瞒下为非作歹,这么多年来,暗地里害了多少人家破人亡,你身为信州的父母官,早有所耳闻,并且已经暗中派人查证,恰好你在此时查到了刘文菊多项大罪......”

    李叱朝着崔汉升眨了眨眼睛,崔汉升立刻就醒悟过来,若再不明白李叱的意思,那他就真的是个白痴了。

    “懂了,下官懂了!”

    崔汉升脸色有些激动的说道:“我这就安排人去查抄刘文菊的家里,这个混账东西,坑害百姓,残杀无辜,这还不算重的,更重的是他居然勾结叛军!”

    李叱点头:“崔大人英明啊。”

    崔汉升继续说道:“本官查明之后,立刻亲自带人查封刘文菊名下所有产业,一切物品,恰好夏侯将军在信州,所以本官觉得,应该将此案移交给夏侯将军处置,当然,查封所得,也要

    一并移交给夏侯将军。”

    李叱在崔汉升耳边压低声音说道:“知道我为什么要给提点这些吗?”

    崔汉升道:“是李公子救我,李公子大恩大德。”

    李叱哼了一声:“屁,这些年刘文菊没少给你送银子吧,你和他之间必然不清不楚,我把案子交给你,你亲自处置,等你再交给夏侯将军的时候,你难道还不能把自己摘出去?你干干净净的,我也才能干干净净的。”

    崔汉升眼神都亮了。

    “李公子,你无异于我崔某人的再生父母。”

    崔汉升再次俯身一拜。

    李叱笑道:“为了你的事,我也是操碎了心,昨夜里知道夏侯将军的心思后,我连夜派人去寻找证据,恰好查到了刘文菊一些事......”

    李叱停顿了一下,然后看向崔汉升说道:“刘文菊家里囚禁了一位叫刘善身的人对不对?这个刘善身曾经在冀州为官,后来辞官前来信州投靠他,结果他贪图刘善身女儿的美貌,竟然想杀人灭口,现在刘善身一家三口已经被我派人救出来了,就在夏侯将军身边。”

    崔汉升刚刚落下去的冷汗,噌的一下子就又冒了出来。

    李叱道:“崔大人,你和这事没关系吧?”

    “没有没有,一点关系都没有!”

    崔汉升连连摆手道:“我确实毫不知情,完全不知道有这回事,这个刘文菊真的是,真的是太胆大包天了!”

    李叱道:“这人证我已经帮你解决了,接下来就看你自己怎么办。”

    李叱说完后起身:“我还要去劝劝夏侯,他本来今日就要下令把你抓起来,是我阻拦,你最好在两天之内把刘文菊的案子办好了,不然的话,夏侯想杀人,谁也拦不住,他能在武亲王军中杀了刘文菊,难道还不敢杀你?别忘了,武亲王和夏侯将军,再怎么说也是叔侄,刘文菊算个什么?”

    说完后李叱就走了,崔汉升点头哈腰的亲自送到衙门外,等李叱走了之后,崔汉升才发现自己的衣服都快湿透了一样。

    他回到书房后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来,只觉得浑身发冷,汗水让衣服黏在身上,感觉很不舒服,更不舒服的是心里。

    “来人!”

    崔汉升思考了一会儿后站起来大声吩咐道:“派人去,召集本府所有差役,再调集三百名厢兵过来,去请府丞大人也马上过来,与我一道去把刘文菊家里抄了!”

    命令下达之后不久,府丞韩童和总捕齐典就都赶了过来。

    三位大人带着人气势汹汹的直奔刘文菊家里,半路上,崔汉升把刘文菊的事说了一遍,他本来就已经对刘文菊不满,又害怕刘文菊会爬到他头上去,此时得了机会,下手自然更狠。

    “凡是知道我们之间账目的人,一律格杀勿论。”

    崔汉升道:“你们两个分头去办,韩大人带兵把刘文菊的赌场青楼都抄了,所有银子都要封存。”

    “齐典,你随我去刘文菊家里......对你我事知情者,一个不留!”

    他看向齐典说道:“账本,一定要把账本找到!”

    与此同时,李叱住处。

    夏侯琢问李叱道:“你去见崔汉升,崔汉升会怎么办?”

    李叱耸了耸肩膀:“狗咬狗,鬼吃鬼,让他们自己杀去吧。”

    他沉默了片刻后自言自语似的又说了一句:“这个世上,没有不干净的银子,只有不干净的人。”

第二百一十一章 我很满足

    一句这个世界上没有不干净的银子只有不干净的人,让夏侯琢都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儿后,夏侯琢问李叱道:“现在说不得那位崔大人已经在抄家灭门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李叱摇头:“不想去......做的出,看不惯。”

    他看向夏侯琢问道:“我是不是杀心太重了些?”

    夏侯琢道笑道:“那就应该自豪起来,你我这样的人杀心重一些,是这天下之福。”

    他对李叱说道:“边关守将,杀人无算,按照什么因果说法,是要有报应的才对,可是百姓们却盼着这样的守将长命百岁,你说是因果大还是百姓大?如果将来我长命百岁,那就是百姓大。”

    他又道:“你这样的人,杀人是除恶,杀人越多,福报越大才是对。”

    李叱道:“你是干啥啥不行,歪理邪说第一名。”

    夏侯琢笑道:“我最多第三,第一是你师父,第二是你。”

    李叱道:“你谦虚了,咱们仨最多是排名不分先后。”

    李叱被夏侯琢逗笑,刚刚那句你我这样的人,杀心重一些是天下之福,让李叱心里豁然开朗起来。

    “坐等收益。”

    夏侯琢问李叱道:“要不要下盘棋?”

    李叱摇头道:“下棋就不来了,你跟我去吓唬个人怎么样?”

    夏侯琢笑道:“吓唬人这种事,似乎比下棋有意思。”

    他问:“吓唬谁?”

    李叱回答:“书院里一位经常吓唬弟子的先生,也该去被吓唬吓唬了。”

    夏侯琢想了想,书院里还有哪位下生经常吓唬人的?

    他问:“是要干掉燕青之吗?”

    李叱:“......”

    半个时辰之后,苑先生在信州城里的老宅,门已经关了好几天,这几日苑先生都不敢出去,心里已经有了一个魔鬼,这个魔鬼正在没日没夜的用鞭子抽打他的心。

    他一想起来自己在赌场里的那丑态,魔鬼就会冒出来一下一下的抽打他。

    可他觉得还不够重,因为现在他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那等丑陋模样在自己闺女面前展现无遗,让他觉得自己还不如一死了之。

    小姑娘苑佳蓓和她母亲整日都轮流守着,唯恐父亲做出来什么错事。

    就在这时候,门外响起敲门声。

    苑夫人示意苑佳蓓不要出去,她起身到小院门口问了一声:“哪位?”

    李叱回答:“书院弟子李叱,求见苑先生。”

    苑夫人连忙把门打开,她已经知道,当日若非李叱在的话,他丈夫怕是已经出了大事,人家还替她丈夫还了五十两银子的赌债,这等恩情,让她不敢怠慢。

    李叱见开门的是一位妇人,猜着就是苑先生的妻子,于是连忙俯身道:“师母。”

    虽然不是李叱的先生,可也是书院的先生,叫一声师母不为过。

    苑夫人却觉得不敢当,连忙回礼。

    李叱问道:“先生在家吗?”

    苑夫人回答道:“在的,就在屋子里躺着,已经.....已经三日水米不进了。”

    李叱道:“三日水米不进没什么,对师母和佳蓓发脾气了没有?”

    苑夫人连连摇头:“他只是不想见人。”

    李叱心说那还好。

    李叱看向夏侯琢,夏侯琢上前一步,心说李叱你个臭小子,好人你来,坏人我来,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他清了清嗓子后说道:“我叫夏侯琢,府兵将军。”

    苑夫人哪里见过将军这么大的官,连忙就要行大礼,夏侯琢道:“夫人不必多礼,你和你女儿可以暂避,我有几句话和你丈夫说,你们都到院外等候。”

    苑夫人赶紧回去告诉苑先生和女儿,苑佳蓓听闻李叱来了,连忙

    跑出来,到了屋门口又急刹车一样停下,手忙脚乱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头发,这才出门。

    她刚要和李叱说几句什么,夏侯琢已经冷声说道:“你和你母亲先出去吧。”

    说完后夏侯琢一招手,手下亲兵押着一个人进了院子,然后就把院门关上了。

    苑先生已经战战兢兢的出来,原本对弟子们很严厉的一个教习,此时却在弟子面前战战兢兢。

    人心里有鬼和人心里没鬼,永远都不一样,除非这个人已经凶恶到比他心里的鬼还要恐怖。

    “认识这个人吗?”

    夏侯琢才不理会苑先生是个什么姿态,本来他对苑先生这样的人就没什么好感。

    相对来说,燕青之比苑先生这样的要可爱多了。

    夏侯琢指了指跪在那的那个人,他问了苑先生一句。

    苑先生一抬头就看到跪着的那个人,正是拉他去喝酒,故意提及儿时往事,越说越是亲切,越说喝的越多,然后就拉着他进了赌场的那个儿时玩伴。

    “易生!”

    苑先生控制不住的扑过去,抓着那人的衣领来回摇晃着喊道:“你为何要害我!”

    那中年男人不敢回答,眼神躲闪。

    “他为什么要害你?”

    夏侯琢冷哼一声后说道:“因为你有个漂亮女儿,因为这信州城里青楼中的姑娘,大部分都是这么进的青楼,要多凄苦有多凄苦,如果那天不是李叱拦着你的话,现在你女儿已经在青楼里接客了!”

    这几句话,是苑先生想到了却不敢承认的,他像是个缩头乌龟一样藏起来,就是不敢面对这些想到的事。

    “我......”

    苑先生张了张嘴,又低下了头。

    夏侯琢大步过去,抬起手一个耳光抽打在苑先生脸上,他是多大的手劲儿?这一巴掌扇的苑先生直接翻倒在地,半边脸没多久就肿起来,肿的图形与手形十分契合。

    “你犯了错,该打。”

    夏侯琢说了一句,然后突然抽刀,回身一刀把那个叫易生的中年男人脑袋砍了下来。

    血液犹如喷泉一样喷洒,苑先生吓得嗷的叫了一声。

    夏侯琢道:“他犯了罪,该杀。”

    苑先生吓得爬伏在地上不住的颤抖着,那倒在地上的无头尸体,这辈子他可能都忘不掉了。

    夏侯琢道:“苑先生,你自己想想吧,再有一次的话,可能就是你死拉硬拽的把你亲女儿送去青楼里换钱,这样的事,我见过。”

    他蹲在苑先生身边问道:“还想赌的话,就来找我赌,咱们俩赌命。”

    苑先生吓得一哆嗦。

    夏侯琢起身道:“这件事到此为止,李叱他们回去之后,绝对不会在书院里提到信州的事,也不会提到见过你,回去之后你还是书院的苑先生,这名声我们给你保了,但你自己的良心,你自己保吧。”

    说完后夏侯琢吩咐道:“把这处理了,地也弄干净。”

    手下亲兵上前,把尸体装进一个麻袋里,又用铁锹把地上的血迹铲掉。

    收拾好了之后,夏侯琢看向李叱:“走吗?”

    李叱嗯了一声:“走。”

    夏侯琢的人拉开院门,门外的苑佳蓓立刻就看向李叱,夏侯琢知道李叱在女孩子面前基本上就是个残废,在高希宁面前还好,在别的女孩子面前李叱那张嘴就残废的厉害。

    于是他对苑佳蓓说道:“你父亲深明大义,在我们温柔的劝说之下幡然悔悟,他以后再也不会触碰那种事,你们只管安心,过完年就回冀州吧,书院也不会知晓此事。”

    苑夫人和苑佳蓓千恩万谢。

    再看时,李叱已经跑了。

    苑佳蓓往四周看了看,看到李叱的时候,那家伙脚丫子跑的啪叽啪叽的已经在几十丈外。

    李叱在远处等着,等跟上来后,夏侯琢白了李叱一眼

    :“你就这么点本事,还想来吓唬人?”

    李叱道:“她若说要谢谢我,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种事,真的是太麻烦......拜来拜去的,累......”

    夏侯琢笑道:“你和高希宁打情骂俏,也不见你有什么不敢的。”

    李叱脸一红:“不要污蔑人,她......她就是个媒婆。”

    夏侯琢点头道:“行行行,媒婆就媒婆,你说你这个人有多不要脸,连媒婆都不放过......”

    夏侯琢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说道:“我怎么感觉你这是在下一盘大棋啊,把媒婆搞定之后,就会拥有数不清的......”

    他说到这停顿了一下,看李叱那张脸已经红的跟猴子屁股似的了,这好像就是李叱的软肋一般,说什么他都能跟你杠,唯独说到高希宁,他就变得哑口无言。

    夏侯琢叹道:“看你脸上这一抹骚红!”

    就在这时候,余九龄从远处跑过来,一脸的兴奋,他喘着气说道:“刚刚那位崔大人派人来说,已经查封了刘文菊名下所有产业,包括赌场青楼,就只这几处,已经查获脏银数万两,如今正在刘文菊家中彻查,一会儿会把查获的东西全都移交给夏侯将军。”

    夏侯琢笑了笑:“他真麻利。”

    李叱道:“他麻利点也好,后天就大年三十了,他麻利点......咱们也麻利点,能痛痛快快的过个年三十。”

    夏侯琢道:“提到明天的事,我感觉你在算计我。”

    李叱道:“瞎说,你和我如此关系,我怎么会算计你?自始至终,我算计的都是你爹啊。”

    夏侯琢:“我......他妈谢谢你。”

    李叱道:“你这面大旗虽然很大了,但是不如王爷那面大旗威慑,明天州府衙门还有一场戏,搞不好你也要扯出来羽亲王的大旗。”

    夏侯琢停顿了一会儿后说道:“唉......自家的,扯大旗就扯大旗吧,只要能把这信州的两个大祸害都除掉,顺便还能拿一大笔银子去给阵亡将士们发抚恤,别说扯一回大旗,扯十回也认了。”

    李叱长长吐出一口气后说道:“算计着日子,你父亲大概几日后就能到代州关,过完年后你要不要见见他。”

    夏侯琢摇头:“不想见。”

    他笑了笑,伸手勾住李叱的脖子,勾肩搭背的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道:“你再考虑一下,去跟虞朝宗那样的人难道比跟着我还要爽吗?”

    李叱道:“你什么时候让我爽过了?”

    夏侯琢:“噫!”

    李叱:“误会了,你误会了。”

    夏侯琢道:“虞朝宗虽然有些头脑,可是这个人既然听从了你的话去守信州关,就说明他是真的想做皇帝,这是他最大的目标,这个目标之下,皆可放弃......李叱,你要小心些。”

    李叱嗯了一声,但是心里还是觉得,虞朝宗那样的人,最起码对待兄弟是不会有什么差错,庄无敌曾经说过,虞大哥身上只有一片逆鳞,那就是他的兄弟。

    夏侯琢见李叱没回答,也不好多说什么,笑了笑转移话题道:“过了年回到冀州城,我看你怎么和媒婆解释,先救了苑佳蓓,又救了刘英媛,这两个人还都要回冀州。”

    夏侯琢笑道:“想到这连我都脑袋疼。”

    李叱道:“我......一身正气!”

    夏侯琢道:“我听闻道长去一江春水向东流之前,也是这么说的。”

    李叱道:“那你误会了,那是燕先生回来之后这么说的......”

    他看向夏侯琢,笑了笑问道:“你一直都劝我要三思而行,那你自己呢?你自己就打算一直守着边关了?”

    夏侯琢沉默了片刻,然后点头道:“人与人不一样,我这个人就适合在边关,那才是我想去做的事,别人觉得苦我却觉得满足。”

    他抬起手揉了揉李叱的脑袋,笑道:“如果做的事能让人满足,还奢求什么?”

第二百一十二章 卸磨杀驴

    有什么样的父亲,未必就有什么样的儿子,夏侯琢的性格中更多的地方像他母亲,而羽亲王府里那几位正经的世子却又学不到羽亲王的性格。

    这也是羽亲王烦恼的地方,成器的不像他,像他的不成器。

    尤其是羽亲王的长子杨卓,为了蝇头小利就什么都干得出来,丝毫也不大气。

    羽亲王都不止一次说过,让他对夏侯琢多些善待,夏侯琢那样的性子你待他好,难道他还能待你差?

    可是人心不一样,杨卓只觉得夏侯琢是威胁,若是不除掉他心里就不痛快。

    况且他也知道,父亲对他态度还算宽松,还不是因为父亲现在要仰仗母亲家里势力?

    宇文家的势力之大,他们帮谁,谁就多了几分把握问鼎中原。

    杨卓自己也清楚的很,若他母亲不是正位王妃,不是宇文家的人,父亲对他怎么可能宽容。

    然而羽亲王这种矛盾态度,也就造成了他儿子之间的不死不休。

    杨卓仗着他母亲,不把羽亲王的话当回事,一直到夏侯琢去了北疆后他才略有收敛,毕竟夏侯琢没准不用他搞就死在黑武人手里了。

    夏侯琢也不可能对杨卓有什么原谅之心,说实话,若不是怕他母亲担忧,怕他父亲难过,多少个杨卓他也杀了。

    所谓兄弟情分,夏侯琢心里只有李叱一人。

    那些有血缘关系的,去他妈的。

    当夜,信州府的府治崔汉升就带着手下官员到了,一个个的看起来态度谦卑,那样子夏侯琢要是咳嗽的声音大一些,他们立刻就能跪下。

    然而这些人,哪有一个真的谦卑?

    他们只是做戏而已,若真懂得谦卑,信州会出现刘文菊这样的人?

    信州府里那些家破人亡的,来信州被坑的倾家荡产的,说是刘文菊的恶事,可归根结底,还不是崔汉升他们这些人的罪过。

    没有刘文菊还有别人,还有李文菊王文菊赵文菊,只要崔汉升还是信州府的府治,这样的人就会层出不穷,因为崔汉升需要这样的人。

    等了一会儿后不见夏侯琢说话,崔汉升下意识的看了看李叱,李叱对他微微点头。

    崔汉升缓缓吐出一口气,上前一步俯身道:“将军,刘文菊一案,共查获贼赃八万余两,在刘文菊家里一共查封银两五万余,青楼酒楼赌场共查封银两三万余。”

    他回头看了看,院子里那堆着的大箱子堆的那么高,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这么多钱,他是真的心疼,废掉刘文菊,这银子要是都能归到他手里该多好。

    “知道了。”

    夏侯琢道:“办事还算尽心。”

    有了夏侯琢这句话,崔汉升的心里总算是能松下来一口气,他再次看向李叱,发现李叱也面带微笑,他大概就知道,这事算是差不多成了。

    夏侯琢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慢慢踱步,一边踱步一边自言自语的说道:“八万多两银子,来之前,武亲王对我说,要想稳固代州关防御,所需银两甚大,至少应有二十万两。”

    听到这句话,崔汉升的腿不由自主的一软。

    二十万两?!

    夏侯琢继续说道:“好在是,之前刘文菊献上了七万两,这里有八万,总计就有了十五万。”

    崔汉升在心里不断的盘算着,这五万难道都要我出?

    夏侯琢看向李叱:“王爷让你来信州就是筹集军饷,这五万两的缺口你看怎么办?”

    李叱看向崔汉升道:“这事,还得拜托给府治大人。”

    崔汉升的脸色瞬间有些发白,五万两,拿了刘文菊的也就拿了,他虽然心疼但那不是割他的肉,他昨天确实有所准备,但也只准备了

    两万两而已。

    “下官,着实有些困难。”

    崔汉升道:“下官昨天已经号召城中富户捐款,总共募得银子两万两多些,若是五万两之数......”

    他看向李叱,李叱的脸色一沉。

    他再看向夏侯琢,夏侯琢的脸色比李叱还沉。

    李叱看向府丞韩童说道:“看来府治大人确实是没什么办法了,也不能说他不尽心,只是能力上的问题,府丞大人可有什么办法?”

    韩童心里一惊!

    李叱这话说的,相当于把他架在了刀上一样,他若是说没有,夏侯琢杀鸡儆猴,他这个府丞就是鸡,崔汉升就是那只猴子。

    若是说有,就算把崔汉升得罪了,何止是得罪,简直就是势同水火。

    可是李叱这话里,似乎隐隐约约还有些别的意思,仔细想想,韩童恍然。

    若是他有办法搞来这五万两,那么夏侯将军还要崔汉升做什么?

    但他不敢应。

    崔汉升在信州经营这么多年,他现在要是一脸欢喜的答应了,今天夜里就会有人进他家里去把他一家全都砍死。

    想到这,韩童下意识的看向崔汉升,却见崔汉升也在眯着眼睛看着他。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韩童立刻低下头。

    “回......回将军,回李公子,五万两之巨确实一时之间难以凑齐,非我等不尽心,我等虽然为官可是朝廷的俸禄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发下来了......”

    韩童看了看夏侯琢的脸色,夏侯琢点了点头道:“既然你们都没有办法,那我也不为难你们,都先回去吧。”

    他一摆手:“送客。”

    李叱起身道:“诸位大人,夜已经深了,先回去歇着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他跟着夏侯琢往里屋走,连一句话都没有多说,更没有看崔汉升一眼。

    崔汉升看向李叱的时候本想说几句什么,奈何李叱根本没理他,和夏侯琢一前一后走了。

    崔汉升和韩童又对视了一眼,两人脸色都很难看。

    路上,崔汉升和韩童共乘一车,韩童装作恼火的说道:“这夏侯琢和李叱的胃口也太大了些,已经前前后后的给了他们十五万两,他们还不知足!”

    崔汉升道:“我只是在想,他态度这么强硬是为什么?难道说是试探我们?”

    韩童问道:“大人,他们试探什么?”

    “忠心。”

    崔汉升沉思片刻后说道:“如果这是羽亲王的意图呢?以此来试探我们会不会上船,如果我们为了几万两银子而不上船......”

    韩童脸色瞬间有些发白:“那羽亲王就会把我们换掉。”

    崔汉升道:“朝廷已经有旨意让武亲王率军会京州拱卫都城,只是北边黑武人突然来犯,所以武亲王暂时回不去,如果武亲王回去了,这冀州之内,谁还能节制羽亲王?”

    他朝着外边喊了一声:“停车!”

    马车立刻停下来,崔汉升道:“调头回去。”

    马车刚转过来,崔汉升又喊了一声:“停!”

    他坐在马车里,脸色变幻不停,许久之后说道:“如果我们这就给了,显得我们刚才确实心意不诚,所以不能回去,明日再说,也不能给足了五万两,这样,我出两万两,你出一万五千,让齐典拿出来一万两,凑足四万五千给他送过去,就说已经是极限了。”

    韩童点头道:“也好,都听大人的。”

    与此同时,夏侯琢看了李叱一眼后笑道:“那几个家伙为了银子居然连命都不要。”

    李叱道:“他们走不出多远就会想回来,如

    果不回来,那明日就会凑银子再来请你我过去。”

    夏侯琢道:“要我说,我带兵直接都杀了就是,谁还能管?你这太费事了些。”

    李叱摇头:“对你名声不好,明日再杀,我安排好了。”

    他笑了笑说道:“你可以给羽亲王写信,派人立刻送过去,就说信州这边,府治崔汉升等人十恶不赦已经被你杀了,请羽亲王派人来接管信州,这样的话,你父亲对你也不会那么生气。”

    夏侯琢看向李叱,片刻后叹道:“你怎么跟老妖精似的。”

    李叱笑了笑,这些事,不过是江湖手段,他师父都会,只是挪用到了官场上而已。

    再有就是,书林楼里那位李先生给李叱留下的东西中,有几卷书格外有用,两卷兵法,两卷策论。

    第二天下午,天快黑的时候,府丞韩童亲自来了,说是已经倾尽全力凑了四万五千两银子,确实是凑不齐五万之数。

    银子送来,还说崔大人已经三天三夜没有睡过,现在正忙着准备宴请之事,还请夏侯将军和李公子赏脸屈尊到府衙里赴宴。

    李叱和夏侯琢答应下来,等到了府衙之后,夏侯琢的眼睛都瞪圆了。

    整个府衙后院,至少有数百名年轻貌美的女子聚集于此,整个后院都给站满了,她们都是刘文菊名下那几座青楼中的姑娘,一个个惊吓的全都是脸色发白。

    这是李叱之前教给崔汉升的,他对崔汉升说过,夏侯将军最好女色,你就把那些青楼姑娘都找来让夏侯琢挑选,这般盛宴,就不信他夏侯琢不动心不满意。

    夏侯琢从这些姑娘们中间穿行过去,看向那些女子,她们一个个的不敢与夏侯琢对视,对于她们来说,谁都不敢想象接下来要面对什么样的命运。

    她们无力反抗,也不敢反抗。

    别人如何安排,她们就只能接受。

    脱离了刘文菊的魔爪,现在怕是要沦落到另外一个魔头手里,如今这大楚,她们只觉得,官做的越大,就是越大的魔头。

    李叱看了崔汉升一眼,示意他上去表态。

    崔汉升连忙上前,先是对昨日不尽心表达了一翻忏悔,又是对没能凑够银子表达了一翻歉疚。

    然后他压低声音对夏侯琢说道:“将军,这些女子都是下官为你准备的,也是为王爷准备的,王爷到了之后,这些女子随意挑选。”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稍显得意,仿佛挠痒痒挠到了夏侯琢正好痒痒的地方。

    “你大胆!”

    夏侯琢大怒道:“居然敢如此构陷羽亲王!传闻出去,天下百姓会如何说,朝廷会如何说,陛下会如何说!你竟然设计了如此狠毒的奸计,当真是丧心病狂!”

    崔汉升都懵了。

    夏侯琢一声令下:“把这些混账东西全都给我拿了,反抗者,格杀勿论!”

    一百名如狼似虎的亲兵早就等着动手了,立刻就扑了上去,官府的那些人在这些悍勇亲兵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

    没多久,信州府上上下下所有官员被一锅端。

    夏侯琢大声说道:“自即日起我接管信州,这等祸国殃民之人决不可留,拉出去,当着城中百姓的面,全都砍了!”

    看着这一幕,余九龄压低声音对李叱说道:“我想到了一个不是很好的词儿,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李叱笑道:“别讲。”

    余九龄道:“憋不住......这算不算卸磨杀驴?”

    李叱道:“确实不是什么好词,但还算准确。”

    余九龄道:“还有一个,杀鸡取卵算不算?”

    李叱看了他一眼,余九龄尬笑道:“我换一个,换一个......釜底抽薪?”

第二百一十三章 做个生意吧

    夏侯琢下令,把整个信州府从上到下全都砍了脑袋,大街上一时之间血流成河,从府治到衙役一共砍了三百多颗人头。

    这样的乱世之下,夏侯琢的做法也没办法去依据什么的法典,因为此时的大楚,法典已经形同虚设。

    百姓们先是慌乱,然后是兴奋。

    大部分人都会很容易满足,当他们知道作威作福的那些官老爷们都被砍了头,便觉得好日子就要来了。

    就像是百姓们常说的,你看,坏事过去了,好事还会远吗?

    夏侯琢从大街上监斩回来,一进府衙大门就看到李叱站在那棵光秃秃的树下发呆,他过去围着李叱转了一圈,李叱问道:“怎么了?”

    夏侯琢道:“你在愣什么神?”

    李叱叹道:“在盘算手里的银子怎么用。”

    夏侯琢道:“我刚刚算了下,我拿八万,剩下的归你,从刘文菊家里查抄出来的银子总计八万多,我全都带走,用于阵亡将士的抚恤和修造碑林,剩下的应该还有很多。”

    李叱摇头:“不能都动。”

    他看向夏侯琢说道:“这银子,之前崔汉升他们凑出来的四万五千我可以带走,不过查抄出来的,要原封不动的留下。”

    夏侯琢问道:“留下?”

    片刻后他随即反应过来,也叹了口气:“是啊......如果不给我父亲留一些的话,他的态度也就不好琢磨。”

    李叱嗯了一声,笑了笑道:“总归是有收入,这笔银子回去后存下,以后应该有大用。”

    夏侯琢拍了拍李叱肩膀道:“今天一早我派人把信送出去了,估摸着最迟明天我父亲派来的人就会到,大军距离此地不远,不出意外他也可能会到,所以今天我就得走。”

    李叱楞了一下:“明天过年。”

    夏侯琢忽然伸手,使劲儿抱了抱李叱后说道:“过年不过年的,对你我兄弟来说没那么大意义,你视我为兄长,这便足够了。”

    他松开手笑道:“你们也赶紧走吧,不然的话,以我对我父亲的了解,你那四万五千两银子带不走。”

    李叱点头:“也好,走就走吧。”

    夏侯琢道:“我带五十人走,分派五十人护送你们回冀州,这路上不太平,你们带着那么多银子,这些银子足够让人疯狂的。”

    李叱摇头:“不用,我估摸着能保护我的人也快到了。”

    “谁?”

    夏侯琢问。

    李叱道:“不出意外的话,虞朝宗会派人过来请我,算来算去,也就只能是老庄回来,如果虞朝宗只是想请我上山心意一般,便是老庄独自一人前来,若是老庄带着一些人马过来,虞朝宗的心意大概就是......我随时想去就随时去,他不逼迫。”

    夏侯琢道:“若是后者的话,这个人也就没有我想的那么不堪。”

    李叱笑道:“你安心就是,我又不是个傻子。”

    夏侯琢摇头:“所有人都觉得你足够精明,头脑好用,只有你骗人不能人骗你,可是我却知道,你是个傻子,实打实的傻子。”

    李叱愣在那。

    夏侯琢抬起手在李叱脑袋上揉了揉:“你这个家伙啊......谁要是能骗了你,和你做了兄弟,那......”

    他后边的话不想说了,因为他知道,李叱有自己的打算,虞朝宗那个人再怎么说,也确实比官场上的人还要好不少,对比来

    看,夏侯琢想着,难道虞朝宗还比不上他父亲羽亲王?

    实事求是的讲,让李叱去跟着那些大家族的人打天下,最终会被那些人一口吞下去,连个渣子都剩不下。

    “那我等到明天一早。”

    夏侯琢道:“若明天一早虞朝宗派来的人到了,我就安心北归,如果他的人没来,我就分派五十个人给你,护送你到冀州之后,再让他们回去找我就是了。”

    李叱嗯了一声:“那咱们今夜就过年,管他二十九还是三十。”

    夏侯琢哈哈大笑:“你果然是个傻子。”

    他俩回到住处那边,刚进门,亲兵就来急报,说城外来了一支队伍,人数大概一百多个,带着兵器,每人双骑,似乎格外彪悍。

    还说那为首的人说是姓庄,来这求见李公子。

    夏侯琢好奇的问李叱道:“你离开代州关的时候又没说要来信州,虞朝宗的人怎么会知道你在此处?”

    李叱笑道:“老庄虽然话少,但他心思很细,我们离开代州关的时候,算计着怎么都不可能过年前赶回去,半路上又会遇到羽亲王或者是武亲王的队伍,必然要绕路走,绕路就只能是走信州。”

    夏侯琢点头:“这样还好,他保护你的话,我也踏实了。”

    不多时,庄无敌带着队伍进城,二百多人的队伍经过代州关一战,减员七八十人,现在只剩下一百一二十个,但是经过一场大战之后,这些汉子们看起来更加的精悍。

    李叱跑到城门口去接庄无敌,离着还远,庄无敌看到李叱后就咧开嘴笑。

    “庄大哥。”

    李叱抱拳。

    庄无敌撇嘴:“少来虚的,兄弟们饿了。”

    李叱道:“饭在锅里了。”

    庄无敌从马背上跳下来道:“走!”

    庄无敌到了,夏侯琢也就没那么大的担忧,说实话,如今这天下,还能让夏侯琢无法不顾及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他母亲,一个是李叱。

    至于他父亲,他没什么可担心的。

    众人在信州过了一夜,齐聚一堂。

    这场面就显得有些不常见,一百名边军将士,一百多叛军,坐在一起开怀畅饮。

    如果不是因为李叱的缘故,怕是这种事很难会出现。

    第二天一早,夏侯琢押送着八万多两银子就回归代州关,留下三十名士兵守着衙门,等待羽亲王的人到来。

    李叱他们走的方向正好相反,夏侯琢往东北,他们往西南。

    回去的时候,队伍就显得威武了许多,一百多名如此悍勇的骑士护送,一连串五六辆大车,看起来有那么一丢丢浩浩荡荡的意思。

    李叱他们几个在一辆马车里,倒也不算拥挤,后边的三辆马车拉的是银子和其他物资,再后边两辆车里,一家是苑佳蓓三口,一家是刘英媛三口。

    他们才离开信州城不到半日,羽亲王就带着队伍亲自赶了过来,李叱能够想象的出来,羽亲王得知夏侯琢已经走了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会有多无奈,也会有那么三分喜悦。

    他的人接管信州,又得一城,还能得到查抄的银子,那笔银子,比夏侯琢和李叱拿的可能都要还多些。

    李叱这样做也算是不得已,如果不留下这笔银子,羽亲王回到冀州之后,李叱他们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留下了,羽亲王就不会计较他们拿了多少。

    有些时候舍弃一些,是

    为了能得到一些,人生何尝不是如此,太满的话就会出问题,最合适的,是半得意。

    这一趟超出了李叱他们离开之前的预料,出冀州城送庄无敌的时候,他们没有想到过会在燕山里搞事情,也没有想到过会去代州关抵抗黑武人。

    更没有想到过会在信州除掉那些恶霸,会救了苑佳蓓一家和刘英媛一家。

    一切似乎都是安排好了的,又似乎都是巧合。

    这一趟走下来,可能只有两个觉得是纯粹的游山玩水,一个是狗子一个是神雕。

    余九龄看了看众人,忽然噗嗤一声笑了。

    李叱看向余九龄问道:“你是在想什么?这突然冒出来的笑声,略显奸诈。”

    余九龄笑道:“你们还记得咱们当初离开冀州是做什么吗?”

    他不等别人回答,自己笑着说道:“咱们离开冀州是为了送庄大哥回家啊,可是转了一大圈,没送走。”

    庄无敌:“我现在把你送走。”

    余九龄往后躲了躲:“君子动口不动手。”

    庄无敌:“我不是君子。”

    余九龄道:“别瞎说,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呢?我都不答应,你就是君子,天下间没有几个人比你更君子,你不能这么说你自己,我会生气的。”

    庄无敌:“啐!”

    庄无敌抹了抹脸道:“你看,这多君子......”

    从信州到冀州路途不算很近,好在大家也不急着赶回去,路上虽然萧条却也安逸,一路当是放松了,最起码比在燕山营和代州关要轻松的多。

    走了十来天之后回到冀州,这次回来,李叱发现了冀州城里的不一样。

    去年他们也是在年前出去过,回冀州的时候,城外的荒凉残破和城内的歌舞升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是这次回来,发现在满街的披红挂彩之下,每一个人看起来都没有什么喜悦的表情,整个冀州城里都是灰色的,哪怕挂满了红色,那色彩也被染成了灰色。

    人是灰色的,屋瓦是灰色的,天空是灰色的,世界都是灰色的。

    有羽亲王府的令牌,带着队伍进城都不算什么难事,可是接下来就要面对一个问题。

    这么多人,住在哪儿?

    李叱一路上都在思考,他是一个习惯了在事情发生之前就做好预备的人。

    “我们去买个大宅子吧。”

    李叱看向师父他们说道:“能给我们这些兄弟一个明面上不可疑的身份,地方还要足够大......”

    余九龄问:“你是不是已经有打算了。”

    李叱点头:“有,我们去把当初一己堂的地方买下来,然后做点什么生意,那地方一直都空着没出去,毕竟死了那么多人,生意人觉得晦气不敢买,而且从去年开始,城里做生意的人日子已经过不下去了,都缺钱。”

    李叱回头看了看那几辆大车后说道:“也得给刘英媛一家找个安身之所,那地方正合适,他们一家也都有些事情做。”

    长眉道人问:“那咱们做什么生意?”

    李叱沉默片刻,忽然笑起来。

    “做酒楼,我来当大厨。”

    长眉道人楞了一下,然后说道:“还是现在就分钱散伙吧。”

    燕先生,余九龄,庄无敌,同时举起手道:“同意!”

    神雕:“哼哼......”

第二百一十四章 生意上门

    穿暖花开,在冀州城里新开了一家车马行,地方就是原来的一己堂,据说是花了足足一万两银子把地方买下来的,而这家车马行不但只做车马生意,还做镖局。

    车马行的名字叫做永宁通远。

    至于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小当家李叱并没有多解释什么,只说是自己喜欢这几个字。

    但是车马行里有那么几个人,坚持觉得他不是喜欢这几个字,而是喜欢里边的一个字。

    开业的时候,连羽亲王府都派人来道贺,这一下子整个冀州城里的人全都知道了。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那足足一万两银子是送进了羽亲王府。

    用李叱的话说,他们这生意之所以起步,是从信州城里搞到了一些银子,而这些银子羽亲王必然会有意见,把银子再送回去一万两,买一个相安无事。

    羽亲王也算给了面子,安排府里的管事亲自登门,场面上的事,都做的比较漂亮。

    正因为羽亲王府派人来了,所以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也都来了,这个大人,那个富商,络绎不绝。

    李叱他们忙活了一个白天,到晚上又宴请了所有宾客,直到快子时,宾客才全都散去。

    余九龄道:“还是李叱的办法高明,一万两银子送进羽亲王府,不仅仅是让羽亲王觉得李叱把银子给他送过去了,还让那些大人物们虚情假意的过来捧场一番,最主要的是,身份上的事都算是解决了。”

    他话锋一转后说道:“可是就没有一个人准备在咱们这签单的,城里的车马行生意咱们算是横插一脚,没有人来捣乱是对羽亲王府很顾忌,但是生意上的事,那些和其他车马行已经做了不少年合作的商人,不会随意把生意转过来,他们还在观望。”

    李叱笑着摇头:“没关系,我们的目标又不是真的把车马行做大,只是有个正经的名义让兄弟们在冀州城里过日子。”

    庄无敌很不理解,他一直想劝李叱直接去燕山营,到了燕山营他就是三当家,何必还要在书院里继续读书,何必要搞出来一个什么车马行。

    这生意就算再赚钱,有可能比在燕山营里做三当家舒服?

    如今燕山营里已经快拥兵十万,三当家啊,那是何等的威风,一声令下,万人从往。

    这天夜里,庄无敌再次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这生意,赚不到钱。”

    他看向李叱说道:“你说想等到书院结业之后再去燕山营,我等着你就是了,我等得起,大哥他也等得起,可是你搞这个生意,把大家都摆在明面上......”

    李叱道:“因为我们需要明面上的生意。”

    庄无敌没懂。

    李叱道:“冀州城一时之间谁也无法撼动,因为燕山营里已经没有了内应,羽亲王想收编燕山营的事就搁置下来,但是羽亲王对燕山营绝对不会放弃。”

    他看向庄无敌说道:“我们在城里做着生意,和这些层面上的人打交道,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们都能提前知道,再把消息送回燕山营给大当家。”

    庄无敌总算是明白过来,可他还是觉得不如直接回燕山营里来的爽快。

    余九龄见俩人之间有些意见上的矛盾,连忙从旁边笑着岔开话题。

    “李叱,你说你喜欢这永宁通远四个字,到底是四个字还是一个字?”

    庄无敌也知道今天这日子不能多说些什么扫兴的话,笑了笑道:“我觉得是那个宁字,宁字多好啊,安宁,宁静,一个字,就是所有美好。”

    余九龄道:“不

    然,我觉得李叱最喜欢的那个通字。”

    庄无敌问:“何解?”

    余九龄:“就通呗。”

    庄无敌沉思了好一会儿,总觉得余九龄这话说的毫无道理,通字比宁字好?

    三四天之后,永宁通远还是没有一单生意,不过大家倒也不会觉得无聊,一百多个精悍的燕山营士兵每日就在院子里练功习武。

    李叱还是如以往那样,该去书院上课就上课,回来之后就先奔云斋茶楼,他答应过孙夫人,不会马上就把云斋茶楼这边停下来。

    孙夫人每日都要照顾孩子,孙掌柜也是乐此不疲连生意都懒得管,他们甚至想把云斋茶楼的生意交给李叱打理。

    回到车马行,李叱先到后厨转了一圈,出门的时候嘴里已经塞着一个豆包了。

    “好几天了。”

    庄无敌看到李叱后说道:“那些捧场的人还真是虚情假意,没有一个来咱们这做生意的,咱们这一点进项都没有也不行,不能坐吃山空。”

    李叱道:“我想个法子。”

    第二天一早,李叱决定展示一下永宁通远的实力,让这些汉子们赶着十辆大车在冀州城大街上走一遍,还要带上神雕和狗子,让那些商人们看看永宁通远车马行有多强悍。

    到了下午,果然就有人来了。

    余九龄见有生意上门,连忙亲自接待,他看着面前这位穿着富贵的妇人,又看了看那个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的小男孩。

    “夫人,请问是要做什么生意?”

    余九龄客气的问了一句。

    那妇人道:“我们来看野猪。”

    余九龄:“?????”

    妇人道:“可以给钱,孩子从来没见过,之前在大街上看到你们遛猪,就吵着要来再看看。”

    余九龄道:“只要给钱,看什么都行。”

    于是,神雕为永宁通远赚来了第一笔银子,一两银子的巨款。

    他正带着那母子二人看神雕的时候,李叱竟是和高希宁一起来了,高希宁早就知道了李叱开了一家车马行,但是她爷爷不准她随意出来,还是她去央求燕先生,燕先生又和高院长做了保证,过去看看就把她送回家,这才能出来转转。

    高希宁站在车马行门口,抬着头看着那匾额上的四个大字,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抿着嘴开始笑起来。

    “笑个屁。”

    李叱背着手先进门。

    高希宁从他后边照着屁股给了一脚。

    李叱拍了拍屁股,回头看了高希宁一眼:“来之前没吃饭?”

    高希宁眉角一扬。

    李叱立刻就怂了,连忙说道:“我就是真的单纯的问你,是不出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没吃饭,没吃的话我现在就去准备......”

    高希宁嘿嘿笑了笑,背着手进门,那条马尾辫左右左右的甩着。

    “狗子呢?”

    她问。

    一声啼鸣,听到她的声音,狗子振翅飞过来,它如今已经完全长大,通体雪白,竟是没有一根杂色的羽毛。

    高希宁傻乎乎的就要把胳膊伸出去,李叱立刻一把将高希宁的胳膊压下去。

    狗子都要落下了,又振翅飞起来。

    “胳膊不要了?”

    李叱看了高希宁一眼,狗子的爪子若是抓的实在了,想想就知道高希宁的胳膊会是什么下场。

    “有人吗

    ?”

    就在高希宁和李叱说话的时候,门外有几个人进来,为首的是个看起来三十几岁的中年男人,有些微胖,面相看起来很和气。

    余九龄连忙迎过去笑着问道:“几位贵客,是要和我们永宁通远做什么生意?”

    “去收批货。”

    那中年男人道:“我是盛昌粮栈的掌柜,我姓苏,我们在城南平昌县收了一批粮食,但是我们自己手里的车马不够,所以过来问一声,你们这生意接不接?”

    余九龄问道:“多少粮食?”

    苏掌柜说道:“至少有六十车,我们自己店里可以备三十辆车,你们能不能备三十辆?”

    余九龄立刻说道:“可以,但是这运粮的价钱......略高于运送其他货物。”

    从年后开始,城外小股小股的土匪又冒了出来,还有马匪出没,连冀州城外都出现了这样的匪寇队伍,足以说明这北境之内的生活越来越艰难。

    运送银子的队伍,都没有运送粮食的队伍危险。

    这世道,银子不如粮食。

    余九龄看向李叱,李叱随即迈步过来。

    苏掌柜道:“一车粮食五两运费,一个护卫五两,一共三天行程,二十辆车,六十个护卫。”

    李叱听完后沉思片刻,回答道:“一个护卫三两银子,运费不要。”

    苏掌柜一怔,他的价格已经开的很低,这样的世道,没有人会为了二三两银子去拼命,连运费都不要,这肯定是有问题。

    李叱继续说道:“我要五车粮食。”

    苏掌柜脸色一变:“你是主事的?”

    李叱点了点头:“我是。”

    苏掌柜抱拳道:“小掌柜,你这样做生意,咱们是没办法谈拢了。”

    李叱笑了笑:“生意不做是朋友。”

    李叱看向余九龄道:“送客吧。”

    苏掌柜脸色变了变,犹豫了片刻后说道:“小掌柜,你是刚开始做生意吧,完全不知道变通。”

    李叱笑道:“我只知道,若是别家车马行愿意做你的生意,苏掌柜不会来我这,别家车马行不做你的生意,是因为城南的马匪太过凶悍,而且现在这个时候你要运粮,粮从何处来?”

    苏掌柜的脸色一变。

    这刚春暖,正是青黄不接,田里哪里有什么粮食。

    苏掌柜沉默片刻,看向李叱说道:“三车粮食,不给运费,每个护卫二两银子。”

    李叱看着他:“八车粮食。”

    苏掌柜一怒:“你在开玩笑?”

    李叱道:“你先开的。”

    苏掌柜哼了一声,可居然没走。

    他略显尴尬的站了一会儿,不见李叱再说什么,无奈的点头道:“按你说的,五车粮食,每人三两。”

    李叱摇头:“我刚刚说的是八车。”

    苏掌柜道:“你真以为我找不到别人?!”

    李叱道:“苏掌柜,你应该不止运这一趟吧?”

    苏掌柜脸色变幻不停,许久之后说道:“六车,不能更多。”

    李叱点头:“那就六车,这趟平安,下一趟收你五车。”

    他问:“什么时候走?”

    苏掌柜道:“越快越好。”

    李叱看向庄无敌问道:“明天跑一趟?”

    庄无敌耸了耸肩膀:“跑呗。”

第二百一十五章 粮食去哪儿了?

    第二天一大早,李叱就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随行,庄无敌看到李叱也要跟上忍不住笑了笑道:“你是不放心?”

    李叱点头:“肯定是不放心,平白无故来的生意,没问题才怪。”

    庄无敌道:“既然你觉得有问题,为什么还要接这生意?”

    李叱道:“因为他要运的应该是真的粮食。”

    庄无敌道:“这个时候的粮食,多半是官粮......平昌县是距离冀州最近的县城,也算是冀州的南大门,盛昌粮栈去平昌县运粮食,要把官粮运到冀州,也就是说,冀州现在缺粮了?”

    李叱点了点头:“这也是为什么我不要银子要粮食,如果冀州都开始缺粮的话......”

    庄无敌沉思片刻:“羽亲王距离起兵就不远了,粮草丰足兵马不急着动,粮草都已经快没了,再不起兵的话,连兵都养不活。”

    他有些不解:“突然之间存粮就不多了,有问题。”

    李叱道:“所以我想看看,如果冀州城里的存粮真的不多,咱们就可能要离开这了。”

    庄无敌立刻就开心起来:“那就一定是不多了。”

    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问道:“你不去书院,难道不会有什么问题?”

    李叱道:“我......李叱,变成了一个我自己讨厌的人,我居然靠着和燕先生的关系,准备旷课三天,并且没打算请假。”

    庄无敌:“原来你是那么讨厌夏侯琢。”

    李叱:“......”

    他们说话的时候,众人已经把车队收拾出来,三十辆大车,已经整装待发,三十个车夫,六十名骑士,这几乎已经让永宁通远掏空了家底。

    队伍刚要出发的时候,盛昌粮栈的苏掌柜就到了,他似乎很不放心,带着二十来个人,说是要和李叱他们走一队,而粮栈的队伍是由另外一家镖局的人负责护卫。

    李叱看了一眼苏掌柜打扮,虽然还是一件长袍,可是看起来比昨日显得臃肿,推测着他在衣服里边套了甲胄。

    李叱觉得这一趟,可能比预想的还要难一些。

    如果是冀州城里缺粮的话,又不敢让军队明目张胆的去平昌县的粮仓里运,一来是怕引起平昌县百姓的恐慌,二来更怕引起冀州城里百姓的恐慌。

    李叱出发之前对庄无敌说道:“小心些,情况不对就走。”

    队伍浩浩荡荡的出了冀州城,这粮栈的人似乎格外有些分量,出城的时候,粮栈的一个小伙计在前边随便打了个招呼,守城门的士兵就立刻放行,连检查都不检查。

    与此同时,平昌县。

    七八个身穿便装却带着兵器的人守在一处民宅外边,一个个神色凝重,他们似乎是在害怕什么,每个人的眼神里还都有些慌。

    民宅中,一位看起来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正在院子里收拾东西,他把一本一本的书册分类装箱,对这些书册似乎在乎到了极致。

    他身材清瘦,个子又高,所以那身衣服在他身上就显得有些肥大,而且衣服上还有几处补丁,这件长衫不知道已经穿过多少年,很旧,但却洗的很干净,原本是青色,现在已经成了月白色。

    “大人。”

    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从院子外边进来,快步走到中年男人身边垂首道:“车马已经到了,咱们得尽快走。”

    被称为大人的,正是这平昌县的县令岳华年。

    他已经在平昌县做了十六年的县令,按理说,早就应该有所提拔才对,可是他既不会巴结,又不会逢迎,只管低头做事,十六年来,平昌县的百姓们因为有他在,每个人心里都很踏实。

    城外已经有不少流寇,岳华年号召百姓们组成义勇民团,三次贼寇来犯,都被他亲自率领民团击退。

    他并不会武艺,却从不肯落于人后。

    年轻人叫裘轻车,是平昌县的捕头,原本是个流浪的武者,到了平昌县后,得知岳华年为官为人,于是便跑去自荐,说愿意做岳华年的贴身护卫。

    岳华年当时回他的第一句话......我没钱雇你。

    裘轻车问他,管饭吗?

    岳华年回答说,吃的不好。

    裘轻车笑道那就行了。

    这样两个本无交集的人就有了交集,裘轻车在平昌县四年,第三年的时候,成了这县衙里的捕头,百姓们都习惯了管他叫车大人,而不是裘大人。

    因为百姓们都说,这平昌县里,岳大人就是帅,裘轻车就是车,百姓们都愿意做岳大人的小卒。

    岳华年看了看那几口箱子,又看了看门外到了的马车,沉默片刻,从其中一口箱子里抱起来几本书,脸上都是沉痛不舍之色。

    “不要了。”

    他说。

    裘轻车脸色一变:“大人,这些都是你最珍贵的藏书,怎么能不要了?”

    岳华年道:“太过沉重,车马就跑不起来,这几箱书对我来说确实犹如性命,可是书册和你们相比,又如鸿毛般可以轻弃。”

    裘轻车也很清楚,带着这么沉重的东西,车马肯定慢,天知道那些人什么时候会来。

    “咱们走吧。”

    岳华年又看了一眼那几箱书,摇头道:“希望能落在一个爱书的人手里,而不是被人一把火烧了暖炕用。”

    他迈步出门,七八名护卫立刻上前,就在岳华年刚要上车的那一刻,几支羽箭从暗处迅疾而来,毫无反应,两名护卫就被羽箭射中。

    “岳大人,这是要走?”

    从街口转过来一个精瘦精瘦的中年男人,岳华年已经很瘦,但他骨架比较大,所以那种瘦还不算太难看,而这个人瘦的好像皮包骨一样。

    他身上穿着一件很华美的衣服,看起来就格外名贵,和岳华年身上的补丁衣服形成了鲜明对比。

    四周的房子上出现了一些黑衣人,手持弓箭,居高临下的瞄准了岳华年等人。

    岳华年看向那个中年男人,沉默片刻后说道:“刘英展,你只不过是个做粮栈生意的商人,却在本官面前如此猖狂。”

    中年男人笑了笑道:“怪不得你做了十六年的县令,但凡你要是聪明些也不至于一步都爬不上去。”

    他一边走一边说道:“我不阻拦大人你走,但是你要交代清楚,官仓里的粮食少了足足一半,这一半粮食哪儿去了?”

    岳华年冷笑道:“官仓里的粮食,和你有什么关系?”

    “岳大人,明说了吧,粮食在哪儿你不说出口,你会死的很难看。”

    岳华年还要说话,裘轻车已经拉了他一把:“大人,上车。”

    他跨前一步挡在岳华年身前,把长刀抽出来说道:“今日

    我等之生死可置之度外,保护大人出城。”

    “是!”

    剩下的几名护卫应了一声,纷纷抽刀在手。

    “杀出去!”

    裘轻车一声令下,他跳上马车抖动缰绳,那马嘶鸣一声随即往前冲出。

    四周羽箭放下来,那几名护卫用长刀将羽箭劈砍拨落,他们宁愿自己中箭,也不让一支羽箭射-进马车里。

    刘英展看着朝自己撞过来的马车叹了口气道:“原来比我以为的还要蠢一些。”

    马车眼看着就要撞在他身上,这看起来竹竿一样精瘦的人一伸手推住了马脸,然后单手往下一压。

    拉车的驽马惊叫了一声,居然撑不住刘英展一压之力,两个前腿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可是这力度未尽,刘英展按着马头撞在地上。

    他松开手的时候,五指上都是血迹,五根手指竟然全都刺入了那驽马的头面之内。

    马车戛然而止,刘英展一把抓住其中一根车辕,往旁边一掰,咔嚓一声,那么粗的木头直接被掰断,断口处尖锐如枪,朝着马车里就狠狠的刺了进去。

    裘轻车一脚踹在半截车辕上,长刀横扫切向刘英展的脖子,刘英展向后一退,身子像是一片叶子似的轻飘飘落到了远处。

    可因为他这一动手,四周的弓箭手也不敢再随意放箭。

    “一个小小的捕头,也敢拦我?”

    刘英展低头看了看手上的血,漫不经心的说道:“你若是识时务,你把岳华年抓过来,以后你跟着我,比跟着一个穷苦县令要舒服的多。”

    裘轻车回头说道:“大人下车,紧跟我身后,刘英展在他们不敢轻易放箭。”

    说完之后脚下一点,炸开一团硬土。

    长刀横扫,刘英展再次后撤,这一刀便落空。

    后撤一大步的刘英展身上好像有一根看不到的绳子绑着,那绳子弹性极强,明明才落地,可是他就能轻飘飘的又回到裘轻车面前。

    “你不行。”

    刘英展道:“武功不行,脑子也不行。”

    裘轻车一句话都没有,再次一刀斩落,刘英展侧身让开,在那刀落下的瞬间,他手掌抓向裘轻车的脖子。

    裘轻车没有大幅度的躲闪,头往一侧避开,肩膀抬起来撞在刘英展的五指上。

    刘英展眼神一亮:“幼稚。”

    噗的一声,他的五根手指抓进了裘轻车的肩膀中。

    裘轻车却也眼神一亮。

    他的刀脱手,另外一只手在半空之中接住,左手刀从下往上撩起来,噗的一声在刘英展身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刀口。

    那件华美的锦衣被切开,露出一件暗金色的软甲。

    裘轻车脸色一变。

    “我说了,你真幼稚。”

    刘英展看向从马车里下来的岳华年,再次露出笑容后说道:“岳大人,你看到了,你们走不脱,要么你将粮食去了何处说出来,要么我就把你这几个忠心耿耿的护卫,一个一个的撕开。”

    裘轻车道:“你其实也挺幼稚。”

    刘英展一怔,他忽然间醒悟过来,低头看了看,那件软甲居然被切开了一条口子。

    他看向裘轻车的那把刀。

    “齿刃刀?”

第二百一十六章 是谁的?

    多年前,草原人举兵南下,破代州关,下代州城,长驱直入,兵围冀州,攻城略地,杀人无算。

    那一战,草原人用了一个诈字,夺城之快,连他们自己都难以相信,甚至后来多年,这都是他们的笑谈。

    大批的草原行商经代州关进入中原,驱赶着牛羊,将兵器藏于牛羊腹下绑好,入城之后,突然发难,数百人夺关而入,杀守军百余人。

    让草原人都没有想到的是,代州关当时的那位守将徐岩达竟然下令投降,近千名守军士兵在军令之下放下了兵器,被围困在城中空地。

    徐岩达说朝廷不仁,边军将士已经足足三年没有发过军饷,何必再为朝廷卖命?

    结果放下兵器的近千名边军士兵被驱赶到了空地上乱箭射死,一个都没能活下来。

    大将军徐驱虏率军出征,在冀州城外一战将草原各部族联军击溃,生擒徐岩达。

    徐岩达是他堂兄。

    徐岩达在临死之前痛哭失声,想求大将军杀了他之后,把他尸首与边军将士合葬一处,徐驱虏只说了三个字。

    你不配。

    然后下令,让士兵们乱箭把徐岩达射死,徐岩达身中一百二十六箭。

    再然后徐驱虏大军攻入草原,迅速平定诸部。

    恰在此时,西域那边传来紧急军报,西域六国联军攻破边城,徐驱虏没有等待朝廷旨意,立刻率军奔赴西疆。

    西域六国联军连战连胜,靠的就是他们的链甲兵,链甲兵不惧弓箭,向前冲锋形成碾压之势。

    徐驱虏下令征集耕牛,准备火牛阵用以冲锋,又锻造齿刃刀,火牛在前,一千齿刃刀军大破西域链甲军,然后趁势杀出边关,直入西域千余里,六国联军,被他灭三国。

    可是徐驱虏回到都城后,这未经请旨就率军出征的事被人参奏,又因为滥杀耕牛之罪,再被参奏。

    几个月后,徐驱虏被杀,他的部下也多被牵连。

    曾经威震西域的齿刃刀军,在西域被新来的将军收编,齿刃刀被弃之于库,这一千多名悍勇将士,也被新来的将军算计,因为他们忠于徐驱虏,最终深陷重围而不得救兵,最终几乎全部阵亡。

    让他们丢掉善用的兵器,去和敌人肉搏厮杀,又不派援兵,齿刃刀军自此绝后。

    但是齿刃刀的传说,并没有断绝。

    所以在刘英展看到裘轻车那把齿刃刀后,脸色顿时变了。

    齿刃刀法,与寻常长刀的刀法完全不同,破他这链甲最是有效。

    “原来你是徐贼余孽的后人。”

    刘英展哼了一声:“看来朝廷当初杀的还是不够干净,这么多年过去,还有徐贼余孽猖狂。”

    他一伸手,身后的手下随即快步递过来一件兵器,裘轻车看到这兵器的时候眼睛就微微眯了起来。

    那是一件狼牙棒。

    一想到他的链甲,再看到这兵器,裘轻车眼神里的怒意越来越重。

    他看着刘英展说道:“原来你是当初那些西域贼寇的后人。”

    刘英展哈哈大笑道:“怎么,觉得心里不舒服?当年我祖先率军攻破西门关,后败于徐贼之手,但是徐贼没有什么好下场,而我现在却在你们中原过的锦衣玉食,我手里有人有钱,你呢?你这个徐贼余孽,却混的如此落魄。”

    他用狼牙棒指向裘轻车道:“连我都觉得有些不公,可是我喜欢这不公,连我都觉得这有些讽刺,我又喜欢这讽刺。”

    他跨步向前,那么精瘦的一个人,却挥舞着如此沉重的狼牙棒,让人看着都觉得有几分荒诞,又有几分震撼。

    当的一声,裘轻车用齿刃刀挡住狼牙棒,那巨大的力度之下,他握刀的左臂都被震的向后甩出去,齿刃刀几乎脱手而出。

    刘英展一脚踹向裘轻车的胸口,裘轻车在瞬息之间把右臂抬起来横陈胸前,这一脚踹在他胳膊上,人擦着地面向后滑出去至少半丈远。

    “徐贼当年就是因为不识时务才死的,你们这些余孽之后,也一样的不识时务。”

    刘英展再次向前,一棒一棒的往下猛砸,一边砸一边怒吼道:“你们不懂变通不识时务,那么就必然要被淘汰,而我们却比你们明白怎么才能赢,既然打不过你们,那就进入大楚,用金银,用美人,不能靠战争做你们的主人,那就靠别的办法做你们的人上人!”

    裘轻车被狼牙棒的力度砸的不断后撤,后背撞在那辆马车上,再无退路。

    刘英展一棒横扫,裘轻车猛的低头,狼牙棒砸在马车上,车厢瞬间就被砸破了一个大洞。

    裘轻车单手撑着地面,抬起双脚狠狠踹在刘英展的小腹,刘英展剧痛之下后撤。

    裘轻车立刻挺身而起,齿刃刀看向刘英展的脖子。

    刘英展用狼牙棒砸向齿刃刀,当的一声脆响,齿刃刀被荡开,他身子转了半圈,借助惯性,狼牙棒重重的砸在裘轻车的胸口,裘轻车立刻就向后倒飞了出去。

    刘英展啐了一口吐沫,一脸轻蔑的说道:“你们这些人为什么就那么蠢?中原人都一样的蠢。”

    他一脚踩住裘轻车的胸口,举起狼牙棒就要砸下来。

    砰地一声,他背后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他立刻回头去看,却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半大孩子站在那,手里还拿着一块砖头。

    “你找死?!”

    刘英展看向那少年说道:“那就成全你。”

    他一脚把裘轻车踢开,转身朝着那少年走过去,少年吓得不断后撤,像是怕极了,可还是把另外一块砖头砸了过来。

    刘英展侧头避开,眼神里凶光毕露。

    “孩子,你快跑!”

    县令岳华年大声喊了一句,四周的黑衣人都在围攻,他那几名护卫把他挡在正中,他冲不出去,只能大声提醒让那孩子快点跑开。

    那少年却停下来,摇头道:“大人是好大人,大人不该死。”

    他弯腰又捡起来半块砖头,脸色很白,眼神却越发坚定。

    “当年我爹娘都病死了,是大人救了我,是大人给我饭吃,是大人教我认字,是大人让我记住一句话......大丈夫当有所为。”

    他拿着半块砖头朝着刘英展冲过去:“我是大丈夫!”

    刘英展一棒朝着那少年头顶砸下去。

    倒在地上的裘轻车拼尽全力往前一扑,抱住刘英展的双腿后奋力的一拉,刘英展下盘不稳,身子往前扑倒。

    狼牙棒砸的偏了,可还是砸在那少年肩膀上,这一下砸的半边肩膀都垮塌下来,那少年立刻就哀嚎了一声。

    可他还是没有退,朝着刘英展的脑袋就给了一砖头。

    挨了一下后

    刘英展大怒:“都给我死!”

    刘英展想一脚把裘轻车踹开,可是裘轻车却死死的抱着他的双腿不撒手,一脚没有踹动,再一脚,再一脚,再一脚......

    “孩子,你走啊。”

    裘轻车嘶哑着喊了一声。

    那少年抢过来刘英展的狼牙棒,可是单手却轮不起来,那狼牙棒确实太重了。

    “保护大人!”

    就在这时候,从四面八方都有百姓们冲过来,他们手里拿着扫把,锄头,还有扁担,甚至还有锅铲。

    他们蜂拥而至。

    那些围攻岳华年的黑衣人很快就被百姓们包围起来,他们一个个脸色都有些变化,没想到这些胆小怕事的百姓居然敢过来。

    “你们都在找死?”

    刘英展好不容易挣扎起来,抬起手抹了抹,被一砖头拍的头上流了不少血。

    “打他!”

    一个汉子喊了一声,抡起来扁担就砸了过去,刘英展一脚把那汉子踹开,大步过去又补了一脚,这一脚踢在那汉子脖子上,那汉子闷哼一声,嘴里溢出来一口血,眼睛逐渐往上翻起来。

    “你们打不过他们的,都走吧。”

    岳华年哀求道:“快走吧。”

    “大人!”

    一个老汉举着扫把冲向刘英展:“你走!”

    刘英展一把抓住那老汉的脖子,单手把人举起来:“你们这些刁民,真的不怕死?现在告诉我粮食去哪儿了,我还能饶你不死。”

    “啐!”

    老汉朝着刘英展脸上啐了一口。

    “死!”

    刘英展手指一发力,五指全都抠进了老汉的脖子里,血水立刻就涌了出来。

    他随手把尸体甩出去,然后扫视那些百姓,他大声喊道:“我是在为羽亲王府做事,你们居然敢反抗王府?再敢动手,大军入城,把你们这些刁民全都杀了!”

    这句话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他们实在没有想到这些人居然是羽亲王府的人。

    看到他们愣在那,刘英展轻蔑的笑了笑道:“我再说一次,现在都给我滚,我可以当做你们没来过,再不走,我就把这县城里的人屠了。”

    “我不怕你!”

    半边身子都垮了的少年就那么看着刘英展说道:“我也不怕羽亲王,我什么都不怕,只怕没有了大人。”

    “我们也不怕你!”

    百姓们迈步向前,一点点的往前压,那些黑衣人开始朝着刘英展的方向退,几十个人被数百人围住,而且四周赶来的人还在不断增加。

    “好!”

    刘英展怒道:“这是你们自找的,现在我总算是明白了。”

    他看向岳华年说道:“你果然够卑鄙,为了不死,居然用粮食来收买这些老百姓,这些刁民分了官仓的粮食,他们都得死!”

    岳华年摇头道:“我向冀州报灾,请求冀州府准许我开仓放粮,可是冀州府却害怕我把粮食分给百姓,所以立刻调派车马过来要把粮食都运走,他们不敢让穿官衣的来,就找你们粮栈的人来,你们都是一丘之貉!”

    刘英展大怒道:“粮食是官府的,不是刁民的!”

    岳华年也怒道:“粮食是百姓们的!”

第二百一十七章 听话,再等等

    几十个黑衣人挥舞长刀杀出去,事实上,百姓们有勇气聚集起来保护他们的县令大人,可是当凶徒要逃走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多少人想到了要拼死拦下来能争取时间。

    就算是想到了,又有多少人能做到拼死二字?

    不是说百姓们没有勇气,而是只要是个人,大概都会如此,为什么这个世界上的英雄只是少数?

    大家都不怕死,一半人是英雄一半人是凶徒。

    为什么会有少数几个人的名字在历史上传播久远?因为他们是所有人中为数不多的勇敢者。

    有一句话是说......中原的百姓们,总是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被他们之中的勇敢者保护着。

    岳华年就是这样的勇敢者,如果不发粮食,那么这些百姓们都会熬不过这青黄不接的时节,如果发了粮食,他就会被处死。

    而且他要面对的不是国法,若国法当前,他有话可说,他要面对的是私法,何为私法?

    羽亲王说的话就是。

    羽亲王正在全力备战,这个时候平昌县县令岳华年很不合时宜的上报冀州府,请求打开粮仓赈济百姓。

    消息报知羽亲王,羽亲王下令把平昌县的官粮尽快运回冀州,所以并非是冀州这边已经极度缺粮,缺是缺,没有李叱和庄无敌推测的那么严重。

    但是,这件事如果是官府出面做的话,会很难看。

    谁都知道现在羽亲王才是冀州的真正当家人,冀州府不准放粮就是羽亲王不准放粮,冀州府要把粮食运过去那就是羽亲王要把粮食运过去。

    然而这事又没那么简单,因为又涉及到了名声二字。

    羽亲王要的是天下,所以名声自然不能坏。

    于是让节度使曾凌去办,曾凌便想到了这粮栈收粮的办法,至于这办法是不是有那么几分掩耳盗铃,那就不用去管,因为明面上这不是官府的行为。

    盛昌粮栈本来就是节度使曾凌的人控制,为了羽亲王举事,要从各地筹备来大量的粮草物资,盛昌粮栈就是专门做这件事的。

    不管用什么手段什么方法,只要能把粮食运回来就行。

    刘英展不是羽亲王的人,也不是粮栈的人,他是宇文家的人,是宇文家安排在羽亲王身边的眼线,这种眼线叫做明线。

    非但宇文家的人自己知道他是一条线,羽亲王也知道他是一条线,就连羽亲王府里的其他人也都知道这是一条线,所以叫做明线。

    把刘英展放在羽亲王府,听从王爷安排,为王爷卖命,但他会把这里的消息想办法送回都城告知宇文家族。

    这次,就是羽亲王让他跟着过来把岳华年解决一下,岳华年此人虽然是个做官的良才,也深得百姓之心,可是对于羽亲王来说,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比不上官仓里的粮食。

    岳华年在得知消息后,召集全县百姓,劈开粮仓封门,每家每户都发了足够一季所用的量,还给每一户都留足了粮食种子。

    这些粮种才是百姓们活下来的希望,前几天开始天分粮食,当天夜里分得粮种的百姓们就开始打着火把种粮,现在已是春暖,此时种粮其实晚了些,但总比没有好。

    岳华年告诉百姓们,分给他们的口粮一定要藏好,全县那么多百姓,羽亲王不敢把他们怎么样,如果他真敢对上万百姓下手,那他也就别做什么皇帝梦了。

    就这样一边分粮一边耕种,官仓里的存粮用掉了一多半。

    如果按照裘轻车的想法,就索性把粮食都发了,然后他保护县令大人远走高飞,可是岳华年很清楚,

    所有粮食都发了,羽亲王一怒之下,就算不杀了所有百姓,也会对很大一部分人动手。

    杀一批人百姓们就会怕,怕了就会把粮食交回去。

    可是给全县百姓发粮,又岂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到的,等他确定已经每一户都发放到位,再想走就晚了。

    “大人。”

    裘轻车啐了一口带血的吐沫,看了看岳华年说道:“咱们得尽快出城,刘英展的人很快就会去找援兵,再不走就真的出不去了。”

    “我家里有车!”

    “我家里也有!”

    百姓们七嘴八舌的说着。

    岳华年朝着百姓们抱拳一拜:“岳某,多谢诸位父老乡亲了。”

    “大人,快走。”

    裘轻车胸口疼的厉害,应该是被那一棒打的断了肋骨,但他不确定断了几根,也没有时间去顾及。

    他们保护着岳华年往城门口方向走,到了城门才惊讶发现,城门已经放下封门石。

    平昌县这样的小县城也算是冀州城的卫城,所以只有两座城门,南北各一座,为了保证卫城不失,城门开的比较小,城头吊着封门石。

    封门石落下,城门就被死死堵住,想进进不来,想出出不去。

    此时此刻,南边城门已经落下封门石,显然是刘英展派人所为,要想出城只能去北门。

    裘轻车他们保护着岳华年又赶到北门,转到出城的大街上来,才看到至少二三百人已经堵在这了。

    城门口横着几辆马车把城门口拦住,那些身穿黑衣的人手里有弓箭,还有连弩。

    “岳大人。”

    离着还远,坐在大车上的刘英展就朝着他们喊了几句。

    “怎么这么慢?我在这已经等你一会儿了,我很想看看,那些说要保护你的百姓们,能不能保护你出城。”

    几百张弓瞄准着岳华年那边,队伍在距离城门几十丈远的地方停下来,不敢再往前走。

    “来啊。”

    刘英展朝着岳华年招手:“那些刁民不是想要保护你出城吗?过来吧,我这里有几百张弓,咱们就算是一次可以射杀一百人,从你们那边冲过来,我们每人最多放三箭,也就是死个三百人就能冲到这来。”

    他大笑道:“死个几百人而已,有那么多百姓爱戴你,死几百个不多。”

    “大人,我们先冲!”

    一个年轻小伙子抓起锄头就要往前跑,被他母亲一把拉住。

    看着自己的母亲不住摇头的样子,那小伙子张了张嘴,可是话说不出口。

    片刻后,那妇人道:“不是不让你去,而是不该你们这些年轻人去,娘不是怕死也不是不知道对错,没有大人,我们早就死了,哪里还有现在的命?”

    这妇人把锄头从儿子手里抢过来,大声喊道:“咱们岁数大的往前冲,死就死了,不怕,只要能保护大人冲到门口,剩下的年轻人再去和那些畜生拼,我们拼不动了,但是我们能挡箭。”

    “我来!”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住着拐杖就到了前边,一甩手把扶着她的孙子推开。

    “李家婶子说的对,我们这些老不死的,没什么可怕的了,后生晚辈们,都给我听清楚了,今儿岁数大的先死,你们要把大人安全的送出城,听到了没有!”

    老妇人的拐杖在地上重重的戳了一下。

    “岁数大的往前走!”

    她迈步向前。

    “不要,不要!”

    岳华年冲过去拉着那老妇人,用自己的身子挡在前边:“快回去,如果为了我你们都没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啪啪啪啪......

    刘英展那边啪啪的拍手,一边拍手一边笑道:“真是感人至深,真是让人热泪盈眶,我现在都佩服你了岳大人,了不起!”

    他伸出大拇指比划了一下:“真的了不起。”

    人群后边,一个年轻人拉了身边人一把,压低声音问道:“我是刚刚才来的,还不明白怎么回事,跟我说说?”

    那个被拉了一下的人道:“不知道怎么回事你来做什么!”

    年轻人脑子里转了一下,立刻说道:“我是敬重岳大人,不管是什么事,只要是站在岳大人身边就没错!”

    那人道:“说的在理!”

    他把事情经过大概说了一遍,年轻人道:“这些人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要把官粮抢走?”

    身边人叹道:“大楚早已经没有王法了,越凶恶的人越能得到好处,若是凶狠的人还有身份,百姓们活不下去,这些年如果不岳大人在,我们也早就活不下去了。”

    年轻人道:“我有办法。”

    他迅速的往前挤,挤到岳华年身边说道:“大人且先退回县衙,这样往前冲不是办法,我去找人来帮忙,我认识一些江湖上的朋友,回来会很快。”

    岳华年看向那年轻人问道:“你是谁?”

    “我叫余九龄。”

    那年轻人道:“大人记住这个名字吧,以后会成为名震天下的大英雄。”

    说完之后余九龄往后一缩,不见他怎么动就消失在密集的人群中,没多久,余九龄就到了另外一处城墙处,没有人注意到他,他两只手夹着墙角往上攀爬,根本不需要借助什么工具,动作迅速的爬到了城墙高处。

    那里有他留下来的绳索,在城墙上绑好,然后顺着绳子滑了下去,城外有一匹马留在这,他上马飞驰而去。

    与此同时,从冀州到平昌县的官道上。

    苏掌柜急匆匆的从后边过来,看了一眼庄无敌问道:“队伍还要等多久?为什么就突然停了下来!”

    庄无敌耸了耸肩膀说道:“我也不知道要等多久,我们掌柜的去方便了,方便完了就回来了,苏掌柜莫急,到平昌县又不远。”

    “半个时辰了!”

    苏掌柜脸色发白的怒问道:“他拉什么能拉半个时辰?!”

    庄无敌慢悠悠的但看起来还很真诚的说道:“那是你不了解我们小当家,他量大。”

    “量大......”

    苏掌柜的脸色难看的要命,几乎是咆哮着说道:“再不走的话,我就要自己动手去赶车了!”

    “唔......”

    庄无敌一脸恍然大悟的说道:“我想起来了,我知道我们小当家干嘛去了。”

    苏掌柜问:“他到底干什么去了!”

    庄无敌道:“不只是我们掌柜的方便,还有我们小当家养的那头猪要方便,那猪养的金贵,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它......它他妈的不会自己拉屎,每次拉屎都得我们小当家把着它拉,你想想,不容易,所以苏掌柜你就再等等,应该很快了,我们家那猪还行的,没有我们小当家量大。”

    苏掌柜的脸色比猪还难看。

    庄无敌又慢悠悠的补充了一句:“要不是我们小当家手劲儿大,把不动......这事,别人谁都不行。”

第二百一十八章 神雕冲阵图

    队伍已经在官道上停下来半个时辰,苏掌柜急的团团转,可这永宁通远车马行的小当家就失踪了,还是带着猪一起失踪的。

    他恨不得把李叱的人丢在这不管了,先带着他的人直接去平昌县,可是李叱的车马在前边,把路堵的乱七八糟,他让庄无敌把车马顺好让他的车队先过去,庄无敌说不行。

    苏掌柜问为什么不行,庄无敌说阵法不能乱。

    怎么他妈的就有什么阵法了?

    好在,又等了不到两刻左右,李叱回来了,骑着猪回来的。

    苏掌柜脸色铁青的把李叱拦下来,怒问道:“小当家,你这事就做的有些不地道了吧,把队伍扔在这你却不知所踪,我需要你给我一个交代。”

    李叱连忙道:“交代,一定有交代,我一定老实交代。”

    他指着坐下这头神雕说道:“我本意是带它去方便一下,这猪被我养的确实太娇气,当着人的面它拉不出来,只能到避人的地方才行。”

    李叱道:“谁想到,它下了官道就跟疯了一样似的乱跑,我真的是拼尽全力的去追,从这追到了冀州城,它跑回家去拉,拉完了回来的,我也不敢耽搁苏掌柜的时间啊,想了想就骑着它回来了。”

    苏掌柜脸色上的难看,都没办法形容出来。

    李叱道:“都怪我,家教太严了些,它从小就在那一个地方拉屎,谁想到这还认地方了。”

    他话刚说完,坐下的神雕哼哼了几声,当着苏掌柜的面拉了一坨粑粑。

    苏掌柜:“?????”

    李叱道:“这......应该是跑的吧,古语不是说跑肚拉稀吗?跑肚就一定会拉稀。”

    苏掌柜都懒得说什么了,他就知道有问题,但是不知道有什么问题,反正李叱回来了,所以他语气很愤怒的问了一句:“现在能走了吗?”

    “马上。”

    李叱回头问道:“有人带铁锹了吗?我得把这处理一下,这要是不处理一下,有人经过踩一脚多恶心,这恶心还不怕,就怕让人以为这是狗屎,踩了一脚还要安慰自己说这是要走狗屎运,那我们这就不仅仅是不道德的事了,还涉嫌诈骗。”

    苏掌柜道:“小当家,你到底打算干什么?!”

    李叱回头看了一眼,见余九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人群里,他连忙说道:“算了,不耽搁了,后边的马,你们都看着点啊,别踩着。”

    队伍再次出发,余九龄凑到李叱身边,把他在平昌县城里看到的事说了一遍,李叱脸色顿时就变了变。

    “那样的好官,不该死。”

    李叱问余九龄:“想个法子,把后边苏掌柜的队伍挡下来。”

    余九龄问道:“神雕那一招用过了吗?”

    李叱回答:“刚用过。”

    余九龄看了看飞在半空中的狗子,有些遗憾的说道:“这个办法,狗子不好使啊。”

    说到狗子不好使,李叱眼神一亮。

    他抬起手打了个口哨,天空中的狗子盘旋了一周,随即往南边飞了过去。

    神雕一看狗子飞远了,也不管那么多,撒开四蹄就追了过去,它就是一个标准的狗子的狗奴才。

    李叱道:“一会儿苏掌柜的问起来,你就我追神雕去了。”

    余九龄道:“那队伍怎么拦下来?”

    李叱已经冲了出去,声音在前边飘回来......不是让你想办法了吗?

    余九龄心说我能想办法,我能想到什么办法?

    他在身上拍了拍,这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忽然就摸到了腰畔的鹿皮囊,把手伸进鹿皮囊里摸了摸,然后眼神就亮了。

    他趴在马车上朝着庄无敌招手:“庄大哥,掩护我。”

    庄无敌从旁边的战马上直接跳到了大车上,用身子挡住了余九龄,他问:“李叱干嘛去了?”

    余九龄一边说了平昌县的情况,一边把一根小竹管准备好,又把针塞进小竹管里。

    “我想起来李叱说他除掉许青麟老子的时候用的法子。”

    余九龄道:“但我不保准自己能射中那么不好瞄准的地方,所以我得多吹几下,你替我挡好,我让拉车的马惊了,最好是车翻过来堵住路,咱们就能耽搁一会儿。”

    庄无敌一回身从马车上把苫布拉过来:“用这个给你作掩护吧,我得去追李叱。”

    余九龄道:“不急,你好歹看我吹一下,我跟你说,虽然我没有吹过这个东西,但想来也不会比李叱吹的差多少。”

    他把竹管从庄无敌腋下伸出去,庄无敌假装抬起手挠了挠头发,余九龄瞄准了半天,然后噗的一声把银针吹了出去。

    他们要运送粮食,大车都是没有车厢的,后边的马车上是苏掌柜手下几个人,再后边的马车上是苏掌柜。

    余九龄这一根银针吹出去,好像那根针落进了大海里似的,连一点响动都没有,消失了一样。

    庄无敌呸了一声,然后说他不等了,得尽快追上李叱。

    余九龄道:“就再看我吹一下,这次吹不中你就走你的,我早晚能吹中。”

    庄无敌无奈道:“那就看你最后在吹一根,吹的中吹不中我都得去追李叱了。”

    余九龄嗯了一声,眯着眼睛瞄准,腮帮子鼓起来憋着一口气,瞄准了半天,一口气把那银针吹了出去。

    巧不巧,苏掌柜从隔一辆马车上跳到前边马车上,他看起来略显肥胖,可是动作竟然很轻灵,显然是要到前边来盯着李叱他们的。

    他一个大鹏展翅,紧跟着接上一招大鹏收翅,再一招大鹏捂裆,动作连贯一气呵成。

    余九龄这一根银针,倒是准,只不过打的不是驽马的那地方,打中了苏掌柜的那地方。

    苏掌柜哎呦一声,直接就摔在大车上了。

    余九龄一捂脸,然后顺手就把竹管塞在旁边的苫布下边,装作若无其事躺好。

    庄无敌叹道:“你吹了苏掌柜一裆。”

    余九龄:“我凑!”

    庄无敌道:“说的不对?那就是你吹了苏掌柜裆一口。”

    余九龄:“我要是打的过你的话,我现在就把你按住打......”

    话还没说完,庄无敌已经趁乱跳到了前边一辆马车上,然后喊了一声身边的骑士,那骑士把战马让给他,庄无敌催马冲了出去。

    苏掌柜疼的脸都青了,摸索着把那根银针拔出来,眼神里闪过一抹凶光,他猛的往前边车上看过去,就见余九龄在那躺着打呼噜呢。

    苏掌柜强忍着疼痛和羞耻,朝着余九龄喊了一声,余九龄装作大梦初醒的样子,揉了揉眼睛问:“什么事啊苏掌柜?”

    苏掌柜问道:“你们小当家呢?”

    余九龄

    道:“苏掌柜没看到吗?好一会儿之前,我们小当家又追猪去了。”

    苏掌柜越发觉得有问题,他催促余九龄加快速度,余九龄连忙应承下来,还喊了几声大家速度快一些。

    等苏掌柜到后边去处理伤口,他又把那竹管取出来,心说这确实是个技术活啊。

    又吹了好几下,还是一次都没吹中。

    在旁边的车夫看不下去了,这汉子是庄无敌的手下,他从怀里摸出来一个弹弓,朝着余九龄说道:“前边来赶车,我来搞。”

    余九龄道:“那你吹准点。”

    车夫道:“你才用吹的,我用弹的。”

    他趴在大车上,略微一瞄准,啪的一声把石子打了出去,这一下虽然没有命中该中的部位,却打在那拉车的驽马大腿根上了。

    应该也挺疼的,那马嘶鸣了一声,立刻就往旁边跑了出去,连车带人一下子翻倒旁边沟里。

    好在是,后边赶车的车夫也是李叱的人,车上坐着那几个嘀嘀咕咕说话的不是李叱的人。

    车夫看到余九龄喵了半天都没有瞄准,已经是恨其不争,再看到同伴把弹弓取出来,他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马车翻进沟里的瞬间他就跳了车,顺势一滚,没有伤到分毫。

    与此同时,官道上,骑着神雕的李叱觉得自己平日里真的是低估了这猪,跑起来居然比马还要快似的,风从耳边吹过,声音都显得有些刺耳。

    远处高空上,狗子飞在前边,这一年多来,李叱都是用口哨来训练狗子,虽然没多精妙,但是简单的指令狗子还是能迅速执行。

    他吹了那一声口哨,意思是让狗子往前飞探路,神雕听不懂那口哨,它可能觉得李叱吹口哨的声音跟它撒尿的声音也差不了多少。

    但是它觉得狗子要抛弃它,所以追的那叫一个凶残。

    李叱双手抱着猪头紧紧贴着神雕后背,可是神雕是他妈的跟真的狗学的跑步,这跑起来颠簸的厉害。

    李叱上半身能紧紧贴在神雕身上,因为双手抱紧了,可是屁股不行,他夹不住啊......

    一颠,屁股起来了,一颠,屁股落下了,神雕跑的速度是真的快,所以颠簸的频率极高,李叱下半身被颠的跟甩开的面条似的。

    那屁股一下一下的撞着,肯定不好受。

    如果此时有人能仔细看着李叱的表情,就会发现他的眼睛一下一下的往上翻着。

    神雕的速度有多快?

    反正后边的庄无敌骑着战马硬是追了两刻都没有追上,一直都在神雕的屁股后边吃土。

    就这么一路狂奔,李叱往前看了看,平昌县的县城已经出现在眼前,离着还远就看到城门口里边堵着不少人。

    他想着催促神雕直接撞过去,在颠簸中往后拍了一下,他的本意是在神雕屁股上拍一下让它直接冲,可是一回手的时候他自己屁股颠起来了。

    这种时候,动作并不是那么的能随心所欲。

    啪!

    这一下拍在自己屁股上,还挺响亮的。

    关键是,神雕还听懂了,哼哼了几声,低着头就朝着城门里边冲了进去。

    听懂了这个操作,连李叱都没理解。

    ......

    ......

    【说实话,咱要是不想着神雕是头猪,这神雕冲阵图的章节名,是不是还挺正经的?】

第二百一十九章 这毫无计划的营救啊

    虽然只是隔了几个月而已,但是神雕的体型比去燕山营的时候又大了一些,去燕山营的时候神雕大概四百斤上下,此时应该已有五百斤。

    五百斤的宝宝,直接朝着城门里边就冲了进来。

    余九龄说,那些人已经堵住了城门,县令大人危在旦夕,李叱也就顾不上那么多了。

    以前他就听过岳华年这个名字,都说是整个冀州都不多见的好官,还有人说他是整个大楚都不多见的好官。

    可是如今的大楚,这样的好官没有好命。

    “小心啊!”

    李叱为了吸引注意力喊了一声。

    那些正在瞄准前边百姓的黑衣人听到喊声纷纷回头,就看到一头黑不溜秋但是很大的东西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等反应过来那一头野猪,神雕驮着李叱已经冲进城门了。

    “放箭!”

    刘英展不管来的是谁,立刻就喊了一声。

    然而神雕动作太快,还没有来得及把羽箭放出来的人就被撞了个七零八落。

    李叱也没停留,直接骑着神雕从人群中撞了出去,笔直的朝着岳华年这边跑,这一下把百姓们都吓了一跳。

    与此同时,在苏掌柜的队伍里。

    一个看起来样貌不似中原人的汉子走到苏掌柜身前,他看向苏掌柜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苏掌柜摇头:“还不确定是不是车马行的人故意捣乱,按理说,他们没必要捣乱。”

    问他话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四十岁左右,有着典型的西域人样貌,但是身材却比普通西域人魁梧壮硕的多,他穿着一身中原人的锦衣,看起来显得有几分怪异。

    “不能再耽搁,我师弟还在城中等着,你们中原人有句话叫做迟则生变,必须尽快赶到平昌县。”

    苏掌柜似乎对这个人颇为忌惮,说话的时候都保持着客气,他连忙点头道:“我已经吩咐人去催了,车马行的人也正在把翻落的马车拉上来,应该很快就能走。”

    那西域人点了点头,似乎不太喜欢说话,回到后边一辆马车上坐着去了。

    苏掌柜抬起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那个西域人给他的压力好像很大,他手下人说道:“掌柜的,这个西域鬼是什么来路?”

    苏掌柜道:“刘英展的师兄。”

    他停顿了一下后继续说道:“刘英展的师门,在西域很有些实力,叫做驼门,驼门的门主还是吐蕃国的国师......多年前,吐蕃国突然向大楚称臣,一改之前的嚣张,他们每年都会派遣使团到都城,向陛下进贡大量的金银财宝。”

    “刘英展是来的比较早的人,传闻他到都城是十几年前了,不知道怎么巴结上了宇文家,被宇文家留用,去年的时候派到冀州城在王爷手下做事。”

    “刘英展向王爷进言,说他师兄武艺在吐蕃国近乎无敌,若是能招揽他师兄来为王爷效力,那王爷将如虎添翼,王爷正是用人之际,于是就让刘英展把他师兄找来。”

    苏掌柜回头看了一眼:“他叫井颜戾,刘英展在他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

    那小伙计想着刘英展那把跋扈之人都怕的要死,想想就知道井颜戾这个人有多可怕。

    平昌县城。

    李叱骑着神雕冲到人群前边,稍显狼狈,说实话这也是李叱第一次比较正式的骑着神雕出行,而且是狂奔,这神雕没有缰绳,怎么停下来?

    他先是试了试抓住猪鬃往后拉,结果神雕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仅仅是速度慢了些。

    李叱眼看着就要撞在人家身上,情急之下,往前伸手抠住神雕的两个鼻子眼往上一拉。

    贼管用。

    神雕跟安装了刹车似的,四蹄在地面上搓行了一段距离后停下来。

    “时间紧迫,解释不了那么多,哪位是岳大人?”

    李叱急切的问了一句。

    岳华年道:“我是,你是谁?”

    李叱道:“我朋友之前和你说过,我会过来救你。”

    岳华年心说原来这就是刚刚那个年轻人说的江湖上的朋友,这混江湖的人果然是......不拘一格。

    “先上猪再说。”

    李叱一把将岳华年拽上来,放在自己身后,然后一拍神雕道:“跑!”

    神雕茫然的回头看了他一眼,李叱想着对不起你了,揪着两三根猪鬃毛使劲儿一拽,神雕疼的叫唤了一声,朝着前边猛冲出去。

    身负重伤的裘轻车都看懵了。

    就在此时,那些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黑衣人后边,一批骏马疾驰而来,眼看着停不住,马背上的骑士往上一提缰绳,那骏马直接从人群头顶飞掠过去。

    庄无敌看到李叱停下来了,总算是能松了口气,可是这口气还没松完呢,李叱骑着猪又跑了,而且看样子还劫持了一个人质......

    庄无敌催马再追。

    李叱骑猪带着岳华年跑回城里,庄无敌在后边紧追不舍,一群黑衣人在庄无敌身后紧追不舍。

    一大群黑衣人冲过去,看都没看那些百姓们一眼,他们要杀的是岳华年又不是这些老百姓,一时之间,场面就变得有几分不那么严肃起来。

    大概两刻之后,百姓们都在懵不拉几的时候,李叱骑着猪又回来了,看起来是成功的甩掉了那些黑衣人,也甩掉了庄无敌.....

    李叱伸手去抠神雕鼻子眼,神雕应该是吓了一跳,没等李叱抠到那,自己主动刹车了。

    李叱道:“乡亲们,现在去把北门的封门石放下来,这些坏人若是放走的话,也许大家都要出事,先把封门石放下来,全都堵在城里!”

    岳大人的发型都有些凌乱,他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所以点头道:“大家听他的,快去把封门石放下......啊呦!”

    话还没说完,李叱又拔了一根猪鬃毛,神雕疼的哼哼了几声,发力往前冲出去。

    接下来的大概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过程都乏善可陈,大概就是神雕在县城里躲躲藏藏,一会儿跑一会儿停,黑衣人被甩的晕头转向。

    一个时辰之后,李叱终于遇上了正在找他的庄无敌,两个人商议了一下,决定先给岳大人找个安全地方藏身,然后再去解决那些杀手。

    李叱问岳华年道:“岳大人,你觉得哪里相对安全些?”

    岳华年想了想后说道:“刚刚我们离开的那个院子,料来那些粮栈的杀手不会想到我们再回去。”

    李叱点头:“那就去那边。”

    岳华年指点着路,不多时到了那院子外边,李叱看了看这个普普通通的民宅,不是个防守的好地形。

    他发现门外有个柴堆,跳过去把柴堆挖出来一个坑洞,然后让岳华年钻进去,告诉他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不是他来喊,都不要出来。

    岳华年看了看

    那柴堆,一脸迷茫。

    “这......管用?”

    李叱道:“相信我,我有经验。”

    他把岳华年推进柴堆里,然后把柴塞回去挡在洞口。

    李叱看向庄无敌:“这件事必须在城内解决,不能留活口,留下活口就会牵连咱们车马行,现在已经把那些杀手甩的分散开,我们俩也分开去杀,尽量速战速决,所有人都除掉就没有人证,咱们再尽快离开这。”

    庄无敌看了李叱一眼,点头:“知道了。”

    然后转身就走。

    李叱在他身后喊了一声:“小心些。”

    庄无敌没回头,一边走一边说道:“你也是。”

    李叱看了一眼神雕,笑道:“多亏了你。”

    神雕也看了李叱一眼,眼神里有些幽怨。

    李叱又抬头看,狗子在高空盘旋。

    李叱在神雕背上拍了一下说道:“去找狗子。”

    然后吹了一声口哨,高空中的狗子立刻就开始往下降,速度奇快,神雕看到狗子要下来了,颠颠的跑过去了,跑起来的时候还跟狗似的甩着臀跑。

    五百斤的甩臀,很挺翘的。

    李叱转身跑出去,动作迅速的爬上一座木楼,站在高处往四周看,北边传来一声闷响,应该是百姓们已经把封门石放了下来。

    李叱从鹿皮囊里摸索了一会儿,把夜叉面具取出来套在头上,他深吸一口气,然后从木楼上俯身而下。

    杀戮开始。

    大街上,一群黑衣人正在搜寻,他们听到了马蹄声,不紧不慢的靠近。

    这群黑衣人立刻停下来,持刀戒备,不多时,庄无敌骑着马慢悠悠的从另外一条街上转过来,刀扛在肩膀上,看向那些黑衣人的时候,脸色依然平静。

    他左手抬起来勾了勾手指。

    那群黑衣人立刻就怒了,一群人冲向庄无敌,他们有二三十个人,怎么会惧怕一个落单的。

    大概半刻之后,庄无敌骑着马扛着刀离开此地,地上多了几十具血糊糊的尸体。

    另外一侧,李叱蹲在墙头上,看着几个黑衣人从下边经过,他以为那些黑衣人会发现自己,结果就那么从他身下走过去了。

    李叱想吹个口哨吸引他们的注意,把手指放在嘴边,忘记带着面罩,手指往嘴里塞的时候把面罩捅嘴里了。

    一点儿都不帅气啊......

    吹不了口哨,那就抬起手打了个响指,连打三下都没有发出那种清脆的响声,这让李叱觉得自己有些尴尬。

    于是他咳嗽了一声,那些黑衣人立刻就转头看过来。

    这是他们人生中最后一次回眸。

    刘英展带着一群人在搜查岳华年的下落,转过街角,看到了地上躺着二三十具手下的尸体,每一个都是一刀毙命,每一刀都在脖子上。

    他脸色立刻变得阴沉下来。

    再往前走一段距离,在地上又看了几个人的尸体,这些尸体看起来没有之前遇到的那么血腥,身上没有刀伤,也没有血迹。

    刘英展蹲下来检查了一下,每一具尸体,都有一侧的太阳穴凹陷进去,是被人用重手法一拳毙命。

    “高手。”

    刘英展站起来,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吹哨,让所有人回来!”

第二百二十章 你被包围了

    刘英展这个名字是宇文家的人帮忙取的,他的本名叫做谷达昂,出身于吐蕃贵族。

    他们这批人从十几年前开始渗透进入中原,唯一的目的就是促使中原这个强大的楚帝国加快分裂速度。

    等他们到了中原之后开心的不得了,因为那时候的楚已经是满目疮痍。

    像是一个病入膏肓的垂暮老者,满脑子只剩下自己当初无敌于天下的回忆。

    吐蕃人当初多次进犯中原西疆,都被杀的大败而归,后来,吐蕃国师,也就是驼门的门主赞普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对吐蕃王说,中原人在面对外敌入侵的时候,向来都会变得超乎寻常的团结,但是他们面对内乱,却没有丝毫办法。

    所以要想促使楚灭,进而达到吐蕃霸占中原西疆区域的目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楚亡于他们自己人之手。

    吐蕃王听取了赞普的意见,上国书向楚称臣,并且运往楚国都城不计其数的贡品,其中还包括三十六名精选出来的美女,个个都是色艺双绝。

    这三十六个女子也肩负着重要的使命,那就是无论如何也要获得楚皇的宠爱。

    赞普说,中原人,男人乱国,似乎没有女子乱国更快一些。

    这三十六个吐蕃美女也算是不负众望,到了楚国都城之后不久,就把楚皇迷的神魂颠倒,原本就不上朝的楚皇,创造了三天三夜不下床的辉煌。

    也就是那时候开始,楚皇的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

    更为荒诞的是,御医发现,这些西域女子竟然偷偷的给楚皇喂药,说是可让楚皇变得雄壮起来,可是这种药长期服用的话,身体根本就承受不住。

    按理说,这是要处置的,以谋逆罪论都不为过。

    可是大楚的这位皇帝陛下,居然为这些西域女子求情,说她们也是为了他这个做皇帝的好,也是想让皇帝长命百岁。

    刘英展在都城经营了一段时间后,他的目标就定为宇文家族,这个家族掌握着楚国朝廷半数的权力,只要能控制宇文家,楚国的内乱就会加剧。

    十几年后,他在宇文家的地位已经非同小可,而这时候羽亲王要举事的态度逐渐明朗起来,宇文家随即派刘英展和他师兄井颜戾到冀州来,一是为了辅佐羽亲王,二是为了监视羽亲王。

    羽亲王当然明白宇文家派人来的目的是什么,留下了刘英展,刘英展又向羽亲王举荐他师兄井颜戾,这样一来,两个人就都顺理成章的进入了羽亲王府。

    然而羽亲王当然不会直接把这两个人安排在最要紧的地方,而是把两个人都安排在盛昌粮栈。

    此时此刻,刘英展没有想到在这个小小的平昌县城里,居然会遇到这么大的麻烦。

    他以为这些中原人已经全都废了,没有了骨气,没有了斗志,甚至没有了团结。

    然而今天,他看到了中原人的骨气,斗志,也看到了中原人的团结。

    “所有人都回来了吗?”

    刘英展问了一句。

    手下人道:“回来了一百三十个人,还有大概四五十个人没有联络上,之前都分派出去了,一时之间回不来,可能距离太远也听不到信号。”

    刘英展道:“不管了,听我的号令,分二十个人在后队,二十个人在前队,剩下的人为中军,不管是谁,出现在面前立刻射杀。”

    “是!”

    他手下人立刻应了一声。

    就在这时候,他们听到了缓缓的马蹄声。

    不多时,前边十字路口出现了一个人,那人看起来有些懒散,一只手拉着缰绳,一只手握刀扛在肩膀上。

    在十字路口停下来,那骑马的人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然后抬起手用小拇指比划了一下。

    “放箭!”

    刘英展一声令下。

    前队二十个人立刻把弓抬了起来,可是在他们拉弓搭箭的时候,那人已经催马过了十字路口,一片羽箭落空。

    在旁边一座房子的屋顶上,李叱趴在那看了看,敌人数量这么多,他也不打算贸然冲下去。

    等着刘英展带着人加速往前跑去追庄无敌的时候,李叱从房顶上掠下来,在后队连杀三人后转身钻进后边巷子里。

    “人在后边!”

    后队的人立刻喊了一声。

    刘英展的队伍马上就停下来,刘英展带着人支援到后队,冲进巷子里,哪里还有李叱的影子。

    就在这时候庄无敌回来了,从旁边院子里翻墙出来,挥刀乱砍,砍翻了三四人之后就跳回院子里。

    “人在这里!”

    前队的人也喊了一声。

    刘英展他们撤出巷子,跑到前队那边看了看,除了地上的死尸之外,敌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中了他们的奸计。”

    刘英展道:“不管发生什么事,都给我记住,我们的目标是杀岳华年,其他人都不要管了。”

    说完后他带队往前搜寻,顺着大街走,速度很慢,一边走一边戒备。

    就在这时候,侧面巷子里忽然有一阵响动,他们立刻侧身朝着那巷子里把羽箭射出去,噼噼啪啪的声音不绝于耳,可是巷子里除了一地的羽箭外还是什么都没有。

    他们看不到人,只能继续往前搜寻前行。

    队伍离开之后,李叱从屋顶上跳下来,他之前杀人的时候抢了一张弓,只是缺箭。

    在巷子里随便捡了捡就捡起来数十支羽箭,他把箭用绳子绑好后,就朝着这平昌县城里最高的那座木楼跑过去。

    平昌县的县城其实并没有多大,再加上庄无敌有意把人往这边引,没多久李叱就又看到了刘英展那些人,他趴在楼顶上,瞄准了之后一箭射出去。

    这箭来势极快,可是刘英展的武艺确实很强,耳目也灵敏,听到弓弦响动,他立刻往下一蹲,同时双手护住头顶。

    噗的一声,他身后一人中箭,箭力度十足,几乎贯穿而过。

    “在那座楼顶!”

    刘英展立刻指了指。

    一百多人迅速反应过来朝着楼顶放箭,可是李叱在这样的地方,羽箭对他的威胁实在不算有多大。

    他躺在屋顶上,看着箭一支一支的在面前飞过。

    等到下边的羽箭一停,李叱立刻开始还击,连发数箭,箭箭命中。

    此时刘英展气的几乎都要炸了,本不想搭理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人,直接杀了岳华年才是要紧事,可是不搭理那个人,那人却没完没了的偷袭。

    “杀上去!”

    刘英展一声令下。

    一百多黑衣人朝着那木楼猛攻,李叱连

    续射杀多人后,已经有不少人冲进楼子里,顺着楼梯往上跑,他们到了顶层后,翻出后窗就能爬到屋顶。

    就在这时候,庄无敌骑着马从木楼外边经过,用抢来的连弩朝着那些爬楼的人一阵点射,四五个人哀嚎着摔落下来。

    李叱把羽箭用尽,他把长刀抽出来,站在楼顶正中位置等着,这个地方,四周的屋檐能挡住他的身形,在下边的人看不到他,也就不需要防备敌人羽箭偷袭。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上来一个杀一个。

    这地形,是李叱在带着岳华年骑猪的时候就发现了的,并且确定可以利用。

    刘英展站在楼下看着,上面一声哀嚎后,一具尸体翻滚着从楼顶摔落下来,砰地一声砸在刘英展身边,砸的地上尘土都激荡起来。

    接下来就没有停,尸体一具一具的翻滚下来,屋顶的斜坡本来人就不好走动,倒下去一个就滚下来一个,下饺子一样,一个一个摔在地上,有的还能抽搐几下,大部分都是直接不动了。

    等到刘英展意识到事情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他的一百多人都冲进这木楼里,楼顶上逐渐安静下来,没有了喊杀声,也没有人再滚落。

    刘英展往四周看了看,地上都是尸体,皆为一刀毙命。

    就在这时候,刘英展抬头看到了走到屋檐边的那个人,那张夜叉面具,让刘英展的瞳孔都收缩了一下。

    片刻之后,刘英展立刻朝着北边城门方向冲,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

    当他跑到北城门口,才发现封门石已经落下,在之前他们遗弃在这的大车上,那个骑马的人已经坐在大车上等着了,依然把长到扛在肩膀上。

    那个家伙,再次伸出手,把小拇指比划了比划。

    刘英展拎着狼牙棒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道:“你们两个人,杀了我这么多手下,确实很了不起,但你知道我是谁的人吗?”

    庄无敌才懒得说话。

    刘英展大声说道:“我是羽亲王府的人,你们杀的也都是羽亲王府的人,你们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不用我再多说什么了吧。”

    庄无敌还是没有说话,抬起手往刘英展身后指了指。

    刘英展回头,看到那个带着夜叉面罩的人拎着一把滴血的长刀走过来。

    这装束,这长刀,这步伐,已经有七分气势。

    如果李叱不开口说话的话,那么这气势应该能维持的更久一些。

    李叱道:“放下兵器,你已经被包围了。”

    刘英展看了看李叱,又回头看了看庄无敌,哈哈大笑道:“就凭你们两个?”

    李叱打了个口哨,手指头又把面罩捅嘴里了,他把面罩撩起来露出下半张脸,这才打响口哨,然后一头猪从左边过来,一只隼从右边飞落。

    李叱把面罩放下来后说道:“说了,你被包围了。”

    刘英展看了看那猪,大怒。

    “你们在侮辱谁?!”

    庄无敌的长刀在手中转了一圈,起身要战。

    李叱摆手道:“我来吧,正好可以试试这些日子有没有什么长进。”

    庄无敌就又坐下了。

    李叱:“噫,你可以试着客气客气啊。”

    庄无敌:“呵呵。”

    李叱叹了口气,迈步走向刘英展。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一个都不能少

    刘英展并不觉得这种被包围有多大威胁,纵然他打不过那二人联手,难道还不能走?

    纵然他此时不能轻易出城,还不能躲?

    他师兄井颜戾,又岂是一道城门可以挡住的,他计算着时间,觉得用不了多久,师兄就会带人赶到。

    “你们这些中原人。”

    刘英展叹道:“最是喜欢苦中作乐,也最能麻痹自己,明明天下都快没了,江山都快亡了,可看看你们现在这很高兴的样子,一点点小的得意,就让你们原形毕露。”

    李叱笑道:“苦中作乐四个字,我很喜欢。”

    他问刘英展:“那你知道我打算怎么作乐吗?”

    刘英展将狼牙棒指向李叱道:“只管过来,我看你有多少斤两。”

    李叱笑了笑说道:“论斤两?那你就输的很惨。”

    他忽然喊了一声:“神雕,上!”

    刘英展脸色一变,立刻看向右边的那只矛隼,他当然认识这种猛禽,鹰爪如钢,抓住就松不开,强行拉扯便是血肉模糊,其嘴如钩,咬住就是骨肉分离。

    他迅速转身面对那只矛隼,手已经摸向后腰挂着的连弩,只要那东西敢扑过来,他就一箭将其射死。

    砰!

    刘英展被神雕直接撞了出去,那五百斤重的大野猪,这一撞之力能有多恐怖。

    飞出去的刘英展甚至还在半空中翻转了一周,然后重重的摔在地上,这一下一口气几乎都没上来。

    神雕得意的哼哼了几声。

    刘英展看向李叱,眼睛里都是怒意。

    “好卑鄙的小人!”

    李叱道:“它就叫神雕。”

    然后他一指刘英展:“狗子,上!”

    刘英展立刻往四周看过去,哪里有狗?

    然后狗子就扑了下来,两只利爪在刘英展脸上留下了几道伤痕,刘英展拼了命的挥舞双臂,这才把狗子驱赶开。

    满脸是血的刘英展看起来有几分恐怖,他瞪着李叱,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李叱此时早就已经被他大卸八块,九块,十块......

    “你们中原人,都不敢正面交手,靠偷袭取胜,我看不起你们!”

    刘英展咆哮一声。

    狗子一声啼鸣。

    刘英展拼着力气站起来,摘下来连弩,却发现连弩已经被那猪刚刚一下撞坏了,他立刻把连弩朝着狗子砸过去,哪里想到那狗子根本没下来,它叫一声......是给它的跟班下令呢。

    砰!

    刘英展又飞了出去。

    神雕得意洋洋的围着落地的刘英展转了一圈,还抬起头看向盘旋着的狗子,一脸邀功请赏的谄媚。

    刘英展都快起不来了,可是怒火却烧的他又起来了,那个混账喊了一声神雕,猪撞过来了,那个矛隼叫了一声,猪又撞过来了。

    噗!

    一把长刀从刘英展背后飞过来,笔直的像是划过半空的一道流光,长刀从刘英展的背后刺入,瞬息间便贯穿身体,从前胸刺穿出来。

    庄无敌默不作声的走过来,把长刀抽出,一脚把刘英展踹翻在地。

    “走。”

    他说。

    李叱点了点头:“知道。”

    可是不好走,现在两个城门的封门石都放了下来,想再把封门石升起来谈何容易,若是不开城门的话,李叱和庄无敌出

    去都没有问题,狗子出去自然更没有问题,可是猪呢?

    那玩意五百斤上下,它是肯定跳不出去的。

    “好在咱俩力气大。”

    李叱忽然说了一句。

    庄无敌觉得事情不好,于是不等李叱说出来什么,他已经摇头道:“我不。”

    李叱:“别这样,乖。”

    庄无敌:“滚。”

    没多久,李叱和庄无敌把藏身于柴堆中的岳华年叫出来,又找到裘轻车他们,裘轻车伤的不轻,必须尽快找人诊治才行。

    李叱请了一群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们帮忙,从上城的坡道登上城墙,然后用很粗的绳索把神雕绑好,一群人拉着绳子把神雕放下去,这猪居然没有一点慌乱,甚至可能还觉得有点好玩。

    放下去神雕,又陆续把裘轻车,岳华年,庄无敌,李叱,还有马放下去,而狗子居然站在那排队等着别人把它放下去,一点隼儿的觉悟都没有。

    李叱交代百姓们,如果盛昌粮栈的人进城之后问怎么回事,不管威胁什么,只说是几十个江湖客保护着岳华年杀出去的,其他的不要说。

    到了城墙下边,李叱看了看神雕,又看了看庄无敌的马,嬉皮笑脸的问:“能不能换换骑?”

    庄无敌看了他一眼,回答依然是三个字。

    “别做梦。”

    李叱认真的说道:“你没有骑过你当然不知道,骑猪比骑马舒服多了,我又怎么会骗你呢?”

    庄无敌:“别扯淡。”

    李叱转身看向岳华年他们几个人说道:“你们从这先往西北方向走,避开从冀州来的人,走上大概一天多就能到唐县,在唐县找郎中医治,再买一辆大车往北,一路去信州关,到了信州关后投靠虞朝宗,就说是李叱让你们来的,他必会好好照顾你们。”

    “虞朝宗?”

    岳华年脸色猛的一变,摇头道:“那是叛贼!”

    李叱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后说道:“你现在也是。”

    岳华年脸色变了变,然后就是颓然的一声长叹。

    李叱道:“到了信州关后,你们还能协助虞朝宗守着边关,如今黑武人还没有退兵,边关压力依然很大,别再用叛贼这样的字眼去说燕山营,他们现在做的事,朝廷的人都没做到。”

    岳华年想着也只能如此,他一人不惧生死,可是身边还有保护他的这些人,若他此时再讲什么清高,只能是害死自己最亲近的人。

    “也罢。”

    岳华年朝着李叱抱拳道:“多谢救命之恩。”

    裘轻车胸口疼的厉害,不方便抱拳行礼,对李叱点了点头说道:“大恩,必不敢忘。”

    李叱抱拳回礼,众人就在城墙下边分开。

    然后李叱和庄无敌俩人一个骑马一个骑猪,故意绕了一个圈子,又从运粮队伍后面的方向跑过来,假意是追上来的。

    苏掌柜问李叱又去了何处,李叱的理由当然还是那个......猪跑了,骑马去追,差点都没追上。

    等再到平昌县城外,封门石起不来,运粮的队伍也就进不来,这一趟看起来怎么都要无功而返。

    便在此时,井颜戾从后边过来,看了看那封住的城门,又抬头看了看城墙。

    “都不许走,我要进去看看,我回来之前,任何人不准离开,否则都会被我所杀。”

    他说完之后一招手,他身后大批的手下随即快步上来。

    有人递给井颜戾一双铁

    扣,井颜戾戴在手上,脚下一发力,人已经在丈余高度,戴着铁扣的双手迅速的爬动,看起来无比的轻松,没多久就到了城墙上面。

    他把带着的绳索绑好后抛下来,他的手下人开始陆续登城。

    苏掌柜一脸疑惑的看向李叱,李叱已经转移到了旁边大车上趴着起来,一只手还在那揉着屁股,看起来屁股疼的不轻。

    苏掌柜又看了看那头猪,想想就觉得这东西硌得慌。

    余九龄压低声音问李叱道:“怎么回事?到底跑到哪儿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李叱笑道:“过程很曲折,但这不是回来了吗。”

    余九龄听到这句话就知道事情成了,他对李叱笑了笑道:“还行,回来没耽误事。”

    李叱问:“刚刚我一路回来,怎么少了一辆大车?”

    苏掌柜在旁边听着,没听出来这些话里有什么不对劲的,而且李叱居然还能发现少了一辆大车,他对李叱的怀疑就减弱了几分。

    平昌县城西北方向。

    岳华年问裘轻车:“你怎么样?”

    裘轻车苦笑道:“不碍事......没与人交手之前,觉得我这武艺已经能在江湖上行走,纵然不能称得上一流,可也不至于沦为二流,今日这一战后才知道,我......我还比不上那个骑猪的。”

    岳华年道:“真的是......人不可貌相。”

    裘轻车想了想,补充了一句:“猪也是。”

    他问道:“大人,你是朝廷命官,是一县之长,真的要去信州关投靠叛贼虞朝宗?”

    岳华年看向裘轻车,沉默了许久之后说道:“我家里,其实历代为官,我祖上曾为大楚宰相,我曾祖曾为雍州节度使,至我祖父,是曲州府治,我父亲后来为利州府丞,再到我这,是平昌县令。”

    他问裘轻车:“这一百多年来你看出什么?”

    裘轻车叹道:“看出来真正为民做事的好官,为大楚尽心的忠臣,家境却越来越差,官职越来越低,因为大人家里不愿与那些人沆瀣一气,所以......”

    岳华年又道:“你祖上曾为大将军徐驱虏的阵前将军,官至正四品,西疆一战,你祖上就是那支令西域人威风扫地的齿刃刀军将军,现在......”

    岳华年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摇头道:“那个骑猪的好汉说的对,我还有什么资格自恃清高,我说虞朝宗是叛贼,可是虞朝宗治下的地方,百姓们反而安居乐业,这天下早就颠倒了,是非也早就已经不明白。”

    他看向裘轻车道:“我们就去信州关,能为边关尽一份力,这一辈子就算有个好的结果,我虽然是一介书生,可我还有为民效命之力。”

    裘轻车点头:“大人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咱们就去信州关。”

    平昌县。

    城门里边忽然间发出一声巨响,地面都跟着震动了一下,城墙上的灰尘都在往下落,没多久,城门被人从里边拉开,封门石竟是被放倒了。

    脸色阴沉的井颜戾从城门里出来,看了一眼外边的,沉默片刻后说道:“所有人都进城来,一个都不许少。”

    他的视线扫过李叱,李叱还趴在马车上揉屁股呢,根本就没往他这边看。

    可是井颜戾总觉得那个年轻人有些不一般,城中这遍地死尸,和这个人在半路离开真的没有关系?

    李叱像是不经意的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就微微一怔。

    那个叫井颜戾的人站在城门口,右手抓着刘英展的头发,像是一只恶鬼,拎着另外一只鬼。

第二百二十二章 流云阵图

    井颜戾拎着他师弟尸体的样子,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他眼神冰冷的扫过众人,好像每个人都是他在怀疑的对象。

    而每一个人又都能从井颜戾的眼神感受到,被他怀疑,下场一定很凄惨。

    李叱却并不在意,第一是因为井颜戾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证据,第二是找到证据李叱也不怕,因为李叱觉得自己牛皮。

    李叱曾经问过他师父长眉道人,这个世界上的绝顶高手是什么样子,师父想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办法回答李叱的问题。

    因为他师父也不知道什么才是绝顶高手。

    师父知道的是,这个世界上一定没有天下无敌,但他正在研究怎么才能培养出绝顶高手。

    李叱觉得天下无敌一定会有的,那就是将来的他。

    井颜戾的样子很吓人,可是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夜叉面罩,还有什么是在打起来之前就能让李叱害怕的?打起来之后让李叱害怕的,李叱也没遇到呢啊。

    队伍进了平昌县城,李叱告诉所有车马行的人不要胡乱走动,人家要求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除此之外,就待在车上别动。

    苏掌柜带着他们去装粮食,到了官仓之后苏掌柜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因为官粮少了一大半。

    井颜戾带人去查他师弟刘英展为什么会死,百姓们都已经传开,他也查不出个所以然。

    井颜戾蹲在那查看了一下地上的尸体,又起身看了看,他自言自语似的说道:“有一个不用兵器的高手,拳法狠厉,力大无穷。”

    又走了一段,看到地上的二三十具尸体,他仔细看了看后说道:“这个人要么是骑马杀人,要么是身材极高,他落刀的角度就说明身高不低。”

    “最少有两个人,或者是两批人,箭是从两个方向射向队伍的。”

    他一边看一边说,一直到了那座木楼下。

    这里的尸体最多,围着木楼一圈都是,地上的尸体还没有处理过,也没有人敢去触碰,维持着最初的样子。

    “楼上有人,楼下有人。”

    井颜戾又自言自语了一句。

    就在这时候手下人跑回来,汇报查问的结果,大概打听来的消息都一致,一部分百姓们说没有看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部分说看到了,是两批人在厮杀,一批人不认识,一批人是岳大人的人。

    “多少人?”

    井颜戾问。

    手下人回答道:“有说十几个的,有说几十个的。”

    井颜戾点了点头,这种场面,敌人没有十几个以上应该很难做的出来,这木楼一圈的尸体,有的是刀伤而死,有的是一拳毙命,还有被箭射死的,有被连弩射死的,连刀伤的出手习惯都不相同,所以推测起来刘英展的敌人数量不会很少。

    苏掌柜找到井颜戾,压低声音对井颜戾说官仓的粮食少了一多半,井颜戾的脸色顿时就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结合县令岳华年已经逃走的事,看来官仓粮食少了才是这场厮杀的原因。

    他师弟刘英展应该是发现官仓里少了粮食,于是带人去质问县令岳华年,结果和一群与岳华年勾结的江湖客打了起来。

    对方的实力不容小觑,因为所有的尸体都是刘英展的手下,敌人能杀了这么多人还全身而退,可见其实力有多

    可怕。

    “你带人把剩下的粮食运回冀州,我亲自带人去追查,他们若逃走的话,不敢往北,我先带人往南去追一段。”

    井颜戾对苏掌柜说道:“那个车马行的人也都要盯紧一些,别让他们把粮食动了手脚,我观那个车马行的小当家,不像是什么好人。”

    苏掌柜道:“我看他们上上下下,没有一个像是好人的。”

    井颜戾问:“你查过那个李叱的底细吗?”

    “查过,他和夏侯琢是至交好友,就在四页书院里求学。”

    苏掌柜道:“之所以找到这个人,也是王爷的意思,那车马行开业的时候向王爷捐献了一万两银子,所以......”

    井颜戾明白过来,想着既然李叱也是王爷的人,那么和这件事应该没有什么关系了。

    其实这事查出来并不难,只是李叱的身份极容易让人先入为主的不去怀疑,都是王爷的人,难道还能自相残杀?

    再有就是,虽然目击了李叱他们杀死刘英展的人没有几个,毕竟当时百姓们都已经跑回家里去了,可是看到李叱骑着野猪进城的人并不少。

    好在是,岳华年在百姓们心中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所以没有人愿意出卖岳大人,也就没有人愿意出卖救了岳大人的人。

    李叱又做了些假象,让人错觉杀人者绝非一二人,这些因素加起来,让井颜戾的判断出现了失误。

    井颜戾对苏掌柜说道:“尽快装车运粮,不用等我回来。”

    说完一招手,带着大批的手下离开平昌县城,顺着官道往南追了出去。

    李叱他们随苏掌柜去装车,此时的李叱秉持着低调做人做事的态度,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旁边看着粮食装车。

    苏掌柜走到李叱身边,沉默了片刻后说道:“小当家,今天的事有些乱,从官仓里往外运粮.....”

    李叱道:“这是官仓吗?我不知道,也记不住。”

    苏掌柜点了点头道:“那就好,这件事如果以后有人问起来,还请小当家如实说就好,那县令岳华年勾结盗匪流民,偷盗官仓粮食,还杀了官差.......”

    李叱道:“放心,谁问我都这么说。”

    苏掌柜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小当家你歇着,关于这一趟的运费,小当家损失了马车一辆,我就再给你加一车粮食。”

    李叱立刻就眉开眼笑起来,那精湛的演技让人觉得他就是个贪财的家伙,毫无破绽,因为他确实是。

    三天后,冀州城。

    李叱和余九龄从车马行里出来,在路上买了些熟食,又买了些点心,拎着走,一路溜溜达达的回到住处。

    即便是到了现在,他依然保持着极其警惕的态度,直接回家是不可能的,不绕路走上几圈,确保没有人跟踪,他绝对不会轻易进门。

    不为其他,只是因为他师父的安危。

    李叱白天要到书院,还要去云斋茶楼,还要去车马行,整个白天长眉道人都是独处,如果家里暴露了的话,想动手的应该不少,其中一定有许青麟。

    李叱刚一进门就看到师父和燕先生正在院子里笑呵呵的聊着什么,这院子里多了一些看起来乱七八糟的东西。

    有的就是一根普通的木桩,有的则是木头人的样子,还有的像是木制的

    磨盘,看着让人觉得心头一阵阵的涌出不祥的预感。

    长眉道人看到李叱回来,脸色顿时更加开心起来,他笑着对李叱说道:“历时一年多,为师为你打造的这些东西,总算是都做好了。”

    李叱看着那些东西,这是个啥,这又是个啥?

    长眉道人一本正经的说道:“对于习武之人来说,最重要的是两件事,第一是力量,第二是速度,掌握了超过别人的力量和速度,那么就自然可以轻易击败敌人。”

    “反应,则是速度的前提,你反应慢,出手的速度又能快到哪儿去?唯有反应一流,出手速度才能一流。”

    长眉道人指了指那些木制的东西说道:“这些加起来,叫做流云阵图,是我根据古时候的木阵图所改造,那时候传闻不周山有流云剑宗。”

    长眉对李叱说道:“那时候江湖盛传,流云剑宗的弟子,剑法超绝,出世一人便近乎无敌,之所以如此,便是因为若不能通过木阵图考验的弟子,不准下山。”

    李叱知道这些,师父还曾经说过,天下剑术,最利者便是流云剑宗,奈何周灭后,流云剑宗也灭了。

    蒙帝国铁骑进攻周都城,大周天子号召天下所有人前来守卫都城,流云剑宗上下九百多门人全都去了,最大的七十多岁,最小的十一岁,那一场大战,攻城的蒙帝国死伤七万余,然后都城被攻破,蒙帝国的铁骑杀进去后就开始了历时七天的屠城。

    自此之后,世上没了大周,也没了流云剑宗。

    可是世上还有关于流云剑宗和木阵图的传说,如今,长眉道人历时一年多,打造出来的这小型的木阵图,为了致敬流云剑宗,所以将这木阵图改名为流云阵图。

    这流云阵图的精妙就在于,控制着整个流云阵图的只需一人,想破阵者就能面对无穷无尽一般的攻击。

    长眉道人在流云阵图后边坐下来,在他面前是操控阵图的枢纽,有几十根线,还有一些木杆。

    “你进去试试吧。”

    长眉道人说道:“若你以后能在流云阵图中来去自如,为师也就放心了。”

    李叱看了看看,那大概七八个木人,十几根木桩,五六个木头磨盘,还有一些木球,还有些那是桌椅板凳之类的东西?这有什么的了?

    他点头道:“我一次就破了你的这流云阵图。”

    长眉道人看了他一眼:“呵......”

    李叱迈步进入流云阵图,左边一个木人忽然转了过来,两条胳膊抡起来扫向他的脑袋,李叱立刻低头,刚弯腰,下边的那个木制磨盘似的东西忽然打开,像是水车一样转起来,喷洒出来的细沙代表着毒物。

    李叱往前一跃,跳过第一个磨盘,面前是一个比他高大的木人。

    他刚落地,那木人上半身又旋转起来,两条胳膊就像是密集攻击一样,速度奇快。

    李叱看准了时机,两只手同时伸出去抓住那木人的胳膊,木人的身子立刻就停止旋转。

    李叱道:“这有什么了,眼疾手快而已。”

    木人的裆部忽然开门一样,一根墩布把从里边激突出来,狠狠的戳在李叱的相同部位。

    李叱疼的一弯腰,下边的木制磨盘转动起来,从其中伸出来的木棍就如同连环扫堂腿,把李叱扫翻在地。

    长眉道人轻轻哼了一声,满满都是得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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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让江山介绍:
我本观天下,满是英雄豪杰。我再观天下,皆为乌合之众。这江山万民与其交给你们,不如我自取之。不让江山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不让江山,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不让江山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