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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不知可     风中的甜味儿txt下载     风中的甜味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五章 学习养鸭2

    牡丹姐的厨艺很不错。没一会儿功夫,就做好了一桌菜。我赶紧从电饭煲里把饭舀好。

    牡丹:“将就吃哈。”

    我:“好香哦,只是你做得太多了,怕是吃不完。”

    牡丹姐笑了笑:“快吃吧。”吃完饭,我赶紧抢着去洗碗。收拾好。坐在沙发上休息。牡丹姐泡了两杯清茶,递了一杯给我。

    闻着飘逸而出的茶香味儿,看着碧绿碧绿的茶色,那感觉完全和在我老家喝的不一样。

    我就问:“牡丹姐,你的茶怎么这样好喝呢?颜色这么好看,香味又这样特别。嗯,特别清香。喝在嘴里,味道淡淡的,但是却又不苦不涩,感觉怎么说呢,就是比较柔。”

    牡丹姐微微笑了下说:“你以前喝的茶是什么样子的啊?”

    我:“以前喝的是‘老鹰茶’‘花茶’‘铁观音’‘苦丁茶’。”

    牡丹:“茶有很多种,不同的种类有不同的味道。有些茶是发酵茶,有些茶是不经发酵的。这个茶是‘竹叶青’,味道要淡一些,泡两泡就基本没有味道了。一些老茶客比较喜欢喝‘炒青’,那个味道要稍浓郁一点儿。加上茉莉花就是外面卖的‘茉莉花茶’了。”

    我:“哦。我原来还以为‘茉莉花茶’就是一颗树上下来的东西,没有想到是两样东西呢。”

    牡丹:“嘿嘿嘿。”

    我:“牡丹江。你养这么多鸭子投资应该很大吧?”

    牡丹:“是的。一齐投资下来,还是要二十多万。”

    我:“你这个投资太大了。”

    牡丹:“是的。不仅要投资,还要有养殖技术,还要给鸭子治病防疫。里面的技术还多着呢。怎么样?还学吗?”

    其实我边看,也在边思考。这养鸭其实也是一个很辛苦的事情,而且不仅仅是辛苦,还有许多风险。从刚孵出来半天就买回来的雏鸭开始,你要精心伺候它们,要在温室里养一周,然后一路小心翼翼的伺候。投食喂料、消毒防疫、打扫卫生……然后好不容易养大出栏了,还要承受市场风险,随行就市售卖。行情好有赚头,行情不好亏本儿也要卖,不卖养起亏得更多。这个路不好走。以我的性格也不喜欢这样的生活。看来这条路也行不通。

    见牡丹姐问我,我摇了摇头。

    牡丹姐笑了笑:“不想学啦?”

    我:“主要是你这个看起来是简单,学起来却蛮难的,而且投资又大。我家也没有这么大的一块儿地。”

    牡丹:“主要是还很辛苦对吧?”

    我:“嗯。”

    牡丹:“那你有什么打算呢?”

    我:“没有什么打算。这都过了‘中秋节’了。很快就要到年底了,我想再等等。看看县上有什么动静。如果有招考的话,我想去考一哈。如果没有的话,再另做打算。”

    牡丹:“现在太阳出来了,有点儿热哈。”

    我:“嗯,就是。感觉比我们那边热。而且还是闷热,不像我们那边儿是干热。”

    牡丹:“嗯,我去过攀枝花,你们那边天气和攀枝花差不多吧?”

    我:“比攀枝花要凉快一点儿。”

    牡丹:“你难得来一趟,我带你去周边耍一下吧。”

    我心里想,牡丹姐其实是很忙的。而且,我们才认识不到一天,就这样麻烦人家很不好。不过,牡丹姐的热情却春风化雨地给我心里不少温暖。这种感觉,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像亲情,像友情,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激动,又有一种朝夕相处的恬淡。

    我:“不了。牡丹姐,我一会儿就赶慢车回去。以后有机会再来找你耍。”

    牡丹:“真的要走吗?”

    我:“嗯。”

    牡丹:“那你在家里看会儿电视。我给你把风扇开起。我出去一下。”

    我:“你出去干什么啊?我一个人在你家里不好吧?”

    牡丹:“没有关系的。我信任你,你就呆在家里等我吧。如果有人来找我,你就问清楚他们找我什么事情。等我回来了告诉我。我很快就回来的。”说完牡丹姐就拿起一把伞,背着她的包包出门去了。

    吃饱喝足,吹着风扇,看着电视,实在是很舒服很放松,慢慢地就在沙发上眯睡着了。

    等牡丹江回来开门时我才醒来。

    只见牡丹江买了两只做好了的鸭子,还有啤酒、矿泉水方便面和面包。

    我:“牡丹江你买这些干什么啊?”

    牡丹:“买给你的,你带着路上吃。”

    我:“要不了这么多吧。我要罐啤酒和方便面就够了。”

    牡丹:“你知道满车要开多久吗?”

    我:“快车大概是七个多八个小时到成都。除了成都到这里的时间,差不多是五个小时左右吧。慢车我还没有坐过。”

    牡丹:“慢车的时间会更长。它每个站都会停,是每个小站。而且会让其他车优先通行。我估计起码要开十几个小时。所以,给你多准备些吃得喝的。两只鸭子是我们这里的‘特产’,一个是甜皮鸭,一个是烟熏鸭,两种味道不同,各有特色。你路上吃不完的可以带回去,两天是没有问题的,不会变质的。不要捂着就可以了。啤酒、矿泉水是给你补充水分的。慢车上卖的东西不卫生,你不要吃。吃了拉肚子就麻烦了。如果慢车上有开水你就吃方便面,如果没有你就吃面包哈。”

    看着牡丹姐买的东西,听着她“喋喋不休”的交代。内心很感动。从来没有一个人这样关心过我。而我们非亲非故,萍水相逢,她却这样对我。这份情意,这份用心。除了感动,还是感动。

    “谢谢,谢谢牡丹姐。”我连声道谢。

    牡丹:“咋这么客气喂。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我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牡丹姐说你的衣服晒干了,赶紧去收来换了吧。

    换好衣服,耍了一会,相互留下通信方式。牡丹姐就送我去赶慢车了。

    到了火车站,时间刚刚好。

    买票,检票,进站。牡丹姐一直把我送上火车。

    随着火车的缓慢启动。我从火车窗口上剩出半个身子给牡丹江挥手告别。

    牡丹姐在站台上目送我随着火车,逐渐远去。

第一百零六章 慢车旅途

    慢车,也就是“绿皮火车”。是成昆线上一道重要的风景。虽然运行路线只是成昆线上成都到攀枝花这段,但是却是沿途各民族群众和铁路工作者的“交通车”。它不仅速度慢,还没有空调,卫生状况也很差,但是票价却很便宜。

    今天坐慢车,感觉还是蛮好的。虽然车厢里的人看上去也不是很多,有许多座位还是空起的。对着车票上的座位号,找到座位安顿下来,居然有同座的人。他们光着膀子赤着脚,很大声地讲话,唾沫横飞。也不顾及旁人,特别是我的感受。

    我心里很不舒服,但是又不能要求别人什么。毕竟那是他们的自由。更恶心的是,有个人居然把他又脏又臭的脚放到座凳上,然后用手去搓他的脚指头,边搓边把搓下来的脏东西到处乱弹。我实在是无法忍受,感觉要呕吐了。

    只好拿着自己的东西离开了自己的座位,找了个没有人的地方坐下来。

    火车走走停停。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个小站,从窗外的风景判断,应该是开到大渡河这段了。只看见窗外的大渡河,河面宽阔平静,碧波千里,很是壮美。对面的山势就比较险峻了,几乎都是悬崖绝壁,草木都难以生长。这段应该就是金口河和乌斯河之间了。火车进出隧道的频率也比之前高了许多,此段崇山峻岭很凶险。整个成昆铁路穿梭于云贵高原和横断山脉之间,跨越深山峡谷,急流险滩。沿途更是存在山体滑坡,路基沉降变形,泥石流,山石崩塌,山洪威胁等多种自然和地质危险。成昆铁路是铁路史上的一个奇迹,也可以说是一条充满高度危险的铁路。

    看着窗外的风景,又看看车厢里的风景。

    坐慢车的绝大部分是沿途的彝族群众,还有一部分是沿途的铁路职工。有走亲戚的,有赶场的,也有做生意的,有买不到快车票又不得不走的,有轮班的铁路职工,还有坐慢车上学读书放学回家的学生……有的人背着背篼,有的人提着口袋,有的人牵着猪,有的人牵着羊……有背桔柑的,有背核桃的,也有背孩子的……有抽烟的,有喝酒的,有打牌的,有聊天的,有睡觉的,有乱丢垃圾的,有随地吐口水吐痰的……

    真是应了那句话: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只是他们大部分人从穿着打扮和行为习惯来看,应该都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并不是生活得很好的人。虽然生活艰辛,但是他们的脸上依然有着对生活热爱的笑容。

    我就在想:同样是人,有的富贵,有的贫贱;同样是车,有的快车,有的慢车;同样是路,有的很快,有的很慢;同样的风景,不同的角度,有不同的感觉;同样的地方,不同的季节,有不同的风景;同样的地方,同样的季节,同样的风景,不同的心情,有不同的感受。人怎么活都是一辈子,那我这一辈子要怎样去活呢?我想这慢车上的生活状态也不是我想要的。

    我又想:一个蛋在我手里也许就只是一个菜,要么煮,要么炒;如果这个蛋在牡丹手里,那就是一个“钱生钱”的工具,只要她愿意一直养,就可以“无穷无尽”。吃了就没有了,养起来,发展起来,就可以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那又怎么去找我人生的“蛋”呢?如果找到了,我又怎么去“发展”呢?

    我还想了三木,不知道三木在做什么,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找理想的工作,有没有遇到喜欢的人。想了思思,不知道她开不开心,有没有危险,是不是又迫不得已地去陪不想陪的人。想了林玲,不知道她回去怎么样了,见没有见安排的人,心情有没有变好,身体怎么样。想了牡丹,不知道她现在是在喂鸭子,还是在打扫卫生,还是在吃东西休息,还是在上网聊天,还是在操心事情……想了他们也只是白想。

    想了很多很多。想得头痛,想得口渴,想得肚饿。

    人,终究还是要吃喝的。必须要感谢我亲爱的牡丹姐姐,你给我准备了这么多食物。喝啤酒吧。喝点儿啤酒,吃点儿面包,好受多了。鸭子就留着带回去一起吃吧,毕竟弟弟们和我一样都没有吃过这青衣江的特产。

    吃饱喝足,天色已墨,离家还远。

    琦琦的邀请我已经拒绝了,成都的形势也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三木去了远方打工。思思去了边境冒险。林玲回去接管工厂,可能还会结婚成家。牡丹的事业已经步入正轨,随着时间的推移,如无意外,等她积累了足够的原始资本,她一定会去干一番更大的事业。我能够感觉到她那种温柔中的坚定。相比之下文英幺婶的饼业就显得“无法成长”了。姜正同学已经适应社会了,都混成“收烟员”了,他的工作落实应该没有什么悬念。而我,还没有什么着落。也不知道猴子老表去补习会有个什么结果,要是能够考上个理想的大学倒也值得,要是“一年不如一年”,那浪费了的时间和金钱就有些可惜了。

    与大人们也没有什么交流了。也许在他们的世界里,我已经长大了,没有必要也没有义务再关照我了。“成龙你就上天,成蛇你就钻草”,是他们的一句“口头禅”。不知道,以后他们会不会也这样对两个弟弟。我突然,莫名地悲伤起来。

    不知道我来到这个世界,究竟是不是一个错误。感觉,因为来到了这个世界,增加了大人的负担和烦恼,让他们辛苦操劳,让他们背井离乡,让他们饱受艰辛。如果家里有一个苹果,我不来这个世界,他们就可以每个人分四分之一,可是我来了,他们就只能分到五分之一。如果自己不来到这个世界,就不用吃大人的饭,不用穿大人的衣服,不花大人的钱,不操碎大人的心,不熬白大人的黑发……满满的自责,满满的伤感,满满的怀疑,突然强烈地充斥着内心。

    忽然,有一种冲动,很想抛弃一切,忘记一切,从车窗纵身一跳,消失在这荒无人烟的深山峡谷,逃避眼前的困难挫折。

第一百零七章 夜色朦胧

    深夜慢车终于摇摇晃晃到了西归,到了顺河火车站。下了火车,微风吹来竟有几分微凉。天空中若隐若现地还有月亮,只是被厚厚的云层遮挡住了光华,偶有时候从云层缝隙里透出一些光来,照得影子斑驳陆离......

    提着东西,随着不多的人流找到接慢车的面包车。上车坐好。但是面包车师傅却不急于启动车子。我看了看,车里只有三个乘客。心想师傅可能还要再等一些乘客吧。反正自己已经坐上了车,就安心等待吧。

    此时慢车已经缓缓地开走了。突然失去了火车灯光的照明,周围一下子就陷入了黑暗的包围。车里的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没有人说话。除了呼吸声,这狭小的车厢空间里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

    茫茫然间觉得,天地之间,斯人渺渺。

    正要陷入沉思,忽然有个中年妇女过来靠窗小声地问:“住旅馆不?”

    一个乘客问:“好多钱?”

    妇女:“十块。”

    见乘客没有回应,妇女继续问:“耍丫头儿不?”。

    乘客:“咋个耍?”

    妇女:“随便咋个耍。”

    乘客:“好多钱?”

    妇女:“看你耍什么样子的了。有二三十的,也有五十的。”

    乘客有些动心了,问了问他旁边的另外一个乘客:“去耍不?”

    可能他们是一路人吧?另外一个乘客说:“冷得很,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你想耍我就陪你去耍一盘嘛,顺便躺一哈。”

    乘客:“你假得很,明明自己想耍,还说是陪老子去耍。”

    两个人嘻嘻哈哈地下了车,跟着妇女去住旅馆了。

    车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忽然有些害怕。还好师傅已经回到车上。我问:“师傅,咋还不走呢?”

    师傅:“兄弟喂。你一个人叫我咋个走呢?拉你的车费油钱都不够,要不你包车嘛。”

    我:“包车好多钱呢?”

    师傅:“我也不拷你棒棒,一车拉八个人,一个二十,一百陆,就收你一百五,走不嘛?”

    我:“涨价了啊?我来的时候都不是这个价啊。”

    师傅:“你可能是白天坐的。白天晚上价格不一样,快车慢车价格不一样,人多人少价格不一样。晓得不?”

    见我沉默不语,师傅又开导我说:“小兄弟啊,包车不划算。你还是再等一会儿。等快车来了,我接到人我们就走哈。”

    我:“那要等好久?”

    师傅:“要不了好久的哦。现在都要四点了,等到六点过就差不多到了。如果晚点了的话就要迟点。”

    我:“如果快车来了,下来的人不多呢?”

    师傅:“这个你放心。就算接不到人,我也就只收你一个人的钱,保证把你拉到县城,绝不半路喊你下车。”

    得到了师傅的承诺,我也只好等待了。

    我问:“师傅,你一天跑顺河挣好多钱呢?”

    师傅:“这个要看情况。一般我都是跑接快车。现在生意不好才跑接慢车的。如果运气好慢车拉满,跑回去又接到人来赶快车,然后把快车的人拉回去。这样的话毛收入就有五六百,除去油钱、磨损这些有二三百块钱。”

    我:“那你一个月还是差不多有一万块收入额。”

    师傅:“不是你那样算的。车坏了要不要修?时不时还会被交警啊路政啊这些罚款。如果碰(撞)到人了,麻烦就大了,会把挣到的钱赔得干干净净。挣钱辛苦的很哦。天天熬夜,一年四季都在这条线上跑,自己都跑吐了。除了病了,或者车坏了,从来没有休息过。有生意你要跑,没有生意你也要跑。生意好啊不说了,生意不好时油钱都挣不到。累的很,苦得很哦。你看我这样胖,其实是虚胖。我有胃病,还有关节炎,有好多病......”

    唉。听这师傅诉苦,才真正理解他们的辛苦。这熬更守夜接火车的人生实在是辛苦。以前只听人家说:车轮滚滚,黄金万两。谁知道,这个钱挣起来也不那么容易。只能说是勉强养家糊口,挣个辛苦钱吧。

    不过呢,好在这起码还是门技术,不需要多大力气,也不需要吹风淋雨。买个车也需要几万块的本钱,然后还要买“线路牌”,这个又是好几大万。这样下来跑个面包车也是要投入十多万的。

    人生无奈啊。连跑个面包车我都没有这个条件。真是前路渺茫,不知去处啊。

    等到天已蒙蒙亮,快车也如期而至,居然没有晚点。还好下来了不少人。师傅很快就拉满了一车乘客。

    他连连夸我是“福星”,说是因为我给他带来了好运气,今天拉满了客人。我心想,这那里是我带来的好运啊?只是恰巧下来的乘客多了点儿,恰好人家都接受他的拉客罢了。

    师傅心情不错。一路哼着小曲儿,“风驰电掣”地把大家拉到县城。

第一百零八章 小包工头1

    到家时弟弟们都在家。原来是周末了。

    俊哥儿把牡丹姐送我的东西接过去就问:“大哥你怎么买了两只卤鸭子。”

    我就给他说:“这不是卤鸭子。是青衣江的特产,有糖的个是‘甜皮鸭’,颜色深一点的是‘烟熏鸭’。”

    小杰问:“大哥你去青衣江了?”

    我不想告诉他们,就说:“没有啊。在火车站超市里看到了,觉得稀奇就买了。”

    小杰:“害怕有点贵哦。”

    我心里一咯噔,还不知道牡丹姐花了好多钱呢。就说:“是有点儿贵呢。好不容易去一趟啊,就买了点稀奇的来尝哈嘛。我也没有吃过哦。”

    俊哥儿说:“大哥我去拿菜刀哈。”

    我:“好的,先一样切点下来吃嘛。你把腿腿儿切下来。小杰你们两个一家一个哈。”

    俊哥儿高兴地去拿刀切腿腿儿去了。

    味道很不错。我还以为很快会吃完,结果两个味道的都剩了很多。我就和俊哥儿说,你把剩下的放到橱柜里去,如果青儿他们过来耍,就请他们吃一点儿,大家都尝哈味道。

    收拾好就问弟弟们这两天家里有什么情况不。弟弟们都说没有什么情况。他们问我见到大人了吗。我说见到父亲大人了,母亲大人没有见到。然后装模作样的说:父亲大人问我你们听话不,学习成绩怎么样,家里的粮食收回来了没有,猪儿养大了没有......

    弟弟们急切地问:你怎么说的呢?

    我:“我说你们很听话,学习很认真,天天都没有看电视,也没有去洗澡,除了吃饭就是读书做作业。收粮食的时候小杰和俊哥儿都出了大力气。我们请到小婆婆他们,还有文英幺婶、小林音他们来帮忙。包谷和谷子都收回来放好了。猪儿也有一百多斤了,估计过年杀的时候能够长到二百来斤。房子也翻修好了,电线也修好了......”

    他们一听都笑了起来。表示对我的“汇报”很满意。

    其实,这些都是我自己想象着说的。说完,弟弟们说想出去耍。我就让他们去耍了。

    等他们走了,家里又安静了下来。本来觉得很困很累的。但是却又没有了睡意。干脆出门去看看街修得怎么样了。

    来到街上一看。好家伙,真是大变样了。才两三天的时间,路面就铺了差不多一半了。排水沟已经全部砌好了。我心想,应该是水泥全部落实了。不然不会贸然开始铺路的。

    见木会计在前边点水泥。赶紧走过去和他打招呼:“老辈子你这是在忙啥啊?”

    木大才:“没有看见我正在忙啊。你这一喊我都忘记数到那里了。你快过来帮我重新数。”

    我心想这么多水泥怎么数啊。就说:“数这个数字来干什么啊?”

    木大才:“每天都要登记拉出去用了好多。”

    我:“今天早上领了好多包出去了啊?”

    木大才把领出去的数字说了,然后又说用完了随时都在领。

    我想了想,问:“是不是怕数字对不上,担心有人把水泥拿回家去?”

    木大才:“这个倒是不至于。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的,就算哪个有哪个心也没有哪个胆。”

    我:“那就没有必要登记这个数字了啊。拉来的水泥都放在这里,都是锁起来的,不存在被偷的情况。拿出去的也是当场就开包用了的,也不存在截留。用了都在路上。”

    木大才想了想觉得我说得还算有点道理,也就不点水泥了。

    旁边有个人走了过来。递了烟过来。问到:“老辈子,这个小伙子是那个?”

    木大才:“木大云家大孙子啊。”

    来人边对着我说:“小伙子啊,你可能认不到我。我是大马乡的胡八幺,理起来我们还是亲戚。你要喊我表叔。”

    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没有吭声,望了望木大才。木大才忙说:“是的,八幺他算是你表叔。这不他现在在当小包工头儿,修河堤堡坎,下石田这些。这路的边沟就是请他的人来帮干的。你看砌得多好的。”

    胡八幺:“老辈子,敢不砌好哦。砌得不好,到时候出了问题,我从这里过,大家吐口水都要把我淹死掉。”

    木大才笑了笑,弹了弹烟灰,“晓得就好。”

    胡八幺:“侄儿子,看样子你也读过书。现在在哪里工作啊?”

    我:“还没有工作。”

    胡八幺:“那要不你来跟着我干。就帮我管管工程预算啊造价啊结算啊这些。”

    我:“我不是学建筑的,害怕干不来哦。”

    胡八幺:“简单得很,一学就会,你来我教哈你就会了。”

    我:“那有啥子要求不呢?不会喊我去抱水泥,抬石头吧?”

    胡八幺笑着说:“不会不会,你不是干那个的料。我的意思是那样就‘大材小用’了。”

    我试探性地问了问:“那工作怎么干呢?”

    胡八幺说:“也不需要怎么干,有工程消息我就喊你来帮忙,做好资料。等把工程拿到了,就帮我管管材料,管管工人。工程干完了就搞结算,要工程款。至于工资嘛,因为这个有季节性。不是一年四季都在干。反正有工程就一个月200块保底,工程赚得钱多就多给奖金。反正也不好给你说死了。”

    我觉得自己闲着也是闲着,不说钱不钱的,就当成是学点“见识”。就答应了他。

    我说:“那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有工程呢?”

    他说:“我刚在瓦塘村租了个房子,没事你就来找我耍。有工程我就给你说。”

    貌似一个不确定的工作就这样谈妥了。

第一百零九章 小包工头2

    吃了晚饭出门闲逛。路过胡八幺租的房子门前,听见里面人声鼎沸的,随手推门走了进去。一看,热闹哦。好些人围坐在一起在“诈金花”喝酒,地上开了两箱啤酒。

    胡八幺也在其中,我赶紧走了过去。

    其他人望了望我,由于互相都不认识,也就没有打招呼。

    胡八幺马上开了瓶啤酒递给我,然后拉着我给他们介绍说:“木一,我的侄儿子。大家以后多关照哈。木一快给大家敬个酒。”说完就挨个给我介绍。

    “这位是贾乡长,快敬一个。”

    我赶紧提起瓶子,挨着贾乡长的瓶子碰了一下,然后就对着嘴喝了起来。我心想,这要是一瓶都喝干了,那我人没有敬两个怕就要趴下了。赶紧望了望胡八幺。

    他忙说:“喝二指就可以了。”

    我赶紧停了下来,一看自己都喝了三指了。

    “这位是木呷部长,乡政府的武装部长。”

    “这位是黑包村的拉哈书记。”

    ……

    他每介绍一位,我就给问声好,然后就是碰一哈瓶子,喝三指酒。一圈介绍完,两瓶啤酒差不多都喝到我肚子里去了。喝得太急,感觉头有点晕了。

    敬完酒,也没有什么事情,就抬个凳子坐在旁边看他们打牌。

    玩得也不大,就是两块的底钱,头家必闷,就是不看牌至少闷两块,下家可以跟闷,也可以看牌。如果看了还想跟注,就要五块。这就是所谓的“闷二打五”。以此类推“闷三打八,闷四打十……”

    看样子,他们都是打耍的。大家都是“靠手气”在打,偶尔有人“作机”(就是牌很小却假装牌很大,猛加注把牌比自己大的对手吓住,而放弃跟注,让自己“以小胜大”)。“作机”往往故作深沉,虚虚实实,成功了就赢钱,失败了自然就输钱。

    玩了一会儿,就有个比我年纪稍大的人从房后走了出来,说:“猪儿拌好了。”

    胡八幺就说:“大家最后玩一把了哈,玩了就吃饭了。”

    只见贾乡长说:“不玩了,不玩了,拌好了就赶紧端上来吃。”

    木呷部长说:“不行哦,老子好不容易拿把好牌你就不来了。干了才吃。”

    贾乡长把牌一丢,说:“那个给你样哦,赌鬼一个。老子不玩了,洗手吃肉了。”

    大家都笑着把牌丢了,去洗手吃饭。

    洗完手,一大盆辣椒面拌火烧猪儿肉已经端来放到牌桌上了,还有一大盆酸菜土豆汤。

    胡八幺说:“大家吃肉喝酒哈,吃了还想吃点儿饭的就自己电饭煲里去舀。”

    然后大家又把酒开起,用手抓起火烧猪儿肉就开吃了。边吃边喝酒,边讲一些黄色笑话。

    吃饱喝足。大家说来圆起继续玩“诈金花”。贾乡长说自己有事不玩了。大家就各自散去了。

    人走了,就剩下我和胡八幺。

    我问:“胡叔,你的朋友还多哦。”

    胡八幺:“你小伙子看出什么‘门道’了吗?”

    我摇了摇头。

    胡八幺:“他们一些是乡政府的干部,一些是村上的干部,还有一些是混社会的。”

    我:“这里面有什么‘门道’?”

    胡八幺可能是酒喝得有点儿多了,借着酒气就给我说:“这里面‘门道’多。你以为胡叔我当这个包工头容易?告诉你吧,不容易。一个小小的河堤工程就那么几万块钱,但是层层吃点儿,等真正到我手里,基本上就没有了。”

    我:“那这样,你岂不是没有什么搞头了啊。”

    胡八幺:“所以,要赚钱,脑壳就要灵活。慢慢地你就懂了。你看今天这些人在这里吃吃喝喝,这些虽然都只是百把块的小钱,但是次数多了也就是一个大开支了。还有其他的开支。像毛毛雨一样,你要到处洒点儿。不然你就没有那么顺畅。”

    我说:“我看你们像好朋友啦。”

    “好个屁。都是酒肉之交。我只是图他们手里有点儿工程,要做工程就要给他们搞好关系。方方面面的关系,县水利局啊,农机局啊,农业局啊这些都要去搞好关系的很。淘神费力的是这些地方。”

    我也晕晕乎乎地附和着他。心想,这挣钱也不容易啊。要去讨好这么多人,要去维护这么多关系。为什么不能够简简单单,清清爽爽,有人发工程,有人去接工程,有人去修建出来,大家丁是丁卯是卯,不要去做这些淘神费力的事情,把金钱、时间、精力,甚至聪明才智都用在工程上哪多好啊!

    想是这样想,但是自己都觉得不现实。只是自己既没有什么社会阅历,也没有什么社会经验。只能单纯地这样想一想,但是想也是白想,根本就没有什么卵用。既不能够改变现实,也不能改变别人。自己连“火门都摸不到”,更不要说是去把里面的“门道”整清楚了。还要去想办法寻找机会,以求能够在社会上谋得一份差事,挣到一些钱,先把自己养活下去,生存下去。

    我:“胡叔啊。如果挣不到钱,你认识这么多朋友,何不找点机会去做挣钱的呢?”

    胡八幺:“人在江湖,那是你想干就能干,想不干就能不干的哦?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把你的工资说死吧?”

    我:“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胡八幺:“实话给你说了吧。其实我欠了很多钱。”

    我:“按理说你做工程,起码在做之前还是要算一哈有没有赚头,如果赚不到钱你就不应该接啊?”

    胡八幺:“兄弟啊,我给你说,理论上是这样的。但是实际上又不是这样的。接了个工程,好吧材料费你要垫吧?工人工资你要借支一部分给人家吧?工人的伙食费你要开支吧?如果有人受伤了,你要出医药费医人家吧?给你说个不好听的话,我为了钱经常“说白话”,欺骗人。为什么呢?因为工程款结不完,一结不完,佘起的材料钱就只能拖着不付,工人的工钱也只能能拖就拖,拖不了被人堵到了就想办法给一点儿。我这不是跑这里来租房子了吧。你猜我租了好久?”

    我:“一年?”

    胡八幺:“一个月。说不定住不到一个月,别人找到这里了,我又要跑。”

    我:“那我是不是也要跟着你跑?”

    胡八幺:“这个倒不至于。你放心好了,跟着我钱可能挣不到什么,但是你起码会积累一些经验,你也会跟着接触一些形形色色的人。我觉得你还是会有收获的。另外,坨坨肉啊,酒啊还是随便整的。”

第一百一十章 小包工头3

    从胡八幺的醉言醉语中,我也听出个大概来了。他这个工作也是不怎么靠谱的。只是目前我也没有什么事情做,聊胜于无吧。而且那些平时“高高在上”的乡干部,在他这里好像也不是那么高高在上了,大家都是酒瓶一提称兄道弟的人。完全颠覆了“干部”在我自小以来心目中的形象,感觉他们还是很平易近人的。

    还记得小时候,乡上和村里的干部来家里收“超生款”,大概是九百块钱。九百块放到现在可能就只是鱼庄里的一顿好饭,或者几条好烟,几瓶好酒。但是在十几年前,那可是要人命的。家里穷啊。真是拿不出来。拿不出来也要拿,“鸡脚杆儿上也要剐点儿油下来。”

    人家乡干部、村干部也是工作需要,谁和你都无冤无仇的,但是还是把工作问题搞成私人恩怨了。因为,那时候的“超生款”还是干部嘴里的一句话,有的人老老实实地交了,有的人交了一部分,其他的就不了了之了。可是,这些来家里催收超生款的干部却不管你困不困难,你超生了就是犯了天大的错误,就是众矢之的。上房揭瓦,牵猪拉粮。总要整点儿钱走,不能打了空手。

    有一次家里摘了一背篼苹果回来,刚拿去卖了。前脚刚走进屋里,后脚大大小小的干部些就追到家里来了,威逼之下把钱拿了,有个村干部临出门前看见地上刚买的烧水茶壶,顺手就要拿起走。大人就不干。说家里的烧水茶壶已经坏来补又补,补得不能补了,才买的这个,求他们不要拿起走。但是那个村干部根本不管,就是要拿起走茶壶柄就走了,赶紧冲上去抱住茶壶身抢。就在这一拉一拽中,茶壶柄和茶壶身被拉得分离了。由于突然失去了平衡。母亲大人往后摔了一跤,茶壶身也掉在了地上。恼怒成羞的村干抬起他愤怒的大脚,一脚就把茶壶身彻底踩扁了,然后扬长而去。只留下我们一家人抱头痛哭。这痛哭既是对贫困生活的无奈,也是对别人施加地“欺凌”不敢反抗的哭泣,还有是对即将开学的学费没有了的哭泣……

    生活的打击远远不止于此。因为俊哥儿是超生的原因,我们两个哥哥也被剥夺了获得村上分配土地的资格。所以,这日子更是雪上加霜。土地对于农村人来说那就是命根子。那是他们来到这个世界上赖以生存的唯一资源。但是,我们没有资格了。我们被株连了。如果大家都这样的话。我们也没有理由去恨某个人对吧?但是现实不是这样的。

    现实是其他类似的家庭还是分到了土地。因为村里每年都会有老人死去,或者一些年轻人因为疾病啊意外啊这些死去,就沉积下一些土地,还有就是一些“五保户”,他们死了也留下了土地,还有就是一些人出去读书参加工作户口由农村户口转变为城镇户口,还有一种是因为要招工招干参军而把户口由农村户口“买”成城镇户口的,也沉积下一部分土地。

    面对这么多的土地,没有土地的人眼红啊!都想分到一点儿。最后这个事情还真干成了。那个时候的村干部经过认真研究,得出的结论就是。人死了的有后人的,大家都不好意思喊把土地退出来,就默认了由他的后人些继续拥有承包经营权。把“五保户”死了的、脱了农皮的和买成城镇户口的,他们的土地退出来分配。刚好我就有资格参加分配。只是事与愿违。据说那次有资格分土地的有十一个人,但是土地刚好平均分成十份,如果分成为十一份就分不平。于是就采取了“抓阄”的办法来分配。

    据父亲大人讲,“抓阄”很公平的,人家做了十一个“阄”,还让他优先选,说是他选剩下的别人才选。父亲大人很高兴,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受到过如此“礼遇”。兴高采烈地选了一个自己觉得“好运”的“阄”。然后村干部就喊他快打开看看,到底选到了那块肥田好地。旁边的人也一起起哄,喊父亲大人快点儿打开。老实巴交的父亲大人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打开“阄”。可是他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因为他选中的“阄”,打开就只有一个字——无。

    村干部和其他等待抓阄的人相互递了个眼色,就说十一个“阄”,老木已经把“无”的个选掉了,剩下的十个就都是有了。大家都不用抓了。刚才,只是写了“有”和“无”。现在要按序号来“抓阄”,十家人都有,大家也不要挑肥拣瘦,抓到哪块儿算那块。别人都高高兴兴地“抓阄”去了,只有父亲大人像斗败了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地回来。回来,母亲大人问他抓到那块了。他边抽自己的嘴巴,边说都怪自己手气臭,运气霉,十一个“阄”,十个“有”,一个“无”,人家还让他优先抓,他都没有抓到个“有”,偏偏把那个最不可能抓到的“无”给抓到了。

    等到我们慢慢长大了,我们终于想明白。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手气臭,也不是什么运气霉,更不是什么“优先”和“礼遇”。那其实就是一个“阴谋”。哪里根本就没有一个“阄”是“有”,十一个“阄”都是“无”。无论父亲大人抓那个,结果都是一样的。

    只是等我们想明白这些的时候,艰难困苦的十几年已经过去了。当年的主事干部也都死掉了。你连恨都找不到一个对象了,更不要说去报复谁。

    看了看周围,我突然觉得我想去当一个乡干部。如果我当了乡干部,老板儿就要杀猪儿给我吃,酒儿也随便我喝,“诈金花”还不敢给我“作机”,甚至拿了比我大的牌也会假装比我小而把牌丢了让我赢。如果我当了乡干部,我就把那些欺压村民的村干部统统免掉。如果我当了乡干部,我就要当个好干部,绝不会不问青红皂白就去收拾村民,绝不会把村民逼死逼活。如果我当了乡干部,我就……

    我醉了。临走前还提起胡八幺的一瓶啤酒喝起走。仿佛我已经是一个乡干部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醉酒一梦

    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家。摸索着用凉水冲了个脚,又摸索着爬上二楼,终于躺在我温暖的小床上了。只觉得天旋地转,脑袋里仿佛有个钵盂在敲个不停……

    迷迷糊糊之中,好像就来到了一座山前。

    只见此山高不见顶,云雾笼罩,两边是高插云雾的绝壁,唯独中间有一碎石小道。恍惚间听到一段似有若无的琴音,如泣如诉,摄人心魄。不知不觉中,心魂为之所吸,竟一路踏着碎石寻着琴音而入。

    渐渐地,琴音越来越清晰,视野越来越开阔。竟然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圆形花园中。有多大呢?感觉除了天,除了地,就是这个花园了。这个花园里的花真是一种很神奇的花。踩上去软绵绵地,就像踩在棉花团上一样。而且竟然踩不坏,一路往前走,很快身后的脚印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无论你怎么走,你都感觉到是在往前走,但是你就是看不到尽头,也看不到其他的参照物。无论你走得快,还是走得慢。当你停下脚步,你就会发现自己好像根本就没有走。但是实际上你已经走得筋疲力尽了。

    很困惑,也很惊诧。对美丽花园的好奇突然之间变成了恐惧。一种真正的恐惧。

    突然,花园不见了。

    四周出现了和刚到山前时看见的一模一样的悬崖绝壁。这些悬崖绝壁之上挂满了如银练一般的瀑布。真是个银练纷垂,风韵万千。那似有若无,如泣如诉,摄人心魄的琴音竟是这银练瀑布发出的声音。

    正在凝神静气领略这自然造化的无穷韵味儿时,忽然传来一阵金戈铁马般的厮杀声,如轰隆之雷声,震耳欲聋,排山倒海,直冲得心神不守,口吐鲜血,站立不稳,倒躺于地。

    鲜血喷吐于地,竟染红了地上的碎石。无穷无尽的碎石,瞬间变成了尖锐锋利的刀剑锋刃,直刺得浑身疼痛,血肉模糊。疼得直想逃,但是只要稍微动一动,那感觉就如万箭穿心,让你痛不欲生。不动,仿佛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虽然就这样静静地躺着,仿佛疼痛要稍微好受一点点一样,但是地上的刀剑锋刃却好像是活了一般,竟然像疯狂的野草一样在猛烈地生长。

    刚才还似有若无,如泣如诉,摄人心魄的琴音,此时此刻却静止了。天地间,静得可怕。静得听得见生命流逝的声音。

    感觉自己身体里的血液都要流干了,地上的刀剑锋刃好像都长满了身体。好想说一声:我要死了。却发不出一点点声音。绝望!深深的绝望,彻底地将我包围了。

    就在我即将闭上眼睛,坦然接受死亡的那一刻,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圆环。

    只见这个圆环一直在那里转啊转,就是那种要倒不倒,偏偏倒到的姿态,转啊转,转得我失去了一切思维能力,失去了全部的观察能力判断能力,分不清那里是天,那里是地,也分不清我是活着,还是死了。感觉不到疼痛了,也感觉不到寒冷了,仿佛连躺在刀剑锋刃上的那具血肉模糊的躯体都已经不是我的了……

    慢慢地,我的灵魂仿佛离开那具束缚我的躯体。

    轻轻地,我就飘了起来。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一阵风,居然就把我吹得烟消云散了。仿佛天地之间,什么都不曾有过。山也没有,悬崖绝壁也没有,云遮雾绕也没有,神奇花园也没有,银练瀑布也没有,刀剑锋刃也没有,血肉模糊的躯体也没有……

    只有一袭素衣的翩翩少年,寻着摄人心魄的幽幽琴音,踏着雪白柔软的云梯,一步一步走向天空……

    突然,脚下一空,竟从云梯直摔而下。

    好疼。真的好疼。

    这不是梦了。我居然摔醒了。

    从床上摔下来摔醒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静夜思考1

    醒来甚是口渴,摸索着下楼,在铁皮水桶里舀了一瓢凉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甚是解渴。只是喝完水,人已经完全清醒了。

    离天亮还早。还是返回楼上继续躺起。

    这人啊,千万不要在凌晨醒来。因为你会发现,一旦醒来会倍感孤独。想找个人说说话,也没有人陪你说。想哼两句歌儿,又怕影响别人。打开灯吧,又怕浪费电费。不开灯吧,黑漆漆的夜会压抑得你透不过气来。

    还好,这二楼很通透,醉酒的酒味儿倒没有留存多少。躺在床上也不舒服,翻来覆去弄得腰酸背痛,就连脖子胳膊也酸痛如麻。干脆坐起身来,静静思考。

    从哪里开始思考呢?

    回想三年的外出读书时光,匆匆忙忙,弹指一挥间就结束了。所学的东西,放到现在的环境中却毫无用武之地。踏出校门,到如今,已近三月。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但是我呢?却没有什么进步。除了多吃了几月饭食,竟没有什么增益。摆在眼前的道路看上去千万条,但是真正能够走的路却没有几条。

    老师的谆谆教诲“一颗红心,两手准备”。第一次听说,那是在初中要毕业时。那时的意思大概就是那么几层意思。恕我愚笨,当时是这样来领会的。

    首先一层意思是,成绩好的同学既要做好考上中专,读中专早日工作的准备,又要做好考上高中,读高中考大学的准备。首选是考起中专,出来工作,这个毕竟是要“尖子中的尖子”才考得起的。中专录取的高中自然也是录取的,这就要做一个取舍,一个选择。无论怎么选,都要好好读书。

    另外一层意思是,中专和高中都没有录取,或者录取了不想去读,还想考更好的学校,那就要做好“复读”的准备。只是“复读生”在来年的考试中会被提高几十分的录取线。这样对“应届生”来讲以示公平。读书也要做好面对一年后录取政策变化的风险,面对不适应“复读”而造成成绩没有明显提高,甚至下滑的风险。最后就是耗费了时间,浪费了金钱,没有取得理想效果的风险。

    还有一层意思就是,无论是考起中专、高中或者“复读”,这些继续读书的同学要珍惜读书的机会,争取多学习知识,将来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没有考起的同学就开始进入社会了,无论从事什么工作,无论能力大小,都要遵纪守法,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第二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已是中专要毕业了。班主任老师在最后一次班会上讲的。那次班会,破天荒的热闹和谐。主课老师都来讲了。每老师都对班上三年的点点滴滴做了一个总结,也对同学做了点评,还对过去自己工作中对同学们要求得过于严厉,向同学们表达了歉意。对同学们的未来送出了美好的祝福,给每个同学的毕业纪念册题字留言祝福。

    班主任老师是不上课的,他只负责管理班级,教导我们的人生,潜移默化地塑造我们的人生观、世界观和价值观。那时对这句话的理解,就更现实一点了。

    “先就业,再择业。”先解决生存,再谈理想和情怀。感觉学校成了“商店”,我们成了“商品”,用人单位成了“顾客”。“双向选择”的主动大权,其实是牢牢地握在他们的手里的。同学们有的去了“白马水泥厂”,有的去了“深圳赛格”,有的去了“嘉凌摩托车厂”,有的去了广东“韶关铸锻厂”,有的去了重庆“高压电瓷厂”,有的去了“新华机械厂”,有的去推销保险了,有的去开水行送桶装矿泉水……而我放弃了出川工作的机会,也放弃了在“东方电机厂”或者“二重”工作的机会,选择了回老家。

    我为什么这样选择呢?

    一方面,因为在当时国企改革的大潮、市场经济和经济危机的浪潮等综合冲击下,许多国企都是“朝不保夕”的,都是“严重亏损”的,能够勉强发得出工资的都是好单位,而拖欠工资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今天上岗,明天下岗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另一方面,从实习期间,对工厂的认识情况来看。如果选择了进入工厂成为一名工人,慢慢成长为一名技术骨干,一名技术工程师,终其一生成为一名高级工程师,成为一个专家。这条路,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干。因为在技术的世界里,中专实在是太初级了。有很多优秀的大学生,硕士研究生,博士研究生在前面,这是一座座比珠穆朗玛峰还难以攀越的“高峰”。其他的各种不可控因素更是充满不确定性。也许一旦这样选择了,我就只能在技术一线围绕生产线终老此生。而这不是我理想中的人生。

    只是,这些想法都只能埋藏在我的心底。

    我只有努力找到一条适合自己的道路去走,勇敢地走下去,奋力活成自己希望活成的样子,才能够把压抑在心底的这个愿想释放出来。

    可而今眼目下,却一事无成,找不到一个突破口。感觉自己还没有踏上社会这列列车,还在社会的边缘游荡漂流。其他形形色色的“机会”倒是很色彩斑斓,充满诱惑,但是思思“回不了头”的话却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我还没有到“走投无路”的那一步吧?如果生活总不给我一个机会,我会不会就真的走向“那一步”呢?

    我在问自己,在千万次的问自己。

    其实,我不止一遍地告诉自己。无论黑道,还是白道,那有什么“回头路”可走呢?今天一过就会成为过去,成为曾经,成为不可更改的历史。怎么回头呢?你根本回不了头。你能够做的就是要么继续走下去,要么调整方向继续走。你想停也是停不下来的。无论你愿不愿意走,社会总会拖着你连滚带爬地奔向未来。

    社会才不会因为你说我还没有准备好,就为你而停下前进的步伐。你能够做的只有调整自己去适应它,去跟上它的步伐,那样你才不会被社会“抛弃”。

    要怎么样才不会被“抛弃”呢?

第一百一十三章 静夜思考2

    这里的工作机会实在是太少了。

    县里的工业基础很脆弱,除了水泥厂、磷肥厂,这些还是要有点儿关系才可以招工进去的,但是也都是半死不活的厂。其实并没有什么前途。但是,就是这并没有什么前途的地方也不是我想去就能去,实际也去不了的地方。

    大家印象里的工作就三种,老师、医生和乡干部。老师要师范院校的才有资格,医生也是要医药卫生之类的学校,唯有乡干部是唯一选择。那些粮站的工作,烟站的工作,邮政的工作,电力公司、自来水公司、保险公司之类的工作都是错综复杂的关系网的工作。想都不用去想。

    要到乡政府去工作,有两条路。一个就是考试分配工作,另外一个就是退伍转业安排工作。退伍转业安排工作的都是有城镇户口的,买的户口也算。所以,卖户口在那个年代是一件非常好的“生意”。关系到位了,钱也花到位了,你才能够买到一个“城镇户口”。

    上一届毕业的,回来就已经全部分配工作了。而我们这一届的,由于政策“并轨”,到目前都还没有一个“说法”。虽然要“考试”的风已经放出来了,但是却没有一点点儿动静。等待,遥遥无期的等待是痛苦的。

    有的人已经放弃等待了,外出去“闯世界”了。有的人如姜正之类的,已经在“好地方”上班拿钱了。而我却在现实的“铜墙铁壁”之外无所事事。

    总不能一直这样“颓废”下去吧?种庄稼也只能糊口,何况那土地也只是大人的,并没有一份是我的。大人们供我读书,已经够意思了。“一碗饭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吃完了”的话犹在耳畔。大人的态度已经很明朗了,路就只能到这里了,余下的路只能靠自己了。“给介绍的‘女朋友’,你又看不上,不晓得你那个脑壳里想得是啥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样子。”

    唉。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既然拿到手的是这么一幅“乱牌”,总还是要想办法走下去啊。总不能“吃药上吊跳河,寻了短见,一死了之啊。”

    《背影》里不是说过,天无绝人之路吗?我想再难总还是有条路给我走的。既然达尔文的“进化论”说物竞天择,适者生存。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既然我有命来到这个世界,那这个世界也总有一碗饭给我吃的。只是,我还暂时没有找到这碗饭在那里。

    虽然说,酒肉穿肠过,下喉三寸变成屎。但是,好酒好肉,还是比吃糠咽菜更有吸引力。虽然假装不在乎,但是衣冠楚楚,始终还是比破衣烂衫更有精气神。

    这充分说明了什么呢?那就是物质基础很重要,人活在这个世上,要吃饭穿衣,要为朋结友,要修房置业,要娶妻生子,要服务人民,要服务社会……这那样能够离得了物质?往小了说,要解决自己的生存发展。往大了说,要履行社会责任家国情怀。金钱不是万能的,我还没有体会到。但是,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我已经有了体会。

    古人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大概的意思,放到如今社会最基本的就应该是遵纪守法了吧,往高一点儿去想就应该是不要赚取不道德的钱财。不能为了钱,不择手段,寡廉鲜耻,更不能够为了钱铤而走险,违法乱纪。

    我想胡八幺所谓的“脑壳要灵活点儿”是什么意思呢?“豆腐渣工程”?不知怎么的,我脑海里突然就冒出了这个词语。除了偷工减料,以次充好。还能够怎么“灵活”呢?我心里很纠结,很痛苦。

    我需要钱,很需要。因为这段时间的开支实在是“巨大”,这几年“勤工俭学”“打临工”“卖苦力”好不容易攒下来的一点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而我也已经“长大了”,我实在开不起口再向大人要一分钱。

    我想假如我真的山穷水尽了,假如我真的走投无路了,假如光明大道始终不给我一个机会。我还是不能够自暴自弃一死了之。那我就只能去走那条充满黑暗充满危险的路。虽然那不是我本愿,但是生存高于一切!我必须要解决生存问题。

    还记得中学要毕业的那阵子,有一段时间我和结拜兄弟对未来也很焦虑。因为一旦考不起,就会马上失去读书的机会,踏入社会。而那时的我们根本没有一技之长。拿什么在社会上安身立命?而那时,我们就已经充分认识到在以后的人生中,我们不会选择“种庄稼”。因为一是我们没有一寸属于自己的土地,二是种庄稼既辛苦也没有什么大的收获。

    单是靠出卖力气的话,我们这小小的身板儿也没有什么竞争优势。唯一不同的就是我们的“头脑”和别人有一点区别,我们会思考一些别人觉得是“杞人忧天”的问题。会思考怎么去活,怎么去活好的问题。虽然,看上去那样遥远,那样可笑。但是,时光匆匆,很快这些问题就残酷地摆在了我们的面前。

    遗憾的是,此时此刻他已经放弃他爸爸安排他在县里煤矿上班的机会,前往福建泉州打工去了。他的初恋“小鱼儿”也出去打工了。只是没有和他在一起打工。我已经找不到一个人和我商量以后的路怎么走。我只是还没有忘记,我们的誓言:这世上的路都可以走,如果实在没有选择,那也到外国去。比如去日本,去祸害他们,算是替抗日战争里死人的**仇。

    日本,一时半会儿是去不了的。越南好像还要现实一点儿。如果去越南我能够做什么呢?谁又来牵线搭桥呢?路费哪里来呢?路线怎么走呢?

    想了很多,想得头疼不已。

    天,渐渐地亮了。

    只是,我还不知道。

    从这以后,我就经常半夜醒来睡不着。就这样一宿一宿地坐到天亮,思考到天亮。

第一百一十四章 再上县城

    吃了早饭,决定还是去县城问问情况。

    来到人事局门口,不经意间发现墙壁上有个“公示通知”。大概意思是两个星期前,县上“公开”发布了一个“关于公开考试录用公务员的通知”。经过笔试、面试xxx等十位同志拟被录用为公务员。这个公示的意思大概是:如果有人觉得有徇私舞弊等违纪情况的可于三日内,向县纪委和县委组织部实名举报。落款处还留下了两个单位的联系电话。最后是日期。掐指一算,哦豁。早就过了日期。这十位“幸运儿”怕是已经“走马上任”了。

    这真是个“晴天霹雳”,把我打击惨了。

    我忍住怒火,轻轻地敲了敲人事股开着的办公室门。今天只有那位男同志在。

    他听见我敲门的声音,抬头望了望我。问到:“你有什么事吗?”

    我:“我想来咨询一哈什么时间有公务员招考?”

    他:“你刚才不是在门口看吗?已经结束了。人家这个星期已经去上班了。”

    我:“我们怎么没有得到一点点招考的消息呢?”

    他:“这个我怎么知道呢?反正我们是公开发布了招考公告的。你自己不晓得。自己没有来报名考试怪得着那个啊?”

    听着他这样冷冰冰的回答。感觉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锋利的尖刀,刀刀刺向我心。我只觉得血往上涌。心里鬼火直冒!老子回来就是为了这个考试的。你们这是什么什么意思,悄悄咪咪地就把试考了。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名堂?

    我:“请问你们招考的通知公开发布在那里的啊?”

    他:“就办公室门口啊!又没有那个规定怎么公开啊!”

    我:“你们贴在门口我怎么没有看见呢?在那里你指给我看。”我情绪有些激动了。

    他:“扯掉了。”

    我:“为什么要扯掉呢?”

    他也毛了,手掌用力地在办公桌上拍了一巴掌:“你才话多得很呢。扯掉了就是扯掉了,用不着给你报告撒。”

    我:“我要去找你们领导问个一二三。”

    他头一昂:“去嘛!随便你。领导办公室就在过道最里边。”

    我怒气冲冲地就冲到了人事局长的办公室。

    只是那里门虽然是开着的,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我就站在门口等。这一等就是一上午,居然等到上午下班时间也没有见到局长。

    工作人员陆陆续续下班回家吃饭去了。整个办公楼突然空荡荡地安静了下来,给人一种肃杀冰冷无情的感觉。

    可能是站久了的原因吧,竟有些腰酸脚痛。饥肠辘辘地离开空荡荡的办公楼。感觉这个地方好陌生。心里窝了一肚子的火,却又找不到一个发泄的对象。很想去组织部和纪委问个清楚。但是又不知道这两个单位在那里。

    实在饿了,咬牙要了碗米线吃。边吃边向老板打听组织部和纪委在哪里。老板一听就笑了起来。问我:“小兄弟你为什么要问组织部和纪委在哪里呢?”

    我就把自己去人事局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他又笑了笑,说:“小兄弟,我说句不好听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哈。”

    我:“老板,你说吧。”

    老板:“我一看就知道你是个读了书回来等待分配的。”

    我有些诧异地望着老板,心想,难道他能掐会算?倒是忘了要找组织部和纪委的事情了,对他说的话感了兴趣。于是忍不住就问:“你怎么看出来的呢?”

    老板:“一是你衣着打扮不像农民,也不像混混儿;二是学生都还在读书,其他的年轻人呢应该都出去打工上班了。而你呢,一大早我晃眼就看见你从我店门口经过,现在又垂头丧气地出现在我的店里。我就猜出个**分了。刚才你问组织部和纪委的事情,我就更确定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暗暗佩服起这老板来,觉得他很了不起,观察力这么仔细,分析能力也这么强,而且还分析得相差不大。厉害!可能是看我可怜吧。老板居然对我说了下面一番话。

    “小兄弟,我劝你还是不要去找组织部和纪委了。像你这样情况的人肯定还多。如果找了,能有结果,肯定别人也早就去找了。西龟好大点儿个地方?既然人家都考试录用了,说明人家程序是走到位的了。人家那么大的官儿,考虑的肯定比你我这些小老百姓周全。你们回来起码有一两百人,只招了十个。难道就凭你一句话就推翻了?如果是那样的话,你也不会这个样子坐在这里了。更何况你也没有什么“证据”对吧?退万步来说,就算成功了,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宣布考试作废,然后重新考试。你能够确保你就一定考得起?”

    我:“如果考试我不虚。”

    老板切了一声,然后反问了一个我永远回答不上来的问题。“如果人家提前知道答案呢?你也能肯定自己考得赢别个?”

    朦朦胧胧,笼笼统统。这个老板已经大概告诉了我一个“民间故事”。

    我看老板的店铺就在这办公楼下面,想必来他这里吃饭的人很大一部分就是这楼里的工作人员。他的消息也许就是从这些人的聊天对话里来的只言片语。

    虽然饥肠辘辘,但是这粉条却吃不下去了。心里难过得很,悲伤得很,愤怒得很。

    老板见我这样。可能是动了恻隐之心吧。他对我说:“小兄弟,你不要伤心了。我告诉你一个消息,你自己记在心里就可以了。不要给别人说。”

    我无助地对着老板点了点头。老板坐到了我的板凳上,悄悄地对我说:“我听说年底还会组织一次考试,你自己去找找关系,看看能不能打听到准确的考试时间。如果晓得了准确的考试时间,我相信通过你的努力,你一定会如愿以偿的。就算事与愿违,你尽力了你自己也没有什么遗憾。”说完还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就起身走开了。

    我已经感动得流下了眼泪。怕别人看见我的狼狈像,赶紧掏出五块钱放在桌子上就离开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拜访三姨1

    走在路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沮丧悲伤就像一块千斤巨石,压得喘不过气。

    难道,我就这样回去了吗?回去了又有什么用呢?老板的话可能才是此时此刻最真诚的声音。我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需要找到一个可靠的“消息源”。到哪里去找呢?

    我心里默想了一遍。只有一个人能够知道消息源,只是人家会帮助我吗?又凭什么要人家帮助我呢?如果去求了人家,人家不帮我那岂不是很丢脸?可是现在的我又有什么“面子”可讲呢?内心犹疑挣扎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往白龙泉走去。

    因为那里是教育局的办公地点,后面就是教育局职工宿舍。那里有两位母亲大人那边的远房亲戚。一位是公公的妹妹的大女儿,一位是公公的堂哥的三女儿。两位都是亲戚,但是这位曹大姨娘要比海三姨娘亲一些。只是曹大姨娘家是半边富。曹大姨娘没有工作,嫁给了赤脚医生甄在高大姨父。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个给猪儿看病的赤脚医生甄大姨父居然在教育局工作。三姨娘在教育局工作,他又是嫁给在龙中当镇长的胡治国的。我要去拜访的就是这位三姨娘。

    三姨娘家有四姊妹。大姐海万琴,嫁给了副县长和大智;大哥海万贵,是政府办主任,大嫂是甄在莲,没有工作;弟弟海万斌,是公安局政工科长,弟媳是姚开花,在东城小学教书。

    虽然有一点儿亲戚关系,人情来往还是有的,但是还是能够感觉的到关系并不是很亲近。就这样去拜访是不是很唐突呢?走到了教育局大门口,我犹疑了。千想万想,最后我想大不了就是被一口回绝了。那也没有什么关系啊。被拒绝了和没有问的结果虽然都是一样的,但是起码我努力了啊。可万一没有拒绝呢?我岂不是就有了消息来源啊。而这对我来说却是很重要的事情。对他们来说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告诉我了他们也没有什么损失,也不需要费他们多大的力气啊。

    想是这样想,但是内心还是很纠结很忐忑的。

    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曹大姨娘家小卖部门口。这个小卖部其实是教育局的门市。只是因为甄大姨父到教育局来工作了,因着曹大姨娘没有工作,就租来开小卖部了。既卖些烟酒糖茶等生活用品,又卖些兽药,平时还兼具给狗打针看病做点儿阉割手术。倒也挣了些钱,日子过得比较滋润。

    到她家小卖部门口,就看见曹大姨娘在里面看电视,她并没有注意到站在店门外的我。我喊了一声:“大姨娘”。她好像没有听见。我又提高了点儿音量大喊了一声,她才听见。然后慢慢走出来。

    看见是我,忙问:“木一你幺儿来做什么啊?”

    我:“大姨娘,我来你家耍一哈。”

    她:“你不读书啊?”

    我:“我都毕业几个月了。”

    她:“哦。那分配工作了吗?”

    我:“还没有呢。”

    她:“听说前段时间招了一批公务员。你去考了没有啊?”

    原来他们还是消息很灵通的。看来我来找他们是来对了。我赶紧接话:“你咋晓得前段时间招了一批公务员呢?”

    她:“听你大姨父说的。”

    我:“哦。大姨夫在家吧?”

    她:“他下班没有回来吃饭,估计是那个学校的又请他去吃饭了。”

    我:“那他吃了饭回来吧?”

    她:“一般不回来,吃了就直接去上班。除非马尿(酒)喝多了回来休息。”

    又闲聊了一会儿,曹大姨娘好像想起来了什么。问:“你吃饭没有?”

    “吃了”。其实,我心情很低落,连点的米线都没有吃。她这样一问我倒是感觉很饿了。但是我也知道她的问也只是客套的问。

    她:“我也吃了。没有什么饭菜了。我还说如果你没有吃的话我去打开火,烧水煮点儿面给你吃。只是火也刚换了碳,等水烧开都不晓得好一阵了。你吃了啊,就算了。”

    我:“大姨娘,那我想问哈你们知道下一次招考吗?”

    她一听我这样问就警觉了起来。连忙推说:“这个啊我就不知道了。”

    我:“那大姨夫他知道吗?”

    她:“他晓得个屁。他还不是从人家那里听来的。”

    我:“那找那个才晓得这个呢?”我不甘心就这样断了消息源。

    她:“我给你说哈。你去找三妹问问,她可能晓得。你可能不清楚,大姐夫是副县长。有什么消息他是会先知道的。”

    听曹大姨娘这样说。我大概明白她的意思了。如果我没有理解错。那就是从三姨娘那里估计能够得到消息。

    我刚想问三姨娘家在那里。但是又想到,她在教育局上班,自然到了上班时间她就应该在办公室。就没有再啰嗦了。起身说:“大姨娘,那我去办公室找哈三姨娘。”

    她:“对的,你去找哈她。她应该在办公室上班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拜访三姨2

    来到教育局办公室门口,并没有看到三姨娘的身影。教育局办公室的工作人员礼貌地问我找那个。我说找三姨娘海万玉。他们就告诉我三姨娘的办公室在二楼。

    来到二楼,找到三姨娘的办公室。她一时没有把我认出来。只听我喊了两声三姨娘,她才问:“你是?”

    我赶紧说:“我是海万秋家的孩子木一。”

    三姨娘反应过来了,连忙用她那特有的大嗓门:“木一哈,都长这么高了。差点就没有把你认出来。三年前你毕业考试时还在我家住过一晚。”

    我:“是的,三姨娘记性真好。”

    三姨娘:“那是哦。时间还是好混哈。一混你小子都长这么大了。”边和我聊,边泡了杯茶递给我。

    见我还站起在,她又说:“你坐啊。”

    我赶紧在她办公室的藤椅上坐了下来。

    三姨娘:“你今天来找我有啥事情呢?”

    我赶紧回到道:“我是来向三姨娘打听公务员考试的事情的。”

    三姨娘:“哦。又不知道你小子要考。半个多月前吧。大姐还在问有没有哪家的娃儿要考。大家都还在说,今年没有要考的,明年才毕业。都没有想到你。”

    我心里一咯噔。是啊,大家想到的都是自己比较亲的人。从这件事情也看得出来,实际上我们已经算不上和他们比较亲了。但是这有什么办法呢?人之常情啊。

    我:“三姨娘。我上午去人事局打听消息,才晓得已经招了十个公务员了。”

    三姨娘:“嗯。现在要进行改革了,以公务员才吃香。”

    我:“县上如果要招考,你们应该知道消息吧?”

    三姨娘:“没有关心这个事情就没有去过问。一般要招考的话,你大姨父,还有你大舅他们应该知道。”

    是的,大姨父是副县长,大舅是政府办主任。县里的许多事情他们都是要了解掌握的。只是他们没有想到我这个远房的侄儿。我想还是我自己的问题。如果我早一点儿去拜访他们,那么如果有什么消息,他们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把消息传达给我了,我就好准备去迎接考试。

    想一想,还是和家庭教育有很大的关系。父亲大人一贯的思想就是:“手冷不要烤灯,有事不要寻亲”。属于那种很自卑的人,生怕别人看不起自己。所以遇到什么事情都不会去向亲戚寻求帮助。还自我鼓励,还是自我安慰,说自己这是“艰苦奋斗,自力更生”。有点儿“万事不求人”的味道。所以,哪怕他去了成都打工,那里有一些成功的亲戚,他都没有去寻求他们的帮助,而是在其他地方求生活。

    这种思想潜移默化地也影响了我们。我们既渴望和人交流沟通,又害怕和人沟通交流。遇到事情也是只是一个人扛,一个人思考。往往陷于“自我封闭的陷阱”,而不能够正确地和人沟通合作。这也是今后我遇到许多困难的根源。

    但是,没有办法。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一时半会儿这些问题和缺陷是改正不了的。只能在以后的人生中尽量去学习去完善自己。

    由于自卑,所以父亲大人特别喜欢“吹牛”,特别喜欢“提虚劲儿”。可能是这样能够满足一下他脆弱的“自尊心”吧。但是他的这些行为只能给别人徒添笑料,并不能够给生活带来什么实质改变。有时在无形之中还给我们带来许多被动和尴尬。

    三姨娘:“听成都大嫂说,二姐,就是你的二姨娘给你小子介绍女朋友,你还看不起人家哈?说是你在和福建的一个大姐耍朋友哈。”

    三姨娘突然这样问,让我有的猝不及防,很尴尬。我很纳闷,这个问题是很私密的,他们怎么会知道的呢?

    我:“三姨娘,你们误会了。我不是看不起人家。只是我自己不喜欢做生意,觉得自己不是哪个材料。福建的那个不是我女朋友,是我认的姐姐,人家已经回福建结婚去了。”

    三姨娘:“哦。你不要激动哈。我只是随便问一哈的。主要是中秋节他们来海昌看月亮耍,大家在邛池边吃饭,无意中就聊到了这个事情的。”

    我:“谢谢三姨娘的关心。那就麻烦你帮侄儿留意到哈,如果有考试的消息你就找人给我带个信儿上来。”

    三姨娘:“我在教育局,消息不咋个灵通的。平时又喜欢打麻将。你去找你大姨娘。她在县委办上班。你大姨父又是副县长。他们的消息要灵通一点儿。”

    我虽然感觉到三姨娘不想添麻烦,才把我往大姨娘那里推。但是转念一想,觉得她说得还是有道理。就打定主意,哪怕是“刀山火海”自己也要去闯一闯。只是,自己还不知道大姨娘家的门朝东还是朝西,怎么去找她呢?难得要直接去县委办找?万一去了,她没有在办公室。我等一下午也等不到人怎么办?还是做好两手准备好了。得把她家的房子在那里问清楚。

    问了三姨娘,她爽快地告诉了我。还特别提醒我,大姨娘家住的是政府大院,千万不要敲错了门。她就门眉上方放得有一把陈艾。

    又问了县委办在那里。三姨娘告诉我县委就在政府附近,电影院往前走五十米,看到一个大铁门就是县委,进去后,里面有几栋小楼,前面左边栋是纪委,右边栋是组织部,再往后走,左边的栋的底楼就是县委办了,不要上二楼,更不要上三楼,那些地方是县委领导的办公室。

第一百一十七章 拜访大姨

    告别了三姨娘。走出教育局的大门,心里的压抑稍微有所舒缓。虽然怀着忐忑的心情去找三姨娘,虽然心里也没有抱多大的幻想,但是三姨娘还是给了我一点儿有用的信息。那就是大姨娘或者说大姨父他们是能够知道招考信息的。而这个对我来说,无疑是暗夜里的一抹亮光。让我绝望的心情,又燃起一丝火星。

    又原路返回,经过县政府楼,我还特意向米线店里张望了一下,可惜老板正背对着街面看电视。

    县委还是蛮好找的。只是感觉管理比县政府要规范一些。一个门卫大爷把我拦了下来。问清楚我是来办事的,还让我在登记簿上写下姓名、身份证号码、办什么事、进入时间,然后才放我进去。

    进入县委,只见两边有很特别的松树。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反正不是山上那种普通的松树。经过前边的两栋楼,我又东张西望了一下。只是纪委挂得有一块竖起的木吊牌,组织部那边没有挂。

    找到了县委办的楼,然后在底楼最边上的办公室门框墙上有一块小牌子,上面写着“财务室”。我就知道找对了地方。然后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了一声:“请进。”

    我赶紧进去,只见太阳从西边的窗户照射进来,满屋都显得明亮不已。特别是阳光照在大姨娘的身上,居然给了我一种特别温暖的力量。感觉心里沮丧被这金色的阳光一扫而光。

    大姨娘也有些认不出我来。我赶紧向她自报家门。

    大姨娘听完我自报家门,连忙招呼我坐下。然后递给我一个苹果。很香很甜的苹果。我接过来,拿在手里并没有急于吃掉。

    大姨娘:“木一都长成个大小伙子了哦。你不是在成都嘛?怎么这样黑呢?”

    我:“大姨娘,我都回来几个月了。可能是掰包谷收谷子晒太阳晒黑的吧。”

    大姨娘:“你爸爸妈妈身体还好吧?”

    我:“还好。”

    大姨娘:“你爸爸小时候我们还是同学,只是他只读了二年级就没有读了。他成绩很好的,人又聪明。如果一直读书的话,可能现在还是和我们一样都是干部了。”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父亲大人和这位大姨娘是小学同学。父亲大人可从来没有提起过。

    大姨娘:“听说你人小还志气高得很哈。”

    我不知道大姨娘说得是什么意思,就没有接话,只是望着她。她笑了一哈又说:“你二姨娘给你小子介绍女朋友,没有吃成‘猪脑壳’哦。”

    我一下就明白大姨娘的意思了。看来中秋节他们都在一起的。忙回到:“我没有见过那个姑娘,也不好意思去见人家,怕尴尬。主要是我自己不想做生意,不喜欢过那样的人生。”

    大姨娘:“你说的这些我们能够理解。但是你家大人和二姨娘他们未必就能够理解你晓得吧?”

    我摇了摇头。

    大姨娘:“你家那么穷的。又是三弟兄,而且还是黑人,没有一分土地。你靠什么挣钱修房子娶媳妇啊?所以你家大人不高兴是有原因的,大家都会觉得你错失了一桩好姻缘。对你家二姨娘来说,你就枉费了她的一番苦心好意,还让她丢了面子。你小伙子年轻了点儿,得罪了人你都不知道。”

    听到大姨娘这样说,我心里其实蛮难过的。觉得自己一下就把所有的人都得罪完了。难怪大人会说“成龙你就上天,成蛇你就钻草”的话,反正家里没有钱给我修房子娶媳妇,这既是他们的态度,也是我必须面对的现实。

    我也不想再解释什么,因为路是自己选的。既然已经做出决定,就要去承受一切。

    我:“大姨娘,你讲得对。只是我觉得还是走自己选择的路好。”

    大姨娘:“嗯,小小年纪确实有些志气。这个也是个人的缘分。你们没有那个缘分,大家怎么拉也是拉不到一起的。以后缘分来了要好好珍惜。”

    我用力的点了点头。

    她接着问:“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我就把今天的事情给她说了一哈。她听完和三姨娘说的差不多,大概意思就是没有想到我要考试。

    我:“大姨娘,你们消息要灵通点儿。就帮侄儿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只要有什么消息就找人带信上来给我。”

    大姨娘:“你放心哈。都是家个儿的侄儿男女,能够帮得上的忙怎么也要帮的。”

    然后我又把米线店老板说的事情大概说了一下。

    大姨娘:“人的嘴巴什么话都在说。每个人站的角度不一样,每个人的利益也不一样,说得就不一样。你不要听他们乱传什么小道消息。也不要跟着别人去瞎起哄,让人家当枪使。我一会去办公室给你找几本书,回去好好把书看起。考试的内容差不多都是这几本书里的。他们前段时间才考过。考的就是这些。如果以后有什么变化,我晓得了就及时通知你。你自己也要和那些和你一样的同学保持联系。说不定他们的消息也有价值。”

    听到大姨娘这样说,我的心仿佛吃了个“定心丸”一样。不再那样彷徨和迷茫了。心里对大姨娘万分感激。

    大姨娘让我等她一下,她去办公室帮我找书。

    很快她就找了四本书回来。只见这些书都不是正规书店里卖的那种书。是牛皮纸做的封面,翻印的《省情州情县情县策》、《法律法规》、《党纪党规》和《机关公文写作》。外面根本买不到。

    她找了个塑料袋给我把书装起,又在里面放了四个苹果。让我拿回去。并嘱咐我不要借给别人看。

    可能是担心门卫大爷盘查我吧。毕竟我是空手进入县委大院的,出来时提一大袋东西。大姨娘把我送出了县委大门。还特意给那个门卫大爷打招呼,介绍我是她侄子。

    我不知道大姨娘给门卫大爷介绍我的用意是什么。反正高高兴兴地提着书走了。那可不是普通的四本书哦。那对我而言简直就是比“武林秘籍”还重要的东西。感觉这四本书就要决定我的人生命运。

第一百一十八章 姜正请客

    回到家,我是没日没夜地翻看那四本书。只是有些看得懂,有些看不懂。不管看得懂,还是看不懂的,先死记硬背下来,然后再到书店找资料。实在找不到就到网吧去上网查询。也试着写一下“通知”之类的公文。从这些资料里还看到许多纪律内容。感觉这个公务员的要求还是蛮严格的。

    看了有些时日。老猫同学忽然来找我。从他表面的来意。我大概知道他的意思了。他意思就是姜正同学已经正式分配到大塘乡粮站工作了。明天姜正同学准备杀火烧猪儿请大家吃,算是庆祝正式参加工作了。我问了问其他同学去参加这个需要准备些什么礼物不,或者需要随礼之类的不。老猫同学说,不需要的,大家就是一起聚聚,热闹热闹,高兴高兴。如果有时间就早点儿去帮忙杀猪切肉。

    第二天,吃了早饭。我就准备出门去帮姜正同学杀猪儿。但是又觉得同学参加工作了,请大家吃饭总不能两手空空的去吧?想了想,就买了箱啤酒去。

    到了姜正家。哦,好生热闹。只见姜正、老猫儿、草草、胖子、哑哑、小玉米、萝卜、菜菜、花花、猴子,还有几个我不认识的人,大家都在打牌喝酒耍。

    旁边已经放起十多箱啤酒了。心里暗想,幸好我抱了箱啤酒来,不然就有点儿丢脸了。

    同学们见我来了都打起招呼来。姜正:“你来耍就是了。抱撒子啤酒来嘛。你看每个来都抱一箱来。今天害怕不知道要喝吐好多个。”

    我忙说:“一点心意,你参加工作了大家都高兴嘛。以后交公粮你可以卡大家哈”。

    大家都笑起来,说道:就是哈。你以后不准压我们的粮食等级哦。

    姜正笑着说:“不得,不得。今天大家要把抱来的酒干完,不醉不归。”

    老猫已经开了一瓶啤酒递了过来。我接过酒就和大家喝了起来。

    姜正把那几位我不认识的朋友介绍了一下。原来他们有些是他县城的朋友,有些是一起在烟站当临时工收烟的朋友,还有一位是和他一起参加工作的朋友,是县城粮站的。

    大家相互喝了一轮酒,就继续玩“翻牌喝酒”的游戏。庄家先来随机从扑克牌里抽出一张,然后看牌的点数,再从庄家开始顺时针根据牌的点数来数数,数到谁,谁就喝一杯酒。喝了酒的人就当庄家,拥有翻牌权。如果翻到“大小鬼”就随便庄家指定谁喝两杯。

    玩了一会儿就老猫和其他同学就去杀猪了,我们其他同学继续玩儿。

    很快,还没有玩多少圈,肉就煮熟拌好了。大家边喝酒吃肉,边相互敬酒。

    大家都对姜正同学正式分得工作表示祝贺。姜正同学也对大家的祝贺表示感谢。然后就有个同学提到了前段时间的公务员招考。

    姜正随口就说到:“我去考了没有考起。我爷爷家小儿子,也就是我要叔叔的一个考起了。”

    大家就问他考试难不难。

    姜正:“其实不难,如果看了书应该都干得起。就是时间不够用,题太多了,我有些没有做完。还有就是公文写作和公文改错。这个我实在干不起。可能就是这里把分数差距拉开的。”

    大家问他面试又是怎么回事。

    姜正:“很遗憾地告诉大家,我没有进入面试。所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听我那个叔叔说,面试就是上面坐一排领导,你一个人坐在下面的一把椅子上。然后上面的领导问你几个问题,你思考一哈,就回答他们的问题。回答完了,上面的这些领导就给你打分。打完分,旁边的人就给你去掉一个最高分,去掉一个最低分,然后平均下来就是你的得分了。最后再结合笔试和面试的分,排名下来前十的就录用为公务员了。”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都长了见识。感觉给他敬酒。

    酒足饭饱后,大家喝得差不多了。相互告别,各回各家。我心里对姜正是有一些意见的,觉得他不耿直。明知道考试的消息,就是没有告诉我。但是,这也是人之常情。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个竞争。也就不能怨人家姜正同学了。

    只是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趁着酒劲儿。我悄悄拉住姜正问他:“你有考试的书不?”

    姜正开始装糊涂:“什么考试的书啊?”

    我:“就是半个月前你们考公务员的书啊?四本牛皮纸的。”

    姜正听我提到“四本牛皮纸的书”,知道我已经知道考试的事情了。就说:“有啊。你也有吗?”

    我说:“亲戚说帮我找哈。我想你是我同学,又是好朋友,好兄弟,反正你已经考过试了。如果有的话,拿给我看一眼。我看看是不是一样的。如果不一样的话,我们以后换起看。”

    听我这样一说,姜正说:“那你等一会儿,等其他人都走完了,我拿给你看。”

    我明白了姜正同学是有这四本书的了。书里的内容我已经倒背如流了。我只是想确认一哈,他的书是不是和大姨娘找给我的书是一样的。就耐心地等其他人都走完了。这时姜正把我领到他的房间,从书箱里拿出四本翻破了的牛皮纸书递了给我。

    边递边说:“就是这四本了,你看一哈目录。以后找到了对一哈,如果不一样我们就换起看。”

    我接过了,飞快地看了一眼。虽然厚薄有些差异,但是这书新旧程度不一样,纸张受的潮气和磨损程度就不一样,所以厚薄程度就会有一些差异。但是目录的内容和页码倒是一样的。然后我再左手拿住书脊,右手把书快速地理成扇状,快速地滑放,里面的内容的像放电影一样快速地展现在我的眼前。嗯,内容也是一样的。我心里踏实了不少。

    姜正:“看完了吧?看完了我们去看录像。”

    我:“大概看了哈目录,一关上书也忘记的差不多了。这会儿只怕是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了。”

    姜正笑了起来“我就是这样的。一翻开书,感觉全部都会。一关上书,哦豁,啥子都想不起来了。就算想起来一些,也记混淆了。唉,不说了。反正也有碗饭吃了。”

    告别了姜正。心里其实是五味杂陈的。姜正同学,考试考得起更好,考不起也无所谓,反正会有办法谋到一份正式工作。而我却没有他这样潇洒。

    我只有一个选择,必须要拼尽全力。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交通事故

    由于矿业危机,村里还在挖矿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为矿石运输的大拖拉机也不多了。大家都在谋求转行。除了帮村里修路拉石头和水泥,那些大拖拉机几乎出于闲置状态。偶尔有老板要卖矿,才会找几个大拖拉机去运输一哈。

    由于经济的不景气,运输生意锐减。这些大拖拉机的维修保养也就跟不上经济景气的时候了。

    这不,因为去龙中办点儿事情,骑自行车又不方便,就步行走路。办好事情还要走回大塘来,却因为“秋老虎”耍威风,晒得受不了,想搭个车呢又不是你想搭车就有车搭的。要么是坐满了人,实在挤不下了。短途师傅为了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都是要么在县城,要么在龙中镇街上就要拉满人才走。如果拉不满,他就会继续等,直到拉满。除非是下午了或者晚上他要回去吃饭了,才偶尔拉起一两个人也走。长途师傅,就是跑烂田坝和中普的,他也是在县城或者龙中就要拉满,如果拉不满,中途也会捡人,但是他只捡要到烂田坝或中普的,短途的人他是不捡的。除非你坐短途也给他长途的钱。但是一般人也不会这样。

    所以我就在这毒辣辣的阳光下爆嗮着步行,既没有把伞来遮挡阳光,也没有瓶矿泉水来补充水分。烈日炙烤下的水泥马路那温度是相当地高。每走一步都是煎熬,但是你又不能不走。因为马路两边也只是空荡荡的土地,没有一个可以躲躲阴凉的地方。

    正走得头昏眼花,喉咙冒烟儿,干渴难耐的时候,听见“突突突……”的大拖拉机声音从身后传来,赶忙回头张望一哈。真是运气好,从通透的拖拉机脑壳上看见了熟悉的面孔。师傅居然是我们村的姜宝财。赶紧边向他挥手,边吼:“姜师傅,搭个车。”

    他可能是看见我了,或者听见我的喊声了。车从我的身边跑过了七八米终于刹住了。我赶紧,跑上前去,从拖拉机车厢和中排车轮连接的节头处爬上拖拉机,坐在中排拖拉机车轮上面的挡泥板座位上。连声向姜师傅道谢。

    挡泥板座位已经被太阳晒得很烫,烫得屁股受不了。我赶紧把凉鞋脱下来垫在屁股下面,这样好受多了。姜师傅开动拖拉机继续往大塘方向开。

    边开我们边大声的聊天。因为拖拉机的声音实在是大,许多话听得并不是很清楚。交流起来有些困难。只能听出个大概,就是他接到点儿拉矿的活儿,和其他的师傅些帮还在干的一个矿拉几天矿到顺河火车站,大概是要装一个车皮。“突突突”的声音伴随着从拖拉机脑壳上的烟囱里冒出的黑烟,构成了一道特别的风景。

    虽然很热,但是拖拉机跑起来毕竟带来了一些风,吹拂在身上还是很舒服的。

    正在庆幸自己运气好,搭到了姜师傅的拖拉机。此时,拖拉机已经开到了闲河大桥下边,正在往桥上爬坡,爬上坡还要往左转方向。

    在爬坡的时候都没有什么问题。只是“突突突”声音更大了些,烟囱里冒出来的黑烟更浓了些,并没有其他的异常。就在刚要爬上坡左转刚开始的那一瞬间,拖拉机有点儿不对头了,感觉就像喝醉了酒一样,拖拉机脑壳突然开始左右摇摆乱晃起来。

    我赶紧大声地喊:“停车,停车,快停车……”

    但是,那一刻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给我的感觉就是姜师傅好像既没有听见我大喊的声音,也没有发现拖拉机的异常情况一样,根本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木呆呆地继续开车。

    拖拉机摇摇晃晃的动作越来越大了,感觉很快就会晃掉到桥下面去。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拖拉机往右边坏了一段桥栏的那个缺口冲去,心里默念“完了,完了……”这一旦掉下去,肯定不死也要残废。我也不敢贸然跳车。

    就在这拖拉机即将从右侧缺口掉下去的那一瞬间。姜师傅就像从梦中突然惊醒的人一样,奇迹般地把拖拉机刹停稳了。

    然后他转过头,对着我说:“快跳车。”

    我赶紧从节头处跳下车来。

    惊魂未定地瘫坐在桥栏边上。等姜师傅也下车来,我才缓过劲儿。然后从拖拉机车厢后面转到拖拉机脑壳前方去看情况。

    天啊!拖拉机右前轮都不见了,只有左前轮还在。连接右前轮的车轴刚好压在桥边缘上,如果再往前方开那么一点点一丝丝,整个拖拉机就一定会翻掉到桥下满是鹅卵石的干河床上。

    姜师傅说:“可能是刚才转弯时连接车辆的螺栓断了或者掉了,所以车身才晃来晃去的,没有注意到,差点儿就翻车了。今天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我:“那现在怎么办呢?”

    姜师傅:“我只能守在这里了。你帮我带个信给徐师傅,就是焊电焊那个师傅,说我的拖拉机前轮掉了,请他带点儿零件来修。还有给我家里说一声,喊他们滚个前轮来。”

    我受了姜师傅的托付,赶紧往大塘赶去通知他们。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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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中的甜味儿介绍:
本故事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故事通过描写“一木”毕业后回到家乡,乐观地面对清贫的生活,度过了一年的“务农”,三年的“乡镇”,七年的“机关”时光。从刚毕业的“毛头小子”,逐步成熟起来,承担起家庭和社会的责任。整个故事情节平实细腻,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虚虚实实,写实人生,窥探人性,治愈心灵。在这个“穿越剧”“神剧”颇为盛行的当下,也许并不怎么迎合读者的“口味儿”,算是个不讨巧的创作,但是对于那些于苦难中不走歧路,积极成长,努力活成自己心里美好的样子的人来说,这其实就是他们自己的故事,就是他们自己直面人生的“影子”。让我们一起走进“一木”“百合”“牡丹”“玫瑰”……的故事中吧!风中的甜味儿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风中的甜味儿,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风中的甜味儿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