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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不知可     风中的甜味儿txt下载     风中的甜味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25章 徐英雄传授经验

    下山去的同志们都回来了。你看看,徐英雄回来了,背着一个小甲背,手里提着一个大包包。褚燕红也回来了,连最早下山的郝馨琴也回来了,他们也是背上背着一个小甲背,手里提着一个大包包。看来这是乡干部下山回来的“标准动作”。

    他们上来了,有一批干部又要下山去了。因为这里的工作是没有周末的概念的。大家都是轮流着下山休息。通常是上山来呆个二十来天,也就是三周,然后可以下山休息一周。另外就是下山去开会办事情这些,如果开了会,会议精神需要紧急传达就会当天开完会,次日就赶回来,或者工作紧急,也是办完事情就立即赶回来,不然的话都是可以在山下休息一哈才赶回来的。

    木一来了已经快一个月了,鸡蛋、土豆已经吃够了。带来的钱也基本上要花干净了。好在同志们上来了。拉木书记召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而这个会议传达了这样几层意思。

    一是收税。财政有些困难,如果不把税收上去,就要影响工资的发放。但是不是影响现在,是影响年底。针对这个情况,现在老乡些卖洋芋,卖猪卖羊的,要开始着手准备交税了。大家要提前行动,那个村的同志先完成任务的话,年度评先进优先考虑。税收最迟期限是十月底之前就要完成。不过呢瓦拉多,每年都是在国庆前就完成的。

    二是收提留。提留上不上交县上的。收来主要是留作村上的开支。大家要尽量收齐,不然村上没有钱开支,工作不好开展。

    三是收超生款。今年计划外生育的情况有些严重,已经被县上点名通报了。大家要尽量想办法把超生款收上来。既是完成上面的任务,也可以弥补一下乡上办公经费不足的问题。

    四是吉普车需要进行一下维修保养了。马上就要进入冬季了。道路状况要比现在糟糕得多。为了大家的安全,必须要把车辆维修保养做好。

    五是国庆节之后就村“两委”换届工作就要完成。所以工作要做在前面。争取一次过关,不要出现纰漏。

    另外郝馨琴副书记还传达了县上在十一月份将要开展人口普查的精神。

    看样子会议精神以及传达完了。拉木书记问大家:“有没有什么意见。”

    徐英雄:“今年的税钱是好多?”

    克的乡长:“今年没有增加,和去年一样。明年就不知道了,估计要增加一些。”

    木萍:“拉木书记,我们现在还可不可以休息呢?”

    拉木书记:“只要完成了收拾和收提留的任务就可以休息。”

    木萍:“暂时完不成,但是可以保证在最后期限完成呢?”

    拉木书记:“这个你们自己把握。反正一句话,要按时完成。不要拖了后腿,影响了大家。”

    木萍:“好的。谢谢书记。我明天准备下山休息一哈。”

    拉木书记:“去嘛。”

    大家都明白面前的工作任务了。于是散会后,都各忙各的去了。

    看大家都胸有成竹的样子。木一心里反而有些着急。他既想下山去看看弟弟们,又担心自家的庄稼怎么样了。但是他还没有领到工资,囊中羞涩又怎么好意思下山去呢?

    木一已经有些工作经验了。他这次没有冒冒失失地跑去问拉木书记,也没有跑去问克的乡长,而是去问徐英雄了。

    “英雄,你回去这几天下面天气好吧?”

    “天气还是那个样子,有几天下雨,有几天天晴。有一天雨下得特别大,电闪雷鸣的,还有些吓人。”徐英雄回到。

    “英雄,下面的庄稼长怎么样了啊?”

    “包谷已经差不多掰完了。谷子有些早的这个星期差不多就有人收了。但是大部分的还要一两个星期。”

    “英雄,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什么问题啊?你直接问就是了,我们两个有什么不好说的呢?”

    “我想问工资好久发?”

    “工资一般都是十五号发。十五号去工委会计那里领回来,晚上就可以发了。只是......”

    “只是什么啊?”

    “只是发工资的时候,一般书记都会喊大家打哈牌。就是炸金花耍。差不多要干一个通宵。”

    “那可不可以不干呢?”

    “没有人估到你干的。但是大家都习惯了。如果你不干的话,有点儿哪个。你自己把握嘛。反正我们是要干的。”

    “你们打好大的呢?”

    “都是打耍,一块的底,一般十块,最多二十封顶。你就打一会儿嘛。看手气,手气好你就多打几盘,手气不好你就少打几盘。反正只要你不乱打,还是输不了好多钱的。干一晚上也就是输个几十百把块钱。”

    “哦。那我们什么时间去收税呢?”

    “明天就三十号了,尔哈口的村干部可能要下来赶场。到时候问哈他们,看看情况再说。一般这个时候他们自己都晓得收的。他们聪明得很,税大家都是自觉交的。大家对提留才有意见,有些人是不想交提留的。因为提留其实就是收来留在村上补贴村上的工作经费的。村组干部些在收税的时候就搭车把提留一并收了。”

    “那遇到不想交的人怎么办呢?”

    “不能让他不交。”

    “为什么呢,如果他实在困难呢?”

    “困难?大家都困难,如果一个不交,大家都会不交的。人家就会说‘凭什么他不交,而我们却要交,要不交大家都不交’。这样的话,我们的工作就不好做了。”

    “那村组干部去收了,我们就不需要挨家挨户去收了哦?”

    “不是得。有些老乡还是不信任村干部些的。他们还是喜欢亲自把税交到乡干部的手里。”

    “交钱?”

    “嗯交钱。”

    “不交公粮?”

    “以前要交粮,现在都不交粮了,改为交钱。中果庄粮站都差不多荒废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还是要下去。如果有人不愿意交给村组干部,就交给我们。然后我们把税钱拿起下来,把提留钱留给村上?”

    “是的。就是这个意思。我们帮村组干部收提留,村组干部帮我们收税。大家互相搂起工作干。所以要把和村组干部的关系搞好。乡上的工作离不了村组干部的支持。如果他们不支持你的工作,那你是什么工作都干不成的。”

    木一对徐英雄实在是佩服。又接着问徐英雄:“那怎么才能够和他们搞好关系呢?”

    徐英雄笑了笑:“跟他们打成一片,成为朋友。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跟他们喝酒。”

    一听“喝酒”,木一的脑袋就有些大了。想起自己去尔哈口的经历,三杯酒自己就干醉了。这酒对木一而已那就是一条“拦路虎”啊。怎么办?要不自己多练习练习。看看,能不能把酒量提高到一个新水平。

第226章 为哈莫大来赶场

    今天恰好又是赶场。早早的木一起来在门口洗漱,看见两个老乡走了过来。一个是为哈,一个比不认识。木一赶紧给为哈打招呼。为哈也给木一打招呼,并给木一介绍。“木一,这个是二组的组长莫大,尔哈口村村长老莫大的儿子。”

    木一赶紧把为哈和莫大请进屋里坐。

    木一:“为哈,这么早你们就下来了,那你们是几点从屋里出发的啊?”

    为哈:“我们走得早,三四点的样子吧。”

    木一:“那么早,天都没有亮,看都看不见。你们打起电筒来的?”

    为哈:“不打电筒。我们在看不见的地方就点火把,看得见的地方就不需要。”

    木一听为哈这样一说,心想难道他们有“夜视”的特异功能?

    莫大坐在一边,有些拘谨,一言不发的。

    木一:“莫大你好,今天终于见到你了。上次我去尔哈口,为哈还说通知你上来见一哈面。我想到你们难得跑,就没有让为哈派人来喊你了。”

    莫大边听边点头,给人的感觉就是他听懂了。

    为哈笑了笑,然后给木一说:“莫大的汉话没有我的好。他有些听得懂,有些听不懂。说就只能说一些简单的了。”

    木一:“那和我说彝语是一样的。我还只是听得来最简单的彝语,说得来几个简单的词语。连一句完整的彝话都还说不好。”

    这时,隔壁传来了开门声。很快徐英雄就走了进来。

    “我就是说嘛。听到你这边叽里呱啦地说话声。我猜是为哈他们下来赶场了。果然是。”徐英雄边说,边和他们打了招呼。

    徐英雄:“为哈,税收得怎么样啊?”

    为哈:“税收得差不多了。我们一组还有几户还没有收到。”

    徐英雄:“莫大二组呢?”

    莫大:“一样的。”

    徐英雄:“那村上的提留呢?”

    为哈:“提留收得不理想。去年都还有几家没有交的,都还是我自己垫着的。”

    莫大:“我们的就没交税的那几家没有交提留。”

    木一:“我们村要交好多税,好多提留呢?”

    徐英雄:“尔哈口村有30户人,人口172人,有土地要交税的是156人。农业税屠宰税等合起来,一个人要交23块钱,提留去年是按一个人头15块钱交的。今天收好多要看村上的决定。”

    为哈:“小徐,还没有给你报告。我和莫大商量了一些,考虑到有些人没有交提留,他们呢确实也困难。我们两个商量了一哈,今年是按17块一个人收的。其实呢还是15块,多出来的两块,可以补一哈没有交的。你看行不行。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又把多收的2块钱退回去。”

    徐英雄:“那现在具体收到了好多呢?”

    为哈:“我们组收了13家的64个人的,一共收了1449块钱的税,收了1088块提留,提留每个人多收了2块,一共是128块。还有4家23人的没有收到。”

    徐英雄:“二组呢?”

    莫大张了张口,不知道怎么表达。然后从衣兜里摸出一个香烟盒子,然后递给了为哈,然后叽里咕噜说了几句。

    为哈:“莫大说他用汉话说不明白,让我帮他说。其实他都写在这个烟盒盒儿上了。”

    然后就照着那个意思念了起来:“二组收了11家的58个人的,税钱一共收了1334块,提留收了986块,也是每个人多收了2块,一共是116块。还有2家11人的没有收到。”

    说完又补充到:“税钱我们没有带下来,想是等收齐了才一起带下来。”

    徐英雄:“辛苦你们了。大部分的是收起来了。这几家收不起来是什么原因呢?是他们不想交,还是有什么困难?”

    为哈:“可能是有困难吧。”

    徐英雄听为哈这样说,觉得里面应该有什么隐情,也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让为哈他们继续坐着耍一下。他出去一下。

    为哈和莫大继续坐在木一的屋里聊天。莫大还把木一书桌上的杂志拿起来翻看。

    木一:“为哈,莫大认得到汉字?”

    为哈:“他认不到。他只是看看上面的图片。”

    莫大扭过头,不好意思地望着木一。

    木一:“木一关系的。我这里还有报纸。你拿着看吧。报纸上的图片是黑白的,没有杂志上的图片鲜艳。”

    很快,徐英雄拿到两瓶小雪碧进来了。

    徐英雄:“木一,你拿几个碗过来。”

    木一以为徐英雄是想把雪碧分给大家喝。忙说:“我不喝雪碧,你给他们一人一瓶就可以了。”

    徐英雄一听哈哈哈地笑了起来:“啥子雪碧哦。这是在拉木书记家找的雪碧瓶子,里面装的是白酒。快拿碗来喝酒。”

    木一这才明白,原来徐英雄刚才出去是去拉木书记家打酒去了。赶紧拿了四个碗过来。

    徐英雄将酒放在桌子上。木一将碗也放到桌子上。徐英雄拧开一瓶的盖子,咕咚咕咚倒了四碗,只是都倒得不多,就浅浅的一层,估计也就一两酒左右的样子。然后端了一碗递给为哈。

    木一也学着徐英雄端了一碗给莫大。然后徐英雄和木一各自端了一碗。

    徐英雄:“为哈、莫大,来我和木一,我们两个包点干部敬一哈你们两个组长,辛苦你们了。”

    说完大家碰了一哈碗,一口把碗里的酒干了。

    干了碗里的酒。木一赶紧学着徐英雄的样子,给每个人的碗里又倒了和刚才差不多样多的酒。

    徐英雄:“为哈、莫大,木一和我都是一个村的,希望你们以后要像支持我一样,支持木一的工作。”

    为哈:“支持,支持。”

    莫大也学着为哈:“支持,支持。”

    木一:“为哈他们很支持工作的。虽然今天是第二次见到为哈,第一次见到莫大。但是我已经深深地感受到他们的耿直了。”

    徐英雄:“是的。这就是尔哈口的魅力。虽然尔哈口是最远最高最苦的一个村。但是尔哈口的村民们都很淳朴。不想下面平坝地区的村民刁得很,也不像瓦拉多村啊、俄木村的有些村民,他们滑头儿得很,只卖书记乡长的面子,其他的干部,他们根本不打你钱不卖你账。”

    为哈:“我们耿直得很,徐英雄是晓得的。”

    徐英雄:“他们是耿直,但是他们还是看人说话的。你对他耿直,他才对你耿直。你对他不耿直,他还是不会对你耿直。”

    木一:“是啊。人都是心调心的。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你都对我不好,我又怎么会对你好呢?”

    徐英雄:“来干了这第二杯酒,希望我们以后相互支持,共同做好尔哈口的工作。绝不拉稀摆带,更不能吆鸭子。我们不说争第一二名嘛,起码第三名是必须要的。”

    说完大家又碰了一下碗,把这第二碗给干了。

    连干两碗,木一已经明显感觉到酒力上来了。

    徐英雄站起来拿起瓶子又开始倒第三碗。这次倒得就明显比前两碗多了很多,每个人的碗里差不多都满上了。

    徐英雄:“这第三杯酒,我先预祝我们尔哈口村未来的书记、村长工作顺利。”

    说完端起酒一仰头,咕咚咕咚就把这满满的一碗酒干了。

    见徐英雄把酒干了,为哈也是一口干。莫大干了一大口,缓了一哈,第二口也干完了。只有木一喝了一小口,实在吞不下去。见大家都干了,都望着他。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把这碗酒当成白开水,咕咚咕咚也全部喝了下去。

    大家见木一也干了。就站了起来,为哈和莫大要去赶场了。徐英雄说看一会儿乡上有其他工作安排不,如果没有的话,下午赶场回来就一起去尔哈口把剩下的税收了。如果有其他安排就改天再去。

    木一见大家走,也跟着送他们出门,可是刚走了两步,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冒金星,赶紧扶着墙,定了定神,控制着自己,拿了个盆放到床边,然后躺到了床上去......

第227章 醉酒误事难下村

    这差不多半斤白酒,在清晨灌下了木一的空腹,已经完全超出了他所能够承受的极限。毫无悬念地,木一倒下了。

    等徐英雄把为哈和莫大送出乡政府大门返回来时,他看见木一已经躺在了床上,眼睛紧闭,口水不住地顺着嘴角往下流。根据他的经验,这木一肯定是急性酒精中毒了。必须马上催吐,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他赶紧抓住木一的双肩,使劲地摇了摇。木一只是朦朦胧胧中觉得自己仿佛是在浩瀚无边的大海上漂浮,一时间海浪大了起来......

    徐英雄见摇晃已经摇不醒木一了,赶紧用大拇指掐木一的人中。剧烈的疼痛,终于唤醒了木一被酒精麻痹了的神经。

    木一微微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地看到有人在眼前晃动,脑袋里嗡嗡作响,听不清楚面前的人在说些什么。然后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这时隔壁的潘建国也起来了。他看见木一的门是打开的,也走了进来。

    一进来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儿。然后看见徐英雄正在掐木一的人中。

    潘建国:“这是怎么了?”

    徐英雄:“刚才尔哈口的村组干部过来了。大家高兴就喝了几口酒。没有想到他的酒量这样差劲儿,你看都醉成这样了。喊都喊不醒。”

    潘建国:“这样怕是不行。万一醉死掉了怎么办?”

    徐英雄:“那怎么办呢?喊又喊不醒,吐也没有看到吐。你看盆子都还是干干净净的。”

    潘建国:“这样不行,必须给他催吐,把胃里的酒给他弄来吐出来,那样可以尽量减少酒精的吸收。看来这个家伙酒量比我还差。”

    徐英雄:“我看他这酒量应该是全乡最差的一个了。”

    两人帮着把木一的头弄到了床边,让木一的趴在床上,头对着地上的盆子。

    徐英雄:“这样还是不好整啦。”

    潘建国:“要把他的口撬开。”

    徐英雄:“怎么撬?用筷子撬?万一把牙齿弄掉了怎么办?一个牙齿一万块哦。”

    潘建国:“我还有一个办法。”说完坏坏地笑了起来。

    徐英雄:“什么办法?”

    潘建国:“就这样。”边说,边从脑壳上抓了几根头发下来。然后拿头发去捣木一的鼻孔。

    木一的鼻孔受到强烈的刺激,忍不住就口要打喷嚏。这一张口,胃里早已是翻江倒海了。一时间,哗啦哗啦,哇啦哇啦,吐了一大片,把胃里的酒全部吐了出来。吐到最后,开始吐黄水水了。

    潘建国:“你看已经吐干净了,都开始吐苦胆水了。”

    徐英雄边继续拍着木一的背,边说:“你快去拿张帕子进来我把他的脸揩干净。”

    潘建国,边去拿帕子,边说:“遭了,把老子的衣服都吐脏了。”

    徐英雄接过帕子给木一揩干净脸,慢慢地把木一挪放到床中间躺好。

    然后把盆子端到厕所里去倒了,然后舀了点水把盆子涮洗干净。又拿了几个碳渣把踩到地上,把其他的呕吐物吸收掉。舀了一大瓷碗水放到床边的,然后把木一扶做起来。

    经过这一系列的折腾,木一的脑袋虽然还是天旋地转浑浑噩噩的,但是已经恢复了一点点意识,缓缓地把眼睛睁开了。

    徐英雄:“木一,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木一“嗯”了一声。

    徐英雄:“那我现在喂你一点儿水,你要尽量张开嘴多喝点,这样才能够把你胃里的酒精稀释了。”说完,拿过水喂到木一嘴边。木一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他的口实在是太干了。他身体里的水分都快要被酒精烧干了。

    只是喝了这差不多大半碗水,他的胃里又有了反应。他赶紧喊道:“盆子”。

    潘建国连忙把盆子递了过来,木一又是一阵狂吐,把刚刚喝进去的水吐了个一干二净。

    吐完,尴尬地望着徐英雄和潘建国:“不好意思了哈。给你们添麻烦了。”

    徐英雄:“现在没得事了吧?”

    木一:“莫得事了。只是脑壳昏得很,我想睡一会儿。”

    徐英雄:“你睡嘛。我再给你弄点水放到桌子上。等会你想喝了自己拿起就喝了。地下,等你酒醒了起来自己打扫哈。”

    潘建国:“英雄,我们干脆把桌子顺过来挡在床边,不然怕他一会儿睡着了翻身掉下床来摔伤了。”

    两个人顺好桌子,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很快,木一就沉沉睡去了。

    等他醒来,严格地讲,应该是等他饿醒了。已经是天黑了。

    木一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黑漆漆的一片,一摸,自己怎么躺在床上?屋里弥漫着难闻的酒味儿。

    木一艰难地爬了起来,肚子实在是太饿了。一拉开关,嘿!运气真好,居然来电了。

    一看地上,实在是狼藉不堪。赶紧起来,把地上的东西打扫干净。可是味儿还是大。把水桶里的水倒在地上冲洗,边洗,边用扫把往外间赶水,赶到外间又赶到屋外的排水沟里。

    干了一会儿,木一只觉头昏眼花,实在是太饿了。一看,火也熄掉了。木一办法,只好去敲了敲拉木书记家的门。

    敲开门买了袋方便面,回家倒了点儿开水泡起。

    连汤带水吃了个精光。顿时觉得恢复了不少元气。只是屋里的味儿还大得很。水桶里的水也没有了。木一又去敲了敲马不棋的门,借来扁担,打起电筒去挑水。

    来到水井出,木一赶紧舀满两桶水,弯腰一挑,居然身体有些虚弱挑不动满满的两桶水。于是倒掉一部分,然后才慢慢地挑回去。

    来来回回跑了四趟,终于把屋里冲洗干净了。正准备把衣服换了再去挑一挑水回来洗衣服。电停了,屋里一下又恢复了黑暗。

    木一只是作罢。

    洗了把脸,再把脚洗了,然后回到床上躺起。

    只是,现在睡觉还早了一些。而且今天早上起来就喝醉了,睡到现在,差不多睡了十几个小时了。睡也睡够了。

    这电实在是不方便。点蜡烛又危险,成本又高。点电筒成本更高。电池的电量又不足,有些电池买起来就是软的了,用不了多久就没有电了。

    电视也没有看的,书也没有看的。不睡觉的夜晚,实在是难熬得很。

    木一有些懊恼自己的酒量太差了。如果自己不喝酒,就不会醉。不醉就不会丢人现眼。不醉就不会睡这么长的时间。不醉也就不会把屋里吐得一塌糊涂,然后还有费精费力地打扫冲洗。

    唉。这小酒量,真是把自己害惨了。但是自己,也没有办法拒绝人家啊。总不能人家喝一碗自己舔一口啊。更不能够人家一口干了,自己嘴皮都没有打湿啊。还要给这些村组干部些搞好关系,自己连酒都和他们喝不上几碗,这关系怎么去搞好呢?

    木一,开始陷入了忧虑之中。因为在醉酒之前,徐英雄好像说过今天没有事情就要去尔哈口收税的。自己这一喝醉,现在才醒,怕是已经误了下村收税的事情了。

    拉木书记说的:酒量就是能力,酒品就是人品。看来自己的能力是不行了。如果自己再不耿直点,不来几个“一口干”,自己的“人品”都要不行了。明明知道这些都是“强词夺理”,但是你又偏偏无力去反驳。

    当这种“论调”成为一种普遍的“真理”时,工作能力大小的衡量标准更多的就变成了酒量大小的“比拼”。

    因为这个地方物质实在是太贫乏了。大家的沟通交流都在“一碗酒”里。

    木一不怀疑自己的工作热情,也不担心自己的学习能力和适应能力,但是对自己的酒量已经开始信心不足了。他为自己的“未来”和自己的身体健康开始担忧了。他怕自己如果再不学会保护自己,迟早自己的身体一定会被酒精打垮。

    酒精已经变成了木一的“敌人”,而且是一个既无法战胜,又无法逃避的敌人。

    木一失眠了......

第228章 夜里难眠思念谁1

    这人啊,一旦睡不着,尤其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睡不着,通常会起来看看电视,或者看看听听音乐,当然也有做东西吃的。只是这些都需要有电。这瓦拉多因为没有电,一切都在夜色笼罩中,变得静谧无比。

    木一也不例外,睡不着吧就想起来做点儿事情。做什么呢?没有电,各种电器在这里都似乎派不上用场了。就连木一带上来的小电饭煲都没有发挥出作用。因为电源是110伏的,而电饭煲是220伏的,根本就用不起。

    整个瓦拉多乡政府就只有拉木书记家里有一台电视机。也是用升压器把110伏的电压升到220伏,然后还有用稳压器稳住220伏的电压才勉强放得起电视。也是看一会儿电站的机器发热了,就停电了。电一停,大家就睡觉了。而且这电也仅仅是供应中果庄工委、果申乡和瓦拉多乡,还有医院、学校、邮电所这些机构。但是果申乡街上的住户和瓦拉多乡政府附近的村民还是搭上了线,用上了电。这样负荷就明显地超出了电站的发电量。所以停电、烧毁点灯电器的事情是经常发生的。

    这里的生活节奏明显地慢了许多。大家的生活过得也是日出而起夜黑而眠,倒也是很有规律。没有了眼花缭乱的电视节目,人的心灵也变得更加单纯和净化。每天除了做饭吃,然后就是把乡政府这个“庙子”守好。如果你在乡政府呆得无聊,又不想参与打牌喝酒的活动,你也可以去附近的村庄里走一走看一看。只是木一目前还不是太熟悉周边的村庄,所以也没有深入地去看。最多也就是公路边走一走看一看。

    夜里睡不着的木一,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浑身实在酸痛绵软。最后,还是摸索着穿起衣服,轻轻地打开屋门,到院坝里走。他原本是想到政府外面的路上去走一走的。可是走到大门口,发现门是被锁到的,无奈的他只好折返回来。绕着政府院坝走,走到旗台处,一屁股坐到旗台的梯步上休息。

    看着无尽的黑夜,听着山野里的虫鸣,木一的心里慢慢地升腾起一些别样的情绪。

    孤独!很深很深的孤独感浓浓地把他包围着。这里的同事,每个看上去都是笑容满面地,也很关心木一。只是木一明显地感觉到,这里的人与人之间虽然都是保持着礼貌的友好,但是却都又相互隔着些什么,仿佛是一道墙,把心灵最深处的东西隔离了起来。木一感觉很孤独,找不到一个可以掏心掏肺,交心交肝的朋友。

    这里就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这里的老乡对生活的**是很低很低的,对大自然的索取也是很低很低的。木一看到他们虽然饲养了猪牛羊鸡狗马鸭鹅猫,但是真正能够变成钱的也只是少量的猪牛羊鸡。据了解,老乡们种得最多的就是洋芋,然后是少量的荞子和燕麦,还有就是圆根,房前屋后也种有一些青菜白菜韭菜之类的小菜。

    老乡们每隔十来天就到果申乡来赶场,买些盐巴辣椒之类的生活用品。打斤酒,呼朋唤友喝上一口,大家都快乐无比!如果再吃上一碗酸辣香麻的凉粉,那就是一场快乐的享受了。

    绝大多数情况下,老乡们都是三五成群,或躺或坐,聚在一起吹牛聊天开玩笑晒太阳,妇女要么带着孩子晒太阳,要么提着一个小竹篓,拿着拧羊毛的工具,将一团团羊毛拧成细细的一股羊毛线,然后再把羊毛线绕成毛线团,以备今后做查尔瓦之用。

    木一问过沙马拉日,为什么这里有那么多荒山,老乡些却不把荒山都开垦出来种洋芋荞子燕麦。沙马拉日告诉他,老乡些一般是不会胡乱开垦荒山的,倒不是因为国土局不允许开垦,而是老乡些只要种的洋芋这些粮食够吃,就不会再去开垦荒山了。木一还问过沙马拉日,老乡些为什么不多养一些猪牛马羊,卖了就是大把大把的钱。沙马拉日也告诉他,这里挣到钱都没有地方用。老乡些也有把牲畜拿去卖的,但是卖了的钱除了买一些基本的生活物资,基本上都存到果申乡信用社那里去了,等儿子长大了就把钱取出来买婆娘,修房子。

    想到“婆娘”这个敏感的词语。木一的心情更加惆怅了。在村里十六七岁结婚的人多了去。自己的小学同学胖子都有了两个孩子了。而自己呢?眼看就要满十八岁了,也懂得了一些男女之事。刚上来时,精力和注意力都放到了这个陌生的新环境上去了。也就没有时间考虑这个问题。现在,突然很想很想有那么一个人陪着自己走一走,说一说心里话。可是这里,除了浓浓的黑夜里生长出来的孤独,什么都没有。

    孤独!就是孤独,很深很深地孤独,浓浓地把他包围着。木一不知道怎么地就冒出了一个念头——什么时候才能够离开这里?只是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他否决了。

    因为他从许多人的口里知道,中果庄是西龟县最艰苦的地方。既不通电,也没有自来水,连路也只是土坯毛路,晴天倒没有什么,雨天可就恼火了。滑坡垮方是常有的事情。晴天一地灰,雨天一地泥。夏秋雨水泥浆路,冬春冰雪泥浆路。路被雨水山洪冲垮断了,还可以翻山越岭,但是遇到大雪封山,那就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凡是分配到这里的干部,以前还有个“规矩”,说是干满八年就可以往二半山调,调到二半山再干个十年八年又可以往平坝地区调了。但是现在这个“规矩”好像也没有人遵守了。风气有些变化了,有“关系”的都在跑调动,没有“关系”的就只能“一动不动”了。

    据说吉拉乡有个“老革命”“叶民富”都上来工作十二年了,还是没有调下去。他的妻子忍不住,一个长期在山上,一个长期在山下“两地分居”之苦,跟叶民富把婚离了。叶民富也舍不得这个工作,倒不是因为这个工作收入有多好,而是干了十几年有了感情,舍不得就这样放弃了,只好把两个娃儿都带在身边,跟着他在吉拉乡生活。两个娃儿现在和老乡的娃儿混在一起,彝话说得比汉话还好,已经分不清是汉人娃儿还是彝人娃儿了。

    木一想到这里时,忽然一阵冷风吹来,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清鼻涕都流了出来。看来是夜里寒凉,被冷着了。

    木一赶紧起身,回屋去了。

第229章 夜里难眠思念谁2

    回到屋里,没有了冷风吹拂,顿觉暖和多了。坐在藤椅上,双手杵在课桌上,托着下巴的木一,依然没有睡意。

    不知道,去远方打工的三木过得怎么样?

    不过呢,不管三木去到何方,一木觉得在现代文明高速发展的今天,没有什么地方会比中果庄比瓦拉多更原始了。外面的世界早就是灯火通明不夜城了。那些华灯初上霓虹闪耀的城市。夜里,有浪漫的咖啡厅,温馨的电影院,歌舞厅、ktv、娱乐城、公园、网吧。有中餐厅,有西餐厅,还有火锅店,大排档,酸辣粉,烧烤,夜啤酒......

    不知道三木是去了电子厂,还是去了服装厂,又或者是去了玩具厂,反正沿海城市就业机会多得很。世界那么大,工作那么多,总有一份适合她的工作,能够让她开心地去工作吧?说不定她已经嫁为人妇,生儿育女了。也许在某个城市的某个地方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不知道,回漳州去的林玲姐过得怎么样。她恐怕是永远也想象不到自己工作的环境吧。这里没有宽敞明亮的办公室,也不需要什么空调电风扇,最奢侈的电器就是两盏110伏60瓦灯泡儿。如果还有什么小家电的话,不知道手电筒算不算?这里的汽车屈指可数。这里没有红绿灯,也没有斑马线,但是马路却是真的马路。这里根本不用担心被汽车撞倒,能来这里的汽车少得可怜。这里没有自来水,也没有沐浴室,渣火河就是天然的游泳池,连冲厕所都是用的甘冽的高山矿泉水。更不要给她说什么虱子跳蚤了。这些对她而言都只是书本上的名词,而对自己来说不仅仅是个名词,更是个动词。

    其实木一还是蛮想去漳州看一看的。此时此刻的木一觉得自己变得矛盾不堪。一会儿觉得自己不该去想林玲,不要去打搅她的生活。两个人缘分已经结束了。一会儿又很想很想林玲。很想很想去看看她。哪怕是不说一句话,也不让她看到自己。自己就那么远远地看上她一眼,看到她身体健康,就知足了。只是,这也只能想想而已。也许,今生今世人海茫茫已经没有办法再把林玲从人海里寻找出来了。不争气的眼泪已经悄然滑落......

    木一很想很想大哭一场。虽然自己现在基本上解决了生存的问题。但是他的精神层面却快要窒息了。学生时代的一切在这里已经被沉默不语的现实消磨殆尽。就连激情都在渐渐减弱,渐渐褪去。木一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在这样日复一日,夜复一夜,一成不变的平淡生活里坚持多久。他觉得现在的生活除了黑色(夜晚),就是白色(白天),剩下的都是灰色(阴天),心里的压抑感与日俱增,心里的忧愁就像山坡上的野草疯长不停。

    自己是和同事们打成一片,随波逐流,打牌喝酒,醉生梦死,还是固守本心,泾渭分明,保持斗志,昂扬向上?无论是从内心深处真实的意愿,还是现实生活里的客观条件。木一都做不到和同事们打成一片。因为他的酒量太差了。根本就和同事们不在一个量级。

    打牌娱乐就更不要说了,排除打牌伤感情的因素,更重要的因素是他太穷了,根本没有钱来娱乐。打牌那可是要输钱的,而他恰恰是没有钱来输的人。参加工作对他的人生来说,那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以后的路还长,无论是谈恋爱耍朋友,还是结婚成家,那都是需要物质基础的。更不要说是修房造屋了,那实在是一座遥不可及高不可攀的“大山”。

    都说弱者适应环境,强者改变环境,懦者被环境淘汰。首先不能够被环境淘汰,那又怎么去适应环境,又怎么去改变环境呢?自然环境?生活环境?工作环境?人际交往环境?......

    自然环境,自己倒是适应了。起码上来了这都一个月了,既没有水土不服,也没有伤风感冒,无病无痛,身体健康。

    生活环境,这里面就存在一些问题了。由于经验不足,上来时没有带菜,这个失误以后就不会有了。同事们也基本上是自己开伙的。吃饭洗衣服都是自己动手解决,倒也问题不大。不足之处就是和同事们的深入交流,密切沟通不够,主要表现在一起喝酒赌钱不够。这个是无法调和的一个问题。

    工作环境,好像也没有什么特殊难度的工作。不足的地方就是语言的掌握需要提高,要下一番功夫。和村组干部的感情还需要进一步加深。这个需要一些时日。而且还有采取一些其他的交流沟通方式。徐英雄的那种“以酒会友”自己是学不会了。如果一定要采取徐英雄的方法,那只能是东施效颦,先把自己的身体搞垮了。

    人际交往环境,这个和生活环境有些相似之处,又有一些不同。生活毕竟绝大部分时间就是围着乡政府这里转。而人际交往的范围就大了,近处有和领导同事们的交际。稍远点儿,有和村组干部老乡些,还有其他乡,学校,卫生院,甚至小卖部等等的交往。更远一些是和县上的领导,亲戚朋友同学等等的交往。既要巩固老朋友,还有结交新朋友。实在是纷繁复杂,头疼不已。

    也不知道牡丹姐姐现在是什么样子了。应该已经是大腹便便了吧。不知道她怀的是个男宝宝,还是个女宝宝,又或者是个双胞胎。她的鸭子些应该都处理完了吧?也不知道她怀孕难不难受。那些电视里演的怀孕的女人,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一会儿又呕吐,一会儿又呕吐,看着都着急得很。她还嘱咐自己参加工作了要找个女朋友。哪里去找呢?找那个呢?这个地方还真是不好找女朋友。现在乡上还有徐英雄、康洪泰、文耿直、潘建国、张刚、云大健六个光棍呢,加上自己就七个光棍了,还不知道那个闻清风是不是光棍,如果是的话就是八个光棍了。而乡上唯一的两个未婚女同事,人家也是名花有主了,年底就要请大家喝喜酒了。还是雨娃儿潇洒,女朋友都换了好几个了。这人与人的缘分就是不一样啊!

    也不知道两个弟弟过得还好不。母亲大人有没有回去。如果她老人家回去了,父亲大人和她又要“两地分居”。如果没有回去,两个弟弟就只能“自由生长”了。

    不知不觉想了很多。夜里寒凉,心情不好,也要爱惜身体,还是去床上躺起吧。毕竟被窝里要暖和得多。

    盖上被子,闭上眼睛。迷迷糊糊中,似乎开始做梦了。梦见了摇摇晃晃的车,梦见了穿着绿色长裙的思思,在辽阔的青青草原上,迎着太阳奔跑......

第230章 徐英雄下村收税1

    迷迷糊糊中又沉沉睡去,可是做了太多的梦,自然是睡得不太好了。好在也没有人催你起床,睡到自然醒。

    醒来已近中午,火也是熄的。正准备借徐英雄的火。

    徐英雄笑眯眯地望着木一说到:“木一,起来了啊?”

    木一很不好意思地:“起来了。实在是不好意思,昨天一大早就干醉了。醉了一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做成。”

    徐英雄:“没有关系的。收税又不是很急的。我们这个点问题不大。其实每个点问题都不大,有些老乡有一些这样那样的小困难。但是都不影响交税的。”

    木一:“我的火熄掉了,你这里借个火。”

    徐英雄:“火就不用借了。你就在我这里吃点儿饭,我们耍一哈,下午点去尔哈口。”

    木一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因为马不棋带自己去尔哈口下村时,那可是从天不见亮就走到摸门地黑。前前后后可是走了十几个小时。走得是饥渴难耐,疲惫不堪。

    木一:“下午走?”

    徐英雄:“嗯。”

    木一:“那我们什么时间能够走得拢呢?”

    徐英雄:“下午走的话,走得快一点儿晚上七八点走得拢,走得慢一点儿就要迟一些了。”

    木一:“我跟马不棋一起去的时候可是走了十几个小时的哦。”

    徐英雄笑了笑,然后说到:“我第一次去的时候还是和你一样的。可能是马不棋找不到‘小路’吧。”

    吃了饭,休息了一会儿。木一开始做下村的准备。

    这回他有经验了。背了一个小书包,里面装上电筒,还有一对备用电池,然后又装了两瓶水。最后把换洗的衣服、洗衣粉,还有洗澡的香皂、袋装海飞丝,一起装在一个塑料袋里,挨着水桶放在门侧边。这样回来时,只需要把小书包放下,将袋子放到水桶里,提起就可以去洗澡洗衣服了。前后用时应该不超过十秒钟。

    要到大门口的时候,徐英雄突然走向拉木书记家的小卖部。木一以为徐英雄是要买烟,因为徐英雄是要抽耍耍儿烟的。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徐英雄不仅买了两包烟,还买了一壶白酒。

    木一:“英雄,你打白酒去做什么?”

    徐英雄:“这个你就不懂了吧。打起酒儿去,就不是两手空空地了。到时候大家把酒儿喝高兴了,就什么工作都好做了。”

    原来这是徐英雄的一种群众工作方法。木一暗暗记在心里了。这个方法可以学习。

    两个人经过石头房学校,看见学校里并没有学生。木一看到一个陌生的面孔正站在学校门口空地上耍。

    只听见那人在给徐英雄打招呼。“小徐,去下村啊?”

    徐英雄:“马老师,今天不忙啊。”

    马老师:“今天是星期五,上午上了课,学生些都回去了。没得什么事情,就耍一哈。”

    徐英雄:“哦,慢慢儿耍哈。”

    过了山溪,木一问徐英雄:“英雄,这个学校有几个老师啊?”

    徐英雄:“这个学校有三个彝族老师,两个男的一个女的。”

    木一:“怎么我没有看到过女老师呢?”

    徐英雄:“你刚才也看见了。这个学校就那四间石头房子。原来这里有三个老师,一人一间宿舍,然后剩余一间房子作为教室。”

    木一原来就觉得奇怪,这个学校才四间房怎么像一个学校呢?也不好问其他的人,怕给别人造成“东问西问”“爱管闲事”的印象。现在看来徐英雄是清楚情况的。将就两人一起走路也很无聊,就好好了解一下。

    木一:“一间教室?那就一个年级啊?”

    徐英雄:“三个年级,混在一个教室里上课。”

    木一:“啊?!”

    徐英雄:“不要大惊小怪地了,这里的学校分点小和乡中心校。乡中心校就是刚才那个石头房子。因为学生太少了,一个年级就几个学生。三个年级加起来也就十几二十个学生,根本不能够按下面平坝地区的标准来要求。而且你也晓得一些情况了,这些村离乡政府,也就是离乡中心校是很远的,许多孩子根本不可能来读书。你想一想,这荒山野岭的,那个放心一个小娃儿走那么远的山路来读书?还不考虑路上遇到刮风下雨下冰雹这些,光是走路都走够了。”

    木一点了点头。是啊。自己一个成年人走起路来都恼火得很,你要让那七八岁,十一二岁的孩子走这么远的路,又是爬坡上坎,又是翻山越岭,又是插水过河,真的是不放心,也不现实。

    徐英雄:“每个村都有点小。点小也是村上随便找一个房间,然后把村里的适龄儿童集中起来上课。一般都是一二三年级的混在一起上。等他们大了,四五六年级就到乡中心校来上。等毕业了就到果申乡去读初中。但是通常他们都不会去读了。就连能坚持来读四五六年级的都十分不容易了。再加上读初中的人实在太少了。县上去年已经把中果庄初级中学撤销掉了。他们要读,就只能去中普镇的铁路初中读住校的初中了。”

    听徐英雄说的这些,又完全彻底颠覆了木一对“学校”对“教育”的认识。都说“扶贫先扶智”。这个状况,怕是神仙也没有好办法了。看来中果庄的贫困程度已经不是平常思维能够理解的了。

    想到这里,木一忍不住问徐英雄:“英雄,县上对中果庄有哪些扶贫措施啊?”

    徐英雄:“你问这个干什么啊?”

    木一:“不干什么。就是想了解一哈嘛。毕竟自己在这里工作,要是下山去了人家问起来,我回答不上来,可能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徐英雄:“县上对中果庄的扶贫力度是相当大的。每年都要拉很多草籽上来免费发给老乡种,然后还发放扶贫贷款给老乡些养猪养羊养牛,另外就是每年都要发放很多扶贫磷肥,还有一些化肥。文耿直是扶贫专干。扶贫的事情比较敏感,是拉木书记、克的乡长和文耿直他们三个在管。你最好不要问,不然不好得。”

    木一心里又是一惊,看来这“扶贫”是瓦拉多乡的一个“禁区”。不好再问下去了。只好闭口不言。

    忽然他发现,徐英雄带自己走的路和马不棋带自己走的路有些不一样。因为马不棋带自己走的路,那是翻了一道山梁又一道山梁,过了一道山沟又一道山沟。而徐英雄带着自己走的路,好像只翻了一道山梁,第二道山梁就一直在往山顶走。

第231章 徐英雄下村收税2

    木一其实想问问徐英雄是不是走错路了。但是以自己对徐英雄的观察,再加上徐英雄和为哈莫大的熟悉程度,又觉得徐英雄对尔哈口应该是非常非常熟悉的,不可能走错路线。难道是马不棋走错了路线,迷了路,所以走了那么久才到?但是想想又不太可能,因为那一路上都是沿着山间小路走的啊。

    木一终究还是沉不住气。“英雄,我怎么感觉我们一直在往山顶走呢?”

    徐英雄:“你是不是想问,怎么没有看到‘信号树’?我们是不是走错路线了?”

    木一觉得自己的心思被徐英雄看穿了,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但是,这也确实是自己心中的疑问。

    徐英雄:“走‘信号树’那一条线路,是一条比较正规的线路。但是通常为哈他们是不走那条线路的。那条线路适合老乡些背洋芋下来卖,背磷肥这些回去。是相对平缓一些的路线。也适合,没有走过中果庄这个高寒山区山间道路的人走。我们现在走的这条路线就比较陡峭,虽然近一些,但是对身体素质的要求要高一些。适合在天气好,没有雨雪大雾,又没有什么重负担的情况下走。”

    木一突然间明白了。看来这个马不棋并不是整自己的“冤枉”,故意带自己绕路,给自己“下马威”。而是关心自己,怕自己在平坝地区呆惯了,没有走过这里的路,一次就走崩溃了。一时间心里释然了,心情也变得愉快多了。

    徐英雄:“其实这山上的路是很多的,你只有细心地观察一些脚下情况就能够发现。人经常走动,慢慢就会在山坡上留下一些痕迹,自然而然就成了路。包括那些猪牛马羊,老乡些把它们放在外面,它们看似自由散漫地乱逛,其实它们还是有自己行走的相对固定的一些路线。”

    木一:“哇,英雄,你懂得实在是多哦。佩服,佩服。”

    徐英雄:“这些都是为哈他们教我的。”

    山势越来越陡峭,两人也越走越慢。不过山路即使再陡,也无法阻止两人前进的脚步。哪怕走得再慢,只要走得稳,每走一步就少一步,每少一步就离尔哈口近了一步。

    山风习习,白云飘飘,倒也是人间美景。远远地看到那些老乡的猪啊羊啊,仿佛就像撒在天地间的黑白棋子。而木一和徐英雄恰好就行走在瓦拉多天地之间的这幅“珍珑棋局”中。

    天黑之前,两人从陡峭的山梁路转过两道小山梁,来到了一个山沟边,踏着山沟上的大石头过去,用电筒照了照就看见房子。

    木一:“到了?”

    徐英雄:“嗯。”

    两人打着电筒来到了为哈家门前。徐英雄大喊了一声:“为哈。”木一警惕地捡了根竹竿拿在手里。

    很快为哈就从屋里出来了。他边驱赶着狗,边问道:“哦,那个?”

    徐英雄:“为哈,是我和木一”。

    为哈:“哦,你们打起电筒有些晃眼睛,我没有看清楚”。

    徐英雄和木一赶紧把电筒关了。随手把酒递给了为哈。

    为哈接过酒,客气地说:“小徐,你这是干啥子哦。每次都打起酒来。”

    徐英雄:“这不是晚上不好耍啊。打起酒来大家干嘛。快提进去。”

    为哈:“走走走,快进屋去。你们还没有吃饭吧?”

    徐英雄:“吃了中午就来的。”

    为哈把两人迎了进去。

    虽然天已经黑了,但是估计是还早吧?为哈的家人都还围坐在锅庄边,还没有睡觉。

    为哈招呼妻子就要去捉鸡。

    徐英雄:“为哈这阵就不要杀鸡了,简单弄点洋芋来烧起,弄点辣椒蘸水,吃了我们就抓紧时间去走几家人,争取把税收点儿是点儿。”

    为哈:“好嘛。这阵刚好合适,大家应该都回来了。今天晚上走几家看情况,估计是收不完的。”

    徐英雄:“收不完的就明天一大早再去收。”

    为哈捡了些洋芋放到了火塘里,把火吹燃慢慢烧洋芋给两人吃。

    徐英雄:“是那四家还没有交呢?”

    为哈:“为坡家5个人,他是有钱不想交,另外两家是他的弟弟家,为体家5个人,为色家7个人,老的跟着为色家在。为坡不交,他的两个弟弟家就看着,也不交。”

    徐英雄:“那另外一家呢?”

    为哈:“另外一家男人死了,有些困难。”

    徐英雄:“死了男人?哪个死了?具体是什么情况啊?”

    为哈:“吉牛马惹上个星期死了,亲戚朋友些来奔丧。人家牵一头牛来,你就要杀一头牛,人家牵两头牛来你就要杀两头牛。这样一来亲戚些牵了五头牛过来,他家杀了五头牛,一齐下来就杀了十头牛。加上招待亲戚朋友些杀的猪啊羊啊这些七七八八地钱就花得多了。本来还有点儿钱的,现在就整来没有了。”

    徐英雄:“你是说那个吉牛书体老木书的儿子死了?”

    为哈:“嗯。”

    徐英雄:“他们家姐姐妹妹些倒是多,儿子就马惹一个。”

    为哈:“是的啊。他媳嫫(妻子)还年轻的很,才三十多岁。现在就带着三个娃儿跟着吉牛老木苏一起生活了。”

    徐英雄:“哦,吉牛老木苏享福了哦。”

    为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木一:“哦。那不可以少杀一点儿啊?像我们一样,就杀几头猪把丧事一办,还是比较节约钱的。”

    为哈:“没有办法啊。我们的规矩就是这样的。我们自己还是知道这样开支大。可以说是我们一个彝族人一生里最大一笔开支了。但是规矩就是这样的。你没有钱,去借钱,去贷款也要这样做。”

    徐英雄:“各个民族有各个民族的风俗习惯。有些习惯还是慢慢地在变化,但是你要想一哈子就给扭转过来也是不现实的。我们汉族还不是有很多铺张浪费的啊。你看那些修豪华坟的。随随便便修一座坟就是几万几十万的。有些人一辈子都还没有挣到那么多钱。”

    为哈:“是的。我们彝族办事情都是干坨坨肉,牛也好,羊也好,猪一好,荞馍馍也好,什么都要按人头平静分配。一大堆肉砍来煮起,就放在地上垫着的竹笆笆上,卫生条件也有些恼火。但是,没有办法啊。规矩就在这里。大环境就决定了没有那个人敢去改变的。”

    徐英雄:“为哈。我有个想法,你看行不?”

    为哈:“小艾,你说。”

    徐英雄:“除去最后这家,主要还是为坡家三弟兄的问题。他们有没有说是为什么不想交呢?”

    为哈:“没有说。反正每年都是能拖就拖,实在拖得不得行了才交的。”

    徐英雄:“为哈。要不这样子,我们一会儿去找为坡好好喝顿酒。把他摆平了。估计他那两个弟弟家也就没有问题了。老木苏家那里你也不要去催了。看看能不能把提留先给他免了,只把税收上来就可以了。但是对外就不要说没有收提留了。”

    为哈:“好的,小徐你都说了。就这么办吧。”

    这时洋芋也烧好了,为哈的女儿还帮大家把洋芋表面被烧糊了的皮壳刮干净了,只留下金黄酥脆的部分。徐英雄和木一两人接过刮好的烧洋芋边吃,边用木勺舀着辣椒水喝。你还别说,这真是一种极致的美味儿。烧洋芋入口酥脆,嚼之香郁,吃到里面的洋芋芯又是绵软细腻,有些烫口,然后就着冷水冲兑的辣椒蘸水,实在是巴适得很。

    二人吃饱了。为哈把徐英雄提去的酒提起,领着他们打着火把向为坡家走去。

第232章 徐英雄下村收税3

    三人在为哈打着火把提着酒的带领下,沿着村子里的小路来到了为坡家院门口。

    为哈喊了几声:“哦。为坡!”

    可能是打着火把的原因吧,为坡家门口的狗居然没有叫,也没有扑上来,只是和大家保持着两三米的距离,就那样僵持着。

    很快屋里就有人出来了。

    “嘿。为哈?”

    “哦。为坡,乡上的干部来了。”

    出来的人正是为坡,他听出了为哈的声音。听到为哈说乡干部来了,赶紧迎了过来,把大家迎进屋去。

    进到屋里,为坡打燃打火机把一盏油灯点燃。灯光虽然昏暗,但是还是把火塘周围照亮了不少。

    为哈把酒递给了为坡:“为坡,这是小徐他们打来的。”

    为坡有些不好意思地搓着手说:“这怎么好意思啊。你们来我家,已经是很好的了,还打起酒来。”

    徐英雄:“为坡,没得啥子的哈。倒起大家干哈。”

    为坡接过酒放到了火塘后面。然后把火塘里的火吹燃。

    听到家里来了人,为坡的老婆孩子些都围了过来。他们虽然没有讲汉话,但是从他们微笑的表情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很欢迎徐英雄和木一。家里来了汉人客人,他们是很热情,又很高兴的。

    为坡:“为哈,你们来我家有什么事情啊?”

    为哈刚想说话,徐英雄就接了过去。“没有什么事情哈为坡,就是今天想到你家来耍一哈。找你喝点儿酒。”

    一说到喝酒,为坡赶紧让他媳嫫洗了几个木酒杯过来。然后他从柜子上面提了半壶酒出来,给每个人杯子里倒酒。倒一杯就递一杯过来。等大家都端着酒了。他也端起自己的杯酒,然后敬大家的酒。

    大家相互轻轻地碰了哈杯,然后都把自己的酒一饮而尽。

    为坡又给大家把酒满上。然后开始说话:“小徐,这位是?”

    徐英雄:“哦。这位是我们乡上新来的木一同志。木一,快敬为坡一杯酒,加深一下印象。”

    木一见徐英雄喊他敬为坡的酒,赶紧端起杯子对着为坡说:“为坡你好。我叫木一,也是尔哈口的包点干部。今天很高兴来你家耍,来我敬你一杯。”

    为坡也端起酒和木一碰了一哈杯,然后说到:“欢迎你哈。欢迎你来我们尔哈口做客。我们这里条件艰苦得很,不好耍。”

    木一:“没有关系的。我半个月前都来过尔哈口。”

    为坡望了望为哈:“哦。”

    为哈:“木一前段时间跟马不棋一起下来的。来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在我家住了一夜,第二天起来看了看村子,乡上有事情,他们就赶回去了。”

    徐英雄:“为坡,你家今年养到有好多猪啊?”

    为坡:“大大小小有十几二十个吧。”

    徐英雄:“老母猪呢?”

    为坡:“有两个。”

    徐英雄:“哦。安逸,两个老母猪,一年怕是要下好几十个小猪儿。”

    为坡:“嗯,差不多要下二三十个,死掉一些,卖掉一些,吃掉一些,剩下一些。”

    徐英雄:“哇吧吧。你媳嫫瓦吉瓦。”边说边伸出大拇指。

    为坡的老婆听到徐英雄赞扬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头扭了过去。

    徐英雄:“为坡,你还养得有牛啊羊啊的吧?”

    为坡:“养羊子,要去放羊子,麻烦得很,我没有养。牛有三个。”

    为哈马上补充到:“有一个牛快要下小牛了。”

    徐英雄:“哦。安逸得很嘛。”

    说完,端起酒杯就敬为坡。两人又是一口把杯子里的酒喝干了。

    为哈见徐英雄和为坡喝酒,也端起酒和木一喝了一杯。

    两杯白酒下肚,木一感觉浑身燥热,这是酒力开始上来了。因为想着今天来为坡家是有“任务”的。木一感觉拉了拉徐英雄,然后在他的耳边小声地说:“英雄,我的酒量不得行。再这样一杯一杯地干,要不了一会儿怕就要倒下了。可不可以不干了?”

    徐英雄:“今天是来说事情的。不干酒是不得行的。真干醉了也不好说事情。你把酒倒起一杯,尽量不主动去敬酒就是了。人家敬你的话,那就没有办法了。不干也不礼貌。干了实在不得行的话,就悄悄地出去扣来吐掉。多喝点儿水。”

    有了徐英雄的“指点”。木一的心里有了些“底气”。也就放心地把酒满上。

    为坡见客人这一时半会儿好像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又觉得,这乡上的干部到自己家里来做客,这是给自己很大的“面子”。自己怎么也得“表示一哈”。于是也拉过妻子,在她的耳边小声地嘀咕了几句。很快,他的妻子就起身向门外走去。

    四人继续围着火塘热闹地聊天喝酒。

    过了一会儿,突然门外传来了一阵大声地猪叫。

    徐英雄:“为坡,你这是干啥子?”

    为坡:“哦,小徐,没有干啥子。你们来我家做客是看得起我。也没有什么表示的,我杀个猪儿招待大家。”

    徐英雄和木一都赶紧说:“这要不得,要不得。为哈,快点儿出去看看,让他们不要杀了。”

    只见为哈一动不动地坐在火塘边,笑着说:“没得事的。没得事的。”

    徐英雄:“为坡家条件不好,一个猪儿都是好几十块钱了。不要杀了。要是这样的话,我们就走了。”

    为坡一听徐英雄说要走了,也急了。“小徐啊,木一啊,你们看不起我是吧?”

    徐英雄和木一又赶紧说到:“为坡你误会了。我们不是看不起你。要是看不起你,我们就不来你家了。”

    为哈也说到:“为坡,人家小徐和木一怎么看不起你呢?他们是瓦拉多乡最好的干部。他们是怕你杀猪儿增加了负担。”

    为坡:“杀个猪儿又不是好大的事情。我还有几十个猪儿,不存在的。看得起我呢就不要走了。”

    话都说到这里了,要是就这样走了,那就是“看不起”他为坡了。如果这样“闹僵”了,大家都没有了“面子”,工作肯定也就开展不下去了。

    徐英雄和木一只好又坐了下去。

    大家把为坡“批评”了一顿,然后又相互敬起酒来。

    突然,徐英雄问了为坡一句厉害的话:“为坡,我看你家也不是没有钱交税,那你为什么拖着不交呢?”

    为坡其实早就想到了,乡干部来自己家里可能是和“税”有关,但是说了半天,大家都没有说到这里来。这突然一哈又提到了。倒是愣住了。

    愣了一哈的为坡,借着酒劲儿说到:“我又不是不交。只是暂时不想交。”

    大家一听,觉得这个为坡肯定是有什么原因。于是追问到:“为什么暂时不想交呢?怎么不积极带头交呢?”

    为坡自己端起酒呷了一口,然后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干部些嘛才带头交啊。”

    木一没有听出这话有什么问题,只是觉得有一些“酸溜溜”地。而徐英雄和为哈就听出问题来了。看来这个为坡对“干部”有些想法了。而且这个“干部”不是指徐英雄和木一这两位乡干部,而是指为哈这样的村组干部。

第233章 徐英雄下村收税4

    为哈听为坡的话里有话。有些尴尬地说:“为坡,皇粮国税那个都要交的话,我要交,你要交,尔哈口的人都是要交的。”

    为坡:“我又没有说过不交。只是不喜欢像有些人挣表现,老早老早就喊大家交税。”

    徐英雄:“为坡,话不能这样说。为哈他也是希望我们尔哈口不吆鸭子。不让人家说我们尔哈口的人是刁民,交个税都不积极,拖拖拉拉的。”

    为坡听到徐英雄这样说,心里面有些不舒服。“小徐,人家家里有困难迟点儿交税就是刁民了哦?”

    徐英雄发现自己“口误”了,赶紧纠正到:“为坡我不是那个意思。家里有困难啊,当然可以迟一点儿交了。要是受了灾,遇到的困难大了,还可以尽量减免的。民政上也还有困难救济的嘛。”

    正在大家快要把话说不下去了的时候,屋门“嘭”的一声被推开了,为坡的妻子和另外的人把开肠破肚了去毛了的小猪儿提了进来,然后拿了个竹笆放在地上,然后放上菜板就拿刀砍肉。

    为坡赶紧起身把大铁锅抬到锅庄上放起,提了水过来倒在锅里。

    为哈见正在忙活的人是为坡的弟弟为体,招呼了一声。“为体,过来干杯酒。”

    为体笑了笑,走了过来接过为哈递给他的酒,敬了哈大家,然后一饮而尽。然后又继续去砍肉。等把肉砍成一坨一坨的肉块儿,就用盆子端来倒到铁锅里煮。

    徐英雄:“为坡,这个是你的弟弟哈。”

    为坡:“嗯,我弟弟。”

    徐英雄:“你好像还有个弟弟,要不把他也喊过来喝杯酒。”

    为坡见徐英雄喊自己去喊弟弟过来喝酒,就喊他的儿子去喊弟弟。

    过了一会儿,为坡的小兄弟为色也过来了。

    大家又是相互敬酒。好在徐英雄和为哈不断地帮木一解围,为坡的两个弟弟也没有为难木一。这样木一的酒儿就喝得少一些了。徐英雄他们也喝得有些多了。大家不再是一杯一杯地干了,而是变成喝半杯也可以,喝一口也可以。

    接着酒劲儿,为色问徐英雄:“小徐,我听人家说过为哈木苏要退下来了,乡上准备提拔为哈当书记是不是真的啊?”

    徐英雄:“嗯。乡上是有这个意思。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啊?有什么想法吗?”

    为色:“没有什么想法。我就是随便问一哈。我也想给大家服务一哈,但是我方羊子搞不赢。你们看为哈如果当了书记,那他那个当一组组长,还是为哈继续当?”

    徐英雄笑着说:“为哈当了书记的话,肯定要忙一些,组长就要另外选一个人来当了。”

    为色若有所悟一样地“哦”了一声。然后去揭锅盖。自言自语地说道:“哦,水都煮涨了,看看肉煮合适了不。”

    徐英雄心里也正在为“组长”的人选发愁。这村组干部是没有工资的,县上给的补贴也是很少的。可以说,当村组干部真正就是“做贡献”。村上也没有什么收入,集体经济就更不要说了。收一点儿提留也就是贴补一哈村上的伙食开支。主要就是干部下村来的伙食开支,还有就是村上“说事情”的伙食开支。

    今天到为坡家来,本来只是想和他喝点儿酒,把他交税不积极的原因找到,然后做一些思想工作,能够把税收任务完成就可以了。现在看来,这“组长”的人选是有些眉目了。

    徐英雄:“为哈,走陪我出去一哈。”

    为哈以为徐英雄是叫他出去“解溲”,赶紧跟了出去。

    到了院外,徐英雄开门见山地问:“为哈,你有没有觉得为坡是想当组长?”

    为哈:“以前没有觉得。现在觉得有点儿像。但是他自己又没有提出来。”

    徐英雄:“那你觉得他合适不?”

    为哈:“为坡还是有一些能力的。要是他来当组长的话,我觉得还是能够胜任。而且他当了组长,他们三家就不好意思不积极交税了。还有就是他们的条件还是要比其他人好一些。”

    徐英雄:“那就这样定了。一会儿,你去提这个话题。合适了,我再说让为坡来接替你的组长,你看要得不?”

    为哈:“要得。你放心好了。为坡应该是个不错的人选。他做事情还是认真的。”

    两人回到屋里,只看见为色他们已经把煮好的肉捞了出来,正在簸箕里撒盐巴辣椒面大蒜等调料。最后还拿起一根树根,用刀把树根的皮屑刮到肉里去拌。

    木一知道,那根树根就是传说中的“大京山天然味精”,木姜子树根。那些树根上的皮屑就是这坨坨肉的“灵魂”所在。没有刮上木姜子皮皮的火烧猪儿坨坨肉不算正宗的坨坨肉。

    那边在拌坨坨肉,这边火上也没有空着。为坡的妻子正在给大家烙荞馍馍。

    只见她把荞面在盆子里和上水调成稀糊状,然后直接端起盆子往小铁锅里倒荞面糊糊,倒好了,顺手将盆子放到一边,然后慢慢转动小铁锅,转了一会儿,见稀泥一样的荞面糊糊受热凝固成荞饼,然后还散发出一些焦香味儿,就端起小铁锅像推磨一样轻轻晃动,晃啊晃。似乎是要把荞饼晃晕一样。趁荞饼不注意,用力向上一簸,荞饼就向上飞离出小铁锅,然后在空中完美地翻了个身,乖乖地落到锅里。然后继续放到火上去烙。

    很快,荞饼就烙好了。为坡的家人把一盆坨坨肉,一盆酸菜洋芋汤,还有一小簸箕荞饼,端放到徐英雄他们面前。然后为坡他们三弟兄面前也同样放了一份。为坡的老婆孩子些在离锅庄稍远一点靠近柜子的地方吃。

    为坡给大家把酒倒满。

    徐英雄端起酒:“来来来,我们大家敬为坡三弟兄一杯酒。特别是为体,忙了这么半天了。”

    大家端起酒喝了一杯,然后又满上。

    为坡:“大家选着吃哈。屋里就只有这个条件了。”

    徐英雄:“哦,这样就很好了。我们都不好意思了。”

    这边为坡在说:“小徐,我敬你一杯”。

    那边为体也端着酒和木一喝上了。为哈和为色也喝上了。

    大家边喝酒,边吃肉,边喝汤,边吃荞饼。饱尝这美味的大餐。

    今天的酒儿喝高兴了。徐英雄说话舌头也有些打结了。

    他拖拖拉拉地说到:“为哈啊,你不敬哈为坡他们啊?我来尔哈口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为坡家和你家是什么关系。”

    为坡和为哈都结结巴巴地说:弟兄关系。都是木出家的。

    徐英雄见为哈还没有把话题引出来,又继续说道:“为哈,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给为坡说啊?”

    为哈这算是明白了,徐英雄这是让他引为坡的话。端起酒杯就站了起来,从火塘边绕过去挨着为坡蹲了下来。然后说道:“为坡,我知道你和我一样都是爱面子的人。今天乡上的干部也在这里。你有什么话就说出来。说出来了,大家才知道怎么办。”

    为坡明显地感觉到大家是真心地想听他说心里话。也端起了酒杯。“为哈。我不是嫉妒你要当书记了。我们的弟兄。我为你高兴。”

    为哈:“那我们一起把尔哈口的工作做好嘛。”

    为坡:“怎么做啊?我又不是干部。”

    徐英雄:“为坡,为哈已经推荐你当组长了。等过哈换届了,为哈当了书记就把组长的退出来,你来当组长好不好?”

    为坡愣了一哈,然后腼腆地说到:“我又没有当过,不晓得当得好不。”

    徐英雄:“那从现在开始,你就协助起为哈工作,让为哈带带你,教你怎么当组长。要得不?”

    徐英雄说完。为坡点了点头,然后端起酒敬徐英雄。

    两人干了杯。为坡又和为哈干了一杯。他还想敬木一一杯。但是木一已经喝不起了。

    徐英雄见事情已经说好了。就说到:“今天酒儿喝高兴了,坨坨肉也吃巴适了,瞌睡也来了,回去休息了嘛。”

    于是大家一起干了一杯,就散场了。

第234章 徐英雄下村收税5

    在为哈家的竹笆楼上裹着查尔瓦很快就睡着了。

    等天蒙蒙亮的时候,徐英雄和木一起来,准备去二组是时候。为坡把他们三家的税和提留都拿了过来。

    为哈将收到的全部税款和提留款放到他的老羊皮口袋(三角形的腰包)里背起,三人沿着下山的路往二组赶去。

    到了莫大家门口。简单地打了招呼。莫大就领着三人往山坡顶走。

    走过坡顶,来到一处山坳里。映入眼帘的是一间低矮的土墙房。木一跟着众人来到了这户人家门口。很奇怪的是,这户人家居然没有养得有狗。或者是他家狗跑出去耍了。反正是没有狗来咬人。

    徐英雄:“莫大,这户是哪家啊?”

    莫大:“这户人家是吉克马麻家。有五个人。两个大人,三个小孩。”

    徐英雄:“走进去看看。”

    莫大推开了吉克马麻家的屋门,四人鱼贯而入,进到屋里。只见这家人的生活条件就比其他的人家艰苦多了。锅庄边的支火石不是那种雕刻好的石头,而是就外面捡的普通石头。也没有那种高脚大木柜。地上散乱地堆放着一些洋芋。火塘里也没有燃起火。看样子是没有人在家里面。

    徐英雄:“好像是没有人在家里。”

    莫大:“那可能是出去劳动去了吧。”

    为哈:“莫大,我们去另外一家看看。”

    莫大带着大家原路返回,翻过山坡往另外一个山头走去。

    很明显的感受就是这二组的村民们居住的比一组的要分散得多。大家沿着山坡向着另外一个山包处走去。

    远远地就看到山包下边有一户人家。走近了看,有一个老阿玛还在院坝里织布。大家来到他家院坝上。

    老阿玛看来是只认识莫大一个人。她在向莫大打招呼。莫大也在给她打招呼。

    她问莫大:“莫大,这些人是什么人?”

    莫大:“那两个汉人是乡政府的干部,另外一个是尔哈口村一组的组长为哈。”

    为哈笑着给老阿玛打了声招呼。

    老阿玛听莫大说那两个汉人是乡干部。于是停下手里的工作,起身去屋里拿了两个小板凳出来,给徐英雄和木一各递了一个,。两人接过老阿玛递过来的小板凳,赶紧连声说:“卡沙沙,卡沙沙。”老阿玛边笑眯眯地说:“曲博,曲博”,边又返回屋里了。

    徐英雄和木一把小板凳递给为哈和莫大。

    莫大:“你们先坐,她屋里还有。”

    很快老阿玛又拿了两个小板凳出来递给了为哈和莫大。四人就在院子里坐了下来。

    徐英雄:“他们家是什么事情啊?”

    莫大:“她是沙马阿尔的妈妈,她的老公死了,她跟着儿子住在一起的。有两个孙女,一个孙子。一共是六个人。”

    徐英雄:“那他家是什么原因没有交税呢?”

    莫大:“我估计应该是他儿子没有带钱回来。”

    徐英雄:“他儿子那里去了呢?”

    莫大:“应该是在外面做小生意吧?”

    徐英雄:“莫大你好好问哈他儿子那里去了。问问家里其他人那里去了。为哈给我们翻译。”

    莫大和为哈点了点头。于是乎,一边是莫大和老阿玛在交谈,一边是为哈在给徐英雄和木一翻译。

    莫大:“你屋里的人都那里去了,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家?”

    老阿玛:“阿尔去梅古做生意了,阿尔媳嫫去砍柴了,大的个孙女跟着她妈妈去砍柴了,小孙女和孙子去放猪了。”

    莫大:“你儿子去梅古做什么生意呢?”

    老阿玛:“不知道他的。只是一段时间一段时间就回来一哈,回来拿点钱给家里,呆一两天又出去了。”

    莫大:“那他最近有没有回来呢?”

    老阿玛:“很长时间没有回来了。也不知道他在外面遇到什么情况了。不晓得他的消息。莫大,这两个乡干部来做什么的啊?”

    莫大:“他们是来收税的。”

    老阿玛:“哦。我们家还没有交。你给他们说一哈,我们不是不交。是现在家里有些困难。等阿尔回来了,我们就有钱来交税了。”

    徐英雄:“莫大。你给老人家说,没有关系的。等有钱了再交。”

    莫大赶紧把徐英雄的意思传达给了老阿玛。

    老阿玛激动地说:“黑玛瓦吉瓦,黑玛瓦吉瓦。卡沙沙,卡沙沙”。

    木一不知道老阿玛说的什么意思,就悄悄地问为哈。为哈告诉他,老阿玛的意思是:“小徐心好得很,谢谢他了。”

    莫大:“我们还等她媳妇回来吧?”

    徐英雄:“不等了嘛,情况也弄清楚了。”

    莫大:“那我们先回去吃饭。威呷他们应该把饭做好了。”

    于是四人告别了老阿玛,来到莫大家。

    到了莫大家门口就看见一群人在他家院坝里耍,其中一个年纪比为哈和莫大年纪还大的人走了过来。

    一把就握住徐英雄的手:“小徐,稀客啊。”

    徐英雄:“不是稀客,是干客。”

    大家就笑了起来。

    来人望了望木一,然后又问徐英雄:“小徐啊,这位是?”

    徐英雄向来人介绍:“威呷,这位是新分到我们乡的干部木一,他现在也是尔哈口的包点干部。”

    威呷和木一连忙握起手来。

    徐英雄又向木一介绍:“木一,这位是我们尔哈口的会计兼文书沙马威呷。”

    介绍完毕。威呷就说:“小徐你们肚子饿坏了吧,大家快进屋去吃饭。”

    于是众人来到莫大屋里。

    看来莫大家条件要好一些,锅庄上的支火石是雕刻了的石头,高脚大黑木柜都有两个,还有一个没有上漆新木柜。

    只见威呷和莫大家里人端了一大木碗腊肉鸡放到徐英雄和木一面前,然后又端了一小簸箕荞馍馍。

    木一赶紧招呼为哈和莫大过来一起吃。

    莫大:“你们吃,你们吃,我们这边吃。”

    为哈、莫大、威呷三人围在一起吃,他们面前也是摆放了一大木碗腊肉鸡和一小簸箕荞馍馍。只是明显地感觉到他们的木碗里鸡肉要少得多。

    徐英雄拿起木勺舀了一口汤来喝。木一也学着徐英雄舀了口汤来喝。哇!这汤实在是好喝。浓浓的鸡肉香味儿和醇厚的烟熏火燎过的腊肉特有的香味儿混合在山泉水煮就的汤汁里,味道实在是好极了。

    威呷给徐英雄和木一各递上了一杯酒,随后为哈、莫大和威呷也端起了一杯酒。大家举杯互敬,一口干了。接下来又满起酒杯。

    边吃肉,边喝酒,边吃荞馍馍,边喝那香浓的腊肉鸡汤。

    木一舀了一块儿鸡肉,咬了一口。这鸡肉特别有韧性,嚼起来特别顺口,吃起来特别特别地香。吃了鸡肉,又舀了一块腊肉来吃。这腊肉也是好吃得不得了。肥而不腻,瘦不卡牙,咬一口满嘴冒油,嚼一嚼,唇齿留香,实在是人间美味。

    酒足饭(馍)饱后。莫大的家人和其他的人才把客人们吃剩下的东西端过去吃。

    徐英雄:“为哈、莫大、威呷,你们把现在收到的税钱和提留款数一哈。”

    于是为哈把自己收到的钱点了点,然后说到:“我们一组一共收了16家81人的税和提留,总共是3240块,税钱1863块,提留1377块。还差1家6人的税和提留,总共是240块。”并把钱交给了威呷。

    威呷接过钱,吐了点儿口水在手指上,点了点钱。点完就对大家点了点头,说到:“合适的。”并拿出半截铅笔和一个小牛皮纸笔记本记到本子上。

    莫大把自己收到的钱交给了威呷,威呷点了点,然后和着自己收到的钱又一.asxs.了点。给大家说到:“我们二组收了11家的58个人的,税钱收了1334块,提留收了986块。还有2家11人的440块钱没有收到。”

    为哈:“小徐,你看怎么办?”

    徐英雄:“现在就剩一组的吉牛马惹,二组的沙马阿尔和吉克马麻三家的了。我建议吉牛马惹家的提留就不收了,税钱由为哈慢慢去收。沙马阿尔家的是没有问题的,只是时间迟一点儿。吉克马麻就是最困难的就不收了。”

    威呷:“那他们的税钱怎么办呢?”

    徐英雄:“我看今年提留多收了一些,他们的税钱就提留里扣来补够,大家看怎么样?”

    为哈、莫大和威呷三人相互望了望,都点头同意了徐英雄的提议。其实他们三个早就开了小会就考虑到这些了,只是他们还是希望由徐英雄来提出来。这样就不是他们三个人的私下决定了,而是乡干部的“决定”,他们只是“遵照执行”。

    威呷:“现在收到的钱总的是5560块,税钱是3197块,提留是2363块。我们总的要交的税是156人3588块,应收的提留款是2652块。税钱差391块,从提留款里拿出来补齐,提留款就还剩1972块。另外还要差的钱就是吉牛马惹家的税钱138块,沙马阿尔家的税和提留240块。免掉的是吉克马麻家的税和提留200块。”

    徐英雄:“吉牛马惹家和沙马阿尔家的收到就交到村提留里去。这样村里就有2350块钱,和去年的标准收齐了差不多。你们要节约着用。”

    威呷:“去年的提留还没有收齐。”

    徐英雄:“这个你们慢慢收,收到就有用的,收不到就没有用的了。”

    大家都笑了。

    徐英雄和木一把税钱收好,告别了大家。回乡政府去了。

    今年的收税任务就这样圆满地完成了。

第235章 专武部长徐英雄

    圆满完成收税任务的徐英雄和木一,在天还没有黑前就赶回了乡政府。第一件事情就是马不停蹄地把税钱交给拉木书记。

    木一不知道徐英雄为什么要把税钱交给拉木书记。问到:“英雄,税钱不是交给康洪泰吗?”

    徐英雄狡黠地笑了一下,然后告诉木一:“交给拉木书记是为了让他知道我们已经把税收完了。说不定我们是第一个完成任务的。如果是直接交给康洪泰,一来万一拉木书记他们还没有收完,我们就冲到他们前面去了就不好得了。另外,如果康洪泰没有报告拉木书记我们完成了收税,等到大家一齐收完了才说,那我们也就没有争到先进了。”

    听徐英雄这样一说,木一恍然大悟,原来是要在拉木书记这里“表功”。但是徐英雄又比较高明,他不是当着大家的面交给拉木书记,这样就让拉木书记掌握了主动权,面子就照顾好了。关键是把木一也叫上,这样也就相当于有个“证明人”了。高!实在是高!

    拉木书记见两人把税钱收了上来。忙说:“辛苦了。辛苦了。吃饭了吗?没有吃饭的话,这里泡个方便面来吃吧。”

    拉木书记确实是会关心人。徐英雄和木一确实也饿了。两人就在拉木书记家泡了碗方便面来吃。

    边吃拉木书记边神秘地说道:“祝贺你了哈小徐。”

    徐英雄听书记祝贺自己,忙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满脸堆笑地问:“拉木书记你在开什么玩笑啊?”

    只有木一才是真正一脸蒙圈地。他什么情况都不知道。而徐英雄是很清楚的。他知道拉木书记应该是收到了县人武部的文件了。自己前段时间下去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去找了在人武部工作的姨姥爷,汇报了自己在山上的工作情况,还有目前职位空缺的情况,表达了自己想有一番作为,但是目前大家都在努力争取进步。自己的内心还是很想当副乡长的。

    当时他姨姥爷就给他分析了情况,一来他的身高体重都比张刚占优势,二来换届还有几个月的时间。答应先给他争取任个专武部长的职务,这样虽然不是实职副科,但是早迟是要纳入实职副科的。退一万步说,任了专武部长也就离副乡长更近了一步。这是进可以上副乡长,退可以守到专武部长的一步。让徐英雄安心回去工作,争取好好表现,做出一些拿得出手的成绩。

    而乡上明确的最主要的工作任务就是收税了。所以他必须要想办法“快刀斩乱麻”地把任务尽快完成。现在这个任务是圆满地完成了。

    拉木书记从他的办公桌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份文件递给了徐英雄。“徐部长啊。你看是不是要请客啊!”

    徐英雄接过文件一看,果然是任命自己为瓦拉多乡专武部长的文件。真是激动人心啊!但是他又要努力地控制自己内心的喜悦。然后有些忧伤地说:“哎。要是是副乡长的任命就好了。看来我是当不成副乡长了。”

    拉木书记心里也是有些高兴的。从他拿到这份文件,他就在分析。县上这个时候出这份文件,是不是就意味着已经把徐英雄排除的副乡长的“人选”外面了。那这样张刚的机会就更大了一些。其他的人应该竞争不过张刚了。所以他马上安慰徐英雄到:“小徐啊。不要那么悲观嘛。虽然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但是毕竟将军就只有一个,大家都是士兵嘛。现在你是我们瓦拉多乡的专武部长了,也算是我们这里的‘将军’了,那些民兵些都归你管了。你多威风啊!”

    两人吃过方便面,徐英雄掏出十块钱拿给了嬢嬢。然后回到自己的屋里,提起水桶去河里洗澡洗衣服……

    第二天,起来吃过早饭。张刚在院坝里大声吆喝:“开会了,开会了。”吆喝了几声就径直去打开了会议室的门。同志们陆续进入会议室,坐定后,拉木书记和克的乡长走了进来。

    克的乡长:“同志们今天的会议又我来主持。主要有三个议程。一是由我通报哈近期工作,二是各位同志汇报哈工作开展情况,三是拉木书记提工作要求。”

    克的乡长噼里啪啦地把与果申乡林地争议处置情况通报了一番。大力表扬了张刚同志《报告》写得好,为瓦拉多的村民争取了最到的利益。

    接着又通报了税收完成情况。目前全乡已有俄木、尔哈口、瓦拉多三个村率先收完税了。其中尔哈口村还圆满地收完了村提留款。希望大家再接再厉,争取按期完成税款和提留款的收缴任务。

    最后,又安排了近期要开展维修公路的工作。具体工作由俄木、瓦拉多和多呷承担。各位点长要发动村组干部组织好老乡自带工具投工投劳,其他乡干部都要参加维修公路。具体的是包点珠宝嘎村、吉依村的参加俄木村,包点尔哈口的参加瓦拉多村,包点西河村、莫落村的参加多呷村。

    第一个议程完了。第二个议程同志们都简短地三两句话把自己的工作汇报完了。

    最后是拉木书记讲话提要求了。

    拉木书记:“在说工作前,我先宣读一份任命文件……”

    拉木书记很快就把县人武部任命徐英雄任瓦拉多乡人民政府专武部长的任命文件念完了。大家听了,先是一愣,然后在克的乡长的带头鼓掌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大家纷纷祝贺徐英雄任了专武部长。也有一些人在私下小声地议论:这徐英雄任了专武部长,那剩下的副乡长职务会是任命谁呢?

    拉木书记:“大家不要讨论了。好好地工作,只要干出成绩了。领导和组织都是看得见的。徐英雄就是大家的一个榜样,大家要好好学习。下面我提两点工作要求。第一是尽快完成收税任务。如果实在一时完成不了的也可以变通一下,先自己想办法垫起交了,下来慢慢收,就是不能拖全乡的后腿。第二就是要认真做好后面的工作,很快就要年底了。统计、扶贫、计生等工作都要抓紧,还要做好村‘两委’换届工作,为接下来的乡‘两会’召开提前做好准备。”

    工作安排的差不多了,眼看就要散会了。

    拉木书记又补充一句:“修路乡上准备了些酒,到时候通知哈下面的村组干部早些上来把酒搬下去。”

第236章 热火朝天修路忙

    很快修路的日子就到了。一大早,还留在乡上的干部就被前来搬酒的老乡热闹的声音唤醒了。大家赶忙起来,洗漱完毕,就赶到各自的路段去了。

    木一和徐英雄是包点尔哈口的,根据安排他们要去增援瓦拉多村。路上木一看到并没有什么人在修路就问徐英雄:“英雄,怎么没有看到有人修路呢?”

    徐英雄:“不是没有人修路,而是俄木村是从和果申乡交界的地方开始修,瓦拉多村同样是从和俄木村交界的地方修,然后多呷村是从与瓦拉多交界的地方修。”

    木一:“哦。那我们两手空空地去拿什么工具修路呢?”

    徐英雄笑了笑说:“你以为要怎么修啊?简单得很,一会儿你到了现场就知道路是怎么修的了。”

    木一:“为什么修路要乡上修呢?没有道班工人修吗?”

    徐英雄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然后说:“道班工人只是负责从中普到机拉坝乡的那条路。这边的路是没有人维护的,每年都是乡上组织老乡修。也不需要发工钱,就是乡下给每个村发一百斤白酒,村上搬回去了给参加修路的人喝。”

    木一:“那有好多人来修路呢?”

    徐英雄:“一般要求每户至少来一个人,但是有时大家图热闹图好耍,会来不止一个人。大大小小怕是有两三百人。”

    木一:“那差不多平均一个人要喝一斤酒,那不是全部都喝醉了啊?那还怎么修路呢?”

    徐英雄:“这个你就不要担心了。老乡些心里还是有数的,都是图个好耍。真正贪酒干醉了的不多。”

    不经意间,木一看见前面有一群人正站在公路边。

    木一:“英雄,那些人是不是就是来修公路的?”

    徐英雄:“应该是的。”

    两人快步向人群走去。

    一走近人群,木一就发现这队伍还真是壮观。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只见他们拿着锄头和撮箕正在劳动。

    里面有一个蓄着山羊胡子的人走过来和徐英雄打招呼。

    “小徐你们怎么才来啊?你看你们不快点来帮助我们修路,我们就怕是修不完了啊?”来人笑嘻嘻地开着玩笑。

    徐英雄:“克木村长你开玩笑了。你们瓦拉村的战斗力是最强的。你看都修了这么多了,俄木村和多呷村肯定没有你们修得快。”

    原来这个人是瓦拉多村的村长克木。

    克木村长边掏出烟递给徐英雄和木一,边问徐英雄。“这位是?”

    徐英雄:“这位是我们乡上新分来的木一。和我一起负责包点尔哈口。”

    木一:“克木村长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克木:“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我是吉克克木,欢迎你来帮我们瓦拉多村修路。”

    木一:“克木村长,你给我们找把锄头或者撮箕来,我们和大家一起修路。”

    克木:“哪里需要你们动手了哦。你们来看大家干就可以了。其实这路也没有什么大的修头的。就是把边沟里的渣土石头清理掉,把路面坑洼不平的地方填平一哈就可以了。”

    徐英雄:“是的。我们到普申乡的这条路是没有道班工人维护的。平时哪里垮了,哪里塌了,或者堵了,都是挨近那里的村组织村民去简单处理一哈,能够通车就可以了。现在修了,也就管个几天。一下雨,遇到重车一掏,还是坑是坑洼是洼。但是修一哈,总比不修好。”

    克木:“主要就是把边沟清理一哈,方便排水就可以了。”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是木一觉得自己既然都来了,就应该和群众打成一片。于是就去帮着老乡用撮箕把泥巴端来填路面的坑洼之处。

    老乡看到木一去端泥巴,都起哄。木一也听不懂他们在喊些什么,叫些什么,反正感觉他们是在笑。觉得有些尴尬。这时克木村长走了过来。对着木一说:“木一,不要管他们。他们只是图好耍,没有其他意思的。”

    徐英雄也拿到一把锄头过来掏边沟里的渣土。

    很快这个地方的边沟就清理好了。路面的坑洼也填平了。看上去蛮顺眼的。

    大家又沿着公路往下走,遇到有淤堵的边沟就掏,遇到坑洼的路面就填,边沟里的渣土不够,就挖地里的泥土来填。那些彝族男女青年嘻嘻哈哈地开着听不懂的玩笑,一会儿又发走一阵阵的笑声。整个修路的气氛是热闹的很。

    这时一辆吉普车从普申方向开了上来,等车靠近了才看清楚是克的乡长。

    克的乡长把车停好。对着徐英雄和木一招呼到:“徐部长你们来了啊。”

    克木:“他们早就来了,大家都修了好长一段了。”

    克的:“我刚才开着车子把全部的路线跑了一遍。真正需要修整填补的地方大概有三四十处。大家就不要这么多人挤在一起了。那样有些人出工不出力。干脆两个组由组长各带一个队,然后从人户那里分成两段。每段又各分成若干小段,让大家分散开,三个两个地自由组合,把任务分下去。酒就不在这路边喝了。让参加劳动的人把活儿干完了去村上喝。不想在村上喝的就一家打一斤回去喝。”

    克木:“克的乡长每家打一斤回去就差不多是50斤酒了,还剩差不多50斤酒干不完吧?”

    克的:“干不完才好。干了好多算好多,剩到的村上慢慢喝嘛。”

    克木村长笑了笑。然后大声地把两个组长叫了过来,把克的乡长的安排说了。两个组长就提出个建议:“先给各组打十斤酒,让大家都先喝上一口。这样大家才有干劲儿。”

    克木:“酒都拉到村上去了,怎么办?”

    克的乡长:“组长的建议很好,有些老乡劳动完了就不好意思去村上喝酒了。大家住得又比较分散,有些人家离村上又远。这样。克木快上车,我们开车去先整两壶20斤来分给大家干起。这里就由徐部长和木一守到起就可以了。”

    说完两人开起车去拿酒了。

    徐英雄和木一跟着老乡们倒也是干得热火朝天。老乡们也不再像刚开始一样起哄了,反而是很默契地配合着挖土掏渣填坑......

    等克的乡长开着车子转来时,大家都又修了很远一段了。

    克木村长提下一壶20斤装的酒,拿出几个军绿色的大搪瓷碗。招呼大家过来喝酒。

    大家听到喊喝酒都很快围了上来。徐英雄木一和克木相互配合着把一大碗一大碗地酒倒了出来。老乡们接过盛满酒大碗,挨着一人喝一口又传给下一位。这就是喝“转转酒”。

    每个人根据自己的喜好,你喜欢多喝点儿就干大口点儿,你喜欢少喝点儿就抿一小口。无论大人小孩,男女老少,每个人都要喝上一口。喝完又满上。很快20斤酒就干得差不多了。

    喝了点儿酒的老乡们心情更放松了,干劲儿更大。有的人还哼唱了起来。虽然听不懂他们唱的什么,但是从如天籁般婉转动听的声音中,木一能够感受得到他们对生活的热爱,还有那份洋热情溢着的似火激情。

第237 章 工委要开运动会1

    工委要在中秋节搞一次“民间运动会”的消息前几天已经“吹风”出来了。这不,拉木书记已经接到开会通知,正准备去工委开会。

    拉木书记驾驶着吉普车一溜烟儿就开到了工委。

    只见工委坝子里已经停了五台车,看样子其他兄弟乡的同志们已经来了。

    果然,在工委的办公室里,罗红木基书记正和其他乡的书记些喝酒聊天。

    拉木书记:“木基书记好。”

    木基书记:“拉木书记啊,你咋个才来哦。人家机拉坝和普申乡那么远的都比你先到了。”

    其他几个书记也附和着木基书记。“就是啊。拉木书记,你要罚酒三杯。”

    工委副书记胡九福:“应该是奖励拉木书记三杯。不要说‘罚’,要说‘奖励’”。

    工委秘书陈志清已经给拉木书记开了一瓶啤酒过来。

    拉木书记微笑着接了过来,先喝了一口。

    木基书记:“今天把你们几个书记喊过来一个是大家商量哈中秋节运动会怎么搞。二个呢就是大家聚一哈,我已经安排厨房在弄羊子了。”

    机拉坝的书记潘华:“木基书记,这回是不是还是你请客,我们大家出钱啊?”

    其他几位书记听潘华书记这样一说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木基书记:“这个还用得着说啊?老规矩了,一会儿都自觉地在小陈秘书那里把伙食费交了。”

    乌来乡的沙马尔苦书记:“哎呦,我先来交了。”

    里瓦觉的书记海来巫呷:“沙马书记你不要慌着交啊。一会儿吃了饭再慢慢交啊”

    普申乡的吉牛玛卡书记:“海来书记你这不是整人家沙马书记冤枉啊?上次就是你劝到人家沙马书记,喊人家不要慌到交,结果吃了饭打牌,人家沙马书记裤儿都输掉了。对吧沙马书记,这次不上他的当了,先把伙食费交了是对的。”

    沙马书记知道大家这是拿他开涮,脸一阵红一阵白地。“哪个跟你几爷子一样,一天没得什么追求,除了吃喝就是赌。”

    果申乡的阿牛红军:“哟,看不出来哦。我们沙马书记改邪归正了啊。”

    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拉木书记:“沙马书记不要虚他们,那有天天哭的娃儿嘛。今天继续给他们干,看看今天到底是能够龟儿子输得没有裤儿。”

    这时工委副书记胡九福见大家都到齐了,就说到:“各位书记,先不要忙着吹牛了。大家先商量哈正事。”

    六位书记听胡九福副书记说话就都停止了闲聊。

    胡九福:“前段时间木基书记去外面考察学习回来。他给我们交流外面的情况。说是人家外面发展得很快,高楼大厦修得多,马路又宽又多,汽车也多,人民群众娱乐文化活动也多。特别是这个群众娱乐文化活动搞得好,老百姓下午吃了饭就散步、跑步、唱歌、跳舞、打乒乓球、打篮球等等,节目多内容丰富。这样群众些的休闲娱乐生活就丰富多彩了,注意力就不再是集中在那‘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上了,人家的计划生育工作那是一个做得好。没有什么人去超生了。”

    大家一听胡九福副书记这样说都笑了起来。

    胡九福副书记见大家笑,自己也笑了起来。笑了一下,停住笑,继续说到:“木基书记总结出来我们中果庄为什么计划生育工作做不好。年年挨县上批评了。主要原因就是我们这里不通电,一到晚上群众些没有电视看,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天一黑大家就去睡觉了。睡不着啊!睡不着两口子睡在一起就要做些活动。这活动一做,措施又没有跟上。自然而然地计划生育工作就做不好了。”

    沙马书记:“胡书记,你说这些和开运动会有什么关系呢?”

    胡副书记:“当然有关系啊。木基书记的意思是,让大家来以开运动会为契机,商量一哈,开展些适合我们这个地方的运动项目,把老乡们的注意力和多余的精力转移到运动会的项目上来。这样再加上安环、结扎、戴套、吃药综合各种手段措施。让我们中果庄的计划生育工作彻底打一个翻身仗。”

    拉木书记:“胡书记,木基书记这是要下一盘‘大棋’啊!”

    其他几个书记都笑了起来,他们觉得不可思议,甚至以为这是在开玩笑。

    沙马书记:“木基书记,这个不是开玩笑的吧?”

    红军书记:“我们这里是出了名的穷。和原始社会都差不多了。老百姓些过惯了这种日出而起,日落而睡,没有电灯电视,天黑做运动,娃儿一大堆的生活。通过这些年的努力,老百姓都晓得了计划生育政策,有的也晓得吃避孕药了。戴套套的习惯是没有养成的。我听有些老乡说,戴套套就像穿起袜子洗脚不舒服。”

    说到这里,大家又是一阵大笑。

    红军书记:“大家不要笑。你们自己说是不是这样的嘛?你们难得说戴套套比不戴套套舒服?”

    大家都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红军书记说的。

    红军书记继续说到:“我们大家都是男人,都懂。自己都还不能严格做到,老乡些做不到就能够理解了。”

    木基书记:“同志们啊。玩笑归玩笑。但是这个开运动会转移群众注意力的思路,不是我一时心血来潮拍脑袋决定的。而是我和胡书记反复商量了才决定的。今天喊大家来开会,不是讨论行不行干不干的问题。而是必须干和怎么干的问题。一定要以这个运动会为突破口,大力扭转我们在全县计划生育工作上被动的工作局面。同志们啊,上台去领‘黄牌奖励’的滋味那是很不好受的。我今天先把话撂在这里。今年不说了,大家尽量想办法把指标压下来。明天必须‘摘帽’,黄牌牌儿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如果明年摘不了黄牌牌儿,我带头摘掉自己的乌纱帽。当然在坐的各位书记肯定一个也跑不脱,你们的乌纱帽也要跟着摘掉。”

    听木基书记这样严肃地说话。各位书记也就严肃了起来。大家的面色也慢慢地凝重了起来。再也不像开始那样嘻嘻哈哈了。

第238 章 工委要开运动会2

    木基书记:“大家有什么想法,有什么建议,有什么困难,现在就提出来。我们几个脑袋想,总比你回去了一个脑袋想要想得全面点儿。首先是要符合我们中果庄的实际,然后是中秋节前要先搞一次。以后争取把它像个节日一样固定下来。你们那个先来说?”

    见没有人打头阵,木基书记开始点将。“我看先从潘书记说起走吧。”

    潘华书记见木基书记点了自己。只好硬着头皮上了。“木基书记,各位书记,我不知道你们其他乡的情况,我就说我们机拉坝的哈。我们机拉坝的老乡些受京北森工局的职工些影响,是蛮喜欢打篮球的。我建议设立一个篮球项目,这样先让他们每个村组织一只篮球队,男人些就打篮球,女人些就当啦啦队。另外跑步这些项目就不设置了。因为我们这里没有专门的跑道。也没有什么运动场。这个好像不怎么现实。”

    海来巫呷书记接着说:“潘华书记说的我也想说。我们里瓦觉乡政府里有可以打半场的场地,学校有可以打全场的场地。只是我又考虑到一个问题,那就是打篮球只能照顾到乡政府周围离得近的村组的群众。关键是每场还就只能上五个人。这个就没有大众性了。就少数几个人在那里打,训练也麻烦,怕是教他们搞懂打篮球的规矩都够得呛。说不定打篮球的时候发生些冲撞,引发吵嘴打架的事情都是有可能的。我觉得这个不太现实。”

    沙马尔苦:“你看火把节的时候搞得有摔跤、斗牛、斗羊、斗鸡这些活动,还有选美活动。但是这些活动除了选美算是一个参加人数较多的活动。其他的活动参加的人都不算普遍。如果能够把跳果庄舞作为一个比赛项目。我觉得这个项目一是不需要培训大家规矩,二是无论男女老少都可以参与。这样的话可以实现木基书记说的是把大家都吸引来参加的目的。只是就一个项目的话,个人觉得有些单调了。”

    吉牛玛卡:“沙马书记说得这个好是好。这样大家都可以参加。但是也有一个不好的地方。”

    大家都把吉牛玛卡盯到起,看看他怎么说不好。

    木基书记:“玛卡书记有什么地方不好?”

    吉牛玛卡:“我怕到时候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大家马上都问到:怎么这样说呢?

    吉牛玛卡:“你们大家想一想嘛,这锅庄舞一跳起来,大家男男女女的手牵手,跳去跳来,跳高兴了,跳出感觉了,那还不把计划生育指标超爆炸啊。”

    大家一听吉牛玛卡这样说,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这时胡九福说话了。“我说大家还真不能笑。这还真是一个严肃的问题。要开这个运动会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给大家创造一些休闲娱乐活动,把大家的时间和精力消磨掉。让大家多娱乐,少造人。刚才玛卡书记说的这个问题还真是一个问题。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们不仅没有把这个群众的‘裤带’管好,怕到时候还真是要出问题。说不定还会有争风吃醋,这样那样的问题发生。”

    木基书记:“拉木书记,大家都发言了。你也说说你的想法。”

    拉木书记:“跳锅庄舞确实是一个花钱少,又能够让所有人都可以参加的活动。而且也有群众基础,我们诺苏人哪个不会跳锅庄舞呢?这是一个好主意。关键是不要把人混在一起。就像赛跑运动一样,我想,看看可不可以,把男人和女人分开。男人和男人跳,女人和女人跳,男人一个队伍,女人一个队伍。这样男队和男队比赛,女队和女队比赛。就可以有效地避免男女混杂了。另外有些群众不一定喜欢跳舞。我们是不是可以再组织一些其他的运动或者活动项目。让不想跳舞的人也参加到其他的活动中去。这样运动会的项目就多一些,也更有看头一些。”

    木基书记:“刚才拉木书记提出的这个思路很好。大家在想一下。怎么顺着这个思路去想得更加完美一些。中心思想就是一个多在地上运动,少在床上活动。”

    大家又是一阵大笑。等大家笑完。这时果申乡的阿牛红军书记慢悠悠地说:“刚才大家都做了很好的发言,我也来谈点自己的看法。说得不对的地方,请大家批评指正。”

    拉木书记:“哟,我们红军书记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谦虚了啊?”

    红军书记:“哎呦拉木书记啊。人家说:虚心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嘛。我们果申乡和瓦拉多乡相比就落后了啊。所以我必须要谦虚,这不都是为了进步嘛。”

    大家知道他们两个是相互开玩笑地。忙说到:“你们两个就不要相互挤兑了。”

    红军书记:“刚才听了大家的发言。我也深受启发。也算是真正领会到木基书记的意图了。木基书记的意思,我想大概就是说我们的老乡些一天除了劳动,然后吃了饭就基本没有事情了。剩余的精力没有地方消耗,然后又没有其他各种各样的休闲娱乐活动,再加上又没有电,就更说不上看电视了。所以大家都去做床上运动去了。然后呢避孕措施又没有跟上,所以就导致了我们的计划生育工作落后了。被县上奖励了一块‘黄牌’。大家面子上确实也挂不住。所以呢木基书记这哈是下了大决心。既然领导的决心下了,那我们就只能服从。我们果申乡坚决拥护工委的决定。”

    拉木书记:“红军书记,不要光是讲好听的话。你倒是说一哈怎么干。”

    木基书记微笑着望着红军书记点了点头。

    红军书记:“我个人觉得我们首先要抓住牛鼻子。这个牛鼻子就是育龄妇女。只要把他们抓住了,自然而然就把牛抓住了。”

    大家一听红军书记这样说,都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胡九福副书记还给红军书记比了个大拇指,弄得红军书记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木基书记:“红军,你接着说。”

第239章 工委要开运动会3

    红军书记:“我个人建议,年龄太小的群众不参与,年龄大的群众也不参与,就是干得起事情的男人和生得起娃儿的女人参加就可以了。这样还可以节省一些活动开支。老人小孩就当当观众,看看屋就可以了。然后呢,就是人员分类。男人一队,女人一队。然后男女队,结了婚的和没有结婚地再分一个队。结了婚的跳舞比赛的动作标准这些要求高一些严一些,这样他们就需要花更多的时间,更多的精力去练习。这样花在床上运动的时间精力自然就缩减了。另外我们还可以培养发展一批热心计生工作的群众干部,让我们的计生干部做他们的工作,培训他们养成吃避孕药或者戴避孕套的良好习惯。这样双管齐下。应该能够取得理想的效果。”

    木基书记带头鼓起了掌。等掌声停下。木基书记开始讲话了。“刚才红军书记讲得很好。一时间,我算是把这个思路理清了。总结大家一下大家的意见,我觉得运动会就这样来开。首先一个方面就是大家回去后,要好好地把自己的家底摸清楚。摸什么呢?就摸我们的育龄妇女。摸清楚有好多育龄妇女。然后把工作做细,细到什么程度呢?细到每个妇女生了几个娃儿。第一个凡是超生了的一律结扎,从根子上断了再超生的条件。第二个凡是生满三个娃儿的一律采取避孕措施,能够引导去结扎要尽量印导去结扎。不结扎的一律安环。第三个凡是生了两个娃儿没有满间隔的,一律不发准生指标。大家下去宣传就说是凡是间隔不满时间的一律不发准生指标,生了就第三个娃儿也当是超生了处理,要进行罚款。另外一个就是工委组织的运动会先暂定一个项目就是果庄舞比赛。每个乡派四支队伍参加比赛,男女各两队,一队结婚了的,一队没有结婚的。这样全区就有24支队伍比赛。到时候就按这四类各分一二三名给予一定的现金奖励,剩余的都有鼓励奖,也适当奖励点儿现金。最后就是各乡可以自行组织一些活动项目或者比赛,就在自己乡范围内开展就可以了。如果觉得可以拿得出手的,可以先给工委报告,然后由工委来统筹,到时候适当选几个来展示一哈。大家看这样安排怎么样?”

    大家都说:这个安排好。

    木基书记:“那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建议不?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就出去娱乐一哈。”

    潘华书记:“木基书记你的安排很好。我有个疑问,我想可能也是大家的疑问。”

    木基书记:“有问题就提嘛。”

    潘华书记:“木基书记这个活动一搞起来怕是要产生一些开支。这个经费问题啊......”

    大家见潘华书记把“经费”这个敏感的问题提了出来,都急切地望着木基书记。

    木基书记:“这个经费呢这样子来说。乡上组织活动开展的开支以乡上自有经费开支为主,工委会给予适当的补助。工委的活动大家就不‘赶礼’了,你们带人带嘴巴来就可以了。今年中秋节的活动奖励呢就小一点儿,明年见到成效了就大奖一哈。”

    海来书记:“木基书记,我建议今年先大奖一哈。”

    木基书记:“为什么呢?”

    海来书记:“那样的话才有吸引力,群众的积极性才高。”

    大家都说:就是大奖才有效果!

    木基书记望了望胡九福副书记。

    胡九福:“木基书记,我觉得大家的这个建议可以。确实是要一跑打响。不然以后的工作就不好做了。先期就是要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上来。”

    木基书记:“那好嘛。看来,这次我们要‘大出血’了。”

    胡九福副书记:“小陈,刚才大家说的你记好了吧?”

    小陈:“大家说得有些激动有些快。没有记全。只是记了个大概。”

    胡九福副书记:“没有关系的。你就把木基书记最后说的这个记清楚就可以了。下来出个会议纪要,然后下发给大家。大家回去了也好操作。”

    小陈:“胡书记、木基书记,要出会议纪要的话,我建议最好把补助大家的金额,还有比赛的规则,奖项是设置和奖金的金额这些明确一下。那样以后财务开支上也好说一点儿。”

    木基书记:“小陈你喊吕缸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我和胡书记商量一哈再定。几位书记你们就先打牌喝酒耍到起。”

    大家忙说:“木基书记去你忙嘛。我们自己晓得照顾自己的。”

    小陈秘书一路小跑先去叫吕缸了。

    胡九福副书记跟着木基书记到他的办公室去了。

    六位乡党高官,等木基书记他们一走就活跃了起来。相互开玩笑,相互敬酒,场面一下变得轻松愉快起来......

    木基书记和胡九福副书记两人刚坐下,吕缸就跑了过来。

    吕缸:“木基书记,陈秘书说是你找我?”

    木基书记:“吕会计,我们账上还有好多资金?”

    吕缸:“好像还有好几万吧。”

    胡九福副书记:“吕会计,到底是好多啊?你说清楚一点儿,我们好决定一些事情。”

    吕缸:“是这样的胡书记,准确的数字我要去翻着会计账簿核对了才清楚。”

    木基书记:“不需要很准确的,你说个我们账上目前有的经费大概准确到千的数字就可以了。”

    吕刚:“这样的话,大概是还有八万多点儿,不到九万块的样子。”

    木基书记:“这样子,胡书记你和吕会计商量一哈,拿个方案出来。考虑得细致一点儿。一是每个乡补助五千块,二是来比赛的每个组都表示一哈,一二三等奖有些差别,鼓励奖呢就定了两三百块就差不多了。然后就是中秋节的天,要来这么多人比赛,吃饭问题也要解决,要考虑好。杀一条牛,然后再杀些羊子啊,猪儿啊,鸡啊。整热闹点儿。酒水饮料这些都要考虑进去。大概拿个五六万出来开支。”

    吕缸:“哇!木基书记这么一大笔开支啊?差不多都要把我们的钱用完了。”

    胡副书记:“吕会计,这些不是你考虑的事情。你就按领导的意思快去拿个方案出来。拿出来了先拿给我看,我看了修改好了再报告给木基书记定。对了木基书记,给各个乡的补助五千块是定了的嘛?”

    木基书记:“定了。拿多了呢,拿不出来。拿少了呢,这些书记些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是要骂我们的。五千呢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还是够他们打些酒儿,买些麻糖的了。”

    这边木基书记在开会已经经费问题。那边六位书记也在讨论补助的问题。

    潘华书记:“各位书记,你们说这只铁公鸡这回会给大家好多补助?”

    海来书记:“我看他能够给大家一两千块就不错了。”

    沙马书记:“海来书记你想得倒好。今天就是个榜样,大家不是才交了伙食费啊?这个铁公鸡怕只是嘴巴上说喊我们干,给我们补助。说不定啊中秋节的天又喊我们大家倒交个一两千的伙食费哦。”

    玛卡书记:“害怕不得哦。人家木基书记刚才说了一要给大家补助,二不要大家‘赶礼’。我们大家可是听到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啊。”

    大家正讨论着。秘书小陈来喊大家吃饭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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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中的甜味儿介绍:
本故事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故事通过描写“一木”毕业后回到家乡,乐观地面对清贫的生活,度过了一年的“务农”,三年的“乡镇”,七年的“机关”时光。从刚毕业的“毛头小子”,逐步成熟起来,承担起家庭和社会的责任。整个故事情节平实细腻,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虚虚实实,写实人生,窥探人性,治愈心灵。在这个“穿越剧”“神剧”颇为盛行的当下,也许并不怎么迎合读者的“口味儿”,算是个不讨巧的创作,但是对于那些于苦难中不走歧路,积极成长,努力活成自己心里美好的样子的人来说,这其实就是他们自己的故事,就是他们自己直面人生的“影子”。让我们一起走进“一木”“百合”“牡丹”“玫瑰”……的故事中吧!风中的甜味儿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风中的甜味儿,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风中的甜味儿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