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割肉买酒回家去
面包车在西(龟)中（普）公路上开得飞快！平时不觉得怎么样的西中公路，此时在木一心里的感觉，那简直就是“高速公路”。虽然也有急弯陡坡高坎，但是和中果庄的“公路”比起来，那也实在是好得太多了！
今天倒是顺利得很。因为面包车师傅拉着的七人都是同事，大家也不像其他的陌生人乘客那样拘束。心情也没有从中果庄下来时那样紧张了，变得无比轻松愉快。路上也不需要再上下乘客。
随着面包车转过最后一个大弯，蜿蜒流淌地西龟河，又亲切地出现在木一的视线里了。
木一忍不住激动地说：“啊！大塘！我回来了！”
潘建国：“木一，你应该喊‘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很快面包车在北坡路边停了下来。马不棋和康洪泰下车，付了车费。大家相互道了别。面包车继续沿着公路飞速下坡，向大塘飞奔而去。
到了大塘街上，停车，木一随即下车，付了车费，与张刚、文耿直、潘建国、王达尔四人道了别，就准备往家里走。
这时，已经是下午了。兜里揣着八百来块“巨款”的木一，觉得腰杆儿也硬实了不少。信步来到猪肉摊前，割了一大块猪肉。又走到豆腐摊前准备买块豆腐，但是用鼻子一闻，豆腐已经有些酸味儿了。就没有买。改买了黄瓜、辣椒还有番茄。
买好了菜，觉得还少了点儿什么。又来到街对面的水果摊买了一大柄香蕉。买好了香蕉，又到副食品店买了两个午餐肉罐头，三瓶可乐，两瓶啤酒。
把这些大袋小袋的东西提在手里，竟也满沉地。
木一提着东西，大摇大摆地从新市大街往家里走去。路上碰到熟人。大家也相互热情地打起招呼。这要是在平时，木一是不怎么主动给人家打招呼的。现在不同了。工作使人自信，钱钱让人充满底气。
木一再也不是那个为了生存惆怅迷茫的待业青年了。他已经上了一个多月的班，是一个正儿八经的乡干部了。就连平时见面都不怎么打招呼的人，现在碰了面也都微笑着打起招呼来。
这种被人“尊敬”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瞬间就让木一的精气神为之大振。
走到家门口时，木一看到院门没有上锁。由于两手都提着东西，他只能侧着身体，用肩膀把门推开了。刚走进门。已有月余没有看见木一的黑虎，非常兴奋地扑过来，两只前爪紧紧地抱住木一的腿，脑袋不停地在木一的腿上蹭来蹭去......
听到动静，小杰和俊哥儿马上跑出堂屋一看。大哥提着许多东西正站在狗窝前逗黑虎。
俊哥儿风一般地速度就跑到了院门口。“大哥。你回来啦。”
小杰也跟着快步走了过来。两人接过大哥手里的东西，弟兄三人笑嘻嘻地进屋。
木一一看自己的两手手指和手心已经被装东西的口袋提手勒得青白相间。
木一环顾了一下屋里。还是老样子。见母亲大人没有在家。于是问道：“家里就你们两个？”
小杰：“是的。大哥。妈妈回来把粮食收回来又走了。”
俊哥儿：“大哥，这柄香蕉好黄好大哦。”
木一：“掰来吃嘛。买回来就是给你们吃的。”
俊哥儿赶紧掰了一个下来，快速地撕掉香蕉皮，咬了一大口在嘴里含着，把两边的腮帮都弄得鼓了起来。边嚼边吞，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一根香蕉。
木一看着俊哥儿吃香蕉的样子，既觉得有些好笑，又觉得有些心酸。走到桌前掰了两根香蕉递给小杰和俊哥儿。
俊哥儿接过香蕉，又掰了一根递给木一。弟兄三人，边吃香蕉边笑。
小杰：“大哥，你还割了这么多肉，害怕吃不完哦。”
木一：“不多不多，才两斤八两。俊哥儿，把火门打开。先煨点儿水把肉洗一哈，然后我来切成坨坨煮来吃。”
小杰：“大哥，不炒来吃啊？”
木一：“不炒了，难得做。今天专门吃肉。煮成坨坨吃，干一坨是一坨，过瘾。”
俊哥儿笑着说：“二哥，你看大哥才上去一个月就变了。变得和‘蛮子’一样了。不吃炒肉了，要吃坨坨肉。”
木一听俊哥儿这样说，就很严肃地对俊哥儿说：“俊哥儿，你以后不要说什么‘蛮子’了，你晓得什么是‘蛮’吗？不讲道理的人才叫‘蛮’。中果庄的老乡是彝族，不是‘蛮子’。无论是汉人，还是彝人，不讲道理的才是‘蛮’。知道了吧？”
俊哥儿悄悄做了个鬼脸，他以为木一没有看见。木一就直盯着他，他才一本正经地说到：“大哥。你放心，我记住了。”
木一：“这才对嘛。以后要记住，我们中华民族是一个五十六个民族组成的大家庭。汉人、彝人、藏人、回人，大家都是兄弟姊妹。不能说那些不利于民族团结的话了。”
小杰：“大哥。你说得对。我们记住了。你在上面还习惯吧？有没有人欺负你？”
木一：“过得惯。没有人欺负大哥哦。大哥是乡干部撒。山上的老乡很尊重我们的。也没有地痞流氓这些敢到乡政府闹事儿。”
俊哥儿：“中果庄好耍吧？听村里的老人说，那里条件艰苦地很是真的吧？”
木一：“中果庄好不好耍，这个怎么给你们说呢？如果是单纯地说自然环境的话，中果庄没有什么参天大树，可以说大部分地方都是光秃秃地山，长了些野草。下雨的时候特别冷。不下雨的时候，如果是天晴的话，那就是蓝天白云，如果是阴天的话，基本上就是灰屋蒙蒙的。一早一晚，温差比较大。”
俊哥儿：“大哥水开了。”
木一：“哦。快去舀瓢冷水来兑温了洗肉。”
一番忙活后，坨坨肉煮好了。简单地弄些辣椒面、蒜泥、花椒面、盐，还有木姜子，拌好。
木一：“快去把手洗了。口袋里还有可乐喝啤酒。你俩喝可乐，我喝啤酒。”
弟兄三人就这样，左手拿饮料、啤酒，右手拿肉。一口饮料、一口酒、一口肉。敞开了肚皮吃。竟然把肉全部吃光了。
木一：“你们吃饱了吧？”
俊哥儿：“大哥我刚才好像看到口袋里还有罐头。”
木一：“想吃吧？”
俊哥儿：“当然想吃啊。还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呢。肯定很好吃吧？”
弟兄三人找来剪刀，很是费力地把罐头撬开了。俊哥儿赶紧用调羹舀了一口来吃。
小杰：“什么味道？”
俊哥儿：“好吃！”
小杰接过调羹舀了一口来吃。
木一：“好吃不？”
小杰：“好吃。”说完把调羹递给了木一。
木一也舀了一口来吃。他也觉得好吃。因为罐头的味道和坨坨肉的味道是不一样的。但是，说实在的感觉没有坨坨肉好吃。可能是因为罐头是冷的吧？或者是因为刚才吃坨坨肉都差不多吃饱了的缘故吧？
小杰和俊哥儿两个又各舀了几口来吃，但是没有把罐头吃完。两人就不想吃了。
弟兄三人这样就算吃了晚饭。
第271章 围炉夜话不知眠1
收拾妥当。弟兄三人来到街上，采买了一些瓜子花生水果糖。
返回家里。打开电视机。《新闻联播》已经开始播放了。
俊哥儿：“大哥。你怎么没有长胖呢？”
木一：“怎么这样问呢？”
俊哥儿：“我看见我们同学李小波他爸爸的肚子像猪八戒的肚子一样大呢。”
木一听俊哥儿这样一说，他一下子就想起了李三哈书记的样子。确实，李书记的肚皮很大，比孕妇的还大。也不知道他那个肚子怎么地，就吃得那样大？
木一笑了笑说：“可能是他爸爸啤酒喝得比较多吧。听说经常喝啤酒肚皮就要长大。”
小杰：“大哥，你在上面具体做些什么工作呢？”
木一：“我才去，领导些还没有安排我什么具体的工作。都是协助着其他的领导和同志做些工作。比如去收哈税啊，调解好村民之间的纠纷啊。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木一也不知道该怎么给弟弟们说上面的工作。就只能这样随便说了一哈。
小杰：“大哥，你去收税有没有遇到不交税的人呢？”
木一：“遇到有啊。有些经济困难的人他们交不起税。”
小杰：“那你有没有估到拿他们的东西呢？”
木一知道，小时候那些乡干部和村干部来家里收税，家里很困难一时交不起税。干部们就抢家里的粮食和茶壶的事情。已经在大家的心理留下了深深地阴影。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虽然目前暂时还没有遇到完不成收税任务的情况，但是想到乡上领导在布置收税任务时提的要求和讲的“狠话”。估计乡上为了完成任务，有时还是会采取一些强硬的“手段”的。
木一边说：“没有，没有。”边抓东西给弟弟们吃。
大家边吃东西，边看电视，边聊天。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弟弟们的学习上去了。
木一：“你们的学习怎么样了啊？”
小杰：“初三的学习任务比初二重多了，也难了许多。感觉学习的压力特别大。班上的同学差不多分成了两派。成绩好的是一派，他们几乎不和成绩差的一起耍。”
木一：“这个能够理解。我们读书的时候还是这样的。这个有同学自己的原因，也有家长的原因。家长们希望自己的娃儿跟着成绩好的同学耍，不要跟成绩差的混在一起。说是‘跟好人学好人，跟着端公学跳神’。”
小杰：“成绩差的又是一派，他们一天到黑，混天度日，偷跑逃学，作业也不做，上课又讲话，还偷偷地拿橡皮筋弹纸弹打人，影响大家学习。”
木一：“那你是那一派呢？”
小杰有些腼腆地说：“我那一派都不是。说成绩好呢算不上。说成绩差呢也不是最靠后的那些。想跟着成绩好的同学耍，请教哈人家怎么做题呢，人家又不愿意教我们。现在的同学都变得很自私了。只管搞好自己的学习，才不管别的同学的死活。老师喊成绩好的同学要帮助成绩不好的同学。但是，那个又愿意真正花自己的时间帮助成绩比自己不好的同学呢？是我我也不愿意。”
木一：“俊哥儿，你呢？”
俊哥儿：“大哥，我啊。还行吧。”
木一：“什么叫还行啊？”
俊哥儿：“还行的意思就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木一：“哦。俊哥儿长本事了哦。还说得来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哦。”
小杰：“大哥你是不知道哦。俊哥儿他们本事大得很哦。他们有个‘帮派’，连初中的学生都被他们打怕了。”
木一一听小杰这样说，心里那是吃了一惊！这可非同小可哦。虽然自己还是听说过那些调皮的“外校生”和社会上的地痞流氓相互勾结在一起收学生的“保护费”。但是，始终觉得这些东西离自己很远。没有想到才短短的一个来月没有看到过弟弟们，他们就走这么远了。这可是非常非常危险的。必须立即纠正！不然等他滑得更远了，那就没有救了。
木一装作很佩服俊哥儿的样子：“哟俊哥儿你长本事了哦。大哥还担心你小，怕你在学校里被人欺负。看来，这个担心有些多余了哈。”
俊哥儿：“那是哦。哪个敢欺负我啊？我不去欺负他就是好的了。”
木一：“你们不怕惹到比你们大的人吗？如果遇到人家的家长撵到学校里来找老师告状，或者撵到家里去告状怎么办呢？你们不怕吗？”
俊哥儿得意洋洋地说：“怕？我们的字典里就没有这个怕字。”
木一：“真的不怕？”
俊哥儿：“刚开始打人的时候还是有些怕。怕人家还手，怕人家去找哥哥姐姐爸爸妈妈这些来帮忙。可是当第一次打了一个人，他乖乖地把零花钱交给‘老大’后。我们就不怕了。有一次，有个同学惹到了我们，被我们打了一顿。他居然去告他哥哥。他哥哥读初中了，长得比我们高大了不少。最开始大家都有点儿怕。可是有一天他哥哥来学校里威胁我们时。老大悄悄地喊我们一人捡一个石头揣在衣兜里，我们就知道会有一场恶战。果然，没讲几句话。那个同学的哥哥就仗着自己长得比我们高大，就动手教训我们‘老大’。飞起一脚就把我们‘老大’踢趴在地上。我们‘老大’就在地上直接把这个人的脚抱着，把他拖倒在地上。‘老大’大喊一声：兄弟们朝死地打。结果你猜怎么样？”
木一看着弟弟说得眉飞色舞的样子，真想上去给他一巴掌。但是如果这一巴掌打上去，怕是自己永远都听不到俊哥儿的“真话”了。他不得不忍住心底的“怒火”。“结果怎么样啊？”
俊哥儿笑了笑：“结果，这家伙的定子实在是硬，把我们老大的脑壳都打起了几个大包。我们老大勇敢得很，随便他打，就是不松手。结果我们大家拿起石头就死命地朝这个人身上招呼。直接把这个人打哭了。大哥，你说我们厉害不？我们居然把一个初中生打哭了。打得这家两弟兄给我们大家跪到求饶。”
这还得了？看着俊哥儿眼神里流露出的那种对暴力的崇拜。还有那种“征服”的“自信”。木一深深地意识到俊哥儿“危险了”。要怎么去帮助他呢？自己在家里最多也就呆个十来天，然后就要去那个几乎与世隔绝的中果庄上班。父母又远在成都打工，小杰也要为自己“前途”做最后的努力。谁来教育俊哥儿，谁来管理俊哥儿，谁来帮助俊哥儿呢？谁又来保护俊哥儿呢？而且像俊哥儿这样父母都不在家的同学怕不是少数。俊哥儿也许也只是为了不被别人“欺负”，才无奈地加入“帮派”，寻求“帮派老大”保护自己吧。
木一感觉俊哥儿讲到他们“老大”时，比讲自己都还要亲切。心里还是很难受的。
第272章 围炉夜话不知眠2
木一既自责自己没有保护好弟弟，又担心弟弟被别人报复，更担心弟弟从此走上歧路。
摆着自己面前的这个问题，比让他去“收税”困难多了。怎么办？说吧，又怕寒了弟弟的心，伤了弟兄感情。不说吧，估计这些情况父母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最多电话里说一声：幺儿喂，要听话好，要照顾好自己好，要好好读......起什么作用呢？左耳进，右耳出。甚至连耳朵都进不了。
木一得好好想一想，想好了再给俊哥儿说。反正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
木一：“小杰。初三确实是辛苦哈。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呢？”
木一的问话，恰恰问到了小杰内心深处的迷茫。小杰有时很痛恨自己为什么是“老二”，不是“老大”，也不是“老幺”。
小时候吧。父亲总是给老大买新衣服，因为老大长得快，老大长大一点儿了，衣服就变小了穿不得了。父母就把老大的旧衣服拿给自己穿，然后又给老大买新衣服。自己那时最大的“理想”就是比老大长得快点儿。因为，如果自己比老大长得快，那父母就要给自己买新衣服，而老大就只能捡自己的旧衣服来穿了。
有时呢又有些“嫉妒”“老幺”。家里本来就穷，好不容易有点儿好吃的，父母就说：“俊哥儿还小，做哥哥的些要让着弟弟。”什么鸡腿啊，鸡翅膀啊......都是让俊哥儿一个人吃掉了。很多时候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父母的亲生娃儿，严重怀疑自己是大人捡回来的。不然，他们怎么这样对自己呢？
所以，自己慢慢地就变得有些“少年老成”了。什么事情都不像大哥那样喜欢“强出头”，看不惯的就说，什么都要去“较真儿”。自己喜欢当“老好人”，反正谁也不得罪。管他对的错的，只要不影响自己，就睁只眼闭只眼。
小杰：“大哥，对未来我还真没有什么打算。”
木一：“怎么能没有‘打算’呢？人总是要长大的啊？就像那鸟窝里的小鸟，总有一天要长大，要离开大人的鸟窝，去建自己的鸟窝，养自己的小鸟啊。”
小杰低垂着自己的头，放下了手里的花生，小声地说：“能有什么打算呢？考得起学校就去读，考不去就去打工呗。我听小红红说，他哥哥在外面打工，好像是焊工，帮人焊电焊，一个月才不多要挣七八百块钱。要是考不起学校，我也去当焊工，自己打工养活自己，不给家里添负担。”
小杰的最后一句话“不给家里添负担”，又深深地刺痛了自己的心。是啊！“不给家里添负担”，成了木一和小杰的“信条”了。
这普普通通的一句话里，饱含了少年人多少坚强，又满含了少年人多少无奈？
木一：“小杰，你不要那样想。虽然你也做了‘两手’准备，但是社会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你就算出去打工，你都没有满十六岁。不满十六岁就是‘童工’，懂行点儿的老板人家是不会用你的。用‘童工’的老板，要么是不懂行，要么就是别有用心。反正现在国家法制越来越健全，不懂行的老板肯定是少之又少。所以，凡是用‘童工’的老板，不排除有一些好心人，但是我想黑心人可能要占绝大部分。”
小杰默默地叹了口气。
“大哥。你说我们怎么就出生在这样贫穷的家庭呢？有时候我都在想，要是像电视里演的一样，什么时候突然来两个有权有势的爹妈，说我是他们失散多年的娃儿那多好啊！”
俊哥儿：“那样怎么好呢？那样你就不是我二哥了，我也不是你弟弟了，大哥也不是你大哥了。好什么呢？一点儿都不好。”
木一：“小杰。你不要胡思乱想。电视里都是假的。每个人都是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的。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这是命中注定的。命中注定我们三弟兄要出生在一个家庭里，做哥哥兄弟。这就是我们的命运。我们要好好珍惜在一起的时光。”
小杰：“那爸爸和四爸五爸他们还不是一个家庭的兄弟，那他们怎么不团结呢？四爸五爸和爷爷还把爸爸的手都打断过。我们连爷爷家的核桃都不敢打一个来吃。”
小杰讲的这些话，让木一一时找不到更好的话来接。毕竟这些话题太沉重了。但是，小杰已经讲出来了，说明他的心里已经不止一次思考过这些问题。他可能是想到了什么，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木一：“上一代的事情我们就不要去管了。就像老人们说的那句‘一代不关二代事’的话一样。上一代人的‘恩怨’，主要就是父母偏心，一碗水没有端平。”
这是木一自己的思考。以他现在的认识水平，他只能想到这个层面。他还是认为爷爷奶奶偏心四爸五爸他们。由于“一碗水没有端平”，所以才导致了爸爸他们三弟兄不团结。
“这些情况在家里是不存在的。爸爸都说过了，他有一碗饭，不可能让我一个人吃完了。你和俊哥儿，我们三弟兄分到吃。一家吃一点儿。所以你不要担心大人‘一碗水端不平’。只要你考得起学校，大人一定会想方设法让你去读的。而且我现在也工作了，每个月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儿工资收入。我一个月用一半，存一半，一年下来还是要存两千多块钱。关键时候，还是可以抵些事的。”
小杰：“其实。我有些担心自己考不起。如果考不起，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什么。反正种庄稼我是不想种的。太辛苦了，还要去求爹爹告奶奶地请人家帮忙。”
木一：“那你就好好读书啊。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学习。当你拼尽全力地去努力了，考得起那当然好。考不起，你以后也不会后悔。因为你已经拼尽全力了。至于去当焊工的事情就不要想了。因为我在工厂里实习过，也去亲手焊过电焊。虽然只是去了解电焊工艺，但是也了解到电焊是有毒的。那些电焊工人干几年就不干了。要得病的，严重的还会得白血病。这可是绝症，治不好的。而且那个电焊，看着简单，拿着焊钳，夹着焊条就可以焊了，但是真正要练出一身本事，达到八级焊工的水平，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小杰：“大哥，那你说要是真考不起怎么办呢？我也不想和爸爸一样去成都扛包包。”
木一：“实在考不起，就去学个驾照。先跟着那些长途师傅跑，给人家当学徒，把技术学好，尤其是简单地修车技术。然后把跑的路线记好。等家里和我存到些钱，就先借给你买个小货车跑。等你挣到钱了，又一步一步换大车，开康明斯。那时候，你也就是老板了。”
小杰的听大哥这样讲，心里很是受用。虽然这些事情好像很遥远，但是努力一哈，还是能够实现的。
第273章 围炉夜话不知眠3
俊哥儿一边吃水果糖，一边认真地听着大哥二哥的对话。他们两个你一句，我一句地讲。虽然自己也插不上一句话，但是感觉他们讲得也蛮有道理的。
是啊。大哥已经参加工作了，现在是一个乡干部了。有工作，有收入。不用操心找工作的事情了。二哥寒假一放，等春节一过，考得起，考不起，也都是要和大哥一样离开这个家了。到时候，自己一个人怎么办呢？
俊哥儿：“大哥，你和二哥都离开家了我怎么办呢？”
小杰：“还早着呢？你就这么想我离开家啊？是不是想到我离开家了，就没有人告你的状了。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啊？”
俊哥儿：“二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小杰：“不是那个意思，那你是哪个意思嘛？”
木一：“俊哥儿，你是不是怕小杰出去读书了。你一个人在家，那些被你们打过的人报复你？”
俊哥儿点了点头，马上又摇了摇头。“我才不怕呢？”
话虽然是这样说的。但是明显地感觉到底气不足。
小杰：“我都给你说了，喊你不要跟着李小波他们混。你就是不听。跟到李小波混是没有前途的，还是要自己好好读书才有前途。”
俊哥儿见小杰说自己。狠狠地剜了小杰一眼。
小杰：“大哥。你看，你看，这就是俊哥儿，爸爸妈妈眼里的乖幺儿。他就这个样子。刚才他剜了我一眼。那个样子，感觉都要把我吃掉了。好吓人！我好怕哦！”
俊哥儿见二哥在挖苦自己。竟然紧紧地握紧了拳头。
木一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看来“用拳头解决问题”已经变成了俊哥儿的“潜意识”了。
小杰：“你看看！大哥。他害怕定子都要捏出水来了。”
这小杰也是的。见俊哥儿都气火了，还在继续火上浇油。
俊哥儿：“木杰。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在家我敬你是个二哥，出了门你再这样，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这还像什么话？俊哥儿小小年纪，一个小学六年级的学生。说起话来，和那些地痞流氓有什么区别？木杰说他也是为他好。你看看，他就直差把定子打到木杰身上去了。
头疼啊！木一的头实在是疼。看来古人说的：“学好一辈子，学坏三天”是有道理的。
这“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在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下，怎么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呢？
小杰还想说什么。木一没有让他再说下去了。如果再继续这样“针锋相对”“针尖对麦芒”，只怕是下午才营造出来的“兄弟和睦”“其乐融融”的气氛，马上就要变成“硝烟弥漫”“战火纷飞”的模样。
木一：“小杰，你去打点井水来给我吃。我好久没有吃过我们柳家水井的水了，很是想念。”
小杰：“大哥。你也是的。要把我支开嘛，也找个好一点儿的‘借口’嘛。你也不看看现在是几点了？”
小杰这样一说，木一才反应过来。哦，现在都快要凌晨了。真是不知不觉啊。时间过得真快。
“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给我说？”俊哥儿主动向木一发问了。
看来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小杰和俊哥儿都长大了不少。
木一：“是的，俊哥儿，大哥有话要对你讲。”
俊哥儿：“没得事情的，你也用不着把二哥支开。有什么话，咱们当着面讲。不然我怕有些人在大哥面前说的话和实际的情况不太一样。”
小杰不满意俊哥儿地话了。“木俊。你说话合适点儿。你那个意思是我编白话给大哥听，说你坏了哦？”
俊哥儿：“自己心里明白就是了。”
小杰：“我吃多了，说你的坏话。从大哥回来，直到现在，我们那个单独和大哥在一起过？我有时间编你的白话不？我有必要说你的坏话不？你是不是还在记恨我没有去帮你打架？”
俊哥儿：“我那指望得上你啊？”
木一越听越冒火，“啪”地一声。一把掌拍到板凳上：“到底是怎么回事情？”拍是拍了，不过“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这木一的手那是一个“火辣辣”地疼啊！
可是，小杰和俊哥儿都不说话了。
木一见两个弟弟都不说话，既心疼，又难过。看来，两个弟弟之间已经打起了“肚皮官司”。木一缓和了一些口气。又问：“俊哥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一会儿说小杰和你‘井水不犯河水’，一会儿又说‘有的人’如何如何，到底是怎么回事？”
俊哥儿，忽然抬手向上抹了抹头发，一幅满不在乎的样子：“大哥，莫得事情的。”
木一：“小杰，俊哥儿不说你说。他喊你帮他打架是怎么回事。”
小杰看了俊哥儿一眼，然后一幅“豁出去”了的样子。“俊哥儿，今天当着大哥的面我们就把话讲明白了。那天不帮你打架，今天也不会帮你打架，以后也不会帮你打架。”
俊哥儿，鼻子里发出不屑地冷哼。“稀奇你帮了。”
木一：“小杰。你怎么能够说这样的话呢？俗话还说：上阵父子兵，打铁亲兄弟。你怎么能说不帮自己的亲弟弟打架呢？你还记得小时候褚老四打你不？大哥我听说你被褚老四打了，直接带着你在徐英雄就门口把褚老四堵起。我那一耳光打在褚老四的脸上，那可是五根鲜红的手指印哦！那天他当着我的面保证不打你了，后来他又打你。我就没有客气了哦。带着你又在阮友儿家门口把他堵到，那次直接把他打惨了。打得鼻青脸肿。还让他跪在地上，不准还手，让你用鞋地狠狠地打了他一顿。威胁他不准回去告状，也不准以后再找你的麻烦。不然我见一次打一次。要是把我整毛了，我就把他弄死。是不是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欺负过你了啊？”
小杰笑了笑：“是的。大哥。那次打得真过瘾。”
木一：“那你咋个不帮俊哥儿呢？”
小杰：“这不一样啊。”
俊哥儿：“有什么不一样啊？同样是弟弟被人家打了，大哥是怎么保护你的。你又是怎么保护我的呢？你让我在兄弟们面前头都抬不起来。”
俊哥儿说完，竟然委屈地“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第274章 围炉夜话不知眠4
看来这“委屈”在俊哥儿的心里憋了很久。
木一一边把俊哥儿抱在怀里，一边用手抚摸俊哥儿的头。等俊哥儿哭够了。然后才问小杰：“小杰。大哥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不过大哥听你的话，感觉你不帮俊哥儿打架是有什么原因的。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爸爸妈妈，就我们三个最亲了。我们三个一定要团结。有什么话也不要憋在心里了，今天当着大哥的面讲出来。讲出来，我们大家商量着办。”
小杰：“大哥，其实也没有什么的。你帮我打架，那是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比较软弱。人又长得瘦。所以人家都喜欢欺负我。你打架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弟弟不被别人欺负。虽然大家都说你坏，是瓦塘村的‘恶霸’，但是在我的心里，你是我最亲最好的大哥，我永远感谢你，永远尊敬你。但是俊哥儿打架不是因为自己被人欺负了，是他去欺负人家。叫我去帮他打架，也只是去帮他耍威风！如果我那天帮他去打了架，有一次就会有二次。今天你喊我帮你打架，我帮你。那明天你喊我杀人，我也帮你杀啊？大哥，你来评评理。如果是你，你会去帮他打这个架不？”
木一看着埋着头一言不发的俊哥儿。看来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清楚了。
木一：“俊哥儿，是不是你在你那帮所谓的‘兄弟’面前提劲了，向人家吹嘘你家有三弟兄，你有两个哥哥。他们打架如何如何凶。结果你的那些‘兄弟’们就怂恿你把你的哥哥喊你帮你打一架。我去中果庄上班了，你是喊不到我了。你就喊二哥去帮你。结果你二哥知道是这个原因，就没有去帮你。你就在你那帮‘兄弟’面前丢了面子。所以你就不安逸你二哥了。是这么回事吧？”
俊哥儿点了点头，然后又蚊子声音一样地说到：“我请他去，又不一定非要真正地打一架。”
小杰：“就算那天不一定需要真正打一架。那以后呢？你能够保证你一直不打架？可能吗？不是你打人家，就是人家打你。这是改变不了的。只要你们这伙小杂毛混在一起，打架那还不是家常便饭。反正不是打人，就是被人打。”
俊哥儿：“我懒得给你说。你这种人不讲义气！”
小杰：“对的。你说得对。我木杰在你木俊心里就是一个不讲义气的人。在你心里，只有帮你打架的人讲义气。现在是打架，以后就是杀人。只是，我想告诉你，杀人是犯法的，打架同样也是犯法的。只是你还没有到那个负责任的年纪，等你到了那个年纪，自然有派出所公安局的人来收拾你。”
木一：“小杰不要再说了。”
小杰也听话，大哥叫不说了，也就闭着了自己的嘴巴。
木一看看小杰，又看看俊哥儿。看看俊哥儿，又看看小杰。然后语重心长地讲到：“小杰、俊哥儿。哥哥给你们讲两个故事。真实的故事。你们听了之后想一想其中的道理。”
小杰和俊哥儿，听大哥要讲“真实”的故事，都来了兴趣。
木一：“我小时候特别能打架。你们知道我为什么打架总是赢吗？”
小杰和俊哥儿：“下得手，不怕死。”
木一：“是的。那是我小时候的想法。但是现在这个想法早就变了。”
小杰和俊哥儿：“为什么呢？”
木一：“因为我长大了。小时候我打过最多的人是文家三兄弟，那时我站在旗台上，他们三弟兄在旗台下围攻我。我以一打三，把他们他投降了。但是我长大了，发现他们也长大了。而且比我长得还高大壮实。现在不要说让我一个打他们三个，就是一对一我也觉得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了。”
俊哥儿：“大哥，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现在打过的人，以后也会长大，如果我和他们的仇结深了，人家现在打不赢我，将来打得赢我了就会报复我？”
木一：“你觉得呢？”
俊哥儿不吭声了。
小杰：“大哥你讲的这个故事的道理我懂了。还有另外一个故事呢？”
木一：“我接下来要讲的这个故事，也是我们村里的真实故事。陈龙和陈飞家两弟兄的故事。”
小杰：“这个我们大家都知道啊。陈飞一直在外面“操社会”“挣快钱”。听大人们摆，这个陈飞经常神出鬼没地。出去整到钱了就回村里来，打酒割肉，大手大脚地花钱显摆，把钱吃光了，又出去整。久走黑路就要遇到鬼，坏事做多了就遭报应了。关键是他一个人遭还不说，还把他哥哥陈龙也拉下水了。我好像还记得那应该是栽完秧子的季节吧？有一天夜晚，“乌拉乌拉”的警车声打破了夜晚地安静，我们村里来了好多警车好多警察，都是拿着枪的。把他们家两弟兄都抓起走了。最开始大家还说陈龙老老实实地，可能是人家警察抓错人了。后来京山中级人民法院判刑了。大家才晓得他家两弟兄干了什么伤天害理杀人抢劫的事情。陈飞先是判了死缓，后来又执行了死刑。他哥哥陈龙因为抢劫罪也判坐了几年监牢。”
木一：“是啊。但是，我想说的不是这些。”
小杰：“那大哥你想说得是什么呢？”
木一：“大哥现在说的这些话，也就只能是在我们三弟兄这里说。你们听了把道理记在心里就可以了。至于故事呢，就把它忘记好了。”
俊哥儿：“大哥，你快点儿讲吧。我脑壳有点疼了。可能是瞌睡来了。”
小杰：“坚持一哈。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你就等大哥把故事讲完。我们好好听哈大哥故事里的道理。”
木一：“其实，也没有什么。我们关起门来说。比如我们三弟兄都很穷，突然有一天，我们当中的一个人去外面‘操社会’了，整到一大笔钱回来。打酒割肉。一大家人都吃了。这里就有一个问题，那在家的人会不会问这个‘操社会’的人钱是怎么来的呢？”
小杰和俊哥儿：“肯定会问啊！不要说是整到一大笔钱，就是捡到十块钱也会问半天的。”
木一：“这就对了。一次可以扯谎遮掩过去，次次都遮掩得过去啊？既没有读过大学，也没有什么本领，又不是做生意，更不是回回中大奖。这钱用脚趾想也能够想得到来路不正是吧？”
两个弟弟点了点头。
木一：“既然知道来路不正，然后哥哥又跟着弟弟去整这个钱了。那就更清楚这个是什么钱，怎么来的了对吧？”
小杰：“对。肯定知道了。”
俊哥儿：“都判了刑，肯定是干了的。不然法院也不会给他判刑啊。”
木一：“重点不在这里。”
小杰和俊哥儿：“那什么是重点呢？”
木一：“重点是，如果两个人干的事情都够枪毙。那会不会，一个人把全部责任都扛了，保另外一个人不死呢？”
小杰和俊哥儿：“肯定会啊。但是，也讲不通啊。陈龙还是被判了刑啊。”
木一：“陈龙是被判了刑。但是只是追究了抢劫罪，而且还说他是‘初犯’。他什么都不知道，是他弟弟陈飞把他骗起去的。”
小杰：“摆明了是陈飞觉得自己既没有婆娘，又没有娃儿。哥哥有婆娘娃儿。反正横竖都是一个死。所以陈飞就想一个人把责任全部扛了。实在是包庇不了的，他哥哥才认了抢劫罪的部分。这样弟弟虽然被枪毙了，起码哥哥的命是保住了。坐几年牢出来，还可以继续给父母养老送终，供养娃儿。是这个意思吧？”
木一：“大哥的意思是真正的弟兄就是这样的，哪怕是死，也会尽力去保护对方。虽然他们对别人是犯了罪，但是在他们自己最亲的人面前。他们还是在努力保护对方，尽力让有机会活下去的人活下去。”
小杰：“大哥，你把我讲得有点儿糊涂了。”
俊哥儿：“就是。大哥，我还是没有听懂。”
木一：“大哥的意思是这人生的路有很多条。但是错误的路也有很多条。如果选择了错误的路，那就算是最亲的兄弟，他们的相互帮助，那也只能是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最后就是走向灭亡。所以，我们要睁大自己的眼睛，选好自己人生的道路。这样的话，在正确的道路上，无论走得快，还是走得慢，终究不会跌入错误的深渊。俊哥儿，你还是尽量不要跟着你那些所谓的‘兄弟’去打架了。好好读书，能多学一点儿是一点儿。在这个社会，知识真的很重要！只要你不去惹人家，如果有人敢欺负你，二哥会帮你，大哥也会帮你。就算遇到厉害的人，明的干不过人家，暗的也总有些办法。哪怕现在干不赢人家，我们只要努力做好自己，好好奋斗，以后也有的是机会。不是有句话叫‘小人报仇在眼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吗？何况你们同学之间有什么仇呢？都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
小杰和俊哥儿：“大哥。你的意思我们都懂了。”
木一：“懂了就好。懂了，那大家就去睡觉吧。”
第275章 送给弟弟们礼物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洗漱妥当，吃了早饭。
俊哥儿：“大哥。昨天的坨坨肉好香哦。”
木一知道俊哥儿这是还想吃肉的意思。笑着说：“是不是今天还想吃新鲜肉啊？”
俊哥儿：“嗯。还想吃。”
木一叫上两个弟弟上街去买菜。
其实，街上也没有什么菜。新市大街和西中公路交汇的丁字路口，就是“菜市场”了。王二飞的猪肉摊，其实就是用钢管焊的一个门字型铁架，然后把两扇猪肉用铁连坏挂在铁架上就是了。
今天割了点儿排骨，准备回去做个红烧排骨吃。买好了肉。因为昨天没买成豆腐，今天又买了块豆腐。
木一看了看两个弟弟的脚。只见他们还穿着凉鞋在，又是一阵心酸啊。这天气已经渐渐要转凉了。过了十月，进入十一月份，也就跨入秋末冬初了。
木一：“走去王德生家店里看看。”
小杰：“大哥，王德生家是卖鞋子的。我们去看啥子啊？”
还是俊哥儿要机灵点儿。
“二哥，这你都不懂哦。肯定是大概要给我们买鞋子。对吧，大哥？”
木一点了点头，直夸俊哥儿聪明。
三人走进王德生家的鞋店。
王德生见有客人进店，赶紧从里面走到了柜台前面。招呼到：“买点什么？”
木一：“买两双鞋子。”
王德生看了看木一：“哟，木一回来了哈。今天还吃新鲜肉了哈。”
俊哥儿：“王老板儿，我们昨天也吃新鲜肉了的。”
王德生见俊哥儿这样说，不禁笑了起来。开玩笑到：“那一会儿我跟到你回去吃点儿肉哈。”
俊哥儿：“可以啊。那你一会儿送我双鞋子啊。”
王德生：“哟，你看你看，小小年纪就这样精灵。”
木一：“王老板，给我两个弟弟一家拿一双鞋子来比一哈。”
王老板把头探出柜台，看了看小杰和俊哥儿的脚，然后回头从后面的鞋架上取了两只黄胶鞋递给了他们。
小杰和俊哥儿各接过一只鞋，正准备弯腰去比。王德生忙喊到：“等一哈。”
木一：“咋啦？”
王德生笑眯眯地拿了两个塑料袋递了过来。嘴里说到：“套在脚上，套在脚上。”
小杰和俊哥儿接过塑料袋套在脚上，才把脚伸到黄胶鞋里比了比。
王德生：“看看，大小合适不？”
小杰：“感觉有点儿抵脚。”
俊哥儿既没有说合适，也没有说不合适，只是眼睛却盯着鞋架上的足球鞋在。
王德生：“咋的？想要足球鞋啊？有点儿贵哦。”
俊哥儿听老板这样说，刚才还有些兴奋的眼神一下就黯淡了下去。而小杰，也只是不经意地瞟了一眼鞋架上的篮球鞋。
木一：“王老板，黄胶鞋好多钱一双？”
王德生：“大的双八块，小的双七块。”
木一看了看弟弟们，又问：“那篮球鞋和足球鞋呢？”
王德生：“篮球鞋三十一双，足球鞋三十五一双。”
木一：“咋这么贵呢？”
小杰：“就是，你家的价格太贵了。我们看别就店，人家才喊二十五，我们都没有要。”
王德生：“你乱说哦。是哪家嘛？你领到我去，有好多我要好多。你们看看，这篮球鞋是‘回力’牌的，卖三十一双，一点儿都不贵。这足球鞋是‘双星’牌的，卖三十五一双，公道得很。牌子货！资格的‘牛筋底’。穿起又不臭脚。篮球鞋弹性好，足球鞋抓地力强……”
王老板还在呱啦呱啦地推销他的鞋子。
小杰：“走了大哥，我们还有穿的。”
俊哥儿却舍不得走，看他那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儿。木一不忍心就这样走了。想到这是自己挣到钱，第一次给弟弟们买东西，也算是个“礼物”了。虽然价格是有些贵了，两双些就要六十五块钱了，差不多是木一月工资的七分之一了。但是，木一还是咬了咬牙。“王老板，你看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给小杰拿双篮球鞋，给俊哥儿拿双足球鞋，你看合适少一点儿，就给你买了。”
王德生：“这样，多话也不说了，两双些一共六十五块钱，让你三块钱，拿六十二块钱好了。”
木一：“这样，六十干不？”
王德生：“不赚钱的，一双些就捡个块把钱，都让了三块了。”
木一心想假装不买了，装着要走的样子，看看王老板还让不让，如果不让了也就认了。
木一：“算了，算了，不买了。我们走，去别家看看。”
小杰和俊哥儿赶紧把鞋放到了柜台上，穿上自己的凉鞋，弟兄三人转身准备走。
木一看见小杰和俊哥儿满眼的失望。但是又不好当着老板说出自己的想法。于是继续假装走，边走边问老板：“真的不少了哦？就再少两块钱你都不干？”
王德生眼看就要成了的生意，马上就要“泡汤”了。心一横，手一招。“算了，算了，转来嘛，六十就六十。舍本卖给你了。”
小杰和俊哥儿，听到王老板这样说，一下就激动了起来，转身就要回柜台。但是，看见大哥好像还没有动，就愣了一下。
这时木一：“快去选吧。要比好码子，大小要合适，稍微大个半码最好。这样天冷了加双垫底，穿双厚袜子都没有问题。”
两个弟弟，兴奋地选好了自己的鞋子。木一付了钱。弟兄三人，高高兴兴地回家去。
一到家，两个弟弟就迫不及待地去打水洗脚，洗了脚又把脚上的水抹了又抹。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把鞋穿上。
穿好了些的小杰和俊哥儿，连忙在院坝里蹦蹦跳跳。小杰还假装在“打篮球”，模拟运球、转身、跳跃、投球……一系列动作，倒也是作得有模有样。
俊哥儿也没闲着，照样是比划了一番“踢足球”的动作。
小杰：“大哥，‘回力’鞋穿起就是不一样哈。特别带劲儿。”
俊哥儿：“太开心了。大哥，谢谢你。我也终于有一双属于自己的‘足球鞋’了。再也不需要借他们的‘足球鞋’来洋盘了。”
看到弟弟们开心的样子，木一也很开心。
第276章 没请成八幺吃饭
家里也没有什么农活需要做的了。因为母亲大人回来把粮食收了，就把田地承包给别人做了。一亩地一年的租金是三百块钱，田是四百块。
回想起自己在家务农的时光，木一还是很感叹。虽然在种庄稼的过程中还是遇到了一些困难，尤其是被冰雹把油菜籽打掉了，损失了不少心血。总体来说，还是算比较顺利地了。
都说吃水不忘挖井人，这木一领到工资下山来除了要给大人打电话告诉他们自己上班一切安好，已经领到工资。最想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准备好好请胡八幺吃一顿饭，好好地和他喝一顿酒。说实在话，在木一最艰苦迷茫的那段时光，还是胡八幺给予了他许多帮助。他一直心怀感激。
虽然还是有几个亲戚，虽然说这些亲戚各人有各人家的情况，但是他们所做的事情或者对木一的关心，连胡八幺的十分之一都不如。
木一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够找到胡八幺。毕竟胡八幺的情况也有些特殊。但是，还是抱着一些侥幸心理，来到了胡八幺曾经在幼儿园后面租住的地方。
只是，这里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院门的屋檐下面已经结满了蜘蛛网。蜘蛛网上面还有一些残留的蜻蜓翅膀和干枯了的苍蝇。
木一分析，也许自己上班去了，胡八幺就搬起走了吧？但是，还是不甘心。遂决定去北坡的那个租住点去看看。
可是，到了北坡，依然还是失望。
木一有些失落地从北坡返回。
在经过大塘桥的时候，从桥上看过去，远远地看那阴刻着“大塘堰”三个字的水泥石碑，依然如故。安安静静地簇立那安装拦水闸门的大墩上。
而那水坝下面，就是吴花死的地方。思绪继续沿着河流往下走。在哪个垮塌了的河堤处，表弟海科儿，就是从哪里落入汹涌地洪水中淹死的。
这无声的岁月，还有这奔流不息的河水，把时光悄无声息地带走了。也带走了一些人的生命，带走了一些人的希望。
木一，此时安安静静地站立在桥边，轻抚着冰冷的石头桥栏。
他仿佛又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那时的自己刚在学游泳，差点就淹死在这河里了。幸好被一个叫“阿凡提”的好心人给救了起来。不然的话，自己怕早就化为尘土了吧。那里还有机会站在这里呢？
这胡八幺，八幺叔，去了哪里呢？天下之大，他会去什么地方呢？也不知道八幺叔有没有把那些被拖欠的民工工资结清。
想到自己为不知道分配的“消息”而寝食难安的困苦，想到自己拿到《分配通知》时，为“请客”而发愁的窘境，木一实在是太感谢八幺叔了。是他这样一个相识不久，相交不深的人，给了自己“雪中送炭”的帮助，解了自己的“围”。虽然自己心里有时候，有些看不惯他的做派，但是这并不妨碍自己心里对他的感激。
只是，自己现在终于有能力给他表示一下自己的“感激”了。他却不见了。仿佛彻底从木一的生活了消失了一样。这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
虽然吃一顿饭，喝一顿酒，算不了什么。但是，这毕竟是木一第一次取得的劳动收入。这代表了木一真正地踏入了社会。
看看时间，都差不多到吃中午的时候了。难怪不得木一觉得自己的肚子有些饿了。
木一赶紧回到家里，只见弟弟们正在煮面吃。
木一：“你们怎么没有弄肉吃呢？”
小杰：“大哥，我们不知道你去哪里了。也不知道你什么时间回来。肚子实在是饿了。我就和俊哥儿商量，我们将就煮点儿面吃。肉等你回来了才弄起大家一起吃。”
俊哥儿：“大哥，你吃饭了吗？”
木一：“还没有吃。”
俊哥儿赶紧去给木一拿来碗筷。
木一一看两个弟弟的碗里并没有什么“臊子”，只是把煮好的面挑到碗里，然后舀了些煮面水和在里面。
木一：“你们怎么不整点儿臊子呢？”
小杰嘿嘿嘿地傻笑了一下：“大哥，主要是难得做。我们平时都是这样吃的。把面煮好了，舀点儿面水在碗里，然后弄一点煮油在面里，再加点盐，放点儿醋啊酱油这些在里面就很好吃了。”
俊哥儿：“如果是再加一点儿味精就更香了。”
木一笑了笑，边说弟弟们太懒了，边也学着弟弟们的样子，把面挑了一些在碗里，然后舀了店面汤在碗里，加油、盐、醋。
吃起味道还是蛮好的。
小杰又往锅里加了一瓢水，等水烧开了，再根据大家的量，下好面。
吃罢，收拾好。
木一：“小杰、俊哥儿你们一会儿有什么事情吗？”
小杰：“大哥，没有什么事情，做哈作业就可以出去耍了。”
俊哥儿：“我的作业倒是不多，就是卷子有些多。”
小杰：“卷子也是作业。”
俊哥儿：“卷子是卷子，作业是作业。”
木一：“如果不忙的话，我想去公公家耍一哈，看看他老人家。”
小杰：“哦，从你去上班。我们就没有下去耍过了。”
俊哥儿：“走嘛大哥，我们去捡板栗耍。”
说到“捡板栗”。木一忍不住就想起小时候。那时每年的中秋节之前，弟兄三人都会去公公家后面的山坡板栗树林里捡板栗，还有就是村里菜地里去捡别人核桃树上落下来的核桃。把这些捡来的板栗和核桃存积起来。待到“中秋节”时，拿出来，和着就里买的两封“五仁月饼”，还有苹果，一起摆放在桌子上“敬月亮”。
敬完月亮后，大人就会每个人分两个月饼，还有一个苹果，然后大家又把核桃和板栗一人分几个。就这样，一家人快快乐乐地过“中秋节”。
有一年中秋节，木一分到两个“五仁月饼”，但是自己舍不得吃，就放在书包里，准备第二天读书，带到学校里去吃，在同学面前表示自己家也有月饼。应该算是小孩子的一种“虚荣心”吧。结果，夜里狗的鼻子太好了。闻到木一书包里的月饼香味儿。居然跳起来咬木一挂在墙上钉子上的书包，想吃里面的月饼。
结果第二天木一起来就大哭一场。因为他傻眼了。他的书包虽然还是挂在钉子上在，但是已经被狗咬烂了，连里面的书都被狗咬烂了。
木一哭够了，就拿着割猪草的弯扁刀追杀狗。最后还是被大人制止了。
大人说：你就算把它砍死了，你的书包就变好了啊？你的书就变好了啊？还不是你自己不会收拾。那狗又不是人，它哪里知道那是你的书包，那是你的书呢？它只是狗鼻子特别好，闻到你书包里月饼的香味儿就想吃，才会把你的书包和书咬烂。
想想，好像确实很有道理。从那以后，木一就特别注意收拾自己的东西。这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吧。
第277章 公公不待见外甥
弟兄三人上街，走到水果摊位前。
老板热情的招呼：“哟。木大哥，今天准备吃点儿啥子？”
木一：“还是来柄香蕉吧。”
老板：“再买点儿其他的不？你看看，我这些橘子又大又甜，汁水又多，安逸得很。”
小杰：“大哥，就买一点儿香蕉就是了嘛。公公老了，香蕉耙，他吃得动。橘子酸。”
老板：“哦，去看你公公哈。那应该再买点橘子，你就一样东西，不好看的。橘子维生素又多，对老年人身体好。”
木一：“要得嘛，你就给我捡几斤好的。”
买到香蕉和橘子，木一又到副食品店买了两个水果罐头，两瓶麦乳精。
俊哥儿：“大哥，要不再买两袋蛋糕饼吧。”
小杰：“大哥，合适点儿就可以了。买再多的东西去，还是没有作用的。公公家又不待见我们的。”
木一：“咋能这样说呢？买东西去看他老人家是我们的心意。至于他们待不待见我们那又是另外一回事情了。公公啊、舅舅啊，他们对我们的帮助还是多，每年种庄稼、收粮食这些农活都是他们帮着做的。”
小杰见大哥这样说，也不再说话。弟兄三人，提着东西向着公公家走去。
路上小杰又问：“大哥，现在差不多都要下午了。不知道公公家有人在不？要是没有人的话，怎么办？是不是又把这些东西提回来？还是提到大舅家去？”
这个问题木一倒是没有想过。既然小杰提醒了，自己也得想一下。
木一：“这个情况，不去也不知道。去了就知道了。要是公公他们在家那就好。如果不在的话，就把东西提到大舅家去，但是给东西也不能全部都给大舅家了，分一些给他们，另外一些请他们转交给公公好了。如果都不在家，也就只能提回来了。”
俊哥儿突然笑着说：“最好都不在家。”
小杰：“大哥你看看，俊哥儿想吃蛋糕饼了。”
木一：“俊哥儿，你想吃蛋糕饼怎么不给大哥说呢？说了的话，刚才我就多买一袋拿给你吃了。”
俊哥儿：“我是害怕你钱不够。刚才看到你摸出来的钱都没有剩多少了。”
木一心里有些感动，又有些不是滋味儿。俊哥儿懂事多了。想一想，小时候自己跟着大人上街也是这样的。看到什么东西都喜欢，稀奇得很，看到吃的都想吃。但是家里穷，大人没有钱。哪怕自己再喜欢的东西，也就只是看一看，过一哈“眼瘾”就是了。如果大人问自己想不想要，自己也只会说“不想要”“不喜欢”“没得意思”……只是，大人也很少问自己想不想要。甚至会拉着自己快速地走开……
木一：“俊哥儿，不要担心钱哈。大哥工作了，领到工资了。一会儿回来时，大哥买给你吃哈。”
俊哥儿听大哥说回来时要买给自己吃，很是开心。居然跑跑跳跳地冲到了前面去了，嘴里边喊：“大哥二哥你们走快点儿啊。”
估计他心里想着的是“快去快回”，自己就能够快一点儿吃到“蛋糕饼”了。
木一见小杰没有说话，就问到：“小杰，你想吃点儿什么呢？一会儿大哥也给你买。”
小杰有些激动，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大哥，我都长大了，又不是小娃儿了。不吃零食了。”
木一笑了起来。“那一会儿回去再说哈。”
趁上坡去，俊哥儿就喊到：“大哥，门开起的。有人在屋里。”
木一和小杰加快脚步，到了公公家里，把东西放到大桌子上。
弟兄三人见门是开起的，可是又没有看见人，连声大喊：“公公！公公！”但是没有回应。
小杰：“奇怪了。门开起，却没有人。”
俊哥儿：“会不会在大舅家？我去看看。”
小杰：“先不要去，站在柿子树下面看看。”
柿子树是公公家屋子旁边高坎上的，从那里可以看见大舅家的门是不是开起的。
木一：“小杰你去路下边的地里看看，我去后面山上看看。俊哥儿先守到屋里，怕别人进来把东西提起走了。”
木一和小杰分头去找，没有找到。各自回转来时，看见公公已经在家里了。
小杰忙问：“公公你刚才去哪里了啊？我们找你都没有找到。”
俊哥儿：“公公没有出去，他刚才可能是在楼上忙什么。”
公公看了一眼桌上的东西，冷冰冰地说：“买这些东西来做什么？”
木一：“公公。我这参加工作了，刚发到工资下山来，买了点水果这些来看看你。”
公公：“看什么看？我又没有生病。”
木一一时竟语塞了。是的，在大家传统的习惯里。一般都是逢年过节，或者就是生张满日才会提些东西来拜看。再有就是生病了也会提些东西来看。
看样子，木一来的不是时候，既不是逢年过节，也不是生张满日。难怪公公要这样说。
本来木一是心情很好地来的。心里想象的是一番其乐融融的场面。却没有想到，一来就冷场了。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道为什么公公就这样“不受尊敬”呢？
小杰：“公公，小舅呢？怎么没有看到他呢？”
公公冷冷地说：“他去海昌火锅店帮忙去了。”
木一：“小舅去火锅店当厨师了哈？”
公公：“当什么厨师哦？听说是去当小工了。”
木一：“先当小工，慢慢地学到本事了就可以当厨师了啊。”
大家没话找话，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天。气氛沉闷压抑地很。
公公：“你们还有什么事情吧？没有的话，我要锁门了。我忙得很，要下去了。”
这明显地是在下“逐客令”了。
木一和弟弟们有些尴尬。心里也有些难受，但是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起身准备走。
公公：“你们买这些东西来做什么啊？提起走，提起走。”说着就把东西提起来往小杰和木一的怀里塞。
这下真的不好了。木一实在想不通，公公为什么会这样。按理说，小辈来尊敬长辈，长辈肯定是很开心的，为什么这里的情况就不是这样的呢？好像自己，也没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他老人家啊。自己没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的，那就应该是公公自己的原因了。
想到这里，木一忍不住：“公公，我们来看你是尊敬你。东西虽然不值什么钱，多少也是我们的一点儿心意。你这样让我们提起走，让人家外人看见了。人家会怎么说啊？”
公公把头扭到一边：“又不是我喊你们来的。”
小杰给木一眨了眨眼睛，头又向着门外扬了扬。那个意思木一也懂。小杰是叫木一走了。
木一突然从裤兜里摸出了钱，抽出一张一百的，把剩余的揣好。然后走到公公面前：“公公，我们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如果我们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的，请你老人家原谅。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请你收下。”
说完，就把钱递到公公手里。木一把手松了，但是公公却没有接钱。嘴里说道：“你这是做啥子哦。我不要你的钱，你赶紧拿起走，拿起走。”
见公公态度很坚决。木一只好弯腰，埋头把钱捡起来，放到了桌子上面。然后给公公说：“公公，香蕉、蛋糕饼都比较耙，麦乳精适合冲水喝。橘子和罐头你不喜欢的话，我们就提去给大舅家了。”
见公公没有回应，小杰赶紧提上橘子和罐头。弟兄三人说了声：“公公，我们走了哦。”就走了出来，往大舅家走去。
第278章 大舅舅妈很热情
三人边走，小杰边埋怨：“大哥，我都提醒过你了，你还不听我的，这哈安逸了啊。”
俊哥儿：“今天公公怎么地啊？我们提东西来看他，他怎么还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啊？”
木一心里也是纳闷得很。他也不能理解公公今天的行为为什么是这样的。
很快三人就走拢大舅家院坝上了。只听见大舅家放电视的声音好像还在放“武打片”。
三人走进屋里一看，大舅和舅妈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三人赶紧叫了“大舅、舅妈”。
舅妈见木一三弟兄进门来了，赶紧站了起来招呼到：“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大哥二哥三哥都来，快坐，快坐。难怪不得，一大早我就听见喜鹊在门口叫，原来是今天要来客人。”
舅妈边说，边接过小杰手里的东西。“来耍就是了，还买什么东西啊？瞎花钱。”
木一：“大舅、舅妈。我这参加工作了，领到工资了。买了点儿东西来看看你们。”
大舅：“哦。听他们说过了，说是你分到了中果庄那个什么地方呢？你瞧我这记性，一哈子想不起来了。”
木一：“瓦拉多。”
大舅：“对对对，就是瓦拉多。”
舅妈：“你们吃饭了吧？”
俊哥儿：“舅妈，早饭吃了，晚饭还没有吃。”
舅妈：“哈哈哈，三哥聪明得很哈。我们还是没有吃晚饭。等会儿耍了，把晚饭吃了才回去哈。”
正在这个时候，表弟海烦儿从外面跑了回来。
一进屋就看见了桌子上面放着的橘子和罐头。一下就跑过去，一手拿了一个橘子。嚷嚷着：“妈妈，剥橘子给我吃。”
舅妈：“还不快喊人。”
海烦儿笑嘻嘻地：“大哥、二哥、三哥”挨着叫了一遍。又赖到他妈妈的怀里去了。
舅妈边笑，边接过海烦儿递给她的橘子剥了起来。
大舅：“烦儿，你又跑到哪里去耍了啊？你看你，跑得满头大汗的。”边说，边起身从洗脸架上，取下干帕子给海烦儿擦汗。
忙活完了，大舅：“木一，听说中果庄条件差得很，全部都是蛮子哈。”
木一：“大舅，还好吧。也不是好艰苦。彝人是有点多，差不多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都是。汉人些就是乡干部、老师和医生，还有几家做生意的是汉人。”
舅妈：“哦。那你们工资高得很吧？”
木一：“不高，四百三十九块钱一个月。”
舅妈：“哦。那确实是不高。我们生意好的时候一个月都要挣七八百块。”
大舅：“你怎么能这样说呢？工资少点儿啊，那是他才参加工作嘛。以后慢慢会加工资的，一年涨点儿，一年涨点儿还是不可细算的。”
木一：“舅妈。你们做什么生意啊？这么赚钱？”
舅妈：“我和你大舅去收废品，他跟着我去收了两天就不去了。他脸皮薄，不好意思。说是怕人家笑话他收破烂。我啊不怕人家笑。就怕自己穷。他不去收，就我自己去收。我晚上把凉粉搅好，白天起来背起凉粉去卖，有些人拿玉米谷子这些粮食给我调换凉粉我也干，用钱买我也卖。边卖边收破铜烂铁。到下午了，把收到的破铜烂铁背到龙中的废品收购站去卖掉，把粮食背回来。一个月下来，要尽挣七八百块钱。”
弟兄三人边听，边夸赞舅妈能干。
舅妈听到夸奖她，心里乐开了花。“我一个人有时生意实在是好，自己又背不回来，看到钱挣不到，就冒火你大舅得很。回来我就骂他。可是一骂他，他就打人。你们给评评理。人家娶个婆娘回来，那个舍得让婆娘出去吃苦啊？只有他海万伟家是这样的。一个大老爷们窝在家里看电视，让自己的婆娘出门去，风里来雨里去地挣钱……”边说边哭。
这场面怎么好好地，一下子就边得这样了呢？木一他们三弟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木一也只能安慰到：“舅妈，你不要哭嘛。好好的一个家清清静静地，哭起不吉利。”
木一这样一说，还真是有效，舅妈果然不哭了。
大舅见舅妈数落他也不反驳，假装没事儿一样，继续看他的“武打片”。
小杰：“舅妈，那你这样天亮就出门去，下午才会来，肚子不饿啊？”
舅妈：“当然饿啊。不过我有的是办法。我舍得吃，不吃没有力气把钱挣回来。才开始的时候，我是从家里背起一大瓶水，然后路上买些包子馒头来吃。有时候走远了，又没有合适的地方买东西吃就带些饼干。后来，我发现吃煮猪肝，不仅经饿，还有营养。我就给人家卖肉的屠夫约定，让他每天都给我留一大片猪肝。我卖了东西回来时，就顺便拿回来煮好凉冷，第二天就带起去吃。”
木一：“天气热了不怕馊了啊？”
舅妈：“不怕，煮得时候稍微加点盐在里面，带上一天都没有问题，吃了力气还大。”
舅妈吃苦耐劳的精神实在是让人感动。
大舅把“武打片”看完了，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慢悠悠地问到：“你们来的时候看到你公公没有？”
俊哥儿：“看到了啊。我们刚才就是从公公就过来的。大哥不仅买了香蕉这些，还拿了一百块钱给公公。”
一听木一给了公公一百块钱，大舅和舅妈都来了精神。
大舅正准备说些什么，舅妈就抢先开口了。
“木一，你硬是钱多很了。拿什么钱给他啊？你前脚拿给他，他后脚就拿下去了。”
舅妈的意思是公公把钱拿下去给小婆婆了。
木一：“不会吧？”
大舅：“怎么不会呢？你可能还不晓得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吧？”
舅妈：“他晓得什么呢？那时他还在山上上班。”
木一：“什么事情啊？”
小杰悄悄地拉了一下木一的衣服，木一转过头去。小杰小声地在木一的耳朵边说：“打谷子的时候，妈妈和公公他们吵了一架。”
大舅：“打谷子的时候，大姐回来了。一家人吃饭时就在说你现在都参加工作了。你小舅也老大不小地了，朋友耍了那么多个，到现在还没有‘收缘结果’。到时候要是你都耍朋友结婚了，你小舅还没有结婚，要让人家笑话的。”
“大姐这样一说呢。你小舅就急了。他说不关大姐的事情，不是他不想耍朋友。是他耍一个带一个回来就黄掉一个。怪小婆婆从中作梗。因为小婆婆家小儿子也和小舅差不多样大。也还没有结婚。小舅怪怨公公挣到点钱都拿去填‘黑洞洞’了，补贴了小婆婆家。”
“你公公呢就骂你小舅舅不争气。好吃懒做、游手好闲，没有一个正经工作，也不学其他人出去打工。一天就是睡觉，睡够了起来吃，吃了不是去睡觉，就是把家里的米啊肉啊偷起出去跟猪朋狗友一起吃。”
公公家的情况，小婆婆家的情况，还有小舅舅的情况，木一还是清楚一些的。木一：“这些都是事实啊。我妈怎么会跟他们吵架呢？”
舅妈：“你妈劝说你公公不要跟到小婆婆滚，小婆婆的儿子始终不是你公公的儿子，等你公公老了还是要靠自己的儿女。送上山时，还是要自己的儿子给端灵幡幡儿。小婆婆的儿子是不会给你公公端灵幡幡儿的。就把你公公得罪了。你公公说自己死了，跳到河里去一了百了，不要那个人管。然后就冲起走了。去小婆婆家了。”
“等你公公走了。你妈妈又教育小舅舅，这么二三十岁的人了。要懂事了。不要跟到酒肉朋友混。又吃有喝时，大家你好我好。没吃没喝时哪个管你呢？不要一天不是在家里睡，就是到处去混。还是学人家其他人奋发图强，去打个工什么的，学点本领，挣点钱，早些娶个老婆，成家立业。这也把你小舅得罪了。后来，你小舅也赌气出去打工了。听人家说在海昌一个火锅店里帮忙。”
拉拉杂杂地，木一总算是明白了刚才公公为什么那个态度对待他们了。
时间也不早了，还不见舅妈他们做饭。木一叫上弟弟们起身和大舅舅妈道别。
舅妈：“再耍一会儿啊！把晚饭吃了才走啊！”
木一：“不耍了哈舅妈，家里的狗可能饿了。一会儿没有人喂它，怕它把链子挣脱了跑掉。”
舅妈：“哦。那就不留你们了哈。有空又下来耍哈。”
木一回头瞄了一眼，表弟海烦儿已经迫不及待地拿起了罐头……和小杰、俊哥儿相视一笑。
第279章 假期总是太匆匆
很快国庆节放假就结束了，弟弟们也开始读书了。木一下山来要办的事情也办得差不多了。公公也去看了，虽然有些不尽人意，但也尽了自己的心意。雨娃儿家也去了一趟，甄叔叔和甄嬢嬢身体都还好，只是甄叔叔他们煤厂有些不景气了。大姨娘家也去了一趟，这也是参加工作后，第一次去他们家。虽然呆的时间不长，但是大姨娘家客厅里的一幅对联却特别吸引木一——“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这可能就是当副县长的和大姨父的“座右铭”吧？大姨父和大姨娘的鼓励，也让木一深受启发。
大姨父对木一说的话并不多，就是：“年轻人不要怕吃苦，要多做事情。事情做得多了，本事自然也就有了”。大姨娘说得就要多了些。有感情方面的温馨提示，说是参加工作了，如果遇到喜欢的女孩子要大胆地去追求。不要不好意思。要像大姨父当年追自己一样，要脸皮厚，还要会关心人。有工作方面的交待叮嘱，说是工作不要太较真了，领导说什么就是什么，领导喊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一心总想着做出什么成绩，有些时候走得慢不一定就是坏事情，走得快也不一定就是好事情。还要学会装糊涂，什么看不顺眼的，要学会睁只眼闭只眼；什么听不顺耳的，要学会左耳进右耳出。还有就是在山上要耐得住孤单寂寞，不要像一些不像话的干部，本事没有多少，坏毛病倒是不少。更不要觉得自己在中果庄那么艰苦的地方工作，一时半会儿又调不下来，就自暴自弃消磨意志。要始终坚信“玉汝于成”，越是艰苦的环境越能磨炼一个人的意志，越是艰苦的环境越能激发一个人的斗志。安逸的环境消磨人的意志，使人萎靡不振；而艰难困苦的环境同样会消磨人的意志，使人日渐消沉。只有勇敢地直面艰难困苦，奋发向上自强不息，才能把苦难变成你人生里的一笔宝贵的财富。
有点儿遗憾的就是没有请成八幺叔吃饭。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到八幺叔，说不定春节就见到了呢？木一这样安慰自己。
在给成都打工的大人打电话的时候，木一委婉地问了一下母亲大人在回来打谷子的时候怎么和公公他们吵架了。母亲大人一听就有些冒火，接连追问是怎么知道的。木一如实告诉母亲大人，自己第一次领到工资下山来，就买了些水果去看望公公，还孝敬了他老人家一百块钱，只是公公没怎么待见他们。然后他们又去大舅家耍了一下，才从他们的口中得知吵架的事情。两边都没有吃到饭，三弟兄饿着肚皮回家的。另外小舅没有在家，听说去海昌一个火锅店帮忙去了。
母亲大人在电话里关心小舅比关心弟兄三人还多，问得问题十句有九句是围绕小舅的。最后，木一实在不想听，就说要和父亲大人讲几句，才摆脱母亲大人“关爱弟弟”的无尽“轰炸”。
父亲大人问了问木一的工作情况，又问了问弟弟们的情况。
得知木一适应了山上的工作和生活。也得知了用电、交通和吃菜的不方便。鼓励木一安心工作，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努力做出成绩，不要怕吃苦。“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再苦，总没有他苦；再累，总没有他累。
叮嘱弟弟们，要好好读书，不要贪玩好耍。没有大人在身边监督，自己要自觉努力学习。读书是给自己读的，不是给大人读的，也不是给那个哥哥兄弟读的，更不是给老师读的。“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农民的娃儿，读书是跳出农门的唯一出路。不过家里再苦，只要两个弟弟考起哪里就供他们读到哪里。“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要好好珍惜来之不易的读书机会。
弟弟们痛哭流涕地说：想爸爸，想妈妈。
电话那边的大人应该也是泪流满面地吧。只是父亲大人笑着说：“娃儿欸，要坚强，要勇敢。爸爸妈妈也想你们。但是不出来打工，你们的学费哪里来？吃的、穿的、用的又哪里来？还有欠人家的钱拿什么去还？在家种土地也只能勉强糊口，根本没有什么发变。田地一起租给人家，交了税费，剩下的还不到一千块钱，能够做些什么事情呢？把田地租给人家，也是考虑到让你们完完全全没有负担。猪儿也不养，土地也不种。就是让你们一心一意读书，把全部的时间和精神都用在读书上面。希望你们将来能够有出息。不要再像我们一样苦了。”
清点了哈自己的工资，木一发现这几天“大手大脚”地用钱，还真是“花钱如流水”。带下来的八百多块钱已经用去一半，还剩下不到四百块了。
木一把剩下的钱分成三份，其中一百块准备留给弟弟们应急，二百块存到邮政银行去，最后剩下不到一百块的钱，除去交通费三十，其他的全部买成菜带上山去。
躺在床上的木一想到就要去山上上班了，心里还是有些不舍。但是不去上班又是不行的。辗转难眠，夜里开灯起来上厕所，突然想到两件事情。
一是带上去的电饭煲用不起，需要去做一口煮饭铝锅。带到山上去就不怕木一电了，直接把米淘干净，掺起水，放到火上煮。等水汽干了，饭也就熟了。关键是还不会煮糊。锅底的锅巴是金黄清脆的，吃起来特别香。只是要做铝锅的话，钱就有些不够了。那只能把准备存银行的二百块钱，少存五十块了。
另外一个事情就是，去网吧上一下网，和牡丹聊一聊，把自己在山上的情况给她讲一讲。她肯定会很高兴的。可是当木一想到这里时，木一又难过了。因为他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申请的qq号，还有密码了。因为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上网了。
看来只好给牡丹姐写封信去好了，只是要在信里注明“勿回”。因为回在下面的话，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会下山来。回到上面的话，就更不能够保证自己收不收得到了。
给牡丹姐写一封。也给雨娃儿写一封。告诉他，如果他现在需要用钱的话，下次下来就把钱寄给他。如果他现在暂时不需要的话，就等他春节回来时再给他。
第280章 认识老板金枝莫
提着新做的铝锅，背着满满一口袋蔬菜，还有一壶清油。木一返回了中果庄。
这一次上山，也勉强可以算是轻车熟路了。虽然没有同伴，但也不像第一次赶车时那样焦虑。早早地来到公路边，搭上一辆跑中普的面包车。上车坐好。也不认识同车的乘客。实在无聊，想看看窗外的风景。可是天还没怎么亮，什么风景也看不到。只好把目光收回来。车厢里也没有什么风景。好在师傅开了车灯。明亮的车灯照射着路面，让路两边的房屋、树木、野草丛快速地向车尾跑去......慢慢地，眼睛也看疲劳了，瞌睡也来了，但是因为车厢里坐得都是陌生的乘客。也不怎么放心，所以不敢睡沉了。只能迷迷糊糊地地眯一下。
等到了中普，下车付了车费。天已经亮明了，也不想多出车费。用背绳把装满菜的口袋系好，背在背上。一手提锅，一手提油，倒也是方便得很。
凭着记忆，很快就找到了尼哈大桥。从桥下经过，沿着坡路往上走，大概走了两百来米就看见了铁路中学的校门。确信走对了路。心里面不由得有些小高兴。继续再走一百多米就到了京北森工局招待所门口。先将锅和油放下，然后再把口袋轻轻地放下。终于歇了口气。还别说，这一路走来还是有些累，竟然走出了一身汗。
木一看见有个丰满的妇女正蹲在屋檐下梳头发，走了过去问到：“大姐，姜师傅下来了吧？”
“没有哦。还早得很。姜胖子要中午才下来。”
木一看了看表，今天来得还真是早，居然还不到八点半。
大姐：“还早得很，你把东西提到屋里来坐一哈嘛。外面难得站得很。”
看来这是一个热心的大姐。木一想到自己在这里也是人生地不熟，就这样一直站在外面也不是个办法。也就先把锅和油提到了大姐身后的屋里。转身来准备背菜的时候，只见这位大姐把梳子别在了头顶的浓密乌黑的头发上，过来帮木一抬菜。边抬边说：“这些菜尽量不要弄伤了，不然拿上去很快就坏掉了，就可惜了”。
确实口袋里的菜也不是很重，也就三四十斤，木一自己一个人也抱得动。不过有这个热心的大姐帮忙，木一的心里还是暖暖地。
两人把菜抬进屋里，轻轻地放好。
“你要把拴口袋的绳子解开。”大姐望着木一说。
木一有些疑惑地望着她，没有去解绳子。
“你不要误会了哈。我不是要你的菜，你看外面的地里种了许多菜，那些都是我家的。我看你有些陌生，应该是才到中果庄工作的干部吧？”
木一“嗯”了一声，心里蛮佩服这位大姐的观察力。
“你怎么知道我是才到中果庄工作的干部呢？”
“哦。因为这里是去中果庄的必经之路。上山的时候，大家都是在这里赶车的，下山来也是在这里下车。时间久了就都熟悉了，山上的汉人差不多都是干部、老师或者医生，也有一些京北森工局的工人，但是他们很少赶姜胖子的车子。因为只有果申、瓦拉多和普申这‘南三乡’的才赶姜胖子的车子。你是那个乡的呢？”
“瓦拉多的。”
“我也是瓦拉多的。”
木一一听这位大姐居然是瓦拉多乡的，顿时倍感亲切。
“把拴口袋的绳子解开，是为了让菜透口气，不然时间久了里面的菜就会闷坏了。你的菜应该是昨天下午就装好了的吧？”
木一点了点头，赶紧拴口袋的绳子解开了。一摸，嘿，口袋里的菜还是真是闷得有些发烫了。不得不佩服这位大姐。
“你叫什么名字呢？”
“木一。你呢？”
“沙马金枝莫。一般大家都喊我金枝莫。”
“你怎么住在这里呢？”
“我在这里做生意。开这个招待所。”
木一连夸金枝莫不仅人长得漂亮，还能干得很。把金枝莫的脸都夸红了。金枝莫笑着去把电视放给木一看。然后自己去喂猪了。原来这招待所院坝里放着的猪也是金枝莫家的。还有那些鸡也是。
坐了一会儿，其他的赶车的人陆续来到招待所。大家挤坐在金枝莫家里看电视。一时间屋子里热闹了起来。吹牛的，抽烟的，喝酒的，打屁的......各种味儿混杂在一起，实在让木一有些受不了。他很想离开这里，但是又想着自己的东西放在这里在，要走那里去又不怎么放心。毕竟这么多人的，又都是不认识的陌生人，更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底细。要是把东西拿着走，也实在不方便。只好走到屋外透气。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了。那个站在招待所门口的帅哥不是陈敬诚还是谁呀？
木一赶紧招呼到：“敬诚！”
陈敬诚好像听见有人在喊自己。左右看了看，没有看到有人，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在这里谁还认识自己啊？可能是昨天晚上酒喝多了，没有休息好的缘故吧？居然出现了“幻听”。
木一见陈敬诚没有反应，估计是自己喊得声音小了，他才没有听见。于是走了过去，在陈敬诚的后背拍了一把掌。没想到，竟然把陈敬诚吓了一跳。
陈敬诚跳到屋檐坎下，转过身来刚想冒火。一看是木一。赶紧招呼到：“木兄弟，你怎么也在这儿呢？”
“我今天才上去。你也是今天上去哈。”
“嗯。你刚才把我吓了一大跳。”
木一哈哈哈地笑：“我先喊你一声，以为你没有听到，就过来拍了你一下。没有想到你这样胆小。”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陈敬诚：“我好像是听见了有人叫我，左右看了看没有看见有人。我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木一觉得陈敬诚比自己参加工作早，应该比较熟悉这里。于是问道：“陈哥，中普好耍不？”
“好耍啊。怎么？你想去耍一哈啊？”
“嗯。呆得无聊得很。我屁股都坐疼了。想到一会儿还要坐那么几个小时，就恼火得很。”
“我倒是可以带你耍一哈。就是拿起东西不方便。对了，你怎么空起手就来了呢？不买点儿菜上去，你吃什么呢？”
木一指了指金枝莫的屋，“我的东西都放在里面在。”
“你还厉害哦。都找到‘窝子’了哈。”陈敬诚边说边暧昧地笑了起来。把木一弄得有些糊涂。
“‘窝子’？什么意思啊？”
陈敬诚：“没有什么意思，就是那个意思。”说完两手做了个很猥琐地动作。木一一下就明白他的意思了。红着脸边骂：“你个狗日的，怎么这样下流啊。”
陈敬诚：“你不知道这里面是干什么的啊？”
“知道啊。不就是个招待所吗？”
“招待所。你晓得招待所里面有什么吗？”
“招待所里面能有什么啊？”
“有丫头儿。”
“有丫头儿怎么了啊？”
“有就好耍了撒。哈哈哈，哈哈哈。”
木一有些生气了。没有想到陈敬诚居然是这样的人。
陈敬诚见木一生气了，连忙说：“和你开玩笑的。耍丫头儿都是在火车站，那里才是红灯区。这个招待所条件差得很，又破又旧，又脏又臭。都是你们那边的老乡，还有就是赶梅古县和觉比县的人才会在这里住，还有就是那些赶羊子的。”
“什么是赶羊子的啊？”
“就是羊贩子。他们买羊子都是一群一群地买。买到了就赶起下来卖。还有赶牛的。只是赶羊子地要多一点儿。对了，这里人多手杂的。你怎么放心把东西放在里面？万一一会儿他们不认账，你怎么办？”
木一：“放心好了。招待所是我们瓦拉多的金枝莫开的。”
陈敬诚向木一比了个大拇指：“厉害，厉害，连人家是哪里的人，叫什么名字都摸清楚了。其他地方摸了没有？”
木一“呸”了陈敬诚一声。两人把东西搬到了屋里放好。
“金枝莫，这位是我老乡，是机拉坝的干部。这些是他的东西，也放在你这里哈。我们准备去逛一哈中普。”
金枝莫：“去吧。去吧。放在我这里，你放一百二十个心。”
第281章 熟悉中普的环境
放好东西，木一跟着陈敬诚开始逛街。
这中普镇的发展还真是不错。除了县城，怕是全县最大的一个集镇了。纵横四条街将中普镇划分成了五大区域。
北街过尼哈河，主要是成昆铁路中普机务段及家属区、火车站、铁路货场等，还有就是围绕火车站的若干小旅馆、小餐馆，以及一些头脑灵活的搬迁到火车站附近居住的老乡民居。一条公路延伸到下普区，直到顺河镇，与穿顺河而过，出白石乡到海棠县直到成都省府的公路相连接。
南街以南是由汽车站、逸夫小学（中普小学）、逸夫中学（中普中学）、中普镇、中普公安分局等党政机构学校为主体，简杂村居。一条公路延伸到过上普区，直达京山州最核心区域觉比县，也就是京山老州府所在地。由于经济社会发展需要，京山州府早在二三十年前就搬迁到海昌县，也就是现在的海昌市去了。要是州府不搬迁的话，那中普的建设发展就是另外一个景象了。包括离觉比更近的中果庄区，那发展与现在相比，那简直应该说是有“天壤之别”了。
西街以西一直到中普河东岸，是一大片开阔的经过长时间河流冲击堆积而形成的干滩带。靠近街面区域已被林立的楼房建筑占据，二医院、邮政分局、农业银行等机构的办公楼和中普宾馆、商铺店面鳞次栉比。剩下的土地大部分被改造为稻田。也有一些酒厂、沙场、水泥砖厂、屠宰场和猪牛马羊交易市场等小厂、小市场夹杂其间。一座长长的中普大桥连接了中普河东西两岸，东岸是中普，西岸的公路一直延伸到县城。
东街过成昆铁路线是以铁路小学、中学、京北森工局为主要组成单位，再往上走就是茫茫群山，一条蜿蜒公路通往中果庄。
四街相交的区域，呈一个比较规整的南北走向的长方形区域，这里面最核心区域是“自由市场”，然后就是围绕“自由市场”而存在的众多商铺店面，五金店、农资店、副食店、水果店、服装店、化妆品店、珠宝首饰店、理发店、按摩店、小餐馆、榨油铺、打米磨面的加工房、挂面厂、网吧、游戏厅、歌城、台球室、小旅馆、茶楼等等，应有尽有。
在南街和东街交汇处还有加油站，汽修店、洗车场等服务设施。
木一很少惊叹。这中普实在是繁华，与龙中镇、顺河镇、太阳镇相比，简直就是大哥哥和小弟弟相比。估计是除了县城所在地的城关镇，就属中普镇最大最繁华了。
“陈哥，这中普好大啊。”
“那当然了哦。大家都说中普是‘小香港’，你就懂其中的道理了。这里以前可是中普县呢。它的架子是县城。只是后来和西龟县合并了，才该为中普镇的。就连中普火车站在整个成昆线上都是一个举足轻重的‘大站’呢。而且这里交通四通八达，公路、铁路都有。流动人口也多，好做生意得很。所以四面八方的人都愿意跑到这里来做生意。”
“哦。那这个地方好找钱得很了。”木一感叹到。
“是好找钱的。这里的镇干部待遇好得很。人家吃饭都是操得馆子。来人来客了，随便吃、随便喝，不仅吃好喝好，还包耍好。喝哈茶、打哈牌、唱哈歌、按哈摩，日子过得滋润得很。”
看着陈敬诚一脸羡慕陶醉的样子。想想中果庄的情形。木一，忽然感到很失落。这中普的经济社会发展和中果庄相比，起码至少要领先五十年。
中果庄人民连基本的水电都没有保障。过得还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刀耕火种”的原始生活。而中普已经是灯红酒绿，霓虹闪烁了。
陈敬诚：“木一，你别看这中普只是一个镇。富得流油呢。这里的老百姓，开小旅馆的，做小生意的，那都是赚得盆满钵满的。连小偷都富得很。那些扒火车的，偷铁轨的，很整到些钱。”
“那公安不打击啊？”
“当然要打击啊！而且是重拳打击，铁路公安和分局的公安都要打击。但是他了一批，又是一批。利益驱动下，打不完的。”
“火车开起来他们都偷得了东西啊？”
“陈敬诚，你笨哦。成昆线到了大京山腹地，那是地质条件非常恶劣的。山多隧道多，火车的速度并不快。有时自然灾害，洪水、泥石流、垮方等都会影响铁路行车。还有就是火车进站停靠时，他们就悄悄地爬上货车车厢，躲起来，等火车启动了，到隧道里，崖坎处这些地方，他们就把货物丢下来，然后在火车到下一个站进站减速时就跳车逃跑了。”
“哦。想不到。这里还这么复杂。”
“这些是混得最好的，还有一些就是那些车匪路霸了。卖白粉的，卖肉的多得很。火车站那里就是红灯区，也是治安最烂最复杂的地方。那里的白粉就像是白糖一样，只是一种普通的物品。”
“那这样，警察不是很好逮他们啊？”
“你太天真了。警察些就那点儿人，早就被他们认熟了。你还没有走拢他们都把东西转移藏好了。能够抓到的都是些‘烟灰’、‘小虾米’，真正的‘大佬’不容易抓到。听分局的那些朋友讲，人家卖粉的都是开的‘巡洋舰’，而他们开的还是破长安面包车，根本就追不上人家。所以他们抓到的绝大部分都是些‘零包’交易，真正的大案要案破不到，也抓不到。要靠更高一级的来才有可能。”
两人边说边走，边走边看。木一很快就熟悉了这里的环境。
突然木一看见马路边上有几个老乡抱了件啤酒，就那样席地而坐，喝起酒来。
陈敬诚连忙拉着木一快速从旁边绕开走了。
木一：“走这么快干什么？”
“这些都是‘酒疯子’，一不小心他们就会找借口来骗人的。一旦被缠上了，你就走不脱了。”
吓得木一脚下又加快了一些速度。
路过一家小餐馆，木一觉得有些饿了。遂叫上陈敬诚，两人进入店里各要了一碗炒饭吃了。味道实在是差，盐就像不要钱一样。
陈敬诚：“老板倒两碗白开水来。”
老板：“稍等。”
只是这说了这句“稍等”，也不再有下文。两人付了钱出门。边走边恨恨地说：“什么服务态度哦。下次再也不来了”
木一看了看表，“妈呀，都十二点了，快跑。”
陈敬诚边跟着木一跑，边问：“跑啥呢？”
“跑去赶车啊。迟了就坐不到了。”
第282章 顺利回到瓦拉多
原来陈敬诚他们赶得车是面包车。小面包车通常要在下午两三点钟才从中普出发。而姜胖子的车基本上都是每天中午十一二点左右到招待所。姜胖子下客后，吃饭加油，简单休息一哈，抽几支烟，上个厕所，然后就把人拉起上山了。人坐满就走。人要是少，坐不满他会等一会儿，但是最迟两点钟他就要开车走。
也没有人规定他什么时间开车。也没有人知道他怎么确定的开车时间。不过木一已经从金枝莫的口中知道了这些“规律”。这样以后赶车就不用那样着急了。
另外，陈敬诚还告诉木一，菜可以到中普自由市场里面的菜摊去买。这样比较新鲜。只是菜价要比西龟那边贵一些。肉就不要在中普买了。因为这边的“问题猪肉”比较多。也不要买“包子”吃。
由于金枝莫给姜胖子打了招呼，姜胖子就关照木一坐到了前排第一个位置。这里视线开阔，和姜胖子一样处于第一视线。坐上车。木一向金枝莫和陈敬诚他们挥手道别。
随着汽车沿着山路蜿蜒前行。姜胖子：“你好像是叫木一哈。”
“嗯。是的，姜师傅。”木一不知道姜师傅怎么突然问这个。只好机械地回答。
接下来姜师傅又问了哈木一的家庭情况、在什么地方读书啊等等。看不出来，这姜师傅还蛮健谈地。
凡是姜师傅问的问题，木一都还是一一回应。只是两个人也没有太多的共同语言。很快“了解情况”也就结束了。全车陷入一片沉默。
姜师傅从后视镜里看了看，“木一，你困不？”
“有些困。”
“那你怎么不眯一会儿呢？”
木一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没得关系的。我开车开得稳。你睡嘛。”
听到姜师傅这样关心自己。木一也就闭上眼睛眯睡。不知不觉还就真睡着了。就连车开到团结桥停了一下他都不知道，没有醒。
等到了苦沙梁子，木一才醒过来。
下了车，木一带着东西走回了瓦拉多。
在乡政府门口碰见了拉木书记。
“回来了哈。”
“回来了。”
“我屋里烧得有碳，你拿火钳来夹。”
听拉木书记叫自己去夹碳，木一心里又是一热。领导的关心，确实让人很感动。木一打开门。一股霉枯味儿，扑面而来。放好东西后。木一赶紧把窗户全部打开通风。然后捡了些菜放到盆子里，用火钳夹起一个生碳，来到拉木书记家。
嬢嬢笑着说：“木一你这是干什么啊？留着自己吃嘛。这上面不好买菜的。”
“嬢嬢，一点儿心意。我带得多。”
“那谢谢你了哦。”
“不用谢哈。要谢也是我谢谢你。谢谢你帮我烧起碳了。”
一边用火钳去夹炉子里烧得正红的碳。只是火力太大了，烤得手背特别疼。
嬢嬢：“等一下。我把火门关起来。火力就不大了，就不烤人了。”
果然，火门一关，火力就下去了。木一轻轻松松地就把烧红了的碳夹出来，放在地上的碳渣上，再把自己带过来的生碳夹到火炉里。然后再夹起红碳，拿着空瓶子回去。
等木一把红碳放到冷炉子里去，再加上一个生碳。拉木书记已经走了进来。
“家里还好吧？”
“拉木书记，家里都还好。”
“山上很潮湿哈。”
“就是。一打开门就闻到一股霉味儿。”
“这是你没得经验，去摸一哈你的被子。”
木一听拉木书记叫自己去摸被子，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过，他还是去摸了一下。这一摸很快就发现问题了。
“啊！这被子好湿哦。是不是房顶漏水了啊？”
木一一边说，一边抬头看吊顶。果然在吊顶的木扣板上发现了潮湿的痕迹，还有一些小水滴聚在上面。
“这山上本来就潮湿。加上你们这一排的房子是全乡地势最低的地方，所有的水都流到你们这里来，然后才渗透到公路下边的河里去的。再加上太阳大，水汽上行，你们屋里的地坪下面的石头铺得薄。水汽就跑到屋里来了，但是吊顶的扣板又是不透气的。所以水汽就在上面聚成水滴又落下来。所以屋里是很潮湿的，要多通风、多晒被子。”
经拉木书记这样一说。木一再仔细地看了看被子，发现被套上居然长了许多小霉点儿。
这也下午了，太阳也没有了。洗了也整不干了。怎么办？
正在木一一筹莫展的时候。拉木书记又开始指点起来。
“你把碳烧燃了，多加两个碳在上面，就把炉子提到卧室里面去，把窗户关来只留一些缝缝儿，不要管完。然后把卧室门关起来。在外面耍久一点儿。等晚上回来，被子这些就烘干了。不过你回来时打开门窗通风的动作要快一点儿。打开了不要在屋里呆。再在外面耍个泡十分钟才进来就好了。”
这拉木书记讲得蛮仔细地。木一连忙道谢。
等拉木书记走了。木一连忙照办。一切收拾妥当。木一的肚皮还饿着在。但是他又不想去同事家蹭饭。那去哪里呢？不知道闻清风在不在？要是他在就好了。这个时候差不多也该是吃饭地时候了。
木一捡了一盆菜端起，来到卫生院。一看，有些失望。人家闻清风这里是“铁将军把门儿”。木一心里有些郁闷。正想退出来走人。
“木一，你找闻医生啊？”说话的正是吉克嬢嬢。
“嗯。嬢嬢，我刚从下面上来。给闻医生拿点儿菜过来。”说完，把菜端到吉克嬢嬢面前，捡了些就要送给她。
“不要哦，不要哦。闻医生去挑水了。”吉克嬢嬢连忙推辞。
木一：“拿到起嘛嬢嬢。”
“怎么好意思拿你们的菜呢？”
“不怕得，我带得多。”
吉克嬢嬢象征性地拿了两个番茄。
“再拿点儿啊。”
“不要了，谢谢啊。谢谢。”吉克嬢嬢边说边跑开了。
正在这个时候，闻清风已经挑着水回来了。他一跨入小院，就说到：“嗬，你都上来啦？”
“上来了。”
“上来了咋不早点儿过来呢？”
闻清风掏出钥匙，木一赶紧接过来把门打开。闻清风把水挑进屋放好。
木一赶紧解释到：“我这不是刚才上来啊？”说完又觉得不对，又问到“早点儿过来做什么呢？”
“早点儿过来啊，就你去挑水撒。”
木一一听闻清风是让他去挑水就“哈哈哈”地笑了起来。“你这算盘倒是打得精哈。你就不怕我把你的水桶摔烂了啊？”
“怕什么啊？摔烂了啊，你又去给我买新的来就是了啊。”
木一：“给你拿了点儿菜过来。”
闻清风：“你拿过去吃嘛。我也下去了一趟，才上来几天。你看菜还多得很。”
随着闻清风指的方向，木一看清楚了，在这有些暗的屋里，在放水桶的地上铺着的口袋上摆满了菜。
第283章 木一闻清风搭伙
看着一地的菜，木一陷入了沉思。
“怎么了啊？下去还没有耍够啊？”
“不是。”
“那是什么呢？”
“我是在想这一地的菜，什么时候才能吃完。”
闻清风听木一说菜什么时候才能够吃完就笑了起来。边淘米煮饭，边说：“你放心，菜很快就会吃完的，而且主要是丢完的。因为烂的速度会比你吃的速度快。”
两人边聊天，边洗菜。等把饭煮好了，端下来，然后取耳锅炒菜。木一看到闻清风准备去割挂起的一块猪肉，忽然反应过来自己上山来只顾得买蔬菜了，还搞忘记买猪肉上来了。忙说：“遭了！”
闻清风也不明白他怎么就说“遭了！”。
忙问：“什么‘遭了’？”
“忘记买肉了。”
闻清风笑了笑，“这多大点事儿啊？木一买嘛，就少吃点肉啊。”
两人又开了一阵玩笑，把晚饭吃了。木一主动去洗碗，闻清风就拿起扫把打扫卫生。正在洗碗的木一发现，闻清风的“撮箕”有些特别。仔细一看，这算什么“撮箕”嘛。明明就是一个“纸盒子”。只是用剪刀剪成了撮箕的样子。不过呢好像也还是能够完成撮垃圾的任务。
木一就笑闻清风。“你这‘纸撮箕’还真是特别哈。还是第一次看见呢？”
“我这叫变废为宝。”
收拾妥当。两人出门散步。
“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闻清风开始讲“养生”知识。
木一很感兴趣。两人相谈甚欢。
闻清风：“我在跑步。每天早上起来跑一跑，活动活动筋骨，然后去挑水回来煮饭。吃了饭，有病人来就看病，没有病人就读书、写字。你呢？”
木一：“我倒是想锻炼锻炼身体，但是一个人又不敢跑。害怕遇到狗。”
“怕什么啊？遇到狗了你就捡起石头打它就是了。把它打疼了，它就跑掉了。如果你想跑得话，那就每天起早一点儿，跟着我去跑。跑了回来一起做饭吃。”
木一敏锐地听到了一个词语——“一起”。连忙问到：“你的意思是我们搭伙做饭吃。”
“怎么啊？不愿意啊？”
木一那是一个高兴啊！就差手舞足蹈了。“愿意。愿意哦。我自己做饭实在是糟糕得很。”
“你那饭见识过了。确实只能说是可以吃得饱。”
见闻清风有些看不起自己做的饭，木一有些不“服气”，又开始给自己“找理由”“辩解”。
“其实我还是做得来饭的。只是做得不好嘛。而且这里条件有限。自己一个人也不好做。做多了浪费。做少了又不好做。关键是一个人也要烧一个炉子，制一套锅碗瓢盆。”
“是的。但是也没有办法啊。我们两个合在一起开伙就可以节约一点儿了。而且两个人还可以多做样菜，生活质量要高一些。另外买菜也可以统筹一哈。哪个合适下去了就把菜买上来，不下去也可以想办法，认识一哈那些跑中普的师傅。拿钱给他们，请人家帮带菜上了。只是有点儿麻烦人家。”
“麻烦人家的事情就尽量不去找人家帮忙。除非遇到什么特殊的情况才去。”
很高兴，两人达成了搭伙的共识。
木一有些好奇，闻清风为什么愿意和自己搭伙？自己其实也想和他搭伙，但是自己又不好意思提出来。怕要是提出来被拒绝了的话，那多尴尬啊。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啊？”
“你为什么愿意和我搭伙呢？”
闻清风一脸严肃地说：“哦。这个啊。主要你经常跑到我这里来‘吃白食’。”
木一一听，以为闻清风不高兴自己了。忙说到：“不就吃了你几顿饭嘛。给你交生活费好了。”
“好啊，好啊，先交五十块菜钱。用完了再交。”
木一还真就去兜里摸钱。摸出钱来，抽了张五十的就要递给闻清风。
“和你开玩笑的。现在我俩都吃上来，买了那么多菜的。先就不要交钱了。等吃完了这点儿菜，下次去买菜时再一家出点菜钱就可以了。”
“那我们一会儿回去，我就把菜、米、油先搬过来哈。”
“随便你啊。”
“那蜂窝煤搬不呢？”木一觉得自己应该把蜂窝煤也搬过来。毕竟碳是做饭的燃料呢。
“蜂窝煤就不用搬了。我这里已经够挤的了，搬起来也没有地方放，而且马上就冬天了，冷得很。你上班也需要烤火。我自己有一杆煤枪。我也认识那些卖碳的老乡。等用得差不多了，又喊他们背一些来，然后打起放到屋檐下就晾干了。也不怕下雨下雪的。方便得很。”
“那到时候我出点碳钱。”
“哪个要你的碳钱哦。”
秋高气爽，散步倒是很舒服的。只是天也黑得要早一点儿了。两人返回去。
木一回到乡政府，打开屋门已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这是蜂窝煤里的硫磺等杂质燃烧发出的味道。木一赶紧在屋外深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快速地打开里间的门，进入里间，飞快地推开左右两扇窗户，匆匆瞥了一眼火炉，只见碳还红着呢，赶紧退出屋子，站到院坝上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
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人会到乡政府里来了。木一，把外间的窗户也打开，然后关上外间的门。把菜、米、油连扛带提搬到了闻清风那里。
“你怎么这么快就搬过来了啊？”
“不快点儿搬过来。要是明天你后悔了，不让我搭伙了怎么办啊？”
闻清风笑了笑。帮着木一把东西接过来放好。两人坐在椅子上围着火烤。
突然灯亮了。这灯光把黑暗的屋子一下就照得亮堂了起来。
“不好耍。”木一发出一些感叹。
“你会下象棋吧？”
“读书时下过，但是下得不好。”
“阿木老师那里有副象棋。要不去把它借过来下。”
两人赶紧朝学校走去。远远地就听到阵阵笑声从阿木老师屋里传出来。
“真是奇怪啊！阿木老师屋里怎么会有女人的笑声呢？”木一忍不住把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啊。”
两人走到门前敲了敲门，突然屋里的笑声戛然而止。
很快门就打开了。开门的正是阿木老师。他看见闻清风和木一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赶紧热情地邀请他们进屋。
“闻医生木一这么晚了，你们有什么事情？快点儿进来喝酒啊。”
两人看见屋里一共有六个人，除了阿木老师和马老师两个男的认识外，其余四个都是年轻的彝族女子。他们围坐在一起，地上还摆着酒碗在。
马老师连忙站起来，招呼到：“闻医生，木一，你俩不要站在门外了，快进来喝酒耍。这里有美女哦。”
“阿木老师，我们是来找你借……”
木一是想说来“借象棋的”，但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阿木老师打断了。
“我不管你们来找我做什么，先进来喝杯酒再说。”
两人只好随阿木老师进到屋里。
阿木老师把大家相互介绍认识了一下，马老师已经拿出碗把酒倒起了。
看样子这碗酒不喝是不行的了。
闻清风和木一只好也坐了下来，大家开始喝酒。喝完。阿木还有继续留两人喝酒。
闻清风：“就不影响你们耍了，把象棋借给我们先回去玩几盘，不然停电了又看不到耍了。”
阿木老师把装在鞋合里的象棋借给两人。两人和大家道别后快速离开。
第284章 新任务人口普查
山上的日子过得云淡风轻，波澜不惊。村“两委”换届工作也波澜不惊地顺利完成了。
乡上的日子，又恢复成悠闲无聊的平静了。
这天从闻清风那里吃了早饭，回到乡上的木一，正闲得无聊。
“开会了，开会了。”
一听开会，就知道有“任务”了。大家利利索索地来到会议室。
拉木书记：“今天把大家召集起来是有个重要任务要交给大家。时间紧，任务急。下面就请郝书记给大家具体讲一讲。因为这个会议是郝书记去代开的。”
郝馨琼：“张刚，你先把普查表‘草表’发给大家，‘正表’先留起，等大家下去把‘草表’填回来了，先带下去给‘普查办’的同志们看看，没有问题了才誊到‘正表’上面。”
张刚把“草表”发给了各个村的“点长”后。郝书记接着讲。
“同志们，大家一定要高度重视全国第五次人口普查工作。普查表包括《普查表短表》、《普查表长表》、《死亡人口调查表》和《暂住人口调查表》四种表……填写普查表要用铅笔填写，方便大家填写错误的时候，用橡皮擦擦干净了重新填写。”
郝书记给大家讲解了普查表的填表“注意事项”，然后又强调了“保密纪律”。任何人都不要泄露“普查表”和“普查数据”。要普查出最真实的情况，供国家决策。
拉木书记：“大家记好了，普查工作的时间界限是十一月一日零点。”
潘建国：“那我们是不是也要零点去开展普查工作？”
大家听他这样一问都哄笑了起来。但是其实大家这个问题也是大家心里的疑问。
郝馨琼：“正式的时间是这个规定的。但是我们也要灵活一点儿。大家可以先拿几套表下去，试验着调查一下，把整个普查填表程序走一遍，弄熟悉了。如果在试验的过程中有什么问题还可以带回来大家商量、交流。等一号到了，大家就正式开展普查工作。到时候，大家都有普查证，大家都是普查员。每个村的点长和点员就负责自觉村的人口普查工作。县上要求是原则上是半个月内完成。但是那是针对下面平坝地区人口众多的乡镇。我们中果庄地区要求是一周之内完成。县上的领导讲了，要在人口普查工作中发现人才。大家完成了我们自己的普查工作，如果下面需要增援的话，到时候可能还会抽调一部分责任心强工作能力强的同志下去增援。”
郝书记讲完了。
拉木书记：“大家还有什么意见？没有的话就散会了。大家分头行动。”
克的乡长一只手挠着脖子，慢吞吞地说：“我那个点，好像就我一个光杆儿司令呢。”
拉木书记：“哦。差点儿忘了这个事情。那这样吧。木一又尔哈口调到瓦拉多村来。尔哈口还是就徐英雄和马不棋两人负责。有意见不？”说着望了望徐英雄和马不棋，又望了望木一。
三人都说：没有意见。
对木一来说，这倒是一个好事情呢。一下就从最远的尔哈口调整到瓦拉多村来了，关键的是还是跟着乡长混。
散会了，各点的同志把自己的资料拿起走了。
克的乡长走到木一的面前，伸出手，木一赶紧握住了克的乡长的手。
“兄弟啊，欢迎加入瓦拉多村。”
“谢谢老大。以后请多关照。”
“好说，好说。只要把工作干起走就可以了。”说完，随手把资料递给了木一。
木一接过资料。“老大，我们现在就去下村啊？”
克的乡长摆了摆手，悄悄地对着木一说到：“先不要慌，等他们今天先下去干一哈。等他们回来了，看看他们的问题，然后再去干我们的。”
木一立即明白老大的意思了。
“你先把表捡起。等晚上或者明天看看情况再说。”
“好的。”
等克的乡长走了。木一把普查表拿到屋里，认真地研究起来。
这不研究还好。越研究，木一就越觉得这个表复杂，不好填。刚才领导只是给大家简单地说了哈表。但是具体怎么填就没有说，或者是说了也没有说得清楚。
第一个大问题就是时间问题。第五次全国人口普查的标准时间为：2000年11月1日0时。一是在2000年11月1日0时以后出生的人，而且就在大家普查期间，这种情况登不登记。二是在2000年11月1日0时以后死亡的人登不登记，如果要登记，是登记短表还是长表。三是在2000年11月1日0时以后发生迁移的人在哪里登记，是迁出地还是迁入地。
第二个大问题就是普查对象问题。一是每个人必须在常住地进行登记，一个人只能在一个地方登记。那么乡干部、医生和老师这些人在那里登记呢？是在自己家所在地登记，还是在工作的地方登记？二是《死亡人口调查表》的登记对象。《死亡人口调查表》的登记对象是在1999年11月1日至2000年10月31日这12月中的死亡人口。在2000年11月1日0时以后死亡又刚好在大家普查登记期的人呢？三是《暂住人口调查表》的调查对象。本乡有没有暂住人口谁知道呢？
第三个大问题就是普查表的填写问题。一是短表和长表都是以户为单位填写，每张表可填写五人，但是据自己了解，瓦拉多每个家庭的人口基本上都是超过五人的。这种情况又怎么填写。二是普查表的项目填写问题。从表上的选项来看，有些项目是有标准答案的，可根据实际情况勾填，并且每个问题只能勾填一个标准答案；而有些项目是没有标准答案的，只能用文字或阿拉伯数字来据实填写。
第四个大问题就是普查表里面的一些指标如何解释如何理解的问题。一是短表里面姓名的问题。有正式姓名倒是好填，没有正式姓名的怎么填？刚生的婴儿未起名的又怎么填。二是户主问题，几代人住在一起的怎么来确定谁是户主。只有户主确定了，其他家庭成员与户主的关系问题才能够确定。三是住房间数问题。老乡们的房子都是一间，如果火塘算是厨房的话，是一种写法。如果不算，又是另外一种写法。而且老乡们都没有厕所。三是住房建筑面积和使用面积的问题。老乡们的房子又没有房产证。难道要拿起卷尺去一家一家地量来计算？那不要说一个星期，就是一个月，甚至三个月都未必完得成。
第五个大问题就是婚姻状况。一是表里只设有未婚、初婚有配偶、再婚有配偶、离婚、丧偶、五个标准答案。但是实际情况里有事实婚姻，但是没有扯结婚证的情况，而且还多。然后这种情况又“离婚”，又“再婚”，但是同样都是没有“证”。怎么填？二是初婚年月问题。有的连结婚证都没有，有的根本记不得。何况再婚的也要填第一次结婚的时间，这个实在是强人所难。
木一越看越头疼，越想越糊涂。而乡上的其他干部早就已经下村去试登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