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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十五年全文阅读

作者:韭菜东南生     崇祯十五年txt下载     崇祯十五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11章 首次操练

    长平公主正在桌前抽抽泣泣的练字,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眨动间,泪珠滑落而下,滴湿了UU小说的墨纸。

    朱慈烺满是怜惜:我这个妹子,为何总是泪水嘤嘤?

    轻轻咳嗽一声。

    长平公主抬头看见朱慈烺,放下笔,欣喜的跳了起来:“太子哥哥,你终于来看我了。”

    朱慈烺看一眼徐高。

    徐高心领神会的退出去了。

    朱慈烺走上前,板着脸:“怎么回事?怎么会失败?”

    长平公主眼睛都哭肿了,咬着唇,一脸委屈:“我想要带定王哥哥一起出宫,没想到被母后发现了……”

    怪不得呢。

    朱慈烺安慰:“好了,别委屈了,擦擦泪,你看你,哭的都快要成一个小泪人了。”取出手帕,递给长平。

    长平公主在脸上乱擦,想到伤心处,又呜呜地哭起来:“经过这一次,母后肯定不会再让我出宫了,可怎么办,怎么办呀……”

    越哭越伤心,最后干脆扔了手帕,伏桌大哭起来。

    朱慈烺笑了,在丫头的耳边小声说道:“我的傻妹妹,你错了,母后一定会让你出宫的,刚才母后找我谈话了,虽然表面上她生气,但其实已经心软了,我估计啊,最多三五天,她就会放你到我王府去玩。”

    “真的?”长平公主停住眼泪,睁大了美目。

    “当然是真的!”朱慈烺信心十足。

    “太好了!”长平公主破涕为笑,两只眼睛笑成了弯月,忽然停住笑,狐疑的看着朱慈烺:“太子哥哥,你可不能骗我哦,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朱慈烺伸出小指头:“骗你是小狗……”

    长平公主这才开心的笑了。

    离开坤宁宫之时,朱慈烺心情很好,虽然母后没有直接答应,但他却知道母后一定能说服父皇,古玩店肯定是没问题了,想到即将滚滚而来的银子,忍不住哼起了前世的小曲:“恭喜你发财……”

    “殿下,你唱的是什么呀?奴婢怎么没有听过?”

    田守信笑问。

    朱慈烺哈哈笑。

    从坤宁宫转紫禁城东门而出,正经过乾清宫前的一条便道。

    远远看见一名少监捧着一份文书正疾步向乾清宫奔来。

    朱慈烺心中一动,快步迎上去,大声问:“是军报吗?”

    见是太子,那少监不敢怠慢,停住脚步,躬身,满头大汗的回答:“是辽东军报!”

    李辅明壮烈殉国的消息,传回京师了。

    原本对李辅明颇多攻击,认为李辅明在松山败逃是国之耻辱,应论罪下狱的朝中清流都改变了态度,对李辅明的忠烈大加赞赏,有清流甚至为李辅明而流泪,首辅周延儒亲自为李辅明写祭文,崇祯悲痛不已,下旨赠李辅明特进荣禄大夫、左都督,世廕锦衣副千户,赐祭葬,列坛祭祀之。

    “李将军一路走好。”

    朱慈烺在王府为李辅明摆了一个小祭坛,亲自祭拜。

    历史上,李辅明崇祯十六年被任命为援剿总兵。是冬,清军薄宁远,辅明驰援,在前屯与清军交锋,炮杀满洲正白旗雍贵,但寡不敌众,不幸牺牲于阵中,今世因为朱慈烺的穿越,历史发生了一些改变,李辅明将军提前在塔山与建虏血战。

    从塘报来看,李辅明明显是憋了一口气,想要洗刷松山战败的耻辱。

    知耻而后勇,古之良将也不过如此。

    李辅明的牺牲换来了杏山塔山两地军民的安全撤退,虽然建虏一直在后追击,但在佟瀚邦部的阻拦和骚扰之下,两地百姓最终还是安全的进入了宁远城。宁远是坚城,且路途遥远,不是建虏骑兵能攻击的,鄂硕虽然很是不甘,但最后也只能悻悻而退。

    为李辅明将军的牺牲而沉痛,为佟瀚邦将军的英勇而欣慰。

    ……

    朱慈烺急奔城外大校场。

    今日实施操练手册的第一天,万事开头难,一定有很多的问题需要解决。

    大校场是成祖朱棣朝就画下的,方圆广阔,可容纳十万人一起操练,昨天上午朱慈烺定了军规之后,贺珍就派了一千人收拾场地,今日出城各营又带了帐篷和操练所需之物,现在的大校场再没有过往的荒凉,隐隐然已经是一处大营寨了。

    四面立起木栅,前后留出一个营门,一个主进一个主出,各有执戈军士把守,两千多个军帐鳞次栉比,中间是训练场,各营军旗、千户旗百户旗在空中迎风招展。

    辰时,上午操练正式开始,第一个项目便是练军姿。

    三万将士以千户为一个单位,在校场上排出三十多个方阵,统一的便服,都系着腰带,就如电影里的武馆人士一样。

    朱慈烺到来时,军姿操练刚刚开始。

    营中不得驰马,朱慈烺在营门前下马,步行迈入营中,向自己的中军帐而去。

    太阳出来了,强烈的阳光洒满了整个大校场,但京营士兵一个个站得笔直,丝毫不敢动弹。因为,执行监督任务的督导官和军官们正手持鞭子来回巡视着,只要看谁稍微有点小动作或站得不规范便会狠狠地抽过去。除了韩琛等六个小太监,朱慈烺还拨了二十名锦衣卫,加上几十个千户,一共有六十多名督导官。

    执行训练监督的督导官一边巡视一边大声地重复着朱慈烺定下的要领:“挺胸收腹,头要正、颈要直、两眼直视前方、手不能动,脚更不能动……”

    第一天练军姿,很多人的姿势还不规范,韩琛等六名小太监来回的巡视,不停的纠正。

    朱慈烺慢步走过,对督导官的工作基本满意。

    进入中军帐。

    贺珍张纯厚马德仁申世泰四营主将前来觐见,朱慈烺先宣布崇祯的圣旨,将各营改名之事告之,四将跪谢皇恩,等四人起身,朱慈烺询问今早五公里越野跑的情况。四将都有点尴尬,连最精锐的精武营,都有十几个兵没有在规定时间内跑到校场,其中善柳营不达标的士兵最多,足足有五百人。

    朱慈烺不意外,也没有责怪四将,只命令四将不得懈怠,要严格督导。

第212章 老兵勋贵

    出了中军帐,三万将士还在太阳下站着。

    和刚才不同,很多军士都已经站不住了,东倒西歪甚至是摇摇晃晃,督导官的训斥和皮鞭扬起的声音越来越响,很多人都被抽的呲牙咧嘴。

    “殿下,是不是可以让将士们休息一下了?”士兵们都站了半个时辰了,张纯厚有点不忍。

    不等朱慈烺开口,贺珍已抢先说道:“我看不用急,第一天就法外开恩,以后就操练就没法进行了,再说殿下的这个法子挺不错,对磨练士卒的意志力大有所益,多站一会儿又有何不可?”

    朱慈烺淡淡道,“再站半个时辰让士兵们休息,然后进行队列训练。”

    中午,令李国祯提督京营,吴襄任精武营营官的圣旨,分别传到了襄城伯府和吴府。下午,李国祯和吴襄身穿官服觐见皇太子朱慈烺。这项仪式原本应该在京营衙门,但朱慈烺却传他们到城外大校场觐见。

    朱慈烺正在城外校场练习骑术。

    李国祯和吴襄结伴而来。

    李国祯新官服新帽子,春风得意,玉树临风,见到京营诸将,不管认识不认识,都是微笑拱手致意。

    吴襄是一个身材高瘦的老头,须发斑白,小鼻子,薄嘴唇,尖嘴猴腮的,两撇八字胡须,看起来倒像是一个算命先生而不是一名武官,头戴乌纱帽,身穿带有狮子图案的二品武官团领衫,老脸满是喜悦,自从崇祯四年大凌河兵败之后,他就被朝廷革职罢官,赋闲在家,想不到今日重获起用,而且还官一级,从辽东总兵变成精武营的营官了。

    虽然都是总兵级,但京营的总兵可比地方高一级。

    锦州守将祖大寿是吴襄的小舅子,祖大寿投降,吴襄忐忑了好几天,担心朝廷会对自己和自己儿子有什么怀疑或者是责怪,但大明朝宽宏大量,不但没有责怪,反而还任命他为新成立的精武营的主将。

    皇恩浩荡啊。

    吴襄不图从京营争取到什么利益,只图自己能穿一穿这京营武官的袍子,也不枉这一辈子了。

    “臣李国祯、吴襄参见太子殿下。”

    李国祯和吴襄向朱慈烺叩拜。

    “小伯公请起,吴老总镇请起。”朱慈烺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二人。

    “谢殿下。”

    李国祯和吴襄站起来,李国祯清清嗓子,拱手道:“陛下令臣辅佐殿下,臣驽钝,若有不到之处,还望殿下恕罪。”深深一鞠。

    “小伯公客气。”朱慈烺接过田守信递过的棉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淡淡道:“小伯公熟读兵书,见识高远,父皇对你多有称赞,以后还要请多多提点本宫才是。”

    “陛下谬赞,臣实不敢当。”李国祯受宠若惊。

    朱慈烺又看向吴襄:“本宫对吴老总镇的英名仰慕很久,今日一见,老总镇果然名不虚传,当真是精神矍铄,老当益壮,过往的老将军中,也就您有这等风采了。”

    “臣愧不敢当。”

    吴襄惶恐但又带着几分得意的自谦。

    他并没有听出朱慈烺话语中的讥讽。

    朱慈烺说的隐蔽,除非是知道历史的走向,否则谁也听不出来。

    三人此时处身的地方是在城外大校场的边缘,朱慈烺原本正在练习骑术,因为李国祯和吴襄的到来,不得不中断,

    而此时在大校场之上,精武营、善柳营加左柳营右柳营一共三万一千名将士正在分营分列的进行体能操练。上午军姿和队列,下午是体能和军阵。

    俯卧撑,举石锁,扛圆木,再到长枪兵的枪刺和盾牌兵的盾砍,在校场上依次展开,各营依照各营的情况,正进行不同科目的操练,但不管是哪项操练,都没有人敢偷懒。军规中写的清清楚楚,操练偷懒者,第一次皮鞭加罚,第二次罚俸加罚,第三次就要军法了,皇太子又现场督阵,这么多双眼睛在看着,根本没有偷懒的机会,哪怕是累的不行,倒在地上了,也要咬紧牙关赶紧爬起来。

    各种口令和口号,在校场上响成一片。

    距离朱慈烺最近的一块区域是杨轩带领的火枪兵,杨轩风风火火的正在练兵,他挑选出的五百个火枪兵一起一伏的趴在地上做俯卧撑,场面蔚为壮观

    “三十六!三十七!……”杨轩背着手大声地数着数。

    见有一个士兵在偷懒,他立刻冲过去,一脚将那军士踩到地下:“你!再做五十个!”

    吴襄也算是见多识广了,见到此景也是吃惊。

    俯卧撑,扛圆木,跨栏杆都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操练项目。

    李国祯更看的目瞪口呆。

    各营除了主将和千户之外,连百户居然也都在操练的队伍中,和普通士兵一起扛圆木,练俯卧撑,练的不到位者,也要和普通士兵一样被加罚旁边有督练官,不是京营将士,而是小太监和锦衣卫,谁敢偷懒,立刻就冲上去一皮鞭。

    更惊讶的是,不但五军营和三千营,李国祯居然看到了武骧左卫的军士也在训练场上!

    武骧左卫可是皇帝亲卫,虽然派给了皇太子,但他们待遇优厚,地位尊崇,就算操练也是在宫中的校场,怎么跟五军营和三千营混在一起了?不用问,肯定是太子的命令。武骧左卫专责保卫皇太子,皇太子的人在大校场,他们当然也得在校场,闲着也是闲着,看别人操练也是手痒,朱慈烺一声命令,他们非常乐意参与。

    “嗨!”

    此时,武骧左卫指挥使宗俊泰正在场中挥舞一杆斩马刀,一声大喝,没用刀锋,而是用刀背“砰”的一声将面前的一个木桩拦腰击断。

    一片叫好之声。

    朱慈烺将棉巾交还田守信,瞥一眼吴襄,笑问:“吴老总镇,辽东边军日常是如何操练的?”

    吴襄拱手回答:“回殿下,辽东边军分马军和步军,马军主要练马,步军主要练阵,从枪阵军阵到盾阵,每日三练,石锁一日举两百下,做不到者不得进食。”

    朱慈烺点头:“两百下,确实厉害,这标准应该是辽东最精锐之兵吧?”

    “臣任辽东总兵时,麾下军士都可做到。”吴襄说的有点小骄傲。

    朱慈烺心知他在往脸上贴金,也不点破,只淡淡笑问:“那你觉得,辽东边军的操练之法和京营操练之法有何不同?又孰优孰劣?”

第213章 以身作则

    吴襄犹豫了一下,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事先他就已经知道,京营现在的操练之法是皇太子一手制定的,说京营劣,那是打太子的脸,说辽东边军劣,那是打自己的脸,刚提督京营就自打脸,以后还怎么混啊?

    “臣刚到京营,不敢妄言。”吴襄回答。

    朱慈烺笑一笑,不再问:“小伯公、老总镇两位先坐着,本宫再跑两圈。”

    翻身上马,继续练习骑术。

    李国祯和吴襄恭恭敬敬的等待。

    贺珍,张纯厚等将走上来和他二人见礼。

    在朱慈烺面前谦虚惶恐,但在京营将领面前,吴襄却很是倨傲,他是精武营主将,论职位不如三千营贺珍,但他资格够老,儿子又是山海关总兵,因此有倨傲的本钱。

    李国祯却很客气,长袖善舞的无论对谁都是客客气气,一点都没有小襄城伯的架子。

    操练如火,呐喊震天,朱慈烺奔驰来去,练了一会骑射,又下马端起了鸟铳。

    刚开始,李国祯和吴襄还能满脸微笑的静坐,但渐渐的,两人就有点不自在了。两人一个提督,一个精武营主将,皇太子虽然见了他们,但却不给他们分派任务,这热火朝天的训练场,三万人的大军好像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一样。除了他们自己带来的几个家丁和随从,整个京营再没有人搭理他们。

    李国祯和吴襄都有点坐立不安。

    如果朱慈烺不是皇太子,只是一个普通的统帅,李国祯立刻就会跳起来,指着朱慈烺的鼻子骂:“好大的胆子,我等奉旨而来,你竟然如此轻视?就不怕本官参你一本吗?”

    但朱慈烺是皇太子,他们两人有脾气也不敢发,只能默默等着。

    半个时辰后,朱慈烺终于是结束了训练,满头大汗在方椅中坐下,接过田守信递来的棉巾,一边擦汗一边道:“小伯公。”

    “臣在!”李国祯拱手。

    “你是京营提督,以后京营粮草后勤之事,就交由你负责了。”

    李国祯愣了一下:“臣遵命。”

    如果是过去,如果是朱纯臣任京营总督之时,总管粮草后勤绝对是一个大肥差,但现在太子抚军京营,无人敢在粮草之中弄虚作假,不然就想想被皇太子斩杀的那一百个人头,所以总管京营粮草不再是肥差,而是一件苦差事。

    李国祯很失望,和他想象中完全不同,虽然他知道皇太子看不上他,但皇帝能看上他啊,任命他为提督,怎么的都得总领一营人马吧,但朱慈烺却是让他当一个后勤官。

    心中有所不满,脸上却不敢表现。

    朱慈烺看向吴襄:“老总镇,你练兵多年,经验丰富,以后就要请你坐镇大校场,除了精武营,其他营中的将士你也要多多督导,但有不合京营军规,不合操练手册之事,你可酌情处置。”

    “遵命!”吴襄大喜。

    朱慈烺给他的权力远远超过一个精武营主将。

    不过朱慈烺只给了他操练权,可没有给他指挥权,精武营的一兵一卒他也休想指挥。

    此时,夕阳西下,京营第一天的操练终于要结束了。

    “当!”

    一声锣响。

    听到结束的号令,很多军士累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接下来他们还要跑步十里返回京师。

    “集合!”

    “向右看齐!”

    督导官韩琛用他独特的尖锐嗓音在校场上高喊。

    见小太监当督导官,还有三万将士第一天初学、那乱哄哄的像是赶羊一般的脚步和队列,吴襄颇为鄙夷的撇了一下嘴,目光看向朱慈烺时,却又露出钦佩讨好的笑。

    李国祯无精打采,脑子里始终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皇太子为什么这般轻视我?

    “将士们,香喷喷的米饭在等着你们呢,跑啊,跟本宫一起跑,看哪一营第一个跑进城!”

    朱慈烺跳下马,站在大校场的出口,冲着将士们大声喊。

    啊?

    不但田守信惊了,吴襄,李国祯,宗俊泰,贺珍,张纯厚他们更是惊呆了。

    “殿下不可啊!”

    众人急急去拦,太子殿下乃国之储君,怎么可以跟军士们一起跑步?万一出了事谁也担当不起,就算不出事,只这个荒唐的动作,事后的弹劾就足够大家受的。

    尤其吴襄,他还没有正式就任呢,可不能被御史言官弹劾下台。

    于是,以田守信为首,几个人连跪带拉,吴襄更是拼了老命,累的扑哧扑哧,连李国祯都装模作样,好不容易的才把朱慈烺劝住了。

    经过这么一闹,朱慈烺想要跑步但被将官们拦住的事情,现场三万一千名军士都知道了。

    太子殿下都能跑,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能跑?

    原本有些倦怠,或者是怨气的军心一下就振作了。

    朱慈烺不是故意演戏,他是真想跑,但田守信死也不同意,贺珍张纯厚他们更是跪在他腿前,不让他动弹分毫,没办法,他只能放弃,不过他提出要守在最后,等最后一个军士入城后他才会入城,田守信和众将想了想,同意了。

    “一二一!一二一!……”督导官韩琛和手下的五个小太监沿途喊着跑步的口令,因为第一天练,很多人跑步根本没有跑对点,韩琛他们喊也是白喊,韩琛气的咬牙,不过想到朱慈烺的叮嘱,还是忍住了慢慢来吧,咱家第一天跑也是这么乱。

    比起昨天,今天长跑的成绩下降了,昨天下午进城之时,除了善柳营有三百名士兵没有达标之外,其他士兵全部达标进城,但今日却是稀里哗啦的,精武营有六十人没有达标,善柳营五百人,左柳营和右柳营却有百十人落在了后面高强度的操练,又是第一天,体力跟不上很正常。

    作为惩罚,没达标的士兵今晚只能吃一个馒头,其他达标的将士则是香喷喷的白米饭,而且是放开了管饱吃。

    晚上,朱慈烺在王府接见了葡萄牙、荷兰和西班牙三国商人在京师的代表。

    在这之前,朱慈烺在三国商人名字的下面,分别写了一个字。

    葡萄牙:甲。

    西班牙:马。

    荷兰人:船。

第214章 三国恩怨

    葡萄牙人来大明最早,跟大明关系也最好,除了在澳门有铸炮厂,在印度果阿还有一间兵工厂,除了火枪之外,也生产盔甲,大明急需要的板甲,他们应该可以少量提供一些。至于大批量的装备,还需要到欧洲板甲最好的生产地,意大利或者比利时购买。

    经过一个多世纪的发展,欧洲板甲技术已经非常成熟,成本也大幅降低,普通士兵穿戴的半身甲已经降到了士兵四个月军饷的水平,全身甲在一年左右,折合白银大约三十两,和大明铁鳞甲的生产成本差不多。但因为路途遥远,从欧洲到大明,穿越万里,价钱肯定不便宜,所以朱慈烺并不打算大批量的装备,只打算选择几支精锐部队做试点。

    三国中,葡萄牙和荷兰都是小国,只西班牙的幅员够大,有提供充足战马的可能,且西班牙国马安达卢西亚马本就是世界最优秀的马种之一,冲劲十足又快速灵活,身材虽然并不上西域汗血宝马的雄壮,但却比蒙古马高大的多,两只骑兵冲撞,一定是西班牙马占优。前世里,一直到1962年,西班牙马都是西班牙禁止出口的保护品。

    因此,朱慈烺把引进战马的希望,着重放在了西班牙人的身上。

    相比葡萄牙和西班牙,荷兰人有一个更加突出的强项,那就是舰船强大,荷兰舰队打的葡萄牙和西班牙落花流水,如果荷兰人能把他们的船舰建造技术和操纵使用技术传授给大明,对大明来说无异是惊天之喜。

    当然了,这种可能性比较低,船舰是荷兰人殖民世界的倚仗,是他们不传之秘,不可能传给大明,所以朱慈烺只能降低期待,希望能从荷兰人手中租借一些小型的舰船,用以执行今冬的骚扰建虏之策。

    因为江南官员的阻扰,长江水师移驻天津的计划,已然是失败了,临时造船又来不及。加上执行海禁锁国的政策太久,大明的造船工业遭到毁灭性打击,图纸和工艺早已失传,现在工部的几家造船厂,只勉强能造出四百料以下的小船,料是中国古代船只的一个计量单位,四百料的船,排水量也就是几十吨。这样的小船在长江和近海航行的还凑合,但无法远航,为长远计,大明的造船工业极需要获得欧洲先进的造船技术。

    郑芝龙手里倒是有一些西洋大船,但不是国内船厂制造,大部分都由掳掠的商船改建。

    因此,朝廷要用船,朱慈烺只能从荷兰人身上想办法。

    当然了,如果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愿意租借船只,他也是热烈欢迎的。

    很快的,三位代表就走入了王府。

    对他们三人来说,能见到大明帝国的皇太子,是一种莫大的荣宠和从天而降的惊喜,这几十年来,为了通商,为了能和大明朝发展正常的关系,这三国绞尽脑汁,耗费大量金钱和时间,游说大明朝上下各级的官员,但除了葡萄叶人有所收获,被明廷准许在澳门居住,并且有一定的贸易权之外,其他两国都没有被明朝正式承认。

    因此比起葡萄牙人,西班牙人和荷兰人更着急。

    三人都捧着一个盒子,或长或方,显然是带给朱慈烺的礼物。

    葡萄牙的代表是一名叫曾德昭的商人,曾德昭是他的中国名,葡萄牙名是什么就没有人知道了。

    西班牙的代表是一名叫阿尔瓦雷兹西梅多的传教士,简称西梅多。奇怪的是,他虽然是西班牙人的代表,但本身却是葡萄牙人。

    荷兰人的代表是汤若望的德国老乡,也是传教士,名字叫克鲁士。

    明末时,这三个欧洲国家跟大明往来是最为密切,也垄断了大明对世界的贸易,大名鼎鼎的日不落英国此时正处在内战中,对东方大陆无暇顾及。

    三人都是高鼻深目,标准的欧洲人,其中曾德昭的最好,西班牙代表西梅多身材最是高大,汤若望的老乡克鲁士最帅最年轻,刚三十五岁,乍看一下,有点像是前世里的好莱坞明星,碟中谍的主演汤姆克鲁斯。

    除了他们三人,汤若望也陪同来见。

    汤若望没有说明大明太子召见他们的用意,但大明皇太子愿意召见他们,本身就已经是天大的惊喜,在这之前,他们三人想要见大明的六部尚书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此三人心底都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想方设法讨取大明未来皇帝的欢心。

    三人中,只有葡萄牙的代表是真正的商人,其他两人都是派了传教士当代表,这也正常,三国之中,葡萄牙目前跟大明的关系最好,大明使用的红夷大炮、佛朗机炮、斑鸠铳还有鸟铳,都是葡萄牙人带进来的。而西班牙和荷兰在某种意义上讲,跟大明是敌国,他们的人不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京师。

    也就是有汤若望从中牵线,不然朱慈烺很难见到西班牙人和荷兰人的代表。

    其实最初之时,葡萄牙人跟大明也是敌国,初到大明时,葡萄牙跟大明发生了好几次冲突,但都被大明击败。葡萄牙人很快就明白,面对这个庞大帝国,耍横使强是没有用的,要取得明朝人的信任,必须放低身段,改变策略。

    正好珠江口出现了大批的海盗,并且占领了澳门,而广东主要军事力量都被抽调去平定广西的叛乱了,广东无兵可用。于是广东官员便向葡萄牙人许诺,假如他们能够消灭这些海盗,就允许他们进行贸易,并将澳门作为他们的定居点。

    葡萄牙人吸取了先前的教训,他们的态度变得极为恭顺,不但帮助广东官员打击珠江口周围的海盗,还愿意缴纳捐税和地租,直到崇祯十七年,葡萄牙人都按时按量的向明廷纳银。

    而葡萄牙人也得到了丰厚的回报,他们垄断了连接印度、马来群岛、中国、日本与澳门的航路,获得了极为丰厚的利润。澳门也迅速由一个荒芜的渔港发展为远东最富有的通商口岸之一。

第215章 短把遂发

    葡萄牙人的繁荣延续了差不多一百年,这一百年正是葡萄牙和西班牙瓜分全球殖民地,西班牙无敌舰队横行世界的时间,而随着1588年西班牙无敌舰队被英国击败,英国人和荷兰人的远洋舰队相继崛起,葡萄牙人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而因为对西班牙国王的统治不满,葡萄牙于1640,也就是两年前正式脱离西班牙的统治而独立。所以西班牙和葡萄牙现在也是仇敌了,但因为历史的缘故,两国民间关系非常好,这大概也是身为葡萄牙人的西梅多能担任西班牙代表的原因吧。

    相比于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荷兰人是后起之秀。1641年,也就是去年,荷兰舰队占领了葡萄牙占据一百年的马六甲,控制了马六甲海峡,切断了葡萄牙人最重要的一条贸易线路,这一变局对大明也有很大的影响,因为大明通过和葡萄牙人的贸易赚进大量白银,葡萄牙人贸易不顺,大明收入的白银自然就减少了。

    三国之中,葡萄牙落日余晖,西班牙有心无力,荷兰人却是雄心勃勃,想要在大明周围大干一番。

    曾德昭,西梅多,克鲁士三人坐在大堂等待,虽然代表不同的利益,不过三人彼此还算是客气。

    朱慈烺先召见了汤若望,等汤若望坐下后,先感谢他的穿针引线,又向他打听欧洲现在的情势。汤若望虽然身在中国,但每年都有传教士从欧洲渡船而来,为他带来最新的欧洲形势,因此他对欧洲的情况很是比较清楚的。

    和汤若望交谈一会,对欧洲情势有所了解之后,朱慈烺把话题拉到汤若望正在铸造的四磅野战炮上,就火炮瞄准问题,详细向汤若望请教,最后又聊到了棱堡建设和玉米马铃薯番薯的问题。汤若望是科技大家,一言一语总能给朱慈烺一些启示。

    “汤神父,我把你最得意的学生调到神机营,今天你没有手忙脚乱吧?”朱慈烺笑问。

    焦勖今天被调到了神机营,担任神机营炮兵教导官。焦勖是工部主事,从文官调到神机营当五官,属于跨部门的大调度,也就是朱慈烺出面,不然工部和镇虏厂都不会轻易放人。

    汤若望划着十字:“能得到殿下的重用,我为他感到高兴,愿主保佑,大明早日练出一支优良的炮兵。”

    朱慈烺笑:“说到保佑,汤神父,我让你从澳门请的那些外科医生,什么时候能到京师?”

    16世纪中叶后,欧洲相继派遣传教士到中国传教,澳门区主教卡内罗于1569年在澳门设立了圣拉斐尔医院和麻疯病院。这是中国历史上最早的西医院。万历二十二年1594年,澳门的圣保罗学院扩充为大学后,设有医科实习班。

    原本朱慈烺对这一段历史并不了解,也不知道澳门有西医院,是汤若望无意中说起的,朱慈烺听了大喜过望,别的他不奢求,只希望澳门西医院能有一些外科好手,并且愿意到北京教学,为京营培训一批军医出来。

    ……

    前殿中。

    葡萄牙西班牙荷兰三国代表等了半个时辰,不见大明皇太子召见,汤若望进去之后也没有再出来,三人都是疑惑。又过了半个时辰,大明皇太子还是没有出现,三人不止是疑惑,而是着急了。

    四人都不知道,田守信正躲在屏风后,仔细的观察他们三人呢。

    反正也没有约定见面的准确时间,三人在大堂干等,也不算大明太子食言。

    葡萄牙人曾德昭最先坐不住,站起来在大堂来回的走。

    他是商人,远没有两个传教士有耐心。

    田守信回后殿禀告。

    后殿里,朱慈烺正在书桌前独自看书,原来汤若望神父早就已经离开了,朱慈烺故意不见三国代表,就是想磨一下三人的性子。谈判之前,一方心浮气躁,总能给另一方趁虚而入的机会。

    听了田守信的禀告,朱慈烺淡淡笑:“让那个荷兰代表先进来。”

    “是。”

    很快的,田守信就引着荷兰代表克鲁士走了进来。

    “草民克鲁士见过大明太子殿下。愿主赐福给您!”克鲁士右手放在左胸,又在胸前划了个十字,深深鞠躬。

    汉语还算是流利。

    朱慈烺点头。

    “草民能见到太子殿下,实在是太荣幸了。这是草民带给殿下的礼物,聊表对殿下的敬意,请殿下一定要收下。”

    克鲁士将手里的盒子呈给朱慈烺。

    田守信接过了,打开了给朱慈烺看。

    朱慈烺眼睛一亮。

    居然是一把精致的短手枪!

    长约30厘米,口径约20毫米,枪把上还雕刻有精美的花纹,最让朱慈烺惊喜的是,这居然是一把燧发枪!

    朱慈烺几乎想要狂笑出声,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啊,正想制作燧发枪呢,想不到就有人送来了一件成品,而且还是短把的手枪,看来欧洲燧发枪的研发已经走在前列了,将此手枪交给毕懋康,不但长枪可以借鉴,还可以依样画葫芦造一批出来。

    心里狂喜,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朱慈烺拿起手枪,比划的瞄准了一下,兴致勃勃的问:“这就是燧发短手枪吧,不知道怎么发射?神父能演示一下吗?”

    克鲁士欣然领命。

    院中点起六盏大灯笼,将院子照的亮如白昼。

    除了手枪,枪盒中还有枪袋和药箱,克鲁士从枪袋中取出一颗圆形弹丸,又打开一个药箱,用小匙挖出一匙黑色的火药粉末,竖起枪管,小心翼翼地将火药倒入枪管中。再将弹丸置于枪口,用一个特制的小木棍,将弹丸一点点地推入到枪管之中压实。最后再打开手枪后部的击发药仓,倒入一小点火药。全部过程下来,足足用去了三分钟。

    装弹完毕,克鲁士将手枪递给朱慈烺道:“殿下,可以试枪了。”

    朱慈烺举枪在手,出了大殿,在后院的池塘边站下,冲着那面高大厚实的院墙扣动了扳机。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硝烟顿起。克鲁士和田守信都是大惊失色。

第216章 通商权力

    虽然有所准备,但手枪巨大的后坐力还是出乎朱慈烺的预料,手里的手枪握不住,掉在地上,整个人也蹬蹬的向后退了两步,幸亏站在他身边的田守信眼明手快的一把扶住了他,不然他肯定会一屁股坐到地上。

    短把铳虽然小,但后座力一点都不比鸟铳小,朱慈烺还真是大意了。

    克鲁士吓了一跳,如果朱慈烺出什么问题,他不但做不成生意,人头也得落地。

    “好!好!”

    虽然很狼狈,差点摔在地上,但朱慈烺却很兴奋。

    对面厚实的院墙上被打出了一个深深的凹印。

    他站身之处距离院墙约三十米,也就是说,在三十米的距离内,这把燧发手枪的威力还是很惊人的。

    回到大殿重新落座,朱慈烺对手枪赞不绝口。

    见朱慈烺喜欢,克鲁士满脸笑。

    “这把枪很好,神父,谢谢你。”朱慈烺真心实意的感谢。

    克鲁士笑:“殿下喜欢就好。”

    “是荷兰产的吗?”

    “不,它产地是法兰西。”克鲁士回答。

    燧发枪最早就是由法国钟表匠马汉发明,马汉的发明,为法国人在欧洲赢得了声誉,法王亨利四世喜不自禁,1598年亨利四世召见马汉,惊奇地发现,这个燧发枪的发明者,不但对枪械有研究,在绘画和雕刻领域,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天才。于是亨利四世委任马汉作为他的“宫廷贴身侍从”。

    1610年5月14日,亨利四世乘坐马车去探望大臣苏利的路上,被人举刀刺杀。刺客只使用了刀剑,而国王的卫队根本来不及装填弹药,随着亨利四世的去世,燧发枪装备部队的进程停滞了。许多法国将领反对装备燧发枪,理由是:“燧石冒出的火星不足以点燃黑火药,连国王都保护不了。”

    所以燧发枪在欧洲沉寂了一段时间,不过很快的,就在朱慈烺和克鲁士谈话的同时,欧洲军队正在大批量的列装燧发枪。

    任何一个伟大的发明都有可能命运多舛,不管大明还是欧洲都是一样。

    朱慈烺为克鲁士赐座,然后微笑的问:“神父是荷兰人吗?”

    “回殿下,草民是普鲁士人。”

    “那你能代表荷兰东印度公司吗?”荷兰在亚洲的代表就是东印度公司。

    “可以的,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总督霍夫曼准许草民全权代表。”

    朱慈烺点头:“那好,本宫就不绕弯子,咱们开门见山吧。荷兰东印度公司不但占据印度,还占据了我大明的台湾,和我大明为敌,他们真有跟我大明做生意的诚意吗?”

    荷兰人在亚洲现在有三块势力范围,一块马六甲,一块印度,一块就是台湾的南部。台湾北部此时被西班牙人占据,不过两方很快就会发生冲突,最终西班牙人败退,台湾被荷兰人全数占据。

    对于台湾,朱慈烺心中已有谋划,不过现在还不到解决的时候。只有先解决了流贼和建虏,大明才有能力应对台湾问题,在这之前,对台湾问题他只能假装糊涂。

    “殿下,东印度公司绝对没有跟大明为敌之意。”

    克鲁士赶紧站起来辩解:“荷兰人想要的,只是通商,只要大明愿意跟荷人通商,台湾的事情好商量。”

    大明虽然天灾**,战事连连,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此时明朝的gp还是能占到世界的三分之一,大明的生丝、瓷器、茶叶在欧洲依然是非常抢手的货源,所以每一个欧洲国家都想要跟大明通商。

    但偏偏“锁国”是大明的祖制,且大部分的百姓对外国人都有偏见,因此没有一国能和大明正式通商。

    虽然没有正式的通商,但大明的对外贸易依然很活跃,葡萄牙人在澳门,荷兰人和西班牙人在台湾,所为的就是在大明边境有一个据点,并以这个据点跟大明展开走私贸易。

    隆庆年间,大明政府调整政策,允许民间赴海外通商,史称隆庆开关,不过只开放了福建漳州府月港一处港口。相比于大明每年惊人的贸易数量,一处港口

    的吞吐量,实在是杯水车薪,加上对往来货物有很多的限制,因此百分之九十的贸易,还是通过走私来进行。

    因此,不管葡萄牙人,西班牙人或者是荷兰人都急切的希望大明能多开放几个港口,并且放松对货物的管制。

    而朱慈烺要利用的就是这一点。

    开放海禁是一项互利互惠的好政策,不但促进中外交流,增加朝廷的收入,还能引起欧洲的先进技术,对风雨飘摇的大明来说,其实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但崇祯朝上下没人能意识到这点,依然固守祖制,将可能挽救天下的契机拒之于门外。

    当然了,当初大明只所以会闭关锁国也是有原因的,早期是防备张士诚的余部,中期是防备沿海的倭寇,久而久之就形成了闭关锁国的政策,另一个原因是,大明有一种天朝上国,不屑与世界文明来往的高傲。

    这一锁就是几百年,其后的满清也延续了这一政策,直到鸦片战争,西方人用坚船利炮打开的中国的大门。事实证明,闭关锁国是极其愚蠢的鸵鸟政策,不但没有能保持住上国的地位,反而自废武功,让中国在妄自尊大的观念中落后于世界。

    因此对于通商,朱慈烺是极其赞同的,不过他顽固的父皇和朝中的那些清流,不是一天两天能说服的,因此他还不能表明自己的态度,只能想方设法的在大明海禁的严密关闸里,撬出一丝小小的缝隙。

    “那荷兰人愿意将台湾归还吗?”朱慈烺淡淡问。

    克鲁士脸色尴尬:“这个……”

    朱慈烺笑一下,心知荷兰是不愿意的,而克鲁士一个传教士,也做不了那么多的主,于是跳过台湾问题,淡淡道:“通商是好事,我大明并不反对。开放新的口岸,我大明也正在考虑中……”朱慈烺淡淡道。

    听到此言,克鲁士面露喜色。

    虽然是外国人,但久在大明,所以他清楚知道皇太子在大明朝廷里的地位,尤其最近几日,皇太子在朝堂上舌战群臣,强硬推行崇祯四策的事情已经在京师传了开来,克鲁士对朱慈烺所说的每一句话就更是重视和相信了。

第217章 舰船战马

    “但具体口岸要怎么开设?在哪里开设?朝廷还在考虑中,如果荷兰东印度公司有意,可派人来和我大明谈,只要和荷兰人遵守我大明的法律,配合大明的朝政,如葡萄牙人在澳门的待遇,并非不可得。”朱慈烺淡淡道。

    克鲁士大喜:“殿下如此开明,上帝一定会保佑你。”

    朱慈烺笑一笑,问:“不过既然是通商,就得有来有往,不知道荷兰有什么东西能卖给我大明呢?又或者能帮到我大明什么呢?”

    “荷兰有上好的葡萄酒,手工艺品,还有香料、胡椒、钟表……”克鲁士连忙回答。

    “这些都不是我大明需要的,就算运了来,也不会有销路。”朱慈烺摇头。

    克鲁士脸色微红,这一点他也清楚得很,中国产品在欧洲是抢手货,但欧洲商品在中国却几乎卖不动,导致欧中贸易中连年逆差,大量白银大量流向中国。,欧洲各国商人想尽各种办法,但始终无法改变这种局面,有段时间白银流向明朝的速度太厉害,还逼着西班牙国王下令,不许人们使用明朝商品。

    这种一边倒的逆差情况一直持续到清末,直到英国人鼓捣出鸦片才算是结束。

    朱慈烺冷冷道:“如果只是这些货物,我大明没有必要跟荷兰人合作,一来这些东西在我大明销量极少,二来,葡萄牙人的澳门就可以做到,我大明又何必再新开口岸呢?”

    克鲁士更是着急:“殿下,葡萄牙已经是下午的斜阳,不可能有未来,荷兰才是早晨的太阳啊。”

    朱慈烺淡淡道:“不管夕阳还是朝阳,总得有我大明需要的东西,不然我大明何必跟荷兰人贸易?”

    “这……”克鲁士说不出话,脸色涨的通红。

    见火候差不多了,朱慈烺淡淡道:“葡萄酒什么的,我大明绝对不需要,不过有的商品,我们却是需要的。”

    “什么商品?”克鲁士的眼神又亮了起来。

    “船舰,战马,还有板甲和粮食!”朱慈烺目光炯炯的道,“你也知道,我大明正处在战争中,战争物资是我大明现在最需要的,如果荷兰东印度公司能长期提供我大明这四样物资,且价钱公道的话,本宫会考虑如对待葡萄牙人一样对待荷兰人,给予荷兰人最惠国待遇,开放一处通商口岸,允许荷兰人自由出入进行贸易。”

    克鲁士又惊喜又皱眉。

    自由贸易权一直是荷兰人的渴望,为了得到这一权力,荷兰人用尽了各种办法,包括跟郑芝龙合作,但都失败了。

    现在,大明皇太子给他们指出了一条明路,只要为大明提供战舰战马板甲和粮食,就可以开展正常贸易,他们如何能不喜?

    这四样物资中,战马板甲和粮食都可以考虑,唯独船舰有点困难。

    荷兰人靠远洋起家的,舰船就是他们的饭碗,他们绝不会轻易售人,大明得了荷兰人的战舰,海军强大起来,他荷兰人就没有在东亚称雄的资本了。

    当然了,现在他们也不能称雄,现在东亚最强大的舰队是郑芝龙的武装海船。荷兰东印度公司和郑芝龙是合作关系,他们和大明的贸易,都是通过郑芝龙之手而进行,但郑芝龙太黑,每次都要抽三成的利润,而且供应的货物常常不是荷兰人所需要的,荷兰人对郑芝龙非常不满。

    比如,1635年,郑芝龙向东印度公司提供了一批瓷器,但只有少部分是按照荷兰商人订单制作的欧洲式样啤酒杯、烛台,其他全是中国样式。。

    荷兰人急于和大明开展正常的贸易,而不必再通过郑芝龙。

    “殿下,只要大明同意通商,战马板甲和粮食,荷兰东印度公司都愿意平价向大明提供!”克鲁士道。

    反正是做生意,荷兰人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但朱慈烺最在意的船舰,克鲁士却没有松口的意思。

    朱慈烺皱眉:“那船舰呢?”

    克鲁士苦笑一下:“殿下,草民会努力劝说东印度公司的总督,但草民不敢保证会成功……”

    “如果不能卖,租也可以。现在荷兰人的在海上实力最强,船舰也最多,我大明向他租借十艘小型战舰,应该不是问题吧?如果这个小小的条件都不愿意答应,跟我大明的自由贸易权,也就不用谈了。神父要把我的话原原本本、一字不差的转告给荷兰东印度公司,如果他们愿意,就请派专人前来洽谈,如果不愿意,就不用谈了。”朱慈烺端起茶盏。

    克鲁士只是一个传教士,小事情能担着,但船舰这样的大事情,他做不了主,必须向上汇报。

    至于东印度公司会不会答应,朱慈烺心里还是很有信心的,为了得到大明的自由贸易权,荷兰人已经努力了几十年,他们绝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不知道的是,他们为了贸易权,会愿意付出多少船舰和战马的代价?

    这事不可能一蹴而就,后续肯定还会有艰苦的谈判。

    而朱慈烺也要想办法说服崇祯和殿堂上的顽固大臣们。

    克鲁士退出去,接下来是西班牙的代表西梅多。

    和克鲁士一样,西梅多也带了一件礼物,是一对半个手掌大小,非常精致的镶金怀表。

    即使是前世,这样的镶金怀表都已经是价值不菲,何况是今世,对1642年的大明来说,镶金怀表真是一个稀罕物了。在这之前,大明出现的钟表都是笨重的座钟,崇祯皇宫里就有好几个,虽然计时准确,但挪动实在不方便,而小巧的怀表就没有这个问题。

    朱慈烺把怀表收了,心说不管最后能不能谈成,只燧发手枪和这一对怀表,就不枉浪费这一下午的时间了。

    给西梅多赐座,接下来进入正式交谈环节。

    和荷兰人相比,西班牙的行为更恶劣,不但占据了台湾北部,而且在吕宋岛菲律宾有屠杀华人的劣迹,从1603年到1637年,一共进行了两次,在内心深处,朱慈烺对西班牙人不是厌恶,而是仇恨,但大明形势危急,他不得不忍辱负重,跟西班牙人周旋一番。

第218章 借虎驱狼

    几句话之后,朱慈烺微微惊奇,原来西梅多此来并不是全为了贸易,话里话外之间,竟然有希望能和大明联手,一起对付荷兰人的意思。荷兰人占了马六甲,现又在台湾南部屯兵,磨刀霍霍,随时都可能向北部的西班牙人发动进攻,西班牙的大本营在吕宋岛,舰船实力不如荷兰,对一海之隔的台湾有心无力,但又不想放弃,所以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大明的头上。

    “荷兰人是魔鬼,他们贪得无厌,得寸进尺,大明一定不能跟他们做生意。”西梅多说。

    朱慈烺心里冷笑,荷兰人虽然坏,但却也没有在台湾岛上屠杀我大明子民,倒是你西班牙人在吕宋岛上可是把坏事做绝了。

    “如果大明愿意和西班牙开展贸易,并且结成同盟,一起对付荷兰人,西班牙愿意将台湾交给大明。”西梅多说。

    乍看起来西班牙人诚意好像很高,连占据的台湾都愿意让出。

    朱慈烺笑了。

    因为他已经明白西班牙人的机心了。

    面对荷兰人的进攻,西班牙人无力防守,占据的台湾北部被荷兰人夺走,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荷兰人占据台湾之后,不但有了和大明贸易的据点,削弱了西班牙贸易的利润,而且还有可能得陇望蜀,对西班牙人的吕宋岛有所觊觎,因此在西班牙人看来,既然台湾已经守不住了,还不如丢给大明,换取大明同盟,一起对付荷兰人。

    西班牙的算盘打的很精,但除非大明上下都是傻子,否则没有人会同意跟他们同盟,不说吕宋岛的屠杀,只说现在双方实力的对比,西班牙人虽然占据吕宋岛,但舰船和陆军实力衰弱,根本不是荷兰人的对手,荷兰人战舰正旺,大明朝犯的着参与到他们狗咬狗的战争中吗?

    从西梅多的样子看,他应该游说过朝中群臣,不过没有人搭理他。

    朱慈烺淡淡道:“神父的意思本宫明白了,不过今日只谈贸易,不谈政治。”

    见朱慈烺不为所动,西梅多有点着急,他清楚的知道,说动朱慈烺,远比说动大明首辅周延儒更重要。于是站起来:“殿下,西班牙是真心诚意的想要跟大明合作,达成同盟,打退荷兰人之后,西班牙人愿意为大明攻打关外的那些野蛮人!”

    指的当然是建虏。

    朱慈烺淡淡笑:“关外之事就不劳神父费心了。西班牙人如果真想跟大明同盟,就请先拿出一些诚意来。比如,为崇祯十年,吕宋岛的大屠杀而道歉,并且把主谋者和参与者都交于我大明处置,如此,本宫就相信西班牙人想要跟我大明合作的诚意。”

    “阿门。”西梅多在胸前画十字:“西班牙人的魔鬼行为,上帝都会惩罚他们,殿下的这个建议,草民会原原本本的转告他们。”

    朱慈烺冷冷道:“还有,荷兰人势大,战舰众多,我大明海军难以其抗衡,如果同盟,还需西班牙人支援一些船舰才好。”

    你漫天开价,我就地还钱,反正也没有打算同盟,朱慈烺趁机提出船舰的要求。

    “这个……”

    西梅多皱眉了。

    西班牙人势力衰弱,无敌舰队被英国人击败之后,自己的船舰都不够用了,哪还有给大明的可能?

    “殿下,大明海军很强大的,郑总兵的海军曾经打败过荷兰人,只要大明一声令下,西班牙和大明海军一起合作,再次打败荷兰人不是问题。”西梅多说。

    朱慈烺淡淡一笑:“本宫就是想看一下西班牙人的诚意,如果西班牙真想同我大明合作,区区几艘船舰又算什么呢?如果几艘船舰都舍不得。我大明又怎么能相信西班牙人的诚意?”

    西梅多还是皱眉,犹豫了一下:“殿下,船舰确实有点困难,不知道有没有其他物品可以替代?”

    朱慈烺假装想一下,然后缓缓道:“如果船舰有困难,那就只能是战马了,据本宫了解,西班牙的安达卢西亚马是欧洲最好的马种之一。”

    西梅多微微惊异,想不到大明太子居然知道西班牙国马安达卢西亚马的名字,在为国马骄傲的同时,对朱慈烺就更多了几分的敬畏,大明太子和其他大明官员对西班牙一无所知的印象,完全不同。

    西梅都稍微想一下,点头:“殿下的要求,我会转告西班牙人。”

    战马和战舰不同,一艘战舰的建造,少则一年,多则三年,不但造价高,而且时间长,这也是西班牙横扫天下的无敌舰队被英国人击溃之后,就一蹶不振,再难恢复的原因。

    而战马不同,战马是可以大量产出的,如果大明愿意结盟,令西班牙出一些战马并非不可能。

    朱慈烺淡淡笑:“既如此,我就等着神父的好消息了,本宫不奢望太多,只要西班牙愿意租借四艘一千料以上的主力战舰,或者五百匹安达卢西亚马,本宫就相信他们的诚意,不管通商还是结盟,都可以谈。”

    相信诚意并不代表一定要跟你通商结盟。

    西梅多一脸喜色:“谢殿下。”还想要再说,但朱慈烺已经端起了茶盏。

    虽然是西洋人,但久在大明,却也明白这个动作蕴含的意思,西梅多只能躬身一礼:“愿主保佑殿下,草民告退!”

    虽然没有谈出具体的结果,但总算是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起码朱慈烺没有直接拒绝,西梅多虽不满意,但勉强可以接受。

    最后一个进来的是早已经等待不及的葡萄牙代表曾德昭。

    葡萄牙,西班牙,荷兰,在亚洲水域都是竞争对手,眼见荷兰人和西班牙人的代表都面带微笑的从后殿走出来,曾德昭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多。在三国中,他葡萄牙和大明的关系最好,但并不代表他们可以高枕无忧,因为他们清楚的知道,西班牙和荷兰人,尤其是荷兰人,急切的想要得到大明的自由贸易权。荷兰人现在的心态非常像一百年前的葡萄牙,武力试探失败之后,开始放低身段,用尽各种办法跟大明交往。

第219章 虎狼之国

    以澳门为据点,葡萄牙基本垄断了大明台面上的对外贸易,荷兰人只能通过郑芝龙来走私,但如果荷兰人和大明的关系有所进展,也能获得贸易权,那他们的利益就会受到很大的损害。

    虽然朱慈烺不是皇帝,也不是首辅,但身为储君,帝国未来的皇帝,他的态度对大明国的政策绝对有很大的影响。

    “草民见过太子殿下。”

    和两位传教士的深深鞠躬不同,曾德昭单膝下跪。三个代表中,他汉语说的最好,对中国文化也最为了解。

    朱慈烺点点头,示意请起。

    曾德昭带来的礼物是一只可以伸缩的单筒望远镜,这个时代的名字叫千里镜。

    看到千里镜,朱慈烺立刻就想到了一个人。

    苏州人薄珏。

    1608年,荷兰米德尔堡眼镜师汉斯李波尔发明了第一架望远镜,中国第一架望远镜是汤若望在1626年从欧洲带来的,汤若望还翻译了远镜说一书,将望远镜的制作使用方法介绍到中国。崇祯七年1634年,经过多次努力,汤若望监制的天文望远镜终于制造成功,崇祯还亲临观看。

    望远镜不仅用来测天,还可用于军事。中国最早将望远镜用于军事的则是明末苏州人薄珏。崇祯四年1631年,薄珏为巡抚张国维造炮,“每置一炮,即设千里镜,以侦贼之远近”。薄珏创造性地把望远镜放置在自制的火炮上提高了射击精度。

    对于这段历史记载,朱慈烺是心有疑惑的,因为这个时代大明还不能制造透明玻璃,汤若望制造天文望远镜的玻璃原料都是从欧洲进口,薄珏所用原料又是从哪而来的?

    除了望远镜和铸炮,薄珏还制作过水车、火铳、地雷、地弩等,是一个机械全才,只可惜这样的大才并没有被朝廷重用,张国维任巡抚和后来接任陈新甲的位置担任兵部尚书时,薄珏一直做张国维幕僚,后来张国维被罢黜,薄珏的才华再无人赏识。明亡后,薄珏隐居在嘉兴一带,最后贫困而死。

    还是那句话,大明不是没有人才,而是没有舞台。

    朱慈烺已经派人去召薄珏,薄珏此时正在赶往京师的路上,估计五到十天,就可以到京师了。

    曾德昭此次进献的显然是欧洲最先进的望远镜,朱慈烺走出后殿,站在亭台上向远处的城门观望,能清楚看到巡城士兵走来走去的身影。朱慈烺大喜,这望远镜的倍数和清晰度,比前世的现代望远镜已经不差多少了,对未来临阵对敌大有臂助。

    三国代表好像心有默契一样,带来的礼物都让朱慈烺眼睛一亮,但又各不相同。

    回到后殿,朱慈烺给曾德昭赐座,曾德昭坐下之后立刻就道:“太子殿下,草民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讲?”

    “但讲无妨。”

    “不知道荷兰人和西班牙人的代表都跟您说了什么,但荷西两国都是凶残狡诈、言而无信之人,不管他们说了什么,您都不能轻易相信,在我的老家,欧洲各国都把荷西两国视为不可交往之国。”

    曾德昭一本正经,假话说的跟真的一样,如果朱慈烺是本尊,不知道欧洲历史,还真有可能被曾德昭给骗了。

    朱慈烺淡淡笑:“不用担心,本宫召他们来,只是想跟他们谈一笔生意,”

    听到“生意”两字,曾德昭眼睛里的不安更多:“大明是要购置火炮吗?澳门卜加劳铸炮厂,是天下最好的火炮厂,我们卖给大明的火炮,不但威力比荷西两国大,而且价钱公道。”

    朱慈烺摇头,缓缓道:“不是火炮,而是战舰,战马,板甲和粮食,如果澳门有,大明优先从澳门购买。”

    曾德昭微微惊奇,大明地大物博,对外贸易一向都是只卖不买,长期保持巨量顺差,将欧洲白银源源不断的拉到中国。为了解决贸易逆差,葡萄牙人想方设法的向大明推销欧洲的各种商品,但一点效果都没有,大明百姓对欧洲产品毫无兴趣也毫无销路。直到建虏兴起,因应战争,大明向葡萄牙人购买火炮,才让巨大的贸易顺差稍微敉平了一些。

    葡萄牙人在澳门设置铸炮厂,主要的客户就是大明。

    除了大炮,葡萄牙也曾经试图向大明出售其他武器,比如租售一些小的舰船给大明,但大明拒绝了。

    一来大明是陆地国家,海权观念淡薄,不然也不会长期施行海禁政策,二来大明的水师并不弱,郑芝龙的海船完全可以维护广东福建等地的安全,大明没有购置船舰的必要。且船舰价格昂贵,随便一艘主力战舰的价钱都在五十万两银子以上,小的舰船也是十万银两以上,不是大明能负担起的。

    而时过境迁,现在葡萄牙人的舰队已经衰落,无力和荷兰人争锋,自己都不够用了,当然也就不可能卖给大明了。

    至于战马。欧洲有优良的战马,大明的战马又极其短缺,从欧洲运马到大明,看起来是一门好生意,但实际执行起来却很困难,因为路途实在是太遥远了,从欧洲到大明乘船需要六个月的时间,人在半年的旅途中都常常生病,甚至死在海上,娇贵的战马就更是难以承受了。葡萄牙人曾经做出测试,从欧洲运输战马到大明,如果一切顺利,没有遇上台风和海难,也没有海盗黑吃黑的情况下,十匹马只有五匹马能存活下来。

    欧洲战马价格本来就不菲,折损一半后,成本翻翻,卖给大明的价钱,就是一个天文数字了,以大明现在的财政状况恐怕很难负担,加上葡萄牙本身不产战马,因此这项生意很难做。

    最后是粮食。欧洲的粮价倒是不高,但路途实在是遥远,海上又有风浪,半年时间粮食发霉的可能性极高,所以从欧洲运粮是不现实的。朱慈烺也没想买欧洲的粮食,他想要买的是三国殖民者在殖民地的粮食,西班牙人在吕宋岛,葡萄牙和荷兰在印度,从这三地运粮到大明,路途并不算太遥远,哪怕就是价钱稍微高一点,朱慈烺也可以接受。

第220章 千金买马

    曾德昭把朱慈烺所提的四个项目,在脑子里迅速的过了一遍,将战舰和粮食排除,只留下了战马和板甲。战舰是葡萄牙人的非卖品,澳门现在的粮食都还是来自大明南方呢,所以根本无粮可买。

    不过曾德昭并不着急表态,而是试探的问:“殿下,这四样东西,荷兰人和西班牙人都同意卖给大明了?”

    朱慈烺淡淡道:“他们都在考虑。”

    “殿下,荷兰人和西班牙人的战争箭在弦上,舰船是他们战力的根本,因此他们两国不可能出售战舰给大明,如果他们承诺了你,就一定是在骗你,战马从欧洲运送,万里遥遥,价钱非常昂贵,如果大明真需要,我卜加劳铸炮厂愿意为大明效劳。但不知大明需要多少战马?”

    不愧是商人,直接就进入了主题,而不是和西梅多和克鲁士一样,一直徘徊在能不能的问题之外。

    “但要看你提供的是什么战马了。”朱慈烺声音淡淡。

    “欧洲最好的战马,安达卢西亚马。”

    朱慈烺点头:“这马本宫听说过,确实是优良的战马,不过它好像是西班牙马吧?葡萄牙也有吗?”

    “葡萄牙和西班牙原本是一国,安达卢西亚马也是有的。”

    “不知道价钱几何?”朱慈烺不动声色的问。

    “草民说出价钱,殿下千万不要以为草民在狮子大开口,安达卢西亚马是宝马,在欧洲都能卖一千两银子,万里运输不易,一个不慎就有可能全部病死在海船上,因此运到大明来,一匹最少需要……两千两。”曾德昭小心翼翼的回答,但眼睛里却闪着狡黠的光。

    两千两一匹马,听起来很吓人,但其实细想一下却也不算贵,古人万金求马,当年汉武帝为了得到汗血宝马,不惜起兵征讨大宛,前后两次,兵马数十万,耗费钱粮无数,如果真能把安达卢西亚马引进到中国,配种改良,驯化出比蒙古马更优秀的战马来,一匹两千两银子实在不算是什么。

    不过朱慈烺还是不能认可这个价钱,安达卢西亚马在欧洲不可能有一千两的价格,欧洲名马多的是,如英国的纯血马,德国的特雷克纳马和汉诺威马,荷兰温血马,除了西班牙和葡萄牙之外,欧洲其他地区对安达卢西亚马的需求并不高,也就是说,安达卢西亚马虽然名贵,但市场并不大,价钱不可能推的太高。

    朱慈烺皱起眉头:“你的价钱……跟西班牙代表的报价差很多啊。”

    曾德昭小声试探:“不知道西班牙人报价是多少?”

    朱慈烺脸色一沉。

    站在他身后的田守信立刻大声叱喝:“大胆的洋人!殿下和西班牙的事情,是你能问的吗?”

    听到田守信的叱喝,站在门外的锦衣卫立刻就冲了过来,将曾德昭围在中间。

    曾德昭吓了一跳,赶紧跪倒:“大明太子殿下,请原谅草民的鲁莽。”

    田守信尖声怒斥:“好大胆的佛郎机人,咱家看你根本没有和我大明做生意的诚意!这些年,你们佛郎机人在澳门是不是太过逍遥,已经忘记了当初你们是怎么到澳门的?如果是这样,红毛人随时都可以取代你们佛郎机人的位置!”

    曾德昭脸色大变,被荷兰人取代,可是葡萄牙人最大的噩梦,于是再一次诚恳的道歉:“大明太子殿下,请您息怒,草民并非故意想要顶撞你,安达卢西亚马的价钱可以再商量。不知道多少的价钱,是大明太子殿下可以接受的?”

    果然是商人,说话戴着套,如果朱慈烺说一个价钱,还能保持高利润,曾德昭立刻就同意,如果是利润不够,他就可以再磨一点,总之他一定要利润最大化。

    朱慈烺摆摆手,田守信退回他身后,冲进来的四名锦衣卫也退了出去,朱慈烺冲曾德昭点头:“起来说话吧。”

    黑脸唱完,该白脸了。

    曾德昭小心翼翼的站起来。

    “你一次能带来多少匹安达卢西亚马?”朱慈烺淡淡问。

    “安达卢西亚马是宝马,马群数量少,每年育种不多,一年最多一百匹。”曾德昭回答。

    朱慈烺点点头,原本他就没有打算从葡萄牙人的手里拿到太多的战马,只想多多少少的补充一点,于是淡淡道:“数量有点少,价钱有点高,战马不提了,说说战舰,板甲和粮食吧。”

    见不谈战马,曾德昭微微失望,这意味着他失去了一笔大买卖,但又不能改口安达卢西亚马的价钱,不然就处在了商业谈判的劣势。

    “不知道太子殿下需要多少板甲?全身还是半身?”曾德昭问。

    吸取了战马的教训,这一次曾德昭不敢狮子大开口了,朱慈烺用五十两银子一套的合理价钱跟他订购了四千套半身甲,并且带头盔这很重要,建虏精锐最喜欢射人面目,但大明盔甲现在还没有大规模铸造面罩的技术,欧洲板甲头盔自带面罩。

    从大明到欧洲坐船需要半年时间,来回就是一年,打造也需要一定时间,因此双方把交货时间定在了明年的八月份。

    这可是一笔价值二十万两银子的大生意,曾德昭笑的合不拢嘴。

    欧洲板甲刚出现时,价格昂贵,非贵族不能拥有,但随着水利捶锻机的普通使用和铸造技艺的精进,在意大利和比利时的板甲制造中心,一副欧洲板甲的价格,已经低至三十两银子不到,大批量的购买,价钱会更低。

    朱慈烺用一倍的价钱购买,等于给了曾德昭一个大实惠。

    但这个实惠不是白给的。

    作为赠品和试验品,今年五月初一以前,曾德昭要先送五百套半身甲到京师,以供朱慈烺“勘察质量”,葡萄牙人在澳门和印度有少量板甲存货,最多也就有五百,本来是他们自己使用,现在要紧急运交给大明。

    这个时代中国人的体形跟欧洲人差不多,甚至比欧洲人还要高一点,有欧洲人称大明为“长人国”,当年戚继光募兵,要求身高不得低于1米69,而当时欧洲人身高基本也就如此,大明士兵使用欧洲板甲,身高体形不会是太大的问题。

第221章 权衡利弊

    除了五百赠品,曾德昭还附送价值一千两银子的玉米、番薯和马铃薯的种子,朱慈烺本来想多要一点,但曾德昭一口咬死,再给赠品他就要赔钱了,没办法,朱慈烺只能作罢。

    曾德昭狡猾无比,提出大明要先付一笔定订金。

    这笔钱不能省,朱慈烺一咬牙,先付了两万两的定金。

    曾德昭嫌少,但朱慈烺一句:“十分之一已经不少了,我是大明皇太子,你难道还会怕我跑了不成?”才把他顶住,不过曾德昭也不白给,他提出用一部分生丝充当订金。

    朱慈烺想一想,同意了,但提出曾德昭以后跟大明的做生意,都必须通过“京惠商行”来代理。

    葡萄牙在内地港口不能直接做生意,必须有当地商行做代理,谁代也是代,曾德昭也同意了。

    一番讨价还价,板甲生意总算是定下了。

    最后是粮食,葡萄牙人殖民东印度,并把番茄土豆玉米等南美作物带到了印度,进行大范围种植,可惜印度人天性懒惰,农耕之事稀里糊涂,虽然有这三种高产作物的帮助,但整个东印度的粮食产量却只能勉强维持自给,能出口的数量有限,因此曾德昭无法提供太多的粮食,不过苍蝇腿也是肉,朱慈烺还是跟他达成了一部分的粮食协议。

    “太子殿下,安达卢西亚马,你还想要吗?”

    谈判结束之时,曾德昭又把话题转回到了战马。

    “当然。”朱慈烺点点头,叹道:“但你要求的价钱太高,本宫承受不起啊。”

    曾德昭一咬牙:“太子殿下,我葡萄牙是大明最好的合作伙伴,只要大明愿意把我葡萄牙作为唯一的合作伙伴,安达卢西亚马可以低价出售给大明。”

    意思是要朱慈烺断绝和西班牙人、荷兰人的来往,以利于他葡萄牙人继续垄断和大明的贸易。

    朱慈烺不动声色的问:“你说的低价,是多少银子?”

    “一千两一匹。”

    曾德昭一副割肉卖血的样子。

    朱慈烺笑了,端起茶盏:“本宫考虑一下吧。”

    曾德昭走后,朱慈烺一边喝茶,一边细细盘算,这三国中,船舰实力最强大,也最急于和大明开展正常贸易的是荷兰人,从荷兰人手中“敲”出十艘小型船舰,问题应该不大。

    西班牙人的战马也可以期待。如果西班牙人想继续占有台湾北部,非有大明的支持不可,既然提供不了战舰,提供一些西班牙战马,以维持和大明的关系,吕宋岛的西班牙总督应该可以接受。唯一的难点就是吕宋岛的西班牙战马不会太多,海路遥遥,从欧洲到大明来回一趟需要一年的时间,如何保证西班牙人在这一年之中不改变心意,是很关键的一点。

    也就是说,必须钳制荷兰人,不许荷兰人在这一年之中进攻西班牙人。

    更何况,荷兰人独占台湾对大明将来的收复行动非常不利,西班牙和荷兰人各占一半,才是对大明最有利的形势。

    具体怎么达成,还需要一番的谋划。

    至于葡萄牙人,在商言商的同时,也不应该忘记敲打,让他们时时刻刻处在紧张中,以为自己的地位会被西班牙和荷兰人所取代,如此才能避免他们对大明狮子大开口。

    最后要小心的就是荷兰人和郑芝龙的关系,他们两方已经合作多年,每年郑芝龙都能从荷兰人的手中赚到大笔的银子,如果朝廷同意了荷兰人的自由贸易权,荷兰人就不必再跟郑芝龙合作,郑芝龙就失去了这重要的财源,以郑芝龙的海盗脾气,肯定会从中作梗,甚至有可能会闹出大动静。

    现今的情况下,郑芝龙的舰队是朱慈烺一定要拉拢住的一支力量,所以荷兰人的自由贸易权不能进展的太快,分寸和力道一点要拿捏好,以免郑芝龙生出二心。

    升任郑芝龙为福建总兵官的圣旨是半个月前发出的,算算时间,圣旨应该已经到福州了,再有十几天,郑芝龙就会带着其弟郑鸿逵、其子郑森进京谢恩,到时再跟他长谈。

    相比于郑芝龙,朱慈烺更想见到的是他儿子郑森,也就是郑成功。不知道这位大名鼎鼎,今年刚刚十八岁的国姓爷,会有怎样的风采?

    ……

    千里之外。

    安徽庐州,知府衙门的后院。

    “你多大了?”

    “十八。”

    “老子看你不像十八,倒像是八十岁了!做事拖拖拉拉,连马都喂不好,还他么总是拉着一个苦瓜脸,老子是欠你银子了吗?还敢瞪老子,老子弄死你!”

    正在喂马的刘志,被一名中年壮汉一脚踹翻在了马厩里。

    这壮汉叫周寿,是郑府的卫队长,身材高大,虎背熊腰,过去曾经是边军,为人凶悍,整个郑府上下都怕他,连管家郑家富都让他三分。今日刘志喂马,不知怎么的却惹了他,不但将刘志踹翻在地,还踩住刘志的脑袋,一口啐在刘志的脸上,骂道:“麻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也不知道老郑拉你当家丁有什么用?”

    刘志身材板瘦,脱了衣服,以手加胸能够一根一根数出肋条骨,身高刚刚一米七不到,面黄肌瘦的一看就知是长期营养不良的结果,吊梢眉,三角眼,看着就让人不喜,还总是阴沉着脸,眼睛里满是阴郁之气,让不经意和他眼光对视的人都吓一跳。

    这应该是周寿恼怒的原因之一。

    周寿是一个待人相当苛刻的家伙,郑府上下,除了知府郑履祥的家人和郑家富之外,几乎没有他不敢欺负的人。

    像刘志这种刚来的新人,更是周寿大力欺压的对象,责骂羞辱和拳打脚踢是家常便饭,每个新到郑家的家丁,都是被他这么欺负过来的。

    虽然被周寿踩在脚下,但刘志面无表情,只是愣愣地看着周寿,没有怒,没有痛,仿佛周寿踩的不是他的脑袋,而是别人的。

    其他家丁都吓的跑开了。

    家丁也是有等级的,而刘志这种新来的,什么也不会做的无疑是处在整个等级体系的最下层,而且他初来乍到,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无力和周寿抗争。也没有人会帮他。

第222章 有仇必报

    周寿一边骂一边连踩带踹,但刘志一声不吭,感觉就像一根木头,从头到尾都没有发出令周寿感到舒畅的痛苦之声。渐渐,周寿自己也觉得无趣了,在刘志脸上狠狠踩了两脚,又啐了一口:“麻的,身上一股什么怪味,臭死了!”这才放过刘志,拍拍身上的灰尘,得意洋洋的走了。

    直到周寿走后很久,刘志才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

    面无表情,一点怒气都看不到,提了干草,继续喂马,仿佛刚才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只有右脸上的脚印和左脸上被磨破血迹清楚证明了刚才发生过的事情。

    和刘志一同喂马的那名家丁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刘志,想要上前安慰刘志,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犹豫了片刻,他放弃了,只小声嘀咕了一句:“真是一个怪人……”

    晚上。

    周寿摸着肚子,打着酒嗝从酒楼中走了出来。

    作为知府大人的护卫,周寿每月的薪俸其实并不多,不过吃酒的机会却从来都不少,尤其是现在,他跟着郑履祥大人新到庐州赴任,府衙里的那些衙役从捕头班头到最下面的衙役,每个人都想要巴结他。昨日一顿,今日又一顿,喝的都是庐州本地最好的老酒,席间又拍他的马屁,说的都是他喜欢听的话,所以不知不觉的就多了。

    酒足饭饱,拒绝了他人的相送,周寿一个人摇摇晃晃的回府衙。

    夜已深,夜风有点凉,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只有街边几盏灯笼发出昏黄的光。

    “哇……”

    酒意上涌,终于是忍不住了,周寿蹲在街边的水沟旁,哇哇地吐了起来。

    正吐的昏天黑地之际,忽然感觉身后有脚步声,刚想要回头看,脑后却已遭到重重一击……

    再醒来时,周寿觉得全身凉飕飕,还听见嗤嗤的声音,脸上好像都是水,迷茫的睁开眼睛,脸上的水直接就流到嘴里了。也就是这时,他猛然惊醒,这不是水,这他么是尿!

    有人正朝他脸上撒尿呢!

    嗤嗤正是撒尿的声音。

    一惊之下,周寿昏沉的脑袋一下就清醒了不少。

    啊的一声叫,转开头,本能的闪躲,然后他惊恐的发现,自己竟然光着身子躺在某一个肮脏的地方,臭的他快要喘不过气来,啊,好像是某一处废弃的猪圈,双手双脚都被捆上了,嘴巴也被一根草绳死死勒住,他想喊也喊不住来,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闪躲间,他拼命张大眼睛,想要看清那个撒尿人的脸。

    但他看不见,因为尿液不断,不明的模糊他的眼。

    终于,尿声停了。

    撒尿的人心满意足的提上了裤子。

    借着旁边一盏昏黄的灯笼,周寿终于看到了撒尿人的脸。

    啊,他想要惊叫但却叫不出来。

    原来是那个面黄肌瘦,让人看了就讨厌的刘志!

    此时的刘志已经没有了被周寿欺凌时的那种木然表情,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笑意,他蹲下身,手中拿着一把锋利的短刃,刀刃在周寿脸上轻轻的划,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残酷,也越来越诡异。

    冰冷的刀锋让周寿恐惧,看着刘志魔鬼一样的表情,他终于明白,自己惹了一个不该惹的人。

    “呜呜……”

    周寿想要大喊救命,又想要喊饶了我,但偏偏一个字也喊不出来,只能用眼神向刘志哀求,意思是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像是看懂了周寿的眼神,刘志咧嘴笑一笑,露出一口森森地白牙,小声道:“晚了……”左手抓着周寿的头发,右手里的短刃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将周寿的鼻子削了下来。

    如果可以喊叫,周寿的疼痛之声一定会震动整个夜空。

    但周寿一声也喊不出,只能拼命扭动,拼命挣扎,同时也用眼神拼命的哀求。

    刘志脸上笑意更加残酷,或者说是享受。

    周寿的鼻子,硬生生地被他割了下来。

    鲜血如泉涌,周寿疼的快要晕过去,他拼命挣扎,想要摆脱刘志的控制,但却摆脱不了。原来他被结结实实地绑在了一块大石头上,除非他能挣脱绳索,否则他一丝一毫也动弹不了。

    疼痛,惊恐,绝望,魔鬼一样的对手,在这漆黑的夜里,周寿很快就崩溃了,当他的鼻子脱离他的鼻梁骨,鲜血咕咕而出,几乎要堵塞他的呼吸通道之时,他不但是哭了,而且大小便同时失禁。

    刘志阴恻恻地的笑,眯着眼睛,把周寿血淋淋的鼻子拿在手里仔细的欣赏,像是在看着一件完美的艺术品,然后他轻轻叹口气,将鼻子重新安放到周寿的鼻梁骨上,并且使劲按了一下,像是要给它恢复原位。

    “呜呜……”周寿泪水就像是开闸的洪水,他呜呜哀求着。

    刘志低下身,在他耳边小声道:“感谢我吧,以后你再也不会闻到臭味了……”

    鬼魅一般的声音让周寿彻底崩溃了。

    刘志脸上的笑意却更加残酷,他用舌头舔了一下刀锋的鲜血,眼神和表情都极端享受,然后他偏着脑袋左右的看,看周寿的左耳,又看右耳,就在周寿恐惧自己的耳朵即将要不见之时,刘志却忽然下刀,狠狠一刀扎到了他的右眼里!

    嗤!

    鲜血喷泉一样的飞起。

    直接飞溅到了刘志的脸上。

    刘志咧嘴一笑,刀尖一挑,周寿的眼珠子飞上了半空。

    啊……

    京师。

    晚上。

    小襄城伯李国祯闷闷不乐的回到府中,而他老爸襄城伯李守锜已经在后堂等着他了,拜见之后,李守锜详细问他今日营中的经过。李国祯倒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的全讲了。听完之后,李守锜放下手里的茶盏,长长叹息:“再明白不过了,太子殿下这是不想让你和吴襄插手京营事务啊。”

    李国祯挺胸抬头:“可陛下任我为提督。”

    “那又如何?”李守锜冷冷道:“太子抚军京营,一切军务都出自他手,他让你主管后勤还算给了你一点面子,若什么职务也不给你,你又能奈他何?”

    “太子对我有成见!”李国祯极度不满。

    谢谢诚信敬业友善兄的大红包,不胜惶恐

第223章 搅动风云

    “既然你知道,就不要再去凑京营的热闹了,明天给陛下上一个养病的折子,将京营的差事推了吧。”李守锜叹息,儿子成为京营的提督,他心中也是欢喜的,但今日的情势却让他明白,太子把京营视作禁脔,京营的浑水还是不要蹚的好。

    “恐怕不行。”李国祯摇头。

    “为什么?”李守锜声音发冷。

    “这个机会好不容易才来的,儿子不想放过……毕竟是京营提督,假以时日,儿子一定能做出一番功绩来,重振我襄城伯府的门楣!”李国祯自信满满。

    李守锜眉头越皱越深,脸色越发阴沉,他这个儿子虽然没有大智慧,但却有大脾气,认准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再者,儿子明明没有病,却用养病推脱,那不是欺君吗?万一让言官们知道了,上本弹劾,我襄城伯府立刻就有大麻烦了,所以儿子不能退。”李国祯道。

    “你自己都说,太子对你有成见,在太子手下,你怎么可能做出功绩?”李守锜压着火气。

    “但陛下对我很信任。”李国祯得意的道:“父亲,你就放心吧,儿子有办法突破太子的羁绊。”

    “糊涂!”

    李守锜一拍桌子:“县官不如现管,这个道理你难道都不懂?再者,陛下一旦龙驭宾天,新君继位,你的信任又能值几文钱?太子今日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京营是他的京营,不许任何人插手!如果你只是管管后勤也就罢了,如果你有其他的心机,动到他军中的事务,岂不是自讨苦吃?”

    “父亲,儿子自有主张,你就不要杞人忧天了,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儿子告退。”

    李国祯深深一鞠,转身走了。如果是过去,李国祯绝对不敢这么跟老爸讲话,但现在他是京营提督,感觉翅膀硬了,能独撑一面了,对于老头子的唠叨,他越来越不耐烦。

    “孽子!”

    李守锜抓起茶盏,狠狠地摔在地上。

    瓷片粉碎,茶水泼了一地。

    李守锜仰天叹:“我襄城伯府终究要败在他的手里啊……”

    ……

    回到自己房间,李国祯将管家洪耀福叫到身边,小声叮嘱几句,最后道:“一定要小心,如果搞砸了你就不要回来了。”

    洪耀福连连点头,一会出了襄城伯府,进了东直门的一家小酒馆。

    酒馆里,几个被京营遣散的几个老兵正在等待,见到红管家都是起身行礼。

    半个时辰后,老兵们离了酒馆,各自寻找同乡和好友,然后一联十,十联百,很多刚刚被清退的京营兵本来已经自认倒霉,不敢再跟皇太子争锋了,但在这些人的鼓动之下,竟渐渐又有了大闹一场,向朝廷争取权益的小心思……

    朱慈烺不知道风波正在酝酿中,晚上,他在信王府摆了宴席,宴请毕懋康、宋应星和吴有性三位老先生。三人分别是火器,农政机械,医学防疫的专家学者,朱慈烺能否扭转乾坤,改变民族的命运,很大一部分的希望要寄托在他们身上。因此从一开始,朱慈烺对三位老先生就无比重视,见了面尊尊敬敬的叫先生,工作忙碌,无暇和三位先生见面之时,他也会命田守信送饭送菜到三位老先生的府上。

    三位老先生现在居住的宅子,都已经划到了各自的名下,算是朱慈烺对他们的赏赐。

    皇太子如此礼贤下士,三人无不感激涕零。

    现在吴有性在太医院任职,挂五品衔,瘟疫论的编写也到了最后的结尾,不日即将成书,虽然挂着太医院的名号,但吴有性主要工作的地点并不是在太医院,而是京师和京师周边的州县,尤其西便门外的灾民区,更是他每日必到的地方。

    瘟疫是他最在意的,但凡有疑似病历,他立刻就会赶到。

    到现在为止,京师周围并没有瘟疫的迹象,但临近的山西,却隐隐有瘟疫消息传来。

    因此吴有性想要去一趟山西。

    朱慈烺同意了,历史上,崇祯十六年的大瘟疫,最初的源头就是山西,吴有性如果能把瘟疫消灭在源头,那就是大功一件,其功德不亚于再造一个大明朝。

    所以今晚不止是为毕懋康先生接风,也是为吴有性先生送行。

    昨天到今天,宋应星先生带着吴伟业实地勘察京营三十万亩的官田,对官田的水利设施和临近的河道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三天之内他就能勾画出修建图纸。

    宋应星还好,吴伟业可是累惨了,脚底板都磨破了。

    另外,在朱慈烺的要求下,宋应星对水力捶锻机和畜力研磨机,也开始有所琢磨。

    前者是兵器厂需要,后者是火药厂需要。

    “杂学家”宋应星的任务相当重。

    至于毕懋康先生,他唯一的任务就是燧发枪的制造。

    听起来简单,但比起宋应星,他任务一点都不轻松。

    席间,朱慈烺把荷兰人所送的那支遂发手枪拿出来,交于毕懋康评鉴。毕懋康把遂发手枪拿在手中,爱不释手又惊叹不已,宋应星和吴有性也拿了看,也都是惊叹。

    鉴赏完毕,毕懋康提出想要仿制此枪,朱慈烺欣然同意这本就是他的目的。

    遂发短手枪虽然不如长枪的威力大,但适合随身携带,是卫兵和骑兵的最佳选择,尤其是骑兵,如果每个骑兵都能装备两把,事先装好子弹,两军交锋之时,忽然拔出来,左右开弓,绝对能给敌人一个措手不及的打击。

    三人之中,毕懋康、宋应星都比较善谈,吴有性是沉默寡语的性子,加上他没有功名,不比毕懋康、宋应星两人都做过大官,因此在席间不怎么说话,朱慈烺看出他的孤寂,不时把话题引到他的身上,渐渐的,吴有性终于是活跃了起来。

    喝点小酒,三个老先生都有点微熏了,朱慈烺遣人送他们回府。

    厅中无人时,一名小太监轻步走进来,在田守信耳边小声说了一句,田守信点点头,示意知道了,你去吧。转身来到朱慈烺身边,小声道:“殿下,骆养性那边派人来了。”

    朱慈烺眉角一跳,蛰伏了这么多天,骆养性的证据终于是搜集够了吗?放下书本,点点头:“那你去吧。”

第224章 诏狱大火

    “是。”田守信躬身听命,快步退了出去。

    后殿里只剩下朱慈烺一个人。

    朱慈烺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夜色,再一次揣摩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的心思,不知道怎么的,他总觉得有点不踏实,隐隐感觉骆养性好像隐瞒了什么事情……

    入夜。

    成国公府府前大街上黑漆一片,一个人也没有。

    静夜之中,马蹄踩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响,一辆马车出现在成国公府的后门处,马车停下,车夫跳下车来,警惕的观察两眼,确定没人之后,他上到台阶处,轻声叩响成国公府的府门。

    灯笼晃动,门呀的一声被拉开一道缝,成国公府的管家提着灯笼,小心翼翼的向外张望,等看清门外来人之后,他才把门打开。

    一个穿着黑色斗篷,面目全部遮挡的人从府中快步而出,上了马车。

    马车迅速离开。

    “太如,可算是盼到你了,你深夜请我,该不会是事情已经办完了吧?”

    上了马车后,朱纯臣摘掉斗篷,急不可待的问。

    事情已经过去十天,二十万两银子也早早交给了骆养性,但骆养性却迟迟没有动静,这十日对朱纯臣可谓是度日如年,日夜不安,焦躁的都快要疯了,午夜梦回之时,他眼前总会有一种锦衣卫破门而入,成国公府满门被诛的幻象。

    骆养性靠着车厢右边而坐,套着斗篷,将脸庞藏在黑暗中,冷冷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朱纯臣知道骆养性对自己有很深的怨念,所以他对骆养性的冷淡一点都不在意,只要骆养性能帮他除掉徐卫良就好。

    两人默不说话,车厢里一片静寂。

    车轮辚辚,马蹄声声,马车很快就到了正阳门西北大街。

    西北大街的对面就是大明朝令人闻风丧胆的北镇抚司,也就是锦衣卫诏狱所在地。

    朱纯臣挑开帘子的一角,小心翼翼地向对面张望。

    夜色漆黑,除了北镇抚司门前的写着“北镇抚司”四个大字的大灯笼,他什么也看不到。

    朱纯臣放下帘子,小声问:“太如,你是想要怎么做?”

    骆养性终于正眼看了朱纯臣一次,冷冷道:“一会诏狱会失火,太子派来的十个侍卫对地形不熟,带着徐卫良逃跑时,必然是手忙脚乱,在引导下,他们只能走冷水池塘那条路,天黑路滑,徐卫良一个不慎,掉到池塘里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朱纯臣明白了,抚掌笑:“妙计。”不过还是有点不放心:“太子派来的那些侍卫肯定会下水救人的,万一他们救起……”

    骆养性哼了一声,意思是我既然如此安排,就一定有不让太子侍卫们下水救人的方法。你何必多问?

    朱纯臣叮嘱:“太子可不是好骗的,太如,你可千万不能大意啊。”

    “放心,我比你更小心,你是国公,出了事情未必会死,我却不然,稍有不慎,我就是灭九族的罪!”骆养性冷笑。

    朱纯臣干笑两声:“但还是要小心,免得被太子看出破绽。”

    “不会有破绽的,此事天衣无缝,”骆养性面无表情:“太子纵有怀疑,也只能压在心里!”

    说完,取出一套飞鱼服扔给朱纯臣:“穿上这个,一会随我进去救火。”

    朱纯臣吃了一惊:“这……我就不必进去了吧。”

    “放心,没有人会认出你,你用口罩捂着嘴就可以了。”骆养性眼睛里有鄙视。

    朱纯臣还是摇头:“不不不,我还是在车里等太如你的好消息吧。”

    “国公,你可是花了大价钱,不亲眼看到徐卫良的死,就不担心我弄虚作假吗?”骆养性冷笑的问。

    朱纯臣犹豫了。骆养性说的不错,不亲眼看到徐卫良的尸体,他就不能心安,但同时他又担心,如果万一被人认出来了,徐卫良今夜又恰好死在了诏狱里,那他就是弄巧成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太如哪里话?我既然把此事托付给你,对你就是百分百的信任。”朱纯臣皮笑肉不笑:“所以我就不进去了,等到事情结束后,太如把徐卫良的尸体给我看一下就可以。”

    骆养性面无表情:“尸体当然会给国公看,但这场好戏国公不看就实在太可惜了。”

    “不可惜不可惜。”朱纯臣笑。

    “随你。”骆养性闭上眼不再说话。

    朱纯臣心情焦躁,根本无法静心等待,不时掀起帘子,向对面的北镇抚司偷瞄两眼。

    “当!”

    三更了。

    骆养性蓦然睁大眼睛,冷冷道:“时间到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北镇抚司内隐隐传来一阵呼喊:“失火了,快救火啊……”

    北镇抚司内,浓烟升起,火光乍现。

    同一时间,京师近郊昌平县的城门早已经关闭,只有城头两盏昏黄的灯笼照耀着城门。急促的马蹄声打碎暗夜的寂静,三名黑衣骑士沿着官道疾驰而来,到了城门下勒马而立,当先一人大喊:“城门官何在?速速开门!”

    几个守城的老卒被惊醒了,一人从城头上探出头去,大声呵斥:“何人在此大呼小叫,不怕……”

    后面的话咽回去了。

    因为那名黑衣骑士已经举起了手里的一块金牌。

    灯笼照耀下,金牌熠熠闪光,上面四个字清楚看见:北镇抚司。同时的,几名黑衣骑士都把斗篷张了张,露出了里面的飞鱼服和胯下的绣春刀,飞鱼服和绣春刀不是一般锦衣卫能有的,这几个黑衣骑士显然是锦衣卫中的高阶人员。

    先放下吊篮,将金牌吊了上来,确定无误之后,城门官赶紧开门。

    三名黑衣骑士纵马疾驰而进。

    等他们过去了,城门官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小声同时又无比惊讶的嘀咕了一句:“深更半夜的,这是要出大事了吗……”

    三名黑衣骑士穿城而过,最后在城北昌盛米店的后门处勒缰下马,两个黑衣人悄无声息的从黑暗中走出来,为三人牵住马匹,为首那个黑衣骑士冷冷问:“都控制住了吗?”灯光照着他的脸,四十岁左右的年纪,大长脸,鹰钩鼻,目光阴冷,原来是锦衣卫副指挥使吴道正。

第225章 蜡丸密信

    “何茂才全家上下一十三口,一个不少。”一名黑衣人回答。

    吴道正点点头,滚鞍下马,面无表情的进入昌盛米店的后院。

    西厢房里,烛光昏暗,昌盛米店的老板何茂才戴着手铐脚镣哆哆嗦嗦的坐在地上。

    脚步无声,吴道正推门走了进来。

    “啊,饶命啊!”听到有人来,何茂才立刻跳起来,跪着向来人求饶。

    吴道正藏身在黑暗中,冷冷道:“饶你命不难,把东西交出来就可以。”

    何茂才哭嚎的喊:“草民实在不知道上差要什么啊?草民一向奉公守法,从没有做过不法之事,县官和邻居都可以为草民作证,求上差明鉴啊。”

    吴道正不说话,只把手里的一个木牌扔到了地板上。

    何茂才一见,脸色立刻就变了。

    木牌半个手掌大,刻着四个隶书字:成国公府。

    “现在你该知道,我跟你要什么了吧?”吴道正冷冷问。

    何茂才脸色煞白,额头上的冷汗刷刷而下。

    其实从锦衣卫一出现,他就有所预感,不过他心存侥幸,假装糊涂,想着也许可以蒙混过关。但成国公府的木牌一出现,他就知道,自己今天躲不了了。

    表面上他只是一个米店的老板,但其实他跟成国公府有莫大的关系,他父亲爷爷都是成国公府的家人,对成国公府忠心耿耿,到了他这一代,因为感念他一门三代的忠心,上一代的成国公就除了他的家籍,并给了他一些田地和一笔银子,许他开了这家粮店,名义他已经脱离了成国公府,但其实上他仍然秘密在为成国公府做事。

    他为成国公府的暗桩,是上代成国公老谋深算,为家族未来而留出的一个后手。

    “我只问一次,十天前你到成国公府送粮的时候,朱纯臣交了什么东西给你,那东西现在又在哪?”

    吴道正冷冷问。

    何茂才说不出话。

    “你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所以你最好想清楚了,他们能不能看到明早的太阳了,就在你一念之间了。”吴道正冷冷道。

    “我,我……”何茂才冷汗如雨,结巴了几句之后,终于跪倒在地上,嚎啕大哭:“我说,我全说,国公给了我一封密信……”

    “信在哪?”

    “在我书房的夹层里。”

    “带走去!”

    何家书房。

    何茂才从书房的夹隔里取出一小粒冰糖样的小圆球。

    蜡丸密信。

    蜡丸是这个时代传递保密信息的最佳选择。制作时,先在不怕烫的油纸上,用特制的墨汁写上书信内容,将其塞入一个小球状的容器中,再往这个容器里灌满蜡汁。蜡汁冷却凝固后,剥去外面的容器,一枚光滑且不透明的蜡丸密信就制成了。

    蜡丸携带方便。遇到严密搜查,信使可以一口将其吞入腹中。

    而且蜡丸密信是一次性,只要掰开蜡丸看过一次,字条上的字迹就会氧化,变得模糊不清,蜡丸也很难恢复原先的模样,如此就有效地防止了信息在传输途中泄密的问题。

    吴道正拿了蜡丸,立刻离开。

    京师。

    北镇抚司。

    有资格关押在诏狱里的犯人都是朝廷的重臣,如刚刚获释的孙传庭,一般犯人根本没有资格关在这里,任何一个人死在诏狱,都会在朝堂上引起巨大的风波,因此,诏狱不但安保严密,防火防水防自杀的措施都做的非常到位,像诏狱大火这样的事,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朱纯臣掀着帘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对面诏狱的火光。

    隐隐的,他忽然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此时,骆养性推开另一边的车门准备下车救火,朱纯臣忽然一把就抓住他的手腕!

    这一下力量很大,像铁箍一样的箍住了骆养性的手腕。

    骆养性皱起眉头,偏过头去,坦然而又疑惑的看着朱纯臣:“国公,你这是何意?”

    车厢里的空气一下就紧张了起来。

    朱纯臣盯着骆养性的眼,像是要看到他的心底,淡淡道:“没什么,就是希望太如你一切顺利。”

    骆养性哼了一声,甩开他的手,推门下车。

    朱纯臣瞪着骆养性的背影,咬牙想了一下,最终还是觉得骆养性不敢耍鬼,毕竟他掌握的那个秘密太惊人,一旦泄漏,骆养性肯定是要被诛九族的,徐卫良出了问题,骆养性最多不过是丢官罢职,但秘密泄漏,他九族可就要没了。

    骆养性进入诏狱不久,火就熄灭了。

    大批的锦衣卫进进出出。

    朱纯臣坐在车中静静等待,不知不觉,他手心里全是冷汗,诏狱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阴森森的,即使离着这么多,都能感觉到那股寒气。如果没有这事,就是打死朱纯臣也不愿意到这个地方来,但徐卫良掌握他的秘密太多,尤其是私卖甲胄之事,一旦翻出来,那就是他成国公府的末日。

    徐卫良必须死,再大的风险也得冒。

    人影晃动,十几个锦衣卫从诏狱里面走了出来,分成两列,中间四个人用白布抬着两具尸体,下了台阶将两具尸体放在阶前的空地上,然后迅速的退回了诏狱。

    只一个锦衣卫还负手站立在阶前。

    正是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

    朱纯臣微微松口气,看来骆养性是得手了。

    骆养性向他招手。

    朱纯臣心领神会,下了马车穿过街道快步走过去。

    白布裹着两具尸体。

    徐卫良穿着囚衣,浑身湿漉漉,手上和脚上还戴着手铐脚镣,身体冰冷僵硬,俨然是已经死去了。

    另一具尸体朱纯臣没注意。

    估计就是一个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倒霉鬼。

    “国公,你确定一下吧。”

    “好!”

    朱纯臣难掩激动,不过却依然小心谨慎,他蹲下身,仔细查看徐卫良的尸体。

    对徐卫良他太熟悉了,因此人是假不了的。

    摸摸徐卫良冰冷的脸,看他发青的脸庞……

    骆养性轻轻叹:“人活一世,草木一枯啊,徐卫良做右掖营主将时,我跟他也见过几次,那时的他生龙活虎,前途无量,谁能想到,仅仅一个月的时间,他就变成了这番模样,看看他,再想想我自己,不知道我身死之时,身边能不能有一块白布?又能不能留一个全尸?”

    朱纯臣觉得骆养性的感叹有点怪。

    就在这时,马蹄声急促,一队骑兵沿着西北大街向诏狱疾驰而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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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0239/ 第一时间欣赏崇祯十五年最新章节! 作者:韭菜东南生所写的《崇祯十五年》为转载作品,崇祯十五年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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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十五年介绍:
穿越回崇祯十五年,崇祯、多尔衮、李自成、张献忠、且看如何在这天崩地裂、枭雄奸雄并起的大时代中,卷起千堆雪!公布一下群号,有疑一起聊694049059崇祯十五年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崇祯十五年,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崇祯十五年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