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风中的甜味儿TXT下载风中的甜味儿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风中的甜味儿全文阅读

作者:不知可     风中的甜味儿txt下载     风中的甜味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九十五章 表弟没了2

    不知道怎么地,感觉从路边往大舅家的坡路特别难走。每走一步都要特别费劲,才能把被湿泥土粘紧的鞋子扯起来。好不容易到了大舅家,鞋子和小腿上都粘满了稀稀哒哒的黄泥吧。

    干脆把鞋子脱下来,在石头上把粘着的厚厚泥巴弄掉。脚上的也只能随便抹一下了。因为他们家住在这个小山坡上,虽然安装了自来水管,但是由于压力不够,从安装起就没有放出来过水。他们喝水都是在路边土坎下边的“水井”里挑来喝的。

    说是“水井”,其实就是路边土坎下的一个“小水坑”蓄积起来沉淀出来的一些清亮水。只是遇到下雨涨水这些“井水”就变得浑浊无比了。

    进屋一看,大舅小舅公公他们都已经回来了。只是虽然一大家人都挤在屋里,但还是觉得太冷清了。

    我赶紧挨个儿招呼他们。大家都只是微微动了一下,算是回应我了。环顾了一下堂屋,好像没有我坐的地方了。走了那么久,走了那么远,路又稀又滑,走起来还要当心自己滑到摔伤了。突然一停下来,还是觉得特别累。干脆也坐在门槛石上,背靠着门休息一哈。

    只是这个家里太安静,太压抑了。没有人说话,我也不好没话找话。坐了一会儿,天开始黑了。我只觉得自己的肚皮已经饿得呱呱叫了,口渴得也厉害。走也不好走。坐起呢,又饥又渴。

    只好厚着脸皮喊小舅:“小舅,走我们去坐点饭来大家吃吧。”

    估计小舅也饿了吧。听到我喊他。他顺势站了起来,我俩沿着山坡边的小路来到小舅家。

    小舅是和公公住在一起的。他们家的房子没有大家的通透。估计阴冷得很。屋里乱糟糟的。也没有生蜂窝煤炉子。小舅叫我去门外屋檐下抱一捆柴回来烧火做饭。

    我把柴抱进去时,小舅已经从水缸里舀了一大锅水端过来放到土灶上。我拿起放在土灶边的火柴,把引火的“笋壳”点燃放到灶窝里,赶紧加柴。可能是柴被雨淋湿了比较潮的原因吧。我烧了好一阵都没有把火烧燃,烟雾倒是跑得满屋都是。呛得人直咳嗽,熏得人眼泪都流了出来。

    小舅骂骂咧咧地说:“这么大的人了,连个火都烧不来。让开,让开。我来烧。”

    我心里也有些生气。什么叫“这么大的人了,连个火都烧不来。”明明就是你的柴被雨淋湿了,这和我烧得来烧不来有什么关系啊?

    可是,这火也是的。好像故意和我斗气一样。我怎么烧都烧不燃,就算是燃也燃不了多久就熄灭了。可是小舅去烧,一下就烧燃了。

    火燃了起来,烟雾也就没有那样大了。小舅赶紧去找了几个鸡蛋出来,打到大碗里,加上一勺盐,让我搅拌。我端起碗不停地搅拌。小舅突然又把锅从火山端了下来。换了口耳锅放在上面,然后倒了些油进去。等油热了。他接过我手里的碗,把蛋液倒到过来,翻炒起来。

    闻到炒鸡蛋的香味儿,我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他把锅铲递给我,让我继续不停地翻炒,还有把炒鸡蛋弄得细碎。他去旁边的一个口袋里抓了一把什么来丢到耳锅里。

    是“干酸菜”。因为我已经闻到了它特殊的酸香味儿。尤其是经过耳锅的加热,这酸香味儿完全就散发了出来。

    “嗤……”的一声。小舅从锅里舀了一大瓢热水掺到了耳锅里。等火把水烧开。他又把耳锅端下来。重新放上大锅。然后就喊我去喊公公他们过来吃面。

    我出门一看天已经黑了。好在这山坡路还看得见。

    舅妈说自己没有胃口不想吃。大舅就劝她:“什么事情先把饭吃了再说。不要再想了。想得再多也不起作用。”

    舅妈就骂大舅:“你好狠心啊!那是你儿子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居然还有心情吃饭。”说得是义正辞严。边说边嚎。

    说得我们好像去吃饭都变成了“狠心人”了。

    大舅:“你们不要管他。都饿了吧。烦儿快去吃吧。”

    公公、海烦儿和我去吃饭了。

    到了公公家。小舅已经煮起一大锅面条了。我们赶紧拿起碗把酸菜鸡蛋臊子舀起,然后挑面吃。估计是大家都饿凶了。此时此刻,没有说话的声音。有的只是“哧溜,哧溜”地吃面条的声音。

    很快就吃完了满满一大碗面条。竟然吃出了一身大汗。

    吃完面,我说:“公公,小舅。天黑了,我回去了。”

    小舅说:“天黑了,路上不安全。你就在这里睡啊。”

    公公也说:“黑灯瞎火地,栗子林那里也不干净。就在这里睡吧。”

    我其实也不想走的。只是一想到公公家楼口的那口大棺材,心里莫名得有些害怕。从我们记事儿起,那口大棺材就一直放在那里。小时候不知道是什么。稍大了点就知道那是“棺材”,是老人归天了就装在里面,埋到坟里去的东西。一想到“死”就害怕得很。

    也许,这算是一个童年的“心理阴影”吧。

    我还是决定回去。“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还好,走在路上并没有什么人。路上边的苹果树林静静地,路下边的河沟水流声音此时倒显得特别大。白天居然没有听见,这晚上却听见了。还是蛮神奇的哈。其实,我也明白。那只是白天其他声音把它的声音淹没了。这夜里,其他的声音没有了,它的声音就清晰了起来。

    走上小山坡,旁边就是栗子林。栗子林里全是“乱葬坟”。据说“火焰山”不高的人会在这里看到“鬼火”,甚至“撞到鬼”。

    刚走到坡顶,忽然一阵风吹来。自己竟然打了个冷颤。

    赶紧用右手把额头往上抹了三下。连续吐了三口口水。这是大人教的“防身方法”。怎么感觉都像是迷信。“用右手把额头往上抹三下”的意思是把自己的“火焰山”的火燎亮燎旺。“连吐三口口水”的意思是“把鬼吓跑”。还有一个说法就是“走夜路不要频繁地左右回头张望”。说是这样就把自己肩膀上的“神火”吹灭了。大人们说,老人们说人的身上有三把“神火”,一把在额头,另外两把分别在左右肩膀上。三把神火不灭,鬼魂无法近身。

    其实呢,这就是一个“自我壮胆”的“小动作”而已。就像我们自己一个人走夜路吹口哨大声唱歌是一样的。就是壮胆而已。

    一路走来,除了有几处脚没有抬高踢到路上的石头,并没有什么奇异的事情发生。

    到了家里,黑虎依旧是热情兴奋地欢迎我。弟弟们也还在看电视等我。见我回来了,他们好像都松了一口气。

    小杰:“大哥,你咋这么晚才回来啊?吃饭了吧?我们给你留得有饭。”

    俊哥儿正要起身去拿。我赶紧说:“不热饭了。我吃了好大一碗面才回来的。”

    俊哥儿坐了下来。他两异口同声地问到:“找到了吗?”

    我摇了摇头:“没有找到”。

    大家一阵沉默。我身上泥巴太多了。拿起盆子和洗脸帕到院坝里放水冲澡。弟弟们也洗了脚去睡了。

    ……

    过了两天,第三天。海科儿找到了。

    他的遗体是在“解甲山大桥”下边一公里远的一个大滩涂上找到的。据说,是下面的人看到水退去了,有个娃儿模样地白花花胀鼓鼓地躺在那里,也不敢靠近了看。因为听说了大舅家在找娃儿,才带信来喊去看看是不是。

    大舅去看了,确认是海科儿。他太可怜了,衣服裤子都被水冲掉了。远处看到是白花花地,近处看到却是伤痕累累。大舅哭得昏天暗地声嘶力竭……然后找了个地方把海科儿埋了。他没有告诉其他人海科儿埋在哪里在。

    这是他心里永远的秘密,永远的伤痛。

    从此,他和他们的命运就发生了改变。只是,命运的车轮总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启动,等你发现的时候,它已经走得很远,很远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通知有了

    人啊,说没了,就真的没了。表弟海科儿,就这样永远永远地消失了。人们茶余饭后,虽然把这个事情作为教育自家孩子的“典型”,热议了几天,但是这并不影响每个人的正常生活。该干嘛的干嘛。吃喝拉撒睡,一样少不了。

    过了几天,就再也没有人提起这个事情了。

    弟弟们的暑假作业早就做完了。暑假难得不养猪,也就不需要扯猪草了。加上又没有大人在家把他们“管”起。所以这个暑假也算是弟弟们最自由自在的暑假了。既不需要老早就起来读书,也不需要考虑完成做作业的任务;既不需要去扯猪草,又没有人说这不能弄那不能做。完完全全地释放自由的天性,只要是安全的,想怎么耍就怎么耍。

    他们是等待“开学”,我是等待“结果”。虽然同是“等待”,但是“开学”是确定的,而“结果”却是不确定的。他们是自由自在,开心快乐,而我和他们却恰恰相反。我过得太压抑,太焦躁,也太迷茫了。虽然谈不上伤心,但是开心也是谈不上的。

    经过大舅家的这个事情。弟弟们的自我安全意识大大提高了不少。这一方面是好事。他们尽量不去做危险的事情,能够平安健康地长大。另一方面,就是变得有些过于“胆小怯懦”了。不知道,会不会对他们以后的人生造成一些影响。

    我实在是找不到“朋友”。对游泳的兴趣也大大降低了。一个人在家里兑些淡墨,找些废报纸旧本子,随心所欲地地胡乱写字,聊以打发枯燥孤独的时间。

    这不,刚把《行路难》写完。正蹲在地上清洗毛笔的时候,听见黑虎“汪汪汪”地叫了起来。我抬起头望了望院门,看见有人站在我家院门口。于是大声地问了句:“找哪个呀?”

    “我找木一”。

    这声音听上去是一个女声,但是又想不起来是谁。将就在洗毛笔的盆子里把手洗了洗。快步来到院门口,拉开院门。

    看见站在眼前的人,我愣了一下,有点结巴地:“刘,刘英,怎么,是你?”

    刘英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傻了哇!不认识了吗。才一段时间不见,你咋就变成结结巴了呢?”

    我:“我才没有结结巴呢。”

    刘英:“哟。怎么这样黑呀!脸上,手上黑漆漆的。”

    我:“你看,我在写毛笔字耍呢。刚写完,正在洗毛笔。你就来了。快进来坐一下吧。”

    刘英:“脏兮兮的,我就不进来了。”

    我:“也是,到处都是黑糊糊的。你找我什么事儿呀。”

    刘英:“我找你当然是有事啦。而且是好事哦。”

    我:“哦。什么好事啊?赶紧说来听听吧。”

    刘英:“猜一下,猜中了有奖。”

    看刘英神气活现的样子,我心里就在想。什么事情会让她这样高兴呢?难道是有关于录取的好消息出来了?但是,我却没有听到什么消息。算了,干脆开个玩笑好了。

    我笑着说:“是不是你捡到钱了呀?”

    刘英:“说什么呢?是比捡到钱还要高兴的事情呢。”

    我脱口而出:“那是不是有工作的消息了?”

    刘英:“再猜猜,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哈。”

    我:“猜不到。你又不给一点点提示。”

    刘英:“第二次猜得比较接近了。”

    我:“你考起工作了。”

    刘英点了点头。

    看见刘英点头,我心里真替她高兴。“啊,这个刘英啊,祝贺你哈。这哈,你就是国家干部了。”

    刘英:“哈哈哈。那我是不是也要祝贺你呀,国家干部!哈哈哈,哈哈哈。”

    她这一笑,把我笑懵了。

    我:“你开什么玩笑啊?祝贺我什么啊?哄骗我高兴啊?”

    刘英递了份文件过来:“给。自己看嘛。你看这是‘分配通知’,我和你都考上了。我分配在顺河镇,你分配在这个什么挖拉多乡。没有给你开玩笑哈。”

    我接过刘英递过来的“分配通知”。哇塞,这是我第一次这样接触“红头文件”。心情无比激动。感觉自己的手都有一些颤抖。

    只见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西龟县人事劳动局文件几个鲜红的大字,大字上面还有一排看不懂的彝文。应该是那几个字的对应文字。然后是:西人劳调[2000]28号。文件标题开门见山:《西龟县人事劳动局关于录用陈红英等五十一人工作分配的通知》。

    我快速地看了一遍。大概意思是,根据县政府县长办公会议精神,经研究决定,将刘英等五十一名1999年度大中专毕业生录用分配到乡镇基层单位工作,属于事业编制,核发事业经费。试用期为二年,工资待遇从2000年9月份起执行。

    还有一句话,意思是凡所分配的人必须在2000年8月30日前到所分配的单位报到,对不按时报到或不服从分配的人,将取消分配资格。具体分配去向和工资福利待遇按附表执行。

    落款:西龟县人事劳动局。二000年八月十四日。还抄送了县委办、县政府办、县委组织部、县财政局、县公安局、县粮食局、柳县长、周副县长、吕副书记。抄发了县医改办、工资股。

    附件是一长串分配人员的名字、他们的文化程度、分配去向和工资福利。其中:固定部分,大专的254元、中专的242元;活工资,大专的109元、中专的104元;民族地区补贴都是10元,超64元津贴都是56元;还有一个艰苦津贴,有27元的,也有19.5元的。

    我的工资一齐算下来是439元,刘英的是431.5元。我的比她的高出7.5元。也就是艰苦津贴比她的高。我分配在瓦拉多乡,她分配在南庆乡。看来瓦拉多乡要比南庆乡艰苦7.5元。

    南庆乡就在大塘乡旁边,是西龟县的南大门。从县城出来,经过龙中镇,穿南庆乡,翻过潇山就出西龟了。只是,这个瓦拉多乡,我从小长到大都没有听说过,更不知道是在哪里了。

    刘英:“看清楚了吧。没有骗你吧。”

    我呆呆地望着刘英:“怎么你有通知,我没有呢?”

    刘英:“傻瓜。你家又没有安装电话,人家怎么通知你去领文件呢?我家是安了电话的,人家直接打电话通知去领的。”

    我:“哦。那你怎么不叫上我一起去领呢?”

    刘英:“你真傻。我怎么来叫你呀?我又不知道你有没有考上,万一你没有考上,我来叫你,那不是让你难堪吗?”

    我想她说得有道理。确实,要是她来喊我一起去,万一她考起了,我没有考起,那得多尴尬啊。“那你去领文件既然都看到我的名字了,就知道我也考起了,为什么不顺便把我的也领回来啊?”

    刘英:“我是有想帮你领回来给你个惊喜的呀。”

    我:“那为什么没有领呢?”

    刘英:“人家人事局不允许帮代领,说这是重要文件,必须由本人去领。还要签字画押地呢。”

    我“哦”了一声。

    刘英:“看完了吧?”

    我:“看完了。”

    刘英:“看完了就还给我吧。这份文件要带到单位去报到用的,不要弄丢了。”

    我赶紧把她的文件递给了她。她接过文件去,埋怨了我一句:“你看看,我好好的文件,都被你捏上指印了。”

    我笑着说:“那等我去把我的领会来,换给你嘛。”

    刘英:“这个倒是不用了哈。”

    说完她就要走了。我也没有留她。

第一百九十七章 没人知道

    白纸黑字的红头文件,可是写得明明白白,看得清清楚楚。只是,还是要去领取属于自己的那一份“通知”。考虑到雨娃儿说是汇了点钱过来。这几天忙这忙那的,还没有来得及去看汇款单寄到了没有。

    赶紧洗个头,换身干净的衣服,带上车费、毕业证和身份证、准考证等一大包东西出门去了。

    先去许舅公家看看。嘿嘿。那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的一张浅绿色的汇款单不是我的,还会是谁的呢?汇款单是从泉州寄来的。取汇款的地址是龙中邮电局(邮电所)。

    把汇款单揣起,搭了个火三轮,向着县城而去。

    到了县人事局,在办公室整理了一下自己衣领,才抬起手轻轻地敲了敲门。

    “你好。请问你是来领取《分配通知》的吗”?一个工作人员望着我很礼貌性地问。

    我忙点了点头,回答到:“我是来领取《分配通知》的”。

    工作人员:“你叫什么名字?证件带来了吗?”

    我赶紧把自己准备好的一大包“证明材料”递给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哦,只要身份证就可以了。你们的资料我们这里都有登记的。”

    我赶紧把身份证从那一大包“乱七八糟”的证明材料里找出来双手递给了工作人员。他接过去验证了后,拿出一个登记本。然后说到:“请在这里签个名字吧。”

    接过笔激动地把自己的名字签在了那个本子上。

    “给。这是你的《分配通知》。要保管好哈,记住上面写的报到时间。一定要在8月30日前到所分配的单位报到,就是到瓦拉多乡政府报到。对不按时报到或不服从分配的,县上将取消你的分配资格。”

    我赶紧点头答应到:“谢谢你的提醒。我记住了。”

    然后想了想,又问了一句:“这位同志,请问这个瓦拉多乡在哪里?我怎么去报到呢?”

    工作人员:“瓦拉多乡具体在哪里我还不清楚。至于怎么去报到呢。一个是拿着《分配通知》去瓦拉乡上领导看,另外一个就是你自己想办法赶车去。县上不可能把你们五十一个人挨个儿送起去撒。大家都是自己去的。”

    说完了,他又补充了一句:“你还有什么事吗?”

    听他那意思,我知道自己该走了。忙说:“谢谢哈。没有了。”

    走出县政府大院。我想,自己已经拿到通知了。还是应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哈大姨娘他们。毕竟他们还是很关心我的。随即,来到她的办公室。

    刚到门口我的大声地喊了一声:“大姨娘。”

    她听到我喊她,笑着说:“小伙子今天精神得很嘛。”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大姨娘,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她微笑着“哦”了一声,问到:“什么好消息啊。把你高兴成这个样子。”

    我:“你看。”说着就把我的《分配通知》递给了她。

    她接过去看了看。“哎呦。小伙子祝贺你哦。这哈心里的大石头放下来了哈。”

    我:“嗯。总算是放下来了。连呼吸都顺畅多了啊。”

    “哈哈哈”。她听我这样一说,笑了起来。

    我:“大姨娘,你们工作经验丰富。你知道这个瓦拉多乡在什么地方吗?”

    她:“哦。这个地方,我还真是不知道。其他的地方还听说过。这个地方没有听说过。反正,应该是西龟的某个乡吧。名字有些特别。”

    我:“那其他人有知道的吧?”

    她:“你等一哈。我去给你大姨父打个电话。他是全县都跑遍了的,应该知道。不像我,就只是窝在这个办公室里。”

    我静静地坐在大姨娘的办公室,看着大姨娘拨动她办公桌上的电话按键。

    电话接通了。听筒里传来一个声音:“谁呀,找那个?”

    她:“哦,你是小沈吧?”

    电话那边的人好像已经听出大姨娘的声音了。忙回到:“哦,你是海大姐好。你有什么事啊。”

    她:“哦,小沈啊。和大智在办公室吧?”

    小沈:“和县长啊,他正在二楼开会。你找他有什么事情啊?方便的话,你给我说说。等他散会了,我立即转告他。”

    她:“也没有什么事情。等他散会了,你喊他给我回个电话过来。”

    小沈:“哦。好的,好的。”

    她:“麻烦你了哈小沈。”

    小沈:“不麻烦,不麻烦。海大姐你太客气了哈。”

    她:“再见。”

    放下电话。她:“你大姨父还在开会。我们等一哈。”

    其实,电话听筒的声音很大,我已经都听见了。

    她:“小伙子,从现在开始你就要正式走上工作岗位了。到了乡上要服从领导安排,认真工作哈。不要给大家丢脸。”

    我:“嗯。大姨娘我会的。”

    她:“要好好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工作机会。你看你们这一届等了差不多一年,那么多人才录取了五十一个人。要尽量和大家搞好关系。因为,工作不是一个人干得完的。是一个相互配合的过程。”

    我:“好的。大姨娘,你放心。干工作,我是舍得干的,不怕苦不怕累。”

    她:“那你有没有怕的呢?”

    我:“我怕我干不来。毕竟还没有当过‘干部’”。

    她一听,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小伙子啊。你想多了。你们不是干部,是工作人员哈。记住了,无论在什么位置,干什么工作,都要踏实认真哈。”

    正说着,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大姨娘赶紧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万琴你打电话有什么事情?”

    她:“大智啊。你晓得瓦拉多乡在哪里吧?”

    电话那头:“瓦拉多乡哈。哦,是中果庄区委下面的一个小乡。你问这个干什么啊?”

    她:“是这样的,木一分配到那个乡了。”

    电话那头:“哦。就是你远房的那个侄儿子哈。”

    她:“哦。”

    电话那头:“喊他好好工作哈。我忙得很。挂了。”

    没等大姨娘说话,电话那边的大姨父已经挂了电话。

    大姨娘无奈地说:“你看,你大姨夫就是这样一个人。忙得很。一天到晚也不晓得忙些什么。他说喊你好好工作。”

    我:“好的。”

    她:“对了。你大姨父说瓦拉多乡是中果庄区委下面的一个乡。”

    我:“好的。谢谢大姨娘。那我回去了哈。”

    她:“再耍一会儿嘛,等我下了班,去我家吃了饭才回去啊。”

    我:“不了,大姨娘,我怕一会儿迟了不好赶车。”

    她:“哦。也是。那你慢慢回去哈。好好工作哈。”

    告别了大姨娘,赶紧搭车赶到龙中去。我担心去迟了别人下班了,取不到钱。我要抓紧时间去把钱取出来,把表叔家的碳钱还了。不然参加工作了,人家说我还到处“欠债”,那多不好的。

    到了龙中邮电局,只见一个一米多高的“柜台”里面坐着一男一女两个工作人员。男的个虽然看上去又些英俊,年龄也不大,但是却有些谢顶了。女的个工作人员就很漂亮了。长发披肩,桃花眼,柳叶眉,高鼻子,瓜子脸,嘴唇上似乎还涂了一些口红,穿着一条浅绿色的长裙,戴着一副精致的耳环,还画了一些淡妆,看上去实在是漂亮。

    真是没有想到,这里居然有女可以长得这么漂亮。造物主真是善于创造“奇迹”。

    可能是我看她看得有些呆吧。她居然微微一笑,柔声问到:“请问你有什么事啊?我们要准备下班了哦。”

    一句话,就把我拉回了现实。

    我:“我来取汇款的。”

    她:“哦,把你的汇款单拿来我看看。”

    我赶紧把“汇款单”摸了出来递给了她。

    她接过去一看:“哦,你叫木一?

    我:“嗯”。

    她:“你的名字好特别哦。”

    我:“是不是特别简单啊?”

    她笑了笑。“这一百五十块钱,还来得远哦。福建泉州,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汇钱的是亲戚吗,他怎么姓甄呢?”

    我:“哦,他是我的好兄弟,结拜兄弟。”

    她:“哦,还结拜兄弟,江湖义气啊!那你这个兄弟真好。对了,你带身份证了吗?”

    我:“带了。”

    她:“拿给我验证一下。”

    赶紧把身份证递给她。

    她验证后,盖了个什么章,然后把汇款单撕了一部分下来,然后交给了对面的男同事。

    男同事接过去,看了看,然后埋头在上面写了些什么字。随后递给我一个单子,让我在上面签名。签好递给他。他撕下一部分,将另一部分连同一百五十块钱递了出来。

    我:“完了?”

    他:“嗯”。

    我给美女说了声:“谢谢。再见哈。”

    美女笑了笑,没有说“再见”。

第一百九十八章 应该庆祝

    虽然对自己即将前去工作的瓦拉多乡一无所知。但是还是通过方方面面的信息拼凑出了大概的“路线”。瓦拉多乡大概是西龟县最艰苦最边远的高寒山区的一个乡。要先从县城或者大塘搭车赶到中普镇,然后再从中普镇搭车赶到中果庄区委,最后从区委步行到瓦拉多乡。

    在前去工作前还要处理一些事情。把吕表叔家的钱还了,把自己工作落实了的事情打电话报告父母大人,办一个招待把同学朋友些请来吃一顿,最后就是准备一些基本的生活物资。

    把卖米的钱和雨娃儿汇来的钱合起,赶紧给吕表叔家送过去。

    吕表叔和吕表婶还是继续在他们的蜂窝煤加工厂忙活。

    见我来了。吕表婶停下了手里的活儿,然后走出加工房,来到公路边。这里噪音稍微小一点儿。

    “小伙子你有什么事情啊?”吕表婶问我。

    我:“表婶,我来还你们的碳钱。”说着就把三百六十块钱递了上去。

    她边接过钱去,边说:“小伙子,你咋这么快就来还了呢?我还以为你要三五个月才来还呢。”

    我:“这不刚打了些米来卖了,然后又收到笔汇款。就赶紧来还你们的钱了。”

    她:“小伙子,你没有钱就先用着啊。不用急着还的。”

    我笑了笑,说:“表婶,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分配工作了。要去瓦拉多乡工作了。也不知道去那里工作,什么时间才能回来,所以有点钱了就先把你们的钱给还了。”

    她:“瓦拉多乡在那里啊?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

    我:“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在中果庄区委下边。要经过中普镇才到得了。”

    她:“哦,中普啊。你表哥吕洪也要经过中普,他在上普教书呢。”

    我:“哦。那以后有空了。我就去上普找表哥耍。”

    她:“祝贺你了哈小伙子。总算熬出头了。要好好工作哈。”

    我谢谢了吕表叔和吕表婶他们就走了。

    总算了了一桩心事。

    在街上走,顺便看看那里有“公共电话”。平时还没有注意观察这个,现在一看,还真是不得了。街上居然有好几家店铺都有“公共电话”。收费标准好像也还很统一。看好了打电话的地方,先不慌打,等晚点儿才来打。因为现在大人可能还在市场里工作,还没有回他们租住的地方。

    继续走,经过乡政府,想起八幺叔。不知道他还住在幼儿园背后在不。去看看,把这个“好消息”也给他说一下。

    来到门口。嘿!还在。门也没有锁。

    我敲了敲门,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那个啊?门没有锁,也没有狗。”

    走了进去,一看,哟。地上放着一大堆啤酒瓶,瓜子花生壳壳撒了一地。八幺叔和耳铁书记他们还在炸金花儿。难怪没有人来开门。

    八幺叔:“小伙子,好久不见。精神多了哦。”

    其他几个人也说:“小伙子精神哦。来来来,干两把。”

    我:“哦。不干,不干,你们干就可以了。”

    八幺叔:“工作的事情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消息?”

    贾乡长:“我听说分配通知都发出来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分到我们大塘来。”

    木呷部长:“哈哈哈,贾乡长,你是不是还在想那个‘美女啊’。”

    贾乡长:“你个龟儿子乱说撒子啊?老子是盼望组织能给我们分点儿‘新鲜血液’来。天天看你们几张臭脸都看烦了。”

    我:“贾乡长说得消息是真的。我都去把我的领到了。”

    大家一听都激动了起来。纷纷祝贺。

    贾乡长:“那有分配到我们大塘的吧?”

    我:“通知上分了五十一个。但是没有人分到大塘来。你们之前听说的那个‘美女’分到南庆乡去了。”我猜他们说的那个“美女”是刘英,就随口说了句。

    耳铁主席:“那小伙子。你分在哪里呢?”

    我:“我分在瓦拉多乡。”

    大家一听我说“瓦拉多乡”,突然都没有说话了,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的。看来,他们也没有听说过这个“瓦拉多乡”。

    八幺叔:“你有没有看错哦?瓦拉多乡,怎么我们都不知道呢?”

    木呷部长:“会不会是写错了啊?”

    耳铁主席:“你娃儿硬是好笑哦。分配文件是多么严肃的文件,怎么会写错了?对了,木一。你知不知道这个瓦拉多乡属于哪个工委管呢?”

    我:“我听说是中果庄工委下面的一个乡。”

    八幺叔:“中果庄工委?你确定是中果庄?”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对“中果庄”这样敏感。回到:“确定。”

    八幺叔:“我弟弟就在中果庄工委工作,好像还是那里的一个副书记。”

    贾乡长:“木一,你还不快谢谢你八幺叔。”

    我不明白贾乡长为什么要我谢谢八幺叔。有些疑惑地望着他。

    木呷部长一下就接过话去,“小伙子,你想啊八幺的弟弟是工委副书记,只要他关照一哈你,就没有人敢欺负你了。知道了吧。还不快谢谢八幺。”

    我一下就明白了。赶紧说:“那先谢谢八幺叔了哈。请你给胡表叔叔,请他多关照哈我哈。”

    八幺叔:“必须地嘛。我碰到他了就给他说哈。”

    大家又开玩笑地说到:“小伙子,都拿到通知书了,你不给大家办顿招待啊?”

    我心里也想给大家办顿招待啊。只是实力不允许啊。还了吕表叔家的钱,剩下的也就一二十块钱了。如果给大家办招待,起码要买条小猪儿吧。一条小猪随随便便就是三四十斤,一斤三块多钱,也都要一百多块钱,还要打点儿酒吧?两块钱一斤的酒,打个五斤也是十块钱了。

    我说:“我还是准备给大家办顿招待的。只是现在天气太热了,要不等我先去上了班,回来了再给大家补起。”我心里想得是,等我去上了班,把“工资”领到了,再下来他们办招待。那可是四百三十九块钱呢。

    八幺叔:“小伙子,这个招待不能等你去上了班回来了吃办。要在上班前办才有意义。”

    我一听,心里就有些沉重了。我倒是想办哦。只是,无奈兜里没钱呀。

    木呷部长也附和道:“就是,小伙子,参加工作了是好事情。办招待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就是大家聚在一起吃个饭,高兴一哈。”

    八幺叔突然提高了嗓门,说到:“小伙子,你参加工作了表叔替你高兴。也没有什么好东西送给做个礼物。这样子,你选个日子,最好是赶场天。那样好买猪儿,定下来了,把在坐的领导些请起,也把你的朋友些喊起,到你家去热闹一哈。你也不要操心没有东西招待大家。猪儿就我买了。到时候哇,这些领导他们一家抱件啤酒来。大家高兴高兴一哈。”

    大家听八幺叔这么一说,都说:“就这样定了。猪儿八幺包了,啤酒就我们包了。你就准备点土豆酸菜这些烧汤,饭也可以准备一些,不过估计喝酒吃肉都干饱了,没有几个人吃饭的。其他的你看着办。”

    猪儿是大头,八幺叔给我解了这个困难,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他。赶紧去开啤酒。

    八幺叔:“你开一瓶就可以了,我们大家都还拿起有。”

    开了瓶啤酒,挨个儿敬了大家一圈。心里想着,赶场除了“逢十”,就是“缝六”。

    我说:“那干脆就定在八月二十号好了,那天既是赶场天,又是星期天。请各位领导叔叔些一定要来耍一哈。”

    大家都说:好的,好的,一定来!

    就这样说定了。我把剩下的半瓶啤酒举起,又同敬了大家一下。他们随意,我干了。

    然后,他们继续炸金花。我去忙我的了。

    本来只是打算来给八幺叔分享哈这个消息的。也算是道个别的。没有想到居然还得到了这么一个“意外的礼物”。

第一百九十九章 办了招待

    盛夏的夜黑得迟,看看时间,差不多八点天色才黑。这个时候父母大人应该是在屋里了。赶紧去街上打电话。

    左手拿起电话听筒,右手按入“028-8284868”。很快电话就接通了。听筒里传来房东老唐的声音:“找谁呀。”

    我:“唐叔叔啊。我是老木的儿子,打电话找他有点儿事情。你忙我喊一下他来接电话。”

    老唐:“好的。我不挂电话,你等一哈哈。我这就去喊他。”

    我:“好的。麻烦唐叔叔了。”

    只听见听筒里传来了唐叔叔敞开了声音喊道:“老木!老木!快来接电话,你儿子打电话来了。”

    很快,听筒里就传来了父亲大人气喘吁吁地声音:“喂!儿子啊。你打电话有什么事情啊?”

    我:“爸爸,我分配工作了。”

    他很激动地说:“啥子啊?你分配工作了?”

    我:“嗯。分配通知文件我都拿到手里了。”

    他:“哦!菩萨保佑。菩萨保佑。你终于工作了。那分配在哪里呢?”

    我:“瓦拉多乡。”

    他:“瓦拉多乡?没有听说过。管他的分到哪里哦。只要工作了就好。那好久去报到呢?”

    我:“文件规定最迟是八月三十号前。如果不去报到的话就要取消分配资格。”

    他:“好的。那你好好去工作哈。”

    我:“那我去上班了。弟弟们那个照顾呢?还有田地里的庄稼怎么办?”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然后:“这个你就不要管了。一会儿我回去给你妈商量一哈。还是让她回来好了。”

    我:“那爸爸,你们保重身体哈。电话费有些贵,我挂了哈。”

    他:“好的。记到了哈,去上班了要好好工作,要珍惜来之不易的工作哈。”

    我:“好的。”还没有说完,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嘀...嘀...嘀”的忙音。父亲大家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其实我心里是有些担心的,一方面两个弟弟,小杰开学了就读初三了,俊哥儿也是六年级了,都是“毕业班”。这个时候是最需要人照顾的,如果不能保证学习时间,要想取得理想的成绩是很不容易的。另一方面,田地里的庄稼虽然目前长势良好,眼看也是丰收在望,但是还是离不开管理的,如果稍有不慎,遇到病虫害这些就会有大麻烦的。只是担心归担心,我终究是要去上班的。情况我已经给父亲大人讲明了的。剩下的,我也无能为力了。

    挨着去通知了姜正、老猫和二娃他们,告诉了他们我分配工作的消息。然后请他们二十号来我家耍。他们一听就明白我是要“办招待了”,都爽快地答应了一定早点儿来。

    时间过得真快。很快就是二十号的“赶场天”了。

    虽然八幺叔说是包了“猪儿”,但是我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万一他“开玩笑”的或者“忘记”了呢?那同学些来了,岂不是要闹笑话了啊?

    虽然有点儿担心,但是转念一想,八幺叔这个人还是很仗义很耿直的,不会放我耙子的。就耐心地等待吧。

    安排弟弟们去买五斤白酒,然后再买两斤瓜子回来。

    最先来的客人是“二娃”。

    他一进来就说:“大娃,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吧!”

    我:“暂时还没有,我们先弄点儿饭吃了。等一会儿猪儿来了,你再帮忙哈。”

    二娃:“要得,要得。只是你的猪儿怎么来呢?自己飞来吗?”

    我笑了笑:“没得猪儿你就不来了哇!”

    二娃:“废话。就是喝西北风啊,只要你喊我一声我也要来的。”

    我们简单地把饭弄来吃了。开始剥大蒜,削土豆皮。正忙着,就听见有辆火三轮停在了院门口。同时还听到了猪儿的惨叫声。

    估计是八幺叔来了。我赶忙跑出去。开门一看,果然是八幺叔。

    我:“啊吧吧!八幺叔,你咋买这么大的一个啊。”

    八幺叔:“也不大,就四十多斤。吃不完没有关系,万一不够吃就不好意思了。快来,弄进去。”

    我和二娃赶紧去抓住猪儿的耳朵,八幺叔又坐上了车子。

    我:“八幺叔,你进入先吃点饭啊。”

    八幺叔:“我在龙中吃了碗牛肉面了。现在不饿。等会儿,你朋友些来了,你们先把猪儿打整了,把肉砍来煮起。我估摸着时间把那几个家伙喊起来,大家热闹一哈。”

    我:“好的。那你们早点儿过来哈。”

    八幺叔:“你们一点过点儿两点钟的样子开始弄,我们两点半差不多三点的样子过来。”

    八幺叔走了,我和二娃把猪儿拖进院里,将就它脚上的绳子把另一端拴在梨树上。继续去做准备工作。看到这头壮实的小猪儿真真实实地拴在面前,我心里终于有了“底气”。

    接着姜正和老猫抱着一件啤酒来了。随后草草、胖子、哑哑、小玉米、萝卜、菜菜、花花他们也陆陆续续来了。大家来了,就开始磨刀的磨刀,搬石头的搬石头。洗牛头锅的洗牛头锅。

    人多就是力量大。很快就在墙边砌起了个“灶”,把牛头锅煨在上面,掺起水,烧起火。突然,老猫说:“木一,你不去找把刀来,我怎么给你杀猪啊。”

    赶紧去把我的匕首找出来拿给老猫。

    大家七手八脚地把猪儿结果了。牛头锅里的水温也烧得刚刚合适。又是一阵手忙脚乱地,就把猪儿的毛打理干净了。在老猫的指挥下,大家齐心协力地把猪儿变成了猪肉煮在锅里。

    老猫:“木一,猪头砍了不?”

    我觉得他问得奇怪,就问他:“这个有什么讲究吗?”

    他:“一般他们杀猪儿,两半猪头是不砍了煮的,而是整体煮好留起来送给客人里最重要的人的。如果不送才砍了一起煮。”

    我想了想,给他说:“那你就不砍,先这样煮起,倒时候看情况。”

    把这边整巴适。一看女同学倒是乐得清闲,坐在一边儿嗑瓜子。

    等男同学些忙完,突然发现一个问题——板凳不够坐。赶紧去小林音家借。

    小林音:“木大哥,你家有什么事情啊?我看到好多人往你家来,还听见有杀猪儿的声音。是请客吗?”

    我:“哦,是我分配工作了。大家来热闹一哈。一会儿你们一起过来耍哈。”

    小林音:“不好得吧。”

    我:“没有关系的,猪儿大。过来耍一下哈。”

    小林音:“好的。一会儿来。你先把客人些招待好。”

    板凳借了。桌子也借了。回到家,女同学些有些在洗碗筷和盆子,有些在切大蒜、土豆和酸菜。

    正把肉捞出锅,准备要伴味道时,八幺叔他们浩浩荡荡地来了。清一色的一人一件啤酒。

    我赶紧迎了上去,一一招呼大家。心里乐开了花。家里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热闹过了。

    大家把啤酒放在院坝上,也不怕太阳热,摆起桌子板凳,拿出牌就开始打。我赶紧招呼同学帮忙把啤酒开起,大家一人先拿起一瓶喝起。原以为他们要赌钱。

    结果,八幺叔说:“今天大家就不打钱了,就喝酒。每个人都可以参与,我们玩个简单的游戏。规则也很简单。参与游戏的人先围着桌子坐下来,有好多人算好多人。先把庄家定下来,随便哪个来先摸一张牌出来,看看牌是几点,从摸牌的人数起,数到那个那个就是庄,然后庄家摸一张牌,摸出来也是从自己开始数,数到那个面前,那个就喝一杯酒。喝了的人就是庄,继续摸牌。摸到一点儿就自己喝。摸到大小王就可以随意指定人喝,大王喝两杯,小王喝一杯。”

    大家都觉得好耍,除了在忙活吃的,其他的人都参与进去耍了。

    肉拌好了,汤煮好了,饭也煮好了。

    赶紧将盆子拿来装肉和汤,八幺叔和贾乡长他们围了一桌,同学些围了一桌。

    坐好了。八幺叔说:“木一,你小伙子还是讲两句啊。”

    我把啤酒瓶拿起:“好嘛。这讲什么呢?”

    八幺叔说:“想讲什么就讲什么嘛,总要说两句。”

    我:“首先感谢八幺叔,是他给我提供了猪儿。”

    大家一听我这样讲,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贾乡长恶作剧地说:“你应该感谢这头猪儿,是它用自己的肉招待了大家。”

    木呷部长:“应该是猪儿感谢木一哦。不是木一组织这个活动,它还没有机会被大家吃呢。”

    其他人又笑了起来。

    我接着说:“我还要感谢大家,谢谢你们给我的关心和帮助。大家吃好喝好,喝好吃好。”

    然后大家就开始喝酒吃肉了。

    只是我的酒量实在不好。大家挨着给我敬酒,我感觉自己都没有吃完一坨肉,酒倒是喝了好多瓶自己也记不到了。

    可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居然喝了那么多酒,还没有倒下。

    八幺叔他们耍得差不多了,要准备走了。老猫突然拉住我问:“猪脑壳你要不要拿去送给他们?”

    我赶紧去拿猪脑壳。拿出来赶紧追上走在最后,站在门口还没有出门的八幺叔。不知道他在那里等什么。

    将一半给了八幺叔,另一半拿在手里打算拿出去给贾乡长。

    突然八幺叔拉住了我,小声地对我说:“猪脑壳不能随便送,你以后慢慢就懂了。这里面是些规矩的。”

    我连忙“哦”了一声。然后他悄悄地摸了两百块钱给我。

    我:“八幺叔,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八幺叔:“小伙子,我晓得你现在没有什么钱。要去上班了,总要买些东西的。你就要一个人独自走向社会了。这点儿钱就当是表叔的一点儿心意了。你快揣到兜里去。别人看见了不好。不能够把大家‘方’起了。”

    八幺叔实在是太让我感动了。推辞不下,我只好把钱揣了起来。

    八幺叔:“这两半猪头肉你赶紧拿回去,不要让他们看见了。对了,表叔可能也要搬起走了。以后你自己要多保重。记住一句话:人心险恶,官场黑暗!凡事多加小心。”

    说完八幺叔就走了。

    回到家有些同学也要走了。送走他们,见肉些还剩了差不多一盆,汤倒是剩得不多了,饭基本上没有动。赶紧叫弟弟们去请小林音他们。忽然又意识到不妥。于是让他们和二娃先把桌子收拾,我亲自去请。

    请了小林音和樊老太他们,又去请文音幺婶他们。返回又去请幺叔家,可是他们家没有人,大门紧锁着在。

    回到家,大家都还给我“面子”,都来吃了。只是这一路走来,酒力上行,开始发挥威力。

    只好硬撑住敬了大家一杯酒,请他们吃高兴。

    小林音见我说话都有些说不清楚了,赶紧叫弟弟们把我扶去休息。

    剩下的就交给他们收拾了。

第二百章 准备出发

    虽然对即将工作的地方一无所知,也不知道去了具体会做些什么工作。虽然大家都说中果庄条件艰苦,但是到底艰苦到什么程度也不知道。不过,也不用担心。别人都能够在那里工作生活。我也能够在那里工作生活。而且我也不是一个怕苦怕累的人。

    无论怎么说,参加工作毕竟解决了生存问题。至于可能会面临的工作问题其实也不是问题,勤学苦干,不懂就问就学。慢慢地边干边学总会掌握工作方法的。谁也不是生下来就会干工作的。

    马上就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了。吃喝拉撒睡,总得准备些基本的生活用品吧?只是需要准备些什么呢?也没有个人告诉你需要准备什么。也不知道去问谁。先把自己的衣服被子洗来晒干再说。

    正在卖力地洗衣服。小林音推门进来了。

    “喔。你还勤快哦。”她笑着说。

    我:“不勤快也没有办法啊。没有人帮我洗呢。”

    她:“这哈参加工作了啊,你就找个女朋友啊。找到了啊,就有人帮你洗衣服了。”

    我:“想倒是想哦。只是听说中果庄条件艰苦的很,怕是不好找女朋友哦。”

    她:“你都还没有去,你咋个知道不好找呢。”

    我想也对哦。去都没有去,在这里瞎猜什么呢?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耍呢?”我问。

    她:“是这样的。我那个侄儿子徐英雄他昨天回来了。来看他公公(樊老太)。大家就在那里摆龙门阵,就摆到了你。说我们村又有个人工作了。分在中果庄瓦拉多乡。我这个侄儿他就说他就在瓦拉多乡上班。”

    我:“哦,徐英雄我认识他。我读初一时,他读初三。他家也是三弟兄。他大哥徐英飞好像是开火车的司机,他下面还有个弟弟叫许英霞,读书不怎么得行。许英雄初三毕业后我们就没见过面了。没有想到居然在一个乡政府上班。这真是太巧了。”

    小林音:“就是太巧了。他是下来开会的,说是今天开完会,明天要赶回山上去。你一会儿晚上去找他啊。就可以问问他山上的情况了。”

    这真是个好消息。

    捱到了下午七点过,大家差不多都应该吃了晚饭了。我就去找徐英雄了。

    其实徐英雄我们两家都离得不远,也就是三四百米的距离,门口的路直线上去,还没有走到小学就是他家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按小林音和樊老太家这层关系呢,我应该喊他表叔。但是徐英雄的亲叔叔,也就是徐英雄的爸爸的亲兄弟娶的老婆又是我们的一个姨娘。这两边的亲戚关系远近都差不多。按这个姨娘这边的关系呢,徐英雄和我呢就应该是表兄弟关系了。所以啊,这些关系不好理,也不好招呼。

    徐英雄家的大门真大,而且还是道两扇开的大铁门。敲起来声音特别大,但是也有一些沉闷。一敲门,他们家的狗就“汪汪汪”地叫了起来。

    里面的人估计是听到了狗叫声,也没有出路,而是在里面大声地问:“找哪个啊?”

    我也大声地回到:“我找徐英雄,他在家吧。”

    里面的人听到了我说找徐英雄,马上说:“我就是徐英雄,你是哪个啊?”

    我:“我是木一啊。听说你在瓦拉多乡工作,我也分到那里了。来找你吹哈牛。”

    徐英雄:“哦。你等我一哈,我马上来给你逮住狗。”

    很快,徐英雄就出来了。“我逮好狗了,你自己推门进来。”

    我赶紧推开个门缝进去,顺手把门关上。哇!他家的大黄狗真是大!难怪叫声那么粗。我赶紧靠着墙边,远远地离着这大黄狗,快速地穿过院坝,进到堂屋里去。

    徐英雄也放了狗进来了。

    我突然闻到他身上好大的一股酒味儿。

    我:“你这是干了好多酒啊?”

    他:“也不多,有七八两吧?”

    我一听头都有点儿大了。七八两还不多?离一斤也不远了。

    他:“你吃饭了吧?”

    我:“吃了。”

    他笑着说:“没吃也没有饭。我是开了会从城关吃了才回来的。大家高兴,都干了点儿酒。昨天就晓得你分到我们乡了。这哈好了,大家又在一起了,好耍。”

    我:“听说上面艰苦的很,是不是啊?”

    他:“这个怎么说呢?条件是有点儿艰苦,但是再苦总没有在家种田地苦撒。只是冬天特别长,也特别冷。交通也很不方便。上去了就不想下来,下来了就不想上去。”

    我:“那工作呢?具体做些什么呢?”

    他:“工作的事情啊,其实也没有什么,主要就是收税收计生款这些。其他的你去了慢慢就知道了。还是好耍得很。”

    我:“那去了住在哪里呢?有没有床啊,桌子板凳这些?”

    他:“住房倒是有些紧张。不过我旁边有间房子刚空出来。是一个副乡长住的,他刚掉起去。好多人想搬进去住,但是老大没有表态。明天我上去跟老大说哈子,让他把这间房子分给你住。床啊,桌子板凳这些都可以找到一些。只是你要买个十二孔的铁皮炉子上来,碳不需要买,山上有。买点儿来打成蜂窝煤就可以了。冬天冷得很,没有火烤是受不了的。另外吃饭也是没有伙食团的,要自己做。也可以和其他人搭伙。不过我建议还是自己做。那样吃好吃撇,吃早吃迟自由些。另外乡上虽然有个厨师,但是这个幺儿人不好得很,喜欢阴着整人,你不要得罪他。”

    我:“那交通不方便,我一个人又没来过,怎么赶车来呢?”

    他:“你不要担心了。我给你说一个人,她是你们一家的,好像叫木德梅,大家都喊她木幺妹。她也在中果庄上班,是中果庄中心校的老师。我听说他们28号统一包江胖子的车上去。”

    我:“木幺妹?”木幺妹是木大才家幺女儿,也是徐英雄他们那一级的,只是他们不是一个班的。

    他:“嗯。你们应该去亲戚。你就去问她还有没有位子。有你就跟着他们上来。”

    我:“如果没有位子呢?”

    他:“没有位子,你就挤一哈啊。上面一般很少逮超载的。”

    我:“太好了。以后就跟得你混了哈。”

    他:“不存在的。大家都是亲戚,又是一个村的。现在又是同事了。”

    我:“那我先回去了。你干了酒也好好休息。”

    说完我就站起来准备走,他也站了起来去帮我逮着狗。

    出了他家院门,我正要把门拉好。又推开对着他说:“我28号见。”

    他:“28号见。”

    马不停蹄地就赶到木幺妹家去。她家离我家很近,也就是我家往下再走一百来米就到她家了。她家因为开了赶挂面的加工房,所以院门是打开的,狗也拴在房子背后的,只有睡觉了才放到院坝里。

    到了院门口,看见堂屋还有灯光射出来。看来他们还没有睡觉。径直向堂屋走去。

    推开堂屋门,只看见四爷爷(木大才)、四奶奶和小姑姑(木幺妹),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听见了推门声,他们都把头扭过来望着我。我赶紧给他们打招呼:“四爷爷四奶奶小姑姑你们好。”

    四爷爷:“是你哈木一。这么晚了你来有什么事情啊?”

    四奶奶:“木一,你吃饭了吧?”

    我:“四奶奶,我吃过饭了。这阵来你们就耍,是来找小姑姑的。”

    木幺妹很是惊讶地用手指指着她自己的鼻子:“找我?”

    我:“嗯。”

    木幺妹:“哦。你找我什么事呢?”

    我:“我分到瓦拉多乡政府去工作了。”

    四爷爷:“木一,你说得是那个地方哦?我活了这把子岁数了,好像还没有听过这个地方。”

    四奶奶听他这么一说,也是一脸迷惑地望着我。

    只有木幺妹很平静地说:“哦。瓦拉多乡,前年才新成立的一个乡,是在果申乡和普申乡之间的一个乡。”

    “哦。是这样啊?果申乡和普申乡,还有机拉坝乡、里瓦觉乡、乌来乡这些我们就很熟悉了,都是中果庄区的乡。以前区委是设在里瓦觉乡,后来不知道怎么地才搬到果申乡去的。”

    木幺妹:“没想到老爹你还对中果庄这么熟悉哈。以前咋没有听你说起过呢?”

    四爷爷:“以前也没有提起过这个话题啊。你分工作的时候,我晓得你分在区委所在地,也算是条件好一点儿了。也就没有想其他的啊。等条件合适了就想点儿办法,找点儿关系把你调下来。”

    四奶奶:“就是啊。在上面找个好点儿的婆家都不好找。”

    木幺妹:“你来是不是想问我那天上去,你跟着我上去?”

    我:“就是,就是。”

    木幺妹:“莫得问题。我们28号一大早从这里赶面包车去中普。到了中普就去赶江胖子的中巴车。”

    我:“小姑姑,有位子吧?”

    木幺妹:“有。位子多得很,坐不完的。你把你的东西些准备好,28号早上七点半,我们在乡政府门口的公路边等面包车。都是说好了的。不过你最好稍微早一点儿,宁愿我们等师傅,不要让人家师傅等我们。”

    我:“好的,好的。”

    木幺妹:“对了,你最好带点儿厚实点儿的棉被,弹一床厚实点儿的棉花,再弹一床羊毛被。上面冷得很!”

    我道了谢。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回到家,洗漱,上床。

    兜里有两百块钱,是八幺叔给我的。

    我要买点儿什么东西呢?铁皮炉子、火钳是必须的,小铁耳锅、小电饭煲也是必须的,菜刀菜板,锅铲、碗筷、洗漱用品,两个盆子,一个洗脸洗脚,一个洗菜。厚棉被、羊毛被就算了。我身体好。盖的被子就带我从学校里带回来的。垫的东西没有,就把破旧的衣服拿去加工房加工成厚垫子吧。再带点儿米,带点儿清油。差不多了吧?

    不够的东西,上去了看着买。人家那么多人都生活得下去,我也一样能够生活得下去。

第201章 踏上热土中果庄1

    2000年8月28日上午6点,木一早早地起了床。听到木一在堂屋里活动的声音,小杰和俊哥儿也赶忙起来了。他们弟兄三人今天就要分别了。

    虽然木一已经把被子衣服厚垫子30斤大米菜刀洗漱用品等妥善地打包装好在一条又大又长的“特制”(托裁缝用彩条布缝制的塑料袋)的大口袋里。但是对于特殊物品——用塑料壶装起的5斤清油。木一还是放心不下,再检查一遍,再套紧几层塑料袋,确保做到长途搬运不漏油。

    耳锅和小电饭煲,用一些碎布包裹好单独装在一根塑料小口袋里,待背上大口袋,然后挂在大口袋顶端。这样身背大口袋,加挂小口袋,一手提油,一手提铁皮炉子,就能一个人把全部的东西搬运起走了。

    简单地做了汤饭来吃。由于即将到来的分别,弟兄三人心里都有些难过。一言不发地吃了饭。木一看看手表,已经是快7点了。木一赶紧背起大口袋准备出门,小杰帮着提铁皮炉子,俊哥儿也帮提着清油。

    一路上木一忍不住“唠唠叨叨”。叮嘱弟弟们在家要注意安全,都已经立了秋了,河水也开始凉了,不要再去大河里洗澡了。马上要开学了,都把自己的暑假作业检查好,没有做完的要自觉抓紧时间补完,做完了的也尽量抽时间复习一下上学期学过的东西。瓜果这些都成熟了,不要嘴馋手痒去摘别人家的来吃,一个是怕吃了有农药的中毒,二个是怕被人捉到了也麻烦。地里的包谷差不多可以吃了,想吃就先去砍王家房子背后地里的来吃。田里的稻谷也抽穗灌浆了,要特别注意保持田里的水,已经是“看秧水”的时候了,千万不要让田里的水干了。天也渐渐冷了,要注意早中晚温差的变化,加减衣服,不要感冒生病了。下午就不要在外面耍了,早点儿回家,早点儿锁门。要有自觉性,电视不要看得太晚了。小杰要照顾好俊哥儿......

    分别的路总是太短。很快就到了约定的地点。木幺妹还没有到。小杰和俊哥儿两人放下手里的东西,帮着木一把小口袋和大口袋放了下来。

    弟兄三人静静地站在路边等候。时不时地有一辆面包车从身边飞驰而过,偶有未载满客的师傅也会踩上一脚刹车,问一声“走不”。木一都会笑着回应一句“已经约好师傅了,不好再搭你的车子。”

    “木一你早哦。”随着一声清脆的招呼声,木幺妹已经来到了木一他们面前。

    只见木幺妹的父母帮她提着一些米菜和油,背着一个牛仔包,木幺妹提着一些苹果梨子之类的水果。

    木一三弟兄赶紧招呼:“四爷爷四奶奶小姑姑早。”

    这个木幺妹来得真是恰到好处。她一到,很快一辆面包车就停在了他们面前。车窗上伸出一个长头发苹果脸的女生向木幺妹打起了招呼:“幺妹,快上车。”

    师傅停稳车也下来了。他来到车尾,打开后备箱,问道:“你们几个人走啊?”

    木幺妹赶紧回答到:“两个人。”

    师傅:“哦,两个人刚刚合适。我还以为你们这么多人都要走,那就坐不下了哦。”

    师傅:“那赶紧把东西拿到后面来装好。”

    木一三弟兄赶忙把东西连拽带抬地弄到车尾。师傅接过东西说:“重的东西,炉子、大米、清油这些放在底下,轻的东西,衣服、被子、盆子这些放上面。水果这些自己提到起,不然一会儿挤坏了。”

    随着“嘭”地一声,师傅用力地关上了尾箱门。吆喝到:“赶紧上车!”

    木幺妹的父母边给木幺妹挥手,边哽咽着说:“幺妹啊,在上面要照顾好自己哈。”

    木幺妹笑嘻嘻地说:“妈妈啊,爸爸呀,你们不要担心了。我在上面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们二老才更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哈,不然女儿会担心的。”

    那个长发女生也说到:“木叔叔木嬢嬢,你们就放心吧。幺妹有我照顾着呢。”

    这边木一抱了抱小杰,又抱了抱俊哥儿,最后三弟兄紧紧地抱成一个圈,然后又迅速地松开。木一摸出一张五十的钱交给木杰,让他节约着用。然后迅速地钻进了车里,在后排大声地说:“回去吧!你们好好照顾好自己哈。”

    小杰和俊哥儿用力地点了点头。

    面包车已经启动。快速地开走了。木一坐在后排,他回过头,从车尾沾满灰尘的玻璃望去,模模糊糊地看着两个弟弟还站在路边目送着他离开。突然,他的喉咙很哽,两行热泪悄然而下。只是他很快就用手臂擦去了......他不知道的是,他的两个弟弟也是泪流满面......

    回过头来,车已经开过了大河大桥。胡医生家的房子、大塘堰的字,很快就消失在车身后面......

    车子从过了大桥穿北坡而过就一路攀升,人户也越来越少。

    透过车身侧面的玻璃窗,木一看见自己生活的小村正变得越来越小。以前都是他在阳山上看对面的东山,现在终于处于东山怀抱里看阳山了。原来东山真的很大,而且还是起伏连绵,绵延不绝,而阳山此时此刻却变得矮小了许多。就连印象中很宽阔的西龟大河大塘段,在此时此刻看来也是狭小了许多,只是更加蜿蜒绵长了。特别是有好几处“回头湾”,让人不得不佩服大自然的力量是如此的强大!

    虽然车行的速度并不是很快,但是相比起走路来说还是快了很多的。

    突然车子转了一个很急很急的急弯。木一的头“咚”地一声就碰到了车侧壁上。他忍不住就叫了一声“哎哟”!

    师傅赶紧问道:“你是第一次走这条线吧?”

    木一:“不是第一次哦。小时候跟着大人出去卖苹果走过。”

    师傅:“难怪不得。凡是走过这条路线的都知道,从这个大急弯转过去就是烂田坝了。后面的路就越来越烂,越来越不好走。弯又多,坡又陡,路上烂坑,烂凼凼数不胜数。大家都会自觉地提高警惕,抓好抓紧东西,稳住自己的身体。你就是没有抓紧稳好,才被甩来碰到的。不过,以后你就会注意了。”

第202章 踏上热土中果庄2

    木幺妹关心地问道:“木一,没有事吧?”

    木一赶紧回到:“莫得事哈小姑姑。”

    长发女生突然“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你叫木一?”

    木一见她给自己说话,也回她到:“嗯,我是叫木一。你叫什么名字呢?”

    长发女生:“我叫‘小姑姑’。”说完又是一阵“咯咯咯”地笑。

    木一心想这个女生真是没意思,怎么能占自己的“欺头”呢?就算你和木幺妹是好朋友好姐妹,但是并不代表我木一喊木幺妹“小姑姑”,就必须喊你“小姑姑”撒。

    木一本想不理她的,但是想到自己这是去工作。本来就不认识什么人,正是需要“为朋结友”,扩大“交际面”的时候,就这样轻易“得罪”了人家可能不太好。

    于是他换了副口气,嬉笑着说:“哇,这位美女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要是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帮你做一件事情。”

    这个长发女生没有想到木一会这样问她,突然愣了一下。不过,她的反应也很机灵。马上就说:“嗯。我还真有许多事情需要人帮我做呢。我看这样,一件不够。你答应帮我做三件事情,我就告诉你。”

    木一的脑袋也简单得很,想都没有想一下就爽快地答应了。“那一言为定。”

    长发女生:“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哦。”

    木一:“八马难追。”

    车上的人都被这两个人逗得哈哈大笑,来了精神。

    长发女生:“你可听好了哦,我只说一次哦。”

    木一盯着她不说话,只是已经把耳朵竖了起来。

    长发女生:“嗯。我叫皮琴琴。”

    木一嘀咕到:“皮琴琴。有这个姓吗?”

    皮琴琴:“咋个没有呢?百家姓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哼,孤陋寡闻了吧。”

    木一还真是头一回听说有人姓“皮”。忍不住又看了看这个皮琴琴。唉,你还别说,还真像只可爱的“皮球”。木一自己笑了起来。

    皮琴琴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地,忍不住就问:“你笑撒子。很好笑吗?”

    木一:“没有笑。”

    皮琴琴不依不饶地:“你就是笑了。我明明看见你笑了。”

    木一:“我是觉得你的脸像皮球,圆圆的,真好看。”

    皮琴琴生气了,作为一个女生是很讨厌别人说自己长得像个“皮球”的。

    这时木幺妹开始帮她的好姐妹了。“木一,你还不快给人家皮老师道歉?看把人家都要气哭了。”

    木一只好低声说:“对不起啦皮老师。我是和你开玩笑的,没有其他的意思。”

    很显然这个道歉是没有多大的效果的。

    好在,师傅的面包车早已经开完了烂路,突然连续两个下陡坡急转弯,把大家差点甩晕了。

    木一的眼前豁然开朗了起来。一条看上去很宽阔的河坝出现在眼前,河坝中央是一条流淌着洪水的大河。看样子这里应该下过暴雨。大河上面是一座有些老旧的石拱桥。

    再望远一点儿,目力所及是看不到尽头的连绵群山。

    车子很快就开过了大桥,转了个几乎是直角的弯就来到了街上。通过街上店铺所悬挂的招牌,木一明白,这里就是中普镇街上了。

    师傅突然在汽车站门口把车停了下来,让大家下车。

    木一从中间拉开的车门望去“西龟县第二人民医院”的吊牌依稀挂在对面的一个大门旁边。若干年前木一人生的第一张x光片就是在这里照的。突然木一有一种,时光匆匆的情愫在心里滋生。

    木幺妹说:“师傅,麻烦你把我们送到京北森工局吧。”

    师傅有些不情愿地说:“按规矩,我把你们拉到这里就到站了。你们自己搭个火三轮过去吧。”

    这时皮琴琴嗲声嗲气地说:“师傅,你最好了。你看,我们这么多东西的,搬也不好搬,拿也不好拿。你就行行好,帮我们拉过去吧。”

    美女的魅力果然是无穷的。师傅听皮琴琴这样一说,也就不好拒绝了,只是嘴里嘟囔着:“这个京北森工局在哪里啊?”

    木幺妹:“师傅,不远的。就在尼哈大桥上面一点儿,就是那个铁路中学上面点点儿。”

    师傅收完其他乘客的钱,一脚油门就把木一他们三人拉到了京北森工局门口。

    车一停稳,师傅就急忙帮助木一他们将大包小包杂七杂八的东西抱来放到路边。

    木一也不知道该付多少车费。于是就静静地观察木幺妹他们付钱。只见木幺妹和皮琴琴各给了师傅两张十元的钱。木一赶紧麻利地递上二十块钱。

    师傅收了车费,忙跳上车走了。走之前还不忘给自己拉生意:“你们以后都要多坐我的车哈!”

    三人齐声答应到“好的哈。师傅你慢走。”

    说这里是“京北森工局”,但是初来乍到的木一只看见了一块斑驳的木板上白字黑底地写着“京北森工局招待所”几个字。只是这个“招待所”怎么说呢?不好说。

    你看地上虽然也是用水泥硬化的,但是随处可见鸡粪鸭便,还有猪的大小便,一头大黑猪正带着几头小黑猪,旁若无人大摇大摆地这里嗅嗅,哪里趁趁。有的还在捡食地上的土豆之类的东西。两只倒白不白倒黄不黄的小胖狗,正在追逐鸡群玩耍。招待所的屋檐下面的排水沟里也积满了乱七八糟的垃圾。

    四处都在散发阵阵臭味儿。木一感觉自己的胃很难受,有一种恶心想吐的感觉。

    好在,大家都站到了“招待所”门口路边靠河岸边一侧去了,借着河风的流动,这些难闻的味道似乎淡化了不少。

    大家在那里无聊地等待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只见一辆淡黄色的中巴车从坡路上方缓缓地开了下来。在“招待所”门口停住了。

    车上下来了一大群皮肤黢黑,面色黑红,黑衣黑裤黑(黄)鞋子的人。木一听见他们“叽里呱啦”地用一种从来没有听过的“语言”在给那个胖大魁梧的“姜胖子”说着什么。如果猜的不错的话,应该是诸如“谢谢啊”“再见啊”“慢走啊”之类的“客套话”吧!

    木幺妹:“姜师傅,你今天怎么下来的这样迟啊?你看都差不多要十点了。”

    姜师傅:“哎呦哦。木老师啊。我还是想早点儿下来的啊。可是车开到路上就突遇下大暴雨。差点儿就下不来了。”

    木幺妹:“哦。是这样的哈。”

    姜师傅:“大家赶紧把东西都搬到车上去吧。我去里面(招待所)解个溲转来就走。”

    木一感觉这个姜师傅话的说听上去有那么一点点儿别扭。说是西龟话吧,又不完全像,还带着些彝腔。说是普通话吧,又带点西龟腔。不过,这个看上去皮肤还有些白红白红的姜师傅却是一个正宗的彝族汉子。

    于是大家开始手忙脚乱地往车上搬东西。木一除了认识木幺妹,还有这个刚认识的皮琴琴,其他的一个都不认识。虽然从他们的交谈中,大概知道这些人全部都是老师。只是有些是教办老师,有些是中心校老师,有些是点小老师,还有一个是什么“树豆会计”。其他的情况就暂不了解了。真是搞不明白,一个教师怎么就有这么多“类别”呢?

    木一埋着头,一言不发地帮着木幺妹和皮琴琴,先把他们的东西搬到了车上,然后再慢慢地搬自己的东西。搬好东西开始找座位才发现,前面的位置已经坐满人了,只有最后一排的位置还空着在。

    木一本来打算挨近木幺妹他们坐的。但是现在看来,是不可能的了。只好默默地走到最后一排去靠窗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解了溲的姜师傅站在车下,摸出包烟,弹出一支点上。对着大家说道:“我干完这支烟就走。”

    有人回他:“姜师傅,莫得事,你慢慢干,干两支都可以。等你把烟瘾过足了我们才走。路上你就不要干了。”

    姜师傅用他那特有的腔调:“路上不得干的。这个是规矩。开着车,干烟,危险得很了嘛。都懂,都懂。”

    大家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第203章 踏上热土中果庄3

    过足了烟瘾的姜师傅,上车来的那一瞬,感觉车身都晃了一下。这姜胖子,果然是名不虚传啊!确实是胖,还胖得很有份量。

    姜师傅:“大家把安全带扣起哈。我要开车了。”

    有人有回到:“没得事。我们相信你的技术。”

    姜师傅:“你们再相信我的技术,还是要扣起。车在路上开,情况千变万化的。安全第一哈!”

    大家虽然都在说“姜师傅太小心了。”但是,还是都自觉地扣上了安全带。

    车子启动了,缓缓地向坡上开。然后就是连续不断地右转左转。随着车子攀爬得越来越高,中普镇也慢慢地从视线里消失了。

    接下来的就是一直不停的蜿蜒爬升。感觉山势越来越高,路是越来越险。有好几处,木一都看见车轮差不多要掉到路边的悬崖下了。

    特别是在转弯的时候,坐在车尾的木一更是承受起最大的摆幅。

    刚开始还叽叽喳喳的大家,现在也都紧张的一言不发了。因为随着山势越来越高,居然已经开行在山顶了。车就在山顶的脊梁上开行,而且还被笼罩在云山雾海里。

    木一因为坐在车尾,根本就看不清楚前面的情况。只是通过车窗看到外面雾茫茫一片。感觉,如果一个不小心,车就会跌入路边悬崖下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心里竟然有些害怕。

    其实坐在车头位置的人也是很紧张的,因为他们随时都是第一视角看到行车情况。哪里有道沟坎,哪里有些滑坡,哪里有些垮方,哪里车差点儿滑到悬崖下边去了......他们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地。

    只是怕自己的惊呼影响了姜师傅的操作和判断,他们都不敢喊叫。甚至紧张得连大气儿都不敢喘。有的人干脆闭上了眼睛睡觉。大有一种“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的感觉。

    有几位女老师已经开始晕车了。看样子他们早有准备,都拿着一个塑料袋在哪里吐。

    木一也有些晕,感觉想吐,但是又吐不出来,很是难受。

    突然有个人说:“同志们,手巴岩到了。”

    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意思。也许是个地名吧?只是车上的人突然都精神了起来。一个个都把眼睛睁得大大的。

    姜师傅也一言不发,专心致志地开他的车。

    感觉过了很久一样,又有人说:“阴山到了。”

    木一感觉车上的人比之前更紧张了。而且能够明显地感觉到寒气从四面八方钻入车厢里。穿着体恤衫和短裤的木一忍不住都打了个寒颤。车上有的人已经把外套披了起来。

    因为在云雾中,木一失去了其他的参照物。只能感觉车子一直在摇摇晃晃地开个不停,身心实在是疲惫。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车子从云雾里穿了出来。

    哇!眼前的一目让木一惊呆了。因为在木一自以为是的想象中,中果庄应该是一个古木参天的原始森林。那曾想,眼前所见的居然是无穷无尽的树桩像星星一样散落在茫茫草山上。哪里有什么参天大树,哪里有什么原始森林。全部是被砍掉了树干,空留下的黑漆漆的树桩。而且这树桩还特别奇怪,不是紧挨着地面,而是高出地面半人多高。实在是不好理解。

    木一,也不好问别人这是什么原因,只好把这个疑问先埋在心底。

    下坡的车速是比较快的。渐渐地有些低矮的土墙房开始出现的视线里。零星的人户三三两两,鲜有几十上百户的。

    看到土路的两边已经没有悬崖深谷了,先前还紧张不已的木一居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团结桥到了”,把刚迷迷糊糊睡着的木一惊醒了。

    姜师傅把车停了下来,喊到:“里瓦觉、机拉坝的在这里下了哈。要解溲地自己找个合适的地方解决。我干支烟就走。”

    木一也随着其他人下车去解溲。一下车就领略了这中果庄特殊的气候。别看着天上还有太阳,这下面吹起风来还是微凉微凉的。

    “团结桥”就像是一个丁字路口,把路分成了两个方向,左边是去里瓦觉、机拉坝,那右边应该就是去果申乡和瓦拉多乡的了吧?

    轻松一哈,简单活动了筋骨。木一和剩下的人又上了车。因车上下了一部分人,相对宽敞了一些,但是木幺妹他们旁边的位置还是有其他的人坐起在。木一只好在稍微靠前面一点儿的位置坐了下来。车尾的摆幅实在是大,他已经有点儿承受不住了。

    姜师傅发动车子往右转了过去,继续开行。很快车子又开始往山上攀升了。

    到了一个地方姜师傅问了句:“有乌来乡的不。”

    车上没有人回答。看来是没有。姜师傅继续开车。

    只是这边的路明显地比先前的路烂得多了。因为车身摇晃得更加厉害,车速也是越来越慢。摇摇晃晃地又进入云雾之中。只是这一段相对来说要短得多。

    只听见姜师傅自言自语地说到:“这苦沙梁子是个标志性地方。它发源了两条河,梁子那边的流到了里瓦觉和吉拉坝去,梁子这边的就流到了果申乡去。和果申乡背后的条河汇合流到了瓦拉多和普申乡去,最后留到了尔比县去了。”

    果然,过了苦沙梁子,差不多就都是下坡路了。天气也没有那么冷了。应该是海拔降了一些下来的缘故。

    慢慢地,又开始有人户出现在视线里。

    在经过一段风化岩的危险地段后,车辆一下就开到了一个地势相对平缓开阔的地方。

    首先映入木一眼帘的是左边河流上的一座“断桥”。这桥真是有些特别,说断吧,它又没有完全断开。说不断呢,远远地看上去好像就只有桥右侧的护栏石还连接着桥两头在。

    车的右边是被低矮的土围墙围起来的一个狭长院坝,院坝靠山边的一侧是一排小青瓦屋面的平房。

    姜师傅的车终于停了下来。大家又是一阵手忙脚乱地把东西全部从车山搬下来放在路边。然后付了姜师傅的车费。

    木一看了看四周,只见一道敞开的大门里有几头黑猪还在院坝里觅食。大门旁边挂着一块斑驳的木吊牌,上书:西龟县中果庄区果申乡中心校。

    木幺妹:“木一,中果庄到了,感觉咋样?”

    木一:“感觉还不错啊。你看我们脚下是水泥路呢?对了,小姑姑你肚子饿吗?”

    木幺妹:“有点饿了,你呢?”

    木一:“我还是饿了。这里有没有馆子啊?我请你们去吃饭。”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当木一说完这句话时,在场的人居然全都哄堂大笑起来。尤其是那个皮琴琴更是笑得花枝乱颤。

    木一被大家笑得莫名其妙的。正想开口问他们笑什么。

    只听见“嗝吱”,一辆褐红色的还在滴水的吉普车停在了木一面前。

    木一一看,车上下来了三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徐英雄,另外两个不认识。

    见是徐英雄来了,木一知道他是来接自己的。赶紧迎了上去。

    “徐英雄你好。”

    徐英雄边笑着说:“中果庄欢迎你啊木一。”边给木一介绍另外两个人。

    “这位是乡党高官木色拉木。”徐英雄先介绍的是年长的那位。

    木色拉木书记边热情地伸出右手,看样子的要给木一握手。边给木一说:“瓦拉多欢迎你。”

    木一也算机灵。赶紧将自己的两手伸了上去紧紧地握住书记的手。

    可能是紧张,也可能是激动,木一估计是没有听清楚书记的名字,所以只好连声说:“书记好!书记好!”

    “这位是乡长木洛克的。”徐英雄继续介绍稍微年轻的那位又高又帅的人。

    木洛克的乡长也是热情地伸出右手和木一握了握手。同时给木一说:“兄弟,瓦拉多欢迎你。”

    徐英雄:“木一你的东西是那些?”

    木一连忙指了指大口袋小口袋铁皮炉子和清油。只见书记乡长和徐英雄都动起手来帮木一把东西抬到吉普车上去。

    木色拉木书记做了个请的手势,木一本想给木幺妹他们打一声招呼地,可是他们早没影了。东西些也全部搬走了。

    木一和徐英雄坐在吉普车后排,副驾驶上坐的是乡长木洛克的,而木色拉木书记则在坐在驾驶的位置在。

    见木一上车了。木色拉木书记熟练地启动吉普车。

第204章 热烈欢迎新同志

    吉普车摇摇晃晃地驶离了水泥路,向着路边河滩上的“便道”开去。渐渐地开到了两河交汇处,看样子是要准备涉水而过了。

    果然,木色拉木书记双手紧紧地握住方向盘,脚下加大了油门。吉普车发出阵阵轰鸣声,车身将水花像车头和两车挤压翻滚。刷刷刷的水声,伴随着车辆碾压石头发出的碰撞声,实在是有些惊险!

    看木一一脸的紧张,徐英雄笑了起来,说到:“不用害怕哈。比这样大的水都开过的。上面的桥是破桥,不能够行车了,大家都是从这里开的。”

    正说着,车头猛地翘了起来,又把木一吓了一跳。

    木色拉木书记:“木一,刺激不?”

    木一:“刺激。刺激。”

    木洛克的乡长和徐英雄心里都明白,今天书记是故意开得这样“不平稳的。”也许书记是为了给“新同志上课”吧?所以都没有点穿。因为平时,大家都是沿着水下的“车道”平稳驾驶的,今天很明显书记是有意稍稍偏离了那么一点点儿。

    木洛克的:“木一,听徐英雄说,你们两个还是一个村的哈。”

    木一:“是的,木洛乡长。”

    徐英雄:“木一,我们大家都拉木书记、克的乡长。”

    拉木书记笑着说:“狗乡长。”

    徐英雄听拉木书记这样说,笑而不语。木一就有些尴尬了。因为从他的理解来说“狗乡长”,怎么听都觉得有一点儿骂人的味道。不过克的乡长好像倒不是很介意。

    车开在碎石土路上,左边是山,右边是河,河过去还是山。车轮和碎石土路摩擦发出的“刷刷刷”声音,听起来倒是蛮亲切的。更重要的是,木一看见这些山似乎都不是很高,仿佛是一座座起伏连绵的小山丘。这些山丘,虽然有些是开垦出来的土地,但是大部分是被野草和树木覆盖着的。

    吉普车大概开了两三公里逐渐开始有零星的人户出现。又继续开行了两三公里,人户开始多了起来。只是这些人户都集中在路边左侧的山坡上。

    突然车身微微翘了起来。原来是拉木书记将吉普车开向了靠左边的上坡路去了,驶离刚才行驶的路线。吉普车缓缓地开到了路的尽头——瓦拉多乡政府。

    拉木书记“哔,哔”按了两声喇叭,一个戴着彝族头饰,长得很丰满很壮实的中年妇女拿着一串钥匙把乡政府的大铁门打开,将两扇钢管焊制的铁门向分别拉向两侧。

    这时拉木书记一脚油门,一个直角左转弯上坡,将吉普车开到了瓦拉多乡政府院坝左上角停了下来。

    木一看到吉普车旁边还停着一辆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小汽车。心里暗暗地想。好家伙!这瓦拉多乡还真是有钱,居然有两辆汽车。

    这个瓦拉多乡政府大院是一个长方形,类似于“四合院的院坝”,木一一时半会还分不清东西南北。只是看到院坝四方是联排的小青瓦平房。如果以公路和河流为参照点的话,靠公路和河流边的一排房屋最新,也是地势最矮的地方。其他三方的房屋地势都比较高,明显地高出院坝半米以上,有的地方实在是一米以上。而整个院坝也是相对平整,但是还是有一点儿坡度。

    听见吉普车的声音,乡上的干部些都从屋里出来了。大家都围了过来。

    拉木书记:“给大家介绍一哈,这位是组织给我们瓦拉多乡分配来的新同志——木一。大家欢迎。”

    大家听从书记的都鼓起掌来欢迎木一这个新同志。

    鼓完掌。徐英雄就去把他的房间和隔壁的房间打开。木一一看,原来徐英雄的房间在的靠公路和河流边的这一排。

    拉木书记指了指徐英雄隔壁的那间房间,对着木一说:“你就住那间。”

    木一赶忙点了点头。

    克的乡长:“大家帮着木一把东西搬到房间里去。”

    木一提着小口袋,大家帮着抬大口袋,提清油,提铁皮炉子,很快就把东西弄到分给木一的那间屋子里去了。

    木一跨进房间的第一感觉:安逸!这房子真新!还是砖房,墙壁刷了白色的涂料,屋顶还简单地掉了顶。看上去面积大概有十多个平方米。被一面墙和一道铁门一分为二成为两个“房间”。里面的房间还有一面大窗户,左右各有一扇小窗可以打开,中间和上部是固定死了打不开的。窗户外面是一堵红砖围墙,遮到了视线,看不到围墙外面的“风景”。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堵“红墙”。外面的间的窗户要小一些,是可以左右平开的,上部也是封死的。然后就是两件房有两盏灯,两个开关。就什么也没有了。

    木一和大家一起把东西放在外面的房间。其他的同志就退出去了,只有木一一个人留在房间里发呆。他的心里正犯嘀咕呢。“这怎么睡呢?难道要睡在地上吗?”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听见院坝里传来了巨大的敲击声。木一赶紧出了房间。一看!原来是拉木书记正在安装一张旧木床。其他的同志帮忙的帮忙,看的看。很快就把木床安装好了。

    大家将木床抬到了木一的房间,将木床安放在了里间。木一赶紧把大口袋打开,把自己带来的被子垫子等统统拿出来,把床铺好。

    木一突然感慨。唉!带的时候觉得自己带了好多东西,可是现在发现差得老远了。居然连个枕头都没有带。把床安好了,正准备拿盆子去打水擦洗一下门窗。

    正在这个时候,克的乡长和其他同志抬着两张课桌和两根板凳来了。大家在外间放了一张课桌一根板凳,在里间也放了一张课桌一根板凳。

    克的乡长:“一张给你办公用,一张给你生活用。”

    安顿好一切。木一端起盆子准备出去打水来搞卫生。

    到了院坝里才发现大家都抬出板凳,围坐在院坝中央了。中间已经摆上了两件啤酒。刚才开门的那个丰满壮实的妇女正抱着一摞塑料杯走了过来。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从乡政府大门那边传来了一阵“咩咩咩......”的羊叫声。木一看见有两个人正拖着一头肥羊往政府院坝走来。

    拉木书记向木一招了招手。木一赶紧将盆子放在外间,跑步来到了拉木书记面前。

    拉木书记:“来来来,坐下来喝酒。”

    克的乡长对着木一说到:“知道那头羊子是做什么的吗?”

    木一隐隐觉得应该是乡上准备来欢迎他的。于是回到:“该不会是杀来吃的吧!”

    克的乡长:“回答正确。这是乡党委政府欢迎你这个新同志准备的。今天杀头羊子欢迎你。”

    徐英雄已经倒起了两杯啤酒,端给了木一,说到:“木一,先敬拉木书记一杯。”

    木一接过一杯徐英雄递过来的酒,双手端给了拉木书记,然后再接过另一杯。对着拉木书记说:“谢谢拉木书记,请多关照。”

    木一说完,拉木书记笑了笑,端起杯子跟木一碰了一下,然后一口气就把一杯啤酒喝干了。

    看见拉木书记喝了,木一也不敢怠慢,也是一口气就把一杯啤酒干了。

    刚和书记干了。徐英雄已经给大家都开起了啤酒。

    居然都开了头,敬了书记,岂有不敬乡长的道理?好吧。木一看见克的乡长的杯子已经满起酒了,赶紧拿起面前的一瓶啤酒往自己的杯子里倒。

    可能是倒得太急了,啤酒泡沫一下子就漫了出来。克的乡长边说:“倒酒发财。”边指点木一要:“卑鄙下流”。

    见木一没有反应过来,徐英雄赶紧指点木一,是“杯壁下流”。果然,这样缓缓一倒,酒很快就满上了,还没有泡沫漫出来。

    木一对徐英雄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接下来,就是挨个敬酒。敬完一圈儿,木一感觉自己的胃涨得受不了,胃里的啤酒泡沫气体直往上冲。膀胱也快憋不住了。就小声地问徐英雄“厕所在哪里”。徐英雄也小声地告诉木一:“就在你房间过去点儿。”

    木一急匆匆地往厕所跑去。

    妈呀!这厕所,真是通透得很啊!一人多高的红砖墙,外家简易的小青瓦顶,两个蹲位,八面漏风就是“厕所”了。而且从蹲位槽往下望去,感觉这厕所就像是建在悬崖绝壁上一样。吓得木一本能地往后缩了锁。

    解决了问题。木一赶紧回到“酒场”。

    喝酒的气氛越来越浓烈,喝酒的主题就一个——热烈欢迎新同志!

    很快,在大家热情高涨的“轮番”敬酒之下,木一是意识开始越来越模糊。

    虽然他已经闻到了煮羊肉的香味儿在政府大院里飘荡,但是他已经被酒精征服了。

第205章 吃水是第一问题1

    半夜酒醒,饥渴难耐,小腹坠胀。习惯性地伸手去拉开关,只摸到一堵冰冷的墙壁。刹那间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再是躺在二楼的床上了。

    下了床,顺着床头边的墙壁摸索着,摸到电灯开关。“啪嗒”一声拉响开关。“嗯”?灯怎么没有亮起来呢?继续“啪嗒,啪嗒.......”连拉了几下,灯依然就是不亮。

    哦。也许是灯泡儿坏了吧?木一心里这样想着。

    醒来的这段时间,眼睛也逐渐适应了黑夜,模模糊糊地能够看个大概。木一出到外间,拉动外间的开关。“啪嗒”一声,灯还是没有亮起来。

    看来,可能是停电了。

    “哐当”一声,木一拉开了外间的铁门。巨大的开门声,在夜深人静又空旷的政府院坝里回响着,显得特别大声。把木一自己都吓了一跳。他生怕自己开门弄出来的巨大声响,影响了其他人。好在,等开门的余音停止了,也没有其他人的声音发出来。夜静得出奇,已能够清晰地听到流水的声音。

    木一跨出房间,借着水泥院坝和其他部分的颜色深浅不同,走到厕所里,释放了小腹里的压力。

    这时他终于听清楚了,哗啦啦的流水声就是从这“悬崖”上的厕所背后传来的。

    回到房间,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上。迷迷糊糊地看见里间课桌上好像有个什么东西。赶紧摸过去拿起来,凭触感来判断,应该是一瓶可乐。

    赶紧拧开瓶盖。“噗”的一声,二氧化碳的气体跑了出来。闻着这熟悉的可乐味儿。木一赶紧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谁放在这里的。不过木一很清楚不是自己放的。这个“放可乐”的好心人会是谁呢?

    起来折腾了这一会儿,木一已经完全清醒了。山上的夜果然有些不同,木一明显地感觉到了冷。他甚至感觉到手臂上都冷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赶紧上床去,缩到被窝里躺起。虽然喝了几口可乐,口没有那么渴了。但是从中午到现在,好像除了喝了不知道多少啤酒,吐没吐也记不清楚了。感觉大脑都受到了严重的损伤。平时记性很好的木一,对看过的书,走过的路,几乎是过目不忘的,可是现在居然回想不起来酒醉后的事情了。

    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还有就是,木一已经发现自己的酒量在这些领导和同事面前完全不值一提。当他已经明显感觉到不胜酒力,天旋地转的时候,他们依然谈笑风生,大口喝酒,大声说话,完全没有醉酒的迹象。

    这一天对木一来说,太特别了。因为,从今天开始他就真正有了一个职业——瓦拉多乡的一名工作人员。俗称乡干部。

    木一努力地想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一切,每一个过程,认识的每一个人。可是,脑壳实在是又昏又痛。就像是一台机器,因为没有加油而无法正常运转一样。饥饿让他无法集中注意力想事情。他只好爬起来,把剩下的可乐喝了个精光。然后躺下,静等天亮。

    迷迷糊糊中,木一听见了熟悉的鸡鸣狗吠。挣开眼睛,已经能够看得见了。赶紧看看手表,才六点过点儿。看来,这山上的天确实是要亮得早一点儿。

    木一赶紧起床。他要去接点儿水来洗脸刷牙。把昨天没有完成的工作,打扫卫生,擦洗物件,给完成了。

    于是他将牙膏牙刷漱口杯洗脸帕一股脑儿地放到脸盆里,开门来到院坝里。打算寻找“水龙头”。因为,只有找到了“水龙头”才能够接到水来洗漱。

    可是当他把整个乡政府大院的犄角旮旯都寻遍了,也没有找到这个“水龙头”在哪里。

    此时,整个乡政府似乎也还没有“醒”过来。木一想到乡政府外面去看看。可是乡政府的大门也是铁将军把门,锁起的。出不去。只能从十来厘米宽的钢筋间隔缝隙里望外看。

    站在大门处往外看,通到乡政府的这条水泥路是一条下坡路,直直地通到不远处和靠河边的一条土路相连接。就这段是水泥路,其他的都是土路。

    路的右边是一些低矮的土墙房,有的盖着小青瓦,有的盖着的却不是小青瓦,大概,好像是木板。

    哦!居然有人用木板盖房顶。这还是第一次看见。满新鲜的。

    突然木一听见有开门的声音。赶紧端盆子转身走回院坝。一看,原来是和自己同一排的有间房屋的铁门打开了。从进入乡政府大门的这边数起,这是这排新房子的第三间。也不知道是谁的。

    木一心想,去问问人家,不就知道水在哪里了啊。于是就走了过去。

    “当,当当”,敲了敲,没人回应。

    “木一”。

    正不知所措的时候,木一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赶紧寻声望去。只见一个披着大波浪头发,穿着睡衣的女人正从厕所那边走过来。

    木一想起来了,这个女人叫郝馨琼,是乡党委副书记。敬酒的时候,她说不要那么客气,不要喊什么郝书记,大家能够在这个艰苦的地方一同工作就是缘分,都是兄弟姐妹,叫她郝大姐就是了。

    “郝大姐你早哦。”木一赶紧给她打招呼。

    郝大姐见木一端着盆子就问到。“木一你才早哦。你端起个盆子干什么啊?”

    木一:“郝大姐。我醒了就在找水洗漱。可是找遍了整个院子都没有找到‘水龙头’,所以只好端着盆子在这院坝里等大家起来了,准备问哈在哪里。”

    郝大姐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木一觉得奇怪。这有什么好笑的呢?

    郝大姐:“木一啊。你还不知道,我们这里是没有自来水的。生活用水都是自己到乡政府后面的山沟旁边的一个水井里挑来用的。”

    木一突然意识到自己缺东西了。那就是挑水的扁担和水桶。

    木一:“那郝大姐,你能不能先给我点水用着?一会儿大门开了我去给你挑一挑水回来?”

    郝大姐笑了笑说:“好啊,好啊。”赶紧拿起红色的塑料水瓢,从红黄相间颜色的水桶里舀了瓢水倒到木一的盆子里。

    这水瓢还真是大,一瓢水倒在盆子里居然就有了半盆。

    郝大姐:“还要吗?”

    木一不好意思再要了,连忙说:“够了够了。”

    郝大姐:“木一,我这里还剩了一些菜,你先拿过去放起。不要让别人看见了。”

    木一觉得奇怪,忙问:“郝大姐,这里有菜卖吗?”

    郝大姐:“这里没有菜卖。菜都是自己从下面上来时带上来的。一般都是买一个星期甚至两三个星期的菜带上来吃。吃完了又下山去买。”

    木一一听头开始大了。因为他自己除了带了三十斤大米和五斤清油,什么都没有带,甚至连盐都没有带。他心里想得是,这里毕竟是一个乡政府啊。肯定有卖菜卖东西的啊。

    郝大姐:“给,虽然陈了一点儿,还是能够吃。快拿过去放好。”

    木一接过郝大姐端给他的方便面“菜箱”,突然问道:“郝大姐,你把菜都给了我,那你吃什么呢?”

    郝大姐:“我有事情,一会儿就去赶姜胖子的车子下山。等回来时又买新鲜的带上来。你不要嫌弃哈。我是昨天看到你没有带菜上来,才送给你的。”

    木一怎么会嫌弃呢?他已经意识到“菜”在这个地方是一种“很稀缺的资源”了。因为当你拿钱都买不到一样东西时,这样东西就显得十分珍贵十分稀缺了。

    木一赶紧谢谢了郝大姐,把菜箱抱回去放好。

第206章 吃水是第一问题2

    洗漱完毕的木一看见太阳已经从河对面的山上升了起来。终于能够判别东西南北了。这乡政府大院里,地势最低的这排房子就是东,最高的排就是西,厕所那边的排就是北,而现在郝大姐去敲门的这一排就是南。

    南面的第一扇门应该是个小卖部吧?因为昨天木一就是看见那个长得很丰满很壮实的中年妇女就是从这里抱啤酒出来的。

    “卡的啊?”里面传来了粗壮的女声。只是说的应该是彝语,木一听不懂。但是郝大姐应该是听得懂的。她回答到:“嬢嬢,是我。麻烦你来开一下门,我要去赶姜胖子的车。”

    “哦。马上来了哈。”

    很快,这个被郝大姐称着“嬢嬢”的妇女打开屋门,提着钥匙串出来了。木一送着郝大姐向大门口走去。也学着郝大姐招呼“嬢嬢”。

    这个“嬢嬢”去开乡政府大门的时候。木一看见,拉木书记也从“嬢嬢”出来的那个门里出来了。哦,看来眼前这位“嬢嬢”,不是一般的“门卫”,而是书记夫人。

    拉木书记边伸懒腰,边走了过来。

    “郝书记你不吃点饭才走啊?”拉木书记笑眯眯地和郝副书记说着话。

    郝副书记:“不吃了哦拉木书记。昨天的酒儿喝安逸了,羊肉也吃安逸了。这会儿还饱得很呢。”

    拉木书记:“那你慢慢去哈,多耍哈子才上来。”

    郝副书记:“谢谢拉木书记。我走了哈。”

    郝副书记走背着一个小包走了。

    拉木书记:“木一,休息好了吧?”

    木一:“半夜就醒了。”

    嬢嬢哈哈哈地笑了起来:“害怕是被尿胀醒的啊。”

    木一不好意思地埋下了头。

    拉木书记:“昨天羊肉煮好了,你都喝醉了。一会儿你就不要做饭了,羊肉还剩得有,你过来吃。”

    木一,那是真的饿啊。巴不得马上就吃。但是拉木书记都说了,他连忙点头答应,嘴里还不停地说:“谢谢书记关心。”

    接下来,乡上的干部些陆陆续续地起来了。大家的第一个动作,先打开门。打开门了不是端着水杯蹲在门口刷牙,就是一溜烟地往厕所里跑。

    这时嬢嬢扯开了嗓门喊道:“大家不要做饭了哈。昨天羊肉还剩得有,大家都来吃。”

    众人答应到:“好的。好的。”

    见徐英雄的门也打开了。木一赶紧去找他。

    “英雄,你去挑水不?”木一问道。

    徐英雄边拿漱口杯舀水,边回答:“这会儿还有用的,一会儿用完了才去挑。你有水用不?没有的话,先这里舀点儿去用起。”

    木一:“这里有水桶卖吗?”

    徐英雄:“这里没有卖的。这里只有书记家的小卖部在卖东西。不过他家卖的只有烟酒扑克牌方便面。要买水桶这些要到果申乡去才可能买得到。”

    忽然木一看见昨天拖羊子的一个人已经挑起一挑水回来了。但是他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赶紧问徐英雄。徐英雄悄悄告诉他。那人就是乡上的厨师马不棋。说是大家私下都叫他“不骑马”。

    木一:“马本来就是让人骑的啊。大家竟然叫他‘不骑马’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

    徐英雄笑而不语,挤起牙膏刷牙去了。

    等大家都收拾好了,也不用自己做饭吃。有些人已站在院坝里晒太阳聊天耍,有些人在换自己的蜂窝煤。

    对了,蜂窝煤。木一带了铁皮炉子却还没有蜂窝煤。做饭烧水烤火还得靠这蜂窝煤。他想,还是问徐英雄好了。可是这会儿大家都在等吃饭。他自己也是饿得头昏眼花了。还是先把饭吃了再说吧。

    “吃饭啰。大家快过来吃饭啰。”又是嬢嬢在扯着嗓子喊大家。

    此时此刻,再也没有什么声音比这更“动听更入耳了”。

    木一看大家都在朝着拉木书记家走。自己也跟着大家走了过去。

    进入拉木书记家。一看这南边房间的面积要比东边的大一些。一张很长的条桌被摆在外间,条桌两边是分别摆放了根很长的宽板凳。条桌上已经摆放上了两盆羊肉,还冒着热起呢。大概还放起有十几个碗。

    木一吞了口口水,赶紧挨着大家坐了下来。

    正在想怎么吃的时候,看见嬢嬢拿着一大把筷子来了。一个女干部接过筷子给开始给大家分发。

    拉木书记:“大家动手啊。快吃,快吃。”

    于是,有的同志站起来用汤勺往自己碗里舀羊肉汤,有的已经夹起羊肉在吃了。只是羊肉比较大坨,木一看见他们是夹到碗里放起,然后放下筷子,直接用手抓起吃的。也就学着大家的吃饭,开始动手吃起羊肉来。

    嘿。你还别说,这羊肉还真是好吃。饿安逸了的木一,狼吞虎咽地吃了好几坨,又喝了好几碗羊肉汤,这肚儿才算被填饱。

    嬢嬢:“大家要吃饭的自己去舀哈,后面有饭。”

    有了昨天挨饿的经验,再加上一没有水,二没蜂窝煤。吃了这顿,下一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得上。木一不禁拿起碗站了起来,准备去舀碗饭来吃。

    嬢嬢忙指了指里面。

    木一来到里间,一眼就看到了两口大锅。一口是敞开的,里面装着煮的羊肉,另一口锅盖起盖子在。饭应该就在里面。揭开锅盖,果然白花花香喷喷的大米饭就在里面。

    舀好饭。木一才发现,这拉木书记的房间是一个套间。外面的间算是饭厅,里面的这间算是厨房,蜂窝煤、炉子、桌子、橱柜、水桶、扁担等等一应齐全。旁边一间好像还有衣柜之类的,应该就是拉木书记的卧室了。饭厅旁边的间应该也就是嬢嬢的“小卖部”了。

    见木一舀了饭出来,克的乡长笑了起来。他一笑,大家都跟着笑了起来。

    克的乡长:“你们看。我们的新同志木一很有‘战斗力’!”

    木一看来看自己的碗,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自己满满当当地舀了一碗饭。

    见大家笑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了。讪讪地说:“昨天实在是饿安逸了。吃了早饭就出来了。一来大家就热情地请我干酒。肚儿都喝得圆滚滚地了。也干醉了。羊肉都没有吃到一坨,人都躺下了。结果半夜醒来,就一直饿到现在。”

    大家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一个胖乎乎的干部:“木一啊。你来了,最高兴的就是我了。”

    木一:“为什么呢?”

    胖干部:“你没来之前,大家都喊我‘新同志’,这样,那样的都喊我去干。这哈好了,你这个新同志来了,我就荣升‘老同志’了。”

    此时的木一还不知道这个胖干部话里的意思。只是觉得这“新同志”和“老同志”除了一个先来一些,一个后来一些,不都是干工作吗?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胖同志的话,默默地坐下吃饭。只是,刚才吃了太猛了。这碗饭也实在是太有分量了。吃了半碗,实在是吃不下去了。又不好意思放下碗。

    拉木书记不愧是书记。他已经把这个“新同志”的尴尬看在了眼里。只见他对着木一说到:“木一啊。吃不完就不要估到吃了,你在瓦拉多的日子还长,剩下以后吃吧!你们汉族不是有‘年年有余’的说法嘛。”

    听到拉木书记给自己解围,木一心生感激,如释重负。终于把碗放了下来。

第207章 吃水是第一问题3

    吃完饭,大家帮着洗碗,抹桌子,收拾干净,各自散去。

    大概休息有十来分钟。大眼睛文书张刚突然扯开嗓子在院坝里喊:“开会啰。开会啰。”

    木一见没有人答应。心想是不是大家没有听见呢?正准备回一句“听到了”,又觉得不妥,就硬生生地把到了嘴边的话吞了下去。

    没一会儿大家陆陆续续向木一这边走了过来。木一还以为大家是到他屋里开会,还天真地想,这么多人怎么坐得下啊?

    只见张刚拿着一个牛皮纸会议记录本和一串钥匙走到了木一隔壁的隔壁,打开了门。大家鱼贯而入。

    原来会议室在这里。

    木一也跟随着大家进入会议室。

    大家坐好了,就差拉木书记和克的乡长两个人了。

    木一看见,除了张刚带了会议记录表,其他的人都没有带。刚开始还在为自己没有带笔记本和笔而担忧的心情突然就放松了下来。

    这时拉木书记和克的乡长也走了进来。

    拉木书记环顾了一圈,然后说到:“都到齐了吧?”

    张刚:“除了海来主席和郝书记,都到齐了。”

    拉木书记:“郝书记有事请假下去了。海来主席,大家都知道的,除了赶场天,平时是不容易看到他的。现在开会。今天开会主要是说三件事情。一是前几天俄木村和果申村村民打架的事情。二是今年的税费收缴问题。三是开学了学生入学动员问题。在开会之前再正式介绍大家相互认识一下。”

    说完望了望木一,然后说到:“木一,你先给大家介绍一哈自己吧。”

    木一见书记点了自己的名,赶紧站了起来:“大家好。我叫木一,木头的木,一二三的一。家住大塘乡瓦塘村,和徐英雄是同村的。毕业于德阳的一所机械学校,今年马上满十八岁了。很高兴,有这个缘分到瓦拉多乡来工作,认识了这么多的领导和同事。以后请大家多关照。谢谢。”

    木一讲完了,拉木书记带头鼓起掌来,大家都跟着鼓掌。

    然后拉木书记挨着一一介绍。这位是木洛克的乡长,拉古曲木副乡长,乡妇女主任木萍同志,乡计生专干褚燕红同志,乡文书张刚同志,乡团高官潘建国同志,乡扶贫专干文耿直同志,乡统计员徐英雄,王达尔同志,云大健同志,会计出纳康洪泰同志;另外还有一名厨师马不棋。

    木一心里默默地记住他们的姓名和职务,还有他们的样貌特征。拉木书记、克的乡长,还有郝书记、徐英雄就不说了。大眼睛的是张刚,胖子是康洪泰,潘建国的牙齿抽烟被熏得黑黄黑黄的,王达尔像日本人蓄着两片八字胡,文耿直蓄长得蛮帅气,手臂特别粗壮,云大健长得高高帅帅的,短头发苹果脸的是木萍,长头发瓜子脸的是褚燕红,厨师马不棋长得很瘦,眼睛特别小。至于那个海来主席,因为没有见过面,所以暂时还不知道长什么样子。

    这样算了一哈,目前这个瓦拉多乡连到自己有15个干部,外加一个厨师马不棋,就有16个人。木一在心里默想,这瓦拉多乡有多少个村,又又多少人口呢?

    介绍完,拉木书记就继续主持开会。

    先是克的乡长简单把前几天俄木村和果申村村民打架的事情做了个通报。大概意思就是由于原来果申乡和普申乡的地盘太大了,管理起来实在是不方便。县上前年在果申乡和普申乡的底盘里各划出来一部分,新建了瓦拉多乡。由于乡界有争议,现在瓦拉多乡的俄木村与果申乡的果申村的村民就为了交界处的一片树林在争,都说是属于自己村的,互不相让,谁也说服不了谁。大家已经吵了几次,前两天已经动上手了。这个事情实在不好处理。果申乡的领导和瓦拉多乡的领导都为了自己的村民利益,相互主张树林属于自己的村。现在怕把事情闹大了,万一闹出人命就麻烦了。所以拿到会议上来,大家讨论一下怎么办。

    于是大家都热烈地讨论起来。核心就是一个:息事宁人不争的话,就会失去村民对党委政府的信任。丢失民心。努力去争的话,依目前的事态,只能是火上浇油,怕要闹出人命。各退一步,树林一村一半是最好的处理办法。但是乡上又没有这个权力把这个主做了。因为地图还是以前的地图,就没有明确地标注出瓦拉多乡的具体行政区域。

    为此,大家还专门把西龟县行政区域图摆到会议桌上研究了一番。

    最后大家商量决定:一是以乡党委政府的名义给县上打个报告,将我们的意思,就是以争议处的树林是处于一道山梁两侧区域范围的实际情况,请县上下文明确以山梁为界,果申乡那边的归果申乡,瓦拉多乡这边的归瓦拉多乡。从地图上来看这样很“公平”,实际上如果这个方案通过了,瓦拉多乡就分得了绝大部分的树林。

    大家觉得要掌握主动权,不能让果申乡抢先了主动权,于是安排张刚会后立即起草报告,写好了,大家看了没有问题的话,明天就专人送到县上去。

    会议接下来的两个内容就简单多了。按往年的“包点”制度,由各包点干部负责在国庆节前把税费收缴上来,由各包点干部配合学校老师开展开学动员。

    会议快结束了。拉木书记问大家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不。这时克的乡长举了下手。

    拉木书记:“大家等一下,克的乡长好像还有补充。”

    克的乡长:“我就讲一点。大家下去的时候可以先给卫生院的医生联系一下,顺便领一些‘麻糖’下去发了。”

    拉木书记见克的乡长停了下来,问到:“没有了?”

    克的乡长:“没有了,我就补充这点儿”。

    拉木书记:“哦,对了。木一,你就先跟着徐英雄,包点任务就先在尔哈口村。另外,你有什么困难就给我们讲。大家一起想办法帮助你。我们是一个大家庭。大家都是兄弟姊妹。”

    木一:“我就想知道哪里买煤炭。我还没有煤炭。挑水也不知道在哪里挑。”

    拉木书记微笑了一下:“买煤炭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明天赶场我给卖煤炭的人说一声,让他们给你背点儿煤炭来。天气好时,大家帮着你打成蜂窝煤就是了。你给同志们办个招待就可以了。水你一会儿跟着他们去挑一趟就熟悉路线了。大家还有其他问题吧?”

    大家都摇了摇头。

    拉木书记:“散会。”

    木一参加工作的第一个会议就这样结束了。从会议中,暂时明确了木一的工作方向,那就是跟着徐英雄包点尔哈口村。

    他虽然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够完全明白“包点”是什么意思,但是既然领导已经做出了安排,他就按领导说的去做就是了。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应该可以问徐英雄,因为徐英雄毕竟参加工作比木一早两年。

第208章 山沟溪水好清凉

    散会后,大家好像就没有什么事情了。木萍和褚燕红两位女同志已经抬出藤椅,在院坝里打毛线了。拉木书记招呼着克的乡长,还有张刚和徐英雄抬桌子和藤椅,在院坝里摆起了“麻将”。其他的人各自回各自的屋里,不知道忙活什么去了。

    木一,很是诧异。这和他想象中的“上班”不是一个“概念”。他有些疑惑,又有些茫然。

    他想象中的“上班”,应该是在一间办公楼里,有书记、乡长、人大主席、副书记、副乡长……等等领导们单独的办公室,文书啊、统计员啊、计生专干等等要么独立办公,要么合署办公。总之,“朝九晚五”,星期一到星期五正常上班,周六和周日正常休息,有突发情况就加班加点的工作模式。

    他想象中的“上班”是领导星期一一大早就召开“例会”,总结上周的工作情况,安排部署本周的工作任务,协调研究复杂棘手的问题,鼓励先进,鞭策后进。有清香的茶水,甚至是香浓的咖啡……

    “木一。”一个大声喊叫的声音把木一从想象中拉回了现实。

    木一循声望去,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原来是徐英雄口中的那个厨师马不棋——“不骑马”在叫木一。

    木一不敢怠慢他。赶紧答应到:“哎。”

    马不棋:“木一,你现在有事情吗?”

    木一:“没有事情。”

    马不棋:“你没有事情的话,走跟到我去挑水。”

    木一一听马不棋居然主动要带他去挑水,这可是好事情呢。自己心里正在犯愁怎么才能找到“水井”。拉木书记在会上只说了让自己看到其他的人去挑水就能够弄清楚了。自己也正在这里暗暗观察,看那个同志去挑水自己就跟上去。这哈好了,有人主动带领自己去。真好。

    木一连声说:“太好了,太好了。”就要朝着马不棋的屋门口跑去。经过麻将桌边时,停下来给领导些请假。

    “拉木书记、克的乡长,我跟到马不棋去挑水了哈。”

    拉木书记:“晓得了。”

    克的乡长:“你挑得来水吧?”

    木一自信满满地回到:“没得问题。我们村有个柳家水井。我经常在那里挑水吃。”

    突然张刚打了张什么牌,拉木书记喊了声“杠”。然后四人都默不作声了。只见拉木书记慢吞吞地摸起一张牌,然后不停地用大拇指在那里摸呀摸的。

    克的乡长:“摸到啥子好牌了啊?摸那么半天,快点儿打出来大家看看。”张刚和徐英雄也是笑眯眯地望着拉木书记。

    只见拉木书记举起自己摸的那张牌用力“啪”的一声拍到桌子上。“哈哈哈,哈哈哈。杠上花带卡心五。摸钱,摸钱。”

    克的乡长摇了摇头“走了狗屎运气了。”

    张刚和徐英雄赶紧麻溜地摸钱。

    “木一,还去不哦?”

    木一扭头一看,马不棋已经挑到水桶走到政府大门口了。赶紧跑了过去,跟着马不棋去挑水了。

    他们出了政府大门,顺着水泥路走了二十多米,然后右转往山坡上走去。走了大概十来米的样子。木一惊奇地发现这山坡路边居然还有几间石头房子。房子门口有一块空地。空地上长着浅浅的野草,有大大小小几天黑猪正在那里拱土觅食,有几只鸡在那里跑耍。有个穿拖鞋的彝族青年正坐在一块石头上晒太阳。

    看样子他是认识马不棋的。因为木一听见他在和马不棋打招呼。

    青年:“马师傅去挑水啊?”

    马不棋:“阿木老师你来了啊?”

    木一心想这个青年居然是老师?怎么看都不像,因为阿木老师看上去很邋遢。虽然他穿着一件白衬衣,但是已经很灰了。虽然他穿着一条西裤,但是一条裤腿卷了起来,另一条又没有卷起来。关键是他还穿着一双拖鞋。更重要的是,他的头发乱糟糟的,感觉脸好像也没有洗干净。

    不过,他的笑,看上去特别真诚,特别有阳光。木一夜对着这个陌生的阿木老师微笑点头,以示尊重和打招呼。

    走过了石头房子,木一跟着马不棋继续沿着山坡土路望山上走。

    木一忍不住好奇地问:“马大哥,刚才那些石头房子是做什么用的?”

    马不棋一脸不屑地说:“那是学校。”

    木一的心灵再次受到了强烈地震撼。

    “学校?”

    “嗯。学校。”

    木一从小长到大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学校。就是一排破破烂烂的石头房子。大概有四个房间。门口就是一块空地,既没有水泥院坝,更没有操场旗台。这怎么会是所学校?又怎么能是所学校?这有多少老师,又有多少个学生,多少个年级?

    木一心里的疑问,就像是在平静的湖面丢了一块大石头,惊起无数的涟漪。不对,应该是无数的问号。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一个岔路口。

    马不棋:“从这个分路口往上走就是去尔哈口村和梅古县妞妞坝,不过呢有点儿远。往下走,走到尽头就是水沟边。水井就在水沟边。我们跟下边走。”

    顺着下边的路走。木一看见了一个被围墙围着的很大的院子,院子下边就是乡政府的房子和院坝。

    木一忍不住又问:“马大哥,这个院子是那家的啊,真大哦。怕是有好几亩吧?”

    马不棋:“这个院子,你看见围墙了没有?”

    木一:“看见了啊。”

    马不棋:“围墙有什么不同?”

    木一:“没有什么不同啊。都是红砖围墙啊。”

    马不棋:“观察不仔细。你再看看其他的地方呢?”

    经他这一提醒,木一再次认真地看了看。这回算是看出来一些门道了。

    原来这围墙和乡政府的围墙是连成一体的。并且只有这里的围墙是红砖围墙。其他地方要么没有围墙,要么就是低矮的土墙围墙。看来,这块大院子应该是乡政府的了。

    “院子是乡政府的,对不?”木一问到。

    “你说错了。”马不棋回答到。

    木一不相信自己判断错了,继续问:“那是谁家的呢?”

    马不棋笑了笑,并没有回答木一的问题。因为,他们已经到了山沟边。

    木一站在山沟边,感到凉意阵阵。这山沟从这里流下去,然后汇集到下面路边的大河里望下流。

    巨大的流水声是因为,从这里流下去的落差太大了,差不多有好几十米。木是上厕所听到的巨大流水声就是这条山沟流落下去发出的。

    “木一。过来一下。”马不棋在叫木一。

    木一回头一看,马不棋正蹲在沟边舀水。木一赶紧收回顺水流而远眺的目光,来到马不棋身边,也蹲了下来。

    只见,这个“水井”,原来是在这山沟边把石头捡开围成一个圆圈的形状,看上去是有那么一点点像口井。巧妙的地方是井的上部是一块偏平的巨石,恰好充当了井盖的角色。

    “来,捧一口尝尝。”马不棋叫木一捧一口井水喝。

    木一赶紧在旁边水里洗了洗手。哇!这手一入水,虽然天上还有太阳,居然冰冷刺骨。洗了手,木一赶紧在井里捧了一口水来喝。入口冰凉,沁人心脾,回味甘甜。

    这就是木一喝上的第一口原汁原味的瓦拉多乡山溪清凉水。

第209章 山坡路上挑水忙

    很快马不棋就把两桶水舀好了。他随手就把扁担递给了木一。木一也不算笨。明白“不骑马”是让他来挑水。

    他心想:挑就挑呗。反正吃得太饱,还没有地方消化呢。正好试试身手,看看这水好不好挑。

    接过马不棋的扁担,仔细一看。别说,这扁担和自己家里的还是有些区别的。家里的扁担比这根扁担长一些扁一些宽一些,扁担两头是铁钩,而这更扁担明显地短小了一些,也不扁,差不多就是一根圆木棒吧!然后虽然也有一截儿铁钩,但是是用尼龙绳拴在圆木棒上的。另外,家里的是马口铁皮做的水桶,而这里的水桶就是两个塑料桶。

    木一将扁担放到右肩上,将前后两个扁担钩勾住塑料桶上面的提把儿,鼓足劲儿,绷直了扁担上的尼龙绳,旱地拔葱地把两桶水挑了起来。然后笑了笑,跟在马不棋屁股后面走。

    只是这水单纯地挑起来虽然吃力,但是木一还能够承受。走动起来,问题就出来了。核心问题就是太晃了。第一是扁担不是直接和扁担铁钩连接的,而是中间有一段尼龙绳,这个是柔性的。第二塑料桶也是柔性的,挑起水走动起来,本身就有一个晃动,然后塑料桶也有些变形,就加剧了晃动。第三塑料桶上面的提把儿虽然是金属材质的,但是在力的左右下也是随着晃荡在变形的。最后就是木一还不熟悉走这山路挑水,没有能够很好的控制自己走路的步伐,使得平衡很难掌握。

    于是乎,这桶里是水就像是海里的浪。每走一步就晃荡几下,晃得是一浪更比一浪高。“哗啦,哗啦......”桶里的水不停地晃洒到桶外去。

    晃洒了就晃洒了吧。关键是晃出来的水把山路上的泥尘,迅速地变成了泥浆。踩在上面就有些滑。好不容易都挑过了岔路口,正在下坡往学校方向走。

    “啪”的一声,接着就是“哐当,哐当......”的声音。

    毫无悬念,木一摔倒了,连带把马不棋的水桶也摔坏了。虽然摔洒的水混着泥浆把木一同学的裤子全部打湿了,但是他还是迅速地爬了起来。只是泥浆正顺着他的屁股往下流。

    马不棋听到声音赶紧扭头一看,水桶里摔淌出来的水正像山洪爆发一样向着马不棋冲去。马不棋赶紧跳到了路边土坎上。

    木一正不知所措地盯着地上的烂水桶发呆。

    马不棋也懵了。他完全没有想到木一会摔一跤。关键是还把他的水桶摔坏了。他心里蛮生气的,脸色也立马变得很难看。

    木一赶紧拿着扁担去捡塑料桶和水瓢。捡起来一看。嘿!居然只是摔坏了一只,另外一只还完好无损。他赶紧笑着说:“马师傅,你看我运气还好。居然还有一只桶是好的。”

    马不棋:“好个屁。一只桶怎么挑水啊?这两天还有县上的领导要来检查工作。来了就要做饭,要用很多的水。这水桶坏了怎么挑水哦。”

    木一觉得这个马不棋还蛮有责任心的,桶摔坏了首先想到的居然不是自己的“损失”,想到的是“工作”。

    木一见自己闯下了祸。总得想个办法解决呀。他心里默默地打定了主意。今天就先借其他人的水桶帮马不棋把水挑够,明天就赶场了,到果申乡去买个新水桶赔给人家。

    两人拿着扁担,提着水桶走了下来。遇见刚才那位阿木老师。

    阿木老师看到木一狼狈的样子忍不住就笑了起来。把木一笑得尴尬不已。

    这时阿木老师说话了:“在这里挑水吃,摔跤是正常的,不摔坏几个桶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瓦拉多乡的。”

    看来在这里挑水摔坏桶的人还不少。

    木一回到乡政府,大家看见他这个样子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木一本来还想悄悄地回到屋里换身衣服的。这哈,不用悄悄咪咪地了。笑就笑吧!这形象可真是毁得彻彻底底!木一边在心里暗暗骂自己实在是太笨了,怎么就挑不好水,怎么就晃出来那么多水,还偏偏摔得如此狼狈,边顺着墙角往自己的房间走。

    “木一,你要水吗?”一个女声在问木一。

    木一扭转头看去。原来是在院坝里打毛线的褚燕红在问自己。

    “褚大姐,要。”木一的心里真是感动。

    来到褚燕红的门口。木一看见褚燕红有一个桶已经空了,另外一个桶还有半桶水。

    褚燕红已经提出了那剩余的半桶水:“给,你先拿去擦洗一下吧。”

    木一接过水桶,连声道谢。

    回到屋里换下摔脏了的衣服裤子,擦洗干净,换了身干净的短袖短裤,提着空水桶来到褚燕红门口。

    “褚大姐,可以把你的水桶借给我去挑水吗?”木一小心翼翼地问。他心里是害怕褚大姐担心自己的水桶被他给摔坏不借给他。没有想到的是,褚燕红很爽快地答应了。还对他说:“你才来挑山路,肯定不习惯。虽然你可能在家里挑过水,但是我们下面都是平地。路要好走一些。另外水桶是铁桶,晃得没有那样厉害。就算摔了也不用担心摔坏桶。你去挑水不要挑得太满。满了下坡就更容易晃出来。然后走路也不要步子太大,走得也不要太快了。又不急那一点点时间。挑少一点儿,走慢一点儿,慢慢就习惯了。万一不小心摔倒了,不要顾忌水桶什么的,先保护自己,不要摔伤了腰。”

    褚大姐一席话把木一的眼泪都要感动下来了。很久很久没有人这样关心过木一了。木一心里暗暗地想,他以后一天要帮褚大姐多挑水。

    接过褚大姐的水桶,木一觉得少了两样东西。赶紧问:“褚大姐,你这里有扁担和水瓢吗?”

    褚大姐赶紧在桌子下面把水瓢找给了木一,然后说到:“我们都没有扁担,只有书记乡长和马不棋有。一般都是借马不棋的扁担来挑的。”

    木一厚着脸皮来到马不棋的门口:“马大哥,把你的扁担借给我挑水哈。”

    马不棋一边把扁担递过来,一边笑着对木一说到:“你不要把我表妹的水桶也摔坏了哦。”

    木一尴尬地说到:“应该不会的。对了,马大哥,明天赶场时,我去果申乡买个水桶还你哈。”

    马不棋没有说话。木一当他接受了。这样他的心里要好受一点儿,不然他觉得自己欠了人家马不棋。

    就这样。木一在水井和乡政府大院,来来回回,挑水不停。虽然山路就没有干过,但是马不棋打开的乡政府厨房里的水池却是慢慢地满了起来。褚大姐和木萍大姐的水桶也装满了水。马不棋的那一只水桶也装满了水。

    大家都默默地看着木一挑水不停。有的甚至喊木一把自己的水桶也挑满水。木一也老实的准备去挑。只是他的已经挑得腰酸背痛了,双肩也磨破了皮。短袖肩上已经渗出了血。

    这时一直坐在自己门口耍的扶贫专干文耿直开口说话了:“我看你们太要不得了吧。欺负人家木一是新来的同志哈。你们那个不是从新同志变成老同志的呢?你们看看,他的双肩都破皮出血了。”

    那些刚才还叫着要木一帮他们挑水的同志,现在突然变得鸦雀无声了。

    既然没有人叫木一继续挑水。木一也就回屋去休息了。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肩膀疼得厉害。

    好在文耿直拿着一瓶酒精和几根棉签来帮木一消杀伤口。

    木一:“谢谢,谢谢文哥。”

    文耿直:“不用些,你可能不记得我了。我们算是老表。”

    木一心里默默地把亲戚些理了一遍,还是想不起来这个文耿直老表是谁。“老表?”

    文耿直:“你有个幺婶是不是叫文英?她是我嬢嬢。”

    木一恍然大悟到:“哦。是的,是的。”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0183/ 第一时间欣赏风中的甜味儿最新章节! 作者:不知可所写的《风中的甜味儿》为转载作品,风中的甜味儿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风中的甜味儿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风中的甜味儿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风中的甜味儿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风中的甜味儿介绍:
本故事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故事通过描写“一木”毕业后回到家乡,乐观地面对清贫的生活,度过了一年的“务农”,三年的“乡镇”,七年的“机关”时光。从刚毕业的“毛头小子”,逐步成熟起来,承担起家庭和社会的责任。整个故事情节平实细腻,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虚虚实实,写实人生,窥探人性,治愈心灵。在这个“穿越剧”“神剧”颇为盛行的当下,也许并不怎么迎合读者的“口味儿”,算是个不讨巧的创作,但是对于那些于苦难中不走歧路,积极成长,努力活成自己心里美好的样子的人来说,这其实就是他们自己的故事,就是他们自己直面人生的“影子”。让我们一起走进“一木”“百合”“牡丹”“玫瑰”……的故事中吧!风中的甜味儿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风中的甜味儿,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风中的甜味儿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