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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不知可     风中的甜味儿txt下载     风中的甜味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章 偶遇八幺

    夏天的日子相对于冬天来说,还是比较好过的。起码,夏天的衣服就比冬天的轻薄许多。一件体恤,一条短裤,一双拖鞋基本上就可以把夏天度过去了。

    弟弟们有自己的事情,那就是好好读书。我呢,把庄稼的肥施了,把农药喷洒了。猪儿也没有养,鸡儿也没有喂。一天就做点饭菜弟兄三人吃了,搅点儿包谷糊糊把狗喂了。也就没有什么事情了。

    一个人闲下来了,也没有什么人生方向。也没有什么朋友。总不可能泡在留守妇女堆儿里吧?那样人家是会说闲话的。虽然他们有意无意地喜欢来我家看电视聊天,假装借个锄头背篼之类的,但是我还是敏感地意识到这些行为有那么一点点危险。所以,一般吃了饭,不是因为下雨出不了门。我都是把门锁起去河里洗澡捉鱼耍的。

    在河里洗澡捉鱼,基本上算是目前唯一的消遣娱乐了。

    今天又是一个闷热天。吃了饭,提起撮箕,揣起口袋,剪上段尼龙绳,顺便扯张纸包上点儿洗衣粉,拿个塑料袋装上,再装上条干净的内裤,就出门去了。

    来到河里,太阳还不是很辣。先把装上洗衣粉和内裤的塑料袋摸出来,藏到河岸边的石缝里。再做上个只有自己能够看得懂的“记号”。然后就开始顺着河边去捉鱼耍。

    从大塘堰的拦河坝下边的岸边开始捉。先把兜里的尼龙绳摸出来,把两只拖鞋串在一起拴好,然后挂在脖子上。这样就不会把拖鞋掉了。

    下到水里,开始下网捉鱼。左手提着撮箕的提把,右手抓住撮箕尾部的竹背,将撮箕下到河岸边的水底,然后右脚保持不动,由外往撮箕口用左脚边踩边搅动河水和岸边的水草泥沙,感觉要到撮箕口时,迅速将撮箕提出水面。当撮箕里的河水和泥沙从撮箕的缝隙里漏掉,剩下的基本上就石头和活蹦乱跳的鱼儿了。一般小鱼儿都从撮箕缝隙里漏掉了。大一点儿的身手比较灵活的鱼儿也会在你把撮箕提出水面的那一瞬间随着水流逃逸了。当然等你把撮箕提出水面后它们还是有机会逃走的。那就是拼命地乱跳。一不小心它们就跳出撮箕,逃到河里去了。

    我想,如果它们会说话的话,应该会说:妈呀,好险!好险!幸亏我跳得快,不然今天怕是小命不保!

    剩下的,没有来得及逃走的,或者还没有搞明白是怎么回事的,已经被我拿出口袋迅速地捉到里面去了。然后,紧紧地捏着口袋口子,在河里舀一点水进去。

    继续顺河而下吧!

    这捉鱼虽然是个娱乐活动,却也是蛮耗费体力的。手眼脚,脖子腰杆屁股,真是全方位的活动,全方位的锻炼。

    其实捉鱼和钓鱼,有异曲同工之妙,捉甚于鱼,钓甚于鱼。捉下去,捉上来,一两个小时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返回到大塘堰时,体恤和短裤早就湿透了。没有关系,先把装鱼的口袋拴在岸边的结实水草上,然后把撮箕放在岸边,从脖子上取下拖鞋放到撮箕里,再捡块大石头压住。然后脱下湿透了的体恤和短裤。再从石头缝隙里把洗衣粉找出来,撒在上面,不要用完了。要留下一点儿最后洗内裤。然后光着膀子,露着大腿,只穿着一条内裤,坐在水边把体恤和短裤洗干净,晾在岸边的小灌木丛上。

    剩下的就去去尽情地洗澡耍了。

    洗累了就弄点水把岸边的水泥坎上的泥沙冲洗干净,然后躺上去晒太阳——日光浴。舒服得很!如果觉得太阳太毒辣了,还可以到岸边弄点儿淤泥把全身上下都抹一层,最后再捧起一捧淤泥浆,慢慢躺下后把头和脸也抹起。千万记住不要抹到鼻孔里和耳朵里去了。眼睛嘛是闭上的,是可以抹的。抹好了,就那样静静地躺着晒太阳。那感觉,实在是一个“爽”字形容不完的。

    等太阳把身上的泥浆晒干了,感觉到热了。就凭着记忆,慢慢地摸索着下到河里去“扎猛子”“潜水”。快速地把眼睛上头发上脸上的淤泥清洗干净。然后把头露出水面透口气,继续潜下水去再清洗一下头和脸。好了。这下差不多干净了。然后才在水里尽情地边游边洗去身体上的泥浆。

    等清洗得差不多了,人也游累了,岸边的衣服些也晒干了。在爬上岸去之前,先在水里脱下内裤清洗一遍,主要是把泥沙清洗赶紧。然后也是在水下又把内裤穿回去。最后才爬上岸去。

    上了岸,先把体恤穿起,然后弓起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湿内裤脱下来,把干净的内裤穿上去。之后再慢慢地把短裤穿好。把脱下来的湿内裤撒上刚才留下的洗衣粉,拿到河里洗干净,拧干水放到塑料袋里提起。再去把口袋里的水换一下。解开拴拖鞋的绳子,穿起拖鞋,提起撮箕和装鱼的口袋回家。

    眼看就要到家了。这天空不知道竟从哪里飘过来一团云。飘就飘吧。它却偏偏给你带来一阵瓢泼大雨。这雨说来就来,一点儿思想准备都不给你留。跑吧!这是本能。

    这一跑,跑出了问题。不知道是下雨路滑,还是拖鞋本来就滑,反正一不留神我就连滚带爬地摔了一跤。这一摔,把我的口袋摔破了,鱼也顺着水流逃出了口袋,在泥泞的路上随着雨水汇集的小小溪流挣扎着跳跃着逃跑了。把我的撮箕摔滚得远远的,连换下来的内裤也随着撮箕摔远了。而我的拖鞋却摔到了身后去了。我就摔得很狼狈了。一个狗啃泥给摔趴在地上了。别说还摔得很痛!

    我感觉自己起码在满是泥水的地上趴了十秒钟,甚至更长的时间,才缓缓地爬坐了起来。疼啊!手掌、手肘、膝盖全部被摔在地上的那一下给擦伤了。破了皮,正在淌血。

    坐在这泥泞的路上,看着我这狼狈不堪,又伤痕累累的样子。我真是很想笑。我跑什么啊?我究竟跑个什么啊?不跑这点儿雨也把我淋不死吧!这哈安逸了。形象尽毁。衣服裤子也白洗了,鱼也白捉了,手脚也摔伤了。真是的,想不明白自己瞎跑个啥!

    就在自己手撑着地,低着头,猫着腰,艰难地准备站起来时。一只强有力的手突然抓住了我的胳膊。我赶紧抬起头一看。想都想不到。会在这样尴尬的情况下见到了胡八幺。

    胡八幺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拉了起来。问道:“没得事吧?”

    我:“没得事。”

    胡八幺见我没什么事,就放开了我的手,准备要走。

    我忙问他:“八幺叔你现在搬到哪里去住了?”

    他边走边说:“苗苗幼儿园后面。”

    我知道他说的这个地方在哪里了。忙说:“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来找你耍。”

    他边说:“你先回去换衣服。等雨停了来找我。”边快步走了。

    我也顾不得疼了,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把拖鞋,内裤捡来放到撮箕里。光着脚,一瘸一拐地回去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八幺仗义1

    回到家,弟弟们还没有放学回来,雨也还没有停。赶紧把衣服裤子脱了丢在盆里,然后站在院坝里,接着淋雨,借助雨水把身上的泥浆淋洗干净后,站到屋檐下用干毛巾把头发上和身体上的水擦干。赶紧找身干净的衣物换了。

    换好衣物。找来棉花和白酒。扯下一点儿棉花,蘸上白酒擦洗伤口。简单处理了下伤口,免得感染了。那些伤得浅的已经不流血了。少部分伤得稍微深一点的还在渗红水水出来。按照土办法拿张黄纸烧成灰,把灰抹到伤口上去。

    准备去找胡八幺。看看院坝里的雨虽然还没有停,但是已经小得多了。找出雨鞋穿起,打把伞撑起。出发。

    到了苗苗幼儿园,忍不住望了里面一眼。因为下雨的缘故,全部小朋友都呆在教室里玩耍。绕到苗苗幼儿园后面一看有条小路。顺着小路走了走过一段低矮的土墙巷就来到了一道院门外。只是院门是从外面锁起的。

    我想,胡八幺应该就住在这里吧?可是门为什么是锁起的呢?轻轻地推开一点儿门缝看看里面是个什么情况。只见里面的堂屋门虽然也是关起的,但是并没有上锁。猜想,胡八幺做事那样老道的。他应该还是为了“躲人”,所以才从里面伸手出来把院门锁上,给人造成一种屋里没人的“假象”。

    不得不佩服他。我抬起手用力地拍了拍院门。果然,胡八幺是在屋里的。因为他听见拍院门的声音,已经打开堂屋的门,走出来了。

    隔着院门他把钥匙递了给我。“自己开哈。”

    我接过钥匙,啪嗒一声把锁打开。赶紧跨了进去,随手把门带上了。

    胡八幺:“锁门。”

    我马上把门从里面锁了起来。但是,我看见他并没有走。忽然意识到他喊我“锁门”的意思了。赶紧转过身去开了锁,取下锁,然后把右手从两扇院门的缝隙里伸出去,先把门环扣到门扣上,再把手缩回来拿起锁又伸出去把门锁上。最后把两扇门关平。

    这时胡八幺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向堂屋走去。

    跟着他进了堂屋。只见屋里是开起灯的,有个长发披肩身穿连衣裙,脚穿人字拖的女人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已经走过去挨着她坐下。我顺手把堂屋门关上,也走了过去,在旁边的板凳上坐了下来。

    我望着长发女人,心想这个女人长得有高又漂亮。感觉比胡八幺都还要高出一截,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呢?如果是他的老婆,那我就要喊“表婶”,如果是她的情人或者朋友什么的,我就不好招呼了。

    正在我犹豫不决该不该问的时候。长发女人开口说话了。她问胡八幺:“胡八幺,这个小伙子是那个啊?”

    听他这口气,对胡八幺直呼其名,看来关系不一般。

    胡八幺:“哦,这个就是我之前给你说过的木一。很不错的一个娃儿。”

    长发女人:“你就是木一哈。胡八幺说你是个大学生,还给他打过工哈。我给你说,你不要跟到胡八幺混。他只会把你带坏掉的。这个人坏得很。”

    胡八幺:“你这个婆娘,不要乱说话哈。我哪里把人家木一带坏了?”

    我已经大概猜出他们的关系了,赶紧说:“表婶。八幺叔好得很。一点儿都不坏。他还教会了我许多学校里学不到的东西。”

    她:“就凭他,能教你什么东西?抽烟?喝酒?赌钱?耍小姐?”

    我一听她这个话头就大了。看样子这个表婶应该是在气头上。怎么办?

    我笑嘻嘻地,没话找话地说:“表婶,我以前都没有看到过你。没想到你这么漂亮。”

    她:“以前更漂亮。现在给他家生了娃儿,身材都没有了。”

    胡八幺也笑嘻嘻地说:“那个说得莫得身材了啊?你现在更有味道了哦。”

    她:“你就晓得豁老娘。老娘身材好,有味道,你还跑去逛窑子,耍小姐?”

    胡八幺:“我给你说你不相信。我那是去请客,给人家办招待。现在都耍这个。不把那些大老爷招待巴适了,人家凭啥子把工程拿给你做?就算拿到工程了,工程款能那么容易就结算给你了?不把钱挣回来,这一家老小吃的穿的用的那里来?”

    她见胡八幺这样说,似乎心里舒畅一点儿了。说到:“其他的老娘不管你。反正一句话,不要惹一身脏病回来传染到我。不然我给你没完。”

    胡八幺:“你放一百二十个心。”

    她:“这几天打麻将手气实在不好。”

    胡八幺马上从裤兜里摸出一把钱,数也没数就递给了她。

    她接过钱笑嘻嘻地:“这还差不多。”说完,把钱装到旁边的小坤包里。站了起来:“八幺,我出去打哈儿麻将哈。娃儿五点钟放学你去接一下。我打完一场就回来哈。”

    我一看她站起来。实在是高,估计应该是有一米七以上。这还是没有穿高跟鞋。如果穿起还要高一点儿。这胡八幺和我差不多高,怎么就娶到了这么高挑丰满漂亮的女人呢?

    她对着我说:“木一,不要跟着他学坏了哈。一会儿表婶赢钱了给你办招待哈。”

    我连忙说:“要得要得,你多胡几把杠上花哈。”

    她笑眯眯地出门了。

    等她前脚走了,后脚胡八幺就开了瓶啤酒递给我。然后他自己也开了一瓶。我俩碰了一下瓶子,各自喝起了自己的瓶酒。

    他:“木一,我听贾乡长他们说你去找过我哈?”

    我:“嗯。”

    他:“你去找我有什么事情呢?”

    我:“其实,是这样的。我这不是参加了分配考试嘛。试也考了这么久,但是迟迟没有消息。前段时间我突然听到一些小道消息说是有的人都知道自己分配到哪里了。我到处打听呢,却一点儿消息都打听不到。人家都说不晓得,没有听说过。”

    胡八幺:“这些事情,不是特别亲,特别铁的关系,那个无缘无故帮你啊?”

    我:“是啊。确实是。人家凭什么帮你啊?”

    胡八幺:“你家县上有没有关系呢?那个和县长不你不是要喊大姨父吗?你去找找他,什么消息打听不到啊?”

    我大大地喝了一口酒。“八幺叔。实不相瞒,我去找过了。但是人家说不清楚这个事情。他不分管这一块。”

    他:“是的。他分管的是农业这一块。对了,问你一个事情哈,你不要多心。你去找他的时候提得有东西去吧?”

    我:“没有。”

    他:“两手空空,你就去了?”

    我:“嗯。”

    他:“这个就是你不懂事了。到人家去不能够空起手去。时令水果这些要提一点儿。如果遇到逢年过节,什么粽子、盐蛋、月饼、核桃、香肠、腊肉、火腿这些你要给人家提一点儿。抽烟的、喝酒的、吃茶的,你不给人家提两条烟,拧两瓶酒,拿两包茶?这些东西,学校里的老师是不会教你这些的。我给你说的这些还只是很普通不过了的。真正要办什么重要的事情,光是关系好还不够。还需要这个。”

    说完用他右手作了一个“动作”。

    我看得很清楚很明白。这个“动作”,它是数钱的动作。

    在胡八幺这个“老江湖”的面前,我就像是一个刚跨入校门的小学生。我虽然已经朦朦胧胧地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是在我的内心深处,却还是简单地认为:这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吗?用不用得着搞那么复杂啊?

    虽然想是这么想。但是,面对这样的现实。我也是无可奈何的。

    他见我的酒喝得差不多了,又开了两瓶,递了一瓶给我。继续说:“如果你不能改变这个环境,你就只能去适应它。不然的话,你就会失去很多机会。西龟有句土话叫‘逗羊子都要把草草’。什么意思呢?就是舍得,有舍才有得。有付出,才有回报。你都没有给人家想头,人家又怎么会给你想头呢?”

    我:“那这不就是‘交易’了吗?”

    他:“交易还要有交易的资格。有些人,有些事,人家根本不屑和你交易。”

第一百八十二章 八幺仗义2

    我:“八幺叔。你这一辈子做过违心的事情吗?”

    他:“我做过。但是我没有办法不做。我可以给你说,我家四姊妹。我是老大。下面有一个弟弟,两个妹妹。弟弟以前是村干部,后来招干了,现在好像在哪个工委当副书记。我那两个妹妹就嫁得远了。我也在社会上闯荡了这些年。看淡了很多事情。说句心里话,在我许多关键的时刻,危难的时刻,帮助我的人,拉我一把的人,都不是亲戚。因为,亲戚也有亲戚的难处,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你也看见了,你表婶是不是很漂亮啊?”

    我:“嗯,是很漂亮。”

    他:“漂亮的女人就会有很多男人惦记。那你凭什么拴住她的心呢?”

    我:“我不知道。”

    他:“我以前觉得是‘爱’,后来觉得是‘钱’。”

    我:“那,现在呢?”

    他:“现在我也不知道了。”

    我:“这些离我还远得很。我自己都求不到口饭吃了。其他的还能想什么呢?”

    他:“小伙子不要悲观。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不都是求口饭吃吗?但是,如果仅仅是求口饭吃,那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天下之大那里求不到一口饭吃呢?你看看那些麻雀,那些老鼠,甚至那些虫虫蚂蚁,它们那个没有求到一口吃的呢?只是,人家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个社会要想求口饭吃,要想活下去还是很容易的。但是你要想有点儿追求,有点儿奋斗。那个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我埋着头一言不发地听着他说。

    他呷了一口酒又说:“你也不要太悲观了。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如果你一定想去走这条路,我愿意去帮你这个忙。帮你把真实的消息打听到。考起了啊就不说了。考不起的话,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呆在这里。趁年轻,无牵无挂,出去好好闯一哈。去好好看看外面的世界。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婆娘也会有的。”

    我:“八幺叔,你真能帮上我?”

    他:“我还真能帮上你的忙。这个你不用怀疑。”

    我:“可是我没有这个哦。”我也学着他比了个数钱的“动作”。

    他:“我晓得你没有这个。我也没有喊你拿这个啊。”

    我们又碰了一哈瓶子,一口气把剩下的啤酒干了。他又去开酒。开起我们又各自拿起一瓶来喝。

    我:“八幺叔,我虽然有些麻了,但是我还是知道这个忙不好帮。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就算你帮不上我这个忙,也没有关系的。有你这些话,我已经得到了很大的安慰。”

    他:“三天。三天之内我保证给你把消息打听来。”

    虽然不知道结果是什么。但是从胡八幺坚定的眼神和语气里,我感觉得到他不是在骗我。虽然我一时还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帮我。但是,在我这样茫然无助的时候,能够有这样一个人给我打气给我鼓励,我还是很感动。

    我站起来,弓下腰双手抱着酒瓶碰了一下他的瓶子:“八幺叔。我敬你。”说完,我挺直了腰杆,仰起头“咕嘟咕嘟”一口气把这瓶啤酒喝了。

    他见我喝了,也站了起来,仰起头,也是一口气“咕嘟咕嘟”把他的瓶啤酒喝光了。

    喝得太急了,感觉酒气直往上冲。我怕自己一会醉了,现场直播就丢人了。趁酒力还没有完全上来,赶紧道谢了胡八幺,往回走。

    此时雨已经停了。穿着雨鞋,拿着伞的我,面红耳赤,走路有些飘飘晃晃。怎么看都觉得有些滑稽,有些搞笑。

    偶遇路人,我迷迷离离的似乎看到他们在指指点点。只是,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一心只想快点儿回去。这心里一急,走路的速度就加快了起来。自己感觉到脑袋里“咚咚,咚咚”地响个不停,四周的房屋树木开始旋转飘动……

    好不容易,终于推开了自家院门。跑到茅房里就是一阵狂吐。吐得是天昏地暗,眼冒金星……

    弟弟们赶紧给我舀来一瓢水。接过来含起水把口漱了。出来,洗了脸,就躺倒破沙发上休息。

    小杰:“大哥,你咋喝成这个样子了啊?到底喝了好多酒啊?”

    我:“没得事的。没有喝好多。”

    俊哥儿:“大哥你吃饭了没有?还有点剩饭,我和二哥烫来吃掉了。你没有吃的话,我给你煮点儿挂面。”

    我:“我不想吃。我休息一哈。你们不要管我了。去做你们的作业。”

    小杰:“大哥,干脆我扶你去床上躺起要舒服点儿。”

    我点了点头,努力地挣扎着要站起来。腿居然不听使唤,还有点儿站不起来了。小杰和俊哥儿赶紧把我搀扶了起来。

    我们跌跌撞撞地来到碉房。要爬两层楼的梯子。这可真是一个“大挑战”。

    小杰:“大哥,你还爬得起梯子不?”

    我:“爬得起,爬得起。”

    小杰:“那你在前头爬,我在后头扶到哈你。你千万要抓紧梯子哈。不要掉下来了。”

    好不容易,终于爬上了二楼。小杰帮我把被子盖上。俊哥儿已经灌了瓶水上来。

    我说:“你们快下去做作业吧。”

    小杰:“那大哥,你慢慢休息哈。我去给你把尿桶提上来。”

    ……

    半夜醒来,头痛得厉害,肚子也饿得受不了。起来煮点儿挂面,将就面汤,放点儿盐巴酱油,吃起来竟也美味得很。“滋溜…滋溜…”,连面带汤吃了个精光。把锅碗洗了。上个厕所。看看时间。哦,凌晨两点半。离天亮还早。还是继续回去睡觉吧。

    吃饱喝足,人也精神了许多。躺在床上,一时半会儿还睡不着。睡不着就想找个人说说话。可是,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里。除了我自己,还是我自己。

    闭上眼睛,躺起吧。

    夜深人静,头虽然有些痛,但脑壳还清醒得很,就是睡不着啊。

    空腹喝酒真的不好。喝急酒更不好。以后还是尽量不要喝酒了……

    不知道三木过得怎么样。外面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的。她有没有男朋友了?嗯,怕是应该有了吧?想到三木,忍不住又爬了起来。拉开灯,把她留给我的信找出来看看。

    信封已经被书压得很平整了。轻轻地取出薄薄的信笺,默读着上面的每一个字。“一木:我走了,本来打算今天晚上和你一起去看星星的。可是家里人来接我了。很急,马上就要走。很多话,只能留到以后再说了。我的生日是十月二日,公历的。我觉得你其实也不开心,好像有很多心事,我也帮不上你什么。你多保重,记得我会在远方思念你的。三木。”

    唉。我确实过得不开心。三木你在远方过的开心吗?是不是已经把我都忘记了啊。忘记了也好。我有什么值得你记住的呢?没有请你吃过一顿饭,没有请你喝过一杯酒,没有送过你一件衣服,也没有给你买过一双鞋子,没有和你一起去看过一场电影,更没有和你手牵手地去看过星星……太多的没有,太多的遗憾。只能埋藏在心底,只能倾述在风中……

    不知不觉,我的泪水就滑落了下来。我的心实在是太痛了。我想减轻这虚无缥缈又如影随形的思念。对,就是思念。我不想去想起了。我打燃了打火机,点燃了信笺。让文字和纸化作灰烬。

    关了灯。呆呆地躺在床上。夜,黑得吓人,静得恐怖。

    迷迷糊糊中,梦见了牡丹、林玲、思思、高建英、阮三姐、小林音……还梦见了姜宝财、陈飞、吴老二、温玉红的老婆、潇莺莺、二姨娘……

第一百八十三章 喜忧参半

    一天。过去了。

    两天。也过去了。

    第三天。太阳落山了。

    还是没有消息。日子过得太慢了,慢得像谁把时间静止了一样。如果不是夜上浓妆,眼皮打架的话,我会觉得有一种每天都是死循环的错觉。

    醒来,睡去。睡去,醒来。没有人知道我在期待什么。

    弟弟们已经睡了。但是我还是没有睡意。一个人继续呆在破沙发上看着无聊的电视节目。其实我并没有看,只是一种心理需要吧。打开电视听到一点儿说话的声音,显得没有那么冷清寂寥。

    渐渐地,自己也靠着沙发背打起了瞌睡。

    突然安静的夜里传来了几声拍打院门的声音。黑虎也警醒地叫了起来。我想,谁这么晚了来拍我家的门呢?会不会是胡八幺啊?

    赶紧起身打开堂屋门,向院门走去。院坝里树影婆娑,没有想到大半个月亮已经挂在天上了。

    到了院门,我还是警惕地问了一声:“哪个?”

    院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我啊。”

    我赶紧喊了声:“八幺叔,我马上给你开门。”

    开了门,把狗拦住,让他进来。关上门,我们往堂屋里走。

    到了堂屋,他问我:“茅房在哪里?”

    我赶紧把灶房的门打开,拉开了灯。他随即进去把门一关。

    等他出来第一句话就是:“哎呦,这哈舒服了。刚才憋坏了。”

    我:“八幺叔快坐下。我给你烧点开水。”

    他坐了下来,说到:“不要烧了。喝得啤酒太多了。光是撒尿,不想喝水。”

    我:“那我给你煮碗挂面?”

    他:“不饿。才从城里吃了烧烤回来。”

    我:“你去县城了哈?”

    他:“嗯。我不是说帮你打听消息吗。”

    我:“嗯。打听到什么消息了。”

    他:“你不要慌嘛。听我慢慢给你说。”

    我点了点头。

    他:“事情是这样子的。我不是要在水利局找工程做吗?就认识水利局的陈局长。这个陈局长叫陈新志。是个西番。平时我请他们,喝酒吹牛时就听到大家说他家势力大。其中有一个兄弟还是劳动局长。那天你说了你的困难。我其实就想到了怎么帮你。虽然给你打了‘包票’,但是事情没有弄清楚前。心里还是没有底的。”

    我无奈地笑了笑。表示我其实对什么结果都只是接受。

    他:“小伙子,高兴点儿。今天晚上我还长了点儿见识。”

    我:“是不是哦。什么见识啊?”

    他:“我还是第一次晓得西龟县居然有四十一个乡镇。”

    我:“哦。这么多?”

    他:“嗯。今天我去给陈局长办招待。把和他耍得好的兄弟伙些都喊上了。大家吃了饭,又去歌城唱歌喝酒,喝了酒又去吃烧烤,吃了烧烤又安排他们去洗脚。大家各洗各的脚去了。我想到今天都是第三天了,你小伙子肯定是等得焦急得很。我又喊了个车子把我送上来了。”

    我:“什么好消息?”

    他:“猜猜看?”

    我:“是不是我考起了嘛?”

    他伸出大拇指:“聪明!你小伙子确实不错。居然从两百多个大中专学生中杀出了一条血路。成绩还他妈的在前十位。”

    我一听他这么说,情绪有些激动了。既高兴,又担忧。高兴的是,看来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劲儿。担忧的是这个考上了,到底是不是真的考上了。因为不知道招录几个人。如果是招录十个人,按他说的我进入了前十的话,那机会就比较大了。但是如果只招录五个,而我却排在第六第七的话,那还不是空欢喜一场。

    我情绪有些激动地问:“那八幺叔,你有没有问这次招好多个人?”

    他:“小伙子问得好。招三十八个,除了最靠近县城的这三个地方没有名额,其他的地方基本上一个乡镇分一个人。”

    我的心里突然一下就很高兴了。招三十八个人,我在前十名,看来工作是没有问题了。而且应该还会分到个条件不错的乡镇去。

    他:“县上最开始的意见是还要组织一次面试。然后才决定录取那些人的。但是老大的意见是不要搞面试了。搞得太复杂,倒时候怕整出更多的事情,不好收场。就按成绩排名从高到低录取到第三十八名。只是,录取的这三十八名具体怎么分配就由人事局和分管县领导来定了。老大是不可能管得那么细的了。”

    我:“这个有什么讲究吗?”

    他:“这个里面讲究就大了。听他们那个意思,西龟县的乡镇大概分成三个区域。每个区域有三个工委。”

    我:“什么是工委啊?”

    他:“你小你不知道。工委就是以前的区位。是县委县政府的派出机构。比乡镇要高一蔑片儿,但是没有县委县政府大。”

    我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

    他:“这三个区域就是高寒山区、二半山区和平坝地区。”

    我:“有什么问题呢?”

    他:“没什么问题。说简单点就是,高寒山区条件艰苦,交通不便,离家远。以后找婆娘都不好找。平坝地区就是县城和大塘这些地方了。经济条件好一些,交通方便些。离家又近。亲戚朋友些找你帮个忙也帮得上。”

    我:“那我不是可以分到平坝地区了哦。”

    他:“这个我就不晓得了。但是,情况肯定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如果你有关系的话,你的关系有好硬,你就能够分到多好的地方去。”

    我:“那没有关系呢?”

    他:“没有关系啊。你就听天由命吧。”

    我:“那意思是有关系的话就可以去好一点儿的地方,没有关系就去差一点儿的地方。”

    他:“嗯,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了。”

    我自言自语的:“管他的了,只要有一碗饭吃就可以了。”

    他笑了笑,然后说:“消息我已经帮你打听到了。路怎么走,就靠你自己去把握了哈。”

    我对他是心里感激万分,嘴里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八幺叔,你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

    他:“哎呦,你说啥子话哦。我给他们办招待不是专门为了你的事情的。有没有这个事情,我都要请人家的。只是顺便帮你打听了一下。你就不要提什么感谢的事儿了。我回去休息了。等你拿到通知文件的那天,还是办个招待。买个猪儿来杀起。把大家喊起高兴一哈。到时多敬我杯酒就可以了。”

    说完就拉开堂屋门走了出去。我赶紧跑到前面去把狗拦住。“八幺叔,你喝了酒,我送你回去。”

    他挥了挥手:“不用送了,这点儿酒对我来说小意思。你看月亮这么亮的,把路照得清清楚楚地。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你不要送了。安安心心地回去睡觉。反正,工作的事情算是靠坎了。发通知就是时间早迟的问题了。你不要太焦愁了。”

    我目送着八幺叔的身影在视线里逐渐地消失,才慢慢地把院门关上。

    回到床上,躺下来。竟有些激动得睡不着。想到皇天不负有心人,我木一总算考起了。真想马上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别人。

    告诉谁呢?

    告诉父母吧。还没有拿到通知文件。把这些情况给他们说了,除了徒增他们的烦恼,并不会起到什么作用。还是先缓一缓吧。等拿到通知文件的时候才给他们个“惊喜”吧。

    告诉三木吧。她一定会很高兴的。可是她在哪里我都不知道。也没有收到过她的来信。不知道她的地址,想写封信都不晓得该往哪里寄。

    最后,我想还是给牡丹姐写封信吧。虽然我们非亲非故,又只有一面之缘。但是,她对我却是很真诚的。她一定会替我高兴的。只是,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我。

    管他的了,就给她写吧。

    “牡丹姐姐:你身体好吗?不好意思哈,这么久才给你写信。你可能不记得我了。我就是哪个中秋节的时候来向你学习养鸭的木一。我现在长得比以前壮一些了。嘿嘿,不过也更黑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可能马上就要参加工作了。至于会分配到那个乡镇去我也不知道。不过没有关系了。到那里都是工作。我会好好工作,努力进步的。虽然知道你很忙。不过我还是要邀请你来耍。希望你有机会就来我们这边耍。我请你吃饭哦。弟弟:木一。”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一些变数

    当我还不知道这个“录取”的时候,心里虽然期待,但是却不急躁。可是已经知道了“录取”的消息,就开始变得急躁起来。急躁主要是因为很想知道这个“录取”的真实性。毕竟自己只是听了胡八幺的“一面之词”。在没有看到“白纸黑字”的“红头文件”前,一切都显得不那么真实。另外,如果“录取”是真实的确定的,那我更想知道自己即将去哪里上班。

    想了想,还是去找刘英“耍”。

    来到刘英家门,看见她正坐在一根小板凳上,用瓷盅从放在地上的盆子里舀水洗头发。旁边另外一个小板凳上放着一张干毛巾。

    我:“刘英,洗头发啊?”

    刘英:“嗯。你来得正好。我一个人埋着头不是很方便冲淋头发。来,你拿瓷盅舀水帮我冲淋一哈。”

    我:“要得。”

    我赶紧拿起瓷盅舀水给她冲淋。我怕把水冲淋急了的话,冲淋到她的脖子里或耳朵里就不好。所以特别小心。一边冲淋,她一边揉搓头发上的洗发水泡沫。我帮她冲淋干净了后,随手把毛巾递给她擦头发上的水。

    说实话,在阳光斜照下刘英站着微微弯着腰用毛巾擦头发的样子真的有些美。

    刘英:“谢谢你哈。”

    我:“你太客气了吧。”

    刘英擦干了头发把毛巾挂在晾衣线上。拉了个小板凳坐下。我也拉了个小板凳坐下。

    刘英:“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呀?”

    我:“没有事就不能来找你么?”

    刘英:“我不是那个意思啦。我是说你都没有来找过我。今天突然来找我应该有什么事情吧。”

    我:“也没什么事。就是来找你耍的,顺便问哈你有没有接到通知去领分配文件。”

    刘英:“什么啊!通知领分配文件?我没有接到过通知。莫非你接到了?”

    我:“没有。”

    刘英:“那你怎么这样问呢?”

    我笑了笑。

    刘英:“哦。我明白了。你是想从我这里知道有没有人拿到分配文件对吧?”

    我赶紧点了点头。

    刘英:“其实,你不来找我,我都要去找你的。”

    我:“为什么呢?”

    刘英:“也没有什么。之前我给你说过我可能就分配在大塘对吧?”

    我:“嗯。你好像是说过。”

    刘英:“前几天,听人说分配的情况又有变化了。之前的分配方案被否决了。”

    我:“是不是哦?”

    刘英:“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反正传话的人是这样说的。”

    我:“哦。那你有什么打算呢?”

    刘英:“能有什么打算呢?听天由命吧。”

    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和她说到:“你不要这样说嘛。你家不是有点关系吗?既然人家都给你家传话来了啊。肯定是想你们去勾兑勾兑撒。”

    刘英:“你说得简单。有关系又好了。就是没有关系哦。”

    我听刘英这样说也就不再说什么了。既然她不想说,也能够理解。只是我这心里却不平静了,七上八下的。如果之前的方案真的被否决了。那我还有没有录取呢?

    王英见我沉默不语。突然又问我:“你的消息有没有呢?”

    我:“什么消息啊?”

    刘英:“就是你有没有被录取啊?”

    我:“说实在话,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录取。”

    刘英:“那你就不想办法去打听打听?”

    我:“我能想到什么办法呢?”

    刘英:“算了。不说这个了。说点儿其他的。”

    我:“说什么呢?”

    刘英:“你耍朋友了吧?”

    我一脸迷茫的望着刘英:“耍什么朋友啊?”

    刘英:“就是女朋友啊。你有女朋友了吧?”

    我:“哦。女朋友啊?没有。”

    刘英:“怎么不耍一个呢?”

    我:“工作都没有落实,耍什么呢?”

    刘英:“要是工作落实了呢?”

    我:“要是工作落实了啊,肯定还是要耍一个啊。”

    刘英:“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呢?”

    我:“嘿嘿,这个问题我还没有想过。你呢?”

    刘英:“我什么啊?”

    我:“你男朋友了吧?”

    刘英:“以前在学校里谈过一个。毕业了就分手了。”

    我:“为什么分手呢?”

    刘英:“他家是江城那边的,有点远。他回江城去工作了。”

    我:“那你怎么不跟着他去江城呢?”

    刘英:“家里不同意。他们说,如果我嫁到江城去就离家太远了。万一以后人家对我不好,悔都悔不回来。”

    我:“嗯。大人些是为你好。”

    刘英:“我知道他们是为我好。所以我就和他分手了。”

    我:“那你想他吗?”

    刘英:“说不想的话就有点假了。说想的话,都分手了还有个什么想头呢?”

    我:“也是。那你重新找一个啊。”

    刘英:“都有人来我家提亲了。”

    我:“哪里的人呢?”

    刘英:“县城的有一家,龙中也有一家。”

    我:“哟。还抢手得很哦”

    刘英:“县城的家是做生意的,他家儿子好像在开货车,挺有钱的。龙中的家条件一般,不过他儿子是个老师,好像在顺河那边教书,感觉有点儿远。”

    我:“那你见过他们不?”

    刘英:“见过面。”

    我:“那喜欢不呢?”

    刘英:“不喜欢。”

    我:“那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呢?”

    刘英:“我喜欢的啊。让我想想。”

    刘英双手托着腮,手肘放在膝盖上,然后边眨眼睛,边说:“我喜欢的人,他应该是帅气的,阳光的,对我好的。家里的条件不要太差。最好不抽烟,也不要喝酒。然后,还要浪漫一点儿。”

    我:“哎呦喂,我的刘大美女。你这是什么条件啊?能不能具体点儿啊?”

    刘英:“这还不具体啊?要怎么样才具体嘛。”

    我:“比如你买个衣服,你总要给人家老板说你要什么布料的,什么样式的,什么型号的,什么颜色的,什么价格的,诸如此类,人家才好给你推荐啊。”

    刘英一听我这样说就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我:“你笑什么啊?”

    刘英:“我笑你说的啊。”

    我:“我说错了吗?”

    刘英:“一听就晓得你没有耍过朋友。哈哈哈,哈哈哈。”

    我:“耍朋友是怎么耍的啊?”

    刘英:“算了,不给你说了。说了你也不懂。耍朋友是一种感觉。”

    我:“什么感觉?”

    刘英:“就是来电的感觉。”

    我:“来电?那不被电死掉啊?”

    刘英:“电不死的,最多电得神魂颠倒。”

    我:“有那么夸张?”

    刘英:“以后,等你遇到喜欢的人你就明白了。”

    我心里在想,喜欢的人?我喜欢的人多了去呢!只是好像并没有刘英说的那种什么“来电”,什么“神魂颠倒”的感觉。

    我喜欢的人是谁呢?最先应该是那个草草家堂妹吧。只是,那算什么事儿呀?话都没有说过两句,手都没有牵过。这个不算。那个思思呢?怎么想都觉得像一场梦,一点儿都不真实。三木呢?嗯,我承认自己是喜欢她的。只是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太短暂了。与她相识的时间不对头。我没有足够的勇气把她留下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林玲呢?林玲的歌声是那么的动听,可是我给不了林玲那种锦衣玉食的生活,我也打心里不想去过那种寄人篱下的生活。想到她们,我的心里不由得一阵酸楚。

    还有一个人,黑牡丹,季忆姐。只有想她心里才有一些温暖。我清楚地记得,初见她时她穿着一件白色体血衫和浅蓝色牛仔裙,脚上是一双黑色的沙滩凉鞋,手里提着一个浅粉色女包,扎着马尾发型,大概二十出头,一米六左右的样子,很美丽。我还记得她泡给我喝的“竹叶青”,那是一种很好喝的茶。我还记得她送给我的‘特产’,甜皮鸭和烟熏鸭,味道实在好。只是我们离得太远了。不知道我写给她的信她收到了没有?

    要是“录取”出了什么“意外”,可怎么办?

    刘英:“木一,你介意找个比你大的女孩子做女朋友吗?”

    陷入沉思的我没有听清楚刘英说的什么。赶紧问她:“你说得什么啊?我没有听清楚。能不能再说一遍?”

    刘英胀红了脸,有些生气地说:“好话不说二遍。没有听清楚就算了。”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生气,我又不是故意没有听清楚她说得什么。这个人硬是怪得很。我没有听清楚,你再说一遍我不就听清楚了啊。喊你说,你又不说了。不说就不说吧。

    我:“那我回去了哈。”

    刘英看来是真的生气了。理都没有理我。

    不理就算了吧。我只好起身走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通信地址

    在这样一个特别纠结的时期,又找不到一个倾诉的人,实在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想来想去,我还是决定去一趟雨娃儿家。

    其实他家和我家也离得不远,也就两三公里的样子。沿着熟悉的路线,出门经过小学门口,再经过上塘村,绕到中学背后的梨树林,再往前走四五百米就到他家了。

    只是我的脚步在梨树林停了下来。梨树林,这个地方对我们而言是一个特别快乐的地方。因为这里有我们许多美好的回忆,尤其是在夏天。

    梨树林有一个大水塘,大概有一百多个平方那么大吧,方方正正的。水塘隐藏在梨树林里,从远处根本看不出来。只要走近了才会发现还有这么个地方。

    水塘的四周是由很大的石块垒砌起来的。在夏天自然而然地就成了勇敢者天然的游泳池。只是一个人再勇敢,也是不敢单独在里面游的。因为这个水塘里的水是从矿山上流下来的。虽然经过山体土壤的过滤,水质看上去很干净,但是由于含硫量太高,所以水体并不是清澈透明的,而是碧绿碧绿的,让人看不清它究竟有多深,心里不免凭添了几分敬畏和恐惧。所以勇敢者们都是结伴而游,就算出现诸如腿抽筋、溺水之类险情,也能够相互照应一下,无形之中就增加了彼此间的友谊。大家给它起了个很好听的名字——绿荫塘。

    绿荫塘的水碧绿碧绿的,再加上它的含硫量特别高,对人体有很强的刺激性和腐蚀性,尤其是眼睛。如果不小心溅进眼睛里的话,会非常非常地痛。不仅很痛,还会把眼睛的结膜腐蚀伤。但是它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对皮肤有好处。只要在里面游上一圈儿,什么皮肤瘙痒之类的问题就能得到很好的解决。所以大家游泳时都游得比较轻缓,尽量不溅起水花。如果那个冒失鬼胆敢从塘边跳进去溅起水花,那他一定会被大家痛揙一顿。

    梨树林、绿荫塘的美好,不仅是它带给了大家清凉的回忆。它还是有些同学读书的乐园。当然也是一些同学谈恋爱的乐园。除了这些而外,它还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它离学校还近。如果不绕行到校门口的话,也就两三百米的距离吧。所以大家是很喜欢到这里来耍的。如果听到学校里上课的铃声响起,只要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快地翻越学校围墙,进入教室拿出书本,说不定有些老师还没有从宿舍走到教室呢。

    只是现在才短短三年多点儿,一千多天没有来过这里。这里竟已经破败不堪了。梨树林的梨树已经被砍去了一大部分,失去梨树的掩隐,这里的山体看上去很是无趣。绿荫塘的可能是缺少水源补充吧,塘底的淤泥和石头都显露了出来,原来它也就三四米深,并不是想象中“深不见底”的那个样子。塘边的大石头也不知道被什么人搬走了一些。

    一切都不是当初那个美好的样子了。

    不免心生感伤,赶紧离开这里。

    来到雨娃儿家。他家还是原来的样子,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如果要说有什么变化的话,那就是院子里的苹果树长大了不少。

    我走进他家院里,他家的狼狗竟然没有咬我,还对着我又跳又摇头摆尾的,虽然它的嘴里也发出一些呼哧呼哧的声音,但是那应该是“打招呼”的声音。这狗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我了,竟还认得我,真是亲切啊。

    听见了狗的动静,嬢嬢从堂屋里走了出来。我赶紧喊了一声:“嬢嬢”。

    “木一你来了啊。快屋里坐。”

    “嬢嬢,就你一个人在家啊?”

    “是啊。就我一个人在家。雨娃儿过年都没有回来。你叔叔去上班了。冬冬去读书了。我刚才看电视都看睡着了。你吃饭了吗?”

    “我吃了的,吃了的哈嬢嬢。”

    “没有吃就热起吃就是了。饭啊,菜啊,都是现成的。你不要讲礼哈。”

    “我没有讲礼哈嬢嬢。这里就和我自己家里一样。我如果没有吃饭,自己都晓得去橱柜里找吃的。”

    “哦,就是嘛。”

    我刚坐下,嬢嬢又去端了盘瓜子出来给我吃。

    “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我毕业回来就在家里种庄稼。”

    “哦。看不出来哦。你还能够哈。我们田湾没有田,只有地,我还栽不来秧子呢。”

    “嬢嬢,不要去栽秧子哦。恼火得很。田里还有蚂蟥,咬到人疼得很。”

    “你不可能种一辈子庄稼吧。应该是在等待分配工作吧?”

    “嗯。考试已经考了。但是一直没有消息。”

    “那,没有想办法去打听打听?”

    “打是打听了一哈。但是这些消息都只是从别人口里来的。真真假假也分不清楚。有些说录取了,有些说分配了。连录取好多个,分配到那里都说得有鼻有眼的。还有些人呢又说不做数的,没有出文件一切都有变化的可能。”

    “哦。那这样就有些伤神了。那你有什么打算呢?”

    “我来就是想问哈雨娃儿的准确通信地址。我想给他写封信问问他那里的情况。实在不行的话,我也去他那里跟着他一起干好了。”

    “哎呦。这个怎么说呢?其实雨娃儿毕业了,他爸爸也没有帮得上他什么忙。只是说要接班的话就只能去他们煤矿上当采煤工人。工程师雨娃儿只是技校的学历是干不起的。雨娃儿觉得采煤没有前途。他们学校组织一批学生去福建,他就去了。听说有些吃不得苦的已经走得差不多了。雨娃儿还吃得苦,没有走,连春节都没有回来。说是路费贵得很,等以后立稳脚跟了,挣到钱了才回来。”

    “那,嬢嬢你把他的通信地址找给我哈。”

    “你等一哈,我去翻一哈他写回来的信。信封上有地址。”

    嬢嬢去卧室里找了好几封信出来。边递给我,边说:“你自己找找看,应该就在这里面,我也不认识字。写回来的都在这里。刚开始去的时候多一点儿,慢慢地就少了。”

    我找了找,发现信封上的地址有些变化。最近的一封信是春节前寄过来的。嬢嬢撕了张挂在墙上的日历递给我,然后找了个铅笔头给我。我赶紧把这个信封上的地址抄写了下来,折好揣在裤兜里。然后告别嬢嬢,准备回去了。

    “木一,你再耍一会儿吃了晚饭才回去啊。”

    “不了。嬢嬢,我还要回去给弟弟们做饭。”

    “哦。那你空了又过来耍哈。虽然雨娃儿不在家,但是这里还是和你的家一样的哈。”

    嬢嬢的话让我很感动。感动的不仅仅是话,还有话里所包含的深深情谊。

    雨娃儿我俩是“结拜兄弟”。虽然只是年少时的一种亲近方式,但是却是我们人生里很重要很深厚的感情所在。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一封长信

    拿到通讯地址回到家,赶紧找了个信封把地址写好。写好了还不放心,找了个日记本,把地址誊抄到上面。然后才静下心来,准备给雨娃儿写一封信。

    写什么呢?

    反反复复写了开头几句就不知道该写什么了。写来写去,就是没有把想说的话说清楚。地上揉搓成团的废纸倒是扔了一堆。算了,可能是肚子饿了吧。做饭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写。

    把饭做好,弟弟们也放学回来了。

    俊哥儿:“大哥,今天怎么这样早就把饭做好了呢?”

    我:“今天有些饿了就做得早一点儿。我们等小杰回来就吃哈。”

    俊哥儿:“要得。那我先做一会儿作业。”

    没过一会儿小杰也回来了。大家赶紧吃饭。

    吃了饭,我把碗筷洗了,就上楼去了。

    坐在床边,伏案在我的箱子桌上,思绪万千。

    想当初我和雨娃儿还是小学生,我又矮又小,他虽然不矮,但是却很瘦。我们从小学一直到初中毕业都是好同学、好朋友、好兄弟。这家伙,到了初中居然像竹子一样呼啦啦就长高了很多,而我始终是长得不太着急。

    他长得又高又帅,乒乓球打得特别好,基本上是所向披靡,打遍全校无敌手。我们乙班有好几个女同学都特别喜欢他。另外甲班也好像有女同学喜欢他。在这些女同学中,有两个还是“情敌”。一个是我们班的“小鱼儿”,另一个是甲班的“丽丽”。丽丽和小鱼儿争风吃醋还下过“战书”,在梨树林摆过“战场”。现在想起来真是好笑得很!不知道他们三个现在怎么样了,还有没有联系。虽然我和雨娃儿是那么好的兄弟,我都没有搞清楚他真正喜欢那个。我感觉吧,小鱼儿和丽丽其实是两个完全不同风格的女生。一个可爱,一个干练。不过我不喜欢,至于我喜欢那种,我自己也不知道。也许是那种文静里带些狂野的女生吧?可惜这样的人好像不存在,也没有遇到过,或者遇到了夜来不及珍惜。

    还是回到现实吧。提笔写信。

    雨兄:你好!见信如面。回想上次见面还是去年寒假。我们还一人拿把西瓜刀在闲河坝里假装‘黑社会’。说好的等放暑假,也就是毕业了好好耍一哈。去爬什么传说中的长海、红海、黑海、雪山的。没想到,一别就是怎么久,差不多一年半了。

    毕业了,回来也没有见到你。我是听说你去了福建,也听说了你去了一个机械厂。不知道你过得怎么样?还适不适应那边的生活?哎哟,你看我这说得不是废话嘛。肯定是适应了的。这都去了差不多一年了,连春节都是在那里过的。是不是在那边遇到了喜欢的女生乐不思蜀,才不想回来的啊?是不是,等你回来,就给我突然带一位大嫂回来了啊。

    嗯,不行。你可不能当陈世美哦。你要是找在那边找了大嫂,那小鱼儿和丽丽怎么办呢?难道,你要把她们让给别人?

    我也不知道你们现在的关系是个什么情况。只是我觉得还是丽丽喜欢你要多一点儿。那个小鱼儿可爱是可爱,但是太喜欢哭了。一点点儿事情就哭不安逸。

    不知道你在那边工作顺利不。吃饭还习惯不?听得懂他们那边的话不?估计他们讲闽南话的话,不怎么容易听得懂。对了那边工资怎么样?是不是包吃包住?不管怎么说,应该要比四川这边高一些吧?

    说了半天,也没有说哈我的情况。也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说。我毕业回来差不多就变成一个真正的农民了。从掰包谷,打谷子,收草草,种油菜,种胡豆,种豌豆,种白菜,种萝卜,到育秧子,种包谷,栽秧子……差不多所有的农活都干了一遍。关键是大人还没有在家。你也晓得的,他们去成都打工去了。扯猪草,养猪也是家常便饭。还好,过了年就没有养了。不然的话,我每天还要给猪煮两顿猪食呢。

    只是读了书回来就这样种地养猪,难免觉得不太合适。我算了算,辛辛苦苦忙活一年,除去吃喝开支,也剩不下几个钱。想想,如果就这样过活一辈子,那真是一件让人不寒而栗又万分痛苦的事情。而且这种庄稼还风险大得很!讨厌又卑鄙的冰雹,居然把我辛辛苦苦种出来的油菜全部打完蛋了。害得我不仅没有收获,还要倒贴一抹多钱。对你,说了你可能不相信。我算是长见识了,一包平时就八十来块钱的化肥,短短一两个月就涨到了一百二十多块,最高的时候居然到了一百三十块一包。你想一想,要是我有钱,就一百块一包的时候买它个一万包,等一百二十块的时候给它卖出去,嘿嘿,轻轻松松就赚二十万块钱。二十万呢!我问了哈那些乡政府工作的人,他们说他们一个月也就是三四百块钱的工资。照这样抛起一点算,一年也才五千块。十年五万块。二十万,差不多要干四十年。唉!想一想我们二十岁工作,干到六十岁退休,刚好干四十年,他娘的人家一两个月就有可能把我们辛辛苦苦干一辈子才挣得到的钱给挣到手了。不知道我这个想法是天方夜谭,还是痴人说梦。不过,想一想还是觉得蛮可怕的。

    对了。差点忘记告诉你我考试的情况了。“小金花”的天,就是二月二十二号的天我参加了县上组织的大中专生毕业招录考试。自我感觉考得还好。只是到现在都还没有个结果。这里情况复杂的很,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的人都知道自己录取了,还知道自己分到哪里了。有的人居然还知道有好多人考试,又招录了好多个人。我也想了点办法,只是不知道得来的“消息”是真还是假。

    人家说我参加考试的有两百多人,招了三十八个,我考进了前十。你先不要高兴。我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确实也偷偷地乐了几天。不过现在却乐不起来了。

    什么原因乐不起来了。我给你说嘛。人家说这个方案被大领导否决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否决。否决了又怎么整。如果是假,也还是不知道之前的消息是真还是假。反正我这段时间的日子特别地不好过,心里特别的煎熬。

    不怕你笑话,我现在已经到了山穷水尽身无分文的地步了。连坐火三轮的两块钱都要捏了又捏。唉!真是难啊!虽然自我安慰“天生我材必有用”,但是天下之大,那里才是我的容身之地呢?

    我想再等一等,等到放暑假要是还没有消息的话。如果你那里有适合我干的工作,我想来跟着你干。这样,我们两兄弟又可以在一起疯在一起耍了。不过先说好了,我可没有车费来哈。也不知道走什么路线来。要是真有适合我干的工作,你给我留意起。然后呢,先把车费给我寄过来。等我过来领到第一个月的工资了才还你。

    夜都已经很深了。拉拉杂杂地给你说了这么多。还是没有把我想说的话说完。要是有个电话号码就好了,就可以给你打电话了。只是电话费还是有点儿贵,长途电话听说要一块多钱一分钟呢。

    出门在外,保重好身体哈!照顾好自己哈!方便的话回信的时候寄张你的照片来。我都不知道你现在长什么样子了。

    兄弟:木一。即日凌晨两点。

    哇!居然密密麻麻地写了满满六页纸。我还从来没有写过这样长的信。我怎么有这么多话啊?看来,我实在是太孤独了。寂寞都要把我逼疯了。

    把信简单地对折了两下,然后小心翼翼地装进信封。居然把信封装得鼓鼓胀胀。估计明天去寄信的时候,怕是要超重了。

    哎呦喂,这灯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招惹了许多蚊虫进来。赶紧关灯睡觉吧!

第一百八十七章 打蜂窝煤1

    这日子过得慢悠悠的,一混家里的蜂窝煤都快烧完了。得想办法预备一些。不然临到头烧完了就麻烦了。总不能够去捡柴渣渣烧吧?

    我给弟弟们说:“我去看看,那家的煤炭便宜就赊那家的。”

    小杰:“大哥,怕是不好赊哦。我们还是先晒点谷子来打些米把钱卖到了,才去买要好一点。”

    我心里其实是舍不得打谷子去卖的。因为一百斤谷子也就打七十来斤大米。一斤大米也就一块一二左右。如果运气不好遇到卖米的人多,还卖不到这个价。

    我:“加工好的现成的蜂窝煤可能要贵一点儿。干脆去赊点儿散煤,能节约一点儿算一点儿。”

    小杰:“没有关系的大哥,我们家有煤枪。你去把散煤弄回来了。我们帮着你打。我还可以去借一杆煤枪来,那样两杆煤枪打还可以快一点儿。”

    俊哥儿:“我打不起,我就做饭哈。下午收碳了,你们抱五个,我抱两个三个还是干得起的。”

    大家统一了买散煤回来自己打的思想。我就出门去想办法弄散煤了。

    村里有两家蜂窝煤加工厂。一家在村头,一家在村尾。村头的是一组的吕向阳家开的,规模要小一点。村尾的是四组的邓小虎家几弟兄搭伙开的,规模要大得多。

    先去问问价格再说。来到邓家煤厂。只见两台蜂窝煤机器正忙个不停。随着震耳欲聋的机器加工声,一块块儿加工好的蜂窝煤就像是一个个从机器里下出来的“蛋”,随着皮带传输出来,等待在皮带旁边的工人见蜂窝煤传输过来赶紧抱起来,堆码到旁边的煤垛上。

    整个加工厂看上去既“井井有条”,又“杂乱无章”的。一些工人在把大块的煤炭放到粉碎机里粉碎;一些工人在把粉碎了的煤炭用铁锹舀到搅拌机里和起水搅拌;一些工人把搅拌好了的煤泥用铁锹不停地舀到煤炭机里加工;然后就是一块块加工好的蜂窝煤源源不断地从传输带上传输出来……整个生产过程大概就是这个“井井有条”样子。但是,来来往往的人,拉块煤来的,拉蜂窝煤出去的,你来我往的,跑来跑去的,随意丢在地上的锄头、铁锹、撮箕、还在流水的塑胶水管、抽烟的、吐痰的、不戴口罩的……又是一副“杂乱无章”的生产画面。

    巨大的生产噪音和厚重的煤炭加工粉尘,让人一刻也不想停留。但是,为了求生活,还是有工人愿意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工作。

    我看见这些黑漆漆的工人,竟认不出他们是谁。也不知道哪个是老板。只好大声地问:“谁是老板?”

    这时,一个抱蜂窝煤的工人用手指了指坐在小拖拉机上的人。我赶紧,走了过去。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正坐在小拖拉机上抽烟。其他的人在往拖拉机车厢里装蜂窝煤。估计他就是老板了吧。

    我:“老板,你们这里蜂窝煤怎么卖的。”

    中年男人见我过来,先是递了一支烟给我。然后才说:“那要看你买那种了。”

    我:“买十四的。”

    老板:“十四的不包送就二毛一一个,包送就二毛三一个。要一千个以上才包送。”

    我:“价格有少不?”

    老板:“没有少。”

    我算了算,按一天五个蜂窝煤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需要一千八百二十五个,包送的话就是四百一十九元七毛五分,不包送的话就是三百八十三元二毛五分,可以节省三十六块五毛钱。

    我还是鼓起勇气问了句:“老板。你这里可不可以赊账?”

    老板:“啥子?”

    我刚以为老板没有听清楚,正准备再说一遍。不料他却接着说了:“小伙子,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们这里概不赊欠。”

    我:“那,老板,你们卖散煤吗?”

    老板:“我们是蜂窝煤加工厂,你看清楚了哦。我们是加工蜂窝煤来卖的,不卖散煤的。你要买散煤的话就去煤矿厂买吧。不过呢,你可以去捡渣渣来烧,那个不要钱。”

    其他的工人听他这样一说都跟着笑了起来。

    他们这一说一笑,让我心了很窝火。觉得他是在“讥笑”我。不就是买蜂窝煤嘛。不就是来赊个账嘛。不赊就算了嘛。

    感觉自己的“面子”受到了伤害。但是,我还是我假意说:“老板,那我回去给大人报告一哈。一会儿来买哈。”

    老板见惯不惊地说:“慢走哈。那里都差不多的。”

    估计他是知道我想去问吕家煤厂了。管得他怎么想。反正有钱我也不会在他这里买的了。

    来到吕家煤厂。这里规模就小些了。噪音也没有那么大。工人也没有那么多。蜂窝煤机器也只有一台。一个拖拉机头带动的粉碎机正在粉碎煤块儿。搅拌机也比邓家煤厂的小很多。

    见有人来一个带着被煤炭染黑了的草帽,蒙着黑面巾的人走了过来。

    等他把黑面巾摘了下来,我才看清楚她是吕向阳的老婆。我要喊她表婶。

    我:“表婶,你怎么在加工煤炭呢?”

    她:“我和你表叔都在加工,他正在那边粉碎煤块。你小伙子来做什么啊?”

    我:“当然是来买煤炭啊。”

    她:“你买散煤,还是现成的呢?”

    我:“散煤和现成的价格上有啥子区别?”

    她:“散煤一百二一吨,现成的二角一一个。”

    我一听价格都差不多。就问她:“表婶,那一吨散煤可以打好多个蜂窝煤啊?”

    她:“这个机器打的紧要少一点儿,人工打的没有机器打得紧,可能要多一点,也就七百个左右吧。差不多三斤一个。”

    我:“散煤包送吧?”

    她:“散煤一拖拉机才包送。就是三吨。”

    我想了想,三吨多了点,一吨又少了点,干脆买两吨好了。只是两吨散煤要二百四十块钱。手里的钱只有几十块了没有办法付清,不知道他家会不会赊账?

    我:“表婶。可不可以买个两吨散煤?”

    她:“可以啊。只是两吨有点儿少了。”

    我:“不少了,我家一年烧的也不到两千个。这都半年过去了。最近手头有点儿紧,先买两吨来用。等过了年再来找你家买。”

    她:“好的,好的。趁这几天天气好,拉回去打起一天就可以晒干了。就算一天晒不干,也会晒个大半干,抱回去阴干了更好。”

    我见她这样说,心里还是有一些忐忑。犹犹豫豫地说:“表婶,有个事情可不可以和你商量一哈。”

    她:“小伙子有什么事情直说哈,不要吞吞吐吐地。”

    我:“表婶,能不能先赊起啊?过段时间才付你钱。”

    她脸色有些为难地:“这个你要跟你表叔说一哈,不然他会说我的。我们都是小本经营,如果长期赊账就转不开了。”

    我赶紧向粉碎机那里走去。可能是吕表叔也粉碎完煤块了吧。他关了机器,边摘下黑口罩,边走了过来。

    他:“木一,你小伙子来做什么啊?”

    我:“表叔。我来赊点散煤。”

    他:“哦。你准备赊好多啊?”

    我:“我准备赊个两吨。钱的话,我打点米来卖了还你。”

    他:“两吨少了点儿,不好装车。我赊个三吨给你嘛。钱也没有关系,你那阵有了那阵还,实在不行啊等过年你爸爸回来了再还也可以。”

第一百八十八章 打蜂窝煤2

    我赶紧谢谢了吕表叔。

    吕表叔,指挥着表婶和另外两个工人,他们把一个平剖开的汽油桶抬到磅秤上去,先除皮给我看。看了,就秤刚粉碎出来的散煤。秤好一秤,就用条子上的“葫芦”滑轮吊起装满散煤的汽油桶,挪到拖拉机车厢上面,然后倒在车厢里面。等秤好了三吨,已经是满满的一车。然后又拿铁锹把散煤表面拍紧。才启动拖拉机拉去我家。

    我也跟着两个工人坐在拖拉机上面,随着拖拉机回到家门口。等拖拉机停好,我赶紧打开门,叫弟弟们拿起背篼来背散煤。

    我们大家把散煤背了一大半到碉房里放起,剩下的一小半就背来倒在院坝中间堆起。等一会儿他们走了,我们就加水调和好,打成蜂窝煤。

    今天天气还不错。太阳已经升高起来了。赶紧干吧!

    先用锄头把堆成小山的煤碳堆从中间掏一个坑出来,然后将水倒进去。倒得差不多了,就用铁锹将边沿的煤碳往中间收拢,边收边和。和拢了又用锄头掏开,然后穿起雨鞋进去踩,边踩边和。感觉和好了,然后就拿出煤枪来打煤炭。

    先两手扶着煤枪把手,右脚踩在煤枪套筒上,手脚配合身体不停地用力扭动,慢慢地将煤炭泥挤到煤枪套筒里,然后两手提起煤枪用力地往煤泥堆上杵。等杵满了一煤枪。就赶紧提到院坝前面去,将煤枪放在地上,两手四指提着煤枪把手,两手的大拇指摁住煤枪把手上面的压把儿,通过煤枪连杆里面的煤枪底板把成型的蜂窝煤从煤枪里挤压出来。

    很好,一个十四孔的蜂窝煤就这样在劳动的大手下诞生了。

    刚才的打法是标准打法。但是太慢了。等慢慢掌握了技巧。我们的打法就变化为。先高高起提起煤枪,然后用力地杵向煤堆。这一下下去差不多就能够杵进百分之七八十的煤泥,然后将右脚踩在套筒上,快速地左右扭动几下,就能够看见煤枪压把儿已经被顶到位了。

    赶紧提到旁边按出煤块。然后,赶紧提回煤枪。在煤堆上继续重复相同的动作……

    刚开始,我和小杰都去热情高涨,干劲儿十足。可是渐渐地,我们就疲劳了。手也如了,脚也如了,腰酸背痛,脖子也痛。太阳也越来越毒辣。小杰先干不起了。他想休息,但是又不好意思说休息。

    我也干不起了,但是又不能够休息。因为我们听大人说,煤炭里那些黑乎乎的油脂就是煤炭油。煤炭就是靠这些煤炭油燃烧效果才好的,如果调和起的煤炭不一次性打完。煤炭油流走了,打好的蜂窝煤就不怎么“接火”了。到时后,经常熄火就麻烦了。

    所以,只能咬牙坚持打。

    只是速度越来越慢。而且感觉煤枪也变得越来越涩枪,不好打。

    俊哥儿说:“大哥二哥,饭做好了,你们赶紧洗个手来吃饭了。”

    我赶紧让小杰休息一哈,洗手吃饭。我把两把煤枪收集起来,仔细看看。看是不是套筒里卡起有硬煤块。用水洗干净煤枪,还是看不出什么问题。我想那是什么原因呢?

    等我慢慢地把煤枪底板放平一看才发现问题,原来由于我们“野蛮”工作,煤枪底板有些变形了。由于枪底板发生了变形,所以和制造蜂窝煤空洞的圆铁柱的间隙就发生了变化,一些地方的间隙就大了,一些地方的间隙就小了,所以就发生摩擦,产生阻力。我们越打越费劲,越打枪越涩的原因就是这个。

    找到了原因。我们赶紧找来老虎钳,把煤枪压把儿上面的螺丝帽拧下来,卸下压把儿。然后在从煤枪套筒下面把煤枪底板取下来。煤枪底板中间焊接着煤枪连杆。

    小心翼翼地取下来。然后赶紧找一块平整的水泥地,一手扶着煤枪连杆,一手拿锤子试着把煤枪底板敲平整。敲好了,洗干净,找块破布把水抹干,晾晒起。赶紧去吃饭。

    吃了饭,倒些清油给煤枪润滑一下。然后组装好煤枪。我们又继续打。

    只是现在就没有刚才那样“猛冲猛打”了。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力气消耗太大。慢慢地小杰又打不起了。

    小杰说:“大哥,我实在打不起了。要不,你负责打,我负责把你打好的蜂窝煤从煤枪里按出来。”

    我:“好的。”

    这样虽然我的工作量加大了,花得力气更多了,但是由于分解了按压蜂窝煤出煤枪的劳动,相对来说劳动更单纯了一些。反而效率更高了一点。

    我负责打,小杰负责按。等打来还剩四分之一的样子,地上的蜂窝煤表面看起来已经“泛白”了。这是差不多“半干”了的表现。为了让蜂窝煤里面的水分加快蒸发,也为了节约院坝场地的面积。

    小杰和俊哥儿主动承担了“翻”蜂窝煤的任务。就是把平放在地上半干的蜂窝煤抱起来立放。这样蜂窝煤的孔洞就和院坝呈水平平平行状态了。这样空气就会从空洞中间穿过,加强流动和蒸发。蜂窝煤就干得更快。

    翻蜂窝煤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利用翻动的机会检查十四个孔是否全部通透,如果发现有不通透的,趁它还没有干透,赶紧用一根小木棒把它捅穿。这样以后干透了,放到火炉里就去很容易接火。不然以后干透了,再去捅就容易把蜂窝煤捅烂了。

    好几百个蜂窝煤,就在小杰和俊哥儿的小手下慢慢地翻立了起来。那些不小心捅坏了的也立即抱来和到煤堆里。我继续打完最后的煤泥。

    等太阳落山,先打先翻的蜂窝煤已经完全干透了。我们赶紧往碉房里收。

    先是抱三个,然后是抱四个。抱了一会儿四个,感觉还抱得起五个,就抱起四个,然后叫俊哥儿再加一个上去。抱了一会儿手就酸如酸如不受控制了,走起路来摞起的蜂窝煤就有些晃动,结果,全摔落在地上摔坏了。赶紧想办法。既要尽量多抱,又要尽量减小晃动,不让蜂窝煤摔坏。不然辛辛苦苦的劳动,一摔就化为乌有了。

    俊哥儿的力气小,每次也是抱两三块。干脆他就不抱了。

    我们找了几块火砖放在院坝里,然后把盖火炉的木板拿出来放到火砖上。俊哥儿负责在院坝里将蜂窝煤捡来摞放到木板上。我和小杰负责搬运。

    刚开始的时候,我和小杰还搬得比较小心翼翼。蜂窝煤没有摔坏,但是效率也不高,速度不快。稍微提高一点儿速度,蜂窝煤就会晃动。尤其是抱进碉房里弯下腰将木板放在地上的那一瞬间最容易把蜂窝煤摔坏了。

    怎么办?必须要克服弯腰的动作。

    于是我们对整个收蜂窝煤的过程进行优化。一是将桌子抬到院坝里,然后把火砖放在桌子上,然后将木板放到火砖上。这样来抬木板搬运上面的蜂窝煤就不需要弯腰下去了。克服了第一个弯腰风险。二是改变我和小杰两个人同时搬运,各自放蜂窝煤的劳动安排。因为我力气要大一点,就我负责搬运,小杰在碉房里负责堆码。

    果然,这样一改,效率大大的提高了。而且摔坏蜂窝煤的情况再也没有出现。只是搬运了一会儿我的手就特别酸如了。最主要的原因是。我搬运进碉房了,还需要一直用力抬着木板,直到小杰抱下最后一块儿蜂窝煤。

    有没有办法克服这个过程中一直抱着的状态?有,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我们想到了一个办法,就是将长板凳竖立起来。待我抬着木板将蜂窝煤搬运进碉房,小杰就负责配合着我将木板放到长板凳上部的腿脚上,我只需要轻轻地扶着木板就可以了。这样就大大地减轻了我的劳动负担,节约了许多力气。

    很快,我们就把干透了的蜂窝煤收到碉房里放好了。

    看看天气,感觉晚上不会下雨,就让剩余的蜂窝煤继续晾在院坝里。赶紧洗干净,做饭吃。吃了赶紧去睡觉。

    就这样陆陆续续打了几天蜂窝煤,差不多接近一千个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感冒求医

    虽然舍不得打米来卖,虽然吕表叔说了可以过年才付赊煤炭的钱。但是欠着别人的钱,心里始终是压着块石头在。

    这连续晴了几天,蜂窝煤也打了差不多一千个,烧到过年是绰绰有余了。晴久必雨果然是真。这老天都连续下了三天的雨。下得人愁肠百结,心绪瑟瑟。也不知道这么多的雨水会不会带来什么灾害。

    只是,这庄稼倒是长势良好。下一场雨就看见包谷苗长一截。看着看着就长到一人多高了。应该很快就要抽穗,结包谷了。想着,再过一段时间就会有新鲜的包谷啃了。竟莫名得有一种安慰。

    连续的下雨,黑虎也不想出它的狗窝。除了去给它喂食,它才懒洋洋地爬出狗窝。然后抖一抖狗毛,吃了狗食又快速钻进它的狗窝趴起。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这蜂窝煤打好了。雨一下来,我竟然感冒了。说出来都觉得像个笑话。这大夏天的竟然还会感冒。但是,的的确确感冒了。雨下了几天,我这感冒就拖了几天。实在是难受得很,连吞口水喉咙都痛得不得了。今天居然开始不停地流清鼻涕。

    这光是擤鼻涕都把我的鼻子擤肿了。不擤吧,堵得难受,感觉鼻腔里像是有一泡水。擤吧,又擤不出什么东西。由着它吧,它又流流滴滴。实在是难受得很。

    还是撑把伞去桥头胡医生那里捡点药来吃吧。

    把包里的钱摸出来数了又数。唉,只有三十三块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这钱啊!咋就这么少呢?一个人撑着把伞,穿起雨鞋,慢慢地向桥头走去。

    在巷子里走的时候还没有什么感觉。可一走到公路上就开始觉得冷。越往桥头走越冷。我感觉这风吹在身上就像是针在刺一样,实在是又冷又痛。走起路来竟然感觉自己在瑟瑟发抖。

    好不容易走到了胡医生的诊所。估计是因为下雨,没有什么病人吧。诊所的门居然是关上的。我赶紧用力拍打起门来。

    可是,诊所的大门依然紧闭。似乎里面的人并没有听见拍门的声音。我边用力地喊:“胡医生,胡医生”。边用力地拍打门。可是,就是没有回应。

    这时雨竟然下大了起来。风也越吹越大。感觉我的伞都快要拿不住了。风吹雨飘,把我的衣服裤子都淋湿了。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我竟忍不住潸然泪下。我想,我该不会就在这风雨里病死了吧?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我也管不了什么礼貌不礼貌的了,对着胡医生的门又拍又踢。

    突然里面传来一个声音:“是谁在踢门啊?”

    我赶紧喊道:“胡医生!快开门!胡医生!快开门!……”

    很快就有人来开门了。

    门一打开,我赶紧钻了进去。来人正是胡医生。他赶紧又把门关上了。

    胡医生:“哦,小伙子这下大雨的你怎么跑我这里来了啊?”

    我:“胡医生,我感冒好像有点儿严重了。我遭不住了。你给我看看。”

    胡医生随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嗯。感觉有点儿烫。好像在发烧。”

    然后他拿出一根水银温度计,让我夹在胳肢窝里。然后在椅子上坐一下。

    我赶紧听话地坐在椅子上。只是身上的雨水就顺着椅子流到了地上。弄得椅子下面起了一滩水。

    胡医生:“哦。你的衣服都淋湿完了。这样坐起不是办法,怕会更加严重。我捡点药给你拿回去吃好了。”

    我感觉自己冷得发抖。但是,还是咬着牙,尽量控制住自己的身体,想让它不要抖动。

    说完他让我把温度计拿出来给他看。我把温度计递给他。他接过去一看,眉头就皱了起来。然后又看了几下。然后说:“还不能捡药给你吃。”

    我忙问:“为什么啊胡医生。”

    他:“你的体温现在是三十九点二度。在发高烧。”说完又叫我张开嘴巴,说“啊”。他拿了根棉签在我的喉咙里一捣一捣的。把我的喉咙捣得又痒又痛,感觉马上就要呕吐了。

    捣了几下,他把棉签拿出来看了看。又说:“你的扁桃体都要化脓了。”

    我一听“要化脓”了,心里就急了。因为我很清楚“扁桃化脓”是要做手术摘除的。因为我们寝室的一个室友,他就是“扁桃化脓”被送到医院去做的手术。而且费用还特别高。从入院到出院,前前后后才几天就花了八百多块钱。八百多块钱,这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喉咙本来就痛,再被他这么一捣,就更难受了。我几乎是带着哭腔地问:“胡医生,不需要做手术吧?”

    胡医生笑了笑:“傻孩子,谁给你说要做手术啦?”

    我一听不需要做手术,刚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他:“手术是不需要做的。但是需要马上输液。”

    我一听输液,心里又急了。因为“吃药比打针便宜,打针比输液便宜。”我兜里就三十三块钱,我可输不起液。

    我赶紧问:“胡医生输液要好多钱啊?”

    胡医生不紧不慢地说:“要给你输治退烧的药,还要输治感冒的药,还要给你输消炎的药,还要补充一些营养。连续输三天,一天四组药,差不多就是七八十块钱吧。”

    我:“胡医生。可不可以只输一天,不要营养。暂时控制下来,后面几天你就捡些药给我拿回去吃就可以了。”

    他:“你放心,我不得乱收费的。大家都是一个村的。这个价格是最便宜的了。”

    我:“胡医生,我不是那个意思。主要是我年轻,要扛得住一点儿。而且我家里事情特别多。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到这里来慢慢躺起输液。”

    他看了看我,然后说:“走吧。先到后面去输液。先把烧退下来再说。你的脸都开始烧红了。”

    我跟随着胡医生来到后面。难怪我拍门他听不见。原来诊所后面是个院子,院子后面才是他家的堂屋。

    到了他家堂屋。他让我先坐在火炉边上的小板凳上。然后就叫他老婆去找几件衣服裤子出来。我觉得有些奇怪,他怎么叫他老婆去找衣服裤子呢?

    等胡嬢嬢去把衣服裤子找出来了。他指了指旁边的房间,然后对着我说:“小伙子,你去哪里把你身上的湿衣服湿裤子全部换下来。穿上你嬢嬢刚才找出来的那些旧衣服。那些是我儿子的衣服,虽然旧了点儿,但是都是洗干净放起的。换下来,一会儿给你输液的时候,拿给你嬢嬢帮你烤干。”

    说完胡嬢嬢就把衣服递给了我,还说了句:“快去换吧孩子。你一身汤流水滴的,不感冒的都要感冒了。”

    那一瞬间,我真是太意外,也太感动了。眼泪忍不住就流了下来。接过衣服赶紧到旁边的屋里,抖抖缩缩地换好了衣服出来。

    胡嬢嬢已经把火炉边的大板凳拿一床毛毯垫好了,正在放枕头在上边。她见我出来了,叫我赶紧过去坐在大板凳上。说:“胡医生去兑药了。”

    等我坐在大板凳上时,她说:“我去帮他把输液架拿过来。”

    很快,他们就进来了。

    胡医生,让我把右胳膊伸出来。然后把衣服袖子抹上去,再用一个橡胶管把我的手拴了起来,让我握紧拳头,将输液的针头扎进入了我右手背上的血管里。然后他又拿了一些胶布把针头上的一小块塑料柄粘在我我是手上,再把针头后面细细的输液管简单折绕了一下也粘在我的手背上。

    这时,我看见血管里的血开始往输液管里倒流,我突然感觉很恶心,想呕吐,头又晕。他见我这个样子,忙说:“想不到你一个小伙子,居然还晕血。赶紧把头扭到一边去吧。”

    然后他缓缓地打开输液器的开关。我只感觉到一股冰凉的液体缓缓地流入我的手背,然后缓缓地进入我的身体。

    输了一会儿,我赶紧坐得很累。

    胡医生可能也看出我的不适了。他扶着我,让我慢慢地平躺下去。胡嬢嬢也赶紧帮着把枕头垫到我的脑壳下面。

    躺下去,舒服多了。我赶紧谢谢胡医生和胡嬢嬢。

    胡嬢嬢说:“谢什么谢。照顾病人是应该的。”

    胡医生对着我说:“不要说话,好好休息。如果觉得累,可以闭着眼睛休息,但是千万不要睡着了。有什么不适应的要赶紧说。”

    我说:“好。”

    见他们都没有说话。胡嬢嬢已经在帮我烤衣服了。

    输了一会儿,我赶紧右手冷得厉害,还很痛。

    我就说:“胡医生我的右手很痛。”

    胡嬢嬢对着胡医生说:“他可能是输液体冷痛了。你给他关小一点。我去拿热水袋给他灌点热水装起放在他的手边,那样要暖和一点。他就没有那么痛了。”

    在胡医生和胡嬢嬢的细心照顾下,液输完了,我感觉比之前舒服多了。

    换回胡嬢嬢帮烤干的衣服。我说:“嬢嬢,衣服我拿回去洗干净了给你还回来。”

    胡嬢嬢说:“不用客气了。我家有洗衣机,一会儿洗好了”。千恩万谢了胡医生和胡嬢嬢我就准备回去了。

    我问:“胡医生,多少钱?”

    胡医生递给我一大袋药,然后交代到:“药我给你捡了三天的,每天早中晚各用温开水吃一道。那样吃几片都写在纸药袋上了。要接着吃完,不要好一点了就不吃药。那样好不彻底。输液的加上三天的药钱,一共二十二块,是正常收费哈。”

    我听他这样说,觉得这收费太便宜了。心里明白这是胡医生让我了。心里非常感动。

    这胡医生明明让了我,却告诉我是“正常收费”。他那是不想让我心里觉得“欠到他在”。胡嬢嬢与我非亲非故,却能够这样细心热心的照顾我。他们确实是真正的“悬壶济世”“医者父母心”。这个“善待他人”的“种子”,从那一刻开始就在我的心里深深地扎下了根。

    我想,如果以后,在我人生的道路上遇到类似的情况。我一定要像胡医生夫妇学习,尽力去帮助别人,又尽量不让别人有心理负担。

    怀着感恩的心情,跨出胡医生家堂屋门时,外面已是风停雨歇……

第一百九十章 上街卖米

    这雨一停,气温又迅速回升。下雨把打蜂窝煤染黑了的院坝冲洗得干干净净,正好晒谷子。胡医生的药也很对症,老老实实地吃完三天的药。头也不疼了,鼻子也不塞了,喉咙也不疼了。

    一个人抬了两根长板凳到楼上粮仓边重叠起,将甲背放在长板凳上,用撮箕舀谷子出来。舀满大半背又慢慢地背到院坝里倒出来晾晒。背了三个大半背,差不多有两百多斤谷子。先把这点晒出来,打点米出米卖了。

    天气很好,一个太阳就把谷子晒好了。赶紧借来板车拉去村里的打米磨面加工房加工。

    先过秤,在家里用口袋装了三袋半。来一过称居然有二百六十二斤。现在的打米机真是先进。“一道光”。进入的是谷子,出来的就是白花花的大米。米糠和碎米都被打米机自动分筛了。打出来的大米用干净的口袋装了满满两袋,还剩小半袋。为了好拴紧口袋,又把三袋匀均匀。再上秤称居然有一百九十四斤。

    老板:“你家的谷子好哦。出米率蛮高的。”

    我:“可能是我筛得比较干净,瘪壳基本上都筛掉了吧。”

    我:“老板,加工费好多钱?”

    老板:“加工一百斤是两块钱。二百六十二斤是五块二角四分。给五块二就是了。”

    我:“老板,你这里还收米糠不?”

    老板:“收,米糠一角二一斤。”

    我:“那我把米糠卖给你好了。”

    老板:“要得啊。来过一哈称。”

    一称,刚好六十五斤。

    老板:“六十五斤,一角二一斤,一共是七块八角钱。减去你的加工费五块四,我还要给你二块四角钱。给你个二块五好了。”

    我:“安逸哈。来加工米还要倒起领点钱回去。那些碎米我也不要了,给你了。”

    老板正准备帮我把大米抬到板车上,我突然想起来,我这大米可是要拿到街上去卖的。赶紧请老板重新帮我一袋一袋称重。一称三袋都很均匀,都是六十多斤,这样并不利于我卖米。我就请老板帮我重新装,两袋满的,各八十斤,剩下的三十四斤装在一小袋。这样我去街上卖米时就心里有数了。

    秤好了,老板又帮我抬上车。

    第二天刚好是“赶场天”。一大早,我就把三袋大米拉到新市大街摆起。还把我家的秤拿去摆起,俨然一副“老板”的样子。

    只是这“好感觉”还没有持续多久,就被现实泼了瓢凉水。

    买米的人并不多。来问价的倒是有几个。明明我的大米晒得很干,要起来都是嘎嘣脆的。有的人偏偏要说我的大米这不好,那不好。比如:

    路人甲:“你这个米水分有点儿高哦”。

    我也忍不住抵了他一句:“你从哪点看出来我的大米水分高啊?”

    路人甲:“反正我就是感觉你这个米水分有点儿大。”

    我:“你买就买,不买就算了。不要在这里东说西说的。”

    路人甲讪讪地走了。

    路人乙:“你这大米是什么大米啊?”

    我:“就是大米啊。大米还有什么大米吗?”

    路人人:“当然有啊。有杂交稻,籼稻、粳稻。”

    我:“哦。我的是粳稻米。”

    路人乙:“我要买的是籼稻,可惜你的是粳稻。要是你的价钱少一点儿的话我就买你的米了。”

    我:“少一点儿?你问都没有问我的价格,怎么就喊我少一点了啊?”

    路人乙:“哦,你的米卖好多钱一斤啊?”

    我:“一块二一斤。买得多的话,可以少一点儿。”

    路人乙:“一块二!你咋不去抢人啊?”

    ......

    连续两个人,都没有做成生意,心里不免被“打击”了。

    这大米可是来得辛辛苦苦啊!不知道流了多少汗,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还要靠着好天气,才有这白花花的大米。不说五块十块钱一斤,起码卖个两块三块一斤,我觉得都是值得的。

    唉!为了生活,为了钱。还得继续在这街上守起。心里祈祷,那个好心的人快来买我的米吧!

    幸好这是夏天,幸好这不是冬天。不然的话,怎么是不是有点儿像童话“卖火柴的小女孩”呢?自我安慰一哈,生活还没有糟糕到那个地步。

    突然有个老婆婆颤巍巍地走了过来。她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大米,然后又用手拈了几粒米放到嘴里嚼了嚼。

    “好米!真香啊。”

    我:“婆婆,你要买米吗?”

    老婆婆:“嗯。我要买米。”

    我:“你要买多少米呢?”

    老婆婆:“我要买十斤米。只是其他人都嫌我买得少没有卖给我。”

    我:“我卖给你吧。”

    老婆婆一听我要卖给她,脸上一下就有了笑容。忙说“小伙子,你的米多少钱一斤啊?”

    我:“我卖一块二一斤。”

    老婆婆:“你的米比他们的好,应该是新米。你可以多卖几分钱。”

    我:“没有关系的啦,就卖一块二。婆婆你有袋子吗?”

    老婆婆从一个黄色的布包里拿出一个白布缝制的口袋,递给了我。我放到秤盘里,准备给她除皮。

    一称这个布袋有二两重。我就给她说:“婆婆你的口袋有二两重。”

    老婆婆一听,忙说:“不对吧?别人都说是一两。你的秤是不是不合适啊?”

    我刚开始还不明白别人为什么要给她少说一两,但是我的秤是合适的。可是我细细一想就明白了。这些人少给她说一两,实际上秤给她的米就少了一两。心里忽然有些厌恶这些短斤缺两的人。就那么一点点,就是一两毛钱得便宜他都要去占。实在是不厚道得很。

    我说:“好的,老婆婆,就按你说的一两算。可以了吗?”

    老婆婆听我说是按“一两”算,又高兴起来了。

    我赶紧给他称了十斤二两,一看她的袋子还没有满。我又给她装了半斤米进去。然后把袋口给她拴紧。正准备把米递给她。

    老婆婆:“小伙子。十斤米我给你十二块钱哈。”

    我点了点头,只见她颤巍巍地摸出一个塑料袋包裹着的小包,打开塑料袋,里面是一张有些旧的小手绢,小手绢里面才是折叠好的钱。她拿出一张十元的和两张一元的递给了我。

    我赶紧收下钱,把米袋递给她。她提起口袋,忽然说:“今天的米怎么要比平时多一点呢?”

    我问:“婆婆,你怎么知道比平时多一点呢?”

    老婆婆:“以前口袋拴起来,还剩一小截儿,今天没有剩。提起赶紧也要重一点。我要去问问他们是不是吃了我的秤。”

    我一听,心里暗想“坏了”。自己好心办了坏事。如果老婆婆就按这个标准去买米,以后肯定是买不到的。少不了吵架扯皮。我只好把实情告诉她。

    我:“婆婆,我给你多加了一些米。你以前买的米是合适的。”

    老婆婆:“哦。这怎么好呢?你多加了好多米?我补钱给你。”说着就要去摸她的“钱包”。

    我:“你不用补钱给我了。以后你还来找我买米就可以了,多照顾我的生意。顺便帮我宣传宣传一下我的米好,称也够。”

    老婆婆高高兴兴地答应了我,提着她的米走了。

    好不容易卖了十二块钱,算是开了个张。

    然后又是漫长的等待。

    忽然有个骑电三轮的中年人,将车停在了我的面前。

    我招呼他到:“买米吗?”

    他从车上下来,然后说:“你的这个米怎么卖?”

    我学着别人的样子:“你的零买,还是整买?零卖的话一块二一斤,整买的话可以少一点儿。”

    他把手插到米里摸了摸,又抄了一把放到鼻子边闻了闻。

    边闻边说:“你这米是去年的米吧?”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赶忙保持警惕心:“当然去去年的米啊。今年的谷子还没有结呢。”

    他:“我就是说你的米新鲜。”

    我:“嗯,昨天下午才打出来的。”

    他:“我全部给你买了。你看价格合适点。”

    我心想,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大买主”,少就少吧。要是和刚才一样十斤十斤地卖,还不知道要卖到什么时候。卖不卖得完也还是个问号。

    就大胆地说:“一块一角五嘛,让你五分钱。”其实我心里想得是,如果他还一哈价,一块一一斤我也卖。结果,他太耿直了。

    他:“我这个人做事情就喜欢爽快。一块一角五就一块一角五。找个磅秤秤了就给你钱。”

    在街边找了个卖肥料的店,借磅秤一称一共是一百八十三斤半。

    他:“一百八十三斤半,每斤块一角五,一共是二百一十一元零两分五厘。三根口袋除皮就把零头抹去。给你二百一十块如何?”

    我:“好的。”

    终于把米卖完了。帮老板把米抬到他的电三轮上。谢谢了肥料店老板,怀揣着卖米的二百二十二块钱,高高兴兴地拉着板车回去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两封来信

    拉着板车刚好路过许舅公家的门店,看见许舅公苍老了许多。村里的信件,邮递员都是投递到他家门店上的。

    给许舅公打招呼的同时,顺便问了句:“许舅公,有没有我的信件啊?”

    许舅公:“哦。今天刚寄来一封,好像前两天也有一封。就和在报纸里面在。我这会儿有点儿忙。你自己找一哈。”

    听他这样一说,我心里真是激动地不得了。难得是牡丹姐和雨娃儿给我回信了?赶紧把板车放在他就店门口,就跨进去找信了。

    一眼就看见了一封字迹潇洒(潦草)的信,落款是福建泉州的。这个不用想都知道是雨娃儿写来的。那还有一封呢?赶紧找。找来找去,都没有找到。莫非是许舅公老糊涂了,记错了?

    我赶紧去问:“许舅公,你说有两封信,我怎么只找到一封呢?你是不是记错了啊?”

    许舅公:“怎么会记错呢?你不要以为我老糊涂了。小伙子啊,我的记性好得很哦。我是清清楚楚记到有的。你再找找看。”

    我:“那,会不会是别人拿起走了啊?”我担心,如果是牡丹姐寄的信,如果她贴的邮票不是普通邮票,而是那些漂亮的特种邮票的话,会不会被喜欢集邮的人偷起走了呢?

    许舅公:“你放心好了。在这里的信是没有人偷的。来拿信,拿报纸的人,我还是在观察他们的。”

    我又仔细地一张报纸一本书的找。果然,从一本《知音》杂志里落了一封信出来。捡起来一看,不是我的还会是谁的啊?

    只见上面的字刚劲有力,一点儿也不像其他女生写的那些纤细秀气的字。如果不是看到落款是青衣江,我真不敢相信这是牡丹姐写的字。

    见我找到了信,许舅公赶紧过来说:“怎么样嘛?我给你说了不会有人拿的。这哈你相信了撒。我也不糊涂吧。”

    我连忙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许舅公你一点儿都不糊涂。是我刚才心急了点儿。”

    把信揣在裤兜里,赶紧飞快地拉起板车回家去。

    先把板车还了。倒点水洗个脸,洗个手,然后爬上二楼。把钱摸出来放到行李箱里。

    再将两封信摸出来放到书桌上。先看那一封呢?

    “女士优先”,先看牡丹姐的封吧。

    小心翼翼地撕开信封边沿。露出了对折起来的一封信。

    展开是一张普通的信签纸。只见上面写着:

    “木一弟弟:见信好。先给你解释一下,现在才给你回信主要是家里实在是忙。你也知道我养了那么多鸭子,实在是忙不过来。不好意思哈。”

    “听你信上说自己长得又黑又壮,马上就要分配到乡镇上去工作了。姐姐真替你高兴。希望你好好珍惜来之不易的工作机会。姐姐也很想来看看你的家乡是个什么样子的。只是实在是走不开。只能等以后不忙了再说了。另外,我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姐姐有了小宝宝。你就要当叔叔了哦。”

    “可能年底就宝宝就要出生了。我现在开始有些行动不便了。已经没有再进小鸭子了,等把鸭子全部处理了。就要安安心心地准备生小宝宝了。也不知道生了小宝宝以后,市场会变成什么样子。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已经把本钱赚起来了。”

    “最后,姐姐提醒你一点儿,你不要嫌姐姐啰唆哈。参加工作了就该找个女朋友了哈。到时候带过来耍。姐姐请你们去爬仙山看大佛。如果有什么心事的话,记得qq上找姐姐聊天。勿回!!!老姐:季逸。”

    嘿嘿。牡丹姐姐怀起小宝宝了。不知道是男宝宝,还是女宝宝。不过牡丹姐姐那么漂亮的,最好还是生一个女宝宝好了。那样她美丽的样子就会继续传下去了。哈哈哈!

    牡丹姐啊,你还喊我找个女朋友。我这工作到现在都还没有落实下来。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所谓的“工作”。不过也不用太担心了。就算没有这个工作,我也想好了。这个暑假就是我等待的最后期限。到时候还没有落实的话,我就去“投靠”雨娃儿。万一他那里靠不住,没有适合我做的工作。那我就学着别人去“闯江湖”好了。反正,天下之大,总有一个我容身的地方吧?

    想到这里。赶紧把雨娃儿的来信拿起来,撕开。

    依然是熟悉的龙飞凤舞体。不用连蒙带猜,我都能够认出来他写的什么。

    “青飞兄弟好!老哥我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你的来信了。在我的印象里,你是第一次这样‘婆婆妈妈’地写信。看得出来你过得不开心。”

    “其实,我也是给家里‘赌气’才跑这么远来的。刚来这里的时候吧,人家说话我也听不懂。自己说话人家也听不懂。吃东西吧,我们那边麻麻辣辣地吃惯了,这边的菜怎么吃都是个甜腥味儿,实在吃不惯。更恼火的是,这里太他妈热了。热得你只想喝水,喝水喝多了,整个人都是耙稀稀的,干活儿都没有力气。只要晚上下了晚班,天气虽然还是闷热,但是可以去喝啤酒吃宵夜。这是很快乐的时光。我现在都可以干掉六瓶啤酒了。”

    “才来的时候,没有见过大海。天天都想去海边耍。只要不上班就去海边洗澡。安逸得很,可比我们的大河里安逸多了。洗澡、喝啤酒、吃烧烤、赌钱……对了,还有上网吧打游戏、去酒吧喝酒、去卡拉ok厅唱歌。这些就是我在这里的基本生活了。”

    “这里的打工妹也多得很。我们机械厂要少一些。那些电子厂、鞋厂,还有衣服厂、玩具厂,女生实在是太多了,天蓝海北的女人你都会看得见。在海边,在酒吧,还可以看见外国女人。你是不晓得哦。他们穿起泳装,就只是遮住那三点。让你看得流鼻血,淌口水。我给你说,我都换了三个女朋友了。你不要给其他人说哈。这里就是这样的,开放得很。也没有那个喊要负责什么的。都是合得来就在一起,合不来就分手。我们厂有个幺儿才厉害,都换了二十个女朋友了。唉。这个人简直就不是东西,骗女人的钱花。把人家的钱骗来花完了,就一脚把人家踢开了。不过这里的女人也有不好的。有些女人白天在厂里上班,晚上就去酒吧ktv挣钱了。”

    “我来这里也换了两个厂了。过段时间我要跳槽到另外一个厂去。那里的工资要高一些。这里,在实行‘计件工资’,干得多,拿得多。另外,这里主要是做外贸的生意。厂里接到有订单就要加班加点地干。如果接不到订单,坚持不了好久厂就垮掉了。所以这里的工作并不稳定。每天都有厂开,每天都有厂垮。到处都是找工作的人。如果你要来,也只能跟着我在厂里上班。我现在是干的机械加工,就是开他们的数控机器。不知道你会不会干这个。”

    “我现在一个月的工资多的时候可以拿到六七百,少的时候也就两三百块。基本上都吃光喝光耍光赌光了。有一次买马我还差点中了大奖!就差那么一点点儿。我现在手头也没有什么钱,但是我先给你汇一百五十块钱过来,你先用到。如果不够的话,你就告诉我。等我下个月发了工资,我又给你汇点儿过来。”

    “过年都没有回来。一方面是害怕回来过年了转去就没有工作了。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没有挣到什么钱,回来了面子挂不住。我争取换到个每月可以拿一千块以上的厂,争取一年存一万,干个十年挣够十万。我就不干了。回来修个房子,娶个老婆,生两个娃儿,做点儿小生意。到时候我两弟兄大醉他三天三夜。好了,他们又喊我去喝酒了。就写到这里吧。为兄:雨娃儿。”

    看了雨娃儿的来信,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第一百九十二章 十年很远

    人生有了奋斗目标,就像在海里航行的船有了航标。他就有了一个明确的方向。他就不会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碰乱穿。雨娃儿已经有了他明确的奋斗目标,那就是干个十年挣够十万。然后回来,修个房子,娶个老婆,生两个娃儿,做点儿小生意。

    我呢?我还没有明确的奋斗目标。我的人生还不知道何去何从。这漫漫人生路,千千万万条,我究竟走那一条呢?毕业快一年了,我兜兜转转,究竟脱离不了这田边地角。为了春种夏长秋收冬藏,也算是尝尽了劳作味道。而这只是我暂时的停歇,不会是我人生的旅程。我始终觉得,这只是我人生旅途中的一个驿站,一个“点”,它不是我的“主线”。

    十年,对我而言,仿佛很远。

    回首我人生的第一个十年。

    我从一个呱呱落地的婴儿,到牙牙学语。从唱着“小呀嘛小二郎,背着那书包上学堂,不怕太阳晒,也不怕那风雨狂,只怕先生骂我懒呀,没有学问无颜见爹娘……”,到唱“我们是**接班人,继承革命先辈的光荣传统,爱祖国,爱人民,鲜艳的红领巾飘扬在前胸。不怕困难,不怕敌人,顽强学习,坚决斗争,向着胜利勇敢前进,向着胜利勇敢前进,前进!向着胜利勇敢前进,我们是**接班人。”天真无邪,不知愁滋味地度过了第一个十年。

    第二个十年,我开始唱:“我们是五月的花海,用青春拥抱时代;我们是初升的太阳,用生命点燃未来。‘五四’的火炬,唤起了民族的觉醒。壮丽的事业,激励着我们继往开来。光荣啊,中国共青团,光荣啊,中国共青团,母亲用**为我们命名,我们开创新的世界。”

    第二个十年,我从一名初中生变成了一名中专生。从一名“不问世事”的学生,开始步入“五光十色”的社会。老师说“社会是个大染缸,千奇百怪,无所不有。”希望我们永远不要丢失人生的“本色”。

    那我人生的“本色”是什么呢?我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什么呢?我出去读书是为了什么?回来又是为了什么?我究竟在追寻什么?我又真正在乎什么?……

    太多的为什么,让我无法回答。我的内心世界太焦躁,太混乱了。

    范仲淹在《岳阳楼记》里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噫!微斯人,吾谁与归?”

    噫!吾谁与归?吾与谁伍?

    阮琦琦吗?不!他虽然在这世间也走出了一条路,但是这条路上洒满了太多人的血泪和苦难。我不能走这样的路。胡八幺吗?也不能!他的道路太狭窄了,狭窄的只有孔方兄的那一孔眼儿。虽然他教会了我一些本领,足以让我应付一些社会上的问题。虽然他也很仗义地帮助过我。但是,我也不能与他为伍。雨娃儿吗?这个问题值得我思考。如果单纯的为了生存,那么我为什么一定要去福建呢?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福建也算是我的“伤心地”。虽然我并不曾踏上过她的土地。但是,我觉得我还是不要去福建的好。

    从雨娃儿的字里行间,我能够感觉到他变了。但是,谁又没有变呢?我也在变啊!世界也在变。我们所处的社会也在变。只是,不知道是变得越来越好,还是越来越糟。不过,我还是希望是变得越来越好。

    雨娃儿是幸福的。他已经能够自食其力,在这个社会上凭自己的本领做出贡献,然后收获属于自己的那份劳动回报。并正在成长为一个男子汉。

    我相信,在他的不懈努力下,十年之后他一定会挣到十万块钱,甚至更多的钱。因为他的技术会一天比一天熟练,一天比一天精湛。熟能生巧,勤能补拙。那时经他的手加工出来的产品不仅仅是一个零件,还是一个“艺术品”。

    我相信,十年后他一定能够修个房子,娶个老婆,生两个娃儿。因为这些都是人生的“必需品”,人生的“必经之路”。只是他会不会回来做点小生意,我觉得可能性不大。毕竟那是十年,人生也会有“惯性”的。当天完全适应了工厂的生活,要想去改变又谈何容易呢?这其实就是老师说的“隔行如隔山”。十年他都生活在哪个行业里,那他对其他行业的了解一定会不够的。

    十年,也差不多就是三十岁了。古人云:三十而立。

    我呢?我这十年怎么去书写呢?是仅仅为自己一个人而活。“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选择追名逐利,不择手段,不顾礼义廉耻,不守道德法律。还是选择青春无悔,将自己的人生理想同祖国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把最美好的青春书写在广阔的大地上!既志存高远,又脚踏实地,到基层一线和最艰苦的地方去,在平凡的岗位上贡献自己的青春和热血。

    前者,我自己已经放弃了。后者,不是我自己就能够决定的。我需要一个“平台”,一个为人民工作的平台。我需要一个“机会”,一个为人民服务的机会。国家和组织会给我这个“平台”和“机会”吗?

    如果没有这个“平台”和“机会”。我又该何去何从呢?

    如果天随人愿,给了我这个“平台”和“机会”,我又该如何去书写属于自己的人生篇章呢?

    我想我的本领还很欠缺。光有一腔为人民工作,为人民服务的热情还是不够的。要拿出些本领才可以的。只是,现在的我能有什么本领拿得出手呢?画两张机械设计图纸?我想乡镇工作不需要这个吧?看看身边的乡镇干部。看看李书记,看看贾乡长,看看瓦铁主席,看看三分副乡长……很遗憾,我看不到,也看不懂他们具体做些什么工作。不知道他们具体的工作内容是什么。要是像在学校实习一样,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学就好了。有什么不懂的,他们也像工厂里的师傅一样教徒弟般教就好了。

    只是,我的这些空想,这些幻想。在目前工作还没有落实的情况下想这些是多么的不切实啊!

    还是等待雨娃儿汇来的一百五十块钱可靠一点儿。等钱汇来了,取出来,连着卖米的钱,先把欠人家吕表叔的三百六十块煤炭钱还了。人家也不容易。

第一百九十三章 暴雨洪水

    天快黑尽的时候,人在家中坐,雷从天边响。轰隆隆!轰隆隆!一阵紧过一阵的雷声伴随着一道又一道明亮的闪电,像极了一场轮番上演的精彩绝伦的撕夜表演。还有那不知疲倦的青蛙在尽情欢唱!

    我在心里嘀咕了一句:雷声大雨点儿小。

    怕打雷把电视打坏了,也怕闪电击中电线,超强的电流从电线里导到家里来,产生危险。我们把电视插座从插板里拔出来,然后把电闸拉了。摸黑锁门睡觉。

    我对二楼太熟悉了。就算闭着眼睛也能顺利摸到自己的床上去。

    脱衣而卧,一时竟不能入眠。这个时候光打雷扯闪电,不下雨其实对庄稼是有好处的。以前听大人说,这是“墩泡儿”。其实呢,是秧苗在开始“抽穗”了。一般这个时节,前半夜是电闪雷鸣,后半夜就是风雨交加,等到天亮了又是风和日丽。这样“三晴两雨”就是“风调雨顺”。丰收就能在望了。

    果不其然,后半夜又是风雨大作。只是今夜的雨大了一些。因为下得太大,雨水从瓦槽里流淌不及就顺着瓦与瓦之间的接缝处倒流进屋了。从流进来的雨水声,先还是滴答滴答,后来就是窸窸窣窣了,可以肯定今天的雨下得超出了平时的雨量。河里肯定涨大水了。

    不知道,明天天亮了雨会不会停?反正从现在的雨声来看,这雨现在下得正欢,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停下来了。不知道今晚下这么大的雨,大河上面的大马乡和大新乡会不会有人就像往年下大雨,涨洪水一样受灾。

    还记得有一年,大概是我读初一下学期的那一年的一个周末吧。也是这样下大暴雨。第二天天亮了,雨只是减小了,但是还没有停。因为不读书,加上天还在下雨,虽然醒了但是还躺在床上耍,没有起来。就外面叽叽喳喳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心里好奇,于是一翻身爬起来。

    到了外面才发现,原来是夜里下大暴雨,山洪冲垮了大河上面,不知道是大马乡,还是大新乡人户的房子。村民们去河里“捞河财”。有的捞到了条子,有的捞到了木料,但是大多数捞到的就是真正的河材。大家叽叽喳喳正在说的事情是村里马光头,这个二流子居然捞到了一头大肥猪。虽然大肥猪已经淹死了,但是并不影响马光头把它捞到岸边来。另外的人又帮着他把死猪抬到他家去,烧水刮毛,开肠破肚。一番处理后,马光头给帮忙抬猪的人一人割了一大块肉,剩下的马光头说是要请大家“打牙祭”。但是没有人好意思去。所以大家对马光头捞大肥猪这个事情议论纷纷。有眼红马光头运气好的。有说马光头瞎胆大的。也有同情被冲走大肥猪的受灾人家的……

    涨洪水过后,除了“捞河财”,也有去捞鱼的。这个季节的鱼儿已经开始肥实了。加上涨洪水,河里的泥浆浑水急流定是把鱼儿冲得头昏脑胀晕头转向,所以它们一定会在河水平缓的地方,水草茂盛的地方,还有就是有清亮水流与浑浊河水交汇的地方停留喘息。到这些地方去捞鱼,一定会有好收获的。

    只是,胆子小的水性不好的人是不敢去捞的。毕竟“水火无情”。谁知道在这浑浊的河水冲刷下,河面下面的河道有没有改道?表面看上去没有什么变化的河堤河岸下部有没有被洪水冲刷悬空?

    一般大人都会教育小孩子不要去“捞河财”,也不要去“捞河鱼”。有些讲究的,还教育小孩子在刚涨了洪水后不要去洗澡,说是河水不干净。

    我们其实也是喜欢捉鱼的。只是,我们比较胆小,怕自己去河里捞鱼万一被淹死了就可惜了。所以,下了大暴雨,涨了洪水,我们也不会放过捉鱼的好机会。只是我们是不会去大河里捞的,连河边都不去。我们只是在田边小水沟里捞,大水沟都不去捞。这样虽然捉到大鱼的机会不多,但是还是能比平时捉到的鱼多,关键是没有生命危险。这个很重要。

    这雨漏得到处都是,连拿盆子接都没有办法接。幸好我的罩顶是“特制”的,在这个时候就显示出了它的厉害。保住了我的小床不被漏进来的雨水打湿。

    突然反应过来,我的虽然打不湿了。弟弟们的怕是要遭殃了。他们图省事,只是简单地弄了块彩条布钉在条子上。平时遮遮灰是没有问题的。偶尔漏点儿雨进来也还能够抵挡一下。像今天晚上这样的雨,怕是抵不住的。

    我赶紧摸索着下楼去找到电筒,来到弟弟他们那里。两个小家伙还睡得香。全然不知道,头上的彩条布已经托起水了,有些两个地方已经浸出水了,正往他们的被子上滴。我赶紧把他们叫醒。

    这个地方漏进来的雨水处理起来还有些棘手。因为弟弟们的床是安在粮仓上面的。床单下面是木板,木板下面就是谷子了。雨水要是漏下去把谷子打湿了就麻烦了。

    赶紧想出解决办法。找来薄膜、塑料口袋,盆子、塑料桶。先让小杰和俊哥儿端起盆子暂时把漏下来的雨水接着。我赶紧把他们的被子装到口袋里。然后把其余的塑料口袋铺到床单上去,然后再把薄膜铺上去。让弟弟们挪起脚配合着我铺好。我把塑料桶放到两处漏雨的下面准备好了。才用钉子把彩条布上两处托起水的地方刺穿,把积起的雨水放到盆子里,让弟弟们端到楼下去倒了。

    忙活完,用电筒晃了晃楼板。妈呀。大部分楼板都被漏湿了。已家里没有那么多容器来接这些漏水的地方了。只能选择重点要部位了。把堂屋里,电视机上方,电表和电闸上方,电灯上方这些重要部位上方对应处漏雨接了。其他的地方就任由他吧。等雨停了,慢慢自然风干。

    折腾好这些。弟弟们也没有地方睡觉了。大家一起到我的小床上去挤一晚吧!

    只是挤在一起睡,大家都不习惯。就讲故事,唱歌吧。一直讲,一直唱。直到瞌睡实在来凶了,就睡着了。

    天亮了,雨停了,太阳也出来了。

    因为是周末,弟弟们也不用上学。

    小杰和我先去把桶里的水提下来倒了。好家伙,一桶凶点儿,已经接了大半桶。一桶稍微好点儿,也是接了小半桶。把桶里的水,还有楼板上的水全部清理来倒了。赶紧把小杰他们的被子抱到院坝里,挂到晾衣线上晒起。

    我那里的包谷也淋湿了。不过不用担心。因为我那里是竹笆楼,十分通风透气。很快这些包谷上的水分就会蒸发干净。

    俊哥儿:“大哥。我们快点做饭吃了去捉鱼哈。”

    小杰:“就是,大哥。昨天晚上那么大的雨,今天去捉鱼肯定有搞头。”

    我们三弟兄,虽然天天在一起。但是他们忙他们的读书,我忙我的农活儿。还是好久没有耍过了。今天就去“放松放松”吧。

    简单地把饭弄来吃了。我们把衣服统一换成背心和短裤,光着脚丫,把钥匙挂在脖子上,提起两个撮箕和父亲的“茶壶饭盒”,轻装出发了。

    光着脚丫走在雨后的路上,泥浆从脚丫缝里挤出来,那感觉凉凉地痒痒地,蛮好耍的。来到田边的大水沟,看到从秧田排水口排出的清亮水和大水沟的交汇处,这是“鱼窝子”,还是忍不住想去撮一网。

    干就干。我先在沟边找好位置,蹲稳了。因为不找好位置,不蹲稳的话,一不小心就会踩滑掉进沟里去。打湿衣服是小事情,被水淹了,或者碰撞受伤了就出事了。蹲稳了,就一手提住撮箕把儿,一手提住撮箕背,由外往怀内撮。撮到沟边就赶紧把撮箕提起来。

    开了个张!撮到两条小鱼。先装到“茶壶”里。让俊哥儿负责提茶壶,我和小杰负责撮。只是刚才这一撮太危险了。因为水流急,提撮箕的阻力非常大。稍不注意就会被水流拉到沟里去。加上水流急,鱼儿也不容易停留。

    我赶紧决定,我们还是去小沟里撮。那样安全。

    我和小杰依次轮流在小沟里撮。俊哥儿就负责提茶壶装鱼。一路撮,一路捉。不知不觉就从下坝撮到了下塘。

    我们弟兄三人正撮得高兴。突然有人大呵一声“嗨”!把我们吓了一跳。一看,是个陌生的中年人。

    他见我们看着他,他也看着我们,然后说到:“你们还在这里撮鱼。晓不晓得,今天早上已经掉一个撮鱼的娃儿到河里去了。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在哪里。估计是淹死了。”

    我们以为他是吓唬我们的。连忙说:“你不要哄骗我们哦。”

    他:“那个哄骗你们啊。赶紧回去了。”

    看他一脸严肃的样子,不像是哄骗我们的。

    赶紧提起撮箕,领着弟弟们打道回府。

第一百九十四章 表弟没了1

    回家的路上,听到人们议论最多的就是今天早上,下塘村有个撮鱼的娃儿掉河里淹死了。

    俊哥儿:“那个娃儿这样倒霉啊?这么不小心哦。这哈安逸了。小命都戳脱了。”

    我和小杰听到俊哥儿说出这样的话来,都觉得他好“老练”的样子。

    小杰忙问他:“你一个人没有单独去河里撮过鱼?”

    俊哥儿:“没有去过。一个人咋个敢去啊?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我还是跟着大哥二哥安全些。”

    看着俊哥儿油嘴滑舌的样子,我和小杰都笑了起来。

    是啊。我们的胆子都不大。记得小时候,也差不多就是这个季节。大人们说:现在包谷苗长高了,白天有坏人藏在里面挖小孩的苦胆来冒充熊胆卖,天黑了坏人就跑出来抓小孩。还煞有介事地说:听说外地都有几个小孩子的苦胆被挖来卖了。

    小小年纪的我们虽然隐隐感觉这是大人在骗我们,为了不让我们出去耍,而耍的吓人“把戏”。但是还是担心万一是真的呢。万一自己运气不好就偏偏遇到了“挖苦胆”的坏人呢。所以,还是老老实实地不去包谷地里耍,天还没有黑就早早地乖乖地回家。

    大人就是用这样善意的“谎言”来对我们进行安全教育。不过在那个年代,到底有没有小孩被“挖苦胆”我们不知道,但是小孩子被人贩子偷去卖掉的消息倒是没有少听。

    至于那些爬树枝,翻院墙,跳高坎儿,摔断了手脚,摔断了肋巴骨的小孩子也是不少的。还有被狗咬伤的,被开水烫伤的,玩火烧塑料油纸耍被烫伤的……误喝毒苍蝇的苍蝇药水(甜味的)被毒死的,误食野生蘑菇被毒死的,偷食施了农药的水果被毒死的,游泳被淹死的,将小手指插进电源线插板被电死的,爬拖拉机被摔死的,横穿马路被汽车撞死的……真是太多太多的血淋淋的例子。

    一个小孩子,健康平安地长大,还真是一件“命大”的事情。

    回到家。大家齐动手,先把小鱼分拣出来煮给黑虎吃。然后把大的鱼剖洗干净,先下油锅煎香,然后放辣椒、生姜、花椒、干酸菜伺候起,炒香加水煮。撒盐,起锅。一大锅麻麻辣辣的酸菜鱼就是对我们最好的“犒劳”。

    吃完,正在收拾。突然有人拍我家院门。

    “俊哥儿,去看看,哪个在拍我家的门。”小杰已安排俊哥儿去查看是谁在拍门。

    很快俊哥儿就回来了。只是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怎么了啊俊哥儿?”我问他。

    俊哥儿突然一下跑过来抱住我,泣不成声。

    小杰也围了过来,关心地问到:“俊哥儿怎么了啊?”

    俊哥儿稳定了一些情绪,然后断断续续地说:“刚才的人带信来说,海科儿,他,他掉到大河里去了……”

    听完俊哥儿的话,我和小杰都很震惊。面面相觑,然后都觉得不太可能。

    我轻轻地摸了哈俊哥儿的头,然后问他:“你听清楚了吗?”

    俊哥儿:“听清楚了。带信的说,大舅小舅舅妈公公……大家都在沿着大河找,还没有找到海科儿。来通知我们也去帮着找。”

    小杰:“那,我们快点儿去帮忙找。”

    我:“走。”

    我们把门一锁,匆匆忙忙地往下塘大舅家赶去。

    由于刚吃得太饱了。走得又快。大家的肚子都走疼了。这肚子一疼,走路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小杰:“这个海科儿怎么就掉到大河里去了呢?”

    我也在想,海科儿是我们的大表弟。虽然比俊哥儿小几个月,但是还是他们家的老大。他下面还有个弟弟海烦儿。这个海科儿多乖多懂事多听话的,怎么就掉到大河里去了呢?他可是个“捉鱼”的老手。说句心里话,我捉鱼的技术都没有他的好。

    海科儿,经常说自己叫海科,以后长大了要当海洋科学家,专门去研究大海,看看大海里的鱼为什么那么大。他说,他从“动物世界”里看到大海里的鱼比汽车还要大。而我们能够捉到的鱼最大的也就是半斤一条,这就算是“鱼王”了。

    海科儿还喜欢看“川剧”和“京剧”。每每电视里播放“川剧”或“京剧”节目,他都要跟着哼几句……

    而海烦儿就真是太“烦”了。又喜欢撒谎,又不喜欢读书,做事情也仗着自己是“幺儿子”偷奸耍滑地。尤其是他看上了我们手里的东西,如果他想要,如果我们不给他,他就遍地打滚,又哭又闹。也不嫌把衣服打脏了。这时大人出来一看。他要么说我们打他了,要么说我们是“啬家子”(吝啬鬼)不拿给他耍。大人要么就打骂我们,要么就把我们的东西强制拿给他玩。还说:哥哥些嘛就是要让着弟弟啊!你看他那么小的。

    呸!小个屁。他鬼精得很,“仗小欺大”是他惯用的伎俩。我们的东西也经常是“有去无回”。整得我们看到他都有些“虚”。

    慢慢地还是走到了大舅就。

    一到屋里就看见舅妈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抽泣。看来她已经哭累了。海烦儿也像做错了事儿的样子。一个人乖乖地坐在门槛石上,痴痴呆呆地样子很是让人可怜。

    我:“舅妈。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舅妈:“海科儿掉到大河里,被水冲起走了哦。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人哦。”

    边说边哭,眼泪鼻涕都流了下来。

    我在这边问舅妈。小杰和俊哥儿蹲下来挨着海烦儿。

    从舅妈断断续续地哭诉中,我算是大概听明白了。

    事情是这样的。

    昨天晚上下大暴雨。大家都睡得早。晚上海科儿和海烦儿就商量着,等天亮了就去河里“捞鱼”。因为根据他们的经验,只要下了大暴雨,第二天肯定要涨洪水,那些鱼就会被冲下来,好捉得很。

    天一亮呢,两弟兄提起撮箕和小塑料桶就悄悄咪咪地出发了。他们来到田边河沟里,果然捉到了不少鱼。但是海烦儿却不满足,他喊海科儿去大河边试试。说是他听人家说涨了大水,有些大鱼在水退下去时来不及回到大河里就会被搁置在河岸边的滩涂上。他们说这叫“捡干鱼”。叫海科儿也去碰碰运气。

    结果两弟兄就突破了“界限”。从小沟捉到了大河。可是到了河边,却没有看到有什么“大干鱼”。海科儿说自己看到平河的水脑壳有些晕,准备还是回小沟去捉。但是海烦儿却说沿着河边继续找一哈,说不定就捡到“大干鱼”了。拗不过海烦儿。他们俩就一前一后地沿着河边走。

    突然,海烦儿看见海科儿脚下的河堤土坎垮了,海科儿随着土坎就掉到河里去了,一下子人影儿都没有了。海科儿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只是“啊”了一声,都还没有“啊”完就被河水吞没了。海烦儿吓得一下就瘫坐在泥浆里,大哭起来。哭了一阵,还是没有看到海科儿从大河里爬起来。他就赶紧往家里跑。

    跑回家,告诉了大人刚才发生的事情。大人一听就吓慌了,边喊上小舅和公公边往河边去找了。邻居些听见了舅妈的哭喊声也自发地往河边去帮忙找。

    只是大家到河边看到满河的水,那里有海科儿的影子呢?舅妈说那些人都怕死,找得也不用心。只是离河岸远远地找,都离水边保持很远的距离。因为都怕自己不小心也掉到河里去。有的就劝舅妈赶紧把海烦儿弄回去好好看守住。既不要打他,也不要骂他。海科儿怕是凶多吉少了,不要再把海烦儿也搞掉了。所以她就领到海烦儿回来了。

    边哭边埋怨帮忙的人找的不认真,边骂海科儿是“害人精”白吃了家里十二年的饭……

    我赶紧走过去拉了小杰和俊哥儿一下。他们马上停止了向海烦儿的询问。

    小杰:“大哥我们赶紧去帮找啊。”

    舅妈:“就是啊。你三老表快去河边帮到找一哈。不要光找河这边,河那边也去找哈子。走近点儿找,认真点儿找,犄角旮旯缝缝都要找……”

    我领着两个弟弟赶紧出了舅妈家,往河边走。边走我就边想,本来这河边就这样危险了,我们自己都不会去捉鱼的。现在这个情况,我把两个弟弟带到河边去,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而且那么多大人已经去找了,都没有找到。估计已经凶多吉少了。

    我突然停下了脚步。

    小杰和俊哥儿:大哥。怎么了?

    我:“你们觉得河边危险吧?”

    俊哥儿:“当然危险啊!”

    小杰:“是很危险哦。”

    我:“那我们去河边有什么用呢?”

    小杰摇了摇头。俊哥儿看着我也摇了摇头,然后轻轻地说:“没什么用。我们水性又不好。又不是大人。”

    我:“你们回去吧。小杰你和俊哥儿乖乖地回去看书做作业。哪里都不要去。我一个人去看看就是了。”

    小杰:“那大哥你小心点儿哈。”

    俊哥儿:“大哥你不要靠近河边哈,站远点儿看就是了。”

    弟弟们回去了。

    我一个人沿着河边隔着一块田的距离。从下塘也找到了“解甲山大桥”。站在大桥上,放眼望去,除了奔流不息的满河洪水,什么都没有看见。

    我也心情沉重地往大舅家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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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0183/ 第一时间欣赏风中的甜味儿最新章节! 作者:不知可所写的《风中的甜味儿》为转载作品,风中的甜味儿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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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中的甜味儿介绍:
本故事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故事通过描写“一木”毕业后回到家乡,乐观地面对清贫的生活,度过了一年的“务农”,三年的“乡镇”,七年的“机关”时光。从刚毕业的“毛头小子”,逐步成熟起来,承担起家庭和社会的责任。整个故事情节平实细腻,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虚虚实实,写实人生,窥探人性,治愈心灵。在这个“穿越剧”“神剧”颇为盛行的当下,也许并不怎么迎合读者的“口味儿”,算是个不讨巧的创作,但是对于那些于苦难中不走歧路,积极成长,努力活成自己心里美好的样子的人来说,这其实就是他们自己的故事,就是他们自己直面人生的“影子”。让我们一起走进“一木”“百合”“牡丹”“玫瑰”……的故事中吧!风中的甜味儿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风中的甜味儿,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风中的甜味儿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