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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战精兵全文阅读

作者:水龙散人     海战精兵txt下载     海战精兵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海战精兵全文阅读

楔子

    这是东海上的奇迹,波涛汹涌中,巨大的铁甲舰乘风破浪,鹅黄色的烟囱冒着滚滚浓烟,启动着庞大的舰身,18米宽的甲板上,铺满了金黄色的泥沙。

    “舰队均速13节!”这是世界工业革命的产物,定远舰与镇远舰全部都是英德血统,结合了两国的厚装甲、巨舰大炮优点,30.5公分克虏伯巨炮迎着猛烈的海风,显得如同巨兽。 19世纪末的清国,洋务运动顺带着“师夷长技以制夷”的名言,给古老的东方帝国带来了西方科学的新鲜空气,航速16节的扬威炮舰曾经带着黄龙旗的荣耀周游世界一周,然而,今天的庞大舰队,在锣鼓喧天中,展现着古老帝国的雄风。“子香,全舰队眼看就要接敌了,这甲板上是怎么回事?吹吹打打的?”

    12点50分 1894年9月17日正午,12点30,北洋舰队全军已经用过午饭,各舰分成五个小队,分别是定远、镇远两铁甲居中,靖远、致远为一队,来远、经远一队、左翼是济远、广甲,右翼超勇扬威,国产装甲舰平远、广东水师舰广丙留守警戒,尚未能赶到战场。

    北洋舰队1888年正式成军后,全军传令全部用英语对话,在令旗的挥舞下,定远旗舰的甲板上却有一支格格不入的红色小兵,在超作中国国产的战鼓唢呐,一时间,黄海上空鼓声咚咚,好不壮怀激烈。

    “柳子,三弟在甲板上搞什么危机?”定远主炮已经拆去了炮罩,完全成了露台式。炮台上的水手在欣赏甲板上的表演。柳子,北洋海军士官,带领着炮手,在定远上服役已经很久,他是一个怪人,至于为什么怪,整个定远上的水勇都不知道。

    水平线上,白色涂漆的日本联合舰队,排成两路纵队,也在同一时间高速前进。日本第一游击队昂然冲突在前,旗舰是英制快速巡洋舰吉野、秋津州、高千穗,和舰龄较大的浪速。“命令,第一游击队攻击北洋舰队左翼!”日舰本队三景舰旗舰松岛的司令塔内,联合舰队司令官伊东佑亨在观察了战局后,下达了第一个命令。

    第一游击队司令坪井航三却意外地没有执行这个命令,而是带领四支军舰调转仰角向北洋舰队右翼包抄,此时,双方距离5800码。 12点50分,定远305豪米巨炮开始发出第一弹,炮弹呼啸划过长空,犹如天雷滚滚,直接在吉野侧舷的海面爆炸,冲击波卷起阵阵巨浪,狠狠地拍打在日舰甲板上。

    “看,浓烟已经遮盖住射击视线了!”柳子和手下的炮手全都被浓烟呛得声泪俱下。“修正射击!”喇叭里传来英文命令,士兵手持六分仪开始测量敌我间距,炮手按照传令调准射击诸元瞄准射击。

    “大哥,刚开打咱们就看不见了,这是吉兆还是凶兆?”一号炮手吴胖子痴痴呆呆地大声问道。

    “没办法,黑火药就这劲儿。”柳子摇摇头。“天妃娘娘保佑!”吴胖子祈祷道。

    “轰!”惊天动地的爆炸,震得整个定远甲板上下乱晃,柳子和吴胖子都被弹上了半空。“飞桥中炮了!”水勇们飞快涌上飞桥,处理善后,刺鼻的气味带着橘黄色的火焰四处猖獗。“时间,12点58分!”松岛320毫米主炮发射第一弹,这一炮异常剧烈,震得松岛四下晃荡,却意外命中定远飞桥,顺带打坏了北洋舰队的信号装置。“丁军们!士兵们在废墟中乱七八糟地呼喊。丁汝昌拖着伤腿和断膀子直着嗓子喊道:’我没事,快让刘总兵接替智慧!”刘步蟾二话没说,上了舰桥,而同样受伤的德国顾问汉纳根此时竖起了大拇指。

    此时中日军舰相距两千三百米,双方开始近距离猛烈交火,一时间,火光四射,声若惊雷,日军第一游击队吉野、高千穗、秋津洲、浪速的三十余门速射炮平均一分钟射击五到六发炮弹,合起来一分钟就有 180发炮弹砸向北洋水师右翼的超勇、扬威。 13点05分,超勇、扬威腾起巨大火球,但是扬威230毫米的主炮仍旧击中了吉野甲板,引起弹药大爆炸,吉野立时战死两人,炸伤六人。此时,定远舰上的主炮塔,正在清扫障碍。飞桥砸下来的废铁,让柳子和吴胖子、三伢子等人忙了好一阵子。柳子揉揉眼睛,发现眼前的三伢子穿着红色号衣,不禁吃了一惊:”三伢子,你不在乐童队里好好吹喇叭,到这干嘛?“三伢子一脸无辜:”大哥,刘军门有令,让我们上来帮忙!“”你们能干什么,快帮我打扫甲板!“柳子挥动着扫帚,大声命令道。”刘军门,敌舰比睿被咱们包围了!“枪炮大副沈寿堃向刘步蟾报告道。”撤出距离,主炮射击!“刘步蟾二话不说,向传令兵发话道。北洋水师现在正形成一个中间突出的人字型阵势,一举截断了日本第一游击队和本队的阵型,时速只有 13节的三桅装甲舰比睿,由于跟不上大队,被北洋诸舰逮个正着。经远、来远和定远的炮弹倾泻而下。

    比睿脱离日本联合舰队本队,遭到北洋三舰包围。“逼近比睿,鱼雷发射管准备发射鱼雷!”经远管带林永升赶紧发令。来远、定远,已经迎面冲来。

    “砰砰砰!”比睿侧舷机关炮连续不停发射炮弹,一时间弹雨纷飞。经远侧舷上开始出现红色号衣的海军陆战队。

    “吴胖子,不要忘呆,赶紧的!”柳子递上一口水壶,让吴胖子润润嗓子。 13点30分,比睿躲过经远近距离鱼雷,冒死从北洋各舰缝隙突围。“好机会,测距员测距,修正射击!”刘步蟾传令给枪炮大副沈寿堃,不一会儿,传令兵传令给炮室,柳子带领众人射击定远巨炮发出可怕的火焰,呼啸而过,比睿后甲板立即引爆,腾起蘑菇云,血肉横飞。

    与此同时,北洋右翼超勇烈火熊熊,正在渐渐沉没,管带黄建勋已经自杀,扬威也是老舰,被吉野击中后火势惊人,正在抢险,而日本联合舰队的比睿还在逃跑,航速差不多的老装甲舰扶桑正好撞进北洋火力圈,一弹下来狼狈不堪。

    “大人,发现倭寇运兵船!”沈寿堃循着望远镜向刘步蟾报告道,“好!你们看,倭寇这艘船,吨位至多只有612吨,上面一定装载着倭寇陆军,打算运兵上陆地,支援平壤,我们只要击沉这两艘运兵船,聚歼船上倭兵,这一仗就算赢了!”刘步蟾兴冲冲地笑道。

    迎面而来的是航速只有10节的日本炮艇赤诚,由于赶不上大队,赤诚被定远咬上了。

    ”妈的,倭寇的运兵船,弟兄们,好好打,这东西没有还击力!“柳子兴奋地扬起胳膊。赤诚开始拼命用速射炮还击,在他们面前,庞大的定远铁甲舰像铁甲怪兽一样破浪冲来。”前主炮射击!“定远一枚炮弹逆风袭来,正中赤诚前甲板,赤诚舰长坂元八郎太正在看海图,被炸个正着,整个人被丢进海里,脑浆飞迸,溅在海图上。

    ”好,胖子,打得真准!“柳子欣喜若狂地拍打着吴胖子的肩膀。硝烟弥漫中,柳子突然想起了老家,想起了他的怪异人生······“柳子,你给老子滚出来!”十年前,柳子不叫柳子,叫王大忠,家里在威海打渔,过着三天打鱼两天嗮网的生活。

    幼年之时,大海便是他的玩伴,波涛汹涌之中,他的那只小木船在海浪中翻滚。“大忠,再往前就是深水区了,你是想捕更多的鱼吗?”附近的渔夫见王大中一个人鼓着海浪扬帆向前,善意地提醒道。

    “对,我今个就想拼一拼,捞个大的,毕竟,咱是老手了。”王大忠小伙子干劲十足,兴奋地大喊道。“你小子胆大,可是你家这个破木船可是传家宝,弄翻了上哪补去。”渔夫劝告道。

    “多谢提醒,咱就是想弄个船毁人亡!”王大忠突然发飙道。“这小子又在兜什么圈子?”

    王大忠像疯了一般使劲划着船桨,顺风行驶,渔船就如同一枚树叶一般在巨浪中挣扎。“这小子是不是精神不正常?这样玩命?”附近的渔民在惊骇中议论纷纷。

    浪花像一种无形的压力驱使着王大忠,夕阳似血,洒下渔网的那一刻,他满载而归。“回来了.“王大忠收了网,发现吴胖子一个人坐在石头上发呆。”你小子为什么不想想到深水区多打点鱼,光在这坐享其成。“王大忠打趣道。吴胖子是王大忠少年时的玩伴,职业渔民,不过几年前,他与其叔父到外地经商,回来以后就活动王大忠跟他干,他不清楚,王大忠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1894年9月17日下午3时10分,定远前部军医院中弹起火,火势很快蔓延到炮塔附近,柳子和吴胖子被呛得够呛,几乎要被烧焦。“哥,这一辈子,咱们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你忘了,年轻的时候。”吴胖子不但没有丝毫的胆怯,反而勾起了一件件刻骨铭心的往事“我们都是疯子。”柳子大笑道。猛然间,柳子冲出了炮塔,”哥,危险!“

第一章 柳子出山

    作为一个孤儿外加渔民,柳子的孤傲性格只有在浩淼的大海中才得以体现,这样的怪人,却会冷不丁被陌生的目光突然盯上,而他毫不知情。

    “小哥,俺们是来威海做生意的,可以顺便搭个顺风船吗?”当柳子冷不丁的抬起头之后,发现眼前站着两个文质彬彬的马褂先生。

    “怎么,这里那么多渔家,为什么偏偏找我?”柳子头也不抬地仰着脸。

    “小哥,我们给你银子!”马褂先生从随从的手中接过一锭银子。“哈哈哈,俺要是为了区区几文钱,岂不让江湖人笑咱眼皮子浅,上船吧,先生,既然你这么客气,咱们就当是交个朋友。”柳子喜道。

    “这小伙子!”马褂先生满意地抚了抚胡须,上了船。柳子开始熟练地摇橹,涛涛的海水,在他的小舟下犹如平地。”噗!“海风骤起,马褂先生突然脸色一变,开始支持不住,一个劲儿向海水干呕。”老爷,怎么样了,要不咱们上岸吧!“随从吓得六神无主,又是捶背又是抚胸。

    柳子轻笑一声:”两位看起来虽然相貌魁梧,但都是内陆人吧,连一点水性都不熟。“”是呀,船家,能不能暂时停船靠岸?“随从恳求道。

    ”不,大忠,吩咐船家继续开船!这一点海风都受不了,本座还怎么办事?“马褂先生强撑着直摇手。”两位先生是官府中人吧。还挺有骨头,大概当过兵!“柳子长啸一声,嬉笑道。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这么多?“随从谨慎地按住了包袱。柳子偷眼看到他一只手拖出的刀把,从容道:”大人不必紧张,我只是一个平常渔民,你们的额头显然是带大帽的,再加上刚才那锭只有官府才有的银子,我就猜出来了。“

    ”哈哈哈,小兄弟好眼色,我们的目标是威海湾中心的那个小岛,不知您能不能带我们上去?“马褂先生抚须笑道。

    ”没问题!“柳子拱了拱手,继续从容抄着舵。”哎呀,果然是黄海,连海水都是黄的,没想到中堂大人这次召我腹天津问话,竟能看到真正的海洋!“

    “大人,那就是刘公岛!今天浪头高,你们为什么偏要上去?”柳子问道。“小兄弟,你有所不知,那个岛以后将成为本座的一座官署。”马褂先生喜道。“船家,不知你这艘船能不能一直载我们到大沽口?”随从饶有兴致地问道。“可以!反正我天天在这一带海域,由大沽口到威海,一般都是顺着这个海岸线航行。”柳子介绍到。“奥!”马褂先生举目四望,果然一望无际的大海和天际联接,极为壮观!“

    ”大忠,中堂大人准备举荐本座进水师,本座若是制服不了脚下的大海,怎么能够服众?,你看,这浩瀚的大海,洋人的军舰每一次都是从海的对面打过来的,还有,跟我们作战的太平军手里的洋枪洋炮,也是洋人从海的那边带来的,中堂大人为了培养本座进水师,花了那么大工夫让本座在水师里熟悉水情,也是这个道理,要本座好好的带领好一支真正能够守住这么长海岸线的强大水师!师夷长技以制夷,林文忠公的遗训,咱们一天都不能忘掉!“马褂先生兴致盎然道。

    ”你们从前当过水勇吗?“柳子奇怪的问道。”小兄弟,大人从前是带骑兵打仗的,后来南下当了江防水师的提督。“随从介绍道。”兄台好像你的水性比你们家大人的水性要好的多呢!“柳子微笑道。”哼哼,你是哪里人士?“随从嬉笑道。”我是本地人,土生土长,当然算威海县人了。“柳子唱了一个大诺道。

    ”我曾经也是威海人!我叫王大忠!当年也在威海打渔,怎么样,咱们是同乡吧。“随从背着长满老茧的双手,亲切地看着柳子。”原来官爷“柳子惊喜地傻笑起来。”砰!“忽地一个波浪,把小船抛个老高,众人都借势扶了下来,一个浪头过去,大家的衣裳全打湿了,柳子赶紧拍了拍身上的海水,向王大忠抱怨道:”看起来大人们官位不低,为什么带着队伍大张旗鼓地走陆路,或是坐着军船,为什么非要做我这小船,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小子,你懂什么,没事别乱问,小子我把你扔进海里喂鱼!“王大忠虎起脸恐吓道。柳子一看王大忠翻脸了,只好摇摇头道:”这样吧,大家衣裳都湿了,不如都上刘公岛,稍微休息一夜,然后再行如何?“”好,就这样。“马褂先生微微点头道。

    日暮之前,船终于靠了岸,马褂先生仔细眺望了地形,不禁点头道:”好地方!果然是避风良港,要是在这里建船坞,修炮台,肯定是顺风顺水呀!“

    ”大人,还是来烤烤火吧,威海的夜晚海风紧,小心着凉!“柳子走过来弄了几套干净衣服。”这样吧,咱的屋子就在不远处,你跟着我到我家,如何?“柳子见两人无动于衷,热心道。这样,马褂先生和王大忠在柳子的房子里渡过了一夜,次日大清早,王大忠刚刚睁开眼睛,便听到窗外响起了几声怪异的海螺声,不禁当即惊了起来。

    ”有强盗!两位大人!“只见柳子慌慌张张地站在两人的面前”大人,怎么办?咱们还是躲避一时吧!“王大忠警觉地握住腰间的剑柄。”小兄弟,这一带有那么多海盗吗?“马褂先生镇定自若地问道。”是的,大人,这里原本就没有官府管,海盗猖獗的很,再加上海盗都是厚颜无耻之徒,什么事干不出,快逃吧!“柳子警觉地低下头,带引着马褂先生和王大忠两人出了房子,藏在一个芦苇荡中。随着阵阵的吆喝声,和吵杂的谈话声,一群群包着头巾,扛着火绳枪、青龙刀的海盗出现在柳子他们的视野中。岛上的渔村顿时鬼哭狼嚎,哀声遍地。

    “大忠,跟本座出去,本座就不信,咱们在此还能让草寇这么嚣张!”马褂先生怒火万丈,掀起了袖子。“喂!芦苇荡里面什么人,谁?给老子出来!”柳子的前方,发出了喝骂声音。“是冲咱们来的吗?”柳子一把按住马褂先生,嗖地一下站了起来,嘴里还叼着青草,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哎呀,咱说是谁呀,原来是柳子!你小子是熟人,咋会躲在这个子,跟你同行的是谁子呀?”一名身后绑着青龙旗的大汉兴冲冲地上期拍着柳子的个儿笑道。

    “这不,大王,柳子的几个远亲,遇到风浪,来岛上避避,都是穷光蛋,这不,孝敬大王几个铜板。”说罢,柳子殷勤地了拉开大汉的手,放了几个光绪通宝。“嗯,你小子也算识相,再说过去总算救了咱们头的命,就这么吧,不拿你们当刀鱼片子。”大汉大喜道。

    “慢着,烟大,咱们头指名道姓要的一个朝廷官儿,会不会是他们?你可要看清楚,机警,头吩咐的时间就在这几日,这岛子上哪来穿的这么好的人?”这是,大汉的身后穿出七八个青衣人来,七嘴八舌地议论道。“你们头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朝廷的官儿?”马褂先生推开王大忠和柳子,从容上前执意追问道。

    “兄台,你不是这里人吧?谁不知道咱们头跟朝廷井水不犯河水,但是有人指明出价钱要人,咱们也没办法,在这威海,咱们头就是土霸王,谁都敢动!”大汉挺着胸脯夸道。

    “哼哼哼,原来这里的吏治如此之差!”马褂先生抚须道。

    大汉仔细上下打量了马褂先生,吃惊道:“兄台,看你面黄肌瘦,像个庄稼人,怎么一点也不怕咱手中的刀?”“咱的手中握了半辈子的刀,兄台人不看貌相,倒在咱脚下的像你这个模样的人多得是。”马褂先生喜道。“嗯,真是人不看貌相,听说现在朝中的武官都是打硬仗出身,咱们头其实也在乡勇中混过,但是这官场太难混!永远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咱们头整天兢兢业业,可是那不会打仗的上司天天眼睛里挑刺,说你有问题就是有问题,说你哪儿错,那就哪儿错,唉,咱头的官运算是倒了大霉,只好来这落草了。”大汉喜滋滋道。

    “你们的头也曾经是朝廷命官吗?”马褂先生笑吟吟地问道。

    ”就是他,别让他们跑了!“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喧哗,人头颤动,簇拥着一个黑面大个儿,缓缓行来,用手指着马褂先生咆哮道。

    ”都别动!“大汉迅速带人举着火绳枪和青龙刀,把柳子、王大忠和马褂先生围在垓心。”我们跟你有何仇怨,为什么要抓我们?“柳子横着脸道。

    ”小子,你知道跟你身边的这两个人是谁吗?“黑大汉抱着肩膀,气势汹汹地走到柳子面前直起了脖子。

    ”嘿嘿,黑龙大哥,这不是咱的几个远房亲戚吗?“柳子把手指放在嘴边咬着。

    ”妈的,少跟咱头装傻弄痴!这两个就是头指名道姓要的官府探子!“大汉狐假虎威道。

    ”不错,把他两个给咱绑起来,送到码头上,卖家出了一千两白银,一定不是小人物!“那个被人称作黑龙的大哥眯着眼睛吩咐道。很快,众喽啰就把马褂先生和王大忠绑了个结实。

    ”头,接货的来了!“这时,一名小杆子打着千向黑龙禀报道。”嗯,让那个元先生过来吧。“黑龙仰着头挥了挥手。很快,几个抱着胳膊的商人小心翼翼地步了过来。”黑龙首领,我们要的人,你抓到了吗?“为首的一个矮个壮汉大声质问道。”就是这两个,如假包换!“黑龙朝身后撇了撇眼睛。

    ”好的,先生辛苦了,宫本,把剩下的八百两付给黑龙先生。“元先生觉得很满意,诡异地向手下笑了笑。”慢着,元先生,咱还不能把这两个人交给你!“黑龙突然话锋一变。”为什么?“元先生吃了一惊。”咱不能办了一摊子事,找不到一个明白,说,他们是谁?“黑龙变脸道。”这个先生就不必多管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元先生眼睛露出了凶光。

    ”来人,把他们都拿下!“黑龙把手中的杯子一摔,顿时,十几名小杆子一拥而上,张牙舞爪地动起了兵器。”八嘎!上当了!“元先生焕然大悟,迅速从腰间拔出两把武士长刀,只取黑龙而来。

    ”妈的小倭寇,火器招呼!“黑龙大手一挥,枪声不绝,又跑出十几个兄弟端着步枪半跪射击,元先生一伙顿时倒了一地。”别打了抓活的!“黑龙一脚揣在元先生的小腹上,大声命令道。

    步枪停止了射击,黑龙仔细瞧了瞧脚下的元先生,发现他的眼睛紧闭,不禁笑道:”这么快就见了阎王,还算个高手?“

    ”嗖!“就在瞬间,元先生趁黑龙大笑得当儿一溜烟窜了起来,消失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中。马褂先生谈笑自若地观赏着这一切。

    黑龙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赶紧步到马褂先生的跟前,单腿跪地,行礼道:”丁大人,卑职杨用霖。”

    ”丁大人,卑职杨用霖救护来迟,请大人赎罪!“

    ”起来吧,杨统领,这次本座北上视察海疆,碰到几个蠢蠢欲动的倭贼,也是正常的事情,怎么,你们是什么时候扮作海盗在刘公岛设局的?“马褂先生喜道。

    ”卑职是福建水师扬武舰上的实习士官,受李中堂的指派,在这里接提督大人的。“杨用霖一五一十地回话道。

    “怎么,原来你们是一伙的?”柳子睁大了眼睛,倒吐着舌头。“干嘛干嘛小子!没见过世面呀,看你这洋相!”王大忠狠狠地拍了拍柳子的后脑勺。

    “小兄弟,你也不要怕嘛,实话说了,我就是长江水师总兵,丁汝昌,他是我的侍卫,王大忠,这一次走海路,是直隶总督北洋大臣李中堂派我秘密探查威海的地形,由于这次行动完全是军事机密,所以我们的身份是隐藏的。”马褂先生抚须笑道。

    他那干瘦又精干的脸上,透露出一丝慈祥。“总兵?这么大的官儿?怪不得有海匪想绑架你们!这,大人,俺一个小渔夫,是不是可以立刻就回家呀。”柳子吃惊地挠了挠头。“小子,跟我干怎么样?还有杨用霖,你也跟我干吧。”丁汝昌和善地冲着两人说道。“大人,标下本是福建水师的水勇出生,这次是额外调到直隶办差的,贸然离去,恐怕不妥吧。”杨用霖抓着脑袋傻笑道。“这有什么?以后跟了我,包你不后悔,再说这日本间谍还没有死完,要是再出什么危险,你也可以抵挡一阵。”丁汝昌不动声色道。“喳!”杨用霖奋然打千道。

    “大人,大人,这岛上真有海盗呀!”柳子忽然想起了什么,惊慌失措道。

    “那咱们坐船走,杨用霖,就用你的船,唉,柳子,你有家人吧?”丁汝昌关切地问道。

    “大人,只有老娘在家。”柳子笑道。

    “这些银子就当你的安家费吧。”丁汝昌二话不说,从包袱里拿出几两银子。

    “谢大人!”柳子欢欢喜喜地接过银子,叩了几个响头,一溜烟跑回了家。“王侍卫,听说丁大人过去是淮军的马队提督,身边的亲兵都是安徽人,怎么你是威海本地人呢?”杨用霖趁这个空子,悄悄瞅近王大忠问道。“我呀,年轻人,因为丁大人被李中堂调到水师不到两年,所以想有一个熟悉水性的部下,其实我跟那个小兄弟还挺有缘分,因为我小时候的小名就叫柳子,也是孤身一人,乘着渔船天天风里来浪里去,后来,长毛在福建沿海打仗,朝廷需要水师,我便在威海参加了团练南下打太平天国,就这么混成了哨官,丁大人带人热心,在淮军中有”小及时雨“之称,所以咱就被选中投了他。”王大忠拍着杨用霖的头笑道。

    傍晚,柳子欢天喜地的请丁汝昌等人进他家做客,住了一宿,次日搭乘杨用霖指挥的官船踏上征程,只过了几日,便踏上了天津的地界,这一次李鸿章召见丁汝昌,竟是给他安排了一个绝密的任务,那就是带着几个水师的管带,到英国去接受超勇、扬威两支新式军舰。

    “雨亭,这次本督秘密召你来天津,一是想试试你的胆识,二是有一个天大的任务要你承担,你应该知道,朝廷想建立三支学习洋人的新水师,本督决定了,把你调到新建成的北洋水师当提督,你应该明白这几年本督把你一个马军军官调到水师里的苦心了吧,就是为了这一天,这次去英吉利,行程匆匆,本督专门派邓世昌这个福建船政学堂学生跟你一正出去办差,不要辜负了老夫的苦心啊。”具有蒙古人种一般颧骨的中年精干总督李鸿章,像对门生一般循循善诱地嘱咐丁汝昌。

    “世昌,出来吧。”李鸿章一边说,一边笑吟吟地向屏风后面招呼,一名丹凤眼,英姿勃发的青年军官笔直地步了出来。

    “给中堂大人请安!”李鸿章笑道:“起来吧,世昌,这次赴洋人的地界,你可就要见到你在福建的老同学刘步蟾和林泰曾了,好好表现,日后你们都是北洋水师的中流砥柱。”

第二章 接受超勇、扬威(上)

    公元1881年,清光绪七年,丁汝昌以水师提督的身份带着管带邓世昌,由天津大沽口赴英国接受新式撞击巡洋舰,这次出洋,刚刚成为丁汝昌亲兵的柳子和王大忠跟随丁汝昌登上了康济号炮船,经过长达数月的漫长海路,抵达了英国的首都伦敦。

    ”正卿,这一路上要不是有你和我的两个贴身侍卫柳子和王大忠,说不定我就过不来了!“作为正式的清军接受舰船最高军官,丁汝昌在清朝驻英大使郭嵩焘的安排下,在英国照相馆拍摄了一张正面肖像。意气风发的丁汝昌专门用剃刀理了理胡须,在邓世昌的陪伴下正襟危坐,一面喜滋滋地看着邓世昌和两个年轻侍卫。

    ”军门,这是标下应尽的职责,不过标下没有想到,军门的这两个亲兵如此的熟悉水性!“邓世昌夸赞道。

    ”是吗,正卿,你知道他们的故乡在哪儿?威海!来天津的时候,本座就亲自去了趟刘公岛调查,那里可真是好山好水呀,是良好的避风大港,本座想好了,以后咱们有了新军舰,军舰就泊在那里,只不过,那里至今还是渔村,海盗猖獗,加上日本倭寇的间谍也在这里徘徊,半路上,要不是一个年轻军官及时扮作海盗相救,几乎就来不了这里了。“丁汝昌谈笑风生道。

    ”是杨用霖吗?“邓世昌眼睛一亮问道。”不错,正卿,你怎么会知道他?“丁汝昌奇怪道。”因为杨用霖曾经是标下在扬武舰上实习的水勇,他的官职,还是标下提拔的,军门好眼力,总算不辱没人才。“邓世昌开怀介绍道。

    这一张丁汝昌的私人相片被当做大清的国礼,送给了大英帝国的维多利亚女王,而这位誉满全球的女王,因此亲自接见了丁汝昌一行。

    数年后,刘公岛,提到北洋水师这次最初的接舰行动,两个柳子都不禁心肠澎湃:“英国国会,英国王室,还有英国格林威治海军学院,大英帝国伦敦塔,整齐的街道,海军医院的美丽护士,这洋人的地方,真是太神奇了,那电灯和马车,铁路,澎湃的火车头,世道变了!没有奇技淫巧,洋枪大炮,真不行了!”关于丁汝昌参观海军医院的故事,英国泰晤士报的记者把这一场景制成铜版画,永远定格在英国的历史中。

    格林威治海军学院,海军旗飘扬,丁汝昌的到来,迎来了一批学院里的英雄才俊。

    刘步蟾,在英国免试实习,林泰曾、方伯谦、林履中、黄建勋、萨镇冰,这一批1877年入学的学员如今已经学成毕业,他们憧憬着用天真的眼光打量着丁汝昌这个儒雅风骨的老军人,一种久违的恐惧感油然而生。

    柳子和王大忠作为水勇,第一次在船坞看到了如此大的军舰!这是涂有维多利亚油漆,具有巨大尖锐撞角的舰小炮大巡洋舰,半封闭的炮座内,口径很大的后膛炮,唑唑逼人。

    “这就是英国船!邓大人,比咱们在老家驾的渔船要大十几倍,真个是庞然大物,这种大家伙也叫船吗?咱们驾驶它时,也可以逆风而行吗?”王大忠和柳子向管带邓世昌提了一系列的问题,他们两个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将会是北洋水师成军前,第一批海军士官!“那咱们上船看看吧。”邓世昌敲了敲柳子和王大忠的肩膀,三个人一次登上了巡洋舰,广阔的外滩外海,瑟瑟秋风,风景宜人。

    很快,这两艘军舰鹅黄色的烟囱就喷出了惊人的隆隆烟雾,船体发出巨大的机器运作声,在悦耳的苏格兰风笛乐曲中,军舰开阔出澎湃的巨浪,划出16节的可喜航速。

    柳子、王大忠、杨用霖循着舰上的夹板,眺望着城市,忽然,码头的一丛鲜花,启动了杨用霖萌发的心灵。

    ”是她!“”杨大哥,她是谁?“柳子和王大忠好奇地望着码头上一名穿着粉色水手服,带着紫色风帽,身材窕瑶的金发美女。

    “她叫安妮,是我在伦敦认识的一个姑娘。”杨用霖直言不讳道。

    “啊!杨大哥,你可真行,跟洋姑娘也可以谈得来!”柳子吃惊道。

    “瞎说,这话头里,人家姑娘都过来了。”王大忠斥责道。

    “用霖!”那名叫安妮的伦敦姑娘已经温柔地甩动手中的草帽,但由于中**舰女性不可以登舰,所以安妮只站在码头上,甜美也笑着。

    “大忠、柳子,你们在这里,我去去就来!”杨用霖快速下了军舰,飞快跑到码头上,一把将安妮拥在怀里,军舰上的柳子和王大忠都看得呆了:“哈哈哈,这杨大哥,还有这么一手!”杨用霖抚着安妮黑油油的麻花辫,连说了几句什么“爱老虎油,康拜客”然后举着一束鲜红的玫瑰,兴高采烈地奔回甲板。

    “老杨,你在伦敦娶媳妇,以后怎么见面呀,难道天天往伦敦跑吗?”柳子奇怪地托着下巴。

    “是呀,柳子,天海相隔,也许,这辈子,见不了面了!”杨用霖伤感地扫视了一下迷雾中的伦敦塔。

    两艘挂着鲜艳的黄龙旗的巡洋舰行驶在浩淼的大海中,滚腾着滚滚浓烟。

    “军门,已经连续行驶一个多月了,军舰是否在中途停泊?‘扬威临时管带邓世昌考虑到天气的问题,严谨地向丁汝昌询问道。”世昌,这里是什么位置,依你的航海经验,这里能提供咱们停泊地吗?”丁汝昌吃力地站在甲板上眺望。

    “按照海图,我们已经绕过了好望角,进入非洲海岸,前面应该是肯里海,看现在的风向,会有风暴,丁军门,无论怎么样,我们都必须入港避风!”邓世昌认真地禀报道。

    “好,世昌,本军门信任你,就到肯里暂避一时,三艘军舰排成鱼贯阵,以7节的速度慢行。”丁汝昌迅速同意了邓世昌的建议。

    “但是,军门,肯里这个国家跟咱们大清素不相识,我们贸然进入,会不会造成事端?”杨用霖提出了疑问。

    “用霖,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其实肯里这个国家很早就跟咱们中华通商了,最早在汉朝,最晚前明的郑和太监七下西洋,听说还从这里引进了麒麟!”邓世昌兴致勃勃地介绍道。

    “嗯,世昌说得好,咱们不偷不抢,正好宣扬我大清的仁义威德,就按照国际法办吧!”丁汝昌抚须道。

    “谁有国际法?”丁汝昌接着问道。

    “军门,在英吉利的时候,海军提督赠送了一本洋码子的,不过咱们谁也看不懂呀。”丁汝昌身后的柳子犯难道。

    “军门,我看就是按照国际法上的办,肯里国的人也不一定懂,要不来实际的吧,咱们为了避免误会,不开礼炮,准备一些打火机、瓷器等礼物,等靠了岸,让旗手打几下信号旗致意,这样就完美了!”邓世昌脑子转得飞快迅速草拟出了他的计划。

    “不错,就这样!”丁汝昌喜悦道。很快,随着轮机的启动声,轨盘中的信号兵惊喜地发现,眼前是一片海市蜃楼般的黄色土地,还有绿油油的植物。

    “哇!陆地!”巡洋舰上的水兵一齐大声欢呼,轰然的声音震惊了肯里海岸行走的民众。

    “唉,那些居民的肤色是黑色的。”柳子和王大忠指指点点道。

    “严肃点,现在我们代表着大清国的国体,大家上岸的时候,要按照操练的水平,走方步。”邓世昌提醒道。庞大的舰体,黑黄相间的维多利亚涂色和高耸喷着黑雾的大烟囱,震惊了所有的肯里居民,他们议论纷纷地走向了军舰,啧啧称奇。

    柳子带着几个水兵,正儿八经地搭乘舢板上了岸,带着几个船上用的青花瓷器和水果,礼貌地向当地人比划起来。

    ”唐人!是唐人!“岸上突然响起几声似乎中文的惊叹,把柳子和王大忠吓了一跳,他们奇怪地注视着喧哗的人群,发现他们把目光都注视在他们送的那些瓷器上。

    ”你会说英文吗?“这时,一名穿着盛服的人在几个属下的簇拥下,逼近了柳子和王大忠,礼貌地问道。

    ”你会说英文?“王大忠用英语对话道。

第二章 接受超勇、扬威(下)

    “拆哪,你们是中国人!”那名似乎是长官的人突然说出了一句中文。

    “你怎么会说中文?”王大忠试着用英语交谈道。

    “因为我的祖先来自中国。”盛服的人犹如久违般地用中文说道。

    “你是中国人?”王大忠有些不敢相信。“我的祖先是大明郑和船队的水手,因为生病留在了这里,娶了当地的姑娘,于是,我们这个家族就在肯里定居下来了,我的中文名字叫王海外。”盛服人慈祥地笑道。

    “妈呀,在这里遇见同胞了。”王大忠禁不住心中的狂喜,立即乐呵呵地回到军舰禀报丁汝昌。

    “太好了,我们正愁人生地不熟没有通事,这下就可以正式向肯里申请停泊军舰了!”丁汝昌大喜过望道。

    “可是军门,我们千万不能太放松,听当地人说,这里的海盗很多,既然我们一次性拿出那么多瓷器,保不准会被海盗盯上。”王大忠提醒道。

    “启禀军门,所里海峡行政官王海外想上船拜会军门!”这时,一名亲兵上前禀报。“是不是就是那位明朝后裔?快,咱们赶紧迎接!”丁汝昌掩饰不了心中的窃喜,带着全船的军官列成队,郑重欢迎王海外。

    “大人好,我是肯里王国的所里海峡行政官,中文王海外。”

    在王海外的帮助下,丁汝昌等军官不但顺利在海湾停泊了军舰,还兴致勃勃地吊唁了王海外的祖坟。

    感慨万千地瞻仰了四百多年前埋骨海外的勇士碑额,丁汝昌和邓世昌都暗暗落泪,我堂堂中华四百多年前就有七下西洋的壮举,却在我们这一带,将大海丢的一干二净,导致洋人开着铁甲舰肆无忌惮地侵略,今天能见到这些四百年前横跨大西洋的先人的牌位和后代,似乎是一种讽刺,也是一种警示,更是一个开始,我中华的军舰终于再度绕过了好望角,中华民族即将再度走向开放,走向世界,从而重新拥有尊严和名誉。

    天津大沽口,汽笛齐鸣,龙旗飞扬,丁汝昌统带的舰队终于历经千辛万苦回到了最初的原点,他们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将近半年的行程,真是不容易!肯里的海峡,那一夜,柳子按照常态在舰艏巡视,仰面眺望,却看到了生平没有看到的奇观!

    海浪像层层的水墙,劈头盖脑地平推了过来,海风凌厉,一切都像排山倒海!

    “起海啸了!”柳子疯狂地喊着,无数的水手循着呼声跑出了船仓,正对着惊骇的一幕。

    “大家各就各位!小心暗礁,把船往港里带!”邓世昌坚毅地指挥者。经过整整一夜的奋战,第二天清晨,终于风和日丽了,但是,水兵们惊异地发现,海面上此时散布者无数具有武装的小船。

    ”是海盗,他们靠近了!正在用绳索接船舷。”丁汝昌大吃一惊。

    “大人放心,我们用排枪逼退他们!”王大忠上前打千请战道。

    “好小子,你水性熟,按照邓管带的办法,把铁索浇上火药慢慢燃烧加温,然后护住船舷!”丁汝昌用赞许的目光点头道。

    “是大人!”王大忠一个箭步飞到船舷,带领水手放开加温的铁索,抛向跳跃的异国海盗。

    “啊!”顿时甲板上连连惨叫,海盗们被烧得焦头烂额,纷纷光着头往海里乱跳,好不容易攀上小船,就往外面划。

    “机器格林炮射击!”丁汝昌大手一挥,水兵们给上膛的多管机枪扣动了扳机。

    随着阵阵爆豆般地弹雨,海盗船千疮百孔,当即沉没了好多艘。

    “打得好!”丁汝昌高兴得几乎手舞足蹈。处理完风爆和海盗后,丁汝昌邀请王海外作为非洲海岸航行的向导,王海外很客气地答应了,并感慨万千地对丁汝昌说道:“大人,整整四百多年,我总算是带着祖先的荣光认祖归宗了,看着您的大黑船,我似乎想起了祖先们的郑和宝船,据说当年三宝太监下西洋的船,比这个还大呢。”

    “是呀,物是人非,但是潮流不会变,总有一天,我中华会重新开辟海洋的。”邓世昌踌躅满志道。

    巡洋舰巨大尖锐的撞角,开辟着巨大的破浪,缓缓前行,一路上,当地的非洲人纷纷驻足而观,举手欢呼。

    “王海外先生,他们在说些什么?”丁汝昌好奇地问道。

    “他们在议论,船上面的人是哪个国家的人?”

    “好,王先生,请代本军门致意,我中华大船回来了,并向老朋友致以崇高敬意!”丁汝昌春风满面道。

    威武的黄龙旗在长空中迎风飘荡,迎来了肯里人的一片称赞。

    “嗯,世昌,窗仓内是不是还有一些老家带来的东西,不妨跟这里的人交易一些淡水、食品!”丁汝昌吩咐道。

    几个月后的大沽口,丁汝昌不知道,他们这次到英国接军舰,航行了整整一个地球,完成了近代中国的第一次环球航行壮举!”嗯,雨亭,这次赴英吉利国接军舰这趟差,你和世昌都办得太好了!本中堂已经给这两艘军舰起了两个喜庆的名字,超勇和扬威!这两艘可是我大清的宝贝,你可要用心呀!”丁汝昌带着一应部下在直隶总督府邸向李鸿章回复的时候,李鸿章显得大喜过望,在众幕僚中当场称赞丁汝昌办事稳妥,在表扬的同时,丁汝昌很快得到一个新任务,立即驾驶着开回来的超勇、扬威,到北朝鲜海走一圈,因为当时大清王朝的名义属国朝鲜,此时已经陷入了日本的一场军事威胁!

    “什么?倭寇派军舰干涉朝鲜的内政?”丁汝昌静听了老上司李鸿章的吩咐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在赴英国接舰之前的北上之路中,他和部下一直被一群鬼魅的日本浪人追杀,虽然不清楚他们的身份,但是这使丁汝昌一听到日本二字,就显得特别敏感。

第三章 日本初阵

    公元1881年,朝鲜国的朝廷发生了一场军事政变,由于国王的妻子闵妃家族掌握了朝廷大权,心有不甘的国王生父大院君被党羽拥戴,进行军事暴动,可没想到,这一闹顺带烧掉了日本公使馆,给日本干涉赢得了借口。日本和朝鲜,这两个宿敌般的国家,在近代,因为日本的强大,而导致日本有了侵略朝鲜的图谋。“从前丰臣秀吉公的宏图大志,很有可能在我们这一代完成了!”日本的萨摩武士开始兴起了”征韩论“!终于,通过炮击江华岛炮台的江华岛事件,日本打开了朝鲜国的通商大门,一场蓄谋已久的侵略开始了!

    ”柳子、王大忠、杨用霖。本管带知道,你们都是丁大人身边的猛将,十分熟悉海事,所以这次出征朝鲜仁川,大家有什么问题吗?“崭新的扬威舰上,邓世昌兴冲冲地对着手下的三个士官说道。

    ”邓大人,没问题,既然咱们是最强的,那要打仗自然是在前面,对了,真的要打仗吗?话说咱长这么大,还没打过仗呢。“柳子抚头憨笑道。

    ”好!就要兄弟这句话了,这一次就是打起来,我们也要有必胜的把握!“邓世昌的眼中,闪烁着激动得光芒,但是这是白天的事,到了晚上,新服役的扬威舰却意外地出了一次事故。

    ”管轮!怎么回事?怎么军舰跑不动了?“新舰测验的一开始,邓世昌就感觉大事不妙。”大人,不好了,我舰搁浅了!“王大忠狼狈地禀报道。

    ”怎么会这个样子?“邓世昌几乎气昏了头。

    ”大人,是您太心急了,船跑得太快,又在夜晚,没想到误打误撞进了浅水区,船都脱水了!“杨用霖查了一下事故情况,带着埋怨的眼神汇报道。”唉,怪我太心急,杨用霖,赶紧上岸禀报丁军门,找拖船牵引扬威!“邓世昌后悔地用手遮住了额头。

    ”这邓管带也真是,大半夜的,还把新舰脱出大沽口,不搁浅才怪!“陆路总兵张文轩听说出了事故,一个劲儿跟丁汝昌说邓世昌的不是。”世昌这个人就是太固执了,我也劝不了他,不过一名将领拗起来也情有可原,毕竟年轻,血气方刚,又是马尾船政学堂毕的业,有些死心眼不奇怪。“丁汝昌急忙帮邓世昌解围道。

    ”哈哈,这年头也难有办事这么认真的人,这也奇怪了,不是科举出身的武弁,竟然没有一点官场的腐朽气,这要是换了京城的那些老爷们,早就踢了好几回皮球了!“张文轩抚须大笑道。

    丁汝昌知道张文轩是李鸿章年轻时的亲随,说起话来很有分量,听他这么评价邓世昌,倒也放了心。

    次日,以北洋水师名义出征的新式撞击巡洋舰超勇、扬威,刚刚回国没一个月,便匆匆奔赴朝鲜海峡,呼应淮军吴长庆的陆军在汉城登陆,与前来示威的日本军舰对峙。

    浩淼的朝鲜海面,邓世昌从望远镜中观察道,停泊在仁川的日本白色涂装军舰正一字排开,高挂着日本海军旭日旗。

    “大人,从表面看起来,日本的军舰似乎没有咱们的吨位大呀!”王大忠仔细观察了以后,对邓世昌说道。“大忠,咱们的炮台就由你负责了,丁军门既然升你作枪炮大副,那就是把咱们的吃饭家伙给你了,到时候只会小子们注意瞄准,一定要打中!”邓世昌笑颜鼓励道。

    此时,扬威对面的日舰也在仔细观察着那炮大船小的清国新军舰。扶桑号是日本的半铁甲最新军舰,但是,在性能上明显不敌清国的新舰。

    “没想到我们的近邻清国,又有那么新式的军舰了!”伊东佑亨和桦山资纪都惊讶地探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和巨炮。

    伊东佑亨,老家萨摩鹿儿岛,从小就参加了抵抗西洋人侵略的攘夷行动,还曾经化妆成西瓜小贩,打算袭击军舰上的英国兵,他深受他的同乡西乡隆盛的“征韩论”影响,却在刚刚结束不久的西南战争中亲手结束了萨摩的叛乱,而桦山资纪,也是“大陆政策”的狂热支持者,作为海军大臣,在18741年侵略台湾的时候,他就亲自登陆过台湾,这两个人关系并不好,却戏剧般地一起成为了日本海军的奠基人。

    “哈哈哈,没想到我们的腐朽邻国,也从英吉利买来黑船了!”桦山资纪哈哈大笑道。“长官,你为什么还笑得出来?”伊东佑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你不知道,清国有了新军舰,我就可以以此为借口,让政府多挪一些军费给咱们海军!”桦山资纪像中了彩票一般开心。

    “但是,这次干涉,我们在武器上不敌清国,也就不能对朝鲜政府形成压力了!“伊东佑亨叹息道。

    “事情都得慢慢来,朝鲜既然敢烧了我们大日本的使馆,说明他们根本不懂得什么叫文明开化,让咱们再讹诈他们一次,等咱们长壮实了,再打清国和朝鲜的主意!“桦山资纪粗莽地吼道。

    “那现在,我们是不是应该到清国的军舰上参观参观?“伊东佑亨突然轻松起来。

    “怎么?伊东,你不怕清国人杀了你?还是想再扮成西瓜小贩来袭击他们?“桦山资纪开玩笑道。

    “当然不是,我是想学长州的吉田松阴老师,来个知己知彼,长官,你怕不怕,咱们要想战胜这些敌人必须先跟他们成为朋友!“伊东眯了一下眼睛,自信道。

    “谁敢跟伊东舰长同去?“桦山资纪兴致勃勃地问道。

    “阁下,在下愿意去!“此时,甲板上立着一名三十出头的年轻军官敬了一个军礼。

    “东乡!“伊东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这个年轻军官。

    “长官!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吗?“这个人叫东乡平八郎,刚从英国船厂留学归来。“东乡!记得当年在萨摩炮台跟英**舰开仗的时候,你小子还给我运过炮弹,一晃这么多年了,你也三十出头,说一说,咱们要想逼近清国的军舰,应该用什么办法?'东乡询问道。

    “直接乘小舢板,挂上国旗过去!”东乡丝毫不考虑的回答道。

    “这个,乱搞会出事情的吧,你们不怕清国水兵开炮?“桦山资纪长大了嘴巴。

    “放心吧,长官,在英国,我见过那个叫邓世昌的清国舰长!“东乡敬礼道。

    很快,柳子就在嘹望台上发现了直接向自己军舰缓慢开来的小舢板。

    “大人,左前发现明显的目标,上面像挂了日之丸国旗!“柳子赶紧向邓世昌报告道。

    “是不是海盗?咱们开炮打沉目标吧!“王大忠激动地请战道。

    “不会,海盗不敢这么直白地向我们军舰逼近,立即发信号,让对方说明身份!“邓世昌举起望远镜细细观察后,谨慎地命令道。

    “长官,清**舰的信号兵在向我们挥动信号旗,问我们的来意!“水兵向桦山资纪报告道。

    “回答清国兵,我们是来跟他们会谈的,请他们放下舢板,接我们上去拜访!“伊东吩咐道。

    “奇怪,这些人穿着灰色的军装,看起来是日本的军官呀!“王大忠张大了眼睛。

    “嗯,我认识他们其中的一个,东乡平八郎,到伦敦接舰的时候,和老朋友刘步蟾认识过他,请示丁军门,看怎么办?”邓世昌向王大忠介绍道。

    须臾,船仓里的丁汝昌也出来,劈头盖脸问邓世昌:“世昌,这些日本人胆子真不小,直接就敢闯我们的军舰,现在是两国对峙的时候,万一他们是有什么企图,怎么办?“

    “军门放心吧,日本人既然有胆子直闯我们的军阵,我们也不会示弱的,王大忠,命令放礼炮欢迎!“邓世昌胸有成竹地吩咐道。

    “砰!砰!砰!“炮声震天动地,巨大的反冲力震得日本小舢板剧烈摇荡。

    “不好了!清国人看来是不欢迎咱们,开始进攻了!“桦山资纪一脸狼狈,大吼道。

    “长官不必紧张,清国放的是空炮,你看,他们把舢板放下来了。”东乡喜悦地指着对面的军舰。

    “全体都有,敬礼!“伊东带领军官们上了扬威舰后,笔直地排成一一列,向丁汝昌等人郑重敬礼。

    “嗯,有礼了!诸位,你们既然是日本的海军将弁,兴师动众来访不知有何贵干?“丁汝昌好奇地打量着衣着短小精干的日军军官,拱手致意道。

    邓世昌看了看一脸茫然的日军军官,迅速用英语又把话翻译了一遍。

    “不错,世昌,你的英文很熟练,但是,对于中文,其实也不用翻译,其实,我也是个中国通!”东乡平八郎用中文和缓回答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不必多费口舌!你们请各自介绍吧。“丁汝昌身边的王大忠用敌视的眼神凝视着日本人。

    “哈哈哈,今天是非正常会唔,我是日本的海军舰长,伊东佑亨,希望你们下次到日本回访!”伊东佑亨自我介绍道。

    “这是我们的最高长官,海军军令部长,桦山资纪!“伊东佑亨接着介绍道。

    ”很高兴认识你们,作为我大清北洋水师的提督,我想问一下,贵国为什么趁人之危,贸然派军舰到朝鲜行不义之战呢?“丁汝昌风度翩翩的说道。

    ”这个,朝鲜违反国际法,在政变的同时,烧掉我们的大使馆,杀害我们的使馆人员,并鼓动反日暴动,我们来只是保护侨民。“伊东解释道。

    ”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你们开着唯一的铁甲舰前来,用大炮威逼朝鲜给你们利益,这跟欧洲的洋人有什么两样?“邓世昌微笑道。

    ”不错,或许可以这么说,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优胜劣卡,我们就是要像欧洲强国一样,给落后的朝鲜一点教训,这样也能打醒这个古老的国度,让他也改革内政,像我们一样。“东乡平八郎接话道。

    ”是吗?那你们可以看看我们新军舰的大炮,比你们厉害多了!“邓世昌自豪地指了指扬威的炮室。

    ”六分仪侧准目标!“枪炮大副王大忠见邓世昌向自己挤了挤眼睛,立即跑回炮台,指挥观测兵测量射击诸元,启动主炮射击。

    ”东乡,我可以告诉你,每一个国度都有自己的自尊,不要以为,你们比别人优越!“邓世昌向东乡拱手道。

    ”禀报大人!吴军门在汉城已经得手了!他的部下袁世凯成功将大院君拘捕到了威远船上,汉城的暴乱业已平息!“这时,士官杨用霖眉开眼笑地跑上甲板禀报道。

    ”伊东先生,一切已经结束了,朝鲜的乱局已经结束,你们现在没有借口再留在这里了。“丁汝昌喜滋滋地盯着伊东的眼睛。

    ”很好,丁军门,我们日本人最佩服强者,这一次,你们赢了,希望下一次你们回访!“伊东微微一笑道。

    ”慢着,长官,我想问一句,我们丁军门上回从南边上天津的一路上,是不是你们派人一路冒充海盗追杀?“王大忠忽然想起了什么,直接问伊东道。

    ”不错,是我们的人,我们只是觉得好奇,你们清国的提督会是什么样的人?“伊东欣喜地直接回答道。

    望着三名日本军官撤回的身影,柳子和王大忠都感到了深深的惊诧:“这些到底是什么人?这么粗狂大胆,又文质彬彬,他们和中国的海盗差别太大了。”

第四章人魔鬼样

    时光飞梭,转眼间,过去了三年时光,在李鸿章的斡旋下,清朝向德国福尔康造船厂订购了两艘七千多吨级的大型铁甲舰,这次添加主力舰,必然又是需要人去异国领舰,于是顺理成章,柳子和王大忠又去了趟德意志,但是,谁也没料到,1884年,法国侵略越南,中法发生战争,清朝重金订购的主力铁甲舰竟然被德国扣了起来。

    “柳子,听说福建水师的所有战舰都被法国远东舰队打沉了!日本人又在朝鲜闹事,邓大人的扬威号已经开去朝鲜海面了。”

    王大忠作为丁汝昌的铁牌侍卫,搞来的自然是第消息这次的接舰事务,没有一根筋的邓管带,却迎来了一个更加温文尔雅的长官,刘步蟾,隔了年中法战事结束,他们终于准备开着新崭崭的大铁甲舰凯旋回国了!

    日子就是如此之快,当巨大的命名为定远、镇远两大巨大的铁甲舰涂着黄白黑相间的维多利亚涂装划着惊人的滔天海浪,开出德国港湾之时,王大忠和柳子的人生辉煌就开始了!

    先是富有经验的环球航行,作为在英国皇家海军学院留过学的高材生兼长官刘步蟾、林泰曾都会向王大忠、柳子征询经验,还有一个王海外,自海外回国后,竟然成了北洋水师的高级通事,这一次也是随舰航行。

    定远、镇远到达新修成的旅顺军港之后,北洋水师开始了新的改编,紧接着,朝廷降旨意,李中堂携着海军事务衙门的海军大臣醇亲王检阅北洋水师,柳子和王大忠在定远舰上当先指挥炮台开炮进行演习表扬,由于变现出色,两人受到了醇亲王的亲自接见和赞赏,加上两人关系越来越亲密,王大忠和柳子经常被水兵们混叫,于是,两个柳子出现了,他们两个人成了定远舰上最早的士官,让我们再看看,他们这几年来的怪事。

    第一件就是定远舰归国之后,舰队被正式命名为北洋水师,而破纪录的铁甲巨舰定远成了顺理成章的旗舰,柳子和王大忠因为是丁汝昌的贴身侍卫,又是最早的一批被训练过的内行水勇,他们成了士官,而成为枪炮大副,纯属是从扬威舰上继承下来的经验。

    他们的新领导刘步蟾,是在英**舰上实习过的科班,所以带着一批死党,比如沈寿垫等,但王大忠的一个细节让他对这批老水兵刮目相看。

    那是定远在旅顺停泊的一个午夜,天寒地冻,作为炮手的王大忠和管轮的柳子因为发现军舰航行的水域过浅而大惊失色,这事报给了刘步蟾,刘步蟾担心军舰搁浅,准备停止航行,但是柳子和王大忠硬靠着一股不要命的劲,下水测量水深,最终使军舰安全通过了航行。

    “这两个人真不要命,水性太好了!“刘步蟾不禁称赞道。

    “大人,咱们的身世差不多,都是在威海长大,从小无依无靠,柳子家就一个老娘,所以在海上向来就不要命,大人,只要熟悉了大海的脾性,咱们驾船就像走平地!“王大忠大声回答道。

    “不错,那你们老家还有像你们这样的老手吗?“刘步蟾好奇地问道。

    “有,怎么没有,咱家里有个老弟兄,小名吴胖子,也是在海上混的,当年标下还跟他经过商,转眼好几年了,也不知道他在不在老家了。“王大忠饶有兴致地介绍到。

    “好,我已经跟丁军门回过话了,准备调你们跟军事顾问汉纳根先生回老家一趟,顺便帮他把把关。“刘步蟾眯眼笑道。

    “这个,咱们能给洋人把关?“王大忠疑惑道。

    “对,毕竟咱,咱们就要在威海修炮台了,自己人不去怎么说得过去!“刘步蟾背着手道。

    王大忠眼里的刘步蟾,不但是个海归,还是一个相貌堂堂,文质彬彬的人,这么个人,在定远管带办公室召见他,已经是给他们很大的面子,王大忠便荣誉感十足,接受了这一任务。

    “慢着,王大忠,听说威海刘公岛上面有日本间谍出没,你可要小心着“刘步蟾看王大忠和柳子兴冲冲地打千告辞,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提醒两人道。

    “对了!咱们怎么把黑龙给忘了!“王大忠和柳子刚出船仓,便被镇远舰大副杨用霖劈头拦住。

    “杨大哥!“两个人一看杨用霖喜滋滋地站在那,不禁阵欢腾。

    “都是走过半个地球的好战友了,不要这么肉麻,我只是想问,这个上回我在刘公岛冒充海盗黑龙暗中保护丁军门的事,你们还记得了.?“杨用霖饶有兴致地问道。

    “怎么记不得,当年那个日本的奸细元先生还给漏网了,杨大哥,这回咱们回威海,是不是会碰到海盗?“柳子急忙问道。

    “丁军门有吩咐,如果威海刘公岛上仍有海盗,那么就先把他们给灭了,灭几个小海盗你们不会觉得困难吧?“杨用霖试探似地盯着两个人。

    “别说海盗,就是他妈日本军官都来了,咱们也给他全逮了!“柳子豪气冲天地拍了拍胸口。

    “就是,那次在朝鲜仁川,几个日本的大军官咱们都见过,脑海里都有印象,要是认出了,一定给他好看!“王大忠愤然道。

    “威远号出发!“杨用霖喜道。

    次日,海风阵阵,威远号载着一百多名测量的技术人员和洋人顾问,水兵,浩浩荡荡开往旅顺的对岸,威海,柳子担任管轮,所有水兵的服装都换成天蓝色的号衣,显得更与世界接轨。

    “诸位,又出谣言了,听说刘公岛上有日本浪人盘踞,他们和横行山东海面的黑龙有一腿,这一回咱们人少,恐怕要闹出国际矛盾!“不知是

    谁,一旦咬起耳朵,一些不确定的军报就惊天动地,害的杨用霖以为日本拍军队化妆成倭寇,在刘公岛抗拒,所以迟迟不敢在威海靠岸,威远只到了烟台就停了下来。

    “妈的,有日本人就麻烦了,万一他们像当年台湾土著那事一样,把黑龙这些海盗当成日本公民,那咱们就不好剿灭了!”杨用霖十分焦急地和船上的军官商量道。

    “不,杨,你太谨慎了,日本人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就算是真的派军人来了,咱们也可以把他们当成偷渡的匪徒!”汉纳根气得放下烟斗大叫道。

    “用霖,这事我看不用急,咱们不如把情况直接汇报朝廷,等朝廷批准了再动手!”威远号最高长官副将方伯谦连连挥手道。

    “大人,您这么做,耽误了测量刘公岛的时间,万一日本派军队来,就晚了!”王大忠质疑道。

    “我只是说说,王侍卫是丁军门的身边人,应该明白,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方伯谦一撇胡子,狡黠地笑道。

    “这样吧,咱在老家有亲人,不如就标下潜到刘公岛那边探听情况,然后再回来汇报。”柳子一挥拳头,皱眉道。

    “嗯,这样吧,柳子,我也去!”王大忠站出来道。

    “杨大哥,你去不去?”柳子稚气地问道。”人越多,越可以多层次探出情况,咱们一起去吧!”杨用霖决定道。

第五章肃清刘公岛

    1884年到1885年,西方的法国舰队在大清国的南边肆无忌惮,仅仅半个小时,就摧毁了所谓的大清福建水师,连邓世昌和诸位留洋归来的北洋水师军官们的母校,都被大炮轰了个稀巴烂,同时,日本人又在朝鲜搞阴谋,扶植朝鲜开化党促成朝鲜王国独立,幸亏有袁世凯及时发现,带兵阻止了日军进宫。

    针对焦头烂额的内忧外患,清朝朝廷更加期待建立一支媲美洋人的强大舰队,于是,北洋水师的巨大铁甲舰定远和镇远,踏上了回国的路程。

    “子香,不幸中的万幸,由于我大清拥有了洋人的开花大炮,中法越南之役虽说没有乘胜追击,倒也打了不小的胜仗,每看到母校那些缺胳膊断腿的福建水师同僚,我都想起了一支舰队呀。“邓世昌头一次看到那样大的军舰,所以在和马尾船政学堂的老同学刘步蟾交谈的时候显得意气风发。

    “是呀,正卿,有军舰就必须有军港,旅顺已经开始建海军衙门和炮台,只有威海的刘公岛,咱们还没碰过呢。”刘步蟾欣然笑道。

    刘公岛在一个月前被海军衙门定为北洋水师的停泊基地和提督衙门所在,王大忠、柳子和杨用霖,在这之前,乘着小船来到威海海域已经有三个月了,他们除了带了日常用的测绘工具和武器以外,还带来了一批人,这些人,是武备学堂出身的建筑专家,以徐建寅为首带头。

    但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登陆刘公岛的时候,海面却被莫名其妙的船只封锁起来,而且双方剑拔弩张,形势紧张。

    “混账!他们是什么人?是海寇?还是日本浪人?连大清的海岸都敢封锁,简直没有王法了!”杨用霖听说刘公岛海域的麻烦,不禁勃然大怒。

    “大人,标下是刘公岛土生土长的渔民,刘公岛这几年的情况,在下很清楚,八成是那个肆虐沿海的海盗头子黑龙,带手下干的。”柳子打千禀告道。

    “黑龙?几年过去了,没想到这小子还贼心不死,在这一带当土皇帝?”杨用霖想起过去在刘公岛冒充黑龙党羽的事情,不禁哑然失笑。

    “是呀,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黑龙年年被山东的官军围剿,却仍能够在威海一带猖獗,想来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替他撑腰。“柳子分析道。

    是日本来的浪人吗?还是他根本和官府有关系?“杨用霖目光炯炯地问道。“大人,实话说,现在的官府,跟土匪有什么两样,威海一带的渔民,既怕海盗,又怕官军。“柳子哈哈大笑道。

    “嗯,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就难办了,毕竟,军门给我们布置的任务中,没有处理山东当地官员的权力,就算我们知道是哪个衙门暗中勾结海盗,那也办不了他呀?”杨用霖皱眉道。

    “大人,我看这样吧,打蛇打七寸,既然官府有人暗通海盗不好打,我们干脆惊动盘踞在岛上的日本浪人,引蛇出洞,如果在抓捕日本奸细的幌子下,我们的枪口就好用了。”柳子笑道。

    “嗯,这个想法好,柳子,那如何引蛇出洞呢?”杨用霖拍着柳子的肩膀问道。“很简单,我们先放出消息,说当地官府要派兵封锁刘公岛,捉拿日本奸细,这样,黑龙一惊慌,就会告诉他们的日本主子,我们就在关卡上来个守株待兔!”柳子转了转眼珠道。

    “不错,用霖,柳子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我看这么办又省时又省力还能事半功倍!”王大忠连连点头道。

    “大哥,听说这几日,威海县城内到处张贴布告,说是朝廷派来大军说是要追剿倭寇,看起来,藤原先生他们的行踪被暴露了!”刘公岛一个不知名的阴暗地方,狡诈的小喽哕进了四合院,向在后花园喂鱼的主人传告了消息。

    “如果藤原先生被抓住的话,那咱们兄弟以后跟谁做买卖?三弟,这消息是谁放出来的,会不会是谣言?”黑龙抚了抚胡须,疑惑地问道。

    “小的亲眼所见,此外,新招的刘公岛本地弟兄也证实了这一点。”喽哕汇报道。

    “嗯,那就赶紧,告诉田大人,如此如此。”内廷的灯光一熄,交谈声渐渐的小了。

    “柳子这一程办的怎么样?”威海,杨用霖心急如焚地问王大忠道。

    “大人放心,柳子已经混进海盗的总舵荣成帮队伍去了,官府的情报也由他带入,从现在来看,黑龙并没有对他起疑心。”王大忠细细言道。

    “不过从昨日起,我们回禀了山东布政使,已经有超过半数的沿海港口被官军封锁,但根本没有可疑的人露面,难道,日本人能从海底穿行吗?”杨用霖对着威海地图,眉头紧锁。

    “大人放心,咱们先来个水泄不通,然后再让柳子给他们找出一条暗道,咱们就来个梦中捉鳖!“王大忠思考道。

    王大忠与柳子想出的计策确实得到了落实,果然,在威海官府的配合下,官兵借口盘查走私,把威海的各出口守得如铁桶相似。

    “头,山地先生他们有要事,想提前回长崎,请您通过官府,给他们指一条明路。“假山瀑布旁的暗道内,一名神秘的黑衣人将日本人的要求告知了道貌岸然的黑龙。

    “现在官府查的正严,哪有那么简单就跑出去了,依我看,还是让日本人藏在刘公岛上,避一避风头,这也是我们最后的底线了。“黑龙沉吟道。

    “可是,如果日本人落了网,水师的那帮人很有可能追查到咱们,到时候就全完了!“黑衣人发急道。

    “那你有什么办法?“黑龙嗤笑着反问道。“属下在本地有一群当地的弟兄,曾经是渔民,据他们说,这刘公岛外有一条罕为人知的水道,日本人的船可以从那里过!“黑衣人迫不及待地介绍道。

    “好,就那样吧,把日本人带出去到时候咱们也可以减轻官府的疑虑。”黑龙微笑道。

    出海的日子被海盗定在了二月二,龙抬头,那时候,威海的海面开始解冻,王大忠按照柳子的指导,带着一帮水师部下,在布满蒹葭的水道上引蛇出洞。

    “大人,来了一艘帆船!”手下一声响亮的呼声,带动了众人的脑神经,果然,远处鬼鬼祟祟地飘着一艘渔船,一看就是准备偷渡的。

    “喂!停船,我们是官府的人,有事检查!”王大忠一挥手,命令部下划船靠近,并挥旗大声警告。

    “喔!是官爷呀,咱们是出海的商人,听说威海最近有人到处造谣,说港里面混进了倭寇奸细,到处测量地形,所以咱们为了安全,就走

    了野道。”帆船,上闪出了一个头戴瓜皮帽,身穿大褂的年轻人。

    “王大忠眼奸,一下子就认出是柳子,不禁欣喜若狂,赶紧给他使眼色,一百年又煞有介事地吆喝道:“好,你们先出凭证,再走!”

    帆船内露出了一个奇怪的右手,使劲摆了摆手,柳子便点头哈腰地进去唠叨了半天,一来二去,官船靠上了帆船左舷,王大忠大吼一声,一跃而上,带着三十名官军火枪并举,瞬间占领了船舱。

    “马鹿!”船舱内一片臭骂声,但是王大忠不管这些,见一个绑一个,瞬间就押着三名留辫子的人上了岸。

    “洋大人,逮着了,一共三个,没有一个漏网!“王大忠见杨用霖带着卫兵正在岸上站着,赶紧兴高采烈地上前打千。

    “带上来!“柳子老大不客气,拽着三个还在反抗的奸细跪上前来。

    “说,你们是什么人?来我们刘公岛干什么?“杨用霖勃然大怒道。

    “军爷,你误会了,咱们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其中一个矬子般的大胡子点头微笑道。

    “我看你们是日本人吧?“杨用霖一扯矬子的上衣。“对,小的是日本人,是日本落魄的武土。“矬子马上改口道。

    “因为国内搞明治维新,学习西方又实行征兵制,没收武土刀,废除了武士特权,所以咱们流浪到大清来了。”另外一个家伙用流利的中文说道。

    “那是你们政府自己的事,你们在国内过不了日子,就跑到咱们大清沿海来走私,真是强盗逻辑!”杨用霖毫不客气地大骂道。

    “用霖,别上他的当,这伙人不单是浪人,我怀疑他们是日本军方的间谍,否则,他的中文怎么说得这么好?“王大忠因为跟在丁汝昌身边

    见多识广,很快提出了异议。

    “不,因为要在中国赚钱,所以”矬子立即反驳道。

    “搜他们的身子!“柳子赶紧带人对三个日本人进行了搜身。

    “大人,是一支毛笔。”士兵呈上了第一个物件。

    杨用霖仔细看了看,笑道:“笔尖上有墨水,肯定是画地图用的,来人,再搜!”

    “喳!”柳子顿时来了精神,他突然发现,挫子正不断地舔着嘴唇,心道不好,一出手就掰开了挫子的嘴巴。

    “嘴里有纸!”众人一声惊叫,锉子立马撞倒柳子,倒头就跑。“抓住他!“人群里一片混乱,柳子飞速上马,一跤绊倒那挫子,伏在马上带

    了回来。

    “地图被他吃了,只剩下一点纸絮。”王大忠使劲地用鞭子抽着楚子的脊背。

    “现在没有证据,怎么办?“柳子疑惑地看着杨用霖。

    “咱们就押着这三个倭寇去黑龙的老巢,来个一网打尽!这一程就看大家演的像不像了!”杨用霖放声笑道。

    “黑龙根本不在刘公岛。”柳子突然愣了一下。

    “那他躲在那里?”王大忠盘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反正混进刘公岛的时候,我没见过他。”柳子肯定的说。

    “柳子别急,威海的知县荣大人,说是要配合咱们抓倭寇,现在他在什么地方?“杨用霖转了转眼睛,突然点到。

    “喔,荣大人就在不远,说是看到我们的信号就率兵帮助。”王大忠拱手道。

    “嗯,是时候了,把他请来,跟他说,倭寇都抓获了,并且招出了同伙,要荣大人立刻带兵剿灭!“杨用霖呵呵一笑道。这个黑夜,幽静的山水小宅,黑龙在假山后,再度等到了黑衣人的到来。

    “大哥,日本人都招供了,超过半数的基地都被他们卖给了官府,眼看就要来抓你们了。”

第六章长崎冲突(上)

    “不,我看不像,这日本人要是都招供了,官府为什么不来抓人?“黑龙狡狯地诡笑起来。

    “大哥,你糊涂了不成?逮到日本人,咱就在场,怎么会不知道呢?“黑衣人见黑龙不行,急的满头大汗,吞吞吐吐。

    “既然如此,咱们怎么跑?”黑龙见黑衣人一本正经,不禁也慌了。

    “这个不打紧,封锁这里的官军由我统带,你们混进队伍里,这才叫神鬼不知!”

    黑衣人奸笑三声,黑龙便褫去马褂一声招呼,带着几个贴身的家伙换了装,鬼鬼祟祟地出了府邸。

    府邸外已经是灯火通明,华光之下,但见一名青年俊秀端坐马上大吼声:“荣县令,不要装了,我们早就猜到内鬼是你了,来人,统统拿下!”

    士兵们发一声喊,手举火枪一阵释放,黑衣人这边的“官军“就全部缴械投降。

    “黑龙呢?说!“王大忠和杨用霖拿着黑龙的画像在人群中仔细盘查,却没有一个人形似黑龙。

    “不好,黑龙一定是从暗道跑了!“潜伏在黑龙四合院的柳子突然从队伍中跳了出来。

    “赶紧追,带上队伍抢先到刘公岛!“杨用霖哎呀一声,赶紧命令手下超近道抵达刘公岛。

    “喂!岛上的弟兄听着,官府抓人,咱们带着大哥回来了!“押着众多俘虏乘着小木船划到刘公岛岸边,杨用霖用望远镜看出了刘公岛上的海盗临时驻地,赶紧挥手命俘虏喊话。“口号是什么?”

    “自强不息!“俘虏对出了暗号,终于,大闸门缓缓地升起,柳子和杨用霖分头乘着木船进去,留着王大忠率官军在水寨外作预备队。

    “大人小心!“杨用霖正在得意,不妨一支冷箭脱缰而出,直指他的面颊。

    柳子二话不说,挥剑隔开了飞剑。

    “开炮!“刘公岛水寨上,随着一声大吼,顿时洋炮齐发,一时间,大海如同沸腾一般,波浪滔天。

    “妈的,小小海寇竟然用这么先进的火炮,哪搞来的,柳子,举旗通知王大忠,开炮强攻!“杨用霖被炸开的海水喷了一头一脸,不由得大骂道。

    “嗻!大人!“柳子立即拾起信号旗,飞舞起来。

    “不好,弟兄们,海寇顽抗,千总给我把几门步炮都架在船上,给我找死轰!”王大忠在岸的另一头看见红旗飞扬,叫声不好,立刻给威海的官兵下令。士兵们跌跌撞撞地上了几艘旧式水师木船,勉强把陆战炮架在舰前,扬起帆先后开向刘公岛。

    “谁会放炮?对准海寇的信号旗,猛烈打!”王大忠举着千里镜,目光一直盯在海寇的炮兵指挥上。众人顿时面面相觑。

    “俺来!”这时,土兵中一个粗壮的大个头站了出来,仔细测量一番,一个人装上炮弹,猛地一拉炮栓,炮声隆隆,顿时对面水寨上的信号旗被炸得飞上了半天。

    “打得好,兄弟,你怎么懂炮?“王大忠大喜过望,猛地一拉那大个头的肩膀,那人头一抬,王大忠顿时便认了出来:“吴胖子,怎么是你?”

    “你,柳子!”大个头也是激动异常。

    “没想到咱们兄弟竟然在军队里又碰面了?吴胖子,你不是去经商的吗?怎么在威海做了官兵?”王大忠惊喜地问道。

    “这说来话长了,自打那年碰了海盗,咱只身回到威海,顺手逮了一个海寇,这样就被官府看上了,但是咱一无钱二无势,就算是过了这么多年,也还是个小兵,不过这单手打炮的本领,算是学出来了。”胖子大笑道。

    “你投的是哪一个军队?“王大忠好奇道。“喔,是练军,由绿营兵选结过来的。”吴胖子自豪地介绍道。

    “好兄弟,其实我现在也不叫柳子了,当年,在战场上救了丁军门,我便成了丁军门门贴身的侍卫,现在直接干了海军,已经成了北洋水师的人,怎么样,吴兄弟,想不想跟我一起投海军?”王大忠喜滋滋道。

    “那也要等仗打完了再说呀!“吴胖子拍了拍王大忠的肩膀,继续给火炮上炮弹。

    在一顿里应外合的打击下,海盗水寨被轰得支离破碎,官军经过长时间的枪战,终于攻上了刘公岛,并立起了黄龙旗,唯有黑龙逃脱。

    “不错,这趟差事办的很好!”天津的提督府内,丁汝昌接到杨用霖肃清刘公岛匪患的奏报,不禁大喜过望。

    “大人,杨千总还报告说,活擒了几个日本奸细。”刘步蟾最后悄悄提醒了丁汝昌。

    “这个,我得奏明李中堂,还有另一件大事,就是咱们旅顺的军港炮台,经过几年的辛勤修建,已经初具规模,子香,咱们北洋水师的提督衙门,就要挪地方了。“丁汝昌满心欢喜道。

    “军门,依我看,既然已经探查了地形,那我们威海刘公岛的码头炮台和军港,眼看就要接着动工,那我们水师以后的营地,到底是在旅顺,还是在威海?”刘步蟾建议道。

    “肯定是威海刘公岛!我们的不少兄弟牺牲在那个地方,目的就是证明它的价值,再说,刘公岛的日本浪人给了咱们一个很大警示,说不定,明朝时候的倭寇,会在本朝重新燃起战火!“丁汝昌凝重地看了看刘步蟾。

    “启禀军门,王大忠和柳子、杨用霖在衙门外候见!”

    “知道了,快让他们进来。”

    当三个人喜滋滋地上前打千的时候,丁汝昌两手一拂,命他们起来,和缓地问道:“听说你们在威海发现了官府中的人充当海盗和倭寇的耳目,这件事到底有没有传说的那样严重?”

    “启禀军门,沿海太复杂了,日本奸细,海盗、贪官污吏,三方势力为了利益暗中勾结,此外,标下在威海和部下亲自逮捕了几名日本奸细,他们化妆成我国百姓的模样,到处刺探情报,测绘地图,实在是包藏祸心呀!”王大忠一本正经地禀报道。

    “还有,军门,那刘公岛的海盗老巢并非在穷山恶水,而是在县城之中,雕梁画栋,沃土千里!”杨用霖面色凝重地汇报补充道。

    “太恐怖了,军门,看来,在威海刘公岛设立军港,是势在必然呀。”刘步蟾点头道。

    “军门,此外还有一个不争的事实,刘公岛远在威海港外,平时是当地渔民避风避灾的风水宝地,那里的天然港湾十分适合舰队停泊,收复此岛之前,海盗就是盘踞在那里的,试想,日本人最擅长造谣生事,颠倒黑白,如果刘公岛这么重要的天险被窃取了,那咱们的海防?”柳子认真地禀报道。

    “好,你们三人做的很好,本军门会向中堂大人转奏你们的调查成果的。”丁汝昌点了点头。

    “口号!自强不息!”光绪十二年春,清廷终于建立了海军总理衙门,将海军的事务统一到中央管理。

第六章长崎冲突(下)

    醇亲王作为海军大臣,直隶总督李鸿章作为副手,随即北洋水师在新建基地旅顺军港,迎接了醇亲王和李鸿章这些顶头上司的第一次海军大检阅。

    南天白云,波涛汹涌!号称辽东天险的旅顺军港内,铁甲军舰此起彼伏,龙旗飘飘,特别是那黑色兼鹅黄、纯白的统一-维多利亚式军舰涂装,使代天检阅的亲王大臣叹为观止。

    此时,王大忠和柳子、吴胖子,作为北洋水师的第代技术士官,正在定远舰上服役。

    “看到了吗?这就是我大清帝国的实力!虽然军舰不多,但是壮壮气势,还是绰绰有余的!“李鸿章颇为自豪地向着英法美等惊叹不已的参观公使吹捧着。

    “open !“一声字正腔圆的英国腔过后,定远、镇远,以及济远等主力舰顿时炮声震天。

    “喔!”在众人的啧啧称赞声中,炮弹几乎弹无虚发!“樯橹灰飞烟灭”

    “现在,我也叫柳子了!“定远水手仓,还在梦中的柳子被王大忠一巴掌打醒,惊讶万分地看着沾沾自喜的王大忠。

    “你小子不知道吧,过去读了书以后,咱就给自己起了个字,叫柳子,后来跟了丁大人,踏上仕途旅程,咱的小名还真没人叫了,不过现在,咱准备把这个小名重新拿出来,跟你做兄弟!“王大忠诚恳地望着柳子。

    “这是怎么了,不过是去一趟日本,哥哥今日怎么想起来跟我桃园结义起来了?“柳子摸着头,有些好笑道。

    ”你小子也知道要去日本呀,依我来看,这一趟险象环生,生死未卜,我想如果有了不测,咱们对家里也有一个互相照应。“王大忠微笑道。

    “哥哥认为这次去日本修船会有危险?”吴胖子惊讶地看着王大忠。

    “总之,我觉得刘公岛的日本浪人绝对不是一个偶然,日本人对咱们没有好感!”王大忠担忧地念叨道。

    “那好,趁这个时候,咱们来个桃园结义!”这时,舱门打开,大副杨用霖露出半个脸,嬉皮笑脸道。

    “杨大哥,我是说真的,毕竟,咱们跟日本人打交道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王大忠苦口婆心道。

    “好了,就算日本人敢跟咱们玩硬的,咱们水师有咱们水师的荣誉,这么多坚船利炮,正好给他们个提醒!别惦记着欺负咱们软弱不敢反抗!“杨用霖拍着王大忠的肩膀轻松地打趣道。

    这一次北洋水师四舰到日本长崎首次出国访问,一个原因是,定远镇远铁甲舰半年在海上到处巡航,船底损毁不小,鉴于自己的旅顺军港没有能容下铁甲舰修理的船坞,刘公岛又迟迟没有动工,所以趁这个秋季,到长崎大船坞休整休整,其之所以选择日本长崎,也是为了把全新的威力巨大的铁甲舰开到日本,威慑一下对方,并作一个两国友好的姿态。

    本来,李鸿章考虑的很周密,但是,他却没料到,这次本来愉快的出国访问,被搞成了一次血案。

    超过三艘的德国新式巡洋舰依仗着自己庞大的身躯,带着震耳欲聋的机器轰鸣,大摇大摆开进长崎,不少的日本居民感到惊骇异常,兴趣极大,他们像看美国黑船一样,纷纷围起来参观,准备一睹铁甲舰的雄姿。

    “原来日本这么繁华呀!”在定远舰的甲板上,水兵们戴着欧式草帽靠着栏杆眺望着喧闹的长崎街区,王大忠手下的吴胖子和几个炮手兴奋地用手指着岸上手舞足蹈。

    “嗯,长崎是日本的第一通商大港就跟咱们大清的上海一样,白皮肤金头发的洋鬼子多的是,所以比别处繁华!”王大忠对着吴胖子和柳子、杨用霖微笑道。

    “那咱们可不可以上岸进城玩耍?毕竟这年超过一半的时间都在大海上颠簸,整个人都憋出毛病了。”柳子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杨用霖和王大忠。

    “当然,我们这一程就是来借用长崎船坞对战舰进行保养的,水兵们应该有几天放假的时间,到时候,你们带些碎银子,分批可以上岸到荣氏街玩耍,不过,我们做士官的一定要带好队,不能把手下搞丢。”杨用霖背着手笑盈盈道。

    “启禀大人,有几位应邀的日本军方贵客前来舰上参观,丁军门请大人先去招待。”三个人正在有说有笑,突然,一名水兵上前打千传令。

    “日本军方的人?”杨用霖不禁眉头一皱,赶紧和柳子、王大忠整理了一下军服,带着随身西式佩剑,前去迎接。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擅自闯我们的甲板?”这时,甲板的另一面,正在发生不愉快的争吵。杨用霖大吃一惊,生怕闹出大事,赶紧和柳子等人箭步赶了过去。

    映入眼帘的,是甲板上的一片狼藉。几个身穿天蓝色军服的水兵衣着不整,盘着腿在吃面,他们的正面,还供着一张关公像,前面一个香炉,檀香缥缈,呛得人咳个不停。

    水兵面前,立着几个个头矮小,却身姿笔直的白色军服军人,一看他们的菊花军徽,就知道他们是日本海军的军官。“你们好!“杨用霖主动拱手致意道。

    ”喔,是杨大人,你好!幸会!“三个日本军官赶紧敬了一个庄重的军礼,然后伸出手主动与杨用霖握手。

    “山田?“柳子的眼神,透出了突发的诧异和恐慌,站在他面前的其中一个人,就是去年在刘公岛亲手诱捕的那几个日本奸细中的一个!

    杨用霖和王大忠也很快认出了此人,投以了一个不友好的目光:“先生,听说你们日本军人不但在朝鲜、东南亚到处造谣,说我们大清的坏话,还曾经不怀好意地排出高级军官在我国沿海暗地里侦查,测绘,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友好呢?”

    山田身边的大胡子军官微微一笑道:“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友好,作为军人,当然要不失时机,不择手段,特别我们日本海军是按照英国皇家海军的编制来训练,所以派几个间谍也是情理中事。”

    “听说贵国近日不但吞并了琉球,还不断欺压剥削朝鲜,却抛出言论说是脱亚入欧,请问,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嘴上说说,就可以把自己变成洋人吗?”王大忠略带讽刺地质问道。

    “哈哈哈,这说明,我们日本已经下定决心跟过去一刀两断,紧跟世界先进的步伐。“另一名谈笑自若的军官泰然接话道。杨用霖和王大忠等人被说得一时间没了词汇,停在那儿。

    日本军官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握了握三个人的手,其中那个大胡子还提醒了一句:“说实话,军官大人,今天我才看出,你们还没有跟上先进潮流呀。”说完,三个人笑盈盈的走了。

    “这算什么话?讽刺我们吗?“柳子不服气地抱着手。

    “大人,不好了,岸上出事了!“这天的夜晚,从岸上回来的吴胖子满身血迹,惊慌失措地回到了定远舰甲板,向正在担任警戒任务的杨用霖大声汇报道。

    “什么事?到底出什么事了?“这时,包括枪炮大副沈寿垫,右翼总兵刘步蟾甚至提督丁汝昌,都被惊动了起来。

    吴胖子身上未干的血渍简直就是触目惊心!“用霖,究竟是怎么回事?”丁汝昌心急火燎地盘问杨用霖。

    “大人,放假上岸的水兵,跟长崎的日本警察发生激烈打斗,据说现在还在动手!”杨用霖汗流浃背地打千道。

    “简直就是胡闹,王大忠,立即带手下去平息事件。”丁汝昌急的顿足捶胸,赶紧吩咐呆若木鸡的王大忠,很快,一队急匆匆的执法队心急火燎地赶向事发现场。

    出事地点,在长崎城里的一家妓院,周围围了很多的忿忿不平的日本人。

    “多索!”王大忠在通事的帮助下,闯过人群,发现几名水师水兵,正和黑色制服的日本警察扭作一团,地上一方一个,躺着两个血迹斑斑的伤者。

    “妈的,一起绑起来,送回军舰!”王大忠呸的一声,红色制服的卫兵立刻两人一个,把斗殴的水兵都五花大绑起来,径直押了回去。

    风驰闪电的抓捕行动不但没有得到什么人的认可,反而在日本民众的一片骂声中狼狈不堪。

    回到舰上,据当事人吴胖子交代,这次冲突是因为水兵排队逛妓院因为排队的问题,和嫖客发生骂仗,最后跟赶来的日本警察发生械斗,双方各有一人中伤。

    “岂有此理,才刚刚到日本,就被你们丢尽了脸面!”丁汝昌叱骂了方伯谦、林泰曾、刘步蟾等几个部下一顿,把手一挥,按照老好人的处理方式,分别关了几个水兵的禁闭,并通知水兵下次进长崎街区的时候,不许带武器。

    “军门,这恐怕不好吧,万一日本人有心报复,或是再起争端,我们吃亏了怎么办?”丁汝昌身边的红人,号称水师智多星的济远管带方伯谦小心翼翼地劝道。

    “方管带,你也太胆小了,我们不过是按照大国风度来处事,这样,日本人也不好说什么?”刘步蟾平时厌恶方伯谦的机灵迎风拍马,怒气冲冲地斥责道。

    “既然如此,那方某就不配说话了!”方伯谦脸色一变拱手告退了。

    “哼!我就看不惯,这种势利小人的嘴脸!“刘步蟾盯着方伯谦的背影,狠狠地吐了几口吐沫。

    “刘军门,其实方管带说的危险,也不是不可能,您又何必生气呢?”杨用霖满脸堆笑地替j汝昌和刘步蟾打圆场。

    “用霖,你不知道,这个方某人,就知道搞银子,买小妾,若是军中所有的人,都像他那样,迎逢上司,那这个军队就带不了了!”在方伯谦的无声应对,和丁汝昌的几乎以泪洗面,再加上刘步蟾嚣张的斥责,次日北洋水师官兵结队上长崎市区旅游,却没有带任何的兵器,几乎是赤手空拳。

    王大忠和杨用霖为了保证部下的绝对安全,这一趟旅程,他们亲自走在前面,制约部队纪律。

    “大哥,前面就是荣事街,上回在妓院闹事斗殴,就是在那里发生的!”柳子摸摸后脑勺,望着不远的街景,心有余悸地提醒道。

    “柳子,我倒是好笑,你怎么会在那种场所出入,要知道,我们北洋水师的精神是自强不息,你可是我们眼皮底下成长的士官!”杨用霖一拍柳子的脑袋打趣道。

    “杨大哥,你说到哪儿了,咱那天听说妓院出事,才赶到那,可是士兵们已经打起来了!超过几十名警察围着我们,那架势。”柳子苦笑着辩解道。

    “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平时如果约束部下,怎么会打起来?还上那种地方,简直给咱们丢脸!”王大忠斥责道。

    “哎,大哥,我知道,以后一发现哪个家伙有什么鬼脸,咱就把咱们的口号自强不息念个一千遍,看他们敢不敢犯事?”柳子呵呵傻笑道。

    “喂!中国人,想讨打?”这时,几个磨拳搽掌的黑色制服日本警察喊着刚学会的中国话,气焰嚣张地举着警棍上前威吓。

    “怎么了?倭奴,咱们进城逛街,干你们什么事?别拿这副脸看着我?”柳子因为上回受过日本警察的气,所以讲话很激动。

    “对,就是你,听说你们中国兵涉嫌在公共场所胡作非为,所以你们要配合我们的监视!”日警哼唧唧地说道。

    “妈的,我们是外国友人,你们不但不招待,还肆意诽谤我们,我的腿长在自己脚上,凭什么被你们控制?“柳子怒火中烧道。

    “好,你们尽管进城玩,不过,后果自负!”这时,警察的另一边,突然出现了几个抱着刀具的无业人员。

    杨用霖感到气氛不对,赶紧提醒柳子和王大忠带着手下,分批从市区撤回船上。

    “八嘎!马鹿!”杨用霖话音未落,骤然间,风起云涌,蜚声吵杂,随着日本警察的变脸,一大批高举武士刀的家伙向他们凶猛杀来,那架势,几乎是不共戴天。

第七章后患无穷

    柳子和杨用霖、王大忠带队的水兵在不知身份的武装分子围攻下猝不及防,连挡代跑地向安全地带撤退,但是没想到,高大的楼房之上,抛下了无数的开水和石块。

    “不对,这是有预谋的行动,柳子,我们掩护你赶快突围,逃到军舰上找援兵!“杨用霖这才恍然大悟,他赶紧一推柳子,大声吩咐道。

    “好!大人,你们自己小心!“柳子从一个浪人的手里夺了一把武士刀,横冲直闯地杀开一条血路,但没想到,自己的肩膀和大腿有五处挂彩,他顿时感到血流成河,不过想起王大忠等人的安危,他还是忍着疼痛,奋力往岸口跑。

    “喂,小柳子,王大忠和杨教官在哪里?“这时,迎面过来的,是一脸恐慌的吴胖子。

    “吴,不好了,杨大哥他们在城里被日本人围攻,损失惨重,救人如救火,快带弟兄们支援吧!“柳子大呼道。

    “果然不出所料,是阴谋,弟兄们,进荣事街!“吴胖子一挥袖子,顿时有十几名水兵悬起袖子,冲了过去。

    “吴,不可以,对方超过一半都手持凶器,咱们赤手空拳,怎么对付他们?不是羊入虎口吗?“柳子一向不好,赶紧拉着吴胖子劝道。

    “唉,救命要紧,不管了!“吴胖子一声呼啸,带着人进了荣事街,正碰上一群手持屠刀的日本警员,双方二话不说,展开全面冲突。

    “不好了!中国士兵打人了!“街面上响起一片喧哗,顿时激怒了不少长崎市民,他们纷纷冲上前加入斗殴,使得局面一发不可收拾。

    “有人造谣闹事!在无中生有!“吴胖子和柳子焕然大悟,赶紧找到杨用霖等人,扶着轻伤的弟兄,迅速打开一一个口子突围,这天的流血事件,北洋水师官兵因为手无寸铁,吃了大亏,死伤达几十号人,日本也死伤了十几个人。

    消息传到定远舰提督办公室,丁汝昌顿时呆若木鸡,脸色煞白。刘步蟾:喘着粗气,一言不发,而方伯谦却因为有先见之明,变得长吁短叹。

    “完蛋了,赶紧回电李中堂。“丁汝昌立即吩咐手下道。

    “军门,我们有八座305毫米巨炮,决不能这样窝囊,我看不如开炮示威,打掉长崎的岸防炮台!“刘步蟾气愤愤地建议道。

    “子香,我知道你立功心切,但是这么重大的突发事件,关系着两国的外交,还是请示朝廷来的稳妥。“丁汝昌苦笑着和气说道。

    刘步蟾因为错误判断,自知理亏,也只好默许了命令,于是,一封十分棘手的加急电报摆在了直隶总督北洋大臣李鸿章的公案上。经过一场生死历险,柳子和杨用霖、王大忠三个人因为轻重不等的伤势,被相继推入了定远舰军医院。

    三个人忍受着剧痛,各自躺在病床上交谈。吴胖子就站在他们的面前。

    “唉,杨大人,冲突那天,你知道我都看见了什么人了?“王大忠忽然提起了一件事,勾起了杨用霖的好奇。

    “谁?你看到谁了?““黑龙!刘公岛漏网的海盗!没想到,他跑到日本去了,这次跟倭寇打架,我一眼就看到他躲在一个阁楼里观望。“王大忠气愤愤道。

    “喔?这小子没参加?“杨用霖奇怪道。“他肯定跟小日本有关系,说不定,煽动日本市民的,就有这小子一个。“王大忠猜测道。

    “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组织?“柳子奇怪道。

    长崎血案,导致中日两国矛盾激化,最后通过唇枪舌剑的谈判,双方根据各自的伤亡赔了大批抚恤金,这件事就这样告一段落,但是通告这一次的历险,全部的北洋水师都担心,日本是有预谋的在针对他们,早晚会发生战争。

    “丁军门!“公元1888年,在长崎事件过去一年多以后,北洋水师的基地被选在了刚刚建成的刘公岛上,朝廷为了北洋水师的正式建立,正在紧锣密鼓地策划《北洋海军章程》,就在丁汝昌苦思冥想之际,海军提督衙门丁汝昌寓所之外,出现了一名身穿天蓝色海军服,头戴暖帽,袖口绣有金杠的青年军官,打千报告道。

    “原来是用霖呀,快进来,你这一身新的海军军服,看起来果然威武!“丁汝昌神采奕奕地招他进来。

    “军门,标下知道,海军里面出大事了!军门这次专门找标下,不会就是因为这件事吧?“杨用霖看丁汝昌的脸色,凑上前悄悄问道。

    “正是,用霖,你也知道了呀,邓世昌因为从英国带致远舰回国,被朝廷的御史参劾带舰走私福寿膏,依你看,这事有没有可能?“丁汝昌小声问道。

    “这个,标下在扬威舰的时候,跟邓大人共过事,邓大人为官清廉,治军严谨,就是过于刚正,容易得罪人,他自己根本就视福寿膏为洪水猛兽,怎么可能带头走私,知法犯法呢?“杨用霖质疑道。

    “就是,我也知道邓世昌不会是这种人,但是,这件事惊动了御史,并且刘步蟾、方伯谦这些福州系的将领又排斥他,你看我应当怎么办案?“丁汝昌为难地问道。

    “军门当然是公正办案呐,标下知道,这海军里头,刘总兵以福建派为首,对大人平时不怎么上心,而邓大人是广东人,孤掌难鸣,军门更应当秉公执法,没有任何的偏袒,这样才能服众呀!“杨用霖劝道。

    “嗯,我们海军的精神,是自强不息,邓管带恰恰是这一口号的表率,要是他被无缘无故的诬陷,那么,这个北洋海军真的是乌烟瘴气了。“丁汝昌点了点头。

    “军门,标下跟林泰曾大人和刘步蟾大人都是老部下,不妨由我去劝说他们二位,让他们出面向朝廷联名上书,把邓大人的案子拉回来重审?“杨用霖要求道。

    “不错,就这样吧,用霖,如果他们不听,你就去找琅威理。“丁汝昌提醒星杨用霖道。

    琅威理是北洋水师聘请来的英国教官,当初由琅威理自己要求,朝廷给了他海军副提督的顶页戴,身份显贵,按照他那一丝不苟的英国皇家海军习气,北洋水师的官兵都训练得认真细致,进一步说,就是极其苛刻,一个战术动作没练好,你就是不吃饭也叫你一遍又--遍,直至练好为止,所以,全军都很怕他,流传一句话,叫做“不怕丁提督,就怕琅副将!”

    现在,正是紧要关头,杨用霖突然听丁汝昌提起这位老外,不禁心头一震,他明白,北洋海军虽然是按照西方海军的模式成军,但是军中的那些老问题一点也不比八旗绿营的少,所以朝廷宁可信任外聘洋人的原因有一条就是,他们不会贪污,所以根据自己的推测,邓世昌这案子一定是被人为故意颠倒黑白,要使得众人心服,必须找个教官来查案。

    “标下明白!“杨用霖点了点头便退了下去,途中碰到王大中和柳子,直接就把他截了下来问道:“杨大人,听说邓大人被人诬陷了,有这回事吗?“

    “原来你们也知道此事了,到底是哪个可恶的东西,在军队里面乱传这些谣言!“杨用霖眉头一皱,惊讶道。

    “哎,杨大人,您就别问怎么了,邓大人去英国领新军舰,一路旅程不容易,就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为什么给他莫名其妙按上莫须有的罪名,大家都看在眼里,邓大人在海军中,最以身作则,长年住在军舰里不上岸,他要是想走私鸦片,也不会缺接军舰这点时间吧!“柳子和王大忠都愤愤不平道。

    “这个我也明白,这回我不是专门为了此事要去征询刘总兵和林总兵的意见,还邓大人一个清白。”杨用霖尽力安慰两人道。

    “口令!”“自强不息!”随着杨用霖的一声豪气万丈的回答,林泰曾喜滋滋地打开镇远的办公门,和气地问杨用霖道:“用霖,是不是丁军门你来找我,为了正卿的事?”

    “正是,大人,您也知道邓大人的事,邓大人出一趟国,突然被诬陷,这事在海军中影响太大了,所以丁军门请您和刘军门沟通,一起帮邓大人辩诬!“杨用霖恳切地拱手道。

    “用霖,你不知道,我们也想帮正卿,但是,这一次的事,御史上奏,言之凿凿,甚至还罗织出一大堆所谓的罪状,攻击于他,这在朝中引起了大波动,我们不敢乱说,只有唯丁军门马首是瞻!“林泰曾小心地说道。

    杨用霖明白林泰曾为人有些怕事,他觉得试探的目的已经达到,便拱手告辞,去访水师另一个大佬,刘步蟾。刘步蟾表现得十分强硬,对着杨用霖咆哮道:“用霖,反正我就一句话,按照军法,该有罪就是有罪,无罪就是无罪,反正私下底,我不会同意丁军门让我们出面的请求。

    “刘军门,我觉得应当以大事为重这次事情,明显是栽赃陷害,很有可能引起针对我们整个水师的阴谋,我们要是再抱有派别之争,早晚会坏了海军的大事,中了别人的道儿。“杨用霖再度劝道。

    “用霖,我这个人可是很讲原则的至于要不要出面,那还是得看正卿做得对不对,单凭你们的三寸不烂之舌,我岂能就范?“刘步蟾抚着胡须慢吞吞地回答,使杨用霖彻底失去了信心。

    “杨大人,不如去找琅威理教官吧,既然刘步蟾和林军门都有成见,那我们就去跟教官说去,他的话,两位大人不能不听吧!“看着杨用霖双眉紧锁,欲言又止,他手下的亲兵阿辉激于义愤,上前提醒道。

    “好,我们这就去。”杨用霖长叹一身,转身就走。

    次日,琅威理果然以自己的名义给天津的北洋大臣李鸿章发电,请求将邓世昌私自贩运鸦片的案子重审,一时间,军队里谣言纷纷,都说邓世昌得罪了上面的大人物,导致水师里面派系纷争。

    “什么?到底是什么居心叵测的家伙天天在本军门的提督衙门门口造谣生事?什么福建派、广州派?什么海军成军以后要大清算异己人物?是谁?本军门查到了一定严办!“丁汝昌怒不可遏地在杨用霖的面前走来走去,大发雷霆。

    “军门息怒,看来,这次的事件不是偶然发生,显然是背后有人想暗算我们海军,至于是什么人?标下不知道,但是标下不明白,为什么要把我们好不容易建立成的新式海军变为争权夺利的牺牲品?”杨用霖竭力地劝说丁汝昌冷静,一方面也对这件坏事忿忿不平。

    “行了,用霖尽快查出致远舰回国船舱搜出鸦片的真相,本军门会派侍卫王大忠协助你完成调查,记住,不管什么人向你怎么套近乎,你都不要吱声,蒙着头查案就是。“丁汝昌考虑了一下,又赶紧多吩咐了几句。

    “嗻!”杨用霖赶紧打千下去,一回到定远舰,便紧闭舱门,谢绝所有军官的拜见。

    “口令!自强不息!“水勇的响亮回答,惊醒了整个致远舰甲班,杨用霖和王大忠眯着眼睛,仔细地观察着致远舰上的水勇,他们的身上都已换上天蓝色海军军服,腰间系着皮带,前襟缝着用金线绣成的方形补子,他,他们的肩上,也绣着各种不同的符号,算作职衔,当然更多的是还在训练中的普通练勇,他们的胸前缝着圆形环。

    “大人!你可要为我们邓大人伸冤呀!“一见杨用霖戴着暖帽,顶上有顶戴花翎,士兵们像疯了一样,拼命挤上去向杨用霖和王大忠请愿。

    “弟兄们,你们放心,我们这一程就是奉命调查邓大人的案子,还大家一个清白!”杨用霖和王大忠跟邓世昌一直共过事,激动得热泪盈眶,拱手向大家致意。

    “大人,请问,您是闽人,还是粤人?”这时,一名军官打扮的中年人上前问道。

    “这是什么话?无论是哪里人,都是我水师的兵,我不会有什么门派之争,而歧视大家的!“杨用霖本来就是个暴脾气,一听就火了,大声回答道。

    致远舰上一时间鸦雀无声。“陈大副,究竟鸦片是如何查出来的?你要从实交代!“杨用霖面对着陈金奎,一本正经地问道。

    “大人,请随我往这边来。”陈金奎微微点了点头,带着杨用霖和王大忠下了仓,进入军医院,然后,指着医院的药箱解释道:“大人,鸦片就是从这里找到的!”

    “奇怪,这么小的药箱,就是装满,也装不了许多鸦片,难道,船上还有别的货吗?”杨用霖仔细端详了一下药箱,立时起了疑心。

    “大人,搜查的人查了整个船,只查到这里有一点。“陈金奎一五一十地禀报说。

    “那就奇怪了,若是邓大人真的要走私鸦片,那他只在船上装这一点鸦片,如何能卖出去?莫非,这别的地方还有鸦片吗?”杨用霖疑惑地拨了拨手上的公文文

    “大人,确实是只在这里发现的。”随从的侍卫见此情景,明白地回答了上次搜查的结果,并递上了公文。

    “我明白了!“杨用霖身边的王大忠忽然眼睛一亮,嘴角浮起了微笑:“军中缺少西医的麻醉药,于是英国人顺便弄了些鸦片当做解痛的药引子,这就是鸦片只在药箱里找到的原因。”

    “对!王侍卫说的有道理,我们赶紧回去,把调查结果上报!”杨用霖顿时茅塞顿开,眉飞色舞地收了收公文。

    “邓世昌是冤枉的?笑话,海军章程刚刚定下,致远舰便发现了鸦片,这还有什么说的,俗话说,杀一儆百!”丁汝昌看了杨用霖的奏报,把眼睛一闭,脱口而出这句话。

    “军门,这真相都大白了,为什么还要坚持原来的定罪呢?”杨用霖一脸不满地看着丁汝昌。

    “你们哪里知道,这是分明有人想把邓世昌的案子办成铁案,朝中超过一半的御史都上书请杀,就连皇上都在批文上写了红批,这世昌还有什么活路?”丁汝昌无奈地摇了摇头。

    “海军刚刚成立,军队就要先斩大将,再说又是冤枉的,这难道不使众人寒心吗?”杨用霖愤怒地瞪红了眼睛。

    “军门!”这时,王大忠上前一步拱手道:“军门,军内结党害死人呀,邓大人由于不是福建人,包括刘总兵、林总兵一干闽系出身的将领都对此案无动于衷,如果要是上了战场,恐怕就祸患无穷了,所以请军门一定要拼死保住邓大人!”

    丁汝昌咳了一声,看了看四周,立时斥责王大忠道:“大忠,本督知道,你很早就跟本督南征北战,是本督在水师中的亲信,但是你应该知道,自从本督当上这个本不该做的提督以来,朝中上下,议论不断,谣言纷纷,都说我是李中堂派出的家奴,本督的一点海军履历更是那些少壮派军官嘲笑的对象,你要本督出面不是更加使军中不服吗?”

    “可是军门,您不能为了这个就畏首畏尾,毕竟,您是北洋海军的领头羊,您要是不能拿定主意,日后所有的管带总兵都不会服从你的。“王大忠竭力的劝说道。

    “好,那本督就试试看,大忠,你跟本督明日就乘轮船到天津,亲自向李中堂汇报,就是死,也要把李中堂说动!“丁汝昌双拳握紧,终于下了决心。

    次日,北洋水师旗舰定远,按照惯例进行训练,柳子和吴胖子望着桅杆上的信号旗,突然发现了一丝不对。

    “柳子,你还不知道呀,今早儿丁军门带着侍卫,听说乘了宝筏,去天津向老中堂那里替邓大人求情,已经不在岛上,所以,这旗舰的信号旗,挂的是左翼总兵的旗帜!“吴胖子听柳子向他问情况,赶紧把最新消息告诉了他。

    “喔,我说怎么提督旗没了呢。“柳子摸了摸头,突然,一个矫健的身影向旋风一样,从他们的身边刮过。

    “喂!刘,为什么不挂本督的副提督旗帜?“柳子定睛一看,冲过他们身体的人,是一个穿着蓝色军装的白发外国人,从他的面相来看,柳子一眼认出,他是海军教官,兼职海军副提督的琅威理!

    没有人进行回应,琅威理一看众人不理他,径直跑到刘步蟾的管带办公室,发现刘步蟾正襟坐在那里。

    “刘,我是副提督。提督不在,舰队应该挂我的副提督旗帜!“琅威理用生硬的中文抗议道。“这个,本总兵知道,我们不过是按照章程办事。“刘步蟾淡淡地回答道。

    柳子和吴胖子跟着看热闹的水勇围在总兵办公室门口,突然发现,大门一开,琅威理怒气冲冲地关上门把手,愤然离去。

    “琅副将气性真大!”众人边习惯地打干行礼边窃窃私语道。

    琅威理的辞职信,此时,丁汝昌还在总督府里周旋,李鸿章苦笑着举着电文对丁汝昌说道:“雨亭,你对这件事有何看法?”

    丁汝昌愣了愣道:“中堂大人,标下觉得,子香此举保住了我大清的颜面,无有不妥呀。”

    “是呀,这洋人的气性还真大,我大清的水师,毕竟是我大清的,我看还是接受琅威理先生的辞呈,子香嘛,继续任职。“李鸿章一巴掌将电文拍在岸上。

    “中堂大人,标下觉得,子香的权力是不是一天一天越来越大了,毕竟,标下这个水师提督还是挺苦的。“丁汝昌说到这,又提醒了一句。

第八章 奇葩成军

    “雨亭,你是说邓世昌的事吧,本中堂自会向朝廷奏报你们的查案结果。”李鸿章听出了丁汝昌的话外之音,眼皮不禁一跳,笑呵呵地说道。

    “中堂大人英明。”丁汝昌得到李鸿章的口头保证,心中一阵狂喜。赶紧躬身道谢。

    “雨亭,这海军刚刚在刘公岛成了气候,可不能把八旗绿营那一套专搞小山头的陋习带到咱们海军中去!你明白本中堂的苦心吧。”李鸿章抚了抚胡须,朗声笑道。

    “卑职明白!”丁汝昌坚定地回答道。

    天津这一程旅途,由于担心刘步蟾和林泰曾、林永升一班闽系将领做大,为了平衡北洋水师内部的势力,李鸿章出人意料地上奏朝廷,向上面汇报了鸦片走私案的真相,同时,琅威理的辞呈也被海军衙门批准,北洋水师算是焕然一新了。

    “口令!自强不息!”随着舰艏的一声洪亮回应,一名威风凛凛,穿着 1888式新军装的中年汉子倔强地步到了甲板的中间。

    ”荣慧,陈金奎,还不赶紧进行早操!“来人二话没说,用生硬的口气命令着打千的两个属下。

    ”邓大人回来了!“顿时,军舰上一片欢腾,几乎是载歌载舞,水勇们迅速按照规定排好队,等待着管带的检阅。

    ”看到了吗?这就是邓世昌,在扬威舰上的时候,他治军就是这个样子,现在换了军舰,这些传统都被他带了过去,咱们军队里,要是超过一半都像他,那就真的不需要琅威理了!“远处定远舰上的杨用霖和柳子、王大忠、沈寿堃等人举着望远镜,欢快地聊着致远号上的一切。

    “诸位,邓世昌被诬陷的事情已经被查清楚了,虽然此事是捕风作影,故意栽赃,但是也不能不给我们在座的每一人敲响警钟,如今我海军刚刚在刘公岛成立,朝廷所有的人都把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我们的一切作为,我们的每一个错误,都会给李中堂在朝中筹集军费造成困难,所以大家一定要谨小慎微。”

    旅顺海军衙门,丁汝昌召集了所有的海军军官,向他们总结了邓世昌事件的教训。

    “军门放心吧,我们绝对会小心翼翼,鞠躬尽瘁,不给军门丢脸!”刘步蟾突地站起来,拱手应诺道,由于他在海军中的地位,很多福建系的军官随即跟着承诺了起来。

    “好,诸位辛苦,朝廷有令,我们新的海军军港,将由旅顺迁移到刚刚修好的刘公岛,本督的提督衙门,也将移到刘公岛上,请诸位驾驶各舰,即日向刘公岛进发!”丁汝昌谈笑风生般地把话题引向正题。

    “嗻!”随着众官弁的一声应答,就在今日的正午,北洋舰队停泊在旅顺港的各个主力军舰便升起滚滚的浓烟,机器作响,震天动地,浩浩荡荡,犹如排山倒海。

    刘公岛,赫然就在眼前,柳子和王大忠、杨用霖,都作为定远的最早士官,在18米宽的甲板上见证着这一奇观,过了好几年,他们的故乡刘公岛,已经是沧桑巨变!

    ”丁军门!是军用的浮标!“这时,传令兵在桅杆上向站在舰桥上的丁汝昌禀报道。

    ”好!终于到港了,子香,命令舰只小心暗礁,缓缓入港!“丁汝昌满脸堆笑地回头吩咐侍立一旁的刘步蟾。

    刘公岛,经过几年的经营,已经演变成铜墙铁壁的钢铁堡垒,但见那原本荒芜的绝壁高峰上,一门门巨大威武的克虏伯巨炮倒映着夕阳的余晖,显得威武无比,震撼人心!

    ”哈哈哈,我海军一南一北,两个军港,犹如一道天堑,就是连飞鸟也难以进入,看来,我大清可以海疆无事了!“丁汝昌满面红光地接过刘步蟾递过来的望远镜,意气风发地感慨不止。

    ”军门,我怎么感觉这刘公岛有一点不吉利呢?“右翼总兵林泰曾仔细观察了威海沿岸以及刘公岛的炮台之后,突然面露不悦,悻悻然地提出异议。

    ”这军港有什么不妥?“丁汝昌抚着胡须微笑道。

    ”我觉得这炮台打正面还可以,不过一旦敌军反其道而行之,先占领威海的各沿岸炮台,然后借炮台上的炮打我们刘公岛,这个角度,岂不是一打一个准吗?“林泰曾苦笑道。

    “哈哈哈,泰曾,你也太胆小了!咱们大清的陆地防军远远多于我海军,这炮怎么会反而被敌人所抢去?”方伯谦一听,立即哄堂大笑起来,并以鄙视的目光嘲讽林泰曾的小心谨慎。

    ”总之不论怎么样,这朝廷算是在咱们海军身上花了最多的银子了,试想,我海军从军官到水勇,谁的月俸不必八旗、绿营他们多十倍十几倍?朝廷对咱们看的越重,那责难就越大,这些似是而非的忧虑,以我看,还是不要在军中乱说,免得我们被朝中的御史攻击为胆小怕事。“丁汝昌哼了一声,很是不悦的拂袖而去。

    杨用霖此时就在林泰曾的身后,他根本没料到,今天的质疑在日后确实发生了,而提出问题的军官,却没有活到那个时候。

    “大忠,你看,现在这刘公岛上的海军衙门,有这么多间屋子,各管带,将弁的办公场所,需要如何分配呀?”

    丁汝昌兴致勃勃地带着侍卫进了海军公所的大门,一边走向正堂,一边指指点点问紧跟身后的王大忠。

    “军门,这当然是由朝廷来决定了。”王大忠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你呀,真是不长脑子,圣旨上既然不明说,明摆着是让我们海军自己解决嘛。”丁汝昌尴尬地摇摇头道。

    ”莫非,朝廷也知道刘军门跟您的地位?“王大忠刚吐出半句话,就把舌头缩了回来。

    “哈哈哈,你说下去,本督心里很清楚,子香在海军里德高望重,个性又极要强,这刘公岛刚刚鞠躬,要是岸上没有他左翼总兵的衙门,军中还不闹翻天了?”丁汝昌抚了抚胡须。

    “军门,依标下看,倒不如这样,军中除军门以外,所有的总兵、都不在岸上修衙门,而是把衙门直接设到军舰上,比如定远是旗舰,军门可以在舰上单独设一个管带办公室给刘军门,这样,大家就都有面子了!”王大忠拱手禀报道。

    “不错,大忠,这海军的章程就是不让水兵在岸上过夜,如果所有的军官都以身作则,这在朝廷里也说得通。”丁汝昌眼睛一亮,频频点头,然后抚着王大忠的肩头道:”大忠,你小子也算是跟着我很久了,我这营里,说是懂水性的,也只有杨用霖和你们几个,算是我身边的人,我打算把你从军队里调回来,重新当我的护军,你看怎样?“

    王大忠微笑道:“大人,依标下看,大人身边的人,蒙大人看得起,标下还算懂一些海军,倒不如直接在舰上管炮,这样也好给大人争光,让海军那些科班出身的看看,大人身边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好!大忠,说得好,那你可要好好干,记住,无论有什么谣言蜚语,或者有人故意找麻烦对你人身攻击,你该报告本督的就报告本督!“丁汝昌眉目欣喜地叮嘱道。

    ”口令,自强不息!“随着一声断然的口号,海军公所的护军背着枪,伏地打千,从门槛处,进来了一名戴着暖帽和顶戴花翎的中年军官。

    ”子香!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丁汝昌鼻子紧张地渗出了汗珠,赶紧眉开眼笑地拱手向刘步蟾打招呼。

    ”军门!“刘步蟾虽然平时傲慢,但是丁汝昌毕竟是他的顶头上司,这会儿还是半跪打千。

    ”快快请起!“丁汝昌赶紧亲自上前搀扶。”军门,我北洋海军的各主力舰已经都停泊在军港了,请军门下令,这海军衙门应当如何建立?“刘步蟾开门见山地问道。

    ”王大忠刚从荣城回来,山东巡抚以及威海附近的地方官员都有官衙,但是我海军是水军,不同于路上,所以本督决定,全海军超过九成的军官全部在军舰上办公,子香,你看,在定远旗舰上,只设你左翼总兵的办公之地,如何?“丁汝昌和颜悦色道。

    ”小弟是粗人,多谢军门的宽宏大量,子香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子香明白,这军中只有一个主将,以后,子香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刘步蟾出人意料的不但没发火,反而感激地向丁汝昌拱手,倒是实在大出丁汝昌的所料,

    刘步蟾走后,丁汝昌眉开眼笑地问王大忠道:“大忠,你可真是好本领,你这一个主意不废吹灰之力,就把一头连琅威理都驯服不了的牛硬是给迁回了南墙,快告诉本督,你是怎么想的?”

    ”军门!“正在这时,杨用霖以及柳子已经从衙门外进来叩见,杨用霖乐滋滋地向丁汝昌做了汇报:“军门,还多亏王大忠这个奇葩,知道刘军门好面子,但是在关键时刻,也会以大局为重,所以教标下先去活动了刘军门,这不,海军里面一个提督,一个总兵,相安无事!”

    “嗯,再加上邓世昌和方伯谦,这个山头算是给铲平了!”丁汝昌长出了一口气。

    几日后,天津来了急电,说是朝廷鉴于北洋海军新建伊始,为了弘扬大清的国威,专门派李中堂再度检阅海军!一接到这样的消息,海军公所所有的军官顿时沸腾了。

    “哎呀,真不容易,想起来,离当年醇亲王巡阅水师,也有两年多了,如今我海军兵精粮足,正好向朝廷报报平安。”军官们交头接耳道。

    ”军门,依属下看,这不但是一件大事,也是我海军索要军饷的一个最好机会,机会难得,不容错过呀!“方伯谦突然站起来,向丁汝昌献策道。

    ”这个怎么讲?方管带,朝中本来就是派系林立,随时都有可能来个一百五十度的大旋风,给咱们捕风作影,穿小鞋,你别说要军饷了。“刘步蟾给方伯谦泼了一脸冷水。

    ”子香,你先不要动气,这我海军不是有一个口号,叫自强不息吗?不添加军舰,如何自强?”

第九章 以身作则

    1888年,北洋海军成军,北洋大臣兼直隶总督李鸿章趁机再度请示朝廷,检阅了一次海军,地点就设在刘公岛,真可谓意气风发,灿烂炫目。

    丁汝昌为了向李鸿章证明自己没有给老上司丢面子,特意亲自指挥了海军大阅的排兵布阵。

    “中堂大人,您看,这是犄角鱼贯阵,我们海军现如今有定远、镇远两铁甲,致远、靖远英制穹甲巡洋舰,经远、来远装甲巡洋舰,超勇、扬威两炮舰,济远巡洋舰,威远练船,宝筏差船,再加上炮船、鱼雷艇,合起来也算有规模了。”丁汝昌一边侍候李鸿章在定远天桥上坐定,一边口若悬河地向李鸿章侃侃介绍,一表明他这个海军提督有名有实。

    “yes!ser!”“open!”随着传令兵的信号旗飞舞,整个定远旗舰上的人训练有素,英文说的头头是道,很像那么回事儿。

    “嗯!”李鸿章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向着眼巴巴的丁汝昌扬了扬下颌,微笑道:“雨亭呀,你可真是让老夫刮目相看,今非昔比了,不错,这北洋海军在我大清的国土上还真可以摆摆架子,对了,这洋文说得好,射击的准头应该也没问题吧?老夫就等着你们的好成绩,回朝向朝廷多要点经费,免得有人背后乱造谣,说咱们北洋华而不实,搞得像人身攻击似得。”

    “中堂,标下知道中堂为了海军,在朝中也是步履维艰,所以标下对我水师同僚一向是精诚合作。”丁汝昌一本正经地回话道。

    “对,这就对了,只要海军都抱成一团,自己不闹内讧,那咱们北洋就是天下无敌,雨亭,你是知道的,老夫自从为官仕途起,几十年来被人弹劾了将近一千多次,却有惊无险,靠得就是一个稳字,雨亭,你明白吗?”李鸿章一抚山羊胡,兴致盎然地扫视了海军军官一圈。

    不知是有意无意,副将邓世昌和左翼总兵刘步蟾等人都被看得面红耳赤。忽然间,定远舰上警笛齐鸣,铃声大震,把丁汝昌吓了个不寒而栗,李鸿章正要问明情况,突然刘步蟾佩戴着欧式佩剑,腰间扎着皮带,步履笔直地上前打千道:“启禀中堂,海军打靶训练开始,请中堂校阅!”

    ”口令,自强不息!“一时间,定远舰甲板上,沸沸扬扬,口令震天动地,一队队水勇在士官的带领下,紧急赶到各个位置。

    “请中堂验看靶船!”刘步蟾悄悄地将手中的千里镜交给丁汝昌,然后由丁汝昌亲自郑重地递到李鸿章的手上。

    “好!”李鸿章兴致勃勃地打开千里镜,第一眼先看了看刘公岛上邀请观展的外宾,然后以自己觉得优雅的手势,向彩旗飘扬的观礼台摇了摇手。

    “中堂大人,这是炮塔!”丁汝昌弯着腰,竭力跟随着李鸿章的步伐,一边走着小碎步,一边介绍,他偷眼瞟了瞟炮塔里的人。

    “给中堂请安!”一时间,炮塔里的炮手赶紧给李鸿章打千行礼起来。

    “你们都叫什么名字?”李鸿章身着黄马褂,背着两手,饶有兴趣地慈祥问道。

    “标下,定远号枪炮二副士官王大忠!定远号炮手士官柳子,定远号一等水勇吴胖子、定远号枪炮大副杨用霖!”底下的人,报了一长串的名字。

    “嗯,名字都不错,就不知道这炮打得准不准?”李鸿章眯着眼睛笑道。

    “请中堂放心,一炮一个准,一个嘴巴一掌血。”

    “哈哈哈!”柳子的一句话惹得左右顿时哄堂大笑。李鸿章忍俊不止,赶紧哼了一声。

    “六分仪测距,距离,四千码!”此时,桅盘上的测距员开始大声向炮室传令。

    “榴弹一发,装填完毕!”三十公分半的克虏伯巨炮,在凝重的口令声中,犹如一头巨兽,在炮手的驯服下,巍巍移动。

    “轰!”一阵天旋地转,震得天桥上下摇摇晃晃,顿时浓烟升起,李鸿章通过望远镜,已经发现,靶船完全被包围在火海之中!

    “万岁!”顿时,炮室内的炮手一片欢腾!整个开炮过程,只有区区一分多钟,真是一气呵成,波澜壮阔!

    “中堂大人,很荣幸!能看到这么精彩的演习!”李鸿章身边的俄国公使卡西尼赶紧脱帽致意道。

    随着俄国公使的这一举动,前来观礼的英国公使、法国公使,以及美**官,都兴奋地拍手欢庆。

    “中堂大人,没想到贵国的海军没有几年,已经如此强盛,不但有全世界最先进的巡洋舰,还有超过两艘的世界一流铁甲舰,真可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呀!”人群中,一名矮小的日本军官微笑着向李鸿章敬了一个军礼。

    ”他是?“所有的定远舰上的海军军官都吓了一跳。

    “山田?“人群之中,杨用霖和柳子、王大忠,所有的当事人都异口同声说出了一个名字。

    ”这小子怎么会以军官的身份再回到刘公岛,而且还能在这里观礼?岂有此理!“柳子握紧了拳头。

    想起在日本的时候,曾经与山本权兵卫、桦山资纪、东乡平八郎会面的同时,也看到过这个山田,丁汝昌礼貌似地拱了拱手。

    “丁军门,恭喜贵军的技术更上一层,你们的进步,将使我们日本更加积极地向你们学习!”山田眯着三角眼,隆重地鞠了一躬。

    威海刘公岛,顿时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连绵不绝,此起彼伏,李鸿章的面颊顿时红润饱满了起来,巨大的自豪感和荣誉感使他一时间几乎忘乎所以。

    阅兵,以极其美满的结局结束,丁汝昌带领着北洋的一班踌躅满志的军官,受到李鸿章的大力表扬,而李鸿章自己,却高高兴兴地带着幕僚,回北京给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报喜。

    丁汝昌明白,好事即将临头。

    “大忠,这次阅兵多亏了你们的表现,我北洋海军才威震海外,但是据本军门看来,你们的炮弹百发百中,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夜晚,海军提督府灯光点点,丁汝昌突然传召王大忠和杨用霖问话。

    王大忠眉开眼笑道:“说起来,是过去琅威理教官教的好,咱们的瞄准技术也好,军门,您可给弟兄们记上一功呀!”

    “呵呵,大忠,你们是海军的老兵,技术过关这没错,但是还有你们不知道的,其实,这次阅兵打靶的靶船,是本军门暗地里准备好的,靶船都是死靶,一击必中,随便你们怎么打,只要会瞄准,都能够击沉!”丁汝昌一挑眉头,捋了捋胡须,突然神秘地对两人轻声说道。

    “什么?军门,原来这靶船有猫腻?”杨用霖和王大忠都听得目瞪口呆。

    “不过你们知道本军门为什么要这么做吗?”丁汝昌背着手,很是感慨地步进两人。“请军门明示!”王大忠和杨用霖面面相觑,赶紧拱手问道。

    “这第一个原因,是李中堂吩咐,为了在外国公使面前有面子,必须要威武不能屈,这另外一个原因,是因为你们都是本军门的亲信,杨用霖,你是水兵中土生土长的将才,没有上过水师学堂,王大忠,你和你的一**手曾经都是本军门的随身侍卫,都和海军那帮海归派,福建帮没有什么关系,本军门准备给你们一个升迁的机会!”丁汝昌眼睛一亮,使得杨用霖和王大忠一时间受宠若惊。

    “知道了吗?因为本军门信任你们,所以这次阅兵打靶才会让你们出尽风头,杨用霖,阅兵结束之后,本军门准备升你为镇远舰大副,辅佐右翼总兵林泰曾大人,王大忠,本军门升你为定远舰炮术总教习,兼定远铁甲二副,辅助刘步蟾大人!”丁汝昌丝毫不含糊地准备了委任文书。

    “军门,您,您该不会是让咱们当卧底吧?”杨用霖和王大忠都张大了嘴巴。

    “什么叫卧底?这可是李中堂的意思,为了照顾到军中的团结和指挥稳定,两位总兵那边,可要你们二人好好帮衬着,明白本军门的苦心了吗?“丁汝昌微笑道。

    “是军门!”两个人猝不及防,赶紧打千道。

    “记住,我北洋海军的口号,自强不息!在那些海军科班出身的军官面前,你们要不断学习,千万别给朝廷丢脸!“丁汝昌赶紧扶起二人,意味深长地交代道。

第十章 艰苦磨练

    “口令!自强不息!”王大忠睡在睡袋上,眼睛微朦朦地睁开,打开自己身上的核桃小表,发现抖动的时针已经指到了第五个格子。

    “妈的,谁那么缺德,大半夜里喊什么口令!”王大忠摸摸头,腾地一下跳起来,破口大骂道。

    “大人,您怎么睡到这里来了?这不是水兵的仓吗?”王大忠话音刚落,一名水兵已经战战兢兢地上前问道。

    “喔?被你发现了?军官就不能和士兵睡在一起吗?这叫平易近人,你懂不懂!”王大忠打了个喷嚏,漫不经心地说道。

    “怎么,怎么了?咱们王大人又不是外面来的军官,定远舰上也混了这么几年,这一大早喊口令的事一件也没碰到过,干嘛,准备人身攻击怎么的?”睡袋中的吴胖子和柳子都嗖地一下跳了出来,挺着胸脯大吵大闹道。

    “不不不,几位爷,这早上晨练的时间提前一个小时,不是王大人您才定的吗?”水兵两手一摊,莫名其妙道。

    “喔!好像是有这么个新规定。但是,本官还没实行呢?”王大忠一拍脑袋狡辩道。

    “是谁说没有实行呀?”这时,舱门一开,笑吟吟的刘步蟾带着沈寿堃,军装严整地站在王大忠一干人的面前。

    “给大人请安!”王大忠立即慌了神,赶紧起立打千。

    “王大副,这时间不早了,前日听你的建议,大家为了比琅威理时代的训练更严格,统一早上提前一个时辰晨练,你看看外面,弟兄们都练上了。”刘步蟾悠闲地一指甲板,王大忠赶紧穿好军服出了船舱,发现一大队神采飞扬的水兵穿着号衣,正练练有词地按照节拍作早操。

    ”王二副,这可是沈大副的手下,你的手下可都在睡懒觉,怎么样,晨练时间还要退后吗?“刘步蟾谈笑风生道。

    ”这“王大忠顿时脸憋得像个茄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军门,王二副毕竟新官上任,没有经验,还是给他一个机会吧,不然直接让他从练勇干起,标下怕太折他的面子。“沈寿堃嘿嘿一笑,拱手求情道。

    王大忠当场闹了个没脸,气愤愤地拿着暖帽灰溜溜地上了甲板。身后顿时爆发出一阵子欢声笑语。

    一个月后,没精打采的王大忠碰到神采奕奕的杨用霖,当时就形成了对比。

    ”大忠,这升了官以后还这么愁眉苦脸的,值得不值得呀。“杨用霖饮了一口茶,笑嘻嘻地问道。

    ”唉,杨大人,没想到刘军门这么难搞,在定远旗舰上当二副,真是二到家了,一来二去,硬是搞了个没脸,你看,全水师的都司以上军官,就咱这鬼话多,整天被恶搞,在弟兄们面前算是没面子了。“王大忠吐出了心中的不快。

    ”哈哈哈,没想到刘军门还真的跟你杠上了,我们镇远舰这边倒好,林军门是个老好人,虚心向下求教,你看,这一个月,我又长肉了。“杨用霖不禁哄堂大笑,还幽默地向王大忠显摆了一下自己的军装。

    ”不过,这也不意外,谁叫刘军门是军中有名的刺头呢?咱虽然是老兵,但是自始至终都是泥腿子一个,没有上过什么水师学堂,丁军门一句话就把我按在了刘军门身边,不服是意料之内的事。“王大忠苦笑着叼着茶腕。

    ”哈哈哈,大忠,那我就帮不了你了,如何让刘军门这种会挑人骨头的上司心服,就看你自己的了,毕竟丁军门选的是你呀。“杨用霖逗趣道。

    “嗨嗨嗨!”刘公岛的岸上,飞奔着一大批穿着练勇号衣的新兵,在柳子和吴胖子的带领下,整整齐齐,动作一致地长跑。

    海浪沸腾,泼如雨下。

    ”这是哪个船上的水兵?“大清早,丁汝昌在刘步蟾、林泰曾,陆路总兵张文轩的陪伴下,从海军公所出来举目眺望,发现岸边多了一支兢兢业业的跑步长队,不禁乐开了怀。

    ”回军门的话,是刘军门的旗舰定远舰水兵,定远铁甲上的水兵这样操练已经很久了!“邓世昌乐滋滋地拱手道。

    ”喔,还有正卿你所钦佩的水兵,真是不容易,步蟾,你这回可真是全军的典范呀!“丁汝昌笑眯眯地望着面红耳赤的刘步蟾,连声称赞道。

    ”是,多谢军门的夸奖!“刘步蟾受宠若惊般地赶紧拱手道谢。

    众人一番畅谈之后,刘步蟾第一时间跑回了定远号甲板,站在王大忠和柳子、吴胖子面前。

    “军门有什么事?”王大忠小心翼翼地问道。“王大忠,你他娘的”刘步蟾废了好大力气才憋出了几个字。

    众人一时间都惊呆了,环视着王大忠准备看热闹”你他娘的真有一手!不错!干的太好了!“突然刘步蟾哈哈大笑起来:”大忠,你是怎么想起来让新兵在岸上跑步的?“

    ”这个,刘大人,我看新补进来的新兵蛋子什么都不懂,立即教他们别的,也费劲,倒不如乖乖地跟着老兵排队拉练,这样也好看点。“王大忠嘿嘿地傻笑道。

    ”好!大忠,沈寿堃以后就听你指挥了,以后定远号上的新兵,都由你训练,记住,一定要训练出打得最准的炮手!“刘步蟾拍着王大忠的肩膀,豪迈地谈笑风生道。

    从此,北洋舰队的岸上拉练就成了新兵的必修课,每天丁汝昌都能看到哼哼唧唧的水兵排着队在岸边跑过来跑过去。

    ”口令!自强不息!“一声响亮的回应把丁汝昌的思绪打断。

    ”怎么了?“丁汝昌奇怪地望着打千的经远号管带林永升。

    ”军门,出事了,邓大人又被人告了!“林永升双眉紧锁道。

    ”怎么,是不是因为军舰上养狗的事?“丁汝昌猜测道。

    ”正是,以标下来看,这就是一个阴谋,忽然外面传的沸沸扬扬,说我们北洋海军好色聚赌,还在刘公岛上大肆建立了几十家妓院赌馆,我们海军的军官,都被人形容成色鬼赌徒,朝廷上已经有御史开始联名参奏了。“林永升愁眉苦脸道。

    ”色鬼?真是好笑!我水师年年的水兵都住在军舰上,哪里有时间搞什么妓院,真是睁着眼睛胡说八道!“丁汝昌不以为然道。“可是一旦别有用心的家伙颠倒黑白,无中生有,那地缝里面也能扒出粮食来。”杨用霖非常愤慨地向丁汝昌作了汇报。

    “用霖,你是说,世昌又被人逮了个无中生有吗?”丁汝昌一捋胡须,愁眉苦脸地问道。

    “事情是这样的,朝中既然有参劾我们北洋水师好色聚赌的折子,李中堂那边已经奉旨派人前来调查,没想到,军中有人暗暗打了邓大人的小报告,说他在军舰上苛扣军饷,并且还养了一条名犬。”杨用霖一五一十地说道。

    ”混账,这个暗中使绊子的家伙是谁?拿世昌当盾牌,一定要给我查出来!“丁汝昌不禁怒火万丈道。

    “军门,现在全国已经到处在传谣言,说我们海军,倒不如,借这次李中堂派人下来,咱们大大方方的派人配合调查一番,也好平一平到处流传的谣言。”杨用霖拱手道。

    “嗯,是个好办法,另外,咱们水师中有些家伙隐隐地在后面拆后台,也不能放过他们,一定要给本督查到,看看是谁那么吃里扒外!”丁汝昌扑地一掌,打在了案头上。

    “是,军门!”杨用霖双眉舒展,欣然打千道。

    “军门,我看不必查了,这个在暗地里下绊子的就是标下!”丁汝昌话音未落,从提督衙门口进来一个人,急匆匆地上前跪下请安。

    ”方伯谦?怎么,你有何话要讲?“丁汝昌定睛一看,见跪在地下的正是自己比较亲近的副将方伯谦,不禁惊讶地目瞪口呆。

    ”军门,其实邓管带的那些事,是标下透露给盛宣怀大人的。“方伯谦直言不讳道。

    ”方伯谦,你小子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世昌开罪你了?“丁汝昌不禁心头大怒道。

    ”这个,其实,标下这么做,都是为军门着想呀!“方伯谦信誓旦旦地讲道。

    ”胡说,伯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丁汝昌的脸色顿时一变道。

    ”军门息怒,邓管带在军中得罪的人简直太多了,他又是粤人,跟刘总兵他们搅不到一壶里去,这盛宣怀大人下来一查,自然是他坏话最多,再说,邓管带是我水师中最遵守北洋海军条陈的人,把他抛出去给盛大人检查,那不是万无一失嘛,再说,就连邓管带这种刺头都被军门给揪出来不是,不是能提高军门的威望吗?“方伯谦吐沫横飞地侃侃说道。

    ”呸!方伯谦,你这算哪门子的好意,你陷害忠良,挑起军中的派系之争,你竟然还说是为军门好,真是无耻!”一旁的林永升气得火冒三丈,一把拽住方伯谦的衣领,就要动手。

    “住手!”丁汝昌一看要出大事,赶紧大声喝止,林永升、方伯谦两人这才松手伫立。

    丁汝昌气愤愤地指着方伯谦的鼻子大骂:“伯谦,本督跟你们说过什么了,我海军是一股绳子,不分彼此,只有团结才能维持我北洋海军的威名,而你呢,尽想着别的事,你这不是给本督添乱吗?你如此行事,外面的小人怎么不会造谣生事,这流言蜚语能杀人呀!”

    方伯谦被骂得一鼻子灰,低着头面红耳赤。

    “军门,标下认为,邓大人克扣军饷肯定是另有隐情,若是赏罚不明,这军中就要大乱,到时候外敌进犯,我水师如何能打仗呢?”林永升诚恳地拱手进言道。

    “军门,我认为,林大人说的有道理,倒不如公开将此事来个调查,这样也可以向朝廷表明我水师的真正外貌。“杨用霖点头赞同道。

    ”好,用霖,王大忠呢?王大忠在哪里,快把他也叫进提督衙门吧。“丁汝昌心急如焚道。

    ”王大忠,快!军门叫你去,有要事相商!“丁汝昌的护军在夜幕赶到定远舰上,敲响了王大忠的船舱。

    ”口令!自强不息!“王大忠急匆匆地响亮一声口号,惊动了大堂里的丁汝昌。

    ”好,大忠来了,让他进来,伯谦,永升,时候不早了,你们回去吧。“丁汝昌平缓地吩咐道。

    当方伯谦还带着情绪步出海军公所的时候,丁汝昌的提督衙门大门,突然扑通一下关上了。

    ”老爷,后院有位贵客,说等了老爷好久了。“方伯谦悻悻然回到官邸,突然家仆老福面露难色地向他打千请安。

    ”什么?这个时候他还来,想把人害死呀。“方伯谦暗暗抱怨了一句,赶紧示意老福把门关上,任何人不准进来。

    到了后堂,一个商人打扮,满面笑容的马褂先生喜滋滋地向他拱手致意:”方大人,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我们的报酬可是已经送到了,威海三处别墅,外加三个十八岁的美貌小妾,我们只有一个要求,把邓世昌给做掉!怎么样?“

    ”先生,这别墅我算是收了,不过我想问一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想要邓世昌的命,北洋海军的流言蜚语到底是不是你们四处宣传的?“方伯谦谨慎地小声问道。

    ”大人,我们只谈利益,不讲出处,说实话,咱们跟盛宣怀大人,有直接的关系,至于你们海军的谣言,我们无可奉告。“来人狡狯地笑了笑。

    方伯谦转了转眼珠,呵呵笑道:”明白了,反正只要是上面一句话,我方某人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一本万利,先生应该是明白的。“

    黑幕中,伏在方府后院的柳子和王大忠,亲眼看到一个诡异的黑影,从方家的后院渐渐消失。

    ”大哥,这个人,咱们认识!“柳子放下望远镜,向王大忠肯定地说道。

    ”是威海的海盗黑龙!这小子不是去日本了吗?怎么又会回来呢?难道,他是在为日本人做事?“王大忠诧异道。

    ”没错,黑龙这小子自从海盗窝被咱们捅了以后,咱第一次见到他,就在日本长崎的荣氏街,那次被小日本围攻,你不会忘了吧。“柳子肯定到。

    ”这么来看,日本人有一个天大的阴谋,过去威海的海盗,超过七成都和日本的浪人有联系,这个黑龙肯定是日本人派过来的,不过,他说他与盛宣怀有联系,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猫腻?“王大忠皱眉道。

第十一章 辩诬

    ”世昌获罪的事情,以及关于我水师淫逸腐化的谣言蜚语,想必大家都有所耳闻吧。“丁汝昌大清早便在海军公所的提督衙门,召集了全部的北洋海军军官训话,一番痛心疾首的话语,使得下面议论纷纷。

    “这个,现在外面,特别是朝廷,一些家伙没事干,尽喜欢诬陷诽谤,朝中拿咱们水师当眼中钉的也不在少数,有几句人身攻击是正常的。”林泰曾满怀微笑地站起来说道。

    “哼!忠心报国倒是劣迹斑斑,这颠倒黑白的丑事,也就那些朝中无所事事的言官大佬能做。”刘步蟾哼着鼻子,一脸不屑的表情。

    “今日该到场的人都到了吗?我怎么没看见定远二副王大忠和镇远大副杨用霖那两小子?”管带邱宝仁愣头愣脑地向左右望了望。

    同一时刻,王大忠和杨用霖带着柳子、吴胖子一班人,趁着提督府开会的当儿,在岛上展开了秘密大盘查。

    “老大,岛上的秘密赌博场所咱们可是找了一个便,是有几家地方搜出了麻将、牌子、骰子,但是根本就不是什么赌馆。”柳子小心翼翼地禀报道。

    “都记下来,对了,你们在岛上有没有发现过女子?”王大忠眼睛一瞟柳子,暧昧地问道。

    “这怎么可能?咱们自打当水兵以来,你看看,这张脸!”柳子故意拉了拉蓝眼圈。

    ”小子,不要抱怨嘛。“王大忠呵呵大笑道。

    ”咱在威海的老娘,还有媳妇,你们又不是没见过,但是只有休假才能回去,这岛上,竟是男人的臭味!”柳子嘟着嘴抱怨道。

    ”可是柳子,这就叫人比人,踹死人!咱们在岛子上严格按照北洋海军章程来办,那边的方管带在威海私底下有他么十几座别墅,小老婆娶得一个比一个年轻漂亮!”吴胖子拍了拍柳子的后脑勺,故意眨着嘴说道。

    ”行,那咱们去查威海县去!“柳子唱了一个大诺道。

    ”废话,军门明明叫咱们明察暗访刘公岛!“吴胖子跺脚道。

    “可是那些官老爷偏偏要找咱们北洋海军的麻烦,你懂不懂,咱们叫树大招风,每年那么多的银子流到这,这么大的海军,谁他妈不垂涎三尺,干事的人天天努力,偏偏给他妈造谣生事的家伙当成笑话,捣一捣坏水,咱们这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呀!”柳子应和道。

    “闭嘴!你们两个乌鸦嘴,咱们这次调查水师,你们都忘了,丁军门怎么吩咐咱们的,照实点差,照实汇报,此外,还要盯着黑龙,看看他跟方管带有什么阴谋,你们明白不明白!”王大忠一脸不爽地制止了柳子和吴胖子两人的扯淡,大步流星地走向了刘公岛铁码头,准备检查各个作战军舰。

    “口令!自强不息!”刚靠近致远舰,致远舰的管轮荣辉便立正敬礼了起来。

    ”我说荣辉呀,你们家邓大人现在正犯着事,你还那么大声,想害死你们家大人呀!”王大忠顺手拍了荣辉一个脑瓜子,煞有介事地训道。

    ”可是,我们家邓大人那是冤枉的呀!天地良心,这刘公岛本来规矩就大,但是我们家大人那规矩就更大,您评评理,一年三百六十日,咱们家大人超过大半年都呆在舰上,从来不上岸,他怎么克扣军饷,怎么贪污?还有咱们家大人的英国名犬,那可是接舰时候英国司令送他的,在外国,那军舰上养名犬就是图个吉祥!怎么被煞费苦心的家伙一造谣,就都变了味了,这不是吃饱了撑得慌吗?”荣辉一股老子的犯嘀咕,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我说兄弟,男子汉顶天立地,流血不流泪,你哭个煞?咱们北洋海军的口令不是说了吗?要自强不息!唉,有人诬陷打击你,那你就应该自卫嘛,这样,你们家邓大人才不会死!”柳子阴阳怪气地劝了老半天,荣辉总算不哭了。

    “对了,荣辉,按照北洋水师章程,这水兵下至夫役,上至提督,那每月的饷银都有规定是多少,你能不能提供给咱们致远舰的月饷账本?”王大忠眯着眼睛想了想,好言问道。

    “喔,大人,这个标下早就等着了。“荣辉一团欢喜地进船舱呼喝同僚。

    ”柳子,吴胖子,老杨,咱们兵分三路,收集各个兵舰的发饷情况,争取在丁军门会议结束之前,找到邓大人是被冤枉的证据!“王大忠看了看众人,理性地吩咐道。

    而在同一时间,海军公所,邓世昌虽然被点名批评,并有被朝中御史联名参奏的前科,但是罪名未定,也参加了丁汝昌传召的会议。

    ”启禀大人,盛大人的轿舆已经在海军辕门外了!“突然,一名亲军慌慌张张地进到议事厅,向面色凝重的丁汝昌报告道。

    ”喔,盛大人来了,诸位同僚赶紧出辕门迎接!“丁汝昌大喜过望,第一个站起来,带领着众人出了海军公所。

    辕门外号炮齐鸣,在一片欢喜中,天津船坞总办盛宣怀的轿子落了轿,步出笑容满面的盛宣怀,向满面春风的丁汝昌拱了拱手。”盛大人,快请,请代雨亭向中堂大人问好!“众人一路欢声笑语,把盛宣怀迎进提督衙门。

    “口令,自强不息!”雄壮的号子,让盛宣怀不禁兴致勃勃。

    ”嗯,自强不息,我大清,就应该有这种新气象!“盛宣怀捋了捋胡须。

    “大人此来,风尘仆仆,真是辛苦了!”丁汝昌客套道。

    ”喔,雨亭,您是知道的,因为朝中出了点变故,有个别小人捕风捉影,到处造谣,攻击你们海军终日聚赌,李中堂不放心,也是为了平息朝中的悠悠之口,所以派在下来刘公岛,查探查探虚实。“盛宣怀话中有话地说明了来意。

    “大人有何指教?”丁汝昌试探着问道。

    “唉,这个,其实在下出发之前,李中堂已有耳闻,说这次朝廷传出流言蜚语,我水师被人身攻击,其原因,是因为军中有人无德,所以中堂指示在下,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盛宣怀说得信誓旦旦,慷慨激昂,所有在场奉陪的大小军官都笑脸相望,心里却在七上八下。

    “盛大人,这时候不早了,鄙人已经准备了一间静僻之所,请大人先早早休息,明日再谈公事如何?”丁汝昌满面堆笑地劝道。

    盛宣怀眼睛一眯,抬手看了看人群中的副将方伯谦,故意哼了一声。

    方伯谦眼睛一转,赶紧上前打圆场:“军门,盛大人一路辛劳,但是公私分明,这调查颠倒黑白之事,惩处故意诽谤,知法犯法,玩忽职守之将弁既然是公事,盛大人也不好做的孟浪,还是请军门先跟盛大人交个底吧。”

    方伯谦一席话,正中丁汝昌的软肋,他眉头一皱,赶紧呵斥方伯谦:“伯谦,你这是什么话。”

    盛宣怀摇摇手道:“丁军门,这也不能怪方副将不服,确实这事情太大了,外面流传的流言蜚语越来越厉害,不但坏了北洋海军的名头,也让李中堂大人在朝中没有面子,所以查出肇事的主犯,交给朝廷·一个说法,澄清水师的污秽,本人绝对不敢有半点懈怠。”望着盛宣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骄横神情,丁汝昌很快就没了主意。

    “军门,让标下替军门解围吧。”方伯谦附在丁汝昌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然后乐滋滋地上前拱拱手,煞有介事地从袖口取出一封奏折,郑重其事地交给盛宣怀。

    盛宣怀大摇大摆地打开一瞧,不禁长叹了一声:“丁军门,这是怎么回事?致远舰管带邓世昌今日为何没有前来迎接本官?还有,为什么这水师里面有人控告邓管带苛待水兵,克扣军饷,行事莽撞?难道这北洋水师不好的诽谤以及不实之词,都是因为这个邓世昌而起的喽?”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把丁汝昌急的汗流浃背,半天哽咽在那说不出一句话。

    “回盛大人的话,这完全是有人故意陷害,邓大人忠君报国,平时致远舰训练严格,所以有可能一些水兵没有达标,便被暂时罚了军饷,但这只是训练的手段,邓大人可是一两银子也没贪呀!”林永升愤然上前辩诬道。

    “林副将,你这话就不对了,明明奏折上有水兵控告的具体材料,怎么会是凭空诬陷呢?难道邓大人真的就没有犯过一点事吗?”盛宣怀轻蔑地反驳道。

    “盛大人,您也太过分了。依步蟾看,这些材料您尚未查实,怎么就能认定林管带一定说的就是错的,控告一定就是事实?这也太武断了吧!”这时,人群中,刘步蟾按耐不住,气呼呼地瞪着眼睛上前给林永升帮腔,众人顿时都大吃一惊,因为邓世昌是粤人,平时和刘步蟾的关系并不很好,但是没想到,这一次刘步蟾竟然出来说话了。

    “刘总兵,你的火气看来还不小嘛,要不这样,今日咱们就先上邓管带的致远舰,看一看这致远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盛宣怀见刘步蟾出口顶撞他,不禁也变了脸,撺掇着要看邓世昌的笑话。

    “口令!自强不息!”众人跟着疾步如飞的盛宣怀上了小舢板,直接进了致远舰的甲板,守卫的哨兵一看人来了,赶紧上前阻拦。

    丁汝昌不得不亲自说了自强不息四个字。

    “哈哈哈,自强不息!邓大人真是好雅兴,一个人躲在船上自强不息,看起来是想造反呀!”盛宣怀极其不屑地撇了撇嘴。

    “回盛大人,按照北洋海军章程,各舰管带平时必须呆在舰上,不准上岸,世昌这不过是值守罢了!”舱门突然一开,迎面步出一个中年汉子,附身拱手道。

    “世昌!众人顿时都直了眼睛。

    ”喔,邓管带,你的表述能力还不差,不过一个好的将弁,光凭嘴上功夫,是不成体统的,大人不知道,如今你的名声已经在京畿传遍,真可谓臭名远扬呀。“盛宣怀冷笑道。

    ”喔,盛大人,都是一些无聊小人的人身攻击,无端造谣生事,有什么价值,世昌一心为国,两耳不闻窗外事,又何必介怀,荣辉,你说是不是呀?“邓世昌丹凤眼一撇,管轮荣辉便认认真真地呈上了一封致远军饷领取的账单。

    ”可是,这军中超过八成都说你邓管带的不是,你总该给中堂大人一个回复吧。“盛宣怀接过账目草草一翻,冷冷地问邓世昌道。

    ”回盛大人,丁军门,这事情已经查明了,请大人过目!“正在此时,甲板上欢欢乐乐地歩过来三个人,众人一瞧,正是杨用霖、王大忠、柳子这三个家伙。

    ”标下给军门请安!“三个人同时打千道。

    丁汝昌的脸色霎时转到了红色,抚须笑道:”怎么样,用霖、大忠,你们在军中查到了什么,还不给盛大人讲明?“

    ”嗻!盛大人,我们奉丁军门之命,明察暗访,发现那些社会上流传的攻击我水师的不实之词,其实都是捕风作影,颠倒事实,分明是有不法之徒恶意为之,比如说好色,开赌场,标下已经暗暗查过,刘公岛就那么巴掌大,几百家赌场,妓院,怕是装都装不下!“杨用霖径直汇报道。

    ”是的,盛大人,咱们这要是说好色,倒是方大人有几房姨太太,不过,她们还在威海县里呢,要不盛大人跟方大人进城查查?“王大忠嬉皮笑脸地说道。

    ”放屁!王大忠!“盛宣怀囧得面红耳赤,不禁粗话脱口而出。

    忽然间,致远舰上一阵猛烈的地动山摇,顿时把众人冲了个东倒西歪,盛宣怀没有在军舰上呆过,立时被跌了个倒栽葱,伏在甲板上呻吟。

    “盛大人,没事吧,大忠,用霖,还不快扶起大人!”丁汝昌心中偷偷一乐,赶紧板起面孔命令王大忠和杨用霖。

    “哎哟,这是怎么回事?浪头怎么这么大?”盛宣怀被冲起来的浪头淋了个狼狈不堪,气急败坏地甩开王大忠和杨用霖的手臂,破口大骂道。

    “大人,您千万息怒,这是到了风期了,海上刮台风,大人千万小心!”王大忠笑嘻嘻地劝道。盛宣怀虽然是李鸿章的亲信,但毕竟不是海军出生,只是个旱鸭子,被旋风巨浪搞得狼狈不堪,丑态毕露,还亏得王大忠和杨用霖照应周祥,才没有直接掉进水里,不过,他早已经是头晕目眩,丝毫不想再呆在致远舰上了。

    “唉,这好好一个水师,怎么就糊里糊涂地被人背后攻击,坏了名头,上奏进行臭骂的御史们也真是的,换了他们,能熟悉这水性吗?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雨亭,我看你海军这个口号说得对,自强不息!人家说你也不要停!”盛宣怀一边在杨用霖和王大忠的搀扶下大步下了舰桥,一边唠唠叨叨地跟紧跟在身边的丁汝昌发牢骚。

    “是,大人,多谢您的提醒。”丁汝昌赶紧笑脸拱手道。

    此时,海面上的旋风不刮了,蔚蓝的大海波涛暂时回到平静,盛宣怀眼睛一亮,又缓过了神来,他倒背着手,装腔作势地命丁汝昌带着他在致远的炮塔,甲板,锅炉,轮机舱到处转悠检查,看到舰艇上的水兵军服一身天蓝色的方形补子军服,整整齐齐,气宇轩昂,不禁抚掌笑道:“”好,这邓管带还真有一手,不但军舰整洁,连这个水兵都是训练有素的,一路望过来,正是个个虎虎生威呀!“

    ”大人严重了,这不过是水师的例行举措罢了,水兵们都按照章程操练,所以齐整些。“丁汝昌眉头一松,赶紧谦虚道。

    ”丁军门太谦虚了,这就叫主心骨,没有大将坐镇,哪有精锐的士兵呢?想必是我北洋海军这气场比那些陆军高出许多,朝中有人嫉妒了,这才长着舌头,背后拍砖,竟传些厚颜的流言蜚语来损人,整人,再说李中堂办了那么多大事,在朝中多多少少也有对头,特别是那个皇帝的老师翁老头,所以北洋水师被整,也不是什么怪事。“盛宣怀抚须安慰丁汝昌道。

    ”喔?连大人也认为,我水师是冤枉的喽?“丁汝昌脑门一热,几乎是脱口而出道。

    ”雨亭兄,这不就是了?其实咱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都是李中堂的门下,正所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李中堂在朝中之所以还能呼风唤雨,深受老佛爷和皇上的亲睐,超过一半,那都是咱们北洋水师的功劳!试想保卫我大清万里海疆,除了咱们北洋水师,他广东的,福建的能行吗?就他那几条破船!所以,这北洋水师的安危,那是中堂和朝廷唯一关注的大事!无论如何,那也不能让水师出事!“盛宣怀咽了一口口水,口若悬河地侃侃游说道。

第十二章打中了(上)

    盛宣怀恭维了丁汝昌等人一阵,说了一通转弯抹角的怪话,然后便把问题摆在了丁汝昌的面前。

    “军门,这北洋水师的威名可不能被一些不切实际的流言蜚语就毁了呀,一些事孰重孰轻,您是个聪明人,还看不出来吗?”盛宣怀的三角眼这么一激灵,便把丁汝昌逼到了悬崖口。

    “盛大人,您是说,让咱们水师牺牲小我,争取大我,可是,这罪名总不能给将弁们杜撰一个,总不能每日什么事不干,派人监视着每个军官,揪他们的小辫子,编造罪名来换取水师的名声吧,那这样,将士们谁不寒心?”丁汝昌的火星味儿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盛宣怀见丁汝昌不卖账,干脆把话点明了。

    “军门,这邓管带如今在朝廷,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假若咱们水师不给一个好的回复,怕是不妥吧。”盛宣怀婉转地再度眉开眼笑道。

    “盛大人,那你应该去找恶意诽谤邓管带的家伙交代,难道,谁他妈在背地里给人罗织罪名,咱们就得认吧,再说一个鼻子一个嘴,咱们水师的都在这,您想查尽管查,想问尽量问,为什么什么也不说就叫咱们拿人顶罪?”刘步蟾气呼呼地大声爆起了粗口,搞得众人都面面相觑了起来。

    海风呼呼的一吹,一股浓烈的呛人味扑鼻而来,把在场的所有官员呛了个鼻涕眼泪哗哗直流。

    “这,这是什么味儿?怎么军舰上有这味儿,管轮的,你还说致远号没有问题,这不是问题吗?”盛宣怀一边失魂落魄地捂着嘴干咳,一边大呼小叫地斥责起了管轮。

    管轮荣辉一脸无辜,愣了半天不敢说话。

    “盛大人,这就不能怪我邓某人了,致远舰上的煤,就是这个货色,从去年起就是这个样,煤渣子烧起来比雾霾还要难受,请大人进舱看看,咱们的轮机舱,水勇天天训练,天天要承受这么难闻的味儿,这能怪我邓某人?“邓世昌终于按捺不住激动的情绪,跑到盛宣怀跟前大声疾呼道。

    “这,这煤就是烟大了一点,邓管带,不必这么激动嘛。”盛宣怀自知理屈,赶紧自己给自己打圆场。

    “盛大人,我们北洋水师自光绪十八年以来,原先用的就是您所管的开源煤矿的煤,既无烟,又便于燃烧,提高军舰航速,但是,光绪十八年以后,为什么就变成这种劣质货?大人,您应该明白,真正到了实战,什么样的煤烟雾大,容易损坏锅炉,容易被敌人发现,什么样的煤可以提高航速,您应该明白吧!”邓世昌用炽烈的口气质问着盛宣怀。

    “世昌,你也太性急了,这件公案,不是一时半刻能说清楚的。”丁汝昌本来就是想让邓世昌放开多吐露些舰队事情,好搞懵盛宣怀,但是没想到,邓世昌是个直肠子,简直就是破口大骂,把丁汝昌吓个不轻,赶紧上前阻止。

    “这个,丁军门,这事本来就不规我管,再说,你们海军要是有什么难处,可以直接向朝廷上书,这个跟我说等于没说呀!”盛宣怀两手一摊苦笑道。

    “喔,难道盛大人就是来想定世昌个死罪,既然如此世昌束手就擒便死罪,既然如此世昌束手就擒便是,盛大人又何必多此一举!”邓世昌一发不可收拾,干脆拿出了绳子。

    吵了一个时辰,众人都吐沫星子乱飞,个个口干舌燥,方伯谦在人群中,眼睛瞪得像个铃铛一样,但是生怕招惹众怒,也只好呆在一边不言不语。

    “口令!自强不息!”水兵的豪迈口令,把盛宣怀悻悻然请下了致远舰,此时天已渐暮,残阳似血,丁汝昌生怕得罪了盛宣怀,赶紧命侍卫带着轿夫,杠着轿子送盛宣怀去海军提督衙门小憩,盛宣怀生怕邓世昌这伙人又乱提什么要求,赶紧一骨碌进了轿子,就这样,一队声势赫赫的仪仗,灰溜溜地向海军公所步去。

    已经到了夜里,丁汝昌的文案上掌了灯,为了应付盛宣怀次日的兴师问罪,丁汝昌特意把亲信方伯谦叫进来商议大事。

    “军门,盛大人这一次赴我刘公岛看到了我水师的赫赫声威,想必京中那些胡说八道的诽谤谣言已经是不攻自破,但是,盛大人这一次前来,是关系到我水师脸面的大事,既然世昌被人抓了把柄,那军门您还是必须要当众秉公处理,这样才能体现我水师的一秉大公呀!”方伯谦苦苦地劝道。

    “伯谦,你究竟跟世昌有什么仇怨?为什么非要本军门治他于死地,你今天都看到了,就连一向拉小山头的刘步蟾都仗义替世昌辩白,伯谦,我们做朝廷命官的一定要心胸宽阔,更要团结一致,勠力同心,否则,人家盯着咱们水师的别有用心之徒,才不敢动咱们,你明白吗?”丁汝昌苦着脸,语重心长地说道。

    “启禀军门,大事不好了!盛,盛宣怀大人被海盗,给绑走了!”突然,海军公所外气喘吁吁跑进来定远二副王大忠,汗流浃背地向丁汝昌打千汇报道。

    “什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丁汝昌一时间傻了眼,赶紧吩咐王大忠:“大忠,事不宜迟,赶紧派军舰封锁海面,一定要截住海盗,把盛大人给抢回来!”

    “嗻!”王大忠也不敢怠慢,低着头退了出去。

    “奇怪,这海军公所戒备森严的,哪里来的海盗?盛大人怎么可能不声不响地就被绑架?军门,我看此事似乎有诈!”方伯谦眼睛一转,顿时嗅到了一丝不对,赶紧对丁汝昌说道。

    “伯谦,现在还是救盛大人为重,其他的事,不必再提了!”丁汝昌急红了眼,也不细听方伯谦的判断,大声命令道。

    一时间,整个刘公岛警笛齐鸣,锣鼓喧天,所有的港口军舰都急匆匆地生火起锚,打开探照灯满大海找海盗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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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战精兵介绍:
东海一条龙,亚洲第一,世界第八,究竟这支奇怪的部队是大清国战力的第几维?这是东海上的奇迹,波涛汹涌中,巨大的铁甲舰乘风破浪,鹅黄色的烟囱冒着滚滚浓烟,启动着庞大的舰身,18米宽的甲板上,铺满了金黄色的泥沙。海战精兵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海战精兵,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海战精兵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