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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不知可     风中的甜味儿txt下载     风中的甜味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五章VIP 维修河堤6

    我不禁仔细看了看老马。眼前的老马身材魁梧,比我高出一截儿,又黑又壮,还是个络腮胡,浓眉大眼的。然后再看看其他的工人,感觉他们和老马一样,应该都是彝族汉子。

    其实在我们大塘乡和西龟县的其他乡镇都差不多,都以彝族为大多数,汉族在这里就是少数民族地方的“少数民族”了。还有一些回族和藏族。

    我心里对这个带着其他彝族兄弟来修堡坎的马书记肃然起敬起来。因为之前的印象里他们是不怎么勤劳的。看来这是一个偏见。

    不知道怎么的,我突然问问马书记,胡八幺欠他们工钱不。但是,话都要说出口了,我又觉得实在不妥,就强压下去了。改成:“马书记,我们瓦塘村的秧田水是从你们的那截沟沟引下来的哦。”

    马书记笑着说:“是的啊。你咋个突然说这个呢?是不是你以前放水被黑包的人拦截掉了啊?”

    我一听就感到这个马书记确实聪明得很。

    我:“就是。我小时候有一次半夜跟村里的人一起去引水,从大马乡的大河入口出就把水引到下来,忙活了一整夜,天亮了把水引下来了。回家去吃饭,想到吃了饭转来啊水应该放满一田了。结果吃了饭来一看,屁水都没有一个。然后找啊找,找到黑包的地界,就发现水被半道拦截掉了。赶紧把洞给堵起,然后又回田里等水。七第八等还是不来水。去看,又被拦截掉了。当时啊,气得很。又找不到人。估计人应该就藏在附近哪里,就是看不人。冒火得很。”

    马书记和铁柱都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铁柱:“那今天你算是找到冤家了。好好收拾哈马书记。”

    我:“我哪里敢收拾马书记哦。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马书记:“是啊。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以前国家经济不好,对农村的投入也不多,很多水沟都是泥巴沟。坏了大家投工投劳修一哈,修好了要不了多久又坏了。放水的矛盾确实是大。还好你遇到的人晓得跑来躲起来。要是不躲起来的话,大家见了面吵嘴打架那都说不一定。”

    大家都说是啊,是啊。现在修了“下石田”“三面光”,有的地方还是“u型水泥槽”,确实解决了放水难的问题。

    人群里有个年轻一点儿的小伙子,接过话头,用“团结话”(带彝腔的汉话,有点儿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味道)说:“好是好,就是莫得啥子鱼了。不好逮鱼了。”

    另外一个人接过话:“木呷,你说得不对。沟沟里的鱼不怪‘下石田’,你看那个鱼塘还是水泥池子,人家咋个有鱼呢,还那么多。要我说的话,是山上的硫磺水把鱼毒死了。”

    木呷:“拉哈啊,就你聪明。我还说是被电鱼的用电瓶电死了。被农药毒死了。”

    见他们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个不停。马书记赶紧说:“不干活儿了哈,就知道扯东杀西的,想偷懒哈。”

    木呷和拉哈,听马书记这样说,就不说话了。两个人相互拿泥巴打了对方一下,才慢悠悠地去抱石头砌堡坎。

    马书记:“这两个是我的侄儿,调皮得很。又喜欢偷懒。”

    我看马书记年龄也就三十左右,他的两个侄儿也都十七八岁了,感觉有点儿疑惑。

    “马书记,木呷和拉哈真是你的侄儿?”我笑着问。

    “嗯,我三哥家的。我们家七姊妹。我是上面三个哥哥,三个姐姐,我是老幺。”马书记简单介绍了一哈他家的情况。

    我仔细看了看他们做的活儿。看见年纪大一点的,干活儿要认真一些。他们见大石头之间的缝隙大了会捡一些小块的石头去卡紧。然后还是会填一些泥巴沙土,用脚踩紧实。拉哈他们就有点儿偷奸耍滑,干的活儿就毛躁了许多。特别是他们调的水泥砂浆感觉不对劲儿。我估计是水调多了,感觉太稀了。因为看见没有铁柱他们调的干。铁柱他们调的抹上去人家就粘在一起。他们这里的抹上去了还在淌。

    这样一抹一淌,水泥砂浆就流到堡坎脚下去了,很是可惜。想到八幺说的看到问题不要说,回去给他说。但是自己又觉得不说呢又不好得,浪费水泥和沙,也浪费大家的劳动还是很可惜撒。

    我就悄悄拉住铁柱,指了指他们调的水泥砂浆。

    铁柱一看就明白我的意思了。可能也感觉到我不好说。他就给代我说了。

    铁柱:“老马啊。我看你有点儿大手大脚哦。”

    老马:“什么情况啊老铁。”

    铁柱拿眼看了地上的水泥砂浆。

    老马一看就明白了,忙吼起来:“老子给你们咋个说的啊。水泥、沙、水,要按比例来,就像和面一样。那个喊你们和成稀汤汤了啊?是不是为了偷懒少出力气啊?”

    大骂了一阵,他们又赶紧割了两包水泥,和上沙开始调和。

    铁柱见他们调的水泥砂浆实在不像个样子,忍不住又上去指导了一番。等他们基本上把水泥砂浆调好了。我们也就走了。因为还要赶到大桥下去看点。

    路上我就问铁柱:“这个马书记,怎么还来修堡坎儿呢?”

    铁柱:“你不要觉得一个村支部书记是个好大的官儿。其实他们基本上是没有‘脱产’的。”

    我不知道什么是“脱产”,就继续问铁柱。

    “‘脱产’就是乡政府的那些干部,像马书记他们这些充其量算个‘半脱产’,甚至半脱产都算不上。因为他们的职务并不能够给他们带来什么收入。要那些‘赤脚医生’,他们就算半脱产的了。一是国家会发些钱给他们,说是‘工资’,但是你想每个月就百十来块钱,做了是什么事情,充其量算是‘补助’。只是他们可以去帮人家看看猪牛马羊的病,再卖点儿兽药,做点儿骟猪儿(阉割)的手术,也是可以挣到一笔可观的收入的。”

    “你这样一说我就明白了。‘脱产’就是国家会发工资给你,而你工资也是你唯一的收入。‘半脱产’就是虽然国家会象征性地发点儿‘工资’给你,但是这点钱不够你生活,你还需要去自己再挣点儿钱。对吗”我说对铁柱说了我的理解。

    铁柱:“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第一百三十六章 维修河堤7

    快到大桥下边的点了,远远地就看到他们一群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在做什么。

    铁柱加快蹬了几下自行车,提快了不少速度。等接近他们时才听清楚是在吵架。看阵仗快要打起来了。

    我先跳下了自行车。铁柱也只是随意把自行车放到在地。我俩也围了上去。

    铁柱扯开嗓子大吼了一声:“要干啥子!”

    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

    一个戴着破手套的壮汉:“老铁你来得正好。你给评评理。”

    另外一个稍微瘦弱一点儿的工人把头扭到了一边,并没有理睬铁柱和我。

    铁柱:“胖子你这是怎么回事啊?”

    铁柱喊这个戴着破手套的汉子为“胖子”。我心里觉得好笑,别人也不胖啊。只不过是壮实了一点点。

    胖子:“是这样的。你看我们这里算是下坝了。你们那段是上坝要好修一点儿。田坝和河堤差不多一样高,只要石头靠着河堤垒砌起来就可以了。可是我们这段呢就不一样了。你看,一边是河,一边是田。田呢即要放被河里的洪水冲毁,又要防山边下来的水冲毁。我说是两边同时垒砌,中间填些石头泥土,然后再竖起打些木桩下去加强稳固。这个狗日的蒋疯子骂老子瞎指挥。偏偏听不进去。非要估到起满垒满砌满浆。”

    把头扭在一边的估计就是胖子口里的蒋疯子了。听见胖子在骂他,他赶紧冲了上来:“王胖子,你给老子把嘴巴放干净点儿。你个杂种还有没有良心啊?用的石头是你家的,还是水泥是你家的?还是这些沙子是你家的大米?”

    王胖子:“不是老子家的。如果是老子家的,早就把你撵起走了。”

    蒋疯子:“呸。老子也说哦,可惜不是你家的。要是是你家的,八抬大轿请老子,老子都不来。”

    铁柱:“你俩还是老表,有完没完啊?吵吵闹闹有意思吗?”

    两人都埋下了头不开腔。其他的人忙说:今天大家高高兴兴地来开工。上午做起活儿来也是有说有笑的,那个晓得他两老表的,开玩笑就开估了(开过了头,翻脸了),然后就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也不顺眼。差点儿就打起来了,还好大家拉住了。

    铁柱:“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西龟人那个理起来不沾点亲带点故啊?为了点小事吵嘴闹架意思是吗?难得你们要学下塘的‘两兄弟’吗?”

    对这下塘的“两兄弟”的典故。我从小就听说过了。那是下塘的两个亲兄弟,有一年三月份儿了吧。农村的,家家户户都要放秧水,把大田犁平整理好,然后将秧母田里的大秧子移栽到大田里。

    这两兄弟的田也就是一埂之隔。按理说嘛,亲兄弟,你家放了我家再放,早一点儿,迟一点儿,有什么所谓呢?但是偏偏不。这两弟兄特别的“杠”,你不服气我,我不服气你的。

    所以就为了抢放一田水。哥哥家的田靠水沟前,弟弟家的田靠水沟后。这个哥哥人家半夜就起来去引水,好不容易把水引起来了。这弟弟倒好,两锄头就抬泥巴来把哥哥家的引水口堵了,把水引到自己家的田里去了。这个哥哥当然就不乐意了啊。凭啥子我辛辛苦苦引来的水,你轻轻松松两锄头就引到自家田里去了。抬手就是两钉耙把泥巴抬来直接把水沟拦截断。

    这弟弟也不甘示弱,跳起脚,就站在了哥哥家的田缺口上把水堵起。还挑衅:“你有种就把我弄死,弄不死你就是万众人的儿子。”

    这哥哥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的火。往日弟弟作妖欺负他家的事情就像放电影一样浮现在眼前。什么包谷出天花了,一夜之间给他家砍倒一大片。什么苹果要成熟了一夜之间被全部从树上摇落下来。什么鸡啊鸭啊狗啊,要不要就被毒死掉……一桩桩,一件件。虽然没有当场抓住现行,但是和别人无冤无仇,那个吃了饭没有事情来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呢?越想越冒火,越想越觉得窝囊。忍无可忍,让无可让了。一念恶生,手起耙落。四根钉耙铁齿就那样硬生生地挖进了弟弟的脑袋。顿时弟弟惨叫一声,就头插着钉耙倒在了哥哥家的田里。哥哥也懵了。他没有想到弟弟没有闪躲,他也没有想到就为了这一点秧田水,就亲手结果了弟弟的性命。

    这个弟弟,估计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是这样一个死法。

    结果可想而知。哥哥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世间又多了两个寡妇和一群孤儿。

    铁柱见这两老表“心平气和”了下来。也没有对他们的问题做评断。而是把我推了出来。

    “我给大家介绍哈这位兄弟。他叫木一。是胡老板的侄子。代表老板儿来管理。大家有什么话就给他说。他能够解决的他就给大家解决。解决不了的他也会帮大家转告胡老板儿的。”

    我:“各位师傅,大家好。我是木一,接触这个是第一次。没有什么经验。也不懂什么。请大家多帮助我。如果我有什么地方说的不对的也请大家包涵。”

    我顿了顿。见大家都在听我讲话,又继续讲。“说实话,今天一来就看到这个。我很惊讶。大家出门来干活儿都是为了挣钱。能够在一起干活儿的不是亲戚,都是朋友。说穿了都是搭伙求财。和气生财嘛。有什么事情大家商量着做。那个的办法好,就听那个的嘛。”

    我本想说:胖子和蒋疯子你们把你们自己的想法给大家说说看。又觉得自己和人家又不熟。就改口到:“你们两老表,那个先说嘛。”

    胖子:“小兄弟,既然你是代表胡老板儿来的。情况呢,刚才我也说了。我这个人做事情,无论是工作还是帮忙,都尽力做好。我也晓得蒋疯子说得对,全部用石头水泥砂浆垒砌起来肯定好。但是,我们不是来修水泥墩的。”

    说到这里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胖子继续说:“大家不要笑。我们是来修河堤堡坎儿的。我看这些年除了那个拦河大坝没有被冲毁过?那里的河堤没有被冲毁过呢?但是拦河大坝是怎么修的大家又晓得不?”

    人群里的人摇了摇头。

    “大坝那就是钢筋混凝土墩。那个要花好大的代价?我讲这些不是说我去讨好胡老板儿,给他节约材料。说句实在话我和大家是一样的。等工程做完了,你们拿五百,我不可能拿五百零一分。不会比你们那个多拿一分钱。但是,这些钱,这些材料浪费了就浪费了,多可惜啊?节约起来,那个拿点儿回去补哈屋里的老鼠洞,硬化哈门前的小路,修个小花台不好吗?”

    我是听出来了,这个胖子也是聪明人。也有自己的想法。

    我望了望蒋疯子。他摇了摇头。

    见他没有什么话说。我又问铁柱那个负责这个组。胖子举了哈手,表示是自己负责。

    我就说:“就按你的想法干。”

    胖子:“谢谢。”

    我对着他笑了笑,就和铁柱准备回去了。

    大家见我们走了,也就各干个的去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维修河堤8

    在大桥上与铁柱分开后,我就过桥往北坡去找胡八幺。

    今天看到的事情还是蛮多的。我想去给心里的疑惑找一个“答案”。

    北坡对我而言,既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我还是来来回回从北坡经过了几次。陌生的话,主要是北坡除了二娃家我去过,那个草草和他堂妹家我就没有去过。

    按照胡八幺给我说的路线,我很顺利就找到了他住的地方。这是一个从上坡公路边,经过大石磨,拐进去隐藏在一大片竹林后面的一个单家独院。如果不是他告诉我他住在这里,是很容易忽略的。不得不佩服胡八幺躲人的能力。

    到了门口见没有上锁。便用手去推门,却推不开。就用门扣敲击门板,边敲边喊:“八幺叔。”

    很快,胡八幺就出来给我开门了。原来,他是用一根y字型的树丫棒从里面抵起的。

    进入了屋。胡八幺就就问:“今天去看了感觉咋样?”

    我:“感觉不咋样。我请铁柱叔带我去看了马书记的点河胖子的点。”

    八幺:“哦,不错哦。三个点你都整清楚了。”

    我:“我觉得铁柱的点工程质量可能要有保障点儿,马书记他们那个点的就有点恼火。至于胖子他们那个点,我觉得施工难度有些大。”

    八幺:“哦,不错不错。还看到了些什么?”

    我:“我感觉图纸上的点位和实际的点位可能有些出入。只是具体是什么情况,由于我还没有一个点一个点的去对着看,暂时还没有把情况吃透。另外,我觉得这些工人有些‘麻木不仁,见惯不惊’的那种感觉。还有就是他们有些人可能在打水泥的主义。”

    八幺:“你说的这些情况我都清楚。人嘛,怎么说呢?有些人比较正直,有些人呢就比较喜欢占点儿‘小便宜’。只要不是做得太过分了,你就睁只眼闭只眼算了。他们觉得自己占到点儿‘小便宜’,吃了点儿‘欺头’干起活来才有劲。浑浑水养昏昏鱼。你要是什么都管死了,反而会适得其反。他随便给你抛洒一点儿,你多的损失都去了。”

    听八幺这样一说,觉得他好像把人性都看透了一样。回想到自己在学校学习时,去工厂实习。那厂里的师傅却不是这样教导我们的。凡是都要尽量把“误差”降到最小,要精益求精。看来这工业和农业,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我觉得这就是典型的“跑冒滴漏”,是不应该出现的情况。在他这里就是轻飘飘的“浑浑水养昏昏鱼”。虽然自己心里有不同的看法,但是毕竟我只是帮他去代管一哈。他喊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吧!

    看样子这个修河堤堡坎儿也没有什么需要管理的了。心里不免就有些失落。感觉,这胡八幺不像一个干事业的人。本来还想跟着他学点儿本领。学一学这个河堤怎么修,这个工程量怎么估算,这些人怎么组织怎么管理。然后和那些所谓的“领导”怎么打交道,怎么去把“工程”弄到手。说不以后,自己也可以学着当个“包工头”呢。唉。看这个样子有些恼火。

    我也不好说自己不想干了。反正也没有交给我什么很具体的工作,再看看吧。如果实在是没有意思,再说不干也无所谓。

    我起身准备回去了。这时胡八幺从裤腰带的钥匙串上取了一把钥匙交给我。“这把钥匙是这里的。电视机下面的柜子里有图纸、技术资料和一些书籍。你没得事也可以过来耍。如果我不在你就自己开门进来耍。”

    我没有接钥匙,只是疑惑地说:“这样不好吧?”

    八幺:“没有关系的。我这里除了个电视,除了些被盖,也没有什么东西。这些资料你拿回去不好得。想看就在这里看。反正我是不怎么看得懂的。”

    我想了想,说:“你还是把钥匙收回去吧。我先在现场跑哈子。等跑得差不多,有些实际经验了,我再来看图纸可能要好一点。不然我一个学机械的来看人家建筑的图怕是有些恼火,毕竟隔行如隔山嘛。”

    胡八幺见我没有想接钥匙的意思,也就把钥匙收了回去。

    ……

    连续几天,我都在河堤边转悠。自己带起小本子和笔。边走边画了个示意图。然后把每个点和图纸上的点作比对。通过自己的努力。我发现了一些秘密。当然这些秘密是那些修河堤的工人不知道的。

    首先就是图纸上的点位是五十三个。黑包村那段有十五个,瓦塘村的那段有二十七个,下塘村的那段有十一个。但是实际上真正必须要维修的有二十二个点位,即黑包村九个,瓦塘村的那段有七个,下塘村的那段有六个。可修可不修,就是那种简单处理就可以的有六个点位,黑包一个,下塘一个,瓦塘四个。另外还有二十五个可以说是“无中生有”找不到的,黑包五个,下塘四个,瓦塘十六个,差不多一半。

    我想一想都觉得害怕。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不仅把这些情况摸清楚了。我还把每一处的真正施工情况整清楚了,然后又和胡八幺抽屉里的图纸资料情况比对了。又有重大发现,那就是工程存在严重的“偷工减料”问题。比如要求是“底部宽一米二,顶部宽八十公分,鹅卵石垒砌水泥砂浆满浆满灌。”但是,实际可能是:低部四五十公分,除了可看见的面是鹅卵石垒砌,水泥砂浆勾缝垒砌,内里其实填充的是乱七八糟的石头和泥巴、乱木头棒棒等。顶部倒是修的很“规范”,其实呢也就是面上那十几二十公分是那样的。两头修砌的也是像模像样的。反正给人看上去的感觉就是修得很标准,修得很壮实。

    更夸张的是,那些不存在的“点位”是怎么修出来的。真正的“聪明才智是无穷的”。他们把原本就是完好无损的土坎河坎,用锄头或者大刀,砍出挖出梯形堡坎的形状,然后给它穿上一件“水泥砂浆鹅卵石的外衣”,有模有样的“堡坎”就修出来了。

    我就在想。难怪胡八幺根本不去关心“工程质量”,难怪那些工人都有自己的“小九九”。原来是大家都“心知肚明”。我自己倒像一个“傻瓜”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维修河堤9

    等我把这些情况弄清楚了,我也不开心了。我觉得这是在“犯罪”,是在“侵吞”国家投入。我要找胡八幺好好谈一谈。让他改正自己的“错误”。不然的话我就去告他。

    可是,事情真的就像我看见的这样简单吗?如果连我这样的“外行”都能够看出来的问题,别人难道就看不出来吗?起码这些参与维修河堤的工人瞒不了吧。还有这些大大小小的村组干部、乡干部也瞒不了吧。最后上面的领导总要派人下来验收啊。又怎么通过验收的呢?

    我想我是怎么了。这会不会是别人眼里的“狗拿耗子”?还有胡八幺会不会觉得我是“叛徒”,毕竟“告密者”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还有这些工人,他们都眼巴巴地等着把工程结算了,领到工钱回去好好过年。我如果真“捅”出去了,会不会就成为了“一颗耗子屎”?

    我开始后悔自己接了这个“活儿”,也为自己“太认真”感到了莫名的苦恼。不知道怎么办。也不知道给谁说。也还没有勇气直接去找胡八幺。

    闷闷不乐地又到河提维修现场去转悠。

    铁柱:“小伙子这几天怎么了?看你愁眉苦脸的样子,是不是‘失恋’了啊?没什么大不了的,改天叔给你介绍一个。”

    我:“不是‘失恋’了。我还没有耍朋友哦。”

    铁柱:“那是家里遇到什么事情了?”

    我:“也不是。家里一切都还好。”

    铁柱:“那是不是在想工作的事情?”

    我点了点头。

    铁柱:“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你肯定不会在这里干好久的。”

    我:“为什么呢?”

    铁柱:“你想嘛。我们这些都是快四五十岁的半蔫子老头儿了。对未来已经没有什么想法了。就只能在家种土地打临工混哈日子。但是你不同啊。你年轻,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正是敢想敢冲的时候。又不怕失败。大不了从头再来。我们就不一样了。上有老,下有小的。眼睛一睁,全家老小好多张嘴都是要吃饭的。你呢,又没有成家。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而且你还出去多过了书,多多少少学了点知识,见识了哈外面的世界。和这里没有出去见过世面的年轻人呢还是有一些区别的。”

    我听着铁柱的话,陷入了沉思。铁柱虽然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但是却不其他的人一样活得浑浑噩噩,看事情看得很透。我想他肯定还是知道点儿什么的。犹豫再三,我想等一会儿收工了,还是先侧面跟他打听了解一哈。

    就继续在这里看他们修砌堡坎儿。好不容易捱到了收工。其他的工人都收拾好东西走了。铁柱见我还没有走的意思,也就没有急着走。

    见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和铁柱说。

    铁柱见我这个欲言又止的样子,开口就问:“小伙子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问我?”

    我点了点头。

    铁柱:“问吧。这会儿没有其他人了。你想问什么就问,不要有什么顾忌。”

    我:“铁柱叔。这段时间你也知道了,我把所有的点位都跑遍了。”

    铁柱:“是的。你是个做事踏实认真的人。我看得出来。你这段时间不仅跑遍了,还在你的本子上写写画画的。有时还拿着尺子在哪里比来比去的。虽然我不知道你做这些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你应该发现了一些问题。”

    我:“是的。我发现一是工程图纸上的点位比实际的多。也发现了一些质量问题。还有就是一些土坎穿上水泥衣服就变成‘水泥堡坎’了。”

    铁柱:“我懂你的意思。但是,你有没有注意到另外一个问题呢?”

    我:“什么问题?”

    铁柱:“你看看这河坝里除了我们这些修堡坎儿的人。还有其他人吗?”

    我:“没有。”

    铁柱:“还有,其他的干部来看过没有?”

    我:“好像也没有。”

    铁柱:“那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不知道。”

    铁柱:“其实没有谁真正关心这个事情的。如果一定要说有,那应该是田靠近河边的人家。毕竟洪水把他的田冲毁了他就没有田了。只是大家都老实得很,冲走了就冲走了吧。难到要去找天老爷赔你损失啊?这个肯定是不可能的撒。一般被冲毁了田的人也是自认倒霉的。再加上现在种庄稼也挣不到什么钱。凡是有点办法有点儿门路的人都出去打工了。留在家里的都是老人小孩和妇女。很多人的田地都包给别人在种。你看那些地都在包给别人种烤烟,包不掉的都送给人在种。田基本上是包给彝族些在种了。”

    铁柱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这些堡坎儿在水不大的情况下确实能够起到一定的作用,但是真正发大洪水的时候根本就起不了什么作用。这里毕竟是高山地区,雨水来得急也去得快。很少有把人的房子冲毁,始终冲死人的情况。不比江苏安徽那些地方,他们那里地势低,到处的水都淌到那里去就危险了。”

    我:“那这些堡坎儿没有什么修的意义了哦?”

    铁柱:“当然有啊。修了总比不修好吧?起码靠河边的田还是能够被保护一下的。修好了大家走在上面也安逸撒,不硌脚啊。其实我知道你想说啥子。那些多出来的水泥去那里了。”

    我:“嗯,就是,还不少。”

    铁柱:“这个复杂的很。这里面的名堂多,水深地很。我知道的就是,这些水泥不是哪个一个人能够吃得掉的。大家都吃了一点儿。有些是出于私心,有些是出于公心。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简单。也不是什么好复杂的事情。只是看是哪个权力大,哪个关系硬。不过呢,这些都只是些渣渣。我们小老百姓就不要去操这个心了。”

    听铁柱叔这样讲,我的心情一哈就灰暗了下来。

    铁柱:“走回去了小伙子,精神点儿。记住叔给你说的这句话‘难得糊涂’。以后遇到事情了不要太较真,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走到了公路上,铁柱叔骑着他的自行车,哼着小曲回去了。我也慢悠悠地往回走。走到新市大街口,抬眼看去。好家伙,路边儿的“小房子”都已经修起来一大半了。

    忍不住就走过去看看。

    修得好。水泥砖的墙体。门洞还留起在,没有留得有窗洞。大概有二米四左右高的地方已经穿起条子了。穿条子的洞上面又砌了两匹水泥砖的高度就开始边砌边收缩成三角形状了。看样子应该是要修成人字顶小青瓦房了。小房间里的地面还是铺的鹅卵石,还没有打水泥地坪。

    看来村里已经想到办法解决资金缺口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维修河堤10

    又是一夜辗转难眠。我想了很多。尤其是铁柱叔给我讲的那些东西,我想他应该是掏心掏肺讲的真话。只是我自己心里不怎么好受而已。加上也是自己才出校门,可能还不太适应这个社会吧。所以,自己给自己凭添了一些烦恼。

    我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亲自去当着胡八幺的面说说自己的想法。

    天一亮,我就出门了。经过新市大街时,看见村会计木大才正在指挥人用手推车搬水泥。随口就问:“老辈子,咋个不是用拖拉机拉的水泥呢?”

    木大才:“水泥放在乡政府里面在,直接从哪里转过来的。所以没有用拖拉机拉。每天就是用好多就去拉好多。”

    “哦”了一声。我也就走了。

    刚走到桥头,还没有过桥,就看见胡八幺下来了。

    我迎了上去:“胡叔叔,我正准备来找你呢。没想到你都下来了。”

    胡八幺:“小伙子,这么早来找我啥子事情啊?你可有段时间没有来找我耍了哦。”

    我:“我这不是给你守到工地在啊。”

    胡八幺:“今年工程进度很快。今天要去乡政府结算一哈修街和房子的钱。将就你过来了就跟着我一起去。”

    我肚子里本来憋了一肚子的话,这哈还没有机会说出来就跟到他去乡政府了。

    边走,我还是忍不住提了起来。

    “胡叔叔,我不想干了。”

    胡八幺听我这样一说,停下了脚步。盯盯地望着我,然后:“小伙子,咋个了呢?怎么突然说不想干了啊?是不是没有给你发工资,你要用钱了啊?如果要用钱,你给我说一声就是了啊。我还是拿得出点钱给你的。”说着就伸手去裤兜里摸钱。

    我连忙说:“不是钱的问题。”

    胡八幺有些疑惑的望着我,“不是钱的问题。那是什么问题?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了。你给我说,是哪个狗日的欺负你了,老子去打他一顿。”

    我:“没有人欺负我。是我发现工程有些问题。”

    胡八幺:“工程上有什么问题啊?”

    我:“你看。”说完,我把自己的小本子递给了他。

    他拿着本子看了半天,然后皮笑肉不笑地说:“哦。小伙子挺认真的哈。还不错,查得这么仔细。”

    说完就掏出打火机,“啪”的一声打燃了火,然后把本子点燃烧了起来。我不知道自己该去抢,还是不该去抢。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把本子烧然。干燥的本子被火一点燃,很快就烧成了灰,被经过的车子带起的风吹散了。

    边烧边说:“小伙子。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确实有些本事,做事情也非常认真。叔欣赏你。你整清楚了这些。还能够来找叔,说明你还是一个懂事的人。你要是把这个东西交给了别人,怕是要惹出不少麻烦。很多人都会连带到遭殃。”

    听他这样说,我想胡八幺心里是清楚问题的严重性的。我心里也默默地“哼”了一声。遭殃!那还不是你们咎由自取的。

    胡八幺见我没有吭声。又继续说:“其实,叔刚开始接触这一行,感受是和你一样的。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你以为这些水泥,或者说这些钱,我一个人吃得下去?吃不下去的。有些话,叔不好给你讲。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对你没有坏处。等一会儿,你跟到我去结账。你是聪明人。你会明白一些东西的。结了账,叔先结点工资给你。如果你还想得通,愿意继续跟着我干,我就带你多认识些人。等干个几年你把这些都吃透了,那时你的翅膀也硬了,你就可以试着去包工程干了。如果你还是不愿意干了。叔也不勉强你,咱们好聚好散。你也不要出去乱说话。有些人你我都是惹不起的。有些事情的后果也是你我承担不起的。你还年轻,要走得路还长。没有必要得罪太多的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有些现象古老古代都存在。不是你我能够改变的。你要么去改变它,要么去适应它。如果你既不能够改变它,也不能够适应它的话,你以后的路会走得很艰难。甚至会走不下去。”

    胡八幺的一席话,我不知道有多少是真话,又有多少是假话。不知道他是在为自己辩解,还是在为自己找借口。我竟找不到反驳他的话。或许,我也不想去反驳他了吧。

    跟着他到了乡政府。只见今天的乡政府很是热闹。乡长书记都在,我们瓦塘村的书记、村长和会计也在。

    乡党委李书记见胡八幺来了,连忙说:“哦,我们胡老板儿现在腰杆硬了,你看我们这么多人就等你一个人。”

    胡八幺脸上堆满了笑容,连忙快步向着李书记他们走了过去。走过去逃出烟来,挨着一个一个的散。大家接过烟都点了起来。

    王德贵也看见我了,招呼到:“小伙子你来做什么啊?”

    木大才赶紧说:“德贵啊你还不晓得,木一跟着胡八幺在做工程。”

    王德贵一听,连忙说:“哦!好得很嘛。好好学,等你把本领学会了就拉起队伍单干。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让胡八幺这个幺儿没得活路做。”

    胡八幺:“黑疤疤,你个下烂药的。有你这么说话的不。”

    大家一阵哈哈哈大笑。

    李书记说:“大家都来了,还是先把正事做了。走,都到会议室去。”

    大家陆陆续续地走进了会议室。我也跟在大家屁股后面进了会议室。挨着胡八幺坐了下来。

    这时李书记使了个眼色。乡上的一个工作人员赶紧站了起来,走过去把会议室的门关了。

    见门关上了,李书记清了清嗓子,又拧开他面前的老板杯,喝了口茶水。然后才开始讲话。

    “今天把大家召集过来。主要是年关将近了。该结的工程要抓紧结了。这里把工作做好了,才好抓紧时间报到县上去。报到县上去了,都还要盯紧点儿,才有可能在春节前把款结了。财政困难是一个长期性的问题,大家都是晓得的。那个地方跑得快一点儿,就有可能早一点儿把钱划走。跑迟了的,说不定就要拖到明年去了。万一到了明年领导又换了,我看你们去找那个要钱?认账不赖账,但是也没有钱给你。胡老板儿你说是不是?”

    胡八幺,赶紧小鸡啄米一样地连连点头:“李书记说得对。我是吃了不少亏的。”

    李书记:“下面就请业主方,德贵书记你报告一哈修街和修村活动室等情况吧。”

    王德贵随即翻开了自己的小本子,开始报告起修建情况。

    等他霹雳吧啦报告的报告完。

    李书记就开始点将,让分管副乡长和乡长都做了发言。

    最后轮到胡八幺了。

    胡八幺:“情况就是刚才德贵书记汇报的那个样子。我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就是修堡坎儿的水泥,按照领导的意思我虚报了一些点儿。这些情况大家都是知道的。套现的水泥呢也拿来补贴瓦塘村修街和活动室了。我希望大家嘴巴都紧一点儿。这些事情就烂在自己的肚子里了,不要传出去了。对大家都不好。”

    李书记:“刚才胡老板说的这些,也是我想说的。还不是没有钱的原因。没有钱又要办成事,难啊!钱也不可能从我的包包里摸出来,也不可能从在坐的各位的包包里摸出来。既然做了这个事情,风险肯定是有的。但是,大家也不要怕。只要大家一条心。我们都是一心为了大家。给大家办好事,没有揣到自己的包包里去。就算哪天真出了问题,那也只是不规范的问题。不会受好大的处分的。再退一万步说,只要去勾兑好了,把验收手续完善了。等到明年雨季一来,总还是有被冲毁的撒。”

    估计大家都听懂了李书记话里的意思了。

    贾乡长第一个带头鼓起了掌。大家跟着鼓起了掌。

    李书记:“好了。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那里听到的就那里丢,有些话就不要带出会议室了,烂在肚子里。”

    众人起身准备离开。

    贾乡长:“大家不要走哈。到后院去吃羊肉。人家胡老板的心意。”

    众人高高兴兴地去吃羊肉了。

    我已经在心里做出了离开的决定。也就谢谢了胡八幺的邀请,没有跟他们去吃羊肉。

    一个人默默地走了。

第一百四十章 种冬油菜1

    看到有人已经在种油菜了。我也得赶紧去找人把田犁了。

    找到村里的柳师傅。问他今年犁田多少钱一亩。他说:“一亩三十块。你家的干田和水田合起来还不到两亩。只是有两溜田要小一点儿,大大小小四块田,我赶牛和扛犁头不太方便。所以还是就收你两亩的钱。”

    我说:“没有问题。那什么时间去帮我犁呢?”

    柳师傅:“我一会儿就去给你犁,两边的田我搭着别人的犁,免得两头跑难得扛犁头。现在犁的人还不多,最多明天就给你全部犁出来了。等过几天大家都动起来就没有这么快了。你就不要管了饭这些了。我去别家吃。你背半背篼糠来给我喂牛就可以了。”

    回到家,我就赶紧舀了半背篼糠去给他。

    然后就开始做准备工作。

    先是把灶房里小猪圈里蜂窝煤碳渣和大粪渣(给猪垫的稻草混起猪粪和尿发酵后的东西),用背篼背都院坝里分开处理。

    先用锄头把碳渣弄细碎,然后又用竹子编的粗眼筛子把细的碳渣筛出来,粗的部分留在筛子里,然后倒在一边。等把第一道筛好了,又用锄头继续捶粗碳渣,把它捶细,然后过筛子筛好。

    筛好了碳渣又筛大粪渣。大粪渣就没有碳渣好筛了。稍不注意就把筛眼儿堵住了。你得用手把它抠下来。重复的动作重复地做。虽然越来越熟练,但是也弄得腰酸背痛,尤其是手臂如得很,有些端不起筛子了。

    这时候就要想办法了。赶紧去把长板凳抬出来,竖立起来。然后把筛子放在地上,用铁锹把大粪渣锹到筛子里,然后放下铁锹,端起筛子放到竖起的长板凳脚上,双手紧紧抓住筛子边缘和板凳头,不停地摇晃板凳。这样也能够达到筛大粪渣的目的。

    好不容易把大粪渣筛好。这个时候就先不要慌。找点口袋来,把碳渣和大粪渣分开装起来。然后打点水,简单地把手和脸洗了。再做点儿饭吃了。把猪喂了。扛起锄头就去田里了。

    到了田里一看,好家伙,真是耿直得很。大小两块干田已经犁出来了。仔细看了看,人家还犁得很认真。虽不说犁一尺深,起码半尺是有的。这个就“深耕”。接下来就是“细作”了。

    我要用锄头把他犁出来的这一大块一大块的田土挖小。不然是没有办法种油菜的。

    站在这空旷的田坝里,呼呼的风吹起还是很冷的,竟然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得赶紧动起来。

    说挖就挖。真是这含有水分的田土粘性比地里的土强多了。实在是不好挖。挖了一会儿。本来就腰酸背痛手臂如麻的。现在情况更严重了。

    望着空旷的田野,踩着冰冷的田土,被冷风吹着,突然就有一种想哭的感觉。不知不觉眼泪就流了下来。

    可是流眼泪又有什么用呢?难得眼泪一流田土就自己挖完了?

    心里骂了自己一句“狗屁”。继续挖吧!挖一锄,少一锄。

    天色渐渐地黑了下来。虽然时间还不是很晚,但是已经不怎么看得清楚了。

    扛起锄头,拖着疲倦的身体,步履蹒跚地回去了。

    回到家见弟弟们早已经放学回来了。其实心里想骂人的。

    但是看见他们“认真”做作业的样子,又骂不出口了。

    还是俊哥儿机灵。“大哥你去挖田了哈?”

    我:“嗯。”

    俊哥儿:“你是不是准备种油菜了?”

    我:“哦,我看到有人在动了。今天就找了柳师傅去帮我们犁田。干田已经犁出来了,估计水田明天也要犁出来了。”

    小杰:“大哥。你准备种灵山油菜,还是胜利油菜呢?”

    我:“这两个有什么区别吗?”

    小杰:“灵山油菜就是我们以前种的那种又黑又小的油菜。胜利油菜是一种新品种。去年就有人种了,它的菜籽是金黄色的,比灵山油菜籽大,产量也要高一两百斤。”

    我:“那就好。那我们就种胜利油菜。只是这个种子那里有呢?”

    小杰:“街上的店铺里有卖的。”

    俊哥儿:“大哥,我给你兑好热水了。快把脚洗了。我们弄饭吃。”

    我去把脸、手、脚洗了。脚都被出的汗泡冻发白了。

    等我收拾好。小杰他们已经把饭热好了。弟兄三人把饭吃了。也把猪喂了。就围起火炉烤火。

    我说:“大家早点儿睡。明天一早我就去挖土。下午你们放学了,也快点儿来帮挖。争取明天把土挖出来。后天就是周末了。我们早点来种。争取把干田的油菜种了。等下个星期,我就慢慢地挖水田的,挖了种点胡豆豌豆。等过了年卖胡豆豌豆。还是有一点儿收入。”

    说完了。大家也就去睡了。

    第二天,我一早起来热了点饭吃了,再舀一点在饭盒里,带上一杯水,揣起一个打火机。扛起锄头就出门了。

    挖啊挖,挖啊挖。还是厉害,挖到中午的时候,连起昨天挖的已经挖了一半。学着铁柱他们捡了些河柴,找了几块石头支了方框型,把火升了起来,然后把饭盒放在上面,打开水杯倒点儿水在饭里当汤。等把饭烤热端下来吃。

    吃晚饭,休息一下,到河边找了个隐秘的草丛方便一下。返回来继续挖土。

    挖啊挖,挖啊挖。手都挖起了泡。泡破了皮很痛。但是没有办法。只能咬牙坚持,继续挖。

    终于看到两个弟弟扛起锄头来了。随着他们的加入,战斗力很快就提高了起来。只是,天色也渐渐地暗了下来。还剩得有一溜的样子没有挖完。我们只好先放起,等明天来挖好了。收拾好锄头回去了。

    到了街口,先派小杰去把胜利油菜的种子买起。

    我们先一步回去,把猪食煮起来。烧点儿热水把脚洗了。然后大家把饭吃了。也把猪喂了。休息一哈。

    然后就准备和肥料。突然想起来要是现在就把肥料和好了,那还要发酵一晚上,怕是要把油菜种子烧坏了。干脆去睡了。明天早点起来和。

    弟弟们也累了。大家烧了点热水把脚烫了就去睡了。

    人身体疲惫了总是很好睡觉的。躺上床什么都没有想,一觉就睡到了鸡叫。

第一百四十一章 种冬油菜2

    听到了鸡叫,赶紧起床。

    起床后也顾不上洗脸。先把火门打开,把牛头锅放上去,掺起水烧起。

    然后打开灯,就在院坝上开始合肥料了。把碳渣和大粪渣和在一起,然后再倒上磷肥和一些化肥。然后用铁锹把它们和均匀。

    可能是听到了铁锹和院坝的水泥地面摩擦的尖锐声音。两个弟弟也起来了。

    小杰说是来帮我忙。我说不用了。让他们先把猪食煮起来。然后再热饭吃。吃了弄点饭菜装到茶壶里,然后再带起水和打火机。我们中午不回来了。今天就在田里大干一场,争取把油菜种完。

    和好肥料。我又推出二八大杠,找出背篼和撮箕,还有升子。

    俊哥儿:“大哥。我带一包玉米去哈。”

    我:“你是想冒玉米花儿啊?”

    俊哥儿:“嗯。”

    我点了点头。俊哥儿屁颠屁颠的去拿玉米了。

    等把猪狗都喂了。我们就把装好的肥料口袋两个口袋头用绳子绑在一起,然后抬来放到二八大杠的后做上。由于太重了,自行车龙头就翘了起来,赶紧使劲儿给按下来。然后小杰帮我扶着自行车,我滑动起来,骑起走了。小杰在后面背着撮箕升子锄头油菜种子,俊哥儿提着装了饭菜的茶壶和水跟在后面。

    自行车要快一点儿,他们步行要慢一点儿。到了干田边的公路上,我一停住,自行车就倒了。

    赶紧把肥料袋取下来。先扛一袋到田里放起,然后又反转来扛。等把两袋都扛过去了。反转来推自行车时,弟弟们也走拢了。

    我们一起来到田里。放下东西就赶紧去把昨天剩下没有挖完的那点挖了。

    挖好之后估计着一厢的宽度,就用锄头铲一条浅浅的小沟出来。边铲边用脚踩出明显的沟来。

    等把厢分好了,就开始种。这个就简单多了。

    本来打算让俊哥儿在前面丢油菜种子,我和小杰在后面盖肥料的。但是他丢了一截,我就发现他丢得不均匀。多得多,少得少。然后每窝之间的间距也不均匀。干脆让他去休息好了。

    俊哥儿倒是开心得很。高高兴兴地去捡柴烧火烤了。

    因为只要一不做活,就特别的冷。所以,也就由着他去烧火烤了。

    我和小杰继续种。我端着升子在前面丢种子,小杰端着撮箕在后面丢肥料。丢了两厢,小杰说他端不起肥料了。手如得很。

    我们就互换了角色。他在前面丢油菜种子,我在后面丢肥料。这不知道表扬一哈胜利油菜。这真是个好东西。因为胜利油菜种子是金黄色的,所以丢在田土上也很明显。不像灵山油菜一样,颜色是黑色的,必须要好好盯着看。不然丢着丢着就不知道丢在哪里了。

    干起活来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感觉活儿才做了一半多点儿,肚子却已经呱呱呱地叫了起来。

    小杰:“大哥,你肚子饿了吧?饿了的话,我们先休息一哈。把饭热来吃了再继续做。”

    我:“好的。我们赶紧把这厢种完了,再吃饭。”

    然后对着俊哥儿说:“俊哥儿,你不要冒玉米花儿了,赶紧把饭热起。我们种完这厢就吃饭了。”

    俊哥儿跑了过来。只见他捧着一把冒出来的玉米花儿。

    “大哥,二哥,这是我冒的玉米花儿。你们一家先吃一点儿。我马上就去热饭。热好了,你们也差不多要种完这厢了。”

    我们也不管自己的手脏不脏。两只手相互搓一搓,拍一拍就接过俊哥儿冒好的玉米花儿吃了起来。

    我看俊哥儿都给了我们,他自己没有了。就把自己的抓了点儿给他。他却不要,说自己刚才已经吃过了。我不管他,还是继续给他。他接了过去,高高兴兴地去热饭了。

    我和小杰吃了冒玉米花儿,继续战斗。

    很快就把这厢种完了。赶紧去烤火。

    实在是安逸。俗话说:爹亲娘亲,都没有火亲。在这个时候,还是火亲。烤起火儿,舒服。虽然清鼻涕都冻出来了,但是烤起火儿,吃起热呼呼的饭,还是很幸福的。

    吃完饭。俊哥儿还主动承担起运输肥料的任务。就是把肥料从口袋里倒在撮箕中端到田里给我。这样我就不用丢完一撮箕又要跑到口袋处倒了。又节约了一些时间。

    等干田差不多要种完了。我看肥料还剩得有一些,油菜种子也还多。我就先安排俊哥儿回去。让他先回去把猪食煮起。我和小杰去把那一溜的田土挖出来,把它种了。免得倒多不少,又剩一点点摆在那里。

    看小杰的样子,他有点儿不想做了。我也不能由着他。就说俊哥儿还小,这会儿风吹起来更冷了。我们当哥哥的要把他保护好。让他先回去,屋里要暖和一点儿。不然大家都耗在这里,也不起好大作用。

    小杰算是勉强答应了。

    田里推自行车也不方便。我就把车推到了马路上,让俊哥儿慢慢先推回去。

    转回田里

    把肥料、撮箕、升子、种子、茶壶、水杯全部收在背篼里背起,又拿着一把锄头向着那一溜田走去。小杰就扛着他的那把锄头跟在我后面。

    默默无言地挖田土。能够明显地感觉到小杰的情绪不高。但是天也快要黑了。顾不上考虑太多。我只能咬牙挥锄,自己多干点儿没有关系。只要一会他帮我丢油菜种子就好了。不然我一个人又丢油菜种子,又丢肥料的,就多一到手续,肯定干到天黑都干不完。

    好不容易,终于把这一溜挖完,种完。收工回去。

    到了家里。俊哥儿不仅把猪食煮好了。也把饭做好了。

    吃了饭,大家烧水烫脚。

    俊哥儿说:“大哥,明天又不读书。我想多看哈电视。”

    我:“好的。那你看了早点去睡哈。我先去睡了。”

    小杰见我同意俊哥儿看电视,他也没有想睡觉的意思。他们就烤起火看电视。

    我先上楼去睡了。

    躺在冰冷的床上。感受到从屋顶瓦缝里,从窗户缝里,从墙缝里,从四面八方吹进来的冷风。忍不住又打了个寒颤。赶紧把外衣外裤脱了,蜷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第一百四十二章 种冬油菜3

    经过一夜休息,体力恢复了不少。

    赶紧起床,准备去打理水田。把饭做好,叫弟弟们起来吃了去劳动。但是弟弟们可能是累坏了,他们说自己要做作业,说还想睡一会儿。

    好吧。他们是学生。学生的本职就是学习。那就我一个人去吧。

    水田种油菜不怎么好。种胡豆和豌豆倒是好一点。只是,种胡豆和种油菜,对田土的要求不太一样。相对来说,种胡豆的要求要低一点,田土不需要挖得那样细小。

    根据以前的经验。水田要种胡豆的话,需要用大刀砍出排水沟。可是我家并没有大刀。这就需要去借大刀。

    这大刀其实应该是铡刀。农村里只有养牛养马的才会有铡刀。用来铡草料或者铡包谷杆之类的给牛马吃。铡刀一般都是用拖拉机或者汽车的减震钢板,经过铁匠铺的铁匠锻打而成。刀身和刀柄一体相连。在刀身前部有个圆孔,用来穿螺栓连接到铡刀刀架上。只要把螺栓拧掉就可以取下大刀。为了方便砍沟,还需要给刀柄的孔洞里楔一根尺把长的硬木柄。然后再用红布条缠绕栓紧。这样就可以展臂挥刀砍沟。只是,这大刀砍田土虽然有种快刀砍豆腐的快感,但是毕竟这大刀也差不多有十来斤重。没有一把子力气确实是把它挥舞不好的。

    到柳师傅家,顺利借到大刀,心情很好。扛着大刀返回家。弟弟们还没有起床。

    可能是听见了推门声。小杰警觉地问了一声:“那个?”

    我说:“是我。”

    听出是我的声音,小杰:“大哥你怎么又回来了呢?我们马上就起床了。”

    我:“我去借了大刀,回来再拿把锄头。你们睡你们的嘛。一会起来吃了饭,就做你们的作业。不要忘了煮煮食喂猪喂狗。”

    小杰:“晓得了。”

    我换了双长筒雨鞋,扛着大刀和锄头出门了。

    来到水田。柳师傅果然讲信用,田已经犁好了。只是这水田确实水分比干田足。看着这一大块田,再看看孑然一身的自己,心里五味杂陈。

    干吧。这就是我目前的生活。有什么办法呢?

    放下锄头,拿起大刀向着田土就砍。左一刀,右一刀,中间间隔半尺左右。重复的动作,枯燥的劳动。这块田虽然才八分左右,但是要把这厢沟砍出来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田土水分足,田土就很软。人站在犁好的大块田土上是站不稳的,人要把田土踩塌了。所以尽量踩在田土的缝隙里砍。

    穿起长筒雨鞋虽然保护了脚,但是还是很冰冷。最痛苦的是,当你用劲儿砍田土的同时你的雨鞋也深深地陷到田土里去了。而且这田土就像一个吸盘,紧紧地吸着鞋底,让你很难把穿着雨鞋的脚拔出来。光是拔脚就很费劲儿了,还有砍厢沟,而且砍两刀你就要往前移动。实在是辛苦费劲之极。

    一不小心用力过猛,连鞋带人倒仰就摔在田里。赶紧翻爬起来吧。这操蛋的田土。心里恨恨地骂句脏话。衣服裤子都摔满了泥巴。干脆脱了雨鞋干。

    看样子今天是把厢沟理不出来了。因为砍沟的进度实在缓慢。加上大刀又是借来的,不能一直占用,别人还要用的。继续努力的砍吧!

    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十一条厢沟和两条边沟砍出来了。再挥刀把下方田埂砍出四个缺口,这样方便田里渗出来的水和雨水雪水排到下边沟里。

    虽然很疲倦了,但是还是要咬牙把四边的边沟掏出来。这时锄头就派上了用场。

    其实想一想也蛮辛酸的。自己一个人在这冰冷的水田里干了一天的活。竟然没有人送一碗饭或者一口水来。我这是为了什么呢?

    站在这冰冷刺骨的水田里。忍不住要思考一下人生。也忍不住要思考一下弟兄间的关系。

    难道他们还没有吃饭?这是不可能的。他们的生活还是很有规律的。读书时,起床,洗脸,刷牙,吃饭,出门读书;中午放学回来,吃饭,然后回去读书;下午放学回来,做作业,吃饭,休息、玩耍、帮做家务、看电视,洗脚,睡觉。三顿饭是要吃的。周末睡哈懒觉,也是要吃饭的。

    我,难道不饿吗?我,难道不冷吗?越想越气,越想越没有力气。可是,田土总不能够不种吧?总不能够让它荒芜吧?干吧!

    虽然离天黑还有一些时间,但是实在是又累又饿,真有饥寒交迫的感觉。心里暗暗对自己说:把四周的边沟理出来就走。

    等把边沟理好了。又对自己说,干吧!干吧!反正都来了,反正都饿过头了,再理一根厢沟才回去。

    终于,还是干到了天黑。洗洗脚,沟里的水竟然也不那么冰冷了。洗好脚,洗干净大刀和锄头。穿上雨鞋,扛起大刀锄头回去。

    到了门口,轻轻推门,将锄头放在门内,赶紧去把大刀还给人家。然后回去。

    到了家里。两个弟弟正开着点灯和电视,认真地做作业。

    俊哥儿:“大哥你怎么才回来呢?”

    小杰:“大哥你吃饭了没有?”

    我一听,真的想笑,又想哭。我吃饭了没有?问得好啊。我哪里去吃饭呢?吃土还差不多。

    我:“还没有吃。”

    小杰:“我们看你没有回来吃饭,以为你买得有东西去吃。所以就没有出门了。作业多,我们就抓紧时间做作业。”

    我:“嗯,做作业是对的。要好好做。”

    我以为我会大发脾气的。可是我冲两个十多岁的小孩子发什么脾气呢?怪谁?怨谁?还不是自己。如果自己回来吃饭,那里会饿呢?非要干到天黑。

    好吧。洗洗,吃点儿饭。睡觉吧。

    俊哥儿:“大哥。你不看电视了?”

    我:“你们慢慢看。我不看了。”

    人,真的是很奇怪的动物。这电视机又没有得罪我。只是莫名其妙的从此以后我就不喜欢看电视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一夜无梦。醒来在下雨。

    弟弟们去读书,我在灶房里筛大粪渣。筛好了。雨也停了。也不管是不是中午了。再做点儿饭饱饱地吃了。扛起锄头出门去理厢沟。

    理好厢沟。回家休息。第二天,拿出农药,倒几瓶盖搬在胡豆和豌豆种里。既防虫,又防田鼠。背起大粪渣、撮箕、升子、胡豆和豌豆种。

    出发!一个人,还是能够种的。办法总比困难多。把胡豆装在升子里,然后用撮箕端起大粪渣,再把升子放在上面。每窝先丢两三粒种子,然后再丢一小把大粪渣。如此循环重复。也是干了两天半才把活儿干完。

第一百四十三章 准备过年1

    日子一天天的过,气温一天天的降。岁月总是悄无声息地带来季节的变化。

    一晃田里的油菜已经长大了不少。种的胡豆和豌豆也长势良好。地里的白菜也完全成熟了。就连白萝卜都长大了。猪圈里的两只猪也长肥了。

    该为过年做些准备了。

    过年必备的一个就是汤圆面,还有洗沙。两者合起来,就是大年初一的必需品——汤圆。

    做汤圆面最重要的是天气。你得需要一个大太阳的好天气。夜观天象,以断天气,似乎是一项必须具备的本领。自己觉得天气快要合适了。就赶紧把糯米泡起。泡个三四十斤,然后泡好了,用筲箕沥干净水,装到水桶里,背到打米磨面的加工房去,请师傅磨成面。然后背回来,在院坝地上先铺一层彩条布,然后再在上面铺上用“孝帕”布做成的布毯,最后才是把磨好的汤圆面倒在上面用干净的木耙摊开晾晒。

    在晾晒的过程中人一定不能够离开,必须要好好守住。最主要的就是怕起风。一旦起风了。风把灰尘泥沙吹到里面去。好,你的这点儿汤圆面就算是报废了。谁吃到含有泥沙的汤圆谁不骂死你。

    一个太阳就晒干的汤圆面就是上品汤圆面。如果运气不好,遇到刮风下雨,那你就只能把汤圆面收回家,放到簸箕里,抬两根凳子架在火上烘烤干了。既淘神费力,也品质堪忧。据说有经验的人一吃就能够分辨出来是不是一个太阳晒干的。只是,我没有那个本领。

    做汤圆面准备的同时,也要做腌制酸菜的准备。

    这个很简单,就是把地里长得又好又大的白菜砍下来,把底部不好的菜叶剥掉,然后在底部用菜刀砍一个十字口,然后放在院墙上晾晒,但是只需要晾晒蔫了即可。不能够太脆,也不能太蔫了,不然就会影响以后的品质和口感。

    做腌制酸菜准备的同时,还要做熬清糖和做卤豆腐的准备。

    这段时间的猪,日子那真是滋润。天天吃好的。

    熬清糖需要费些功夫。

    首先是要把大麦泡发,然后放到筲箕里再盖上纱布,每天浇适量的干净清水。一定要注意的是全部过程不能够粘一点点油。盐也是不能粘的。不然就会影响质量,轻则出糖少,重则不出糖。

    在等待发麦芽的这段时间,先要到山上去砍些柴回来。小的丫枝就直接放好。大的柴棒就要用斧头或者楔子,把它劈开,这样才会很快把多余的水分散发掉。柴禾要多准备一些,既要熬糖,还要煮豆腐。过年时还有煮猪头等等。

    柴禾准备好了。麦芽也生发好了。就要切麦芽了。把麦芽切碎,然后在灶上把洗干净的大铁锅掺满一大锅水,然后在水烧温的情况下放上玉米面搅拌成糊糊状,等玉米面糊糊煮熟了,就把火熄灭了。再把切碎的麦芽放进去搅拌均匀。盖上大簸箕。等自然糖化发酵到天黑。揭开簸箕看见有清亮的水溢出来,再用手指抠一点面放到嘴里尝一下,有一种淡淡的微微的甜味儿,就可以拿纱布口袋来过沥了。

    首先用水桶和盆子等容器把糖化了的玉米面糊糊舀出来。然后把大铁锅洗干净,掺上一些水,防止铁锅干烧。然后把木架架在灶头上。抬两根板凳放在灶头两侧。然后用瓢把糊糊舀到纱布口袋里。装合适,拧纱布口袋,放到木架上挤压。将糊糊里的糖水挤压流淌到木架下面的铁锅里。等手挤压不出糖水时再上扁担,利用杠杠原理,两个人从扁担两头用力,直到挤干,然后把玉米面倒出来放起喂猪。

    全部挤干了,也差不多是大半锅水。这个时候就是盖上大簸箕,烧武火急煮急熬了。一直熬几个小时,熬到糖味儿飘溢出来,水已经熬去一大半。用大铁铲舀起来看,颜色已经变成褐色。这时改为文火慢慢熬,熬到用大铁铲舀起糖稀已经能够像一块布一样流淌不断,俗称——挂排,而颜色已经变得暗红透亮。这时改为微火,保持灶内温度即可。此时要不停地翻动,因为已经很粘稠了,不翻动就会糊锅。

    根据手上的感觉,差不多了就可以起锅了。不能熬得太老。拿来一口锅,舀到里面放起,等到把米花和酥玉米炒回来就可以用清糖做米花糖和酥玉米糖了。这也是春节必备零食。

    做好了清糖就该做卤豆腐了。它们之间的区别除了材料和工艺不同,就是清糖是先冷后热,卤豆腐是先热后冷。

    把泡发好的黄豆拿到加工房去磨好。这个省了不少力气。在小时候,这个是在灶头上架起木架,然后在木架上架起石磨磨的。边往石磨里掺泡发的黄豆和水,边逆时针推动石磨,实在是个很费力的活儿。磨好了拿回来倒在铁锅里掺起适量的水,烧火熬煮。煮好了,舀出来装到水桶里和盆里或者锅里。然后也是洗干净铁锅,架起木架。把汤汤水水舀到纱布口袋里,然后沥出豆浆水。剩下的豆渣,合上食盐、花椒面、辣椒面、生姜、蒜苗等,搓成团状,放到簸箕里晾晒干就是下饭的豆食粑了。

    我不打算做豆食粑了。就把豆渣也拿去喂猪。沥出的豆浆水,烧大火熬煮沸腾,熬到微浓稠,熄火。把豆浆舀到水桶里和盆里装好,然后加入适量的“胆水”,边加“胆水”边搅动豆浆,直到出现细小的豆腐颗粒,能够直接感觉到豆浆液体里出现一种阻滞的感觉,就差不多了。然后放一个洗干净的碗在上面悬停。

    静置到第二天,桶里锅里的豆花就做好了。它们离豆腐就是一把火的距离。将它们倒到大铁锅里,烧火煮沸腾。然后熄火,舀到纱布口袋里装好,把多余的水分挤掉。然后将木板压在上面,再在上面压上石头等重物。过个半天,水分彻底沥掉了。老豆腐就做好了。

    取出做好的老豆腐,用刀切成大小合适的豆腐块儿,然后放到垫有洗干净的糯米草的筲箕里,然后再在上面盖上一层洗干净的糯米草。端到阴凉的地方等待自然发酵。

    剩下的豆腐,放到灶窝里,裹起灶灰,然后放起。等除夕时洗干净上面的灶灰,这就是除夕的一道必须菜——灰豆腐。

    等到豆腐块儿长出许多米黄淡白色的菌丝,发出浓郁的臭香味儿。就是做卤豆腐的时候了。

    将砸好的秘制辣椒面、花椒面、食盐拌均匀,然后倒起一碗高度包谷酒,再倒起一碗清油。用筷子夹起一块臭香臭香的豆腐块儿,快速地在白酒里滚一圈,夹出来,在清油里滚一圈,然后在秘制的辣椒面滚一圈,让豆腐块儿全身均匀的裹满秘制辣椒面。然后再轻轻地放到卤豆腐坛坛里。

    等全部做好装满一坛坛后,盖上坛坛盖,在坛坛玄玄上浇上一碗白酒密封。

    静置一个星期左右,揭开盖子,倒适量清油和白酒进去密封和提味儿。然后盖好盖子。剩下的就交给时间。

    做卤豆腐剩下的豆腐块儿,就是传说中的西龟臭豆腐了。倒些清油在耳锅里,待到油烧开了,放入豆腐块儿,炸至金黄飘香,夹出来,蘸上秘制的辣椒面,送入口中。那感觉,实在是美妙!这时,再切上几片土豆片,那就是原汁原味的西龟炸洋芋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准备过年2

    由于大人们可能要除夕前才赶得回来。这猪可不能够等到那个时候才杀。因为那时一方面人家屠夫已经封刀了,二方面家家户户团年都搞不赢,谁会来帮你杀猪呢?

    村里有三个屠夫。一个是王屠夫,他也是职业杀猪匠。平时自己就在杀猪卖。另外一个是伍屠夫,他年龄有些大了,是村里杀猪资格比较老的屠夫,喜欢占些小便宜。小时候是很讨厌他的。因为他帮杀猪,不仅要抽烟喝酒吃饭拿钱,还要把猪的连贴(脾脏)和柳肉拿起走。那时家里是很穷的,偶尔才会杀得起过年猪,而且猪都还很小,不超过二百斤。所以就特别讨厌这个屠夫。还有他刮猪毛也不认真,猪头上的毛特别的多,让我们拿回家去很难打整。最后一个屠夫就是柳三屠夫了。

    柳三原本不是屠夫的。他们家有五姊妹,他是老三。他上面有两个姐姐,大姐嫁给了一个老师,二姐就嫁给了小林音老公的哥哥。他的两个弟弟也都工作了,一个是老师,一个是医生。他以前也当过矿工,后来又当木工。有一次他和他二姐夫一起用那种老式的竖立电锯切割做棺材的木料时发生了意外。电锯不知道怎么的就把他二姐夫的手锯断了。虽然二姐夫的手做了手术算是接上了。但是割断了的经脉和神经就不是恢复得很好了。留下了一些残疾。从哪以后他们就改行没有当木工了。他不知道怎么就学着当屠夫了。也许是自学成才吧。只是他这个屠夫也就是腊月里当个把月,平时他都是要么种庄稼,要么去外面打临工。

    我想请他帮杀过年猪。因为他家离我家也不远,就三四十米的距离。

    说干就干。赶紧去他家找他预约。他答应明天一早帮我家杀过年猪。

    然后回家就是安排弟弟去请公公和小婆婆,还有大小舅舅和舅妈他们明天来我家吃饭。特别叮嘱弟弟些要请舅舅些早点来帮按猪。然后我去请了文英幺婶、樊老太和幺叔家。请他们来吃晚饭。

    这杀过年猪还有些讲究。最重要的就是在赶猪去杀的过程中不能发生猪跑到别人家去的事情。屠夫家除外。不然就会给别人家带去霉运,要惹事情。要给别人赔礼道歉,钻花挂红放炮等等。还有就是要讲究“一刀毙命”,不能够一刀杀不死,甚至几刀都杀不死。更不能够发生猪挨了刀从杀猪的大板凳上爬起来跑了的事情。另外还有猪血要接满盆、猪肠子不要翻漏了等等讲究。规矩实在是太多了。

    把屠夫约好了,客人请好了。那就要做点腌腊肉的准备。要买十多斤食盐来准备起。一是做腊肉,一是做腌菜。

    腌菜的准备工作已经是提前做好了的。把盐买好了,还要用水把糯米稻草泡软,搓出七八根草。把大甲背用湿帕子抹干净。还要把挂腊肉的木棒擦干净。再准备一些编织带绳子。还要把菜刀磨快点儿。最后就是要准备一些香蜡纸钱。

    想一想,还得去买包烟。明天给屠夫。

    天一亮,我就背起包谷棒子和一些包谷杆杆,端起盐水盆,去屠夫家烧水。推门而入,只见柳三已经早早就烧起水了。大灶上的大铁锅里已经冒出了阵阵热气。心里很是感动。把背篼里的柴禾放好,忙把烟给递上去。

    柳三:“你这是做啥子哦。不要,不要。”

    见他客气地推辞,我忙说:“老辈子,这个你就拿起抽耍嘛。”边说边把烟放到了他的围腰口袋里。

    柳三:“水差不多要开了,帮你家按猪的人来了不?”

    我:“应该差不多要来了吧。”

    柳三递了支烟给我,我说:“我不吃烟的。”

    他把烟收了回去自己点起抽。边抽边说:“你家的猪大不大?”

    我:“差不多有两百来斤一个吧。”

    柳三:“这样的架子猪劲儿大得很。要两百多斤,差不多三百斤的猪就胖了,没有什么力气板。”

    过了一下,他拿起绳子说:“走,先去把猪赶过来。”

    一进门,发现两个舅舅都来了。我们打开猪圈门。屠夫就走了进去。他一进去,估计是猪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吧。感觉猪很害怕,两头猪都躲到角落里。

    柳三上前,揪着一条猪的耳朵就要往外拖猪。猪吓得在圈里乱跑乱窜,就是不出圈门。整了好一阵。他说:“算了,还是用绳子栓起脚要保险点儿。”

    只见他把绳子打了个活结,然后小心翼翼地靠近一条猪,在猪走动的过程中套中了一条后脚。然后收紧活结就把猪脚栓紧了。连拉带打的,猪就牵了出来。被栓的牵出来了,没有拴的条也跟着出来了。

    屠夫左手牵着绳子,右手拿着竹竿,赶着两头猪走。我们分别守在岔路口,共同把猪赶到了屠夫家院坝里,然后关上门。

    歇了口气,屠夫就喊把猪按到大板凳上去。柳三抓住两只猪耳朵,大舅抓住猪尾巴,我们推着猪屁股,把猪弄到大板凳上按住。弟弟赶紧把绳子递给柳三把猪的嘴巴栓了起来。防止被猪咬伤。柳三栓好猪嘴巴,然后指挥大家按好猪。弟弟赶紧把盐水盆放到猪脖子下面,把杀猪刀递给柳三。

    我赶紧学着大人的样子把香蜡点燃。

    柳三接过尺把长的杀猪刀,看好了杀口。一刀从猪的喉管处捅了进去。猪立即发出了声嘶力竭地惨叫。

    据说,这一刀的刀尖要捅到猪的心尖尖上。只见柳三把刀捅了进去,还又连续往里面捅了两三下,才缓缓地把刀抽出来。鲜血从杀口喷涌而出。猪疼得全身抽搐不已。

    柳三:“千瓢食子,万瓢糠,今天挨一刀。下辈子投胎去当官吧。”

    不知道他讲的这是咒语还是什么。等猪血流尽了,猪也不抽搐了。柳三才叫大家松了劲。

    然后大家把猪抬上灶头,先把猪头和前半身放到锅里汤一下。柳三开边用水瓢舀水淋,边摇晃猪身,边用手扯猪毛。等了一哈他说:“来了,来了。”大家就把猪拖出锅来,用刮子刮毛。

    随着富有节奏感的“唰唰唰”,猪毛就被刮了下来。先把难打整的猪头刮干净,然后就身上,腿上的毛也刮干净,就用连环钩把四脚上的蹄壳钩扯下来。然后用杀猪刀在猪的左后腿上杀个洞,把一个连环的小钩穿过。大家抬起光胴胴的猪,柳三把连环大钩挂到大木架的横梁上,然后再拿一个连环把猪右后腿挂起来。这样整个猪就倒挂起来了。

    舀些清凉水淋在光猪身上,把血污和毛洗干净,再把刮漏了的毛刮干净。

    柳三换了把刀,然后把簸箕放在猪头下面,拿起刀顺着猪脖子环切一圈,然后抓住猪头一旋拧,猪头就落下来了。

    把猪头端开,他又拿刀从猪屁股开始,顺肚皮切割下来直到杀口。然后掏出猪的内脏,大肠小肠全掏出来,然后迅速的把“花油”撕扯下来。熟练地把肠内物翻挤掉。接过草绳栓起,让小杰先提回去。

    然后是猪肚子,猪心猪肝,还有猪肺。处理干净,洗了手。用尖刀割了一下板油,剐下猪肋两侧的板油。

    然后转到背面,从屁股顺着脊柱切割开,再换砍刀,把脊梁骨砍开,猪身就一分为二向两边分开了。

    然后就是分割猪肉。一个猪就这样结束了它的一生。

    如法炮制,第二条猪也很快结束了。

    舅舅些帮忙把肉背回去。我把地下用水冲干净,然后把大铁锅里掺起水方便下一家来杀猪。

    然后学着大人的样子,把纸钱在地上粘了些猪血,拿回去贴在猪圈的墙壁上。

    回家继续学着大人的样子,把猪头摆在神龛下边,然后点燃香蜡。

    然后大家帮忙切些肉,简单做点午饭吃了。就开始张罗晚饭。

    好在文英幺婶、小林音,还有幺婶他们来帮起煮饭、做菜。到了下午,客人都差不多来齐了。一张桌子不够,还去小林音家借了桌子和板凳才让大人们坐下。小孩子些坐不下的就端起碗,夹些菜在碗里站起吃。

    大家喝酒吃肉,好开心,好热闹。

    酒足饭饱,各自散去。还是文英幺婶他们帮着刷洗碗筷。

第一百四十五章 准备过年3

    等大家散去。赶紧把煮猪食的牛头锅洗干净,然后把装香肠的肉先拿出来放在一边儿。再把剩下的猪肉,一块一块的仔仔细细抹好盐,堆放腌制。腌制好放置一夜,待到第二天才上挂晾**阴晾干就是腊肉了。

    腌好肉,工作还没有结束。还得抓紧时间切板油和花油,把油熬炼好,装到油坛坛里。剩下的油渣用饭盒装好,等过两天做洗沙。

    炼油是个快乐的事情。先在锅里掺一点儿水,然后把切好的板油块儿慢慢放进去。待到温度逐渐升高,锅里的水分蒸发干净,油也就慢慢熬炼出来了。这时放两片切好的姜片进去有助于提纯猪油的香味儿。

    小孩子期盼的可不是吃炼油剩下的油渣。而是板油里的猪柳肉和猪腰子。尤其是猪腰子。先把猪腰子表面包裹的一层油膜撕掉,然后把猪腰子平放在菜板上,用刀均匀地平剖开,把里面的白色组织结构剔除干净,然后放到油锅里炸。炸好了捞出来吃。每每这个时候是弟弟们最高兴的。因为猪腰子只有两个,他俩一人一个刚好合适。

    再把猪柳肉炸来吃了。收拾好一切。已经很晚了。

    充实而满足的一天终于落下帷幕。

    洗洗睡吧。

    第二天天亮了。先去河里把大肠小肠和猪肚洗干净,然后再到柳家水井,打干净的井水洗,洗好拿回家。准备好葱姜蒜,辣椒面,花椒面,食盐,味精和糖。然后是切肉块儿。除了留一部分大肠做糯米肠外,其他的都切来装香肠,猪肺也切来装香肠。边装香肠,边时不时用自行车钢丝穿几串肉放到火炉上烤。边烤边吃,边吃边装,实在是一种人生美好。等装好香肠,连上腊肉一起挂到晾**上去。

    剩下的猪肝上锅蒸一下,然后抹上辣椒面花椒面和一些盐,用细竹条撑开,挂在火炉上方条子上的钉子上。等到清明节时上坟用。

    接下来就是把混着猪血的泡发好的糯米装到大肠里,然后上锅蒸。蒸个二三十分钟。像小孩子手臂样粗的糯米肠就蒸好了。揭开锅盖,取出糯米肠。

    这可是人间美味啊!弟弟们迫不及待地用刀切一节就咬起吃。边吃边喊烫。但是,烫也阻止不了吃的**。谁叫这猪血糯米肠它就是这样好吃呢?

    吃不完的,晾冷了也拿到晾**上挂起。

    粘油的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就该做腌菜了。

    把晾晒蔫了的白菜,收到没有粘油的背篼里,背到水井去打水洗干净。然后背回来沥干净水。再把腌制酸菜的大坛坛洗干净,用干净的纱布把水擦干。好了,把桌子也洗干净擦干水。然后就是把蔫白菜一颗一颗地拿到桌子上,然后撒上适量的盐。再用双手揉搓蔫白菜。

    不要太大力,也不要不出力。力度大了会把菜揉搓烂了,力气小了达不到理想效果。揉搓好一颗就裹紧一颗,放到大坛坛里。等把满满的一坛坛装满,一大背篼多菜都没有了。然后是把洗干净的大小合适的鹅卵石放到最上面压紧。

    然后,剩下的就交给时间了。等过二十来天,经过自然发酵腌制的酸菜就酸脆可口了。捞一颗出来,揪一片下来。吃起,那味道决定会让你终身难忘。会让你一想到它,就会忍不住吞口水。

    做好这些也差不多该“打扬尘”了。这是一年一度的“大扫除”。早早地把楼上的东西能够遮挡好的就遮挡好。不好遮挡的,或者需要搬下来的,提前搬下来放到堂屋里,或者院坝里。然后就是找顶帽子戴起,再找个口罩戴起,把破旧的衣服穿起,全副武装地拿起大扫把。从最顶处开始打扫。小心翼翼地举起大扫把把房顶里面瓦片上的灰尘和蜘蛛网打扫掉。如果不小心把瓦片扫动得挪了位,要及时复位还原。不然一旦下雨落雪就会从哪里飘漏进来。

    先把瓦上的打扫干净了。紧接着就是墙壁。然后是楼面。从二楼打扫到一楼,再从一楼打扫到底楼。

    从东楼打扫到西楼,最后打扫的是堂屋。等把堂屋打扫干净。“打扬尘”也就基本结束了。剩下的就是把该丢的地丢,该烧地烧,该洗地洗,该修地修。

    然后就是爆玉米花儿了。爆玉米花儿,算是为过年准备“零食”了。客人听到哪里有巨大的“嘭”的声音,哪里就在爆米花儿。只要背起爆米花儿的燃料——玉米棒子,提起玉米粒或者煮好晒干的“酥玉米”,甚至提起米去找爆米花儿的师傅就可以了。当然也要给师傅“工钱”的,一锅一般是五角钱。

    通常爆玉米花儿就是爆玉米、酥玉米和米这三样东西。

    最基本的就是把选好的玉米粒直接拿给师傅爆。师傅将客人提去的玉米倒在一个搪瓷杯里,满满的一杯就是一锅的容量。满起一杯,然后倒到一个黑漆漆的葫芦样的“爆花机”里,然后用脚踩住爆花机的圆环摇柄,一手拿个铁套筒把爆花机的“耳朵”固定起,一手拿铁棒把爆花机盖子拧紧。然后将爆花机放到铁架上顺时针旋转摇动,让玉米粒在爆花机肚子里均匀旋转受热。爆花机肚子下面是一个火炉桶。里面不断地添加着客人背去的玉米棒子。然后爆米花儿师傅一边摇动旁边的鼓风机给火炉桶鼓风,一边旋转爆花机,边摇还要边给火炉桶添加燃料——玉米棒子。师傅根据自己的经验,加热到一定时间就会停止加热,然后快速地把爆花机旋离火炉桶。给爆花机头套上一个两头通的黑色橡胶套筒,套筒的一端连接到一个长长的布口袋。然后师傅一脚踩在爆花机上,一手摁住橡胶套筒,一手用铁套筒套住爆花机的耳朵,用力一压,爆花机就打开了。爆花机里面倍受高温高压煎熬的玉米粒争先恐后地逃出爆花机的肚子。一声巨大的“嘭”,仿佛是它们的欢呼雀跃。它们也完成了从玉米到玉米花儿的“涅槃”。

    随后,师傅将泄了压的爆花机移到一旁。然后将布袋里爆好的玉米花儿倒到客人准备的塑料袋里。倒好后,开始装下一杯,继续爆。

    爆“酥玉米”爆“米花儿”和爆玉米花儿都是差不多一样的,唯一不同的就是时间的长短。

    除了爆玉米花儿是直接就食用的,“酥玉米”好都还需要进一步加工。

    拿回家,把爆好的“酥玉米”倒到簸箕里用手揉搓,搓掉那层玉米皮后备用。

    首先把做“米花儿糖”的材料准备起。清糖、白糖、猪油、酥好的花生米、芝麻、米花儿糖架、米花儿、牛头锅、大桌子、擀面杖、很锋利的大菜刀,还有密封性很好的塑料口袋。

    一切准备就绪,火就特别关键了。在制作的过程中,需要火力持续不断不减。所以需要提前换上两个蜂窝煤,等换好的蜂窝煤接上火,火力上来了就把牛头锅安放到火炉上,先倒一点点水进去,这是为了清糖到进去了不至于马上就糊锅。倒上水,等水烧开了,马上加适量的白糖,待白糖充分溶化。就用大汤勺把适量的清糖舀到锅里熬。熬到差不多可以“挂排”了,赶紧加上适量的猪油。充分搅匀,赶紧加米花儿,加酥好的花生米,边加边用力搅动,让糖均匀地沾糊在米花儿上。火候差不多了,赶紧把沾匀糖的米花儿幺出来倒在放在大桌子上的米花架里面,迅速地用擀面杖擀平整,然后均匀地撒上一些芝麻,再用擀面杖赶紧实。与此同时将牛头锅清洗干净,进行下一锅“米花儿糖”的制作准备。

    等准备得差不多了。大桌子上的米花儿糖已经冷却的差不多,赶紧用锋利的大菜刀“咔嚓,咔嚓”地切成一厘米左右厚十厘米左右长的米花儿糖片。切好了,用擀面杖轻轻地敲击米花儿糖木架四周,取掉木架,然后将米花儿糖整齐地取来放到塑料袋里密封好。待到过年食用。

    相对于“米花儿糖”的制作,“酥玉米”就简单多了。既不需要加猪油,也不需要加花生和芝麻。只要把清糖熬化好,倒上爆好去皮的酥玉米,搅拌均匀沾上糖,然后倒在撒上一层玉米面的大簸箕里,然后再撒上适量玉米面,快速地揉搓,均匀地给每一个酥玉米薄薄地沾上一些面,能够将它们一个个分开为标准。做好了也是要装在密封的塑料袋里。如果不密封好,一旦受潮了糖就要化掉。

第一百四十六章 除夕前夜

    大人们背着鼓鼓囊囊的行囊,两只手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终于在除夕前夜赶回来过年了。

    这真是一个激动人心的时刻。我和弟弟们都很开心,很激动。一家人团圆的时刻终于到了。就连黑虎都高兴得很!小家伙虽然也快一年没有见到主人了,但是仍然认得出是主人,扑上去就抱着大人的脚,摇头摆尾,就是不松抓。

    我们赶紧帮大人接过手里的东西,一家人高高兴兴地进到堂屋。

    大人们见到孩子们也是高兴地很。看看这个,摸摸那个的。

    父亲大人:“老二和老三都长很高了哦。”

    母亲大人:“快点儿把衣服裤子鞋子拿出来给他们比一哈,看看合适不。”

    俊哥儿赶紧靠上去抢着拉开那个很大的牛仔背包。从里面不停地掏出衣服、裤子。

    母亲大人:“夹克衫和裤子是老三的,那两件西装是套装,老大和老二一人一套,他们两个差不多高,只是老二要瘦一点儿,比哈合适不。衬衣也是一人一件。还有背心,也是一人一件。”

    我们高高兴兴地抱起自己的衣服到房间里去换。穿新衣服了,实在是激动得很。飞快地换好衣服,跑到堂屋让大人们看合不合适。

    大人看了看。“老三的刚刚合适。老大和老二的裤脚长了点儿。一会儿脱下来剪短一点儿。”

    父亲大人:“快把老三的旅游鞋和老大老二的皮鞋拿给他们比一哈。”

    老三的是一双蓝色的旅游鞋,看上去很安逸。但是我们的也不错,褐黄色的西装配上黑色的皮鞋,特别带劲儿。主要是新皮鞋。

    大人又拿出一些袜子和内裤分给我们。每人两双袜子,两条内裤。这些就不用比了。另外,还有许多广告衫,有单放机的,也有vcd机的,就是前胸和后背都印有厂家名称和广告的棉质体恤衫,是免费的,我们各选了几件。全部一起抱回自己的床上放好。顺便把新衣服也换下来放好,只把裤子拿去剪短一些。等大年初一才穿。

    大人们就像分“战利品”一样,把东西分给我们。看到我们领东西激动兴奋的样儿,他们也开心得很。感觉一年的奔波劳碌都是值得的。

    俊哥儿已经把栓口袋的绳子解开了。从里面拿出大个大个的桔橙。这个是每年大人回来必带的水果。一大袋还是有好几十斤。我们自己吃一点儿,拜年再给亲戚提一点儿去,大家都尝尝,味道很甜,汁水又多。

    眼尖的小杰发现还有一个捆绑得很严实的纸箱,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父亲大人赶紧从裤腰带带上解下钥匙串,用挂在上面的小刀划开封口胶。我们赶紧围上去看。父亲大人小心翼翼地从里面取出两个大的包装盒,原来是步步高vcd机,还有功放机。还有两个小的包装盒,是话筒。最后是两个尺把左右高的音响,还有一些vcd歌碟和录像碟。

    真是安逸的很哦。大家一看就高兴得不得了。赶紧就抱到桌子上去拆开包装盒,手忙脚乱地连接起来。

    七整八整地,终于把音频和视频连接对了。这会,声音和图像都对了。音响也连接好了。两个遥控,一个控制电视,一个控制vcd机,安逸得很!音响地效果也是巴适——声音很大。

    把歌碟放起。

    大人们又从包里拿出十来幅广告年历。都是些跑车、美女、花卉图案的。这些广告年历也是免费的,而且质量还不错,是用铜版纸印制的。选了几幅送给亲戚。其他的除留一幅挂起看日历而外,全部拆开,用面粉加水熬煮些浆糊,然后贴到堂屋的墙壁上。贴好了,墙壁也穿上了新衣服,感觉堂屋都亮色了不少。

    一家人忙活了一阵。忙完了,俊哥儿赶紧领着大人们去看挂晾在棒子上的香肠、腊肉。我们也跟在后面。边看大人边表扬我们长大了,把猪儿都养肥了,还会着腊肉了。

    俊哥儿:“我们每天放了学,做了作业,就去扯猪草哦。”

    父亲大人:“是不是哦。那你的作业做的好不好?考试考得怎么样?”

    俊哥儿一听大人开始问考试的问题了就不说话了。

    母亲大人:“一会儿下去把你们的通知书都拿给你老汉儿看看。考得好的有奖,考得不好的就不奖。”

    小杰赶紧接话:“考好多分算考得好啊?”

    父亲大人:“起码八十分以上啊。”

    小杰和俊儿都不说话了。我晓得,他们都没有考上八十分。小杰的数学到是好,考了七十九分,英语和化学还没有及格,其他的都是六十多一点。俊哥儿语文六十多点,数学要好一点儿,考了个七十八分。思想品德考了七十三分。

    看了腊肉,父亲大人倒是很感慨。他说:“没有想到啊。一混你们都长大了。想起以前欠账还钱的日子真是难。年年你妈养肥了猪,人家就来要账了。只能把猪卖了还人家的利息。爸爸对不起你们,让你们长身体的时候没有肉吃。”说着说着忍不住就流泪了。

    母亲大人:“木老头儿,大过年的,你说这些做啥子哦。都过去了。你看娃儿些都长大了。一个二个不是都长得好好的吗?你要感到高兴才是。你看,我们不在屋头,娃儿些还不是把过年猪给你杀起了。”

    说完,又趁上二楼看堆在竹笆笆上的包谷。“木老头儿,你快趁上来看,今天的包谷好得很,又大包,又饱满。”

    父亲大人赶紧趁上去看。“硬是哦。看来今年真是年生好。包谷长得比往年都要大包。估计害怕要多得两三百斤玉米。”

    他们看了看我的“罩顶”,又看了看我的“书桌”。父亲大人突然问道:“工作的事情有没有消息?”

    我:“还没有具体的消息。但是说是年底要组织一次考试。只是元旦节前没有组织考试。现在都要除夕了也还没有收到要考试的通知。估计应该是过完年考。”

    父亲大人:“哦。那你要好好看。”

    我赶紧说:“在看的。一直都在看。”

    父亲大人:“在看就好。”

    其实父亲大人也不知道看什么书。他只是淳朴地寄希望于“好好看书,好好考试。”

    母亲大人:“还没有看谷子呢。走去看看。”

    父亲大人:“是啊。我是高兴!走走走,我们去粮仓看看粮食。”

    一家人“咚咚咚”地从碉楼下来,又“咚咚咚”地爬上东楼,来到堂屋上方楼板上的粮仓。

    因为谷子已经装满仓了。装不下的谷子,还装了两大麻布口袋。

    父亲大人拉开点灯。揭开弟弟们的铺盖和床单,取开平铺在谷子上面的木板,然后用手抄起谷子看。边看边掂量掂量。然后还拿了一颗在嘴里咬了咬。“子实得好,水分也没有什么。”

    我:“谷子收回来,遇到好天气,没有淋雨,几个太阳就晒干了。晒干了,我们还用撮箕把瘪壳扬掉了的。装仓的都是好谷子。装剩下的都装大麻布口袋里了。”

    父亲大人:“家里有粮,心里不慌啊。粮食是够吃了的。”

    看完谷子,一家人有“咚咚咚”地下楼。

    来到堂屋,赶紧做饭给大人吃。我们也跟着吃。吃了饭,大人们因为赶火车,带的东西又多,时间又久,特别疲倦,就去休息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辞旧迎新

    今天就是除夕了。我们早早地起来,发现大人已经把鱼买了回来。这是每年“年夜饭”的具有特殊意义的一道菜,带着美好的祈愿“年年有余”。

    大家分工合作,配合默契。洗胡萝卜的洗胡萝卜、打理猪头的打理猪头,杀鸡的杀鸡。一早上,都在烧火,洗菜,煮肉等忙碌的准备工作中度过。

    只见灶房里的大铁锅里,已经满满当当地煮上了一大锅肉。有一个猪头、一只猪脚、一根猪尾巴、两节香肠、一个鸡、一半猪肝。等下午肉煮好了捞起来准备敬神后,再放上胡萝卜煮。等把胡萝卜煮耙了再煮上“长龙菜”——洗干净不折断的白菜苔。

    我们的工作除了帮大人们打打下手。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工作就是把门上的旧门神和对联请下来,然后再搅点浆糊来把新的门神和对联请上去。

    新旧门神和对联的“工作交接”是一个很严肃又很有“仪式感”的细活儿。不能够急躁。尤其是不要把新的贴歪了或者贴坏了。

    把大菜些洗来煮好,把旧门神和对联请下来,也差不多中午了。简单地吃点儿中午。继续为“年夜饭”抓紧时间做工作。

    母亲大人继续负责煮饭。时间差不多了,父亲大人就指点我们把家里的门神和对联全部贴好,最后就是贴院门,也就是大门的门神对联。

    今年的门神是依然是“尉迟”和“敬德”,有意思的是大门对联是“出门求财财到手,在家创业业兴盛”,横批“喜迎新春”。这个对出门求财,发家致富的心愿实在是表现得很急切又很朴素。

    堂屋的就传统一些了,“爆竹一声辞旧岁,金龙欢腾迎新年”,横批“平安吉祥”。东屋的是“一帆风顺年年好,万事如意步步高”,横批“吉星高照”。北屋“艰苦奋斗把业创,勤俭持家得幸福”,横批“同心同德”。灶房的是“勤饲养六畜兴旺,多积肥五谷丰登”,横批“年年有鱼”,门上贴的是一个胖娃娃抱着一条大鲤鱼的剪纸画。碉房里的对联是我自己写的,“一夜春风花木开,两岸青山绿水流”,横批“不坠青云”,以表自己面对无法改变的客观环境,依然保持内心积极向上的心志。

    等家里母亲大人把猪头、猪脚、猪尾巴和鸡摆上桌,我们也把大门的门神和对联贴好。父亲大人就让我把鞭炮点燃,然后父亲大家也把香蜡点燃,开始敬天地神明。感谢老天的眷顾,一家人又平平安安,无病无灾地过了一年。

    等敬神仪式结束。我们大家赶紧帮着母亲大人就把猪头猪头、猪脚、猪尾巴和鸡端到灶房里去。这时才是真正的“年夜饭”开始上桌的节奏了。

    猪耳朵和猪嘴巴切一碗,猪舌头和猪肝切一碗,香肠切一碗,猪腿肉切一碗,猪屁股肉切一碗,猪尾巴切一碗,鸡肉切一碗,然后是一鱼盘麻辣全鱼,一碗黄煎“灰豆腐”,一碗油酥花生米,一碗炸干洋芋片儿,一碗凉拌侧耳根,最后是一大碗胡萝卜哦白菜苔的“长龙菜”。一共十三个菜,完全是“九大碗”的宴席标准了。

    把这些菜摆了满满的一大桌,摆不下得就重叠起摆。然后,把新鲜蒸好的饭舀到一两的陶瓷酒杯里用手按紧,然后神龛上放上三张纸钱,将酒杯里的饭反倒出来放在纸钱上,这个就是“敬神”的斋饭了。斋饭要做三个。

    等把斋饭做好,然后还有舀四碗饭放到“八仙桌”的四方,同样倒好四杯白酒放在四方,啤酒、雪碧和可乐就把瓶盖打开放在桌上就可以了。

    把这些都准备好了。在八仙桌四方的长板凳上,每根板凳上放两张纸钱。再把九双筷子摆上八仙桌。最后,在神龛上点上一对蜡和一柱香,在神龛下面的地上也点上一对蜡和一柱香,在堂屋门外也点上一对蜡和一柱香。

    然后母亲大人就开始“念念有词”了。“今年的年夜饭已经做好了。他婆婆啊、他二姨娘啊,木家的祖宗先人些,你们大家都到我家来‘团年’哈。那些跟着你们来的‘朋友’些就在边边上打哈挤哈。大家不要客气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捻什么菜就捻什么菜哈。现在日子好过了。煮的都是全猪头、猪腿腿儿哈,鸡也是全鸡,鱼也是全鱼。你们喜欢吃白酒就吃白酒哈,喜欢吃啤酒就吃啤酒哈。不吃酒的就倒饮料吃哈……”

    我们就围着火炉边,等到母亲大人的话“念叨”完。再等香蜡燃得差不多了。父亲大人就在每样菜里取一点点,然后混在一碗饭里,还要倒上点白酒,倒上点饮料,做成“水饭”。然后把水饭泼洒到院坝里的某个角落里去。也不知道他小声地念叨的是什么“咒语”。反正我们从来没有听清楚过。

    等做完这一系列的“仪式”后。就把多余的碗筷撤下。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通常都是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坐“上八位”,即背向神龛的位置,北方的方位。余下的东西南三个方位就随便我们三弟兄自己随意的选择坐了。

    忙碌了一年,聚少离多的一家人,终于放下了一年的“包袱”,高高兴兴地坐下吃“年夜饭”了。少不了的是大人们的“忆苦思甜”和“一年总结”。也少不了弟兄三人对自己的“学习汇报。只是今年,我不需要汇报了。因为我已经毕业了,面临的是“就业”的问题。而这个问题又不是我能够掌握的,只能“听天由命”,走一步算一步好了。

    大家的情况都汇报完了。“年夜饭”也吃得差不多了。就是“表决心”了。弟弟们的决心都表得很好。小杰说:“我要好好读书,争取考个理想的中专学校。”俊哥儿说:“我要好好学习,争取明年门门都考八十分以上。”

    大人们对两个弟弟的“决心”很满意。最后该我了。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说:“如果年后有考试的话,我就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考。如果考得到个工作就好好去上班。如果没有考试,或者考得不理想,我就自己去谋自己的出路。”我不敢说“考不起”。毕竟这是“年夜饭”,既是“辞旧”,更是“迎新”。我也有一点点“忌讳”。怕如果说“考不起”就不吉利了。

    父亲大人开始“总结发言”了。“老大毕业快要半年了,目前工作还没有落实。这个也不怕。等都等了,我们就拿一年的时间来等。无论有没有工作,到时你也满十八岁了。老二、老三加把紧儿,好好地读书。现在家里也差不多还完账了。但是‘一碗饭’不能都给一个人吃了,你们三个一家都要吃一点儿……”

    父亲大人后面说得什么话我已经没有听清楚了。按照“规矩”,年夜饭的第一碗饭是不可以喝汤的。说是,如果第一碗饭喝汤的话,出门在外会经常遇到下雨。也不知道这个“传说”的真假,反正在我家这就是一个“传统”。等把“第一碗”饭吃完了,“第二碗”饭才可以“喝汤”。

    自己的喉咙有点儿哽。勉强把第一碗饭吃了,赶紧舀了点儿饭算是第二碗了,和着汤吃了起来。吃完,也是家里的规矩,舀点儿饭,捻点儿菜放在自己的碗里,这是“第三碗”,当然是“吃不完的”,要念念有词地说一句:“今年吃不完,留到明年吃。”这个就是“年年有余”吧?

    吃罢年夜饭,就该围着火炉“炒瓜子”、“炒花生”,还有就是“烩洗沙”。这些工作都是由母亲大人“一手操持”的。父亲大人则叫上我们弟兄三人打“斗十四”。

    一边是炒“瓜子”,一边是打“斗十四”,一边是电视里播放“春节年欢晚会”。

    这时母亲大人难免会“抱怨”一下,“我就是你们家的‘长工’。吃了饭你几爷子就打牌耍,欺负我不识字,年三十晚了还要给你家做这做那。”

    父亲大人就会笑着说:“没有关系的,我们两个背起。我赢到钱了就分一半给你。”

    母亲大人:“那如果你输了呢?”

    父亲大人:“老规矩,输了不要你一分钱。”

第一百四十八章 欢度春节

    吃罢年夜饭,就该围着火炉“炒瓜子”、“炒花生”,还有就是“烩洗沙”。这些工作都是由母亲大人“一手操持”的。父亲大人则叫上我们弟兄三人打“斗十四”。

    一边是炒“瓜子”,一边是打“斗十四”,一边是电视里播放“春节年欢晚会”。

    这时母亲大人难免会“抱怨”一下,“我就是你们家的‘长工’。吃了饭你几爷子就打牌耍,欺负我不识字,年三十晚了还要给你家做这做那。”

    父亲大人就会笑着说:“没有关系的,我们两个背起。我赢到钱了就分一半给你。”

    母亲大人:“那如果你输了呢?”

    父亲大人:“老规矩,输了不要你一分钱。”

    玩“斗十四”算是我们家的一种“特色文化”,也是一种“交流方式”。

    这哈好了。我的牌总是不怎么好,要么“红不够”,要么“下干叫”(要糊的牌没有了的意思)。五十个玉米子很快就要输完了。小杰的手气也不好,他的五十个玉米子也输了差不多一半。俊哥儿还厉害赢得有一二十个玉米子。其他的都被父亲大人赢过去了。

    规矩是这样的。一个玉米子代表一毛钱,五十个玉米子代表五块钱。等某个人的五十个玉米子都输完了,就算一场牌打完了。这个人需要出五块钱把自己的五十个玉米赎回来。然后再继续玩。如果还剩一个玉米子没有输完都不结算。等大家都不想玩了,就各自把玉米子掏出来数,数够五十个就是自己的本钱。不够五十个的,差多少个就出多少钱。同样除了五十个本钱,赢多少个玉米子就是多少钱。输赢平衡。

    玩儿了好几场,输赢也不大,就是二三十块钱。但是,大家都玩得情绪高昂,赢钱的自然斗志昂扬,输钱的就有点儿鸦雀无声了。

    好在。父亲大人终于要发“压岁钱”了。这可是一笔“巨款”,每人五十块。

    领到钱,弟弟们和我都高高兴兴地洗脚,准备睡觉了。

    洗脚也有“规矩”。一人洗一盆热水,这个是比较“奢侈”的了。说是“洗脚洗得好,到处有饭吃。”这个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兴起来的,反正从小就是这样说的。也是我们那里的风俗。意思是除夕夜洗脚洗得还,走到那里去都能够赶上人家吃饭。

    大家都洗好了。就开始打扫卫生,准备“接天”。准备的这个时间节点就是在凌晨前一点点。一定要赶在电视里的“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新年快乐!”之前。

    把卫生打扫好。就要把撮箕扫把这些捡来放好。因为按照“规矩”,大年初一、初二和初三都是不能动扫把扫地的。另外,还不能够洒水在地上,也不能够把水往外倒。还有不能打人骂人。另外也不能够用“炒的方式做饭吃”。讲究个“和和气气,顺顺利利”。

    大人们把八仙桌安放在堂屋正中央,摆上预留起来的猪耳朵和猪嘴巴一份,猪舌头和猪肝一份,香肠一份,猪腿肉切一份,倒起四杯白酒,摆上八双筷子,然后还是在四根板凳上各放上两张纸钱。等把这些准备工作做好了。赶紧,把点燃三对蜡和三柱香。分别插在神龛上、地上和门外。并把准备好的大鞭炮摆放在院坝里。等到倒计时“一”响起前就点燃引线。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和“新年快乐”同时响起!

    然后就是整个村里家家户户的“接天”鞭炮声同时响起。真是震耳欲聋!震撼人心!

    过年了!过年了!

    大家互道:新年快乐!然后都默默地在心里许下美好的新年愿望。

    我不知道他们的新年愿望是什么。而我的新年愿望却是一个很纠结的愿望,那就是希望“情况快些明了。”因为,情况不明了,我就不知道自己是“去”还是“留”。

    父亲大人突然说:“今年的炮火很祥堂,是个好兆头。”

    至于是什么好兆头,他没有明说,我们也不敢问。怕自己多嘴。万一问不对头,触了霉头就不好了。就当父亲大人是“未卜先知”“天机不可泄露”吧!

    大家都高高兴兴地去休息了。

    小杰和俊哥儿正在商量早上醒来了去哪里耍。小杰说:“我们去天皇寺耍。大哥你去哪里耍?”

    我说:“天皇寺可能会很挤。我不想去。”

    俊哥儿:“那我们就自己去耍。”

    母亲大人说:“我就去龙中的观音水耍。”

    父亲大人:“我还是老规矩,找几个朋友打牌耍。”

    大家都基本上把天亮后的安排相互“通了气。”也就各自去休息了。

    到楼上躺下我就睡着了。然后做了个梦。

    梦里,不知道怎么的,我就走在了一条很宽的土路上。感觉应该是一个大热天。因为我穿的还是短袖和短裤,脚上也是一双黑色的凉鞋。

    我走在这条土路上,感觉软绵绵的。原来是土路上有一层很厚很厚,又很细很细的灰。像面粉一样细的土灰,而且还是黄颜色的。

    我走在上面的感觉蛮好的,因为这些细腻的土灰把脚丫覆盖起来的感觉还有点儿温热呢。

    只是我抬眼望去,却是起伏连绵的低矮山坡,一个接一个,一个连一个,似乎没有尽头。然后到处都没有一颗树,遍地都是长得很随意的不知名的野草。

    在路的一侧居然有一条很宽的河,但是感觉水流不大,因为我没有听见流水的声音。看见了河流,突然就觉得很热。赶紧走到河里去。

    哇!这河水实在是冰凉刺骨!赶紧退回到河岸上。再抬头望望天!感觉,这里离天很近一样!天空是我从小到大看到过的最干净,最蔚蓝的天空。就连天空里的白云,也是一大团,一大团的,特别的白。就像是一朵朵巨大的棉花糖!

    可能是在河边也比较凉吧?也可能是我需要去什么地方!反正,我又回到了土路上。正在我悠哉悠哉地顺着土路往前走的时候。突然,从我的背后急驰过一辆越野车。

    越野车开过,同时带起了滚滚尘土,就像一阵黄色的大雾,遮挡住了我的视线,呛得我连声咳嗽!而且我的全身都落满了这些像面粉一样细腻的尘土。

    就在我心里想骂一句脏话的时候,居然就醒了。

    原来,这只是一个梦。但是梦里的场景又是那样的真实。可是,这地方我从来都没有去过。也从来没有在哪里看过。这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地方呢?这个梦是什么意思呢?

    想不出个所以然。继续躺在床上,只是却睡不着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大年初一1

    大年初一的街道特别的干净。大年初一的人也特别的精神。大人小孩都穿上了新衣服,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

    我起来的时候,大人们已经起来了。

    母亲大人把汤圆煮起了。父亲大人把敬供的茶水泡起,然后拿出三个碗,每个碗里舀了四个汤圆,分别敬供在神龛、神龛下面地上和门外,然后分别点上香蜡。

    给大人们道了新年好。我小心翼翼地把脸洗了,把牙刷了,然后把水倒到厕所里。出来,准备吃汤圆。

    弟弟们也陆续起来了。大家吃了汤圆,抓了些瓜子、花生、糖揣在自己的衣服篼里。就分头出门去耍了。

    和弟弟们一起来到公路上,只见吃了汤圆出门的人开始多了起来。

    本来想去坐车的,可是人实在是太多了。那个绿色的乡村公交车还没有停稳,人群就像潮水一样把车门堵了起来。因为大部分人都是想坐车去天皇寺耍的人,还有一部分是去观音水耍的。

    我们就不想去挤,打算走到龙中去。

    说走就走,也把“初一不出财”的“规矩”忘掉九霄云外去了。

    先走到一个摊位上看玩具。小杰和俊哥儿一人买了把塑料玩具枪。是那种黑色的手枪,可以按红色的塑料弹夹——小火药“子弹”的。

    安上一圈子弹,然后用手指扣动扳机,转动转轮,撞针就撞击红色的塑料弹夹的小火药,发出“啪”的声音,还会冒出一些火药燃烧的“烟雾”。那感觉,特别神气!感觉自己就是英明神武的警察叔叔了。

    买了“手枪”,边走边玩儿。还不过瘾,很快俊哥儿就发现了新玩意儿。一种气球,吹起来还带哨子的。一放起,气流排出的时候就把哨子吹得“呜呜呜”地响。

    我们边走,路上就有“好事儿”的人点燃一个一个的鞭炮,像扔“手雷”一样,扔到行人的前方。当行人走路不小心,稍不留神就被脚下突然爆炸的鞭炮吓得惊声尖叫时,人群里就会传来一阵得意的笑声。

    觉得好耍,我们也去买了串鞭炮拆散了,一人分十几个揣在裤兜里耍。买了个打火机点鞭炮的引线。左手拿住鞭炮,右手摁燃打火机,点燃引线就扔向天空。然后就看见一溜青烟滑翔而过,“啪”的一声爆炸随后响起。感觉自己特别大胆,居然敢把鞭炮拿在手里玩儿。

    当我们走到闲桥上,看见有些人站在闲桥上玩儿。还围着一些人看热闹,我们也围上去看个究竟。原来是有人在卖“雷管”。这个可是鞭炮中的“巨无霸”。一个要卖两块钱,是玩鞭炮的“奢侈品”。“雷管”是用报纸卷起来的巨大鞭炮,比大人的大拇指还粗,有十多厘米长,外面糊上一层红纸。看上去特别醒目,特别显眼!听说里面装的是“黑火药”,爆炸威力特别大。一般只有“接天”,或者“送葬”等特殊情况下吃使用。春节买“雷管”耍的都是胆子贼大的人,有些还是“混混儿”。

    我们看见,买得人还多。除了卖“雷管”的,还有卖“欢喜弹”的。“欢喜弹”是用一种类似卫生纸的软纸包起“黑火药”,搓成玻璃弹珠一样大小的圆球的“鞭炮”,包裹的纸被色素染的五颜六色很是好看。如果装在兜里,很难和爆米花分得清楚。玩的时候,直接用力将“欢喜弹”扔在地上就会发出巨大的爆炸声,还会在地上留下一大团黑黄色燃烧的痕迹。

    感觉这些东西太危险了。我们看看就走了。继续向着龙中前进。

    走到龙中,感觉过年的气氛更浓烈,更热闹,人山人海,摩肩接踵。卖年货的,卖水果的,卖玩具的,卖烟花爆竹的,卖小吃的……还有逛街的,车到了这里自然而然就走不通了。人们只能下车步行。

    吃了瓜子、花生、糖,口渴是自然的。看见有卖扎甘蔗汁的,我们赶紧围了过去。一问老板多少钱,居然是五元一杯。好吧!买了三杯,每人一杯,十五块钱就出去了。

    喝着香甜的甘蔗汁,味道实在是好。只是分量少了点儿,两口就喝完了。

    继续走,嘿嘿。卖凉粉卖卷粉了!赶紧一样来三份,凉粉一块钱一片儿,卷粉一块五一个,七块五又出去了。

    边吃边走,哎呀,又香又辣又咸。吃完了还想吃。但是我们说,还有其他好吃的。我们去一样尝一点儿。其实主要是我们感觉自己的“压岁钱”花得太快了。开始有点儿心疼了。

    走啊走,一路走,一路挤。

    俊哥儿突然说:“快看。前边有‘转转糖’。”

    我们赶紧快速挤上前去。果然,一个老手艺人,正在一块大理石的石板上快速地,用汤勺从火炉上的糖锅里舀出一勺糖,然后行云流水般熟练地画出一条“糖龙”。看得是俊哥儿热血沸腾。感觉,那条“糖龙”是他的一样。

    “老板儿转一盘好多钱?”俊哥儿问道。

    “转一盘三块,转到什么就给你画个什么。”老板笑眯眯地回答到俊哥儿。

    俊哥儿麻溜地摸出三块钱交给了老板。

    “我转一盘儿。”俊哥儿边说,边看了看我们。

    我们说:没得事,你喜欢就转嘛。

    俊哥儿高高兴兴地排起队,等他前面的三个人转了,终于轮到他了。

    他却没有急于转动。

    老板:“快点儿转啊!后面还有人排起队在。”

    俊哥儿:“不要催嘛。我再观察一哈,争取转个龙。”

    老板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犹豫再三,俊哥儿吐了口口水在手心里搓了搓,鼓足了勇气,终于用力地拨动了转盘上的竹箭头指针。

    指针在俊哥儿的猛力下飞速地旋转。也不知道转了多少圈儿,终于慢慢地把速度降了下来,感觉指针快没有力气转了,而“龙”的图案还在前方一些。俊哥儿的心都提到了嗓门眼上了。他大声地喊到:“转转转”。感觉指针能够听懂他的话一样,居然有力地转了起来。

    但是转是转了起来,眼看马上就要转到“龙”的图案了,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俊哥儿又大声地喊到:“停停停”。只是有点点遗憾,指针转过了一点儿,停到了“蝴蝶”的图案上去了。

    俊哥儿有些失望地说到:“唉。就差那么一点点儿,我就转到‘龙’了。”

    老板儿麻溜地舀起一勺糖,快速地画出了一只糖蝴蝶,然后摁了根细竹棍上去,然后快速地用铲刀把糖蝴蝶铲了起来,交给了俊哥儿。若无其事地说:“小朋友,我感觉你观察到‘窍门儿’了,说不定下一盘就转到‘龙’了。”

    俊哥儿果然是听不得这句话的。马上又摸出五元钱交给了老板儿。“老板儿,我再转一盘。”

    这盘俊哥儿用的力气更大了。只是还是没有转到“龙”,转到了个“蜻蜓”。

    俊哥儿有点儿失望,但是又不甘心。喃喃自语地说:“这盘劲儿用大了点儿,要是再小一点点儿就转着了。”又摸了一元钱交给老板儿。

    这回俊哥儿的劲儿用得明显小了些,声音也没有那么大了。嘿嘿嘿,结果是转到了条“小龙”。老板快速地给他画了条蛇,而且还多加了点糖。

    我们把俊哥儿劝起走了。安慰他说:小龙还是龙嘛。你看人家老板儿都给你多加了糖。

    俊哥儿看他的三个糖,除了蛇,其他两个都要化了。就给我们一人分了一个。自己拿着蛇吃了起来。

    我们边吃糖,边商量还去不去天皇寺。大家觉得太远了,车又挤,钱也花得差不多了,要剩一点儿,不然用不到十五就把钱耍光了不好耍。

    决定去看看观音水,然后就回去吃午饭。

    路上,俊哥儿一直念叨请我们吃了“糖画”。我们知道他的意思。他其实是想我和小杰一人给他三块钱。我们就假装听不懂,不搭理他。

    看着他闷闷不乐的样子,我们觉得很好笑。然后给他说:你帮我们做三件事情。我们就给你发五块钱压岁钱。

    俊哥儿一听立即高兴得满口答应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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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中的甜味儿介绍:
本故事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故事通过描写“一木”毕业后回到家乡,乐观地面对清贫的生活,度过了一年的“务农”,三年的“乡镇”,七年的“机关”时光。从刚毕业的“毛头小子”,逐步成熟起来,承担起家庭和社会的责任。整个故事情节平实细腻,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虚虚实实,写实人生,窥探人性,治愈心灵。在这个“穿越剧”“神剧”颇为盛行的当下,也许并不怎么迎合读者的“口味儿”,算是个不讨巧的创作,但是对于那些于苦难中不走歧路,积极成长,努力活成自己心里美好的样子的人来说,这其实就是他们自己的故事,就是他们自己直面人生的“影子”。让我们一起走进“一木”“百合”“牡丹”“玫瑰”……的故事中吧!风中的甜味儿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风中的甜味儿,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风中的甜味儿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