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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不知可     风中的甜味儿txt下载     风中的甜味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10章 吃饭终于有着落

    真是意外啊。在这里居然认到了个“老表”。虽然严格意义上算不得是亲戚,但是这人吧,讲究的就是个“随缘”。在这个瓦拉多乡,木一夜算是举目无亲了。凭白多了个老表,终归是件快乐的事情。

    休息了一会儿。木一把换下来的脏衣服用盆子端起,来到挑水的山沟那里清洗。在水井下方三五米的地方,找了块相对平坦的石头,放下盆子,拿出洗衣粉,脱下凉鞋,就插到水去了。

    哎呦。你还别小看了这山间溪沟里的水,它除了清澈冰凉,还特别有冲力。木一赶紧站到石头上面来。仔细观察了一下溪沟边的情况,选了个合适的位置清洗起来。

    洗完了,可能是考虑到用水不太方便。只见木一用盆子装了一盆水,然后将衣服些放在盆子里,只把洗衣粉放在盆子外,就这样提着洗衣粉端着水回去了。

    回到大院里,可能是太阳很热了吧?拉木书记他们已经将打麻将的“战场”转移到克的乡长的房间里去了。其他的人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整个乡政府大院给人一种空荡荡的感觉。

    木一晾好衣物,将剩在盆子里的水端回房间。开始擦洗桌椅门窗。很快,水就变得很浑浊了。

    闲着也是闲着。木一就端水——擦洗——端水……倒也是把自己的房间收拾得“窗明几净”。

    只是收拾完了木一夜发现自己缺的东西太多了。蜂窝煤、水桶、枕头、扫把、撮箕、拖帕……看来明天去果申乡还得大采购一番。

    忙活了这么半天。这木一是感觉有些口渴有些饥饿。拉拉电灯开关,灯还是一如既往地不亮。他实在是搞不明白,这风和日丽的天,电线也不可能断掉了啊?这么就没有电呢?想用他的小电饭煲煮点儿水来喝都没有办法。

    他心想还是去找同事要点儿水来喝吧。找谁呢?

    左边是徐英雄,没人;右边是潘建国,也没人。这“左邻右舍”都不在,看来只能舍近求远了。

    木一来到褚燕红门前,敲了敲门。门从里面打开了。一看,褚燕红、木萍、马不棋还有云大健,他们正各自坐在一个小板凳上,围着一张小桌子在玩儿扑克牌。

    褚燕红:“木一,你自己抬椅子坐哈。”

    木一:“褚大姐,你这里有开水吗?我想喝一点。”

    褚燕红指了指旁边的水瓶。“里面晓得还有不。杯子就在窗子那里放起在。你自己拿杯子倒来喝。如果没有水了的话,你自己舀点水到茶壶里打开火门烧来喝。”

    木一谢谢了褚大姐。去倒水喝。他的运气还不错,水瓶里还剩了一些水,倒在杯子里满满地一大杯,温度也刚刚好。木一一口气美美地喝光了。剩下的水居然还倒了半杯。

    云大健:“木一,把水递给我喝一口。”

    木一:“云大哥,这杯子我刚喝过呢。”

    云大健:“没有事,看你喝我也觉得口渴了,先拿给我喝口嘛。”

    木萍:“云大健,你咋就那么不讲究呢?”

    云大健“嘿嘿嘿”地傻笑了起了。木一只好把那半杯水递给了他。

    这时马不棋说话了。“五妹啊,你们肚子饿不?”

    褚燕红:“我还不怎么饿。木萍你饿吗?”

    木萍:“我也不怎么饿。”

    云大健:“我饿了,我饿了。”

    木萍:“云大健,你是饿死鬼投胎的啊?大家都是一起吃得饭,我们都还没有饿。你怎么就饿了呢?你饿了啊,就回去自己做来吃嘛。”

    云大健:“五姐,你做的炸洋芋好吃得很,特别是哪个海椒面实在是太巴适了。不晓得还有吧?”

    褚燕红:“好像还剩得有一点点儿。等我下去了又再带点儿上来。”

    马不棋:“五妹啊,那我们炸点儿洋芋来吃嘛。”

    褚燕红:“好啊。那你去削洋芋皮皮嘛。”

    马不棋望了望木一,然后说到:“木一,你看我们都在打牌……”

    木一明白,马不棋那意思就是他们都在打牌,不得空,让他去削土豆皮。其实不用马不棋说,木一也会主动去做的。只是经马不棋这样一说,感觉就像是马不棋在指使木一做事情一样。这让木一的心里有些不舒服。

    木一并不直接回马不棋的话,而是对着褚燕红说:“五姐,你们继续打牌耍嘛。我来削洋芋。你的洋芋放在那里在?”

    听木一这样说,木萍接过话去说:“不骑马,你就是懒得很。明明是你提出来要吃炸洋芋的,你自己偏偏不去削洋芋。喊人家木一去削。你看人家木一二话没有就去削了。你呀你……”

    不知道这个马不棋刚才说的话是有意,还是无意说给木一听的。但是,作为一个刚参加工作,到瓦拉多乡也就差不多二十四个小时的木一来说。他面对这个全新的环境,面对这些还有些陌生的同事,显得特别拘谨,特别得敏感。他觉得别人说得每一句话可能都有“特殊的意义”,都有那么一些“弦外之音”。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得罪人”了。尤其是这个马不棋,徐英雄口里听来的“不骑马”。何况,今天还把人家的水桶摔坏了。所以就算他心里有些不喜欢马不棋的行为,但是还是努力克制住自己。

    马不棋笑嘻嘻地说:“我老了嘛。这里除了我最老,你们那个不是年轻娃儿呢。要懂得尊敬老人家嘛。”

    云大健:“不骑马是真的老人家,老革命,老不死,倚老卖老的老东西……”

    马不棋有些不安逸云大健这样说他了。马上反唇相讥:“云大健,我看你不是大健,你是太监。如果你不是太监,怎么耍一个女朋友散一个女朋友呢?整个中果庄都知道你是一个太监。”

    马不棋的这些话太狠毒了。木一看到云大健被马不棋气得发起抖来。他以为,云大健会马上把手里的牌一扔,扑上来就对马不棋拳打脚踢,然后两个人就在乡政府院坝里大战三百回合。

    结果却不是这样的。云大健扭着头,幽幽地来了句:“老子不给你一般见识。”

    云大健的这句话又把马不棋给激怒了。只见马不棋把手里拿着的牌直接扔到了云大健的脸上,食指直指云大健。“你给那个称老子?你有种再说一句试试!”

    云大健可能没有想到马不棋的反应这样强烈,赶紧说到:“我又没有给你称老子,我是给狗称老子,可以了吧。”

    这明显是在骂马不棋是狗嘛。眼看,双方大战一触即发。褚燕红发话了。

    “你们两个多大的人了啊?大家打牌耍就好好的打牌啊。不想打就自己回去关起门耍啊!不要在我这里叽叽歪歪的。”

    木萍默默地看着他们也不说一句话,只是把地上的牌捡了起来。

    木一:“五姐洋芋削好了。”

    褚燕红:“好的。我这就来切洋芋。马不棋你去把你的清油倒点儿过来。我这里没有多少了。”

    木一见马不棋并没有动身,想到自己带得有清油,赶紧站了起来。“五姐,我那里有。我去提过来。”

    还没有等褚燕红答应。木一已经跑去提了。

    等他提过来时。褚燕红的锅里已经早倒上清油了。这会儿正冒着烟呢。他明白,这是在散清油里的泡沫。因为只有把清油烧热了散尽泡沫,油味儿才正。

    大家边高高兴兴地吃炸洋芋,边开心地聊天。

    褚燕红:“木一。你还没有蜂窝煤,这几天吃饭怎么解决呢?”

    木一:“褚大姐,就是,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褚燕红:“要不这几天你就跟着我们吃吧。”

    木萍:“就是啊弟弟,你就跟着五妹我俩吃吧。你只要负责挑水就可以了。”

    马不棋:“哦。那我也要来跟着你们吃。”

    木萍:“你想得美哦。我们才不和你一起吃呢。木一是我弟弟,我这个姐姐自然要照顾一哈他了。”

    木一真是感动啊。这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没有电,没有煤,生米可就煮不成熟饭。好在有两位姐姐暂时收留了他。

    这吃饭问题总算是有个着落了。

第211章 赶集路上学彝语

    第一天上班就是这样上的。这种让木一有些找到北的上班方式,颠覆了木一心里对乡政府上班模式的想象。在褚燕红那里吃了晚饭,看他们打了一会儿扑克牌的木一觉得有些累了,便和大家道了别。

    走出褚燕红的屋子,回到自己的屋里,一下又冷清了许多。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藤椅上发呆。此时此刻,他开始有些想家了。

    慢慢地,天色黑了下来。空气也开始变得有些微凉。不过还能够忍受。忽然,他觉得自己的肚子有些疼痛。赶紧拿了些卫生纸往厕所跑去……

    蹲在蹲位上,听着厕所后面的巨大流水声,感觉冷风好像在摸屁股一样。木一还有些不适应这样的方便方式。只是肚痛难忍,只好多蹲一些时间。终于酣畅淋漓地卸下了肚腹之中的负担。清理了卫生,木一赶紧起身。

    许是蹲得太久,脚竟麻木了,差点儿跌倒。好在他反应还算是快,一下就扶住了墙壁。稳了一会儿,缓过了劲儿,才一瘸一拐地回到屋里。

    好在没人看见,不然又尴尬了。

    回到屋里,光线更暗了,差不多看不清楚东西了。拉了拉开关,电灯还是不亮。正在木一为这电灯郁闷不已的时候。突然听到不知道是谁惊呼了一声:“来电了!来电了!”

    果然,木一外屋的电灯也亮了起来。里屋的灯没有亮。木一赶紧拉了一下开关,灯亮了起来。

    虽然灯光比较暗,但好歹总算是有了个照明。

    只是这灯一亮,各种蚊虫就扑窗而来,吓得木一赶紧把门窗关上。把灯也关了,上床躺一躺。

    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木一一觉醒来,已是天亮。起床开门,也学着大家,蹲在门口洗漱。洗漱完毕,来到褚燕红门口。

    木一:“五姐,把桶给我去挑点水回来。”

    褚燕红:“你等一下,我把剩下的水倒在盆子里,一会吃了面,好洗碗。你把水挑回来,我们吃了面就去果申乡赶场耍。你也可以买些东西。”

    木一:“好的。”

    “马大哥,把你的扁担借给我去挑水哈。”木一向马不棋借扁担。

    马不棋:“木一,你不要这样客气喂,随便拿去用就是了。”

    木一接过扁担,高高兴兴地去挑水了。

    在路上,他看见山路上开始零星地有群众下山来了。

    挑了水回去。吃了面。大家就结伴出发了。

    这一路上,大家有说有笑的。

    原来,这里是每逢十号就赶场。除了二月,其他月份都可以赶三次场。每到赶场日,周边的老百姓都会背些鸡蛋、鸭蛋,抱只鸡,牵条狗,背几头小猪仔,背些土豆,拿些酸菜这些农副产品来赶场。运气好的时候,还会遇到来卖天麻、虫草的。

    大家都是在赶场天去卖些东西,换点儿钱来买些生产生活用品。当然,购买农副产品的主力还是在中果庄工作的这些乡干部、老师和卫生院的医生。因为老乡些能够拿来卖的东西也不多,总体上供需还是平衡的。老乡些来赶场主要还是图个热闹好耍。

    在路上马不棋故意走在了队伍的后面。木一正跟着褚燕红和木萍他们走在前面,没有注意到马不棋已经落在后面了。

    突然马不棋叫了一声:“木一”。

    木一听到马不棋叫自己,不知道马不棋有什么事情就问到:“马大哥,你喊我有什么事情”。

    马不棋:“你等一下,我有话给你说。”

    木一也就停下了脚步,等马不棋走到面前。

    马不棋:“木一,你会讲彝语吗?”

    木一:“不会。”

    马不棋:“那你今天来赶场不买点鸡蛋鸭蛋什么的来做菜?”

    木一:“要买的,我已经打算买几十个蛋拿到褚大姐他们那里去了。不能光吃他们的东西啊。”

    马不棋:“那你知道数字彝语怎么说吗?知道怎么讨价还价吗?”

    木一:“数字一二三十百这些会一点儿。讨价还价就不会了。”

    马不棋诡秘地笑了一下,然后说:“那你想不想学啊?”

    木一:“当然想学了啊。只是找那个学呢?”

    马不棋:“如果你愿意学的话,我可以教你几句。”

    木一听马不棋说愿意教他学彝语,马上就高兴得跳了起来。确实啊,在这个地方不学点彝语,怎么和老乡些交流沟通呢?

    木一:“那先谢谢你了哦。马大哥快快教我吧。”

    马不棋故作神秘地摸了摸下巴,看了看前后左右,见没有其他的人,褚燕红他们也走得有十多米远去了。然后对着木一说:“我就先教你两句,一个是鸡蛋卖不卖,二个是鸭蛋卖不卖。等人家说卖了,我再现场教你怎么讲价。”

    木一想也是这个道理。现教现学现用,那应该很快就能够掌握买买东西的沟通语言了。真是太好了。木一甚至开始幻想自己能够和老乡些自由交流,不仅买到东西了,还能够聊上几句。那感觉简直是好得不要不要的。

    马不棋:“你记住,卖鸡蛋卖鸭蛋的一般些妇女丫头儿些,老婆婆老大娘一般都不好说话,也不喜欢和汉人做生意。你要找那些丫头儿些问他们卖不卖,你才容易做成生意,买到东西。”

    木一认真地听马不棋“传授经验”。

    可能是看到后面有些老乡跟了上来,马不棋边和木一往前走,和前后的人保持着相对较远的距离。然后很严肃认真地对木一说到:“你听好了哈。问鸡蛋卖不卖,你就说‘窝误误’,问鸭蛋卖不卖,你就说‘拖误误’。她给你说‘误哦’就是卖,‘啊误’就是不卖。记住了吧?”

    木一随着马不棋的音调,念叨到鸡蛋卖不卖“窝误误”,鸭蛋卖不卖“拖误误”,卖是“误哦”,不卖是“啊误”。

    马不棋听到木一认真地学着说这两句,忍不住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笑得比捡到了钱都还开心。

    木一不以为自己发音不标准引得马不棋嘲笑自己。连忙停止了念叨,问马不棋:“马大哥,你笑什么啊?是不是我说得不标准?”

    马不棋:“不是,不是,你说得很标准。我就是忍不住想笑,没有其他的。你继续练习。”

    就这样木一不停地重复这两句,很快就魔性般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等他们来到河边,也就是拉木书记开车接木一上岸的地方。看见有些老乡是直接从河里插水过去的,有些又是选择往前再走几十米从“断桥”上过去的。

    木一正想问马不棋是插水过河还是从桥上过河。见马不棋已经往“断桥”方向走了。赶紧跟着马不棋走。上了桥,很快就走到了断桥最窄处,这里仅能供一人通过。木一扶着仅存的一侧护栏,望了一眼桥下奔流而过的河水,感觉这桥太高了,太危险了,胆战心惊地过了“断桥”,看见许多人聚集在桥那头,好生热闹。

第212章 马不棋坑了木一

    这果申乡赶场还真是热闹。在那断桥边上一大块空旷的河滩地上,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有穿黑衣黑裤的,也有穿迷人的百褶裙的,有穿衬衣短裤的,有穿衬衣牛仔裤的,也有披察尔瓦的。除了人,还有猪、牛、马、养、鸡、狗……这在蓝天白云之下,高山厚土之山,构成了一幅美丽的赶场画卷。

    木一看见人群里,有的人在买买卖卖讨价还价,有的人三三两两围在一起席地而坐喝酒吹牛,有的人在相互追逐嬉戏打闹,实在是热闹得很。连他都被这热闹的气氛所感染。

    木一看见一个彝族姑娘手里提着一个灰黑色的布袋,根据刚才的观察,他觉得这个姑娘应该是在卖鸡蛋,赶紧走了过去。马不棋紧跟着他。

    来到姑娘面前,木一从她牵开的袋口果然看见里面装的是鸡蛋。马上就准备开口问卖不卖。可是他张了张口,却没敢发出声音来。

    马不棋:“我刚才怎么教你的呢?这一会儿就忘记了吗?”

    木一:“没有忘记。”

    马不棋:“那你还不赶紧问?问了,我们还要去街上买东西呢?”

    木一虽然不知道马不棋上街要买什么东西。但是,他把马不棋的这句话解读为马不棋在暗示他买水桶赔他。

    木一鼓起勇气,望着这位姑娘。这个梳着一根乌黑粗大的辫子的姑娘估计是明白自己面前的这个汉人是想要买自己的鸡蛋。她似乎也做好了接受问价的准备,正微笑着望着木一。

    木一大起胆子问了句:“窝误误?”。

    他看见这个姑娘的脸色一下就变得严肃了起来,感觉有些诧异一样。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还以为人家没有听懂,然后又提高了一些音量对着这个姑娘问:“窝误误?”。

    他看见眼前的这位姑娘先是涨红了脸怔怔地望着他,随即提着自己的鸡蛋袋子就跑开了。

    木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人呆在那里。他见人家姑娘跑远了,然后望着笑得前俯后仰的马不棋。他心里暗叫不好。意识到自己肯定是被眼前这个幸灾乐祸的马不棋吭了。

    只是还不知道这个可恶的“不骑马”教自己的那两句话是什么意思,估计也不会是什么好话。但是自己又不能够把这个“不骑马”怎么样,只能自己一个人闷闷不乐了。

    一言不发地跟着“不骑马”往果申乡街上走。

    原来从这个老乡们自发形成的“市场”走到刚来的路上,经过果申乡中心学校门口就到了果申乡街上。也就是这条街就是有水泥路的这一截儿。

    马不棋告诉木一,街边的这个村就是果申村,顺着这条水泥路往上走左边分别是果申乡邮电所、粮站,还有乡政府,右边是果申乡中心学校和果申乡中心卫生院,路的尽头就是中果庄工委了。两边除了这些机构就是小卖部和村民的房屋了。

    说是小卖部,其实就只是卖些散装白酒、啤酒、香烟、瓜子、花生、化肥、塑料桶、锄头之类的东西。还有一家姓余的汉人开的小卖部,除了卖这些东西,还在赶场天卖馒头和凉粉。

    马不棋领着木一来到这家汉人开的小卖部。

    一位年纪大约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赶紧给马不棋打招呼:“马师傅你来赶场了哇。”

    马不棋:“老余啊,你家塑料桶还有吧?我给你带生意来了。”

    被马不棋称着老余的中年人回到:“马师傅啊,你先坐一哈,我把这锅馒头捡起来了,才过去给你看看有没有哈。”

    马不棋:“没得事,你先忙你的。哎呀,你的馒头硬是香啊。每次来闻到你蒸的馒头香味儿就饿了。”

    老余:“给,拿去吃嘛。”

    马不棋边接过热气腾腾的馒头,边说:“这咋好意思呢?”边把馒头左手换右手,右手换左手的。

    木一看到马不棋这个样子,觉得这个“不骑马”滑稽得很!心想,馒头才从锅里拿出来肯定是很烫的啊。怕烫不知道放一下,等冷一点儿了再吃啊。真是猴急得很。

    心里正想着,冷不丁地马不棋递了一半馒头过来。木一还没有去接。老余又说话了。“马师傅,这位小伙子是哪个啊?以前没有看到过,有些面生。”

    马不棋:“哦,老余啊。这位是前两天才新分到我们乡的干部木一。”

    老余:“木一啊,你好你好,馒头在筲箕里,你自己拿着吃哈。”

    木一连忙说:“谢谢,谢谢。”但是并没有去拿馒头。

    老余笑了笑,用筷子夹了个馒头递给了木一。“吃吧。不要不好意思,大家都是汉人。以后就都是朋友了。”

    木一见人家老余递过来馒头,如果不接到的话,怕别人不高兴。赶紧伸手接过了老余递给的馒头。送到鼻子跟前闻了一下。真是香啊!

    看来这老余做馒头还真是有一套。

    等老余忙过了。马不棋让木一跟着老余去看看有什么自己需要的东西,就一并在老余家买了。不要到别处去买了,免得难得跑。

    木一跟着老余来到小卖部斜对面,见这里好像还是一个小卖部。但是远没有老余的馒头小卖部生意好。小卖部门口摆着白酒桶、啤酒箱,还有一些水果糖、盐巴等。说是个小卖部,更像是个库房。

    小卖部的老板是一位年纪大概二十岁左右的女子。

    木一正心里纳闷,这么年轻的一个女子怎么会一个人跑到这个艰苦的边远高寒山区来做生意呢?只听见这个女子叫了声:“爸爸,你过来找什么啊?”原来这个女子是老余的女儿。

    老余:“余琼啊。塑料桶还有吧?”

    余琼:“还有三个。本来是四个的,前两天搬货,摔烂了一个。”

    老余:“木一,你需要些什么呢?”

    木一:“把三个塑料桶都卖给我吧。”

    老余:“除了塑料桶呢,你还需要什么?”

    木一:“枕头、扫把、撮箕、拖帕、温水瓶、茶壶、水瓢,大概就是这些了。”

    老余:“枕头这里没有卖的,撮箕、拖帕也没有。”

    木一:“那先把有的这些买了再说。”

    老余:“我建议你再买个电筒、蜡烛这些。”

    木一:“为什么啊?”

第213章 赶场归来买了碳

    老余:“你有没有注意到,这里白天是没有电的,晚上才会有电?”

    木一:“注意到了。就是啊,这是什么原因呢?你快告诉我吧。”

    老余:“这里是不通电的。从果申乡往你们瓦拉多乡走,顺着河边的山脚上有一条水渠。这条水渠引得水就是引到你们瓦拉多乡的俄木村的地盘上的那个莫角电站的。那个电站太老了,发一会儿点就烫得很,要烧机器。所以都是天黑了才发一会儿电,发一会儿就停了的。另外你要多买几个灯泡儿去准备起。”

    木一:“为什么呢?”

    老余:“你想啊,如果你忘记了关灯。或者木一电的时候不小心拉过了开关,搞不清楚是开还是关。等电站发起电,电一来,刚开始开灯的人很少,电量就非常足,一下就把灯泡儿给你烧掉了。”

    木一:“哦。原来如此。谢谢你哈,老余。”

    老余:“不客气。新来的人都是不知道这些的。慢慢地就知道了。”

    木一买了三个塑料桶、一把扫把、一个温水瓶、一个茶壶、一把塑料水瓢、一包蜡烛、两个灯泡儿,就花掉了他一百零五块钱。他心里暗暗觉得价格有些贵。但是又不好意思说。默默地跟着老余把东西抱了过来。

    马不棋看了他买的东西一眼,尤其是那三个塑料桶,满意地点了点头。“都买好了吧。”

    木一:“差不多都买好了。”

    马不棋:“老余啊,你给我捡十个馒头吧。一会儿我带回去吃。”

    木一见马不棋买馒头,想到自己也应该买一点馒头。忙问老余:“馒头好多钱一个。”

    老余:“三毛钱一个”。

    木一想到自己只剩不到一百块钱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发工资,还要买煤炭,还要预防自己生病买药,还要买点儿鸡蛋什么的,钱也就很紧了。本来他想买五十个馒头,给徐英雄、褚燕红、木萍和耿直一人送十个,自己留十个,然后再帮马不棋付了钱。但是一算,这差不多要花十八块钱。他就忍了一下。也学着马不棋的口气。“老余,给我也捡十个吧。”

    老余拿起一根大塑料袋捡了十个馒头给装起。

    木一:“老余,马大哥的钱我一起付了。”

    马不棋:“这怎么好意思呢?各付各的就是了。”

    马不棋虽然这样说,但是木一还是坚持帮他付了钱。

    付了钱。马不棋帮着木一拿着一些东西。他们就回瓦拉多乡去了。

    赶场回到乡路上木一和马不棋没有看到褚燕红她们。等他俩回到乡上,才发现她们早已经回去了。木一放好东西,将两个塑料桶重在一起提着,再把馒头提上。到了褚燕红屋里,将馒头放到桌子上。

    褚燕红:“你还买了馒头哈。刚好回来有点饿了。”

    木一:“褚大姐,快拿起吃。”

    说完,就将桶提到马不棋屋里。

    马不棋:“木一,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木一:“前两天不是把你的桶摔坏了吗?刚好有三个桶,给你两个我还剩一个,就把你剩下的那个桶给我吧。”

    马不棋:“那你拿去用吧。”

    木一提着摔剩的那个桶就往自己屋走。刚好遇到拉木书记。

    拉木书记:“木一,赶场都回来了啊?”

    木一:“回来了。”

    拉木书记:“木一,你要买煤炭的事我已经给卖煤炭的老乡说了,过两天他们就给你背起来。”

    木一:“谢谢书记,真是太好了。不知道这里煤炭是怎么卖的。哪里有磅秤呢?”

    拉木书记听木一这样一说忍不住就笑了起来。“木一啊。我们这里老乡卖煤炭是不用称秤的。”

    木一:“不称秤怎么卖呢?”

    拉木书记:“这里的老乡都是把煤炭装在磷肥口袋里背起来卖的,一般一口袋就是五块钱。一口袋也是一百多斤煤炭。这样算下来一顿煤炭也就是还不到一百块钱。”

    木一:“哦,那很便宜哦。”

    拉木书记:“我给你喊了十口袋。”

    木一:“拉木书记,十袋够烧吗?”

    拉木书记:“差不多够你烧到过年了。我们这里的煤炭好得很,只是含硫量有些高,烧起来气味不好闻,有些呛人。但是,这十袋煤炭比你在下面买同样多的煤炭打出碳要多一些。”

    木一:“为什么呢?”

    书记微笑了一下,卖了个关子。并没有直接告诉木一为什么。而只是说了一句:“等两天你打碳的时候就知道了。”

    接下来连续下了两天雨。

    第三天,一大早雨就停了。等木一起来洗漱,他看见有个丫头儿已经把碳背到乡上来了。这个丫头儿看上去年龄也不大,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个子也不高,长得倒是很丰满很壮实。只见她用绳子背着两口袋煤炭。这可把木一惊呆了。

    天啊!按拉木书记的说法,这可就是两百多斤呀!

    木一走近这个丫头儿,想帮她把煤炭放下来。丫头儿连忙向他摆了摆手。意思是不用帮忙。然后直接把煤炭背到了拉木书记门口的屋檐下放起。

    很快又门口又走进来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看样子应该是这个丫头儿的父母。只见他们两人也是用绳子背着煤炭的。不过他们比丫头儿背得多,他们一人背了三袋。这可把木一的下巴都要惊掉了。

    这里的老乡力气也太大了吧!刚才那个丫头儿的力气已经打破了木一的常识。而现在的这两个人就更是让木一震惊了。

    紧接着后面又有两个稍小一点儿的丫头儿,一人背着一袋煤炭来了。

    看样子他们是一家人。十袋煤炭就那样一袋挨着一袋地堆在屋檐下。看那个父亲样子的中年汉子起身去敲拉木书记家的门。

    拉木书记出来一看,赶紧发了一支烟给汉子抽。

    汉子接过烟边点,边给拉木书记说:“书记啊,碳我给你背来了。那个要买碳的人呢?”

    拉木书记指了指木一。然后说道:“木一,你要的煤炭老乡背起来了。刚好十袋,一共是五十块钱。你带得有钱不?带得有的话就拿来付给人家。没有带的话,我这里先借给你付了。等你发工资了再从里面扣。”

    木一虽然很感激书记这样帮他。但是他又不想一来就到处借钱,他实在是不想过借钱过日子的生活了。赶紧说道:“拉木书记,我带的钱还有一些。马上就去拿来付给他们。”

    说完很快跑回屋里拿了钱又跑转来付给了那个汉子。

    汉子接过钱连声说:“卡莎莎,卡莎莎。”

    这句木一是听得懂的,意思是谢谢。木一赶忙给他说:“不用谢,不用谢。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你我背煤炭来了。”不知道这个人听没听懂他的话,他很着急地望着拉木书记。想请拉木书记帮翻译一下。

    拉木书记:“放心好了。你说的汉话他听得懂,他只是说不来汉话。”

    汉子连忙点了点头。

第214章 打碳好手文耿直

    这时乡上的干部些都差不多起来了。大家都关心地问木一你今天打煤炭啊?又都给木一说,打炭的时候就吼一声,大家帮着你打。

    木一很是感激。心里暖暖地,感激这个大家庭很温暖。

    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文耿直。他冷冷地问木一:“你今天要打煤炭啊?”

    木一见这个表哥在问自己,忙回到:“嗯。耿直表哥,我准备今天就打。”

    文耿直:“你打个屁。你晓得这个碳怎么打吗?”

    木一:“这个碳要怎么打啊?”

    文耿直:“走,跟着我去给老乡借锄头借背篼。”

    木一觉得很奇怪。心想这打蜂窝煤不是要煤枪吗?借锄头还勉强说得过去,借来和煤炭。这借背篼又是干嘛呢?难道是借来背煤炭?这蜂窝煤打好了就晒在这乡政府院坝里,晒干了抱到屋里去放起,也就是两步路的事情,就用手抱还比捡到背篼里背要快一点儿。而且这碳都还没有打,借背篼也早了些吧?忍不住问:“借来干什么啊?”

    文耿直:“你还想不想打煤炭啊?”

    木一:“想啊。”

    文耿直:“想就赶紧跟我走。早点去把泥巴挖回来捶细和到煤炭里去打。早点儿打出来,早点儿晒干,早点儿抱到你屋头去,才稳当,晓得不?这山里面的天气说变就变,迟了万一下雨,那碳搂都搂不起来。”

    听文耿直这样一说,木一算是明白了。要打蜂窝煤,还得去挖些泥巴来和到里面。看来这个煤炭的粘性不够,不加泥巴就难于加工成型。木一也总算明白拉木书记为什么要说比下面同样多的煤炭要多打一些蜂窝煤出来的意思了。

    赶紧跟着耿直表哥去挖泥巴了。

    差不多挖了三个大半背篼泥巴来捶细加到碳里。然后,马不棋、康洪泰、云大健帮着挑水,文耿直穿起雨鞋站到煤炭里用锄头和煤炭,边和边踩。木一也借了拉木书记家的铁锹将散开的媒泥收拢。

    和好煤泥后,拉木书记将自家的煤枪拿了出来,文耿直也有一杆煤枪。这样就有两杆煤枪了。

    文耿直可能是和煤炭和累了,坐在屋檐下休息。拉木书记和木一各拿起一杆煤枪开始打蜂窝煤了。

    很快一排整齐漂亮的蜂窝煤就摆在了乡政府的院坝里。拉木书记一口气打了三四十个手就酸了。于是换其他的人来接着打。木一自己因为是给自己打,所以不好意思换人,就继续打。其他同志差不多都换了一轮,木一也打了快两百个了,实在是干不起了。

    这时和好的煤泥差不多打完一半了。褚燕红赶紧招呼大家吃面。于是大家,都洗了手,各自拿起碗筷到褚燕红屋里舀鸡蛋汤臊子,挑挂面吃。吃罢。木一跑到拉木书记家小卖部找嬢嬢买了两包五牛烟,发给大家抽。

    嬢嬢开玩笑地说:“男同志吃烟,女同志不吃烟,应该买瓶饮料。”

    木一赶紧又买了三瓶饮料,留了一瓶给嬢嬢,一瓶给了褚燕红,一瓶给了木萍。

    嬢嬢不好意思接受,忙说:“我又没有帮你打碳,不好意思吃。”

    木一笑着说:“我用你的煤枪啦。”

    拉木书记也笑着说:“就是啊。拿起拿起。”

    这时文耿直说话了:“给我拿瓶雪碧。”

    大家都开他的玩笑:“你又不是女人,你吃什么饮料啊。吃烟,吃烟。”

    文耿直:“喊你拿,你就拿嘛。”

    木一按耿直表哥的要求给他拿了一瓶雪碧。

    文耿直接过雪碧,顺手拧开,稍微把里面的气体放走了,仰起脖子一口气就把整瓶雪碧喝完了。

    他的这个喝法又把木一惊呆了。

    这雪碧喝急了是很容易被涌起的二氧化碳气体呛着的。

    只见这文耿直一手把空瓶子扔了,一手提起煤枪就往煤泥上杵。

    “噗...嗒...噗...嗒...”很有节奏!很有规律!

    蜂窝煤就像是挤鞋油一样,行云流水地快速排列在院坝里。一边是文耿直一言不发,像上了发条的机器“噗...嗒...噗...嗒...”。一边是木一用铁锹收拢煤炭,收得气喘吁吁。

    文耿直风卷残云般挥汗如雨,煤堆是越来越小,直到最后一个蜂窝煤打完。

    “完美!”文耿直终于说了句话。

    大家都给他鼓起了掌!连声称赞文耿直不愧是瓦拉多乡的“蜂窝煤王子”。

    木一这才真正见识了什么是真正的力量,也明白了文耿直的手臂为什么你有粗壮了。这根本就是真人版的“大力水手”嘛!

    褚燕红:“耿直,你应该去帮果申乡的那些女老师打蜂窝煤的。”

    木萍:“为什么啊?”

    褚燕红:“那样的话,他就有机会接近人家女老师了啊。”

    木萍:“接近人家又有什么用呢?”

    褚燕红:“哎呦,咋个没有用呢?你想啊,女人一般都比较柔弱。我们瓦拉多乡的‘蜂窝煤王子’又是名不虚传的。去帮这些女老师做了事情,秀了肌肉,展示了男子汉的阳刚之气,说不定就被那个女老师看上了呢?”

    木萍:“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张刚:“五妹,你不要和萍姐一唱一和了。文耿直他拿起的不是煤枪。”

    大家听张刚这样一说,一下就来了兴趣。“他拿的不是煤枪,那是什么呢?”

    张刚:“是机关枪。哒哒哒,扫射一大片良家妇女。”

    大家听他这样一说,就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了。都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耿直,你的恋爱座右铭是撒子呢?”马不棋在问文耿直。

    张刚把话接了过去:“普遍撒网,各个击破。”

    大家又是一阵哈哈哈地大笑。

    张刚一脸严肃地望着大家。“你们笑撒子啊?我话都还没有说完。”

    众人连忙说:“你继续,你继续。”

    张刚又抑扬顿挫地说到:“网都扯烂,鱼没一条。”

    大家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文耿直是把张刚恨得汤流水滴地,阴沉沉地问张刚:“你说完没有?”

    张刚:“说完了啊。你有啥子要说的啊?你继续,我不说了。”说完就是一趟跑开了。

    马不棋:“哎哟喂。这个谈恋爱啊,就像是在麦田里摘麦穗。”

    大家都望着马不棋,想听听他的高见。

第215章 爱情就像摘麦穗

    马不棋看大家都望着他。清了清嗓子,狠狠地咳嗽了两声,然后开口了。

    “古时候有个书生问自己的老师到底什么是爱情。书生的老师并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把他带到了一个大片麦田旁,让他在这片麦田里摘一个最大最黄的麦穗回来给老师。但是老师有一个要求,就是书生只准往前走,不准后退。”

    大家连忙问马不棋:结果呢。马不棋继续说。

    “结果就是这个书生两手空空的走出了这一大片麦田,一个麦穗都没有摘到。”

    大家又问:为什么呢?马不棋继续说。

    “这也是书生的老师问书生的问题。老师就问书生为什么那么一大片麦田,你却两手空空地回来,到底是什么原因呢?书生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老师说:‘因为老师规定我既不能回头,又还要在这片麦田里摘一个最大最黄的麦穗回来,所以我一直不能确定自己身边的是不是最好的,总认为最好的还在前面,就一直走啊走,看啊看,但是到后来我发现,越往后走,看见的麦穗还不如之前看见的好,所以自己就一个也没有摘到。’书生的老师就笑着对他说:‘这就是所谓的爱情。’”

    大家听马不棋这么一说,忍不住就夸奖起马不棋来。

    木萍:“看不出来哦。你这个‘不骑马’懂得还多哦。是不是你的爱情就是最大最黄的那个麦穗呢?”

    马不棋的脸色一下就沉了下去。估计是木萍的话触碰到马不棋某根敏感的神经了吧。

    褚燕红赶紧把话题插开了去。说到:“刚才你说了‘爱情’,那你说说‘婚姻’呢。我们这里只有你经历过婚姻。”

    马不棋望了望褚燕红,说到:“五妹儿,可不可以倒碗酒给我吃呢?”

    褚燕红:“酒瘾发作了啊?”

    马不棋:“不是酒瘾发了。是你让我想起了一些伤心的事情。我的这个心里啊,有些难受。”

    褚燕红:“你要借酒浇愁哇。”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是还是起身去屋里给马不棋倒了大半碗白酒来了。

    马不棋接过褚燕红递过来的白酒,一口就干了。干完随手把碗递还给了褚燕红。

    褚燕红埋怨地说:“没有喝过酒一样。”

    马不棋边用手擦了下嘴角流出来的,不知道是酒还是口水的东西。然后又两手紧握搓了一下,笑着说:“还是五妹对我好。”

    大家见马不棋把酒喝了,嘴儿也擦了,就开玩笑到。“马不棋啊,你该不会是,吃了酒儿一抹嘴儿,就没有下文了吧?”

    马不棋慢悠悠地说:“大家不要慌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停了一下,他继续说

    “也是那个书生。后来,他又问他的老师什么是婚姻,他的老师这次没有让他去麦田里晃了,而是让他在一大片树林里走一趟,同样的让他找到一颗最大最粗的树回来。要求还是只准向前,不准回头。”

    大家忙开玩笑地说:是不是这次他也是两手空空地回来了啊?

    马不棋:“大家耐心点儿,听我慢慢说嘛。这次,这个书生没有空手而回了。他带着一颗很普通的树回来了。他的老师就问他为什么带回来这么普通的一颗树?书生也是老老实实地回答老师:‘我先进去的时候,是看到了一些又大又粗的树,可是我想林子还大,前面应该还有更大更粗的树,可是走着走着,我发现这一路上我已经错过了很多又大又粗的树,我开始害怕自己越往后走遇到的树比现在的还小还细,所以就匆匆忙忙选了这棵树了。’他的老师就说笑着回答他:‘这就是婚姻。’”

    张刚:“马不棋,你这是自己编的故事呢,还是哪里听来的故事哦。不过呢,好像还是有那么一点儿道理哈。”

    马不棋:“我也记不得了。不过不是我编的。我一个厨子,书都没有读过两天,那里编得来这些故事哦。是我在一本什么杂志上看到的故事。今天大家兴趣来了,也就随口说出来,供大家参考参考的。”

    云大健:“不骑马的这个故事虽然听上去是那么回事,但是大家仔细想一想,不觉得漏洞百出吗?”

    大家听他这么一说,都齐刷刷地把他盯到。

    马不棋很不屑地瞟了云大健一眼,然后阴阳怪气地来了句:“这里什么时候跑了只太监过来呢?”

    云大健并没有和马不棋发生直接的冲突,他只是很理智地对着马不棋说:“马不棋,不要以为你喝了口酒就做啥子了。大家都只是在这里讨论爱情和婚姻。我们大家都还没有结婚。五姐和萍姐两个都找到了如意郎君,估计过不了好久就要请我们吃九大碗了。我们只是想学习点儿经验。你何必这样呢?”

    褚燕红:“就是啊。大家都没有啥子的。不要搞得这样子。”

    一直默不作声地康洪泰对着云大健挤眉弄眼地。“云大健你接着说啊。”

    云大健:“没有心情说了。”

    这个时候嬢嬢打开门走了出来:“木一,我这里还剩一只鸡,你要不?”

    木一一听,连忙说:“要的,刚好买来杀起,请大家吃饭。”

    嬢嬢用根破布带将鸡脚一拴,用小秤一称。“五斤二两,就算五斤。我卖到中普去是八块钱一斤,卖给你就算七块钱一斤。五七三十五块钱。”

    木一把鸡提到褚燕红门口。“五姐,我买个鸡,一会儿弄起,请大家吃饭。”

    褚燕红:“好的。只是其他的菜有点儿少了。”

    木一:“我哪里还有一点儿菜,只是有些陈了。”木一没有说是菜是郝大姐留给他的。因为郝大姐叮嘱过他,喊他不要说。

    褚燕红:“陈点儿没有关系,你去拿过来。我们把它清理出来,一会做起吃。”

    马不棋:“鸡就交给我打理好了。”

    木一将鸡交给了马不棋,赶紧跑回屋去拿钱拿菜。屁颠屁颠地把方便面箱子抱到褚燕红屋里,又屁颠屁颠把钱拿去给嬢嬢。

    这时太阳正好,又起了些风。

    文耿直:“木一,蜂窝煤差不多大半干了。找几根小木棍儿来翻碳。顺便数一下大概有好多个碳。”

    木一:“好的。”

    只是这乡政府院坝里,泥巴碎石倒是不少,木棍儿竹竿倒是不好找。

    马不棋:“厨房里有引火的竹竿,你去拿一根来折成几节用就是了。”

    木一知道,马不棋说的厨房是乡政府的厨房。里面有个连体大灶,有两口大铁锅,还有一个大水池。就是给这个水池挑水,把自己的双肩都磨破了皮,现在都还没有完全好,只是干疤了。

    翻完蜂窝煤,一数居然有七百多个十二孔小蜂窝煤。看样子差不多可以烧两百天了。心里默默一算,一个还不到七分钱,一天按四个算,一天的蜂窝煤还不到三毛钱。确实是便宜。

    待到太阳快要落山时,蜂窝煤已经完全晒干透。鸡也炖好了,香味儿都飘了出来。大家帮着木一收到屋里堆码整齐。然后洗手吃饭。

    木一去请拉木书记和嬢嬢,还有克的乡长吃饭。只是他们都不来。

    大家有说有笑地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饭。收拾好碗筷。大家都到乡政府外面去散步。散步归来,天色已墨,各自回屋。

    回到屋里,木一登时觉得自己的外间充实了不少。一堆蜂窝煤就那样黑漆漆地堆在那里,居然差不多占据了外间的三分之一地盘儿。

第216章 提出下村受委屈(求收藏!求订阅!求推荐!)

    闲耍无事,又去一日。

    山上的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着。时间在这里只有两个刻度,白天黑夜,赶场不赶场。在乡上,你若是问任何一名干部今天是星期几,那就等于是白问。因为在乡上这似乎已是一个形同虚设的概念。不过星期几的这个概念在两个地方还是需要的。一是学校,二是下山去县上办事。

    在这里上班的这几天,木一除了上果申乡赶了次场,买了些生活用品,就是买了些碳,在大家的帮助下加工成了蜂窝煤。另外就是搞清楚了水井在哪里,并很好地适应了在这崎岖不平的山间小路上爬坡上坎地挑水。其他的时间除了吃喝拉撒睡,剩下的好像就是无休无止地和同事们玩“双扣”或者“升级”的扑克牌游戏。

    似乎这就是生活或者说上班的全部了。他很快又陷入了新的迷茫。他不知道这样的生活,该怎么样去适应。或者他在不适应中勉强地生活着。但是,他身边的同事些似乎和他有些不同,他们貌似很享受这样的生活,并乐在其中。

    这天他终于忍不住了。趁着拉木书记和其他同事在院坝上打麻将的机会,木一大胆地说出了他的想法。

    木一:“拉木书记,这个尔哈口村在哪里啊?我想去看看。”

    拉木书记手里正摸起一张八万,听到木一这样说,他突然怔了一下,也停住了手。然后望着其他人:“听见没有?木一同志说他要去尔哈口村。”

    康洪泰:“木一你是不是疯了啊?你晓得尔哈口在哪里吧?”

    木一老实地说:“我不知道啊。我要是知道就不问你们了。”

    拉木书记:“康洪泰,你给木一普及一哈尔哈口。”

    康洪泰:“木一啊。不是我说你,你这个人咋个耍不来呢?人家拉木书记关心你才把你分到尔哈口包点。但是尔哈口的点长是徐英雄,不是你木一。你懂什么啊?你什么都不懂。你会说彝语吧?不会撒!你认识村组干部吧?还是不认识撒。你找得到去尔哈口的路不?肯定还是找不到。我这样给你说吧。我也找不到,我就没有去过尔哈口。不仅没有去过尔哈口。我除了跟到拉木书记去过几次俄木村,就哪个村都没有去过了。虽然开会也好,报账也好,我都晓得我们瓦拉多乡有八个村,但是其他七个村我也只是听大家说是在哪里在哪里,我自己是不太清楚在哪里的。我也不需要知道在哪里。我只要把领导交给我的工作做好了就可以了。何必去挣什么表现呢?人家还以为我有什么想法呢。对吧拉木书记?”

    拉木书记:“木一,刚才康洪泰没有说清楚情况。你是个新同志。有些事情你还不清楚,你想干工作,想做事情是好事。但是呢,要服从领导,要服从组织安排。”

    张刚马上接过话去。“知道什么是服从领导,什么是服从组织安排吧?”

    木一有点懵了。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感觉领导似乎在批评他一样。虽然领导并没有明说,但是其他同志的话明显别有所指,而领导又没有阻止他们,也没有批评他们。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甚至有一点点后悔自己怎么就提出要去尔哈口村看看这个要求了。

    但是,毕竟是拉木书记说是自己先分在尔哈口点的啊。就像康洪泰说的那样自己路也找不到,人也不认识。但是自己一天不下去,这路就一天找不到。自己一天不下去,这人就一天认不到。那还怎么谈得上了解情况,又怎么谈得上开展工作呢?

    木一心里想。是的,我自己目前是不会彝语,但是领导也好,组织也好,起码你应该安排个懂的人教教我,带带我撒。去工厂实习时,自己还不是只懂些书本上的东西,只懂一些理论上的皮毛。到了工厂,人家师傅也好,厂里面也好,起码还组织起来开个“入厂教育”。教你许多基本的注意事项,让你明白那些能够做,那些不能够做;那些地方能够去,那些地方不能够去;什么时间来,什么时间走;来了要做什么,走之前要做什么......那可是交待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甚至都可以写一本“入厂注意事项”的手册了。到了车间,师傅还有手把手地教你这样教你那样,等你能够上手了,还要在旁边继续观察你指导你,还要教给你很多很多书本上没有的东西,教给你师傅自己从实践中总结出来的经验技巧注意事项等等,直到你熟练掌握,直到你做出来的产品误差控制在允许误差内,做出合格的产品,甚至优良的产品。

    为什么这乡镇工作却不是这样的呢??

    木一有些委屈地望着拉木书记。“拉木书记。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在乡上吃了睡,睡了吃,感觉自己都长胖了不少。打麻将也不会,喝酒也不行。亲戚也没有,朋友也就乡上的这几个。实在不好耍的很。所以想下去看一看。”

    拉木书记哈哈哈地笑了起来。“没得事的。你给徐英雄说一哈嘛。看他什么时候有时间就带你下去看一看。不过我要提醒你哈。尔哈口远得很,是瓦拉多乡最高最远的一个村。从尔哈口过去了是梅古县了。条件也艰苦。你要有心理准备哈。”

    其实,木一不知道的是,他是第一个主动提出要下村去看看的干部。在拉木书记的心里突然有些别扭。因为还没有一个人主动下过村,这些干部些都是有了具体的任务,比如收税收超生款才会去下村。会上虽然说干部些要去动员学生读书,那都只是作个姿态,表示表示“重视教育”,并没有强制要求那个干部去动员啊。这个木一太不懂事了,脑壳有点儿“乔”,耍都耍不来。这不毛之地有啥看头呢?还不是三两天热情过了就和大家一样坐在这里打牌喝酒了。

    木一更不知道是,张刚和徐英雄都还不是领导干部,但是都按领导干部的“标准”各自“包点”了一个村。两人正在私下竞争“副乡长”。这个瓦拉多乡还空缺武装部长和副乡长的位置还空缺起在,只是副乡长是副科级干部,武装部长虽然是当着领导对待,但是并没有明确是副科级。

    大家表面上是一团和气,私下里已经开始明争暗斗了。因为有小道消息说,国庆节前后组织部门就要把空缺武装部长和副乡长人选确定下来。

    所以当木一主动提出要下村去时,他们的心里都暗自“咯噔”了一声。这个木一究竟是什么“来头?”虽然这几天大家都在接触,但是也没有摸清楚他的底细。这个家伙会不会成为潜在的竞争者呢?虽然才来几天,谈不上有什么实质性的威胁。但是,如果他下去“收买了人心”呢?万一,那些村民代表投票时,投出了他的票又怎么办呢?按照《选举法》过了十月十六号他就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了。不得不防啊!

    拉木书记:“徐英雄,木一是分到你的点的,你看什么时候合适就带他下去一趟吧。”

    徐英雄:“哦。拉木书记。我还正想给你请个假。昨天下面带信来说我公公身体不好。让我回去看一看。我今天忙完手头的事情,准备明天就下山去。”

    拉木书记:“好的,好的。”

    木一突然有些失落,看来这个村好像是下不成了。

    正在这个时候,马不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他好像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马不棋:“木一,你想去尔哈口看看啊?”

    木一:“嗯。只是,大家都忙,我又找不到路,也认不到村组干部。看来一时半会儿是去不成了。徐英雄明天就要下山去了。”

    马不棋:“徐英雄,要不,明天我带木一下去一趟?”

    徐英雄望了马不棋一眼,不知道这个不骑马怎么会主动提出带木一下去。只是碍于书记在场,自己也不好发作。只好顺水推舟地说:“拉木书记,你看就让马不棋带木一下去一趟怎么样?”

    拉木书记:“好嘛。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情,就让他下去看看也好。”

    木一一听拉木书记同意马不棋带自己去尔哈口了,心里既开心,又担心。开心的是终于可以下去看看这尔哈口村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了。担心的是,有了赶场被坑的经验,木一不知道这不骑马这次会不会又有什么坏点子在等着自己。

    马不棋:“木一,明天早点儿起来,我们争取六点钟就出发。记得穿胶鞋,长裤长袖,还有外套哈。”

    木一:“天这么热的,还需要外套吗?”

    马不棋:“如果你觉得不需要的话,也可以不带。但是你肯定会后悔不带的。”

第217章 初次下乡尔哈口1(求收藏!求订阅!求推荐!)

    木一上半夜辗转难眠,想了许多。下半夜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但是却又不敢睡得太沉。他怕睡过头了,误了时间,马不棋一不高兴,不带自己下尔哈口去怎么办。

    还好鸡叫时,木一醒了过来。他打开电筒,可能是许久没有换电池的原因,电量有些不足了,灯光有些暗,好不容易看清楚表上的时间才五点过一点儿,木一只好继续躺在床上。

    躺了一会儿听见有人轻轻地敲自己的门。木一吓了一跳!这么早,谁会来敲自己的门啊?何况,从自己二十八来报到,到今天是第一次有人来敲门。

    木一定了定神,警惕地问了一句:“哪个?”

    只听见外面传了熟悉的声音,是马不棋。“是我。我来看看你醒了没有。”

    木一:“早就醒了的。”

    马不棋:“醒了就赶紧穿起衣服过来吃点儿饭,吃了我们就赶紧走。有电筒不?”

    木一:“有的,就是不怎么亮了。”

    马不棋:“带起,我那里还有对电池,先拿给你用起。”

    木一听马不棋来喊自己吃早饭,心里蛮感动的。很快就穿好衣服,洗漱完毕。他听从了马不棋的建议,穿上了衬衣长裤,还加了件外套。因为他发现这个时间,气温好像是有点儿低。

    打着昏暗的手电筒来到马不棋的屋里。马不棋的屋里正点着蜡烛。在烛光的照射下,马不棋的影子显得特别高大。

    “给。”马不棋递了一碗鸡蛋烫饭给木一。

    木一接过饭,从马不棋的小木桌上拿起双筷子开始吃饭。只是他还没有这么早吃过饭。有些不太习惯。都说七天时间养成一个习惯。

    木一在家里的时候习惯吃三顿饭,但是自从到了瓦拉多乡,他就变成吃两顿饭了。因为大家基本上都是睡到九点过十点才起来,起来洗漱完毕,开始挑水洗菜做早饭。做好早饭吃了,差不多也就十二三点了。然后就是打麻将的打麻将,打扑克的打扑克。实在没得事情做的就去果申乡或者学校这些地方找朋友喝酒打牌。再没有事情的,干脆关起门睡大觉。等下午四五点钟肚子饿了,又开始做晚饭吃。吃了晚饭,收拾妥当,然后炖一壶水在火炉上,然后出去走一走散散步,回来洗漱烫脚,然后睡觉。实在不想睡觉的就趁电来了就打麻将的打麻将,打扑克牌的打扑克牌。等电停了灯灭了就休息。如果还想继续打麻将打扑克,那就只能点着蜡烛打了。

    马不棋见木一不怎么想吃的样子。就开始教育起木一来了。

    “木一啊。要当一个合格的乡干部。首先要吃得。”

    木一:“为什么啊?”

    马不棋:“因为,有吃的时候你要尽量多吃,不要没有吃的时候你就要饿肚子了。这山上,你还不太了解情况。这个瓦拉多乡其实很大的,你读书时学过地理撒。”

    木一:“嗯,学过。”

    马不棋:“地理上形容西北部有个什么词语啊?”

    木一:“地广人稀,自然环境恶劣。”

    马不棋:“对对对,就是这句。整个中果庄,你晓得有好多人吧?”

    木一摇了摇头。

    马不棋:“整个中果庄有一万多一点儿人,而中果庄有六个乡,既北三乡和南三乡。北三乡就是机拉坝乡、里瓦觉乡和乌来乡,南三乡就是普申乡、果申乡和我们瓦拉多乡。而我们瓦拉多乡虽然算是最小的一个乡,因为我们的人口才一千七百多人,但是我们的地盘在这里不算是最小的。你想一想这一千七百多人分散在全乡八个村,村里又有组。这是多么分散?那里有那么合适的地方给你饭吃呢?而且我还要告诉你,你跨出这个乡政府大门就看不到一个汉人。”

    木一:“为什么呢?”

    马不棋:“因为全乡也就乡政府这里有九个汉人,另外卫生院有一个汉人。学校里的老师没有汉人。你自己算一下汉人占好多?”

    木一:“不到百分之一。”

    马不棋:“对了。所以我们是‘少数民族地方的少数民族’”。

    听了马不棋的话,木一觉得自己无论是对中果庄还是对瓦拉多的认识又进了一步。赶紧大口大口地吃饭。很快还是把这碗饭吃了。见还剩得有,又加了一碗。

    吃了饭,木一接过马不棋递给的电池,把自己的电筒里的旧电池换下来。一推开关,果然很亮。正准备把旧电池往垃圾桶里扔。马不棋阻止了木一。

    “先揣起走,等哈子又会恢复一点儿电量的。等到时候新电池的电用完了,用牙齿咬一哈旧电池还可以将就用照一哈。”

    木一虽然觉得这个马不棋有些啰嗦。但是从心里还是觉得马不棋的经验比自己的丰富。此去尔哈口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但是从大家的口里,自己隐隐觉得这个尔哈口应该是比较艰苦的地方。也比较远。只是有多远,自己就不清楚了。

    由于天还没有亮,又是第一次下村。木一也不想多说话,怕一不小心犯了什么忌讳,那就不好了。

    默不作声地跟着马不棋出了门。

    到了乡政府大门口,木一看到大门是锁着的。只见马不棋从裤兜里掏出一串钥匙,让木一用电筒照着。马不棋从里面找出一把钥匙“嗒儿”的一声把锁打开了。

    两人出了大门,马不棋又把大门拉拢,“嗒儿”的一声把门锁上了。

    两个经过学校,在挑水的岔路口向上,踏着山溪上的石步子过了山溪,朝着黑森森的大山高处走去。

    木一突然觉得有些冷。忍不住就把外套的拉链拉上了。

    整个山谷静悄悄的,只得听见两人走路的声音,还有木一喘息地声音。

    马不棋:“年轻人啊,这才走好远点儿就开始喘了?”

    木一听马不棋这样一说,就刻意地忍住不喘,但是没有走上几步,还是忍不住又喘上了。

    马不棋:“年轻人要多锻炼。不要一天光是睡大觉。人要睡废掉的。”

    木一:“好的。我这不就是在锻炼嘛。”

    走了几步木一还是忍不住好奇。“马大哥,我们走了好远了啊?还有好远才到啊?”

    马不棋:“才出门,你就要问好久到了。快走,快走,趁天还没有亮,太阳还没有升起来,走快点儿,多走一点儿路,多爬一点儿坡,就会早一点儿到。”

    木一没有问到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只好闭嘴,继续跟着马不棋沿着崎岖不平,蜿蜒向上的山间羊肠小道继续走。

    感觉已经走到了路的尽头,到了一个山崖边。木一只见马不棋顺着山路开始下山,朦朦胧胧看见这是往山谷底下走。

    木一赶紧跟上,并有意识地降低身体的重心,还往后仰着一点儿身体,生怕自己一脚踏空了跌落谷底。

第218章 初次下乡尔哈口2

    小心翼翼地下到谷底,然后又开始从谷底往一个新的山梁上走。走着走着,天渐渐地开始亮了起来。马不棋和木一赶紧把手电筒关了。

    随着天色越来越亮,两人的脚步也是越来越快。好不容易走到第二道山梁顶部,木一觉得自己的脚特别的酸如胀痛。不知不觉就放慢了脚步。因为他实在是太想休息一下了。

    马不棋:“走快点儿。不要放慢脚步。”

    木一:“马大哥,我实在走不起了。你让我休息一哈吧?”

    马不棋:“走不起也要走,不能够休息。你一旦休息了,就会越来越想休息,脚也会越来越痛。只有不停地走,突破了疼痛的关口,就不疼了。”

    木一:“还有好远啊?”

    马不棋:“我只能给你说,不远了,就在前面。快点儿走。等会太阳出来了,晒起走就更恼火了。”

    没有办法,在这个前不挨村后不着店荒无人烟的地方,要是单独留下来,木一还是有些害怕。只好咬牙跟着马不棋继续往更高的山梁走去。

    不知道他们走上了多少道山梁,又下了多少道谷底,终于在太阳正当顶的时候走到了一个大山坡的半坡处。远远的抬头望去,快到坡顶处有一棵很大的树。

    马不棋:“看见那棵树了吧?”

    木一:“看见了。”

    马不棋:“这棵树是‘信号树’。”

    木一:“信号树?”

    马不棋:“是的。到了这里,看到这棵树就是对的了,说明我们路线走对了,方向是对的。如果没有看到这棵树,就说明走错方向了。那样就可能迷路了。必须返回来找到这棵树。”

    木一:“怎么判断呢?”

    马不棋:“按照正常的行进速度,我们七点过一点儿出来,你看看现在是不是刚好十二点过?”

    木一看了看表:“十二点三十七了。”

    马不棋:“今天主要是你走慢了一点儿。正常的速度就是五个小时,误差不超过十分钟,就应该走到这里。走到这里呢就差不多走了一半。从这里往上基本上就是比较陡峭的山路了,有些地方还要插过山溪才能够过去,要特别小心。这些水特别冰冷刺骨,水流也很湍急,岩石上也有青苔,很滑很危险。”

    两人边说话,边慢慢地走到了树下。

    这棵树走近了看,还真是巨大无比,差不多要两个人才能够和抱住。

    木一:“马大哥,我们在树下休息一下吧。”

    马不棋:“好的。这里确实是休息的地方。在这里休息一哈,吃点儿糌粑面,喝点儿水,然后继续走,中途就不休息了,不然天黑了也走不拢。”

    经过这几个小时的山路,木一和马不棋两个人的关系也近了一些。

    木一:“马大哥,你是哪里的人呢?”

    马不棋:“我和你也是一个乡的。”

    木一:“大塘的?”

    马不棋:“现在乡上有四个大塘的。我和康洪泰是北坡村的,你和徐英雄是瓦塘村的。其他的人大部分是城关的,云太监是华阳的,王达尔是桥板的。拉木书记是德西县的,克的乡长是中普的。”

    木一:“哦。那还是城关的要多一点儿。那‘包点’又是什么意思呢?”

    马不棋:“包点是乡镇工作的一个普遍方法,就是把全乡的村分给领导和普通干部,由他们各自包干所分村的收税工作和一般的其他工作。不过也没有什么具体工作。乡上的工作最主要就是收税、收提留款,还有就是收超生款。”

    木一:“那乡上包村是怎么分的呢?”

    马不棋:“我给你说嘛,最近的是俄木村,点长是拉木书记,点员是康洪泰。最远的是尔哈口村,也就是我们现在去的这个村,点长是徐英雄,点员是我,现在增加了一个你。瓦拉多村在乡政府下边一些,点长是克的乡长,点员是拉克村长。俄木村上边一点儿的是珠宝嘎村,点长是张刚,点员是文耿直,这个张刚是拉木书记的干儿子,你说话做事要注意一点儿,一不小心你说的什么话很快就会传到领导的耳朵里去,甚至会传遍全乡,这个张刚家里还开得有卡拉ok厅,是有“猫儿”的那种。瓦拉多村下边是多呷村,点长是郝馨琴副书记,点员是木萍。插过渣火大河过去就是西河村,点长是人大主席海来钢铁,他本来就是西河村的人,也就住在西河村,点员是潘建国。挨着西河村的是莫落村,点长是副乡长拉古曲木,点员是褚燕红。另外在珠宝嘎村和尔哈口村之间有个小村是吉依村,点长是王达尔,点员是云大健。这个王达尔以前是里瓦觉乡的副乡长,犯了点儿错误被免去了副乡长的职务调到这里来的,但是还是保留了副科级的待遇。整个乡的情况大概就是这样的了。”

    木一:“你不是说领导才是点长吗?好像徐英雄和张刚还不是领导吧?”

    马不棋:“这个你就不懂了吧。张刚和徐英雄虽然目前还不是领导干部,但是乡上为什么要按领导干部的“标准”让他们当点长呢?这是因为现在瓦拉多乡副乡长和武装部长的位置还空缺起在,他们两个人都在竞争“副乡长”,而且两家都有些关系。乡上不好得罪那一方。”

    木一:“哦。那一个当副乡长,一个当武装部长不就行了吗?”

    马不棋:“你想得倒是简单。你是不晓得只有副乡长是副科级干部,武装部长虽然是当着领导对待,但是并不是副科级。”

    木一:“哦。那你觉得他们那个会争得赢呢?”

    马不棋:“不好说。副乡长是要选举的,而选举时,这些村组干部或者乡干部被选成乡人大代表的人,绝大部分还是听书记的话的,而张刚又是书记的干儿子,书记是有意要扶他上去的。乡上许多领导都是去张刚家的卡拉ok耍过的。不过听说徐英雄家的关系也硬得很,了算拉木书记有意要扶张刚,他毕竟还是要听上面领导的话。所以,究竟鹿死谁手还很难得说。只是,管他的张三李四还是王麻子当领导,我都只是个厨师,做好自己的饭就是了。”

    两人聊着天仿佛走起路来也不累了。奇怪的是虽然天上是大太阳,但是穿着外套的木一也不觉得热。

    走啊走,看到天上的太阳好像已经偏西了。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了。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一条相对大一些的山沟边。沟上好像还有一间小土墙房。

    木一:“马大哥你看那里怎么有一个小房子?”

    马不棋:“那是水磨坊。再往上爬就是尔哈口村了。村民们的荞面糌粑面就是在这个水磨坊里磨出来的。”

    木一一听马上就要到了,很是振奋。快步走了起来,还走到了马不棋的前面去了。

    马不棋:“你慢点儿走。”

    木一:“马大哥,你前面不是一直喊我快点儿走。怎么这会儿反而喊我慢点儿走呢?”

    马不棋笑了笑,也不说话。

    他们走过水磨坊这一段相对平缓一点儿的地方,就开始进入很陡峭的山路了。有的地方甚至根本就没有路,需要双手双脚攀爬,或巴着岩石,或拉着小灌木。一直爬,一直爬,爬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都快要看不见手表上的时间了。

    马不棋:“加油!翻过这道梁子就到了。”

    木一:“马大哥你不要骗我哈。从早上都快要爬到晚上了。”

    马不棋:“真的要到了。”

第219章 初次下乡尔哈口3

    翻上山梁,果不其然,木一隐隐约约看见前方有三三两两低矮的土墙房。只是无一例外地都没有亮起电灯。整个村庄显得格外地宁静。

    等木一和马不棋靠近人户时,敞放的狗可能是嗅到了生人的气味儿,开始围上来吠叫不已。马不棋赶紧随手从老乡菜地边的竹栅栏上抽下两根竹竿,递了一根给木一。当狗靠近时就挥舞手里的竹竿驱赶狗。

    狗越叫越大声,而这叫声把整个村庄的狗群都呼唤了过来。眼看马不棋和木一就要寡不敌众了。还好,马不棋大声地用彝语呼喊。

    可能是老乡些听见了马不棋的呼喊。很快从一间土墙屋里走了一个彝族大汉出来。只听见他边大声地呵斥狗群,边用木棒驱赶狗群。为马不棋和木一杀了一条“血路”出来。

    狗群并没有跑开,而是继续跟在后面。直到马不棋和木一被大汉引领到屋里,并关上木门。马不棋和木一才觉得安全了,把手里的竹竿放了下来。

    木一一摸自己的手心全是汗,连额头上都冒了不少汗出来。

    大汉把马不棋和木一引进屋里的火塘边坐下。然后在火塘里扒拉了几下,放了点柴禾在里面,鼓起腮帮子往火塘里吹气。很快火苗就蹿了起来。火光把屋子也照亮了不少。

    木一看见这是一个低矮的土墙房,地上也没有用水泥硬化,感觉很潮湿。火塘边上均匀地摆放了三块很大的支火石。这应该就是彝族老乡家里的“锅庄”了吧。火塘上方好像挂了几串香肠还是什么东西,已经被烟熏火燎得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东西了。再望上去就是房顶了。只是房顶看上去不像是盖的小青瓦,倒是很像是石板还是木板,反正已经被烟尘熏燎得黑乎乎地,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

    大汉坐的应该是火塘的左边,他坐的后面有一排竹篱笆隔着,里面好像有人在睡觉。火塘对面是几口很大的黑木柜,木柜的柜脚特别高,看上去离地面应该有一尺以上。木柜上方是木架支撑着的半截儿竹笆楼。如果说火塘是汉人家的地炉子的话,那火塘所在的这间房就算是“堂屋”了。而堂屋的左右两边各由一排竹篱笆隔出一个相对独立的房间。左边的间是“卧室”,右边的间应该是储物间。因为木一看见大汉从那里捡了一些洋芋过来放到火塘里烧。

    大汉用彝语给“卧室”里的人讲着什么。里面就传出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过来一会儿就出来了两个女人。看样子一个年纪大一点儿的应该是大汉的妻子,年纪小一点的应该是大汉的女儿。

    木一忍不住问马不棋:“马大哥,他们这是干什么?”

    马不棋:“他们起来给我们做吃的。”

    木一:“我想喝水。实在是太口渴了。”

    马不棋对着大汉说了句什么。只见大汉起身去舀了瓢水过来递给了木一。

    木一接过水,问马不棋:“马大哥你喝不?”

    马不棋:“你先喝,我休息一会儿才喝。”

    见马不棋不喝。木一于是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喝过水把水瓢递给大汉放好。大汉把水瓢放好后,提了一壶酒,拿了三只酒杯过来。先倒了一杯给马不棋,又倒了一杯给木一,最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这时马不棋开始介绍了。

    “木一,这位是尔哈口村老为哈书记的儿子小为哈。”说完,又对着为哈说:“为哈,这位是新分到我们乡的干部木一同志,也是包点尔哈口的干部。”

    马不棋刚说完。为哈就边用彝语说着什么,边端起酒杯要敬马不棋的酒。

    马不棋赶紧推辞。“为哈,你应该先敬木一的,他是客人,是第一次来我们尔哈口。”

    为哈听马不棋这样说,赶紧转了个方向,要敬木一酒。

    木一见为哈要敬自己。赶紧端起酒杯和为哈碰了一下。只是没有发出玻璃杯那种清脆的碰撞声。因为他们的酒杯是木酒杯。碰了杯,为哈就一口干了。木一见为哈一口干了,自己也不好意思不干。也把酒一饮而尽。

    为哈见木一干了,赶紧给木一满上,然后把自己的酒杯倒满敬了马不棋。

    这一杯白酒差不多就是一两酒,喝到嘴里,流到胃里,那可是辣辣地,又暖暖地。

    马不棋:“木一,你该回敬为哈一杯了。”

    木一端起酒杯敬了为哈。这第二杯酒也下了肚。然后大家都把酒满上,互敬互爱了第三杯。

    这三杯酒一下肚,木一实在有些受不了。又是空着肚子的,又是连续干三杯。木一只觉得天旋地转,头昏眼花。

    院门外面传来了杀鸡的声音。

    马不棋:“木一,你怎么了啊?坐好一点儿,不要偏偏倒倒地。人家为哈家为了欢迎你,已经在杀鸡了。”

    为了不丢人,木一只好强打起精神,咬牙控制着自己。眼看面前的酒杯又满上了。闻着酒味儿,木一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地,实在忍不住想吐。

    突然他一下就站了起来,跑出了堂屋门,跑到院坝外面呕吐了起来。只是他的胃里除了刚才喝进去的水,还有这三杯白酒,其他什么都没有了。胃很快就吐得干干净净,吐得他是眼冒金星,鼻子口水都流了出来。

    还好四处黑漆漆一片,没有人看见他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不然的话,不知道有多尴尬。吐了之后,木一顿觉舒服多了。赶紧用手把鼻涕眼泪口水揩干净。返回屋里舀了一瓢水出来涮了涮口,又喝了好几大口水,才返回火塘边。

    木一突然有些悲伤。他觉得自己实在是无用得很。三杯酒就把自己整吐了,连句话都还没有说上,自己就要喝醉了。像这个样子,怎么去开展工作呢?他的心里已经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而他看了看马不棋,只见人家马不棋似乎还面不改色,正稳如泰山地和为哈用彝语亲切地进行着交流。而自己就像一个“摆设”,在为哈和马不棋的觥筹交错间无奈地烤着火。

    很快为哈的妻子女儿就把鸡打整好了。抬了一口大铁锅来放到火塘上,将鸡肉块儿和水放到里面,盖上锅盖。然后他们又去舀了些荞面和好水捏成团,然后揭开锅盖,放上一个蒸隔,将荞面团捏成粑粑放在蒸隔上,再盖上盖子蒸。

    也不知道蒸了多久,他们揭开锅盖,捡出蒸好了的荞粑粑放到小簸箕里。拿掉蒸隔,然后放上切好的干酸菜和洋芋条,再盖上锅盖。

    等到洋芋煮熟了,拿大锅铲舀到一个类似木盆的容器里,端来放到马不棋和木一的面前,然后拿了两把木勺放到里面。再把荞粑粑也端来放到他们面前。

    这时旁边又窸窸窣窣地出来了两个稍小一点儿孩子。他们围坐在为哈身边。

    为哈喊马不棋和木一:“快吃,快吃。”

    这时木一才发现,原来为哈会讲汉话。赶紧和为哈说:“谢谢,谢谢。”

    大家于是又把酒满起,一边喝酒,一边用木勺舀鸡肉吃,舀洋芋吃,舀汤汤喝。放下酒杯,又拿起荞粑粑吃。酒足饭饱后,木一也喝醉了。

    醉眼模糊中,他看见为哈的妻子端着一杯酒过来了。原来她是来敬他们酒的。木一和马不棋分别和她喝了一杯。她敬了酒就和女儿退到半边去吃大家吃剩下的东西了。

    木一心里一惊。这里的彝族妇女地位还真的低啊。做了那么多事情,还不能和客人一起吃东西,要等客人吃饱了才可以在半边吃一点儿东西。

    木一又很感叹。他看这为哈家里也不富裕。用家徒四壁八面漏风来形容一点儿都不过分。但是人家还又是敬酒又是杀鸡的。对人实在是太热情了。

    昏昏欲睡的木一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这样醉醺醺的,又黑灯瞎火地,怎么回去呢?如果就这样回去了心里有些不甘心,自己下来就是想看看尔哈口村的情况的。这什么都没有看到,自己走了这十几个小时的路不就是白走了啊?只是不回去的话,这夜里在哪里睡觉呢?

    他悄悄地问马不棋:“马大哥,今晚上我们还走吗?”

    马不棋:“你还走得起不?”

    木一:“走不起了。”

    马不棋:“今天就在这里住了。”

    ……

    好不容易,终于熬到马不棋想睡觉了。为哈把马不棋和木一领到右边房间那里。让马不棋和木一从架着的木梯上爬上去睡觉。

    木一和马不棋摇摇晃晃地爬上了那半截竹笆楼。木一摸索了半天并没有发现床和被子之类的东西。

    木一:“马大哥这怎么睡啊?”

    马不棋:“就这样躺起睡啊。”

    木一突然开始后悔了,他后悔自己衣服带少了。因为离开了火塘,再被漏进来地风吹着,他已经忍不住打起了寒颤。

    正在这个时候,楼口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原来是为哈给他们拿了两件查尔瓦上来。

    木一和马不棋接过查尔瓦,各自裹紧了身体就那样蜷缩在竹笆楼上睡觉了。只是木一有点儿害怕自己半夜翻身会从竹笆口滚落下来,下意识地往墙边靠,并用手抓住竹笆上的竹竿才勉强睡下。

第220章 初次下乡尔哈口4

    夜里被冷醒了,感觉浑身都痛。不由自主地裹紧了查尔瓦。只是这查尔瓦与竹笆楼相比还是显得单薄了许多。木一可能是酒量不好的原因,虽然醉得快,可酒醒得也快。醒了的木一只听见屋里此伏彼起的呼噜声,还有偶尔的磨牙声,然后就是窸窸窣窣奔跑跳跃的老鼠声和追逐打闹的猫叫声。

    木一的身体被竹笆楼硌得太疼了。他换了个姿势,番侧到另外一侧。竹笆楼因为翻身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在这夜里显得特别巨大。木一怕吵醒别人,只好尽量放缓自己的动作,尽量将声音降到最低。好不容易翻好身。裹好的查尔瓦又松开了。冷风直灌,冷得难受。更难受的还在后面。

    渐渐地,木一感觉全身都在发痒,而且又痒又痛,忍不住就用手去抓去挠,越抓越痛越挠越痒。这种又痒又痛的感觉,应该是被跳蚤咬了。

    木一记得小时候,卫生条件差,大家的头发上衣服上还长虱子,甚至是跳蚤,特别是养得有猫猫狗狗的,跳蚤就更多。大家和虱子跳蚤也算是斗智斗勇。譬如,闲来无事,会抬个板凳坐在院坝里,相互帮助捉头发上的虱子,用篦子篦虱子,把衣服脱下来在衣服缝隙处掐虱子,甚至是用开水煮衣服裤子,把头发等毛发剃光……更有甚者还用灭害灵直接喷到衣服上,喷到头发上……有一年邻居樊老太居然还把农药涂抹到全身,他可能是想以此来毒死虱子跳蚤,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因此他也中毒了,送医院抢救了好几天才活了下来。

    这真是痛苦的一晚。又冷又硌,又痒又痛。这也许是木一从小长到大,面临的最艰苦的一个晚上了。木一忍不住就想,这些老乡过得也太苦了。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老乡要住到这么边远,这么偏僻,自然环境这样恶劣的地方来。

    从自己这一路连走带爬地来到这里,木一的心灵被这恶劣的自然环境深深地震撼。这里除了荒山野岭,还是荒山野岭,名义上是大京山腹地,却少有参天大树。能够见到树的地方,还是有人户的地方。而据马不棋讲,这些树林一些是飞播的,一些是人工点播的。飞播的长得并不好,有些地方长了些树,有些地方就没有长起来。人工点播的绝大多数是桤木树。

    熬啊熬,忍啊忍。终于熬来听到鸡鸣狗吠了。

    天亮了。木一听见楼下有动静。应该是为哈家的人起来了。木一也想赶紧起来。可是他刚动了一下,就听到马不棋低声地说:“再躺一会儿”。

    木一想,马不棋这样说应该有他的道理。只好又躺了下来。

    没一会儿,一股浓浓的烟雾就冒到了竹笆楼上来了,呛得马不棋和木一咳嗽不已。

    马不棋一个骨碌就爬了起来,下楼去了。木一也跟着下楼去了。

    下到楼下,看见锅庄上已经放着大铁锅了,火塘里的火苗正热情地舔着锅底。为哈的妻子正在烧火煮东西。

    为哈见马不棋和木一起来了。赶紧打了一盆水给他们洗脸。

    只是木一接过为哈递过来的毛巾,实在是有些污脏。木一不想用它洗脸,就把盆子端到外面去,放到地上,用双手捧起水来洗脸。

    洗过脸。马不棋和为哈在火塘边烤火用彝语交谈。木一也听不懂他们讲的什么,就来到外面看看这个尔哈口村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你好别说,这个尔哈口村还真是会选地方。虽然这时太阳还没有出来,一时半会儿分不清东南西北。但是却能够分个上下左右。

    只见这村是着落在一个巨大的山梁半坡上,恰好这个地方地势相对平缓一些,但是这些零星分布的人户还是依着山型地貌,错落有致的散在这道坡梁上。从木一站立的这里往下看是有些蜿蜒下坡山谷,往上看却是望不到尽头的上坡高山。左右两边都是连绵不绝的山梁沟壑。

    随着一阵“哼哼哼……”是声音,木一回头一看。原来是为哈家的猪跑了出来。在到处拱地觅食。

    木一觉得无聊,遂返回屋里。

    只见为哈家的房子是低矮的土墙房,房檐下堆满了柴禾。院坝也是泥地院坝,鸡啊猪啊,在里面放起。左边是个小房间,木一以为是厕所,感觉自己也需要上厕所。所以赶紧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因为地上有猪刚拉出的粪便和尿液,还有许多鸡粪便。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踩到了。

    当他来到小房间门前时,刺鼻的气味儿直冲而来。他一看,失望了。这里不是厕所,而是猪圈。里面实在是太糟糕了,根本没有地方能够下脚。

    又小心翼翼地返回屋里,问马不棋:“马大哥厕所在哪里。”

    马不棋一听就笑了起来:“这里没有厕所的。”

    木一:“没有厕所,那怎么解决问题呢?”

    马不棋:“房前屋后,树林里,随便找一个没人看得见的地方就可以解决了。”

    为哈:“你最好拿着一根竹竿。”

    木一:“为什么啊?”

    为哈:“你拉屎的时候有狗围上来,你就可以拿竹竿打它们。”

    “妈呀!上个厕所,还有带上武器。”木一心里暗暗惊叹了一下。

    出了门,看见前面已经有些人在那里耍了。木一只好绕到屋后面。为什么呢?因为他想的是万一狗群从前后左右攻击他怎么办?他只能防得了一个方向啊。选择屋后面,背靠墙,就免去了背后被攻击的可能,其他方向都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这样相对安全一些。

    果然屋后,还真是解决问题的“好地方”。因为他已经看见有尿湿的痕迹了,不过奇怪的是没有看见有大便。

    木一赶紧松了皮带,开始解决问题。没一会儿,还真就围了三条狗上来。木一一下就紧张了起来,这刚解决了一半,提裤子起来也不是,不起来也有危险,怎么办,怎么办?好在他听了为哈的建议拿了一根竹竿,于是赶紧将竹竿拿在手里挥动。

    就这样边挥动竹竿,边艰难地解决了问题。好在这些狗也没有急于攻击他,甚至叫都没有叫。等他忐忑不安地提好裤子,警惕地离开现场。三条狗争先恐后地去吃他的排泄物了。木一也明白了,为什么没有看见有了。原来都是给狗吃了。

    回到屋里,木一舀了点水把手洗了,也在火塘边蹲了下来。为哈赶紧递了一个小板凳给他。

    这小板凳其实就是一小段木头简单地将两侧削平了一些,一面钉上了两个木块当脚,一面就是坐的了。

    木一坐刚坐好,为哈就给他递了一杯酒过来。这可把木一吓了一跳。他实在是怕再喝醉了。但是出于礼貌,还是把酒接了过来。

    木一:“我就干这一杯哈。昨天就干醉很了。今天再干醉了就不好耍了。”

    为哈憨厚地笑了:“没事,喝嘛。”

    马不棋:“没得事,酒醉酒改。”

    为哈:“开玩笑的。就喝一杯就可以了,慢慢喝。”

    早饭很简单,就是大铁锅里煮的洋芋,还有蒸的荞馍馍,酒着酸菜汤汤。一大铁锅洋芋人是吃不完的,剩下的洋芋就倒去给猪鸡狗吃了。

    吃了饭,为哈开始带着木一熟悉尔哈口村。

    马不棋给木一介绍到。尔哈口村有两个村民小组。这里是一组,往水磨坊下面走的另外一条山沟那边是二组。为哈现在是一组的组长,为哈的父亲老为哈是尔哈口村的村支书。二组的组长是莫大,莫大的父亲老莫大是尔哈口村的村长。老书记老村长年龄都大了,精力跟不上了。都有意让自己的儿子接过担子,乡上也有这个意思。下一步就是村“两委”换届了。到时候程序一走,为哈就是新的支书了,莫大就是新村长了。现在村里的事情基本上也就是他们两个在负责。

    木一:“为哈,我们尔哈口村有好多家人,好多人口?”

    为哈:“大概有三十多家人吧,人口一百七十多一点。具体的不清楚,因为有分家的,也有生小娃娃的,还有死了的。具体的数目不清楚。”

    木一:“哦。那一组我看了哈好像也不到二十户,但是住得很分散。基本上一个包包(山头)也就那么一两户。”

    为哈:“是的。大家觉得那里好就在那里修房子住。那里好挖些地出来,就那里住。”

    走走,看看。木一大概掌握了这十几户人家的位置了。

    为哈:“木一同志,要不要我喊人去把莫大喊上来见见?”

    木一想到自己也就是下来了解哈情况,专门派人去把莫大喊上来,爬坡上坎的,意义不大,还浪费至少两个人力。就说到:“算了吧,难得跑。等你们下来赶场了,一起来乡政府找我耍,我请你们喝酒。”

    马不棋:“那,看了看了。情况也基本了解了。就是这个样子。我们回去了啊?”

    木一心里也实在是不想在这里住了。夜里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痛苦了。就是答应了马不棋。

    三人顺着下山的小路,经过为哈家门口。

    为哈:“等一哈。”

    马不棋和木一停下脚步在门口等。很快,为哈就拿着几个荞馍馍出来了递给马不棋。“路上带着吃。”

    马不棋接过来装到背包里,又拿出水壶请为哈帮灌满。然后为哈送两人到山沟边,两人过了河,给为哈挥手告别。

    走了很远,回头看,为哈还在向他们挥手……

第221章 下村归来冷水澡

    下坡的路总是特别好走,很快就走到了水磨坊。

    木一听到里面有磨东西的声音传出来,很好奇。因为虽然在北坡路边看到过大石磨,就是老人们说的“碾子”,但是木一还没有真正看到过利用水流带动碾子磨面是个什么样子。村里都是用的磨面机,电闸一合,电动机就带动机器工作了。而不用电,只用水,还没有见过。所以他很想去看看。就对马不棋说:“马大哥,我们去看看磨面哈。”

    马不棋:“去看嘛。”

    木一来到水磨坊门口,只见里面有个彝族妇女正在往石磨里倒荞子。上下两块石磨中间被一根巨大的木柱子连接着,在水流的带动下缓慢地转动着,相互摩擦。

    被磨烂了的荞面和荞壳壳混在一起从石磨缝隙里不断地挤出来。妇女边用小扫把荞面和荞壳壳扫在一起,边搂到口袋里去装起。

    妇女看到陌生的木一看着她,很不好意思的样子,腼腆地用彝语给木一打招呼。可是木一听不懂她说的什么,自己又说不来彝语,只能用汉语说:“你在磨荞面哈?”

    妇女可能是听到了“荞面”这个词语,用很生涩的汉语说“荞粑粑”。

    木一笑了笑,妇女也笑了笑。然后退出水磨坊,转到磨坊下面,一看,原来石磨下面被一个木柱轮连接着,木柱轮上面的木板在水流的冲击下,像水轮机的叶片一样整体转动起来,然后通过紧密连接的木柱子将动力传输到石磨上,带动石磨转动。

    看完了,马不棋赶紧催促木一赶路。

    木一:“我看见他们磨出来的面是和壳壳混在一起的。”

    马不棋:“是的,他们拿回去了,还要用竹筛子筛,那样才把面和壳壳得分开。”

    木一:“马大哥,这里怎么这样荒凉啊?树子好少啊!”

    马不棋:“其实啊,这中果庄原本是“茂密的森林”的意思,解放前确实也是原始森林。后来新中国成立了,解放了京山。建设铁路大动脉——成昆铁路。于是中果庄优质的树木资源就变成了成昆铁路上的一根根枕木。所以才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那个京北森工局的伐木工人就是专门砍木料的。这些工人砍伐任务太重了,因为弯腰砍树子太累了,所以他们砍树子就直接不弯腰了,站着轮起斧头直接砍。于是大家看见的,就是那些砍剩下的树桩,都是差不多半人高的。”

    木一:“哦。原来如此。”这哈终于解了木一那天坐姜胖子的车上来时,看到那些奇怪的树桩的疑惑了。

    下到坡底,即将爬坡。爬坡走,木一的脚就开始痛了。还没有走上多远,木一就走不动了,他想休息。

    马不棋:“今天脚疼是正常的。但是再疼,你还是要坚持走回去。总不能就呆在这荒山野岭吧?而且,也不可能让我背你回去撒。路再难走,还是要自己一步一步走回去。爬了多少坡就要下多少坡,下了多少坡,还会爬多少坡。慢慢地你就习惯了。”

    木一:“荞馍馍还好吃。你拿个给我吃。”

    马不棋从背包里摸了个荞馍馍递给了木一。

    木一:“他们是不是天天吃荞馍馍呢?”

    马不棋:“你想多了。他们天天吃的是洋芋。荞馍馍和糌粑面是客人来了才拿出来招待客人的。”

    木一:“为什么呢?”

    马不棋:“很简单,产量低得很。这里是高寒山区,平均海拔两千多米,差不多三千米。渣火大山海拔3000米以上山体面积约21万亩,山形陡峭,山脊大面积为裸岩,主峰海拔高达3998米。很多东西在这里是长不出来的。这里主要的农作物就是洋芋和圆根。酸菜就是用晒干了的圆根苗苗做的。”

    木一听马不棋这样说,心里又是惊叹不已。既是感慨这里的自然环境,又是佩服马不棋的学问。

    好不容易又来到了“信号树”。这次他们没有停留,匆匆而过。

    因为回乡政府的路虽然也有爬坡上坎,但是总体上是下坡路多于上坡路。越往乡政府走,海拔是逐渐下降的。因为木一慢慢地已经感觉到热了。

    一热,身上又开始又痒又痛了。忍不住又边走边抓边挠。

    马不棋:“身上有跳蚤了啊?”

    木一:“应该是。”

    马不棋:“趁现在没有人,赶紧把衣服裤子脱下来抖一抖。”

    木一:“这样就把跳蚤抖掉了?”

    马不棋:“大部分应该抖得掉吧。”

    木一:“还是算了吧。万一被人看见了不好得。”

    马不棋:“随便你吧,反正又不是我难受。”

    木一觉得奇怪,难道跳蚤就不咬马不棋吗?

    走了一会儿,马不棋忍不住对木一说:“我还是被咬安逸了。只是有什么办法呢?只能尽量不去想这个事情。等到了乡上,赶紧拿起换洗的衣服,到河里去把脏衣服裤子,连同火摇裤儿脱下来撒起洗衣粉泡起。光叉叉地在河里洗澡,把身体洗干净,把虱子跳蚤洗干净,换上干净衣服。洗干净脏衣服才回去。这是一门必修课。”

    木一:“哦。那女同志怎么办呢?”

    马不棋:“女同志怎么可能在老乡家住宿啊?借他们两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住的。”

    木一:“哦。”

    马不棋:“哦个屁。要不是拉木书记喊我带你来,我还不想上来呢。鬼大爷愿意来受这个罪。吃饱了都又走饿了。你说是不是这样?”说完也摸了一个荞馍馍出来吃。

    两个人就这样边吃边走,边走边喝。好在天色将黑时,两人赶回了乡政府。木一迫不及待地跑回屋里,将换洗的衣物装在一个塑料袋里,连同香皂、洗衣粉一起放到水桶里,提起就去喊马不棋。

    马不棋说:“你先去洗,我后面来。”

    木一:“在那里洗呢?”

    马不棋:“你出了乡政府,顺着公路往下走,过了桥,背后的山沟里下来的水和渣火大河汇合处往下几米的地方。那里水势平缓,石头光滑,关键是水就只是齐腰深,你就在那里洗好了。”

    木一顺着公路,一路走下去,果然找到了马不棋说的这个地方。见四处无人,这里还刚好是个高坎,算是一个视线盲区。赶紧脱得干干净净地,将水桶装起水,把换下来的脏衣服脏裤子放到水桶里撒上洗衣粉,又捡了两块石头压住,不让衣服浮出水面,想借此淹死虱子跳蚤。

    做好这一切,木一摸着岸边的石头,慢慢地抄了些水在身上。满冰凉的,干脆一下插到水里去。走到齐腰深的地方,木一就不敢走了。他怕黑灯瞎火的看不清楚情况,万一有什么危险,自己一个人应付不过来。就呆在这里,将头和身体全部埋到了水里去。憋了很长时间的气,实在受不了才伸出水面来透口气。透了气,又赶紧埋下去。如此反复折腾了许久,实在冷得受不了,才回到岸边,拿起香皂快速地在头发上身体上抹,抹完了,边搓,边又往水里去。

    感觉皮都要搓破了,应该是洗干净了。抖抖缩缩地回到岸边穿上干净的衣服裤子,顿时感觉暖和多了。挽起衣袖裤腿,把水桶提到岸边的一块大板石上,摸索着大概洗干净了。拧干水,提着桶,神清气爽,抖抖缩缩地回去。

    奇怪的是这个马不棋怎么没有来河里洗澡呢?等木一回到乡政府才发现,这个狗日的不骑马,居然在伙食团里烧热水洗澡。

    这可把木一气惨了。但是他也无可奈何。将衣服晾晒好。看见褚燕红屋里还亮着灯,赶紧去敲了敲门。

    褚燕红:“谁呀?”

    木一:“五姐,是我木一。你睡了吗?”

    褚燕红:“哦,是木一哈。我还没有睡。你下尔哈口回来了哈。吃饭了吗?”

    木一:“还没有吃。”

    褚燕红:“那快进来我煮点儿面给你吃。”随即打开了门,让木一进去。

    木一坐在火炉边,顿时暖和多了……

第222章 剑拔弩张争树林

    瓦拉多乡《关于瓦拉多乡俄木村与果申乡果申村林地争议的报告》早就交到县政府去了。以为牢牢掌握主动权的瓦拉多乡没有想到的是果申乡也交了一份《关于果申乡果申村与瓦拉多乡俄木村林地争议的报告》到县政府去了。这两份报告都送到了分管副县长和大智的办公桌上。

    和副县长把两份报告看了看,两个乡争议的焦点就是“乡界”中俄木村与果申村交界处的一段,核心就是都想争得那片林地。果申乡主张依林地里的溪沟为界,瓦拉多乡主张依林地里的山梁为界,都是围着自己的村民利益在说话。这两个乡的主张都不统一,怎么办?

    这上边和副县长正请政府办通知林业局和民政局的分管领导过来研究。下边果申乡和挖拉多乡的两个村却又闹了起来。两边的村民已经聚集在树林里抓扯干上了。瓦拉多乡政府院坝里静悄悄地,大家看书的看书,聊天的聊天,晒太阳的晒太阳......

    突然一个老乡气喘吁吁地跑进乡政府来。直接就向着拉木书记跑了过来,嘴里还不停地喊着:“不好啦,不好啦。”

    正摸着麻将的拉木书记停住了手,气定神闲地扭过头望着这个冒冒失失地老乡。“拉日,什么事情让你变得这个样子啊?”

    这个被称作拉日的老乡:“拉木书记,俄木村的人和果申村的人在树林里干起来了。”

    拉木书记一听,赶紧把面前的麻将一推:“大家快走,拉日你前边带路。”

    大家一听书记发话了。赶紧迅速地跟上。

    克的乡长还大喊了一声:“同志们快出来。”

    张刚也大喊到:“快跟上,要出大事儿啦。”

    在屋里的同志们听到了喊声,也都迅速地跑了出来。

    全乡干部紧跟着拉木书记,风风火火地往树林赶去。

    大家先是沿着大路往果申乡方向快步地走,走了大概两公里的样子,就开始拐到河坝里。只见这段河坝十分宽阔,拉木书记他们已经脱了鞋子,光着脚插水过河去了。大家也是有样学样,全都把鞋子脱来提在手里,挽起裤脚就扑通扑通插水过河。

    插过河去,坐在岸边石头上,用手简单把脚上的水抹了,穿上鞋子就继续爬山。

    这里的山还真是不好爬,因为没有路,大家只能沿着树林里的山沟,抓住小灌木丛或者石头、树枝之类的往上爬。

    大家都很紧张,生怕去迟了,万一两边的村民打闹升级了,发生打死打伤的事件那麻烦就大了。

    好不容易,终于在半山腰一处相对平缓的凹台处,看见了黑压压的两群人。

    拉日:“书记,你看他们就在那里了。”

    拉木书记:“大家注意安全哈。”

    克的乡长:“大家听好了哈,无论一会儿两边的老乡怎么说,怎么问,大家千万不要乱说话乱表态。我们先把自己的人劝住,就说一切听县上的决定。”

    大家都说知道了。

    俄木村的老乡些一见乡上的干部些都到了,气势一下就高涨了起来。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乡赶紧向着拉木书记走了过来。

    拉木书记:“沙马老木苏,今天是什么情况啊?”

    沙马老木苏:“拉木书记啊,你们来得正好。果申村的人不耿直。他们偷偷地过来砍树子。要不是我们村放羊的人看见了,回去喊大家。害怕树子都被他们偷光了。”

    边说边把大家领到被砍倒的树子那里。

    “你们看嘛。都砍倒三棵树子了。还是越过沟沟来砍的。明显就是欺负我们俄木村的人老实。”

    这边大家,瓦拉多乡的干部些一边查看被砍的树子情况,一边问老乡些有没有受伤,一边安抚老乡们的情绪。那边果申乡的干部些也赶拢了。

    只见拉木书记向着一个满脸红光,圆圆胖胖的中年汉子走了过去:“红军书记你稀客啊!”

    红军书记:“拉木书记你才是稀客啊!你们瓦拉多的群众凶得很哦。都把我们果申乡的群众打了哈。”

    看来,这个红军书记大有“兴师问罪”的样子。

    沙马老木苏:“红军书记啊,你是不了解情况。是你们的人来偷我们的树子。我们的人赶来阻止。大家发生了拉扯。不是我们打了你们,是大家都动了手。是你们没有道理。”

    沙马老木苏情绪激动地“回击”着红军书记。

    红军书记:“沙马老木苏,你不要激动啊。你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不在屋头晒太阳,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沙马老木苏:“我不到这里来,等到你们把我们的树子偷光啊?”

    果申乡的群众不依了。情绪激动地就要动手。

    “沙马老贼,你把话说清楚哈!啥子叫‘偷’,你要搞清楚哈。这片树林本来就是我们果申村的,就连你们俄木村都是我们果申乡的。还好意思说别个偷树子。你咋个不说你们是强盗是土匪呢?是你们抢占我们的树林好不好。”

    ……

    两边互不相让,大打“口水战”。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一直吵吵闹闹不停。只见两边的老乡,嘴角都挂起了白色的口水泡沫。

    拉木书记:“大家都是中果庄的,虽然我们瓦拉多乡是从果申乡和普申乡分出来的。那果申乡和普申乡就是哥哥嘛,我们瓦拉多乡就是弟弟嘛,在整个中果庄我们就算是个幺儿子嘛。现在的问题是弟弟也分家出来了,老子没有给哥哥兄弟些把土地界限划分好。所以大家吵吵闹闹。哥哥说这片林子是哥哥的,弟弟说这片林子是弟弟的。哥哥为了哥哥的后代子孙争,弟弟也为了弟弟的后代子孙争。我们大家都理解。你说是不是啊红军书记?”

    红军书记:“是的,是的。拉木书记说的有些道理。”

    拉木书记:“今天这个事情我看就这样了。树子不砍也砍了,只是砍了呢大家就等它放在这里。谁也不要拿。等两天县上的领导来了,家长说以山梁为界呢,这边的树子就是瓦拉多的,果申乡的就不要来砍了。如果家长说是以山梁为界,我们也绝不跨过山梁去捡一个树丫丫过来。”

    俄木村的村民听拉木书记这样说,都在沙马老木苏的带领下鼓起了掌。

    红军书记:“拉木书记说得好。我们今天先就这样吧!不然人家瓦拉多会说我们果申以大欺小。”说着又望了望果申村的村民。

    果申的一个汉子:“我们不能就这样算了。他们打了我们。”

    其他的人也附和着他说:就是,就是不能让他们白打了我们。

    俄木的村民:是你们先动的手。

    两边的书记同时喊到:都不要说了。今天就这样了。大家都回去吧!山也是国家的,树也是国家的,县上说该哪个的就哪个的。大家回去耐心等一哈。

    有村民又问:那县上好久来解决这个问题啊?

    两位书记面面相觑,也不好回答村民的问题。

    克的乡长:“啊吧吧。老乡些,县上的领导那么忙的,总不会为了这么点儿事情专门跑一趟撒?树子大家都不要砍,它在那里一天天长大,又少不了一棵。报告我们打了,相信果申乡也打了。领导看到报告了总是要给大家一个说法的。只是时间早迟而已嘛。大家就先回去,耐心地等待一哈嘛。反正树子也不会自己长脚跑了的。”

    两边的村民开始窃窃私语,相互讨论领导些的提议。

    最后,大家都同意先等一哈。但是要派人来看守树林,防止对方的人越界砍树。

    大家也就同意了。两边的干部分别把自己的村民劝起回去了。

第223章 匆匆而过的眼神

    连续下了两天的雨,气温降了一些。即使雨停了,出太阳也不是那么热了。这既不冷,也不热的天气实在是难得的好。没有事情的话,到河边去坐一坐,听一听河水流淌的哗哗声,或者去对面的松林躺一躺,听一听山风扶摇的松涛声,实在是一种极乐的享受。

    木一已经逐渐适应了这种睡到自然醒,天黑就上床的生活。这种没有工作任务就自由活动,有了工作任务就突击攻坚山上的日子,倒也没有了初来时的担忧和忐忑了。相较于在家待业的那段时光,现在已经没有衣食之忧了,也没有了田间地角的劳作之虑了,时间一下子就很充裕了。

    自由掌控的时间越多,反而越觉得空虚寂寞。木一总想找点儿什么有意义的事情来做。只是,在这里大家的休闲娱乐活动又很单调。除了打牌喝酒,好像还是打牌喝酒。

    其他的人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但是对木一来说,这样的生活并不是他想过的生活。他有时甚至在想,如果就这样混日子的话,有些对不起国家发给的那点儿工资。虽然到目前,他参加工作还不到一个月,也还没有领到工资。但是这种想法却已经从他的心里冒了出来。

    这天,一大早,天空还飘着微雨。其他人可能还没有起床吧,门都是紧闭着的。木一一个人正站在门口,孤独地望着天空飘飞而下地微雨,失神地想着什么。冷不丁地从厕所那边走了一个人过来。

    只见这是一个挺干练的年轻人,国字脸,头发虽然还能够看得出来是寸头,但是已经长得有些长了。穿着一件长袖衬衣和一条浅灰色西裤,脚上是一双凉鞋。他走起路来很带劲儿,不像这里的其他人走路始终带着一种懒洋洋的味道。

    木一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木一。木一盯着他看,他也边盯着木一看边走。两个人似乎都想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个什么一样。两个人又都没有开口给对方打招呼。就这样相对视着,匆匆而过。

    看着这个年轻人远去的背影。木一在想,这个人是谁呢?自己没有见过,也不认识。可以肯定的是他不是乡政府的干部。学校的老师目前都是彝族老师,还没有汉族老师。这个人看上去长得像个汉人。这里的汉人很少的,那他是在这里工作的人呢,还是只是路过这里,到乡政府厕所里上个厕所?

    木一忽然觉得自己很好笑。这是不是太无聊了啊?随便从门前过一个人自己都去想半天。确实是无聊得很哦。只是,这个人身上还就散发出那么一种气质,还是什么来着呢?反正就是一种很特别的感觉,仿佛冥冥之中注定要遇到这个人一样。有那么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对,就是这种感觉!

    可是明明就不认识这个人啊,又怎么会似曾相识呢?

    突然褚燕红的门打开了。

    木一想起来昨天褚燕红说的话了。今天褚燕红就要下山去了。估计要过好几天才上来。她昨天告诉木一,菜已经吃完了。她已经帮木一联系了一个老乡,今天给木一背一袋洋芋来。这样,她下去的这段时间木一就可以用洋芋做菜了。她还告诉木一,鸡蛋叫“瓦且”,水叫“诶果”,喝水叫“诶果哆”,酒叫“汁”,喝酒叫“汁哆”,吃饭叫“杂则”等最简单的日常用语。

    木一明白,从今天开始,自己需要单独开伙了。

    等一会儿吃了早饭,褚燕红就去中果庄工委搭工委的车子直接回县城。

    木一见褚燕红的门开了,赶紧用火钳夹了两个蜂窝煤过去。他要在她走之前,将这两个蜂窝煤放在褚燕红的火炉引燃,借火到自己的炉子里来。这样褚燕红走了,自己的炉子也点燃了,从此以后烧水做饭就自由多了。而且天气也在一天天降温,慢慢地就需要烤火了。

    本来木一要交一点伙食费给褚燕红的,但是人家褚燕红没有要,还把木一提过去的清油原封不动地提给了木一。还说了许多暖心的话。木一只能心里暗暗打定主意,等自己下山回来一定多给五姐带点儿菜。

    吃了早饭。木一帮着褚燕红把东西收拾好。褚燕红帮着木一,一人夹了一块烧红了的蜂窝煤来放到木一提前放好了一块儿蜂窝煤碳渣的炉子里。等把炉子烧热,炉子里面的两块蜂窝煤燃烧得差不多了,再加一块蜂窝煤进去就加满炉子了。这样就可以实现“循环”了。

    木一送褚燕红出了乡政府大门,直到水泥路的尽头。

    褚燕红:“木一,就送到这里了。你快回去吧。”

    木一:“好的。五姐,你慢点哈。路上注意安全。”

    褚燕红:“不怕得,工委的师傅开车技术好得很。”

    送走了褚燕红,木一回到自己的屋里开始烧水洗头发。虽然在河里洗过几次,但是总感觉冷水洗头发还是不舒服。舒舒服服地洗了个头发,实在是神清气爽。

    木一来到政府外面耍,又看见那个干练的年轻人了。

    只见这个人挑着一挑水拐进了卫生院里。

    莫非这个人是医生?如果是的话,怎么自己来的时候没有看到过这个人呢?也没有听到说分得有医生上来啊。这真是有点儿奇怪。

    木一忍不住好奇,就跨入了卫生院。

    这卫生院实在是一个奇怪的地方。因为外面是一个老乡开的小卖部,小卖部旁边是一道关起的木门。推开木门是一个小院坝,关键是这个院坝还不平整,是一个倾斜的斜坡。院坝上方是一个石头房子,只是用水泥灰捆糊了一道。这个石头房子看上去应该是三间,因为有三道门。只有中间的道和右边的道门是开起的,左边的道门是关起的。

    木一从经过斜坡院坝,顺着地上的水印子,来到右边开起的道门前。只见那个年轻人正在舀水到茶壶里,看样子是准备烧水。

    木一:“你好。请问你是新来的医生啊?以前没有看到过你。”

    年轻人听见有人在给自己打招呼,赶紧转过身来看到木一。“哦。你好,你好。我是才从果申乡中心卫生院下来的医生。我叫闻清风,你叫什么名字呢?”

    木一:“闻清风,你的名字很巴适哦。我叫木一,也是前几天才分到乡政府来的。”

    闻清风:“我知道你是乡政府的,早上去上厕所才看到过你。”

    木一:“你怎么从卫生院跑到乡政府去上厕所呢?这里没有厕所吗?”

    闻清风:“这里确实没有厕所。只有学校哪里有个厕所,只是什么人都在那里上厕所,又没有个门什么的关起,猪啊狗啊都往里面跑,卫生很糟糕。乡政府的厕所要干净得多。”

    木一心想,那当然干净得多了哦。那是因为乡政府的干部都是轮流着扫厕所的。遇到下雨天,自己还把水桶放到屋檐下接屋檐水去冲厕所呢。怎么能不干净呢?

    闻清风:“你过来有什么事情呢?”

    木一:“哟。闻医生,你意思是没有事情就不能来你这里了哇?”

    闻清风:“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就是你来有什么事情。”

    木一:“莫得什么事情。就是吃了饭不好耍出来逛逛。就看见你挑起水进来了。也就跟进来看看。觉得你这个人有些特别。”

    闻清风:“哦。我有什么特别啊?”

    木一:“说不出来哪里特别。就是早上看到你,就觉得有点儿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呢,我们好像又不认识。”

    闻清风:“这不就已经认识了嘛。”说完,把茶壶煨到了火炉上去。然后递了一个小板凳给木一,自己也拿了一个小板凳。

    两人来到屋檐下,坐着小板凳聊天。

    闻清风:“你是哪里人啊?”

    木一:“我是大塘乡瓦塘村的人。你呢?”

    闻清风:“我是太阳镇乌鸦沟的。”

    木一:“哦。你们那里是不是乌鸦多得很啊。”

    闻清风:“小时候啊,是有点儿多。现在看不到了。”

    ......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不觉,竟然从中午聊到了下午。真是相谈甚欢,相见恨晚啊!

    好在,也没有什么病人前来看病。不然的话,怕是要影响人家闻医生看病了。

    只见天色不早了,木一起身告别闻医生,准备回去做饭了。

    木一:“走了哦。”

    闻清风:“慢走哈。”

第224章 副县长现场办公

    随着一阵汽车喇叭声,两辆深蓝色的越野车和两辆吉普车,鱼贯而入,到政府院坝里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一群人。听到汽车声音。乡上的人都出来了。

    拉木书记一眼就认出来,那个瘦高个儿,戴着金边眼镜的人是和副县长,其他的人分别是工委的领导和林业局、民政局、农业局的领导,还有果申乡的书记乡长。

    一时间,来了这么多,拉木书记有些手足无措,边招呼领导些,边安排同志们去把会议室打开。

    和副县长:“拉木书记。就不去会议室了。今天我还要走普申乡去调研工作。在你这里就只是刹一脚,现场办个工。”

    拉木书记和克的乡长对视了一眼,看到工委的和果申乡的领导,又看到林业局、民政局、农业局的领导,心里大概也猜到和副县长要说什么了。

    和副县长:“我们就长话短说。你们两个乡的《报告》我都看到了。我也找了民政局和林业局的同志来研究这个事情,也电话上听过国土局的意见。县上已经初步有了个意见。今天路过这里,顺便把你们两家都喊拢,听听你们的意见。看你们哪个先说?”

    拉木书记:“和县长,我们没有什么意见,都听县上的安排。县上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办。”

    和副县长又望了望果申乡的红军书记。

    红军书记:“和县长,我们也没有什么意见,听领导的。”

    和副县长:“你们不是《报告》里都在争取嘛。咋现在又谦让起来了呢?说一说嘛,这两个村都有好多老乡。”

    拉木书记:“报告和县长,我们俄木村有三个村民小组,七十二户人,大大小小三百八十九口人。”

    红军书记:“我们果申村有两个村民小组,两百三十多口人。”

    和副县长:“嗯。情况都还比较熟悉。那住得挨着这片林地的呢?”

    拉木书记:“我们有两个小组住来挨着这片林地的,其中有一个组就住在公路下边的河滩上,大家过来可能都看到了。这个小组离林地最近。整个组有二十四户人,一百三十二口人。”

    和副县长:“红军书记,你们呢?”

    红军书记:“我们两个村民小组,大部分的人都搬到街上去住了,就算没有搬到街上去住,也离街不远。只有几户人家住在河这边在。”

    和副县长:“现在情况已经很明了了。我们初步研究的意见就是以山梁为界,考果申那边的归果申,考瓦拉多这边的归瓦拉多。这样地图上也好明确界限,也符合勘界通常以山梁或者河流为界的惯例。看看大家有什么不同意见不?”

    林业局、民政局的领导都摇了摇头,农业局的领导看大家摇头,也跟着摇了摇头。

    拉木书记听和副县长这样说,其实就是支持了瓦拉多的《报告》,当然就很高兴了。

    马上说:“我们坚决拥护县上的决定。”

    和副县长看果申乡的红军书记没有说话。“红军书记,没有意见的话。回去就把文件下下来了哦。”

    红军书记:“没有意见。和县长,我们听县上的。只是怕群众那里会有些情绪。”

    和副县长:“红军书记,这个就需要你们去耐心地做群众的工作了。要把大家的思想做通。不要再发生什么过激的行为了哈。不然我要找你拿话说。”

    红军书记:“不得。不得。这个请和县长放心。”

    见事情说清楚了,和副县长召集着大家准备去普申乡。

    这时木一挑着一挑水嘎吱嘎吱地回到了乡政府。

    木一认出了和副县长,赶紧叫了一声:“大姨爹。”

    和副县长:“哟。小伙子,挑水啊。”

    木一:“嗯。每天都要挑一挑。”

    和副县长:“嗯。还适应吧?”

    木一:“适应了。大家都比较关照我的。”

    和副县长:“越是艰苦的环境越锻炼人。你好好工作,我还要去普申乡。”说完就上了车。

    一行人匆匆离去。

    木一挑着水也回屋去了。

    过了一会儿,木一听到有敲门声。心想,谁会来敲我的门呀?赶紧从里间走到了外间。一看。哦!原来是拉木书记。

    “拉木书记你好。快屋里坐。”木一赶紧招呼拉木书记。

    拉木书记:“木一。上来这些天,还适应吧?”

    木一一边点头,一边回答:“适应,适应。”

    拉木书记在外间看了看木一屋里堆起的蜂窝煤,又到里间看了看木一的内务。“蜂窝煤还好烧吧?”

    “好烧得很拉木书记,这个碳比下面的碳肯燃,火力也大,燃起来的火苗蓝幽蓝幽的。唯一不安逸的就是味道有些大,呛人的很。”木一回答到。

    拉木书记:“就是要注意到。这个碳含硫量高得很,要把窗户打开,保持通风。特别是冬天,风大得很,打开窗户就冷,所以你关窗户睡觉的话,就要把炉子提到外面门口放起。”

    书记的关心,让木一很是感动。

    书记摸了摸木一的被子:“小伙子啊,你的被子有些单薄了哦。再过段时间下雪了冷得很,你害怕还是去弹一床羊毛被哦。”

    木一:“书记我觉得还不冷。等天冷了,如果我身体受不了,我就去弹一床。”

    拉木书记:“年轻人火气好哈。我们这些半焉子老头儿就不行了,怕冷得很。”

    木一知道拉木书记这是在开玩笑,赶紧说:“书记你一点儿都不老。”

    拉木书记:“木一,有什么困难就给我说哈。我会想办法帮你解决的。如果要弹羊毛被的话,提前给我说,我喊老乡给你背最好的羊毛来。现在的羊毛不怎么好了。”

    木一觉得奇怪,羊毛不是出在羊身上吗?连忙好奇地问:“书记,羊毛还要分好坏?”

    拉木书记:“要分啊。春夏之交的羊毛最后。那时草嫩羊肥,羊毛长得最好,关键是羊毛上还没有粘上草籽这些。秋冬的羊毛就要差一些了,还会粘上草籽。重量重,质量还不好。”

    木一:“嘿嘿嘿,今天又学到了一招。”

    冷不丁的拉木书记问了一句:“哦,木一。和县长和你是什么关系啊?”

    木一:“他是我大姨爹。”

    拉木书记:“你们是亲戚哈。”

    木一:“嗯。”

    拉木书记:“这个和县长以前还是在中果庄干过工作,那时他是工委的秘书。很有能力。一步一步就干到副县长了。”

    听拉木书记这样一说,木一的心里也蛮佩服和县长。

    送走了拉木书记,木一开始整理自己的房间。他发现自己还需要一些东西。比如烤火架,比如吃饭的小饭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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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中的甜味儿介绍:
本故事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故事通过描写“一木”毕业后回到家乡,乐观地面对清贫的生活,度过了一年的“务农”,三年的“乡镇”,七年的“机关”时光。从刚毕业的“毛头小子”,逐步成熟起来,承担起家庭和社会的责任。整个故事情节平实细腻,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虚虚实实,写实人生,窥探人性,治愈心灵。在这个“穿越剧”“神剧”颇为盛行的当下,也许并不怎么迎合读者的“口味儿”,算是个不讨巧的创作,但是对于那些于苦难中不走歧路,积极成长,努力活成自己心里美好的样子的人来说,这其实就是他们自己的故事,就是他们自己直面人生的“影子”。让我们一起走进“一木”“百合”“牡丹”“玫瑰”……的故事中吧!风中的甜味儿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风中的甜味儿,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风中的甜味儿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