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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不知可     风中的甜味儿txt下载     风中的甜味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章 大年初一2

    正当我们高高兴兴地返回大塘,却在小学下面听到了撕心裂肺的哭声。出于好奇!这大过年的,还是大年初一怎么会有人哭得这样凶呢?

    仔细地聆听了一下声音的来源。感觉应该是从公路边的一户人家里传出来的。正准备去一探究竟。发现和我们同样好奇的人还不少。

    大家都抱着好奇心挤进了这户人家的院坝。

    那场面实在是惊悚得很。

    只见一个**岁样子的孩子的脸从嘴巴到耳根儿完全撕裂开了。鲜血正从这个孩子的脸上和嘴里凶猛地流出来,地上全是血。他的妈妈正抱着他痛哭流涕。

    众人赶紧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妈妈说:“我也不知道。我在家里看电视没有注意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是刚听见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刚想骂一句那个这样坏,大过年的在我家门口扔这样大的鞭炮。谁知道就听见了撕心裂肺的哭声。跑出来一看,娃儿就这样了。”

    众人忙说:赶紧送医院吧!

    孩子母亲和热心的人们一起浩浩荡荡地朝着乡卫生院跑去。我们也好奇地跟着跑。想去医院看看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因为大家一起跑,引得路上逛耍,又不知道情况的人们也跟着跑起来。队伍越跑越大,竟成了一个奇观。

    跑到了医院。哦豁!没有医生。因为大过年的,医生也放假回去过年了。乡卫生院的门紧闭着。

    这个时候那个受伤的孩子估计是痛昏过去了。她妈妈一看卫生院没有医生,再看自己的娃儿已经昏过去了。她不知道,她以为孩子死掉了。突然一下就抱着孩子摊坐到地上了,哭得个呼天抢地。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说了句:孩子可能是痛昏了,不是死掉了。赶紧抱到桥头胡医生那里去看看。

    胡医生是我们瓦塘村的个体医生。他家就住在大桥桥头边上。他的诊所就开在家里。

    大伙儿赶紧把受伤孩子的母亲扶了起来。一位好心的大娘还把她手里的孩子接了过来抱起往胡医生家赶。

    众人赶到胡医生家,就大喊大叫:胡医生,胡医生,快出来!

    胡医生家内院里的狗受了众人的惊吓。“汪汪汪”地狂叫个不停。

    胡医生可能是听见了大家的喊声,也可能是听到了他家的狗叫。反正,他不负众望地从内院里走了出来。

    大娘赶紧把血肉模糊的孩子抱到了胡医生面前。

    胡医生一看孩子的情形,赶忙说:“抱到床上去。”

    大娘又把孩子抱到了胡医生诊所的病床上去。

    胡医生连白大褂都来不及换,也来不及洗手,戴手套什么的。他边问:“谁是孩子的大人。”边检查孩子的伤情。

    孩子的妈妈有气无力地说:“我是。”

    胡医生,检查了一下说:“这个孩子怎么会伤得这样严重?你晓得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孩子的妈妈:“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情。娃儿一个人在院坝里玩耍,我在屋里看电视。听见爆炸声,就听见哭声了。跑出来就看见娃儿这样了。”

    胡医生:“是的,这个娃儿应该是把‘欢喜弹’吃到嘴里去,用牙齿咬爆炸了,把自己的嘴巴炸烂掉了。”

    众人连忙不可思议地说:这怎么可能哦?“欢喜弹”那么大一个,怎么会吃到嘴里去哦。他又不是三岁的小娃娃儿了。

    胡医生:“这个娃儿伤得有点重。我这里的条件比不上卫生院的条件。那么还是感觉往卫生院送吧!”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卫生院没有人哦。”

    “都放假回去过年了,没有医生。”

    “我们都是刚从哪里过来的。”

    “你这个胡医生不要见死不救啊!”

    “你不要讲究什么嘛,救人要紧。”

    “送龙中去或者送县医院去还不是一样地,哪里的医生都放假了。而且今天的车子也是挤到爆的。”

    ……

    胡医生:“大家的心情我能够理解。只是这个娃儿实在是伤得厉害。我这里只是个村个体诊所,条件实在是有限得很。你们看娃娃儿的嘴巴从边边上就撕裂到根部了。牙齿都炸落掉四个了。”

    孩子的妈妈突然给胡医生跪了下去,“胡医生,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今天实在是找不到医生了。你不救他,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爸爸一会儿回来要把我打死掉的。”

    胡医生叹了口气,“我可以尽力帮你。但是丑话说在前头。娃娃儿还小,牙齿以后换牙这些可以慢慢地长起来。嘴巴我给他把伤口清理干净,给他缝起来,不让他这样大豁着口。再给他打几针‘破伤风’,然后输消炎药。以后的伤口是要留下一道‘蜈蚣疤’的,你们不要来找我。”

    孩子的妈妈:“你快救救他吧。我保证以后不来找你。”

    胡医生:“你们大家听得的哦。我说了我这里的条件不好,你们大家是听到了的。我也说了以后要留下‘蜈蚣疤’的,她也说了不找我的。你们大家要给我作证哦!”

    众人齐说:我们给你作证。你是救死扶伤,她家以后来骗你的话,我们一家吐她口口水。

    胡医生在孩子妈妈的恳求下和众人的保证作证承诺下,终于下定决心帮孩子做手术。

    当他用手术钳子夹着酒精棉签给孩子清理伤口的时候,这个孩子被酒精烧痛醒了,又哇地哭了起来。只是他的嘴巴裂开了,声音有些怪异,蛮吓人的。

    看见胡医生清理了他的伤口。又给他打了“麻药针”。又叫众人帮忙按住这个孩子。清理干净伤口,又用一个像鱼钩一样的针,穿起“手术线”,然后像缝补衣服一样地把这个孩子的嘴巴缝了起来。

    看样子这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因为胡医生的额头上不断地冒出汗来。他缝一会儿,又本能地去擦一下汗。好不容易终于缝完了。他又拿出干净的棉纱把这个孩子的脸包裹了起来。

    然后,就去拿掉瓶来给输液。

    我们心里都提这个孩子捏了一把汗。心想:他的嘴巴都被缝了起来,肯定是张不开了。而且脑壳都被包裹了起来,就像那些电视里的重伤伤员一样。他怎么吃饭呢?如果不吃饭他怎么活得下来呢?

    孩子的妈妈见自己的娃儿被包裹成这样,也忍不住问:“胡医生,娃儿这个样子,怎么吃饭呢?”

    胡医生笑了笑:“别担心了,这几天就只能给他输点葡萄糖、氨基酸这些把命吊起。输点消炎药,防止感染。等过几天消了炎,去了肿。慢慢恢复了,就可以回去吃点儿稀稀汤汤的东西。等脸上的新肉长好了,才来把线拆了,再慢慢将息起等他恢复好。”

    胡医生交待完,又示意孩子妈妈摸摸孩子的衣兜。

    果然从孩子的衣兜里摸出了玉米花儿和“欢喜弹”。

    看来这个倒霉的孩子,应该是边玩耍,边摸衣兜里的玉米花儿吃。但是他可能不小心就把“欢喜弹”也装到了装玉米花儿的兜里,然后摸到嘴里去吃爆炸了。

    热闹也看完了,突然一下就感觉到肚子饿得特别厉害,赶紧往家里跑去。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大年初一3

    跑回家,大人都不在。我们烫了点儿饭吃了。准备继续出去耍。

    可是出了院门,又觉得没有什么好耍的了。干脆继续去买串鞭炮来拆散了,一个一个的放。

    打火机点鞭炮实在是有些浪费。为了节约打火机,从家里悄悄地拿了几根香出来。用打火机点燃香,然后用香的火头去点鞭炮的引线。突然发现这样满安全的。因为打火机的火苗离引线太近,引线被点燃了剧烈地燃烧,有时会把手指烧痛。而用香点,手就不用离引线那么近了。

    玩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弟弟们自己去找自己的玩乐去了。我呢就去樊老太家看父亲大人打牌耍。

    推开樊老太家的院门,就看见父亲大人和温玉红、樊老幺,还有木宝宝,他们四个在一张“八仙桌”上,各坐一方打“斗十四”。樊老太他们在一边“观战”。旁边的板凳上摆有几盘瓜子、花生,还有玉米花儿和米花儿糖。小林音没有去逛街,或者是逛街已经回来了。见我到她家了,笑盈盈地招呼我。还赶紧端了一盘糖和果子出来。

    大家有说有笑的,互祝新年好。

    然后我也在父亲大人身边坐下看他们打牌。看了一会儿。只见父亲大人的“手气”不怎么好。樊老幺,也就是小林音的丈夫,他的手气特别好。连续胡了几把牌。不是“三番”,就是“两番”。

    宝宝叔已经被打得没有“声音图像”了。温玉红也开始拍桌子了。樊老幺倒是偷着乐,因为他的“手气”好,面前的搪瓷盅里已经装起许多“玉米粒”了。父亲大人倒是“不动声色”。但是看他面前的搪瓷盅里的“玉米粒”也不多了,估计还有十几个。要是再挨两个“三番”就没有“搞头”了。要出钱买“玉米粒”了。

    看父亲大人的牌也不怎么样,感觉就是一把“烂牌”,既没有“对牌”,也没有“大红点子”的牌。完全就是那种“一样三张,日子难过”的牌。但是他改变“策略”了。不再去追求“番胡”,而是尽量凑够“二十点红”,然后就胡“屁胡”。虽然“屁胡”没有“番”,但是还是有一个“玉米粒”的进账。胡牌的就是庄家。闲家每人给庄家一个,一个屁胡就是三个进账。而且庄家还可以多摸一张牌,即庄家八张牌,闲家七张牌。

    不一会父亲大人的搪瓷盅里的“玉米粒”就多了起来。当他终于胡了把“三番”,进账二十四个“玉米粒”时,温玉红被“打干”了。

    只见温玉红心不甘情不愿地掏出一张“大团结”放到桌面上。大声地说:“拿去补”。

    父亲大人说:“补不开。下盘付嘛。”

    樊老幺赶紧把钱捡了过去,“我补得开。”说着就从裤兜里摸出一大把票子。一五一十的把一百块钱找开了。麻溜地把“大团结”揣到了自己的裤兜里。然后认真地数自己搪瓷盅里的“玉米粒”。数完说道:“除去老本五十个,我这里还有三十二个。我就捡三十二块钱。剩下的你们捡。”

    宝宝叔:“我这里只有十四个了,我要出三十六块。”

    没有想到,这一场父亲大人居然是“大赢家”。他居然赢了五十四块钱。

    父亲大人:“我这里除去老本,还有五十四个。你们拿去分。”

    温玉红把找开剩下的钱揣了回去,也把自己的“玉米粒”搂到了搪瓷盅里。宝宝叔也是出了钱,把自己的“玉米粒”搂了回去。

    温玉红:“这样打一块的不起劲儿,要不我们打两块的?”边说边向另外三位投去征询意见的目光。

    樊老幺:“我没有意见。我觉得,还可以加起‘飞机’打。”

    宝宝叔:“我觉得打一块就可以了,大家都是过年打起耍的。”

    温玉红见意见不统一。一个同意提高到两块,一个不同意。他就把矛头指向了父亲大人。“老木你开句腔撒。到底打不打嘛?”

    父亲大人:“‘开枪’是不能乱开的,要打人的。我说啊,大家都是打起耍的。就不要打那么大了,不然打起压力大。”

    温玉红:“我说你个老木也是的。一年到头打几盘了,有什么压力啊?何况我‘输家’都开口了。就干两块的,把‘飞机’也加起打。”

    小林音:“你们打起耍就是了哈。把‘飞机’加起打,牌野得很,番胡大,输赢也大。赢了倒是高兴,那输了怎么办呢?年一过完,娃儿些又开学了,还要交学费哦。”

    见宝宝叔不吭声。樊老幺:“木宝宝,你是不是害怕回去遭你婆娘说啊?”

    宝宝叔胀红了脸说:“哦。不是哦。不是,这点儿‘权力’我还是有的。干就干嘛。”

    父亲大人:“大家就打两块的嘛。‘飞机’就不要加起干了。”

    达成了一致。四人又继续打牌了。因为是父亲大人的庄。大家刚把牌摸好,就差父亲大人摸最后一张了。我看见父亲大人的脸色很紧张。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靠了过去看看。一看不要紧,再看吓一跳。原来父亲的牌全部都是红色的,而且七张牌,六张都是配好的,就一张牌是单起的。如果最后一张牌,也就是第八张牌摸起来和第七张牌配起,那至少就是“天胡三番”,如果摸起来恰好是“红牌”配起,那就不得了了,就是“天胡三番”加“红胡三番”,六番的牌。闲家,每人要出六十四个“玉米粒”,也就是一百二十八块钱。这一把牌就是三百八十四元。难怪父亲大人如此紧张。

    其他人见父亲大人还没有摸最后一张牌。赶紧催促到:老木你快点摸牌,打牌安客喂。

    父亲大人:“这个牌大得很,你们那个帮我把最后一张牌翻出来啊。”

    温玉红:“番个屁。要番你自己番。那个都不准动手。”

    樊老幺:“有好大点儿的牌哦。只要你摆得下来,我们就认账。”

    宝宝叔:“他大爷也是的,犹犹豫豫做啥子,痛快点儿。”

    父亲大人小心翼翼地去把最后一张牌摸了起来。我晃眼看见是一张黑牌。这样他就没有机会干“六番”了。

    父亲的手微微地抖了一下。把牌拿到了手里。也终于看清了牌面。虽然是黑牌,但是配上了。这样就是“天胡三番”。

    这个时候,父亲大人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幺幺些,你们刚才差点儿遭个大番胡了。”

    樊老幺:“老木,你不要故弄玄虚了,得吃了就赶紧把牌摆下来,大家抓紧时间干二盘。”

    温玉红:“就是,就是。快点。”

    父亲大人哈哈一笑“这盘轻松,一家八个。”说完把牌摆了下去。

    大家一看,哇!“天胡三番”。把玉米粒付了。

    温玉红:“我建议换一副牌打。”

    宝宝叔:“温玉红,我看你是‘人穷怪屋基’。”

    父亲大人豪爽地说:“老大,你跑一趟。”随手递了十块钱给我。

    我赶紧跑去街上帮他们买牌。嘿嘿,这差事要是俊哥儿在就轮不到我了。一副扑克牌三块,我这跑路费就七块,安逸哦。

    把牌买回来,他们换了继续打。

    只是温玉红手气实在不好。局面变成了“三捆一”,就他一个人输。

    他也是什么“办法”都想了。一会儿要“换位置”。一会儿要“上厕所”。一会儿要“剐皮”。一会儿要“切牌”。打到最后还“借钱”,但是大年初一的“规矩”是不借钱的。大家也就“散了场”。

    估计温玉红应该输了三四百块钱。因为除了他,大家都说自己赢了百把块钱。

    小林音煮好了汤圆请大家吃。温玉红输干净了,没有心情吃,一个人走了。

    小林音:“他温叔叔,你不要讲理啊。吃点儿才回去吧。”

    温红玉并没有回应。

第一百五十二章 大年初二

    “大年初二回娘家”。这是我们这里的风俗。一大早,就把拜年的礼物准备好。另外,还要准备一些到山上拜年的东西——“干盘子”和“斋饭”。香蜡纸钱鞭炮这些也是要带上的。

    带着东西高高兴兴地去公公家拜年。

    到了公公家。大舅家才慢悠悠地来到公公家。其实他们两家相隔就是一百米的距离。小舅今天是比较懂事的。已经把他们家的“干盘子”准备好了。

    我们一行人,除了公公。大家一起浩浩荡荡地来到山上婆婆的坟墓“拜年”。

    父亲大人和大舅煞有介事地围着婆婆的坟墓转过去转过来的看。母亲大人和大舅妈则是把婆婆坟前的干枯杂草清理干净,露出坟台。

    我们则帮着把“干盘子”端出来。猪肝、猪葱嘴、猪舌头、猪耳朵、腊肉、香肠、鸡肉、咸鸭蛋、黄煎灰豆腐、蒸糯米肠、炸干土豆片儿、酥花生米、水果、白酒、饮料、水、斋饭、筷子。整齐有序地摆放在婆婆的坟台上。

    父亲大人、大舅、小舅,分别点燃香蜡,跪拜之后插在婆婆的坟头前。然后,还分了一些香蜡到另外的几座坟去。那些也是亲戚,只是我们没有弄清楚是那些亲戚的坟。

    母亲大人开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给婆婆“报告”一年的情况。家里的日子开始好过点儿了,饭也吃得饱了,肉也吃得起了……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然后就是想婆婆了,想二姨了。一会儿又怪二姨小气得很,想不开自己走了,一了百了,留下两个孩子可怜得很……讲了一大堆。又讲大舅家日子也好过了。都是婆婆保佑,大舅家也有一双儿子了。大舅和大舅妈也在做些小生意,日子也过得起走。大舅妈就在母亲大人旁边附和着母亲大人。说了一阵,老生常谈地又说到了,小舅舅眼光高,朋友耍了无数个,带回来也无数个,就是还没有成家。然后,又骂了小舅一通。为了小舅舅,操碎了心……

    香蜡也燃得差不多了。大家开始围在婆婆坟前的空地上烧纸钱。边烧边念念有词。大人念:这是妈妈的,这是二姐的。我们的念:这是婆婆的,这是二姨的。父亲大人念的是:这是他婆婆的,这是他二姨娘的。除了烧给他们两位至亲,还烧了一些给其他的亲戚。

    烧完纸,就把挂在苹果树上的几串鞭炮点燃。一阵“噼里啪啦”后。大家大家围着“干盘子”或坐或蹲,就吃起“干盘子”来。吃得差不多,大家把东西收拾好。把燃烧过的香蜡纸钱仔细检查一遍,确保全都熄灭了。并把剩下的水浇到灰烬上,以防不慎造成山火。

    收拾好回到公公家。公公已经下去耍了。估计应该是去小婆婆那里耍了。

    每年在公公家“拜年”差不多都是这样的。有时上边和下边的关系缓和,可能大家就坐在一起吃饭。如果上边和下边的关系紧张,那就坐不到一起吃饭。

    母亲大人敏锐地发现问题了。就问大舅妈是不是和小婆婆他们发生矛盾了。

    大舅妈很含蓄地承认了发现矛盾,两边还吵了架。我想到,收谷子时大家都还一起和和气气地来帮我收谷子。怎么才几个月的时间,大家关系又搞僵了呢?

    母亲大人和大舅妈,开始拉家常了。我们弟兄三人和两个小表弟上山去扯萝卜耍。父亲大人和两个舅舅,再叫了个邻居老表,他们四个玩“斗十四”。

    很快中午时间就到了。母亲大人和大舅妈已经把汤圆做好了。大家吃了汤圆。打牌的继续打牌,没有打牌的继续家长里短。我们这些无所事事的小孩子就看热闹,或者爬树子。

    母亲大人问大舅妈:“他舅妈龙中的那两个小仔仔今年来拿粮食了吧?”

    大舅妈一听母亲大人提这个事情,脸色一下就变了。她黑着脸说:“拿啥子粮食哦。他家的田已经被洪水冲起走了。田都没有了,还要什么粮食。”

    母亲大人:“那山上的地呢?”

    大舅妈:“山上的地没有人种,全部长起荒草草在。喊他们自己来种,他们也不来种。”

    我们听出来了。大舅妈的意思就是今年一颗粮食都没有给龙中的两个表弟。我自己心里一惊。这大舅妈的心也太重了吧?自我懂事起,我们帮二姨家帮公公家栽秧子,打谷子,种包谷,掰包谷,种油菜,收油菜。什么农活没有做过?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二姨娘的田是在河边的。河边的田是大舅的,怎么二姨的田就自己跑到河边去了啊?

    唉。我亲爱的二姨,如果你在天有灵的话,你怎么忍心看着你的两个儿子没有饭吃?你怎么能够接受大舅妈和大舅把你的田地霸占了?

    突然有种“唇亡齿寒”的感受。突然就在想,如果死的不是二姨娘,死的是母亲大人,那现在龙中两个表弟的日子就是我们弟兄三人的日子。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二姨娘在我小学还没有毕业就吃安眠药自杀了。留下两个小表弟。我是一点儿都不相信二姨娘已经死了的事实的。虽然她的葬礼我是参加了的。虽然她的坟墓我也是找得到的。就在观音水上边不远的那个山村下面的地里。但是,我的心里无法接受她已经死了的事实。可是今天,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二姨娘已经死了。

    我突然就很厌恶这个大舅妈了。觉得她太贪心了。连亲侄儿的口粮都要霸占掉。实在是心狠之极。但是迫于这是大人之间的事情,我也不好发表什么观点。只能心里默默地同情可怜龙中的两个小表弟。也不知道他们现在的日子过得怎么样了。因为从二姨娘死了我们的来往就少了很多。最多就是他们两个来我家耍,母亲大人就做顿饭给他们吃。因为那时我们也很穷。可是,后来他们就来得更少了。都不知道他们现在长成什么样子了。

    拜年的饭也不是什么新鲜饭,都是除夕里剩下的饭菜。简单地热了一大桌,吃了回家。

    路上,俊哥儿就开始抱怨了:“拜什么年哦。明年不来了。一点儿都不好耍,‘压岁钱’都没有整到一分。还提那么多东西去拜年。”

    父亲大人呵斥了俊哥儿一顿:“老三,你再嘀嘀咕咕,看我回去不收拾你一顿。”

    俊哥儿委屈地说:“你就晓得收拾我们。刚才你也听见了,他们把二姨娘的土地都霸占了。”

    母亲大人:“大人的事情,不许你们小娃儿乱说。”

    这个“霸占土地”事情就这样成了我们的“心病”,让我们在以后很长时间里很“畏惧”大舅和大舅妈。

第一百五十三章 王家办丧

    回到家,我们弟兄三人又继续陪父亲大人“斗十四”。玩得有些迟了。差不多是凌晨过了,村里突然响起了鞭炮声。我们心里嘀咕到这太不寻常了。

    父亲大人说:“可能是有人归天了。”

    我们都知道“归天”的意思。也就不再多说话。赶紧洗洗去睡觉了。

    第二天起来,正在做早饭吃。突然有人推我们家的门。黑虎“汪汪汪”地叫了起来。父亲大人叫我赶紧去看看。

    我赶快跑到院门口打开门,一看是村支书王德贵,还有一个是他的老表。一看他们的装扮,王德贵和他老表的头上已经包上“孝帕”了,而且王德贵的“孝帕”是批起的,他老表的没有批起。就知道父亲大人猜对了。是有人“归天”了。而且是王德贵的亲人。王德贵是“孝子”。

    我拦着狗,王德贵的老表就大声的吆喝到:“王家请帮忙!初七送上山。孝子磕头了!”王德贵就双膝下跪,在门前磕了个头。磕完头也不等回应就起身赶往下一家去“请帮忙”了。

    我见他们走了。赶紧回家给父亲大人报告情况。父亲大人说:“知道了。”

    因为发生了这个事情。父亲大人本来是准备过了初四就走的。这样一来,就要过了初七才可以走了。

    吃了饭。父亲大人就安排母亲大人先舀三升米,包起把纸去帮忙洗碗抹桌子这些。父亲大人也去帮忙。我们三个没有事情做,也跑去看热闹。

    因为王老爷子是七十六岁归的天,无病无痛,睡着就走的。走之前儿女些都来守着他,见到了最后一面,得到了最后一句话。这是“功德圆满”的“白喜事”。所以在王家就没有感觉到“悲伤”的气氛。虽然“哀乐声声”,但是无论是帮忙的人,还是他们的亲戚朋友都是神情轻松的。大家都是有说有笑的。该开玩笑的开玩笑,该帮忙地帮忙。没有事情做的。打牌地打牌,喝酒地喝酒。实在是热闹得很。

    王家的院门大开,门上的春联和门神已经请下了。门上粘上了两把白纸条的“x”。从山上弄下来的柏树枝搭成了一个“翠柏门框”,上面贴着挽联:“人间府第失慈爱,天宫仙班多善仁”,横批:“驾鹤西归”。灵堂就设在王德贵家堂屋里。堂屋的门上也粘上了两把白纸条的“x”。门框上面贴着挽联:“一生勤俭行好事,美德传承启后人”,横批:“千古流芳”。

    神龛下面是一个大大的“奠”。

    一口上好的棺木里躺着仙逝的王老爷子。棺木下面一前一后由两根长板凳支撑着。地上一个土碗里盛着清油的“长明灯”一直燃个不停,缕缕青烟旭旭飘升。棺木前面的大方桌上摆满了各种“祭品”,“刀头”、“水果”、“午抄”。尤其是“午抄”很是吸引目光。

    “午抄”是用面粉做的各种猪、马、鱼、羊的样子,然后再彩绘上颜色,上锅蒸制的面食。“午抄”供祭完后大家就会去争抢分食。意思是可以分享“福气”,还有就是小孩子招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吃了“午抄”也有驱邪避灾的意思。这些都是村里的风俗传说。

    先生一边念经超度,一边敲击各种“法器”。

    “孝男”“孝女”些磕头的磕头,长跪的长跪,烧纸钱的烧纸钱,添香蜡的添香蜡……

    帮忙的人大概分成五个群体。一部分青壮年和上点年纪的,必须是男人,他们就上山“挖金井”——修坟。一部分就负责做饭菜。这些可以是男人,也可以是女人。一般男人负责主厨,由一至二名“厨管师”负责统领帮厨的人,开展主厨工作。一部分就负责洗洗涮涮,烧水煮饭,洗菜淘米等等。这些主要是妇女些在负责。还有一部分就是负责接待的,拿进拿出,挂礼,安顿前来吊唁的亲戚朋友等等,分别由“内主管”和“外主管”负责。最后一部分就是各种跑腿儿打杂,见缝插针,哪里需要就补位上去的。

    这些群体主要都是根据“亲疏远近”来“自然安排”的。

    王家是大姓。王家长子又在京山州上“当官”。所以他们家的“交际面”就很广。各路亲戚朋友都从四面八方赶来,实在是热闹得很。

    一时间这名副其实地成了瓦塘村“第一事”,甚至是大塘乡“第一事”。

    “治丧委员会”成立了。“讣告”也发布了。

    新市大街上停满了从各个地方开来的各式各样的小汽车。

    花圈从王家门口就排到了门外的空地上,重重叠叠,起码有好几百个。

    每天都是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的状态。每天晚上,王家旁边的村大场坝都要拉起幕布放电影。王家院坝里也是要放录像的。

    这几天村里俨然成了最热闹的场所。实在是热闹!

    到了初七一大早。要送王老爷子上山了。

    帮忙的人按照先生推算好的时辰把鞭炮一点燃。大孝子拿着灵幡,把“瓦罐”一“摔”。王德贵做为幺儿子把“遗像”抱起。众孝子贤孙紧随其后。背鞭炮的,防鞭炮的,背五谷的,撒五谷的,背纸钱的,撒纸钱的。敲锣打鼓念“葬经”的,帮忙的抬棺人“起棺”跟上。其他拿“桶桶钱”的,拿“花圈”的,抬“绸缎”的(新床单或者被面用一根竹竿穿起,两人抬着走)……

    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绵延好几百米。

    因为“规矩”,“孝女”些只能送出村口,不能够跟上山。所以在起棺后到了出村口这一段。“孝女”都是要么扶着棺材哭,要么跟着抬棺人边跑边哭。抬棺人见不得哭声,一般都是越抬越快。

    到了村口,“孝女”就只能站着哭或者蹲着哭,甚至坐在地上哭。还没有见到过“孝子”哭的。如果不是强压住不哭,就应该是有“规矩”不哭吧!

    棺材一抬出门就不能够停下,如果停下了也不能够落地。讲究的是在哪里落地就要埋在哪里。所以当棺材停下了,孝子些马上就会给抬棺人跪下,求他们赶紧起步。

    等把棺材抬上山,要安放到挖好的“金井”里时。这个过程叫“落空”。阴阳先生会推算什么属相,什么年月,什么时辰的人“回避”。然后又是一番“法事仪式”,就“入土为安”了。

    然后大家帮忙用准备好的石头垒出一座“新坟”。“新坟”一般是不立墓碑的。要等满了一年,“除灵”时才立墓碑。

    山上把“新坟”垒起了。山下也“开席”了。

    众人是有说有笑地吃起了“白喜事”的“九大碗”。这里面和“红喜事”的区别就在一碗“糯米饭”。“红喜事”的“糯米饭”是用红糖做的,颜色是“红”;“白喜事”的“糯米饭”是用白糖做的,颜色是“白”。

    只有一个人吃不下饭。她就是王老爷子的老伴儿,王德贵的老母亲,王老夫人。

    她的眼角都哭肿了,却没有听见她的哭声。只是看见她老人家风烛残年悲痛欲绝的样子,不面让人心生凄凉。

    也许,这就是人生吧。

    那一刻,我想了很多很多。

    想到了我家大人们。如果哪天他们归天了。我能不能像王德贵一样把他们“风光大葬”。我想我可能是做不到了。为什么呢?一方面,虽然王家和木家都是瓦塘村的大姓。但是就我们自家而言,还是“人单孤弱”的。我们认人家是亲戚,其实人家根本就没有真正认我们是亲戚。大家都只是“街坊邻居”而已。另一方面我也没有王德贵那样一个在州上当官的“大哥”。我甚至连王德贵都不如。他毕竟是村里的最高领导。而且还威望那么高。而我什么都不是。我只是两个弟弟面前的“失败者”。虽然他们直接说出口。但是我知道,他们心里就是这样想的。因为,直到此时此刻,我还“前途未卜”。

    我甚至想到了。也许我会孤独终老。也许我娶不起老婆。修不起房子。更谈不上生养孩子。

    不知道怎么的,越想越悲伤,越想越难过。竟然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

    还好没有人看见,赶紧擦干。

第一百五十四章 春节离别

    这个春节就在大人们背上腊肉大米踏上“征程”中结束了。过年热热闹闹的气氛,终究盖不住离别的“愁绪”。

    孩子们很舍不得大人。

    大人也很舍不得孩子们。

    但是没有办法。为了生活,必须出门去打工,去挣钱。

    父亲大人在每个人的手心里吐了一口唾沫,然后还用手指给抹均匀。我们搞不懂父亲大人这又是什么“规矩”。但是大人做事总有大人自己觉得是“道理”的道理吧。

    父亲大人殷殷交待:“老二,你要加把劲儿哈。争取考个好学校。我们‘砸锅卖铁’也会供你读书。”

    小杰:“爸爸,你放心吧。我肯定会比有些人考得好的。”

    父亲大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摸了摸小杰的头。然后又对着俊哥儿:“老三,你也要好好读。不要跟着李书记家儿子他们瞎整。人家爹妈老汉儿有本事,惹出了什么事情,人家摆得平。你要是惹出了什么事情,我们是没有能力摆平的。记住了吗?”

    俊哥儿很不乐意很不开心又很委屈地说:“我没有跟他们瞎混。我们是在一起学习,一起做作业。”

    父亲大人:“好了,乖哈。爸爸是为你好。”说完又把俊哥儿搂在怀里,抚摸了哈他的头。

    面包车的师傅在催促了:“老木快上车了。不然赶不上了。”

    母亲大人:“娃儿些晓得怎么做的。快点上车来。大家等你一个人不好得。”

    父亲大人给两个弟弟交待完。又被大家催促就弯腰钻进了面包车。从车窗把头伸出来:“老大,你有什么消息就打电话哈……”

    面包车已经“绝尘而去”。我们弟兄三人也心事重重,心情沉重地目送载着大人而去的面包车逐级从视线里消失。

    然后才慢慢地回去。

    过年的气氛在大人离开的那这一刻瞬间变得冷清了许多。

    走在路上,我不知道弟弟们心里在想什么。而我的感受却是特别的悲伤。

    那一刻的心情,既孤独,又无奈;既悲伤,又失落;既彷徨,又惆怅……

    我自私地想,如果我和别人一样是一个“独子”多好。那样的话,就不会一碗饭给三个人吃了。就不会大家都“吃不饱”。就不会“槽头无食猪拱猪”了。

    我很讨厌自己有这样自私的想法。这太可怕了。我嫌弃自己会有这样自私自利的念头。

    我又觉得弟弟们很可怜。他们和我一样“投身”到这样的家庭。吃不好,穿不好。又挨打,又挨骂。大家一起吃苦,一起受罪。还连累父亲大人母亲大人为我们吃苦奔波。

    俊哥儿给我说:“大哥。我们想自己去耍一哈。”

    家里没有喂猪,也就没有什么事情了。又是过年,又是寒假的。

    我:“去耍吧。肚子饿了就早点儿回来哈。”

    俊哥儿和小杰两个人高兴地去耍了。

    我一个人漫无目的地顺着公路,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大桥。顺大桥河岸而下走到了“大塘堰”的拦河大坝上面的闸门水泥墩上。

    我的情绪实在是太低落了。感觉自己被浓厚的悲伤笼罩着。

    闸门的水泥墩已经被河风吹得很干净了。坐了下去,感觉屁股有些冰凉。无所谓了。

    就这样静静地坐下,两只脚悬空在水泥墩边缘。下面就是从拦河坝上涛涛奔流而下的西龟河河水。在下面岸边水泥坝上有一团烧东西大黑印。

    两眼盯着奔流不息的河水。慢慢地,四周的一切都在“哗哗哗……”的流水声里消失了。只看见河面变得宽广无比。似乎天地之间,唯有此河了。

    河面就像海面,自己仿佛就沉浸在这海里。漂啊漂……

    一阵冷风吹来。惊醒了我。原来,长时间地盯着河水看。我已经进入了头昏目眩地状态。如果不是这阵冷风,我恐怕已经掉落到河里去了。

    忽然有点儿怕死了!死亡,是一个多么可怕的词语。

    想赶紧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可是,由于长时间的悬垂,我的脚已经充血麻木了。只好侧起身子,慢慢地往里面爬一点儿。把双脚拖到水泥墩面上放起。脸贴在水泥墩面上真的很冷。

    过了一会儿,感觉脚能够活动了。慢慢地扶着“堰”字水泥碑,缓缓地站起来。脚还是有点儿软。慢慢地从“堰”,移到“塘”,再从“塘”移倒“大”。

    终于离开了河,赶紧躺在河岸边上的一堆包谷杆上休息。

    仰望着天空,忽然很想笑!

    我,这是怎么了啊?

    大过年的,却这么悲伤。刚才还差点儿发生了意外。

    我想起了小时候在吴花家耍的那些苦难而又快乐的时光了。

    那时候,这里正在修“大塘堰”。

    吴花家里有许多老鼠。这些可恶的老鼠把他家的墙咬了许多洞。我们看见大河在修“拦河坝”。岸边堆放了许多水泥。就想来要点儿水泥去把他家里的老鼠洞补上。

    我们找到了看守水泥的人,希望他能够给我们一些水泥。可是他没有给我们,还义正辞严地把我们教育了一顿。说什么:水泥是国家的,怎么能够随随便便,那个想要就给他呢?你来要,他来要,大家都来要。你十斤,他十斤,再多的水泥都填不满人的心。

    我们当时很委屈。也不知道他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当我们心里想做这件事的决心下了,那就是没有什么人能够阻止我们的。

    我们就守在那里不走。有些修大坝的工人看见我俩小孩子在那里就呵斥我们。说这里很危险,地上有钉子,有铁丝,还有乱七八糟的木板、石头等等,一不小心就会掉到河里去,到时候淹死了怎么办?又说地上还有看不见的“电老虎”,要吃人的。撵我们走。

    我们不走,还动手来拉我们。我们的小胳膊那经受得住他们那大而有力是手的拉扯呢?疼得我们“哇哇”大哭。

    那个大人可能是动了恻隐之心吧。在地上扫了一些漏洒落下的水泥给我们。我们就不哭了,然后高高兴兴地提到吴花家去。

    吴花的妈妈,见我们提到一塑料袋水泥回去。就问:“吴老二,你们两个是不是去大坝上偷人家的水泥了啊?”边说边捡起地上的竹竿就打在了吴花的身上。

    吴花我们赶忙解释说:“不是偷的。是人家送给我们的。”

    吴花的妈妈那里听得进去我们的话,一阵暴风骤雨的打骂过后。吴花被打得鼻青脸肿。我虽然没有被打,但是也被吓呆了。

    我说:“吴花,我想回去了。”

    吴花:“是兄弟不?”

    我:“是。”

    吴花:“是兄弟你就和我去提点沙沙来把老鼠洞补起。”

    我和一瘸一拐的吴花去河边用双手掏了些沙子回来。混和着水泥,兑上一些水,然后默默地用盆子端起去,用手抓来补老鼠洞。可是有些老鼠洞又大又深,填一点儿进去就消失一点儿。我们只好去捡一些石头填到洞里去,然后才抓砂浆来补。

    吴花的妈妈在一旁看我两补老鼠洞,她一个人在那里偷偷地小声哭泣。

    我们补完了,舀水把小手洗了,才发现我们的手已经被水泥烧得泛白了,皮肤都老缩起皱纹了。

    吴花和我见她在哭,就走过去问她怎么了。

    她突然一下抱住吴花,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说:“对不起,对不起,妈妈错了。不该不问青红皂白就打你。妈妈看了你们提回来的水泥,里面有泥沙石子,还有草草。”

    吴花:“我都说了我们不是偷的。是人家地上扫来送给我们的。你还不信。”

    吴妈妈哭了一阵。就去做饭给我们吃了。

    吃了饭我没有回家,而是和吴花住在一起。晚上脱了衣服,只看见吴花身上全是乌青乌青的竹竿抽打的伤痕。

    我问:“你疼吗?”

    吴花:“疼。”

    我又问:“你怪你妈妈吗?”

    吴花:“不怪。都打习惯了。过几天就好了。”

    吹灭了煤油灯,我们盖着破棉絮睡了。

    夜里,吴花稍不注意翻身就痛醒了。

    夜里,我稍不注意就碰到了吴花的伤痕,又把他痛醒。

    他家就住在这附近。好多年没有见过他了。

    干脆去他家看看。过年了,他应该在家。

第一百五十五章 吴花死了

    穿过田间小路,来到吴花家门前。

    路还是那条小土路,只是院墙低矮了一些,没有以前高了。门还是那道木门,只是斑驳了许多。门上没有粘门神,门框上也没有贴春联。心里觉得有些奇怪。

    推门而入,院子还是和以前一样。他们家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养狗。整个院子出奇地安静。

    难道没有人?

    如果没有人的话,那应该把门锁起来啊。

    我的目光在院坝里搜寻。他家的堂屋门是打开的。

    我赶紧快步走了进去。

    阴冷的堂屋里,弥漫着一股焚烧纸钱的味道。

    地上凌乱地放着一些锅碗瓢盆,破旧的墙壁上挂着一根绳子,绳子上挂着三张旧帕子。

    突然,我听见一丝若有若无的抽泣声。实在是瘆人得很。

    我壮着胆子喊了句:“有人吗?”

    没有人回应我。只是那若有若无的抽泣声没有了。

    我又喊了一句:“有人吗?”

    这时从堂屋外面传来一句弱弱地:“找那个啊?”

    这声音是既熟悉,又陌生。感觉像是吴花妈妈的声音。

    我大声回应到:“我来找吴花耍。”

    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当我回了这句后,马上就听到了大声的哭泣声。

    我赶紧退出堂屋,来到院坝一角的侧房。我走得越近,哭声就听得越清楚。

    是的。哭声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我推开虚掩着的房门。光线从房门里照进阴冷潮湿的侧房里。终于看清楚了,吴花妈妈正躺在床上哭泣。

    我赶紧走了过去,拉着吴花妈妈的手:“吴嬢嬢,你怎么了啊。大过年的,怎么哭得这样伤心啊?”

    吴嬢嬢已经认不出我来了。她挣扎了一下想要坐起来。

    我赶紧把她扶起来坐靠在床头边。

    吴嬢嬢:“你是哪个啊?”

    我:“吴嬢嬢,我是木一啊。你不认识我了啊?我和吴花是好朋友,我们两个是小学同学。我还来你家耍过哦。”

    吴嬢嬢慢慢地抬起头,仔细地看了看我:“哦。是木一哈。你长得嬢嬢都不认识了。你以前那么小,又瘦又黑的。”

    我:“吴嬢嬢,你那里不舒服啊?是不是病了?吴花他们呢?他们三个怎么没有在家里呢?”

    吴嬢嬢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从她过早苍老的脸颊上滚落,哽咽着说:“这个短命的杂种没有了……”

    我低声说:“没有了?”

    吴嬢嬢:“死了…吴老二死了…去见他那短命的爹了……”

    我一进吴花家的门就感觉不对劲儿,特别的压抑,特别的阴冷。没有想到的是却再也见不到他了。

    我的眼泪也止不住地往下流……

    吴花怎么就死了啊?有太多的疑问在我的脑海里盘旋。在我的脑海里吴花的样子还是那个热情爽朗耿直的吴老二,瘦瘦高高黑黑的小学生。还是那个天天来背我去读书的样子。还是那个和我一起去讨要水泥来补老鼠洞的样子。

    吴花,你怎么就死了呢?你怎么就死了啊?

    我也哭了起来。连基本的警觉都失去了。以至于吴花的哥哥回来了我都不知道。

    突然有人在我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把我惊吓得够呛。

    我回过头一看,站在我面前的是吴花的哥哥。我赶紧叫了一声:“大哥。”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吴花的哥哥吴叶:“你都知道了?”

    我点了点头。

    吴叶走过去把吴嬢嬢搀扶了起来,扶到了堂屋里坐起。

    吴叶又从院坝里抱了些包谷杆杆到灶房里生火做饭。

    他热了一锅白菜苔烫饭。先舀了一碗给吴嬢嬢,又舀了一碗给我,最后才舀了一碗给自己。

    吴嬢嬢接过饭,并没有吃,就那样双手端着饭碗,放到自己的膝盖上,失魂落魄地望着空荡荡的堂屋发呆。

    吴叶吃饭的速度很快,和小时候一模一样,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我心里堵得慌,实在是吃不下去。

    吴叶:“木一,不好吃,吃不下去哈?”

    我赶紧摇了摇头,说到:“大哥,我不是嫌不好吃。是我心里难受,无法接受这个事情,吃不下去……”

    吴叶:“他想不开是他的事情。活着的人总要活下去的。活下去就要吃饭的。”

    实在是太悲伤,太压抑了。我把饭碗放在了桌子上。对着吴叶说:“大哥,吴花埋在哪里在?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他?”

    吴叶摇了摇头。

    我:“大哥,求你带我去看看他吧。”

    吴叶:“不是我不带你去看他。是他没有埋。”

    我瞪大了眼睛望着吴叶,歇斯底里地吼到:“没有埋???怎么没有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吴叶冷冷地说:“你跟我来。”然后悄悄地用手指指了指吴阿姨。

    我想,他的意思是不想刺激吴阿姨。

    我跟着吴叶走了出来。绕到他家院坝后面的苹果树下面。我心里一惊!吴花不会就在这苹果树下面吧?

    吴叶:“木一,我替老二谢谢你。你是唯一一个来看他的朋友。”

    我没有吭声,就静静地看着吴叶。

    吴叶:“你们小学毕业后,吴花就没有读书了。他跟着王老四他们出去闯社会。由于没有文凭,到那里都找不到理想的工作。王老四他们操起了社会,偷东西,抢劫什么弄得到钱就弄什么。吴花不敢干,就自己一个人四处流浪,四处做苦力,打小工。有时没有工作就没有收入,几天都吃不上一口饭。”说到这里吴叶也哽咽着流下了眼泪。

    缓了一下他又继续说:“这些年也不知道他一个人在外面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三十晚上他回来了。我们见到他都很惊喜,很高兴。因为这些年都不知道他一个人在外面是死是活。”

    “我们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吃了年夜饭。妈妈就开始唠叨了。她说吴花出去这么多年也不写封信,也不带个信来,好让她不担心他。说这些都还没有什么。说着说着就变了。母亲开始诉苦说爸爸死了,她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拉扯我们三弟兄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遭了多少人欺负。说我们不争气,不成行,对不起她。又哭又闹地。怎么劝也劝不住。吴花就冒火了。吴花就说:你苦,我们不苦啊?你想过好日子你早去嫁人啊,没有人把你硬留在吴家。妈妈就抬手打了吴花一个耳光。这一耳光就把吴花打懵了。吴花就哭,就把他这些年憋在心里的委屈都哭了出来。就说对不起妈妈,拖累了妈妈,他去死。就冲出了家门。我们以为他只是出去散心了。或者和以前一样离家出走去打工了。谁能够想到他就这么死了。”

    我扶着吴叶大哥的肩膀拍了拍,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

    只是心里疑问为什么说没有埋。那吴花又去了那里?

    我:“怎么知道吴花死了呢?你们看见他死了。”我心里还存在一丝幻想。希望他只是走了,而不是死了。

    吴叶的话彻底击碎了我的幻想。“是大年初一村里有人去‘大塘堰’那个大坝闸门处放鞭炮耍。就发现一个穿着衣服的人一直漂在水面上回旋,也不漂起走,就报了警。警车‘乌拉乌拉’地鸣着警笛来,我们听到了也跑来看热闹。结果人打捞上来,全身都泡白泡肿了。警察喊大家上前看看认不认识尸体。结果我凑上去一看,天啊!真是不敢相信,躺在地上的尸体就是吴花。我觉得天旋地转……”

    我等吴叶缓了缓。他又继续说:“我们认了尸。警察了解了哈情况。我们就把晚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哈。但是我们知道吴花的水性很好的。怀疑他是不是被人暗害的。警察就安排法医进行解剖。结果法医解剖了说,吴花是自杀的。他是一心求死的。他的胃里有大量的安眠药,还有酒。推测他是先服下大量安眠药,然后又在闸门上喝了大量的白酒,然后落到闸门下面的水里淹死的。大家怕他阴魂不散,就在解剖他的那个水泥坝那里把他烧了。家里他的东西也全部烧了。然后都扫到河里冲起走了。”

    说到这里,我算是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吴叶苦笑了笑:“这样也好。一了百了,烧得干干净净。希望他下辈子投胎到个有钱人家。”

    我的心里实在是太压抑,太悲痛了。把自己裤兜里的几十块钱全部摸了出来拿给吴叶。拜托他买些纸钱帮我烧给吴花。

第一百五十六章 要考试了

    “上九”是个好日子。过年里有几个特殊的日子,除夕、大年初一、初五、上九、十五。上九一过,就是十五的元宵节了。元宵节“偷青”“送年”,年也就过完了。

    只是上班的人,却是初八就开始上班了。

    “上九”的天,吃了早饭。我们三个就分头去耍了。小杰和俊哥儿去哪里耍我没有管。我自己虽然情绪没有前两天低落了,但是还是没有恢复正常。

    到街上去看看热闹吧!那样会自然而然地忘记一些事情。不至于一直沉浸在悲伤之中。

    当我经过乡政府门口时,住在乡政府门口的另外一个远房的二姨娘叫住了我。

    “木一,快过来。”她边喊,边向我招了招手。

    我赶紧走了过去。“二姨娘,新年好。”

    这个二姨娘也是下塘的人嫁到瓦塘来的。只是他们是瓦塘一组我,我们是瓦塘三组的。二姨娘叫海万红,他老公,也就是我们喊二姨父的叫陈三贵。陈三贵是个退伍军人。因在部队服役时立了功,眼睛也受了伤,国家给他评了残,给了退伍安置费、残疾抚恤金还有一些其他费用,他的战友些也帮助了一些钱,他们就用这些钱在街上开了个粮油加工房,平时给大家打米磨面榨菜油,日子当也过得红红火火。民政局每个月还会发一点钱给他。每年“八一”建军节、春节这些乡上的领导些都还要来慰问看望一下,把党和政府的关心送上。

    海万红二姨娘见我过来了,并没有马上说什么。而是转身往加工房后面的堂屋走。我也就紧跟在她的后面。

    到了堂屋,二姨娘:“木一,你县城的大姨娘昨天晚上托人带信上来了。我还说一会儿吃了饭来你家给你说的。现在看到你了就正好给你说了。”

    我的心一下就悬了起来,急切地问:“什么信?”

    二姨娘:“她说,昨天上班县上领导些开了些会。其中有个内容就是过了年马上就要举行考试。喊你抓紧时间看书,准备迎接考试。”

    我:“就这些?”

    二姨娘:“嗯。就这些了。带信的人就说的这句话。”

    我:“没有说具体的考试时间?也没有说考什么内容?”

    二姨娘:“哦。我想起来了。好像是说了考试的内容就是拿给你的那些书里的内容。”

    我:“哦。我晓得了。谢谢你哈二姨娘。这真是一个好消息。”

    二姨娘笑着说:“那你要好好看。争取过了年考起国家干部。以后我们这些亲戚也沾些光。”

    我脸一下就红了,忙说:“我一定好好看书,争取考起。如果到时候考起了的话,二姨娘要是找我帮什么忙,我一定帮哈。”

    二姨娘笑了笑说:“就是啊。我们都希望你考起。”

    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情一下就变得阳光明媚了起来。之前一直笼罩在心头的愁云惨雾也仿佛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有了很大的改善。

    二姨娘家有一女一儿。他们应该喊我表哥的,只是大家为了显得“亲一些”,就把“表”字去掉了。他们刚才可能是跑外面去耍了。这时两个人你追我赶地跑了回来。二姨娘一边喊:“慢点儿,慢点儿,我的小祖宗喂。这里都处都是机器,到处都是东西。这跑来碰到,摔到了怎么办啊?”

    两个小家伙跑到我的面前好奇地把我围着看。二姨娘连忙说:“咋个不招呼人呢?”

    小表弟嘟囔着:“我又不晓得喊什么。”

    二姨娘:“这个是你们大姨娘家的儿子,木一大哥。快喊哥哥。”

    小表妹乖巧地喊了一声:“哥哥。”

    小表弟也跟着喊了声:“哥哥。”

    这时,二姨娘说:“莉莉,去把你爸爸喊回来吃饭了。”

    陈莉莉:“我又不知道爸爸在哪里耍。”

    小表弟:“你撒谎,爸爸明明在大伯家打牌耍。我们刚从大伯家回来的。你不想去,还撒谎。你是个‘骗人精’”。

    见弟弟拆穿了自己的。恼怒成羞的姐姐给了弟弟一巴掌,把弟弟打哭了。

    二姨娘赶紧一边呵斥小表妹,一边哄小表弟不要哭。

    大姨娘托人带来的重要消息,也以最快的速度传达给我了。剩下的就只能靠我自己去努力了。

    我:“那谢谢你带给我这个好消息哈二姨娘。我回去看书了。”

    二姨娘笑了笑:“吃了饭再走啊。你真是个急性子。”

    谢别了二姨娘。我就返回家去了。

    回到家,心情大好。赶紧爬上二楼。

    一看,我的书还在。只是过年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自己的心情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都没有好好看书。

    其实呢,这些书已经早就被我烂熟于心了。只是老师说:“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对于这样一场即将决定我人生命运的考试,我又怎么能掉以轻心呢?

    我不敢有丝毫的放松。但是,这几天的表现又实在是有些差了。自己还没有什么“定力”。心情还很轻易就受到外界因素的影响。

    看来我需要“闭关修炼”一下。

    拿起书,又认真地看了起来。忽然发现,自己竟然看不懂书里的内容了。这个状态把我吓了一跳。怎么会这样呢?

    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如果是这样的状态去考试,那我就完了。

    赶紧跑下楼来。小心翼翼地打盆冷水,洗个冷水脸清醒清醒。

    这时弟弟们也回来了。见我在洗脸。俊哥儿和小杰都有些诧异。齐声问到:“大哥,你怎么又在洗脸了呢?”

    我:“哦。我脑壳有些昏。洗个冷水脸清醒一哈。”

    小杰赶紧走了过来,用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然后说:“不烫。应该没有发烧。”

    我心里是既开心,又好笑。因为他这个动作表示他关心我这个哥哥。他以为我的“感冒发烧了”,所以才会脑壳昏。尤其是看到他来摸我的额头的这个动作还有点儿老练,像个医生的样子。又觉得蛮好笑的。

    俊哥儿:“大哥,你笑啥子啊?”

    我:“哦。是这样的。我今天收到个好消息了。”

    小杰和俊哥儿又异口同声地问到:“什么‘好消息’?”

    我:“刚才我去街上耍。陈二姨娘给我说,县城的大姨娘昨天晚上托人带信上来说过完年要考试了。”

    小杰:“哦。真是太好了。”

    俊哥儿:“那不是就只有一个星期了啊?”

    我:“嗯。具体哪天考还不清楚。不过我想考试可能还是要发个通知什么的。不然怎么知道什么时间报名,什么时间考试呢?”

    小杰:“那你还是跑一趟县城,去问一哈。”

    我:“既然大姨娘都带信来了,那人家是把我的这个事情放在心上了。他们没有说考试的具体时间,那应该是县上还没有决定好什么时间组织考试。我就好好地把书看好。等要报名了他们应该会把报名时间给我带信来的。”

    俊哥儿:“大哥,我们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从今天开始,你就不要做饭给我们吃了。一心一意看书。我和二哥做好了就喊你来吃。吃了,碗也不要洗了。我们洗。把时间全部留给你看书。”

    看着平时吊儿郎当的俊哥儿,想不到他竟也有这般心思。我实在是太感动了。我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对自己之前有的那些自私念头感到十分的羞愧。

    看着小杰和俊哥儿。忽然发现,我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仔细地看他们了。我一直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世界”里,却忽略了对他们的关心。只是简单地满足也做些饭给他们吃,满足于把猪养好,把田地种好,把瓦房翻修好……这些事务性质的事情上,却忽略了我们之间心灵的沟通。所以才产生了深深的孤独感和挫败感。我想,他们的内心世界应该也是孤独的。

    我应该做他们的表率,好好地关心他们。竟然今生今世我们有缘做了一家人,做了亲兄弟。那么我们就应该相互关心,相互鼓励,相互温暖,相互支撑,共同成长,好好地去书写属于我们的人生故事。要让我们的人生活得有意义,活得有希望。

    我们简单地做了饭吃。吃了饭,俊哥儿就主动抢着去洗碗。这在我印象里是第一次。

    也许,我们都在某一个时刻,不知不觉中就成长了吧。

第一百五十七章 元宵偷青1

    开心的日子,总是感觉时间过得太快。一晃就是正月十五了。

    村里的人明显少了许多。出去打工的基本上都走完了。出去读书的也陆陆续续在走了。剩下的都是些留守村里的老年人和儿童,还有一些就是在街上做生意的人。村干部倒是没有出去打工。像我这样的人好像也不多,大概村里今年就我一个吧。

    吃了早饭青儿他们就来约我们“偷青”了。往年过年时大家聚在一起耍的时间要比今年多一些。今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好像大年初一就没有看见青儿他们。往年虽然大年初一青儿他们不能来串门,但是大家都会提前约好,或者就大年初一在门口等待,然后一起去逛耍的。

    大年初二大家都去拜年,差不多要拜到初五初六。“上九”是要聚在一起耍的。今年过年王家老爷子走了,大家都去帮忙。可能就没有时间聚吧。还好“十五”又可以聚了。

    青儿:“哥哥,过年你去哪里了啊。我都没有看到你。”

    我:“没有去哪里啊。你们呢?我还是没有看见你们哦。你们也不来找我耍。”

    青儿:“我们大年初一去天皇寺耍了。”

    我:“好耍不?”

    青儿:“一点儿都不好耍,挤得很。”

    菲菲:“就是挤得很。青儿的鞋子都被人挤掉了。”

    我:“有那么夸张啊?”

    青儿:“一点儿都不夸张。是后面的人踩我鞋跟了,一下就把鞋子给我踩脱了。我马上蹲下去捡,结果刚看到鞋子在哪里,准备去捡时,就被后面的人踢掉路边的高坎下去了。”

    我:“那捡回来了吗?”

    菲菲:“哥哥,你不晓得哦。青儿一下就大声地哭了起来。那些挤来挤去的人,听见她哭就停了下来。一个好心的叔叔就问青儿为什么哭。青儿就给人家说她的鞋子被人踩掉下来又踢到高坎下去了。人家就好心地跳下高坎去帮他把鞋捡来丢上来。那个坎坎儿真的好高。那个叔叔都爬不上来,还是其他人帮着拉才把他拉上来的。”

    我:“那你们还去哪里耍过吗?”

    青儿:“初二回婆婆家拜年了,耍到初五吃了晚饭才回来的。回来就来找你了,但是你家的门锁起在,没有人。”

    我想那个时间可能我们在王家帮忙耍吧。

    菲菲:“回来我们就基本上天天在家做‘寒假作业’。不作完开学报不了名。”

    青儿:“‘上九’又来找过你,但是小杰哥哥和俊哥儿他们说你不在。也不晓得你去哪里了。”

    我想应该是小杰他们怕青儿他们来耍影响我看书,故意给他们说不知道我去哪里了。

    菲菲:“所以,后头几天我们都没有来找你了。”

    我:“哦。今天你们准备怎么过呢?”

    菲菲:“妈妈说,喊我们先来和你们商量一哈。”

    我:“商量什么?”

    青儿:“妈妈说,他去买包‘火锅底料’,然后再买条鱼,买些火腿肠、毛肚、豆腐、藕、豆芽这些,我们晚上一起‘偷青’,偷了去我家煮火锅吃。”

    俊哥儿一听说要煮火锅吃,连忙说:“好啊,好啊。”

    小杰愣了俊哥儿一眼,然后说:“看不得你那个样子。大哥都没有开腔。你好什么啊?”

    俊哥儿听小杰这样说,赶紧低着头扮了个鬼脸。

    我:“好啊。偷了青去你们家煮火锅吃确实是安逸。那你妈妈有没有说我们需要准备什么呢?”

    青儿:“妈妈没有说。只是说我们一起去‘偷青’,偷些青菜苔、白菜苔、羊角菜、莴苣、花菜、蒜苗、菠菜、豌豆尖这些。就拿回去洗干净了,煮火锅吃。”

    “偷青”是我们这里的风俗。其他的地方有些有这个风俗,有些地方可能没有,尤其是城市里。估计他们想“偷青”也没有地方偷啊。除了工厂和高楼,还有到处都是水泥路面,他们那里有田地呢?实在是有人想偷也只能去郊区的农村土地里去偷吧。

    “偷青”应该算是过年里的狂欢节吧。因为,平时偷东西是触犯“村规民约”的,也是要受“道德谴责”的。只有正月十五闹元宵的“偷青”是可以的。既不会被罚,也不会被骂。

    等到夜幕降临,村里的男女老幼就悄悄咪咪地出门了。向着自己早已“侦察”好的“目标”而去……

    为了应对“偷青”的“洗劫”。村民们也是“各显神通”。有的提前把蒜苗扯了,把菠菜挖了,把羊角菜砍了……有的菜还太小,主人要么偷偷地守在菜地边儿,默默地看着“偷青”的人去偷,然后冷不防慢悠悠地来上一句“幺幺些,合适点儿就可以了哈,不要给我糟蹋完了。”还有的就会放上大招——泼大粪。

    虽然“偷青”是一个传统风俗,但是大家还是喜欢那种“偷偷摸摸”,小心脏紧张得“蹦咚…蹦咚…”的感觉。

    青儿他们走了,小杰问我:“大哥,我们真的要去他们家吃‘火锅’?”

    我:“有什么问题吗?”

    小杰:“你不是不知道那个吝啬得很啊,他们怎么会舍得请我们吃火锅。”

    我知道小杰说得是宝宝叔吝啬得很,别人都说他“狗痂痂得很”。我也不知道“狗痂痂”怎么就得罪人了,变成了“吝啬”的土话。

    我:“居然文英幺婶派菲菲和青儿他们来说,应该不会有假。我们还是做两手准备。一会我拿钱给俊哥儿去买包‘火锅底料’回来准备着。等天黑了我们先和他们一路去偷点儿去他家看看情况。情况好,我们就在那里吃。情况不好,我们就回来自己煮起吃。”

    俊哥儿笑嘻嘻地说:“好的。大哥快拿钱给我吧。”

    小杰:“我们一人出十块钱吧,多买点菜。”

    俊哥儿:“算了嘛。要是买来了,又在青儿家吃了。明天就不新鲜了。”

    我和小杰都笑了笑。

    俊哥儿见我们笑他,忙说:“我可不是舍不得出钱哈。主要就是不新鲜了,我们又没有冰箱,坏掉了就可惜了。”

    我上楼去打开自己的行李箱,把小袋子里的钱拿出来数了数,还剩一百多块钱。看样子,很快就要“弹尽粮绝”了。旁边放着的“信封”是不能够动的,里面是弟弟们的学费。一咬牙把自己小袋子里的钱拿了三十块钱下来。

    我把钱递给了俊哥儿,然后对着小杰他俩说:“这三十块钱哥哥出,你俩不用出了。你们剩到的压岁钱就等开学以后自己买下笔啊本子啊这些来用。”

    小杰:“大哥,你想吃些什么菜呢?”

    我:“你们买包火锅底料,买条合适点儿的鱼,然后买些豆腐、魔芋豆腐,合适就差不多了。然后再买瓶饮料。”

    俊哥儿:“买可乐哈大哥。”

    我:“你们看着买。”

    小杰和俊哥儿出去买东西了。

    等他们把东西买回来放好。耍了一会儿我们简单做了点晚饭吃了。天还没有黑,青儿他们已经过来了。

    大家商量了一哈“偷青路线”。原来这几个小家伙早就侦察好了。我呢还没有去侦察过。也不是很想去偷。就说,我在家里等他们。等他们偷起回来了叫上我过去就可以了。

    青儿不干了:“不行。每个人都必须要去偷,偷了才‘清清白白,没病没痛’。”

    菲菲:“哥哥走嘛,大家一起去才好耍。”

    小杰:“大哥走嘛。你去帮我们‘望风’。”

    俊哥儿:“大哥走哦。你不去,万一我们在桥头遇到有人想‘黑吃黑’,那我们不是白辛苦了啊?”

    “黑吃黑”在这里指得是那些流氓青年,他们拿起木棒做在桥头上打劫过往的偷青小朋友。他们假装说东西是他们家地里的,如果不把东西留下,就要挨打。边威胁小朋友边把木棒在手心里敲击,发出“啪啪”的声音。胆小的小朋友那见过这阵仗,无不留下自己辛辛苦苦偷来的东西,空手而走。

第一百五十八章 元宵偷青2

    为了安全起见,我带上一只电筒。

    趁着夜幕降临,大家高高兴兴地出发了。

    原来他们说去大桥,是因为侦察到大桥那边的北坡村地里种得有莴苣、花菜和羊角菜。

    月色朦胧中的田野因着偷青的各路大军,倒也显得热闹无比。只是各个小团体都尽量互不照面。实在是绕不过去,也是要么放弃自己侦察好的目标,要么等先到的批人偷了再去偷。

    在紧张的气氛中,大家很快就偷到手了。每个人的手里都提着些这样那样的菜,满载而归。

    来到青儿家,气氛有些不对。昏暗的灯光下,文英幺婶散批着头发,头发还遮住了右半边脸。宝宝叔则耸拉着一张脸没有吭声。就连我们招呼他,他也没有搭理。

    文英幺婶:“哇!你们偷了这么多来,快去洗来煮起吃。”

    青儿:“妈妈,火锅底料呢?你买的火锅底料在哪里啊?拿出来,我们先炒起,掺起水把味道先熬出来。”

    文英幺婶:“哦,青儿啊。刚才妈妈有点儿忙,搞忘记去买了。”

    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但是看得出来,刚才文英幺婶和宝宝叔应该是吵嘴打架了。因为平时文英幺婶的头发从来都不散披着的,要么是简单地用橡筋扎个马尾,要么就是挽起来用发夹夹好。

    披头散发除了洗头,就是打架了。而她还刻意遮住右半边脸。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右脸挨了宝宝叔一记耳光,而且还打得不清。她爱面子,怕被我们看见了。所以才刻意遮挡住。

    看来情况不妙,气氛自然也对不了。我正想找个什么合适的借口离开。

    这时小杰说:“幺婶,你们先洗着菜,我晓得有个地方有好菜。只是刚才不顺路。我们现在去偷。”说着就拉着我往外走。

    俊哥儿见我们走,也知道意思了。赶紧说:“我跟着你们去多偷点儿。”

    青儿:“等等我,我也要去。”

    小杰:“青儿,你就不要去了哈,那里危险得很,埂埂又高。”

    俊哥儿:“就是,就是,还有一条老黄狗,凶得很。”说完又装狗叫:“汪……”

    他俩一唱一和地把青儿吓回去了。

    出了门,俊哥儿忙说:“可惜了我们刚才偷的东西。”

    小杰:“还好我留了一手,我侦察到的好地方刚才没有带他们去。”

    这时月亮已经升起来了,一会儿躲到云层里,一会儿又跑出云层来。搞得地上忽明忽暗地。小杰带着我们绕过村子,来到村外的一片白杨树林。

    俊哥儿:“二哥,这里有什么好东西?”

    小杰:“这个地方很不起眼儿,但是我注意这里已经很久了”。

    我:“什么叫注意这里已经很久了啊?”

    小杰:“去年开学时,我们班的同学,就是王红红他们。大家就摆过年偷青的事情。他们就大概讲了这个很隐蔽的地方。说是有很多好东西。但是大家问他,他又不说具体在哪里。只是说在一个只有他才知道的地方,既不过桥,又不是很远。大家都觉得他是在吹牛,不然怎么不说出具体的地方大家好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我就把村里的每一个地方都找了个遍。但是都没有找到。”

    俊哥儿:“那你最后是怎么找到的呢?”

    小杰:“说来也是巧。过年前,还没有杀猪的时候,我去找王红红耍,他喊我跟着他一起去扫白杨树叶来给他们家的猪垫。我们就来到了这个地方。无意中我就发现了这些白杨树林旁边的矮墙里面的菜园里种了很多菜,莴苣苗、花菜苗、莲花白苗、蒜苗、菠菜、青菜、羊角菜、豌豆、胡豆什么都种得有。而且这里还比较湿润,这些菜都长得很好。”

    我们蹑手蹑脚地来到白杨树林下面的矮墙边。我打开电筒照了照。果然,什么东西都有。

    小杰赶紧让我把电筒关了:“大哥,不要开电筒。不然会被人家发现的。主人家的房子就在菜园前面。电筒灯光还会把其他偷青的人吸引过来。”

    我赶紧关了电筒,暗暗佩服起小杰来。只是一开一关,我本来就近视的眼睛,就更不好使了。

    小杰说:“大哥,你就在墙边等我们。我和俊哥儿跳下去偷。偷好了把菜递给你,你再把我们拉上去。”

    说完,他第一个轻轻地逃了下去。虽然觉得已经很轻了,但是在这安静的夜里还是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咚”。我们都很紧张地屏住呼吸,安安静静地停了一会儿,发现没有什么动静。夜色中小杰招了招手,俊哥儿又“咚”地一声音跳了下去。

    果然在这个隐蔽的“好地方”。很快,小杰就提着两塑料袋来到了墙边。把东西递给我后,小杰先托着俊哥儿的屁股,把俊哥儿推了下来,我拉住俊哥儿的手把他拉了上来。然后又把小杰拉了上来。

    就这样我们“满载而归”了。

    回到家,打开灯一看。偷到的东西虽然不多,种类还蛮齐全。两根莴苣,四个羊角菜,两朵花菜,青菜苔、白菜苔、菠菜、豌豆尖一样不少。

    我赶紧去取锅,把清油到在锅里热起,等油熟透冒烟儿了,再放上一大块猪油,然后才把火锅底料放进入炒。一时间,火锅底料里的牛油混着猪油和菜油,还有底料里的辣椒等各种香料的味道,在高温下煎炒出的特殊香味儿,混合在一起实在是刺激味儿觉。

    忍不住吞了口口水。炒出大香味儿,赶紧把提前准备好的高汤倒进去熬煮。

    这边小杰已经把鱼打整干净了,俊哥儿也把莴苣和羊角菜的老皮肖干净了。我赶紧把鱼拿过来切好,抹上些土豆粉和少量的盐腌制着。把莴苣、羊角菜切片,把豆腐魔芋豆腐也切片……最后把大蒜、小米辣、香菜、侧耳根、香葱切碎,个人拿个碗再根据自己的口味做自己的蘸料。

    做好准备工作,火锅汤也熬煮好了。赶紧把鱼肉下点儿下去煮起。等煮熟了就个人拿起自己的蘸料碗,夹菜吃肉。

    俊哥儿:“味道巴适。火锅就是好吃。”

    小杰:“肯定好吃啊。平时我们那个舍得这样吃啊。是不是啊大哥?”

    我:“就是。快吃,快吃。小心鱼刺哈。”

    我们吃得正高兴,突然听见有人推门而入的声音。应该是熟人。因为黑虎这个家伙没有叫。

    果然,青儿第一个跑进来。

    “我还说你们掉那儿去了。原来是偷偷回来吃好吃的了。”青儿边“指责”我们,边围了过来。

    我:“快去橱柜里拿个碗,桌子上还有蘸料,你自己做一个过来吃。”

    随后菲菲和茹茹也进来了。大家高高兴兴地地把我们准备的东西和偷来的东西“一扫光”。

    等青儿他们开开心心地回去。我把八仙桌摆到堂屋中间,然后学着大人的样子。把早准备好的“干盘子”端上桌,倒起白酒和可乐,点燃香蜡,请祖宗先人些“用餐”。等三柱香蜡差不多燃尽,就另点燃一把香,从堂屋门外开始,隔一段距离插一支香在地上,直到院门外一段距离,然后再点燃一对蜡和一柱香,把准备的纸钱烧了。给祖宗先人些说:“你们拿上钱慢慢回去。清明节又来看你们。”

    然后返回家关上院门,放一串鞭炮。

    年,就这样过完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报名考试

    二〇〇〇年二月二十二日,星期一,天气晴,有微风。

    虽然没有接到具体的报名通知,但是我还是决定去看看情况。一大早我就把自己的毕业证、身份证,还有贴毕业证剩下的标准村照拿个塑料袋装起,怕下雨打湿了。然后又把这个塑料袋装在黄书包里。把行李箱里剩余的钱全部带上。搭了个电三轮就去县城了。

    一到县城,恍然间感觉到了繁华之地。虽然过年前才去过县城,但是这次的感觉确实不一样。原来,县城的公路和人行道还有水泥护栏相隔着呢。怎么以前就没有注意观察呢?

    充满期待的心情,来到人事局。

    呵,还热闹哦。只见人事局办公室门口挤满了和我年纪差不多的人,晃眼一看起码不下三四十人。我赶紧快步走了上去。打算看看他们在做什么。不看不要紧,一看小激动。

    原来,还真是在报名!

    只听见里面的工作人员说:“大家不要挤,一个一个地排好队来。今天开始报名,报三天。大家都能够报名的。”

    另外一个稍微年长一些的工作人员:“就是啊。大家不要挤。报名是没有名额限制的。”

    人群里有几个人就急忙问:“老师,报名没有名额限制。那考了录取有名额限制吗?”

    年轻的工作人员没有接话。大家都把目聚集到年长的工作人员身上,急切地望着他。

    估计是他被大家炙热的目光望得有些紧张。他轻咳了一声,然后吞了口水:“这个啊,同学们,既然是考试,肯定是有名额限制的。只是具体这个名额是好多我们就不清楚了。你们报了名呢就好好准备考试。”

    听到他这样的回答。有些报名的同学就不满意了。“老师,你这是什么回答啊?名额是好多个你们都不知道,那个知道呢?”

    年长的工作人员不温不火地说:“这位同学,那我问你,你知道现在报名的人是好多个吧?”

    同学里有人小声地说:“不知道。报名都还没有结束那个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知道是好多人呢。”

    年长的工作人员又说:“大家肯定都不知道。我们也不知道,领导也不知道。今天下班了才能够统计出今天报名的人数。但是这个人数明天又会有变化。要到报名结束了才能够最终统计出最后的报名数。”

    大家对他的这个回答感到满意。但是他貌似并没有回答同学们提出的“录取名额”的问题。

    有几个同学偏不依他,非要扭着问这个问题。年长的工作人员看上去有些急了:“问这个问题的同学。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们,这个录取名额是‘秘密’。对了,秘密你们懂吧?我们这些工作人员是不知道的,我们的领导也许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了,在事情没有确定前,也没有那个敢乱说话的。我劝你们把精力用在准备考试上。毕竟下个星期一早上九点就要考试了。”

    人群里突然就炸开了锅.

    “什么?下个星期一就要考试了?考什么也不说,时间又这样紧,那个晓得怎么考啊?”

    有的人甚至说“太歪了。这样急,大家一点儿准备都没有。考什么啊考,害怕是‘烤火’啊还差不多。”

    有些人不同意前面同学的观点,回击到:“不要叽叽歪歪地了影响大家报名。你如果觉得歪,觉得不公平,你就不要报名,不要考嘛。又莫得那个求到你来考试。”

    ……

    两边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就差撸袖子干架了。

    眼看两边就要干起来了。年长的工作人员赶紧呵斥道:“你们是学生啊,还是地痞流氓啊。一点都不注意形象。这里是国家机关,不是菜市场。要闹下去闹,不要在这里闹。”

    年轻的个工人人员也赶紧起来打圆场,“赵老师说得对。大家不要闹了哈。等下个星期一你们考了试,说不定以后就是国家工作人员了,如果有缘的话,你们还会成为同事,成为朋友,到时见面多不好意思哈。”

    我很佩服人事局这两个工作人员,觉得他们太有水平了,几句话就把大家劝住了。

    然后就是报名。

    说是报名,其实也很简单。就是把姓名、性别、年龄、政治面貌、毕业院校等进行一个登记,然后喊交两张一寸的证件照,另外还要交一百二十块钱的报名费。

    许多同学没有带证件照,急得都要哭了。年轻的个工作人员就说:“没有准备证件照的同学不要急,你们赶紧去南街雪峰照相馆,照加急照。今天照,明天就能够拿到照片。”

    年长的工作人员:“没有带照片的同学就不要排队了,赶紧去照相,让带了照片的同学先报名。”

    呼啦啦,一下就跑走了一大片同学。赶紧他们那真是个争先恐后,争分夺秒啊。幸好我还准备得有照片,不然怕是要遭他们挤飞掉。

    很快就轮到我报名了。一个很普通的数字十七号,就是我的报名号了。

    排在我后面的个同学,一看他的报名号是十八号,乐得手舞足蹈地。还念念有词:“要得发,不离八。十八十八,要发要发。”

    听他这样一念,我的十七号仿佛逊色了不少。

    不过并不影响我的心情。等我交了费。工作人员说就指了指桌面玻璃板下面放着的一张纸。

    我一看,上面写着:“注意事项:一、领取准考证时间:二〇〇〇年二月二十五日全天。二、考试时间:二〇〇〇年二月二十八日上午。三、考生本人凭报名缴费单和身份证领取准考证。”

    我牢牢地记住。微笑着给他说了声:“谢谢。”

    他点了点头。我赶紧退了出来,让其他同学继续报名。

    来到街上,我正准备回去。但是,转念一想,还是应该去给大姨娘说一声。

    就向着县委方向走去。

    守门的大爷记性真好。我刚给他打招呼:“大爷你好。”他就把我认出来了。“你是来找你大姨娘的吧?”

    我:“嗯。”

    他:“你赶紧去吧。她刚进去,可能一会儿就要走。这几天上班还不是很正式的。”

    我赶紧谢谢了他。快步向大姨娘的办公室走去。

    在门口我就看见大姨娘了。赶紧喊到:“大姨娘。”

    大姨娘转过头,也看见了我:“小伙子,你怎么来了啊?”

    我:“大姨娘,我是来报名的。”

    大姨娘:“哦。我还差点把这个事情忘记了。你报到了吧?没有的话赶紧去报。他们只报三天。报了下个星期一就要考试。”

    我刚听到前半句话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感觉自己的事情在大姨娘他们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所以人家才会“差点儿忘记了”。但是听到后半句话的时候,心里又比较安稳了。大姨娘说得分毫不差。看来这个事情她还是给我放在心上了的。只是可能她忙,所以一时没有想起来给我带信上来。

    幸好我自己下来看了。要是自己不来看看,只是在家里死等消息,怕是要误了大事,造成终生遗憾。

    大姨娘听我说已经报了名,就说:“好好好。报了名就安安心心地回去准备考试,争取考上。”

    说了又问我:“书看得怎么样了。”

    我说:“已经烂熟于心了。”

    大姨娘说:“一般这种考试,书本只是个范围。不会原原本本考书上的东西,你要靠自己的理解去消化书里的东西。然后融会贯通,举一反三。”

    我赶紧点了点头。

    大姨娘又接着说:“遇到不会做的题,不要紧张。你不会做,也许别人也不会做。要保持冷静。赶紧去把会做的题做了。有时间再回转来做不会做的题。只要你不紧张,慢慢想一下,我觉得你完全没有问题的。”

    我听了大姨娘的“点拨”。非常感谢她。

    大姨娘说:“你那里耍一哈,等我下班了,一起去我家吃饭。”

    我想她肯定有她的事情,就不麻烦她了。

    赶紧告别大姨娘。向汽车站走去,赶车回去了。

,第一百六十章 考试结束

    二〇〇〇年二月二十五日领取准考证回来后。我就去和村里跑火三轮的冯师傅商量。希望他星期一早上七点五十在乡政府门口的公路边等我,我们会和后就把我拉到十公里多点的县城的北城小学参加考试。

    冯师傅是个爽快人。他说:“没有问题,我的车子拉四个人,每个人收两块车费,你就给我八块钱的车费就可以了。算是包车。”

    谈妥了车子,回去把考试用品准备好,放到弟弟的文具盒里。然后又把准考证和身份证放到衣兜里装好。

    早早地洗漱了,把闹钟调到早上七点十八分,然后放在床边的“书桌”上。赶紧钻到被窝里躺起。心里默默地说:“早点儿休息,明天以充沛的精力去迎接考试”。

    也许内心还是很紧张和焦虑吧。在床上躺起,却怎么也睡不着。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虽然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想,大脑一片空白,但是就是睡不着。哪怕眼睛闭得紧紧地,人却是清醒的。

    羊也数了,蓝天白云也幻想了。就是睡不着,干脆起来再看看书。看到半夜,终于睡着了。

    感觉刚睡下一会儿一样,闹钟已经准时响起。

    赶紧翻身起床,洗漱完毕,带好东西,出门赶车。

    冯师傅已经在约定的地点等候起了。见了面我很高兴。感谢了冯师傅守信用。他说:“这在古代就是‘进京赶考’了,含糊不得。”

    冯师傅的话太夸张了。我怎么能够和古代的“才子”相比呢?人家那考得可是“状元”。放到现在起码也是“高考状元”才算了,是要考上“北大”“清华”的才算的吧?

    一路上冯师傅的火三轮车,“突突突……”地向前冲,看着车厢的“布门帘”外的风景飞快地闪过,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凉风,整个人神清气爽。

    到了“观灵石桥”处,有个学生样的女生正站在路边招手。冯师傅放缓了车速,大声地说:“看样子这个人也是去考试的。要不要把她带上?”

    因为我算是“包车”了,所以冯师傅礼貌性地征求我的意见。

    我赶紧说:“带上吧。这里赶车不好赶。”

    冯师傅高兴地把车停在了女生面前:“走哪里?”

    女生:“师傅,我去县城考试。你可不可以把我直接拉到考场去?”

    冯师傅:“是不是去北城小学?”

    女生惊奇地问:“你怎么知道?”

    冯师傅笑而不已,等女生上车做好。他已经快速地加加油开到他的火三轮了。

    近距离地看着面前的女生,感觉气氛有些尴尬。我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好。听你说是去参加考试的,我也是去参加考试的。”

    女生听我说是去参加考试的,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怪不得师傅说北城小学。”

    然后就叽叽喳喳地问我“考试准备得怎么样?”“有没有把握”之类的。

    我只好实话实说:“看了些书”“从来没有考过,所以也谈不上有没有把握,只能是尽力去考。”

    她忽然从她肩上挎着的包里拿出几本书。“你看看是不是这些书?”

    我接过来一看,封面确实是“牛皮纸”的。快速地翻看了一下,内容也是一模一样的。我点了点头。

    她突然愁眉苦脸地说:“看来,大家都有这套书”。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就愁眉苦脸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大家就这样保持沉默。还好,很快就车速就减慢了。外面的嘈杂声音已经冲入耳朵了。

    下了车,一看时间还早。我赶紧给了冯师傅十块钱。他把女生给他的两块钱顺手补给了我。我又顺手把这两块钱递给了路边馒头摊的老板,买了两个馒头。

    吃完馒头,感觉整个人都有了力气。只是有点口渴,又花了一块五毛钱买了瓶“娃哈哈”矿泉水喝。“吃饱喝足”,赶紧去北城小学的厕所方便一哈。

    等出来时,已经打铃了。心里一紧张,赶紧看看时间。一看时间才八点半,再看其他的人还没有进入考室,只是学校的大门关闭了。

    很快十五分钟过去了,铃声音又响了起来。那些考务工作人员开始打开考室的门,招呼考生进入考室。

    很快大家都找到自己的考室和座位号坐下。

    监考老师:“请各位考生把你们的物品全部放都前面的讲桌上。如果一会儿开始考试,发现有和考试无关的物品在你们自己的座位上或者身上,那就要当‘作弊’处理,取消考试资格。”

    大家窸窸窣窣地一阵躁动,把个人所带的除了考试的笔墨和手表而外的物品全部交了上去。

    两位监考老师中的一位开始宣布“考试纪律”。等他宣布完,考室外面另外两位“老师”送来了“考试试卷”。

    因为我的座位刚好在中间的组的第一排。我看见他们在一个本子上签了字,然后送“试卷”的那两位老师就走了。

    这两位老师把牛皮纸文件袋装起的“试卷”拿到我面前,请我代表考生检查一下“考试试卷”是不是“密封完整”。

    我一看,好家伙。上面居然印了“绝密”两个字。我好像在哪里看过,是谍战片,还是什么的。“绝密”就是最高密级了。今天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绝密”了。心情很是激动。密封完整,而且还在好几处盖了“红章”。

    我赶紧说:“密封完整”。

    检查完毕!两位监考老师开始,小心翼翼地拆开考试袋,把里面的“试卷”取出来,然后开始分发给每一位考生。边分发,边说:“大家不要慌着动笔。要等考试的铃声响起才可以动笔。现在大家可以先审哈题。把自己的姓名、考试座位号这些先填好。”

    我也拿到了自己的“试卷”,晃眼一看。妈呀!早上的这门,题量太大了,满满的四张试卷,每张都是双面四页,一共是十六页,大概有一百多道题。考试时间两个半小时,九点开始,十一点半结束。

    再一看题,感觉还是蛮简单的。

    大脑开始飞速地运转……

    “叮铃铃……”

    监考老师:“现在可以开始做题了。”

    只听见:“刷刷刷”的书写声。

    大家都在“笔走龙蛇”,认真做题。

    很快就到了多项选择题,我发现问题来了。很多题都赶紧“似是而非”,好像对,也好像不对。心里开始有些紧张。赶紧调整情绪,深呼吸……

    时间一分一秒地悄悄溜走。

    监考老师:“现在离考试结束还有半个小时。做完了的考生可以交卷走了。把试卷留在自己的桌子上,把自己的个人物品从讲桌上拿起走,不要拿别人的东西。”

    没有人交卷。

    监考老师:“现在离考试结束还有十分钟,请还没有做完的情况抓紧时间作答。”

    “叮铃铃……”

    监考老师:“考试结束。请考生立即停止书写。离开自己的座位。带上个人的物品离开考室。”

    上午的考试就这样结束了。出了学校,肚子居然很饿了。因为下午还有一场考试。时间是下午两点,考两个小时,下午四点结束。所以还不能够回去。漫无目的地逛在街上,准备找个小吃店,吃点儿东西。

    吃了东西,竟找不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我看有些考生去网吧上网了,我不想去网吧。索性在河边去耍一下。

    时间还是过得很快。

    下午的考试就没有上午紧张了。主观题占大部分。两个小时的考试时间,我一个半小时就做完了。做完了,也检查了。觉得自己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发挥的也很好,自我感觉还是很良好的。感觉再坐下去也没有多大意义。如果这样也没有考上,那也没有什么遗憾了。站了起来交卷了。

    就这样,在二〇〇〇年二月二十八日下午三点四十五分我走出了考场。

    虽然,还是前途未卜,但是却觉得忽然卸下了压在心里很久的巨大包袱,轻松了不少。

第一百六十一章 马放南山1

    试也考了,书也丢了。真是个马放南山,刀枪入库。

    压抑的人生突然得到了释放,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加上对考试和工作的不确定,过了年也没有买猪仔来养。感觉时间一下子就充裕了起来。得去做点儿自己想做的事情。

    做什么好呢?

    从小到大,我心里一直有个“寻宝”的梦。传说我们这里的某个大山的深处有一座“将军墓”,但是从来没有人找到过它在哪里。

    我从来没有见过“将军”是个什么样子。电视剧里看来的始终觉得不太真实。现实里也是看不到的。毕竟“将军”是古代的武将。要是能够找到“将军墓”,不要说得到墓里的“金银珠宝”,光是看看墓和碑文那都是一种非常宝贵的奇异经历。

    只是,我们的书本一直告诉我们,京山这个地方是“一步跨千年”,直接由“奴隶社会”进入“社会主义社会”的,中间并没有经历“封建社会”。那这个“将军墓”的真实性就存在很大的疑问了。

    既不知道这里在古代有没有“将军”,也不知道这个“将军”是“奴隶社会”的“将军”,还是“封建社会”从别的地方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安葬的。

    想来想去,发现找这个“将军墓”不具有可行性。

    又想到“箱子石”的传说。

    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阳山上是没有“箱子石”的。但是有一天,正中午,太阳正当顶的时候,忽然天色骤变,乌云瞬间遮天蔽日,天空中电闪雷鸣,人们无不为之惊骇。

    晴天惊雷持续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突然就下起了狂风暴雨。也不知道下了多久。等雨停云散,太阳已经变成了月亮。夜空异常的明朗,月光把大地照得如同白昼。

    人们纷纷议论这异常的“天相”,怕是要有什么“大事”发生。可是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一月过去了,一年也过去了。村庄依旧安宁祥和。有好事儿的能人就觉得很奇怪。于是集合了一些风水先生,研究瓦塘村的风水。

    最后,风水先生一致结论。瓦塘村有“一心三泉守护,背靠阳山,西水河绕村而过,恰似蟒袍玉带”,按理要出“大人物”,但是修公路已经挖损了阳山的一些“气场”,所以会出一些“草莽”,会有一些“躁动”。但是却一直“安宁祥和”,应该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产生了什么新的“造化”。

    于是众人围绕瓦塘村进行大搜索,绝不放过一村土地,绝不放过一处异常。最后,终于在“大石头”以上偏西北方向发现了“异常之处”。一块高约十八丈,长约两三丈,宽约一两丈的巨大石头高高耸立,直插天空。

    众先生说这是“顶天柱”。由于有了“顶天柱”才没有让这方天塌下来。更玄妙的是这“顶天柱”还兼具缚锁“龙脉”的作用,让因修公路挖损的“气场”不至于惊走“龙脉”。但是,也因为“顶天柱”的缚锁,而让“龙脉沉睡”。所以这“顶天柱”是一个圣神的“禁地”。村里的人倒是不怎么称呼“顶天柱”,而是根据它的外形,叫着“箱子石”。既是个地名,也特指这个神奇的石头。

    既然无宝可寻,干脆去探探险也不错。

    选了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穿上迷彩服和黄胶鞋,带上水壶和馒头,还有“雄黄”、匕首、打火机、电筒和手套。向着“箱子石”进发。

    一路上,心花路放。远远地望去,只见漫山遍野一片淡绿。随着山路优哉游哉,已经走过了“大石头”。继续不断地往高处爬。直到已经没有地了。放眼一看,眼前完全是一大片一大片枯黄低矮的小灌木丛和杂草丛,根本看不到绿色一些的植物。还有就是大量裸露的石块。

    忽然有点迷失方向的感觉。自己是觉得自己始终是在往山上爬。但是却怎么也爬不到山顶。难道我走错方向了?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哎呦,它正当顶。这哈要想借助它分个东南西北出来,实在是不太容易。怎么办?

    现在所处的地势怎么描述呢?如果把我爬的这座阳山山比作一把椅子,那么现在的位置就是椅子的座面凹下的位置。关键是我感觉这座阳山的位置并不是在山脚下看见的那种感觉,不是正南北走向,而是蜿蜒变化的走向。

    我既没有罗盘,也没有带上指南针。就这样退回去我是不甘心的。往上爬,是几乎垂直耸立的裸露岩石绝壁。前面的山势就是椅子的椅背了。看上去大概有一两百米高,关键是还找不到上去的路。根据以往来扯伸筋草的经验和听村里人的讲说。“箱子石”应该在山的左边。只是我现在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了,要分左右,也是瞎分。

    现在最关键的是赶紧就近找一个“制高点”,确定出自己所处的位置,然后再确定接下来的行走路线。关键一点,还有在沿途留下一些记号,以便迷路时可以原路返回。

    打定了注意,我决定原路退回来一些。也就是想办法推到“椅子的边沿”。这样以看到山下的村庄和河流,再根据相对的位置来确定方向。

    很快就看到了西龟河。原来我已经走到了另外一个方向。现在就以山和河相对平行的路线顺河流往上游方向走。每走五六十米的样子,就捡几块石头垒叠三层,然后砍一些小灌木枝放在上面再压上一块石板儿,以做记号。光是垒石头,漫山遍野都是石头容易看花眼,区分不出来。放上灌木枝就比较明显了。担心起风把灌木枝吹落了,所以再压上一块石板儿。这样就比较稳妥了。

    千准备,万准备,把一个关键的东西忘记了。居然没有戴上手表。也不知道走了好长时间,反正记号是做了很多个。感觉自己又累又渴。想停下来休息一哈,又担心不知道还有多远才到“箱子石”。

    继续前进,又走了好几百米,突然眼前出现了一片松树林。这太奇怪了。按常理,这里是不应该有松树的。因为,我们村从来就没有从阳山砍过松树。我们的松树都是从“孤山”上砍的。难道我走到“孤山”去了?

    不对,不对。如果走到“孤山”去了,必定要穿过一条公路。所以这应该是走到了别的村或者别的乡的地界上去了。赶紧停住脚步,席地而坐休息一哈,顺便吃点馒头,喝点水。

    这一坐不要紧。等我仔细观察周围的情况时,吓个半死!

    原来这片松林里到处都是坟墓。忽然觉得阴风阵阵,后脊发凉。心里打起了退堂鼓。一个声音说:干脆退回去算了。趁太阳还没有落山。不然等太阳落山了,万一有鬼魂怎么办?在这荒郊野岭,孤身一人,那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另外一个声音却说:胆小鬼。怕什么怕,堂堂男儿汉,上天入地怕啥子?“箱子石”就在前面了。难道要“半途而废”“前功尽弃”?

第一百六十二章 马放南山2

    斗争之下,冒险精神还是占了上风。鼓起勇气,壮起胆子,把匕首紧紧地握在手里继续前进。

    还好,松林并不大。很快就穿越出了松林。

    穿出松林之后,太阳已经有些偏西了。不过晒在身上还是很温暖。放眼望去,前方是一大片石海。只见脚下是一大块一大块不计其数的黑褐色大石头,平堆成了一片石海。而在这片石海中央果真独独高耸着一块巨大的长条型石头。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顶天柱”了吧?

    我赶紧朝它爬过去。因为脚下的大石头并不是平整地排在一起,而是杂乱无章高低不平地乱堆一气。所以根本无法用“走”来前进。基本上的从这个石头走几步,然后跳下去走几步,然后又爬上一个石头走几步。如此重复爬上爬下,看似不远的距离,爬起来实在是耗费体力。很快手就磨得受不了啦。赶紧把我的手套拿出来戴起。

    可以说,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来到“箱子石”,来到“顶天柱”下面。

    太震撼了!大自然的力量真是神奇!是什么力量能够将这样一块高约五六十米,长约**米,宽约五六米丈的巨大石头高高竖立起来?而且还鬼斧神工地“切削”成这样规整的形状?眼前所看到的这些,还只是露在外面能够看见的部分。埋在地下的部分又有多大呢?不得而知。我猜想这个石头怕是有几万吨重吧?难道,这个就是西游记里面“定海神针”的灵感来源吗?不过人家“定海神针”是圆的,我们这个“顶天柱”是长方形的。看来它们不是一家的,最多算是“亲戚”。

    站在这个巨大的石头下面,瞬间就觉得自己太渺小了,实在是渺小,渺小之极。都说人类有“巨物崇拜”的习惯,果然不假。我又兴奋激动,又胆战心惊地围着这个石头转了一圈。既对它叹为观止,又害怕它风化落下一些碎石砸到我。因为在它的脚下已经有许多风化落下的大大小小的碎石块儿。大自然的力量确实是神奇。

    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就造化了这个奇景。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又悄无声息地让这奇景消失。好歹它也是大自然的神奇造化,而且就这样安静威严地矗立在我的面前。能够膜拜它,也是人生里的一种幸运。

    赶紧拜了拜它。

    太阳也快落山了,得抓紧时间赶紧下山,不然天一黑尽就麻烦了。

    虽然心里开始有点儿着急了,但是这片“石海”确实爬起来很有难度。加上前边体力消耗过大,现在行进的速度就慢了些。好不容易爬出石海,穿进松树林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风摇树动,松涛如吼,还有些冷,还有些怕。

    左手拿电筒,右手拿匕首,竟也紧张出了汗。心里默念:“借过,借过,莫怪,莫怪。”

    慌乱之中,竟发现松林之中有一条不起眼的小路。如果不是天色暗了下来,注意力都集中在电筒灯光照射的范围,是很难发现这细微的不同的。有路就一定是有人走过的,顺着这浅浅的路痕向山下而行,终究比在这树林里乱窜乱越要好得多。

    不知不觉就顺着这条小路往山下行去。有路走起,胆子也大了起来,步子也轻盈了许多。下山而行的速度无形中快了许多,感觉自己像是跑了起来。等穿出松林,居然看到了一个陌生的村庄。

    零星的灯光从分散的矮屋中散射出来。忽然脑海里闪出“荒村”的念头,心里又是一紧,脚步也停了下来。冷静了一下,被山坡上的冷风吹得清醒了不少。

    感觉这应该不是幻觉。这就是一个真实的村庄,因为我不仅看到了零星的灯光,还听到了零星的狗叫。

    虽然我还是有点怕狗,尤其是这山村里敞放不栓的狗特别的危险。但是让我绕开村庄,在这漆黑夜里的荒山野岭穿梭,我还是宁愿冒险靠近村庄。因为,黑暗里的荒野充满了神秘的未知,心里还是有些恐惧的。还有,也不知道电筒里的电池电量还能够支撑多久。万一没有电了,那才真正地抓瞎了。

    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用匕首连砍带折,弄断了一根松树枝,把多余的小枝丫砍掉,做成一根“打狗棒”拿在手里。把匕首装了起来。

    水也喝完了,馒头也吃晚了。这一停,一吹。倒是感觉到又冷又饿又渴。感觉顺着路快速地向村庄靠近。

    还有二三十米的距离,才接近一户人家的时候,突然他家的狗就狂叫了起来。明显地感觉到它朝着我跑来了。这时我有两个选择。要么原路往山下逃跑,要么迎着人户跑。

    电光火石的瞬间就作出了选择。我迎着人户跑了过去,边跑边把“打狗棒”举了起来。在靠近人户十多米的地方我和狗狭路相逢了。电筒照射着狗的眼睛,反射出两个两晃晃的亮点。

    狗凶狠地望着我,露出锋利的獠牙低吼狂叫不已,四只腿儿崩得老紧。感觉它随时都会扑上来撕咬我。只是为什么没有立即攻击我呢?我想,也许是我的电筒的灯光照射着它的眼睛,暂时晃瞎了它的狗眼。所以它看不清楚我,但是它的狗鼻子却很灵,能够嗅到我的气息。

    我站的路边是一些石块儿随意垒砌起来的矮墙。我赶紧爬上矮墙,居高临下占据“制高点”。等我前脚爬上石头矮墙,这狗后脚就扑了上来,差点点儿就咬住我的脚跟了。我赶紧回手挥舞手中的“打狗棒”。

    也许是太紧张了,也许是太混乱了。一棒下去。没有打中狗,倒是打到石头上了。由于,用力过猛,我的“打狗棒”居然被震断了,把虎口震得又痛又麻。我也被这疯狂的狗吓疯狂了。

    一边挥舞手里短了半截的“打狗棒”,一边大吼大叫。我心里害怕极了,生怕被这狗咬上一口。万一得了狂犬病怎么办?心里对自己的这次草率冒险有些后悔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电筒在这个时候居然不争气了。闪了两下,它竟然不亮了。既不知道是把灯泡儿闪来烧坏掉了,也不知道是电池电量耗尽了。反正它就是不亮了。

    正在我即将陷入绝望的时候。

    随着连续几声大声的呵斥传来。刚才还在疯狂攻击我的狗突然安分了下来。模模糊糊中一个黑影靠了过来。他先用彝语喊了几声,我听不懂他喊的什么。估计是问是哪个。我赶紧回答到:“我是路过这里的,被你家狗拦到起了。”

    他听我说的是汉话,赶紧用“团结话”说:“你哪里的啊?这么晚了去哪里啊?”

    我:“我是瓦塘的人,来山上耍。那个‘箱子石’,下来迷路了。看到这里有灯光,就走到这里来了。”

    他:“哦。走夜路危险得很。”

    我:“这里有路回瓦塘吧?”

    他:“有。”

    想到还不知道这里是哪里,赶紧问他:“这里是哪里啊?”

    他:“这里也是大塘乡的。我们是黑包村五组,最高的个组。”

    我:“哦。黑包村,你们书记是不是马书记啊?”

    他:“哦,是啊。你认识马书记?”

    我:“认识,认识。他前段时间在修河堤堡坎儿。我们是朋友。”

    他:“哦。马书记的朋友。曲波一个。走,我领你下山。”

    哎。真没有想到。修河堤认识的马书记,在这个时候居然粘了他的光。古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看来真是不假啊。

    他把狗耳朵抓住,牵着狗在前面走,让我紧跟在他的后面。很快就走到了他就房前。然后把狗弄进屋去栓了起来。

    我以为他要邀请我进入屋里。但是他没有邀请我。而是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放到嘴里嚼了起来,边嚼边走向我,然后就把他嘴里嚼的东西喷到了我的身上。

    我刚想问他你干什么。他就开口了:“我刚才嚼的是大蒜,你去的那里有‘鬼’,我们平时都是不敢去的。所以,我就不请你去屋里坐了。”

    我:“有水不?整点儿来给我吃。”

    他转身去屋里舀了一瓢水来给我喝。“咕嘟咕嘟”喝了小半瓢。把水瓢递给了他。他把水随手倒了。又递了个东西给我。

    “这是下午吃剩下的荞馍馍,给你吃。”

    我接过来就吃了起来。边吃边感谢他。然后问他怎么下山。他说:“村里有条路下到下面的矿山公路,顺起公路一直往下走就能够走到大塘了。”

    我说:“麻烦你把我带到公路上吧。”

    他:“好的。然后从屋下拿起一根木棒,然后找了个烂胶鞋的鞋底绑在了木棒上。”

    我不解地问他:“这是干什么?”

    他:“火把。一会儿照亮路走的。”

    他做好了火把,用打火机点燃了烂胶鞋底。塑胶燃烧,发出浓烟和火光,还有刺鼻的味道。我紧跟着他顺着羊肠小道下到了矿山公路上。

    本打算把我的电筒送给他的,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坏了就不好意思送给他。问他怎么称呼他。以后来瓦塘赶场我请他喝酒。

    他说:“喊我马木呷就可以了。”

    告别了马木呷,我顺着公路跌跌撞撞地往山下赶去。

    此时,心里已经不再那么恐惧了。步伐也坚定起来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马放南山3

    回到家,除了脚痛了几天,也没有其他什么不舒服的情况。既没有精神萎靡,也没有失魂落魄。看来,还真是没有什么“鬼”,都是人们自己吓自己。休息了几天,脚也就恢复了过来。又能够健步如飞了。看来只是平时锻炼少了点儿。

    听说古时候有一种功夫叫轻功。不知道真假。小时候读书倒是经常看到上塘村有一个老爷爷经常大冬天都在光起膀子跑步,跑到学校后面的梨树林里有招有式地“练武”。边练还边“嗬,哈,嗬,哈…..”地大声吼叫。

    那时忙于学习,虽然很好奇,但是却没有时间向他学习。不晓得他还健不健在。

    从其他人那里打听了一哈。运气还真好。人家老爷爷还健在。

    把剩下不多的钱里拿了一些出来买了袋香蕉登门拜访去了。

    他家其实也不远,就在小学上面的山脚下。只是上塘村的房子修得太挤了。房子与房子之间的路也实在是太窄了。感觉只能走路,连自行车也骑不了,要推起走才行。

    七歪八拐,连问带猜,终于来到了他家门前。

    低矮的院墙伴着两扇对开的木门就是他家了。

    我前去摇动他家门上的铁锁扣,让锁扣相互撞击发出“当当当”的声音。不很清脆,倒有些沉闷。

    过了一会儿,里面传出了一个不太洪亮,但也听得真切的声音:“院里没有狗,直接进来吧。”

    蛮特别的。一般人的声音应该是:“谁呀?找那个呀?有什么事情啊?……”

    得到了主人允许。我也就大胆地推开了院门走了进去。

    第一印象,这院子真干净。院坝虽然是泥土院坝,但是既没有积水,也没有坑坑洼洼,还没有落叶杂草,更没有什么鸡屎鸭粪这些。

    院坝中央是一些镶嵌到泥土里的不规则石板。这些不规则的石板组成了一条一米多宽的平整石板路,直通堂屋门前。左边有三株枇杷树,树与树之间吊起有一个沙袋,只是有些破损了。还有一根大木棒,木棒上面栓到有两个自行车黑色外带,外带上面穿住两个碗口样大的铁环儿,铁环看样子已经有段时间没有使用了,已经长满了铁锈。地上散放着一些大大小小的石锤,石盘,都是些连力气的石头家伙。

    走进屋里。嗬!他们家还真是特别。他家的堂屋正中的神龛居然供奉着“天地君亲师”,神龛下面是一张很大的八仙桌,八仙桌下面还套放着一张和我们平时吃饭差不多大的“八仙桌”。那张大八仙桌上有一个香炉,香炉两边摆放有苹果和香蕉,还有一些糖果。看样子,是经常供奉的。大“八仙桌”两边各摆了一把“太师椅”,太师椅的旁边摆有一个小条桌。

    这个格局,完全和我看到的绝大部分家庭的格局不一样。

    我看见,满头银发的李老前辈就端坐在左边的“太师椅”上,手里拿着一台收音机,正收听着不知道是“京剧”,还是“川剧”的广播电台节目。他左手边的条桌上摆放着一个清花陶瓷茶杯,斜盖着的茶盖边沿正冒出袅袅热气。

    我忙招呼到:“李老前辈你好。”顺手把香蕉放到了大“八仙桌”上。

    李老前辈,和颜悦色地望着我,问到:“你是?”

    我:“李老前辈,我是瓦塘村的木一。以前读书时经常看到你大冬天还光着胳膊跑步。还跟着你跑到梨树林里看你练过功夫。”

    李老前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那有什么功夫哦。都是些花拳绣腿罢了。”

    我:“李老前辈,你不要谦虚了。我看你起码八十多岁了,这精神,这气色,比很多年轻人都还要好。”其实,我心里想的是,比我这个小伙子都还要好许多。

    李老前辈:“现在的年轻人不一样啊。”

    我一听,觉得他话里有话,赶忙顺着他的话问:“那里不一样啊?”

    李老前辈:“现在的年轻人做事情讲究个‘短平快’,喜欢做‘吹糠见米’的事情。”

    他见我还站着在,连忙指了指旁边的独凳,示意我坐下说话。我赶紧坐了下去。

    我说:“李老前辈。我今天来就是想向里学习一哈功夫。希望你能够教我一些功夫。”我有些紧张地说着。

    李老前辈微笑着说:“‘功夫’?你想学什么‘功夫’啊?”

    我:“‘轻功’?”

    李老前辈严肃地望着我:“‘轻功’?你想学‘轻功’做什么?飞檐走壁,还是打家劫舍?”

    我一时竟被他问得语塞了。顿了一下,我勉强说到:“就是想走得快一点儿,跳得远一点儿。”这话真是我的心里话。因为在学校,我的体育成绩经常是不及格的。那时就特别希望自己能够有一身功夫,让自己跑得更快,跳得更高,跳得更远。唉。

    李老前辈收回了他犀利的目光,又变得和颜悦色了。:“‘功夫’原本是没有的,所谓的‘功夫’无非就是一些强身健体的方法。我观你面相,你不是那种心术不正的人。既然有缘走到我的小院,我也就和你聊上几句。”

    说完,他就站起了身。见他站了起来,我也赶紧站了起来。突然觉得自己变得有些拘束了。

    他微笑着说:“我们也不要光是坐起了。久坐伤身啊。”

    我倒是不明白他说“久坐伤身”是什么意思。觉得最舒服的姿势不就是坐起躺起吗?

    我们来到院里。他指了指地上散放着那些大大小小的石锤,石盘。说:“知道是做什么的吗?”

    我:“应该是练力气的吧?”

    他点了点头。“是的。这些都是练力气的家伙。凡是讲究一个循序渐进。一口吃不成一个大胖子。我小时候,大人就教我练功夫了。年轻的时候,我气血方刚,觉得什么事情都可以凭拳头解决。后来上了战场,看到一个一个的战友在敌人的枪林弹雨中倒下。我才发现‘功夫’在武器面前是多么地微不足道。”

    说到这里,李老前辈的神色黯然了下来。

    原来,这李老前辈还是个革命军人。

    我望着这位李老前辈肃然起敬。轻声说:“你们这些老前辈是英雄。”

    他叹息了一声,说到:“我们不是英雄。只是处在那样一个时代,保家卫国是每个血性男儿的不二选择。但是,你们这些小娃儿又怎么知道战争的残酷,战争的无奈哦。”

    我还想问问他。但是他摆了摆手,轻轻地说了句:“你们生在和平年代多么幸福啊!要好好这些这来之不易的和平。”

    说完径直往屋后走去。我赶忙跟了过去。

    原来屋后还有一个坝子,坝子上有一个像水井一样的坑。李老前辈站在坑边沉默不语。我也默默地走到他的身边,好奇地看着这个像井不是井的坑。

    李老前辈:“你不是想学‘轻功’吗?这世上原本没有什么‘轻功’的,只是习武之人的一种力量和技巧。看你的貌相,应该十六七岁了。习武的话迟了点儿,筋骨骨头已经长老了。我就教你个简单的方法。你看见面前的这个坑了吗?这个就是练‘轻功’的地方。”

    我疑惑地望着他。不知道这个坑和“轻功”有什么关系。

    李老前辈:“你回去可以在你家的院坝角落,或者其他合适的地方挖这么一个坑。每天就从坑里望外跳,从坑里跳出坑外。不要急躁,慢慢来,循序渐进。每当你能够轻松跳出来时,你就把坑往下挖一寸。不仅要练跳坑。你还要借助沙袋或者铅块儿,用绑腿带绑在你的小腿上,先一边绑半斤,平时除了洗澡睡觉休息解下来。走路、跑步都不要解。也是循序渐进,逐渐增加重量。”

    我忍不住问到:“那练习跳坑时需要帮上吗?”

    李老前辈:“先练习的时候不要绑,容易受伤。等你的力量练到一定的时候再绑。”

    我听他这样一说,心里觉得也蛮简单的嘛。一点儿都不复杂。就笑嘻嘻地问到:“李老前辈,那照这样练习,什么时候能够见到一些效果?”

    李老前辈望着我,语重心长地说:“习武是一件很吃苦的事情。你不要抱着想练个什么效果出来思想去练习。习武讲究的是一句话,‘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你的筋骨不适合了,只能练练‘皮’,还有就是‘气’了。”

    我似懂非懂地问道:“李老前辈,什么是‘皮’,什么是‘气’呢?”

    李老前辈:“‘皮’呢简单点说就是把你自己练得皮糙肉厚一点儿,结实一点儿,不要像现在这样文气瘦弱。‘气’呢,其他人有其他的解释。我呢告诉你就是一种精神。不怕挑战,不怕牺牲,不怕输,有血性的精神。一种气质。正气!心正气豪。”

    李老前辈见我听得很认真,又接着说:“你不要有什么思想负担。你就当是强身健体练习练习就好了。不要刻意执着。像你这个年龄的小伙子,接下来还会面临成家立业等许多人生大事。凡是不要勉强。”

    我使劲儿点了点头。

    李老前辈:“时间也不早了。”

    我明白李老前辈这是“送客”了。

    赶紧给他鞠了个躬,道谢他的指点。准备离开。

    就在我即将关上他家院门的时候,晃耳听到他自言自语地说了句:“‘皮’‘气’也是‘脾气’”。

    应该就是这句话吧?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第一百六十四章 马放南山4

    院坝里也有三棵树。

    靠近院门的是一棵桃树,已经有些生病了,虽然还算枝繁叶茂,但是根部已经有许多被虫蛀的痕迹。虽然还是想方设法喷洒农药,但是没有什么效果。有的人说这是得了“钻心虫”,虫子已经钻到树芯里去了,估计是活不了好久了。

    中间的是一颗梨树。这是一棵许多年都没有结梨子的树。我们都以为它只是一棵只长高度,不结果子的树。结果就在前年它破天荒地结了三颗梨子。好家伙,这梨子居然有碗口那么大,最大的颗有三斤二两,最小的颗也是八两多重。只是去年开花的时候被三月的“倒春寒”给祸害了,没有结一个果。现在它可是有**米高了,只是太苗条了,树干才和手肘一般粗细。

    旁边也是一棵桃树。这棵桃树和旁边的两棵树都是同时种下的。但是它却是最早结果子,也是结得最多的。而且它上面还有特别之处。嫁接了一枝“冬桃”。这枝“冬桃”是从曹老爷子家的“冬桃”树上剪回来嫁接的。这“冬桃”实在是神奇得很,开花比这些普通的桃花迟个三五天。开了花,结了果,就是不怎么长。让人特别焦急,生怕风吹雨淋把它小小的果子“淘汰”了。好在这些冬桃果子还真是那个经受风吹雨打,硬是等别得桃子都长大长红了,它才不慌不忙地慢悠悠地长。等到秋天,另外几枝的桃树叶都枯黄了,这冬桃枝上的还郁郁葱葱。经历了漫长的等待,差不多跨越了四个季节。冬天它终于长成熟了。一个个冬桃,特别地大。表面上看只有桃子尖上面有一点点红色,但是咬开了,里面全部是白里透红的果肉,香甜可口,鲜脆带劲儿。

    曹老爷子以前是龙中区委的区长,和和大智大姨父的老丈人,也就是海万琴大姨娘的父亲海正德是同事。那时海正德是副区长,他是区长。曹老爷子,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曹明亮和小儿子曹明清。只是曹老爷子的这两个儿子都没有工作,都在农村务农。而海老爷子有两儿两女四个孩子,四个都是国家干部。两位老前辈都退了休。各自在农村颐养天年。但是,他们在群众中说话的分量就不一样了。

    这三棵树倒是不适合栓木棒吊沙袋了。我得重新寻个地方。只是这院坝里已经寻不到了。忽然灵光一闪,有了。我去把沙袋吊在碉房底楼上面的条子上。这样既不伤外面的树子,还不被风吹雨淋。而且还比较隐蔽。一个人轻轻地在里面练习倒也不错。唯一不足的就是碉房底楼没有通风采光的窗口。既阴暗潮湿,又没有光线。不过也好解决。换一盏瓦数低一点儿的灯就可以了。十五瓦就好了,差不多六十多个小时才一度电,一天开两个小时,一个月也就一度电。算起来费用也不大。能够看得见就可以了。

    说干就干。找来尼龙绳栓在条子上,然后再把沙袋栓到尼龙绳上。这个看上去简单。做起来实在是费劲儿得很。因为手既要把沙袋提起,又要去栓。顾了一边儿,顾不了另一边儿。而且也危险。因为高度不够。所以是把八仙桌抬来垫在下面,然后又在八仙桌上放了两根长板凳。再站到长板凳上去提着沙袋弄。

    好不容易,终于栓好了。休息一下,就开始“体验”了。

    狠狠地对着沙袋冲上两拳勾拳。哦豁!疼啊!

    这沙袋就像石头一样硬,两只手的手指关节处的皮肤,都因为猛力冲击而破了皮,流出了血。心里恨恨地,不服气!手疼了,就用脚嘛。飞起脚就踢了上去。真是过瘾!

    可能是因为脚上有鞋子的保护吧。虽然脚也踢得火辣辣地疼,但是却没有受伤。飞腿之下,沙袋被踢得“东躲西藏”,摇来晃去。

    正在高兴。啪!一声。沙袋掉了下来。

    很诧异。赶紧捡起来看看。原来是尼龙绳被扭去扭来,磨损断了。而且可能是摩擦生热吧,断口处还有些烫。怎么办?

    这可是个“技术难题”了。不解决这个问题,就没有办法好好练习了。

    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到解决的办法。干脆先出去,在院坝的草垛旁先把练“轻功”的土坑挖出来。

    哎呀,这土坑也不好挖。开头的一尺多深倒是很好挖。也很好跳。完全没有挑战性。干脆直接挖到半米深。挖倒是挖了,但是除了中间的部分是半米深,边沿部分就施展不开,挖不成圆圆整整的水桶型,倒是挖成了个锅底型了。

    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俊哥儿放学回来了。他看见我在院坝里挖坑觉得很奇怪。赶紧跑过来看。“大哥。你这是挖啥子?是不是下面有什么‘宝贝’?”

    我苦笑了一下说:“没有什么宝贝。”

    俊哥儿:“那你挖这个坑来做啥子?”

    我故作神秘地说到:“练‘轻功’。”

    俊哥儿一听,兴奋得不得了。“我也要练。”

    我边说:“你还是好好读书吧。”边放下锄头,去洗手做饭。

    饭刚做好,小杰也放学回来了。他也看见了院坝里的坑。也是觉得很奇怪。忙问我:“大哥。院坝里挖个坑做啥子啊?”

    俊哥儿抢先回到:“大哥要练‘轻功’。”

    小杰对“功夫”也是很迷恋的。也来了兴趣。“大哥。我们帮你一起挖哈。挖好了我们一起练。”

    我笑了笑说:“要得哇。先把饭吃了。”

    好家伙,他俩飞快地吃完了饭。就要去挖。我赶紧赶他们去读书。“快去读书。下午放学回来做了作业再挖。”

    两个人高高兴兴地答应了。

    休息了一会儿。他们去读他们的书了。我继续挖我的坑。

    总结上午的失败经验。“吊沙袋”,最主要的问题就是要解决沙袋因为撞击而旋转晃动的问题。其次是连接的材料问题。尼龙绳是承担不了最重要的连接任务了。“挖坑”的问题就是一个,锄头的木把把太长了。在狭小的空间施展不开。弄短了木把把又不好使劲儿。解决办法就是去借一把“小锄头”。那种种菜秧儿用的小锄头。

    还记得有一次我看见阮三姐在她家菜地里种菜秧儿就用的是小锄头。赶紧去她家借。

    到了阮三姐家敲门。来开门的人竟然是他老公。

    他:“木一你有什么事?”

    我:“我来你家借小锄头。”

    他:“哦。你等一哈,我去拿给你。”

    他进屋去把小锄头拿来递给了我。我接过来,还是忍不住问了句:“阮三姐呢?”

    他没好气地说:“年都没有过完就出去‘打工’了。”

    我觉得有些奇怪,打工一般都是男人出去打工,女人在家留守。怎么他没有去打工,反而是阮三姐出去打工呢?而且阮三姐也没有什么文化,更没有什么技术。她去打什么工呢?

    又多嘴儿问了句:“她去哪里打工呢?具体做什么活儿呢?”

    他:“过年我们吵了一架。她说这些日子她受够了。她要出去打工。我也没有放在心上。自己一个人喝了些闷酒,迷迷糊糊中听到她说是要去云南那边,去给他表弟林琦琦他们公司做饭。”

    一听到林琦琦这个名字,我心里惊了一下。忍不住就想起了思思,还有那个高建英。

    希望阮三姐她只是去做饭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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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中的甜味儿介绍:
本故事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故事通过描写“一木”毕业后回到家乡,乐观地面对清贫的生活,度过了一年的“务农”,三年的“乡镇”,七年的“机关”时光。从刚毕业的“毛头小子”,逐步成熟起来,承担起家庭和社会的责任。整个故事情节平实细腻,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虚虚实实,写实人生,窥探人性,治愈心灵。在这个“穿越剧”“神剧”颇为盛行的当下,也许并不怎么迎合读者的“口味儿”,算是个不讨巧的创作,但是对于那些于苦难中不走歧路,积极成长,努力活成自己心里美好的样子的人来说,这其实就是他们自己的故事,就是他们自己直面人生的“影子”。让我们一起走进“一木”“百合”“牡丹”“玫瑰”……的故事中吧!风中的甜味儿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风中的甜味儿,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风中的甜味儿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