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没问题吧?(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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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逸雪在西厢那边,你要不要过去瞧瞧?”金昊钦的话打断了金子游离的思绪。
琥珀色的眸子微不可察的闪动着,问道:“他在西厢做什么?”
“西厢是萧老夫人的房间,阿兄刚刚去看过了,她虽然口不能言,但意识还算清醒!”金昊钦回道。
金子点了点头,她刚才倒是浑忘了。
辰逸雪这是去录口供了?
估计能套到的有用讯息是极少的。
刚步入西厢,就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气味冲击着金子的嗅觉。
房间不是很宽敞,但整理的很是干净,矮几上放着一个杵臼,应该是芳诺用来捣烂食物给萧老夫人吃的。一旁的瓷碗还有剩下一些食物,黄色的食糜已经看不清楚原来的状态。萧老夫人应该是属于突发脑梗塞导致的偏瘫,所以,她才会口齿不清,无法成言,而且进食困难。食物捣碎了,才能便于吞咽和消化,可见芳诺平日里伺候这个婆婆,还是尽心尽力的。但老人瘫痪在床,大小便失禁,所以,就算勤换洗被褥,空气中还是会不可避免的残留着一股难闻的酸腐味儿和尿骚味儿。
芳诺昨晚十二点被杀之后,老人就没有人帮她换洗过,这会儿,被褥已经被尿液浸湿,那气味更甚,直冲脑门。
辰逸雪安静地坐在床榻旁,没有丝毫的嫌恶,声音轻缓而温润,耐心地询问着老人家关于昨晚的一些讯息。
金子惦着脚尖,生怕自己发出任何声响而影响了大神。
“......昨晚萧婓跟您的儿媳妇芳诺吵架了,原因是萧婓误会芳诺没有照顾好你。是么?”辰逸雪将手放在萧老夫人的床边,含笑说道:“是的话,请您点点头!”
他的声音低低的,却充满磁性,让人出奇的感到心安,萧老夫人已经知道了媳妇儿的死讯,刚刚一直不停的呜咽着,是辰逸雪劝慰了她,这会儿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
金子看到她努力的点了点头。
“萧婓在东厢那边跟芳诺发生了非常激烈的争执,他们砸了瓷杯。有了肢体上的碰触......”
辰逸雪的提问还没有说完。便听萧老夫人喉咙里发出了呜呜的声响。脑袋擦着枕头,摇得像拨浪鼓。
“你的意思是萧婓不会对芳诺动手?”辰逸雪望着老夫人问道。
萧老夫人一怔,一滴泪滑出了眼眶,眼中有欣喜的色彩。
金子觉得。她是开心的,因为有人一眼就能读懂她心里的意思。
“昨晚萧婓跟芳诺发生了争执,他们摔了东西发泄,而后萧婓摔门走了,是么?”辰逸雪问道。
萧老夫人点了点头,泪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眼角,不停滑落。
她的口腔里发出了呜呜的声响,似要解释些什么。但她自己无法控制,瞪着有些浑浊的眼珠子焦急不已。
辰逸雪垂眸望着萧老夫人,那双平静的黑眸仿佛黑曜石般闪亮,瞳仁里那缕清润如泉的荧光仿佛渗进了老夫人的心里,将她焦虑之中急欲表达的意思看了个透彻。他安抚着老夫人的情绪。微笑道:“别着急,您且听听在下说的对不对!”
萧老夫人凝着她,嘴角的肌肉不能自已地抽搐了几下,呜呜声掩了下去。
“老夫人的意思是萧婓走后,你还听到芳诺的哭泣声,她哭得很悲伤,很悲伤是么?”辰逸雪问道。
萧老夫人一瞬不瞬的看着辰逸雪,点点头。
她对眼前这个年轻轻轻,气质斐然的郎君充满了疑惑,自从瘫痪之后,她行动不便,口齿不清,饶是伺候在侧的亲人,也不能单凭一个眼神就知道她想要表达的意思,而他居然懂了......
金子就这样安静的站在辰逸雪身后,看着他线条优美的挺拔背影,恍惚间有一种错觉。
这厮怎么看起来有点像是搞心理学的呀?
还是说这家伙长了一双能洞察人心的x光眼?
单凭一个眼神,一个肢体动作,他就能看懂背后的意思?
偶的神!
金子细细地打量着大神的背影,心里乱七八糟的猜测着,忽而听辰逸雪说道:“老夫人别着急,在下一定会为您的儿媳妇找出凶手的!您放宽心,好好养病!”
他从木榻边站了起来,转身的时候,迎上金子如注的目光,微微一怔。
辰逸雪白皙如玉的面容上没有什么表情,清隽的眉目里,亦是淡淡的漠然。
“萧婓现在还找不到,芳诺已死,萧老夫人却不能无人照顾,语儿的师父是个岐黄高手,在下想将萧老夫人送到他那儿去医治,不知你意下如何?”
金子心中是举双手赞成的,在现代的时候,父亲也曾治疗过脑梗塞的偏瘫患者,除了中药调理之外,还要辅以针灸和推拿,有些患者在短时间内就可以看见效果。辰语瞳的师父,是个能研发出麻沸散的神医,医术一定很高明。
将萧老夫人治好,辰逸雪也算是功德无量了......
金子抿着嘴微微一笑,刚想开口赞同,便听身后的金昊钦应道:“逸雪此举倒了帮了衙门大忙了,哈哈,如此甚好!”
话音未完,金子已经有爆冷汗的倾向了。
刚刚自己自作多情了?人家压根就不是问自己的意下如何......
辰逸雪走出房门,抬手拍了拍金昊钦的肩膀,说道:“你先安排人手将萧老夫人送到百草庄吧!稍后我再让野天从辰庄那边调配两个婢子过去伺候,天气太闷,若不勤换洗,只怕会得褥疮......”
金子暗赞辰逸雪的细心和周到,含着笑跟在二人身后出了西厢。
外头,赵虎正在跟金元做着汇报。
“大人,萧婓已经抓到了!”赵虎拱手道。
金子和金昊钦同时望向赵虎,只有辰逸雪淡然自若。无波无绪。
“在哪里抓到的?”金元问道。
“回大人,卑职在村口设了路障。萧婓刚好往这儿走,便被当场扣押了下来!”赵虎应道。
金子瞥了一眼辰逸雪,那厮嘴角含着淡笑,仿佛赵虎的话应证了他的猜想。
萧婓真的不是凶手!
若他真的是凶手,此刻不会回来自投罗网!
“将他带回衙门吧,本官要亲自询问他!”金元扬手吩咐道。
赵虎应了声是,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金元转过身来,走到金子身边说道:“璎珞,记得不要累着了。忙完让昊钦先送你回府。爹爹先回衙门了!”
金子柔声应了一声好。
金昊钦送着金元出小院。一路上父子俩似乎还在谈论着什么,金元驻足,回过头来,深望了金子一眼。随后点点头,又大步走了出去。
不多时,外头又进来几个衙差,这次是奉了金昊钦之命,前来将萧老夫人送往百草庄的。
金子看着他们连同被褥一起,将萧老夫人抬上了担架。窸窸窣窣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过后,整个小院恢复了静谧,仿佛时间也随之沉滞了。
风轻轻的吹来,带着一股压抑的闷热。
耳边陡然传来一声轰隆的雷鸣。吓得笑笑打了一个冷颤。
“郎君,看样子是要下雨了!”笑笑缩着脖子看着小院的上空说道。
金子嗯了一声,走到堂屋廊下,望着头顶的苍穹。
天色就像被一层黑纱覆盖一般,陡然阴沉了起来。乌云迅速的浮动飘散着,黑沉的天际不时闪过一丝灼亮。
估计会是一场暴雨。
辰逸雪也凝着眉头看了一眼天色,说道:“走吧,再晚可就走不了了,一会儿这屋子是要封锁的,你不想被封在这里头吧?”
金子瞪了他一眼,他这话让她陡然想起以前的一次勘查。因为半夜想起了关于案子的线索,所以,她壮着胆子去了太平间重新检验尸体。那天晚上也是个雷雨天气,太平间里的变压器烧坏了不是最惨的事情,而是太平间的门被人无意反锁了,于是她只能既惊恐又悲催地在一片漆黑和煎熬中渡过了漫长的夜晚,害得她连续做了两个星期的噩梦。
金子心里还有淡淡的阴影,忙提起工具箱,脚下步伐犹如乘风一般,往外走去。
辰逸雪看到她露出一丝窘迫的模样,不觉勾起一丝迷魅的笑意。
金子和笑笑才跑到院门口,阴沉沉的天色忽然一白,刹那间视线里的所有景物都染上了一层青白的颜色,紧接着又是一阵轰隆雷鸣,大雨滂沱而下。
笑笑拉着金子往屋檐下躲了躲,风夹杂着雨星,砸在斗拱的屋檐上,发出啪嗒啪嗒的脆响,小巷的青石板上,飞快的晕染出一朵朵花......
金子眯着眼睛望着垂挂于天地间那片雨幕,怔怔的出着神。
这片如素纱一般婉约,如雾,如烟,如梦的雨幕,隐隐跟记忆深处的那一幕重叠着。
那天,也是毫无预兆地下着这样的雨,然后她去玻丽广场出堪,然后就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里......
金子蓦然闭上了双眼,是不是自己冲进这雨幕里,下一瞬,她再醒来,就是回到了现代呢?
黛眉紧紧的蹙着,准备提气跑出去的刹那,一双大手握住了她的肩膀。
“雨这么大,你还想跑出去?没问题吧?”辰逸雪的声音低沉而浑厚,和着这沙沙的雨声,就像是悦耳的琴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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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我的008男友》
作者:容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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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雨(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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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子怔了一息,脸上旋即漾出一抹清浅的笑。
辰逸雪微扬的俊眉一蹙,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那样的笑容,一种充满无力感的笑意。
雨很大,又下得很急,金子的肩膀和长袍下摆,已经完全被雨水打湿了,脚上的丝履浸泡在雨水里,她却浑然不知,眼睛空洞的盯着雨雾,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
辰逸雪的马车就在小巷门口,野天披着斗笠,手上捧着两把油纸伞,飞快的从巷口跑来,雨水在他的踩踏下,四下溅跃。
“郎君,这屋檐不过三尺宽,挡不住雨,不如到车上吧!”野天的脸上全是雨水,许是被雨水打到,他的眼睛不停的眨动着。
辰逸雪嗯了一声,接过一把伞,撑开后送到金子面前,淡淡道:“小院里头已经封锁了,想再进去已是不能,这里遮挡的地方太小,雨势太大,估计一会儿就得全淋湿了。三娘不如到车厢内先暂避吧!”
金子木然的点点头。
笑笑见状,忙接过辰逸雪手中的伞柄,怯怯的道了一声谢谢。
辰逸雪深望了一眼游魂一般的金子,收回视线,重新打开一把油纸伞,从容地往小巷的出口走去。
金子跟着笑笑的步伐走出屋檐,雨声哗哗,她伸手掬了一把雨露,冰凉气息在她掌心里流连着,让她混沌的思绪变得清晰起来。
她刚才的想法真的好可笑,好可笑.......
既来之则安之,事实就是事实。不是拼命地催眠自己,就能改变的......
金子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看清楚了前面广袖宽袍,步履从容,犹如雨中漫步一般优雅而高大的背影。
“笑笑,咱们这是要去哪儿?”金子问道。
笑笑一脸讶色,刚刚不是娘子同意去辰郎君车厢内避雨的么?
“娘子......”笑笑担忧的唤了一声。
“没事,走吧!”金子垂下眸子。
野天已经挑开了车帘,辰逸雪站在车辕边,看着渐行渐近的人儿低声说道:“雨中漫步。走得......真慢!”
他刚刚已经刻意走得慢一些了。没想到某人的速度简直堪称龟速!
金子被他这么一激。精气神瞬间回来了,瞪着灵动的琥珀色眸子揶揄道:“像辰郎君这么无趣的人,自然不知道雨中漫步的浪漫了!”
辰逸雪见她又像是一头小兽似的,不觉漾出一抹淡笑。
谁说他无趣?
刚刚一小段路虽然走得极慢。但的确有不一样的感觉!
从前还真不知道在大雨滂沱下漫步,竟会是这般惬意......
“上车吧!”辰逸雪掩下笑意说道。
金子嘟囔了一句,提着湿透了的袍角,踏上车辕,躬身钻进车厢。
车厢内的光线比较暗,辰逸雪从软榻上取出一条薄薄的锦毯,递给金子说道:“下了雨,你的衣袍有些湿濡,披上会暖和些!”
金子接过来往身上一揽。道了一声谢谢。
马车内,笑笑窝在金子身侧,用帕子轻轻地帮她拧着长袍上的水分。
尽管雨势很大,辰逸雪的衣袍也被雨水打湿了,但他身上却依然不显一丝狼狈。墨发如缎一般披洒在肩上,额角有几缕发丝沾染了雨露,湿哒哒的贴在额角上,反而为他平添了几分迷蒙魅惑,白皙清隽的面容在昏暗中犹如塑像那般立体分明。
此刻他正神情专注地煮着清茶。
升腾而起的水蒸气在车厢里氤氲着,还有一股甘醇的清香扑鼻而来。
“野天,先回辰庄吧!”辰逸雪抬眸对车辕上披着斗笠的野天说道。
“是!”野天应了一句,催动缰绳,马车辘辘跑了起来。
耳边依然是哗啦啦的雨声,风将车窗的竹帘微微敛起,雨丝携风而入,缥缈如雾,拂过面容,凉凉的。
辰逸雪躬着身子,将车窗的隔日幕帘拉上阻挡了雨雾的侵入,车厢内的光线显得更加灰暗。
金子将手拢在薄毯之下,双手交叉揉搓着。
刚刚虽然撑着伞,但雨势太大,那种伞根本就没有多大作用,衣袍湿哒哒的贴在身上,皮肤一阵阵发凉。
辰逸雪涮了杯子后,为金子斟了一杯,送到她面前,说道:“喝口热茶暖暖胃!”
金子将手从薄毯后取出来,手握着杯盏,指尖传递来不同的两种温度。
一种热气氤氲,一种冰冷沁凉。
他的手,很冰冷......
“谢谢辰郎君!你自己也快些喝吧!”金子接过杯子,含笑说道。
辰逸雪嗯了一声,兀自倒了一杯喝了起来。
金子也将茶杯送到嘴边,抿了一口,口腔里热热的,舌尖还有一股辛辣,是生姜的味道。
“刚刚本想去看看小院周围的环境,不想却碰到了这场雨,只能等明日再说了!”辰逸雪淡淡说道。
金子抬眸看着他昏暗中轮廓鲜明的侧脸,问道:“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辰逸雪回眸,嘴角微微翘起,说道:“假如萧婓不是凶手的话,在下也不会认为凶手存在随机性。”
“此话怎讲?”金子追问道。
辰逸雪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茶,神色有些倨傲:“没有什么挑战性的案子,一般在下都不会感兴趣,就像上次的那一宗,不是我的菜!”
金子瞪着眸子,心中暗骂了句你妹!
这什么态度?太拽了,不说就不说,佯装神秘!
“三娘觉得芳诺如何?”辰逸雪问道。
金子凛了凛神,眸子幽幽流转,不明白他是否意有所指,又是指哪一方面?
容貌姿色?
品行人格?
还是其他?
“她是你们绣庄里的绣娘。这个问题,应该是问你比较清楚,我跟她并不熟悉!”金子说道。
“在下不认识她!”辰逸雪看着金子认真道。
金子睨了辰逸雪一眼,耐着性子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辰逸雪只是淡淡笑了笑,应道:“待在下查证后再说!”
金子冷哼了一声,感觉这家伙就是故意的,将人的胃口吊得高高的,最后,谜底掩下不说,急死你......
马车的车速减缓。野天渐渐收住缰绳。回头朝车厢内说道:“郎君。是金护卫来了!”
辰逸雪将隔日幕帘拉来,隔着竹帘的缝隙,看清楚了雨幕中骑在马背上俽长而高大的身影。
他头上戴着斗笠,身上穿着蓑衣。一张俊颜,沾满雨水。
“逸雪,三娘在你车上么?”距离有些远,又夹杂着哗啦啦的雨声,可是金昊钦的声音依然极具穿透性的传了进来。
“是,你怎么没驾马车过来?”辰逸雪冷冷问道,回头看了金子主仆一眼,这雨势不坐马车,下场就是被淋成落汤鸡。
金昊钦抱歉的笑了笑。喊道:“刚刚车轴在东市的时候,陷入泥坑了,马车一时半会儿不能用,逸雪,麻烦你送三娘先回金府!”
辰逸雪犹豫了一下。他刚让人将萧老夫人送到百草庄那边,老神医那边还没有过去打招呼,那边现在一定搞不清楚状况,再者萧老夫人的情况摆在那儿,是得打发两个丫头先上百草庄伺候着......
金子见辰逸雪没有及时回答,担心自己给人家添了麻烦,遂开口说道:“辰郎君将在下送到东市出口便好了,我们会自己雇车回金府的!”
“无妨,三娘若是不赶时间,不如随在下先去一趟辰庄,在下安排两个婢子去百草庄伺候萧老夫人,再送你回金府,可以么?”辰逸雪凝着金子的瞳眸问道,声音低沉而清润,比雨声更能安抚人心。
百草庄,应该就是辰语瞳学医的地方吧?
金子忽然间对那个神医老者很感兴趣,自己虽然在父亲的影响下,懂得一些中医,但充其量只是个半吊子,若能得老神医指点,兴许还能将中医学好,能有一技傍生,而这一技,比起仵作这一行当,更能为世人所接受!再者,今日检查了芳诺的尸体后,她心里也存在了一个医学上的疑惑,而这个疑惑,她需要找辰语瞳问一问才能确认!
“好,在下左右无事!”金子应道。
辰逸雪的黑瞳漾着笑意,回首对窗外风吹雨浇的金昊钦俏皮说道:“晚一些再送三娘回去,现在我赶回去辰庄,顺便将三娘掳去我庄里做客!”
他说完,敛起戏谑的笑,对野天说道:“走!”
马车有徐徐往前跑动,金昊钦呆愣的立在原地,拿袖子机械性的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怎么有一种将自己妹妹推上贼船的错觉?
“逸雪,别太晚了......”金昊钦想了想,朝着马车行去的方向喊了一句。
金子看着辰逸雪嘴角那抹久久不散的笑意,心中不由感慨一句,大神也有玩心的时候,看起来,还挺可爱!
马车跑在陌上,雨势渐小,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笑笑挪坐到窗边,卷起竹帘的一角,露出外头渐渐清凉的天色。
一股清新至极的空气和风飘了进来,带着雨后独有的土腥气息。陌上两边的花草,在雨水的浸润下,闪烁着盈亮诱人的光泽,
远处山峦此起彼伏,拢在一片蒙蒙雨雾中,更显江南的婉约和素雅。
金子托着茶杯,小口喝着热茶,脑中还在想着关于案子的线索。
须臾间,马车便在辰庄门口停下。
门口一个小厮抄着雨伞跑了出来,站在车辕下,等着迎自家郎君下马车。
“到了!”辰逸雪说了一声,便躬身出了车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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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仙道攻夫》
作者:绮锦
简介:人妖殊途,身为一只鸟我是绝对不会喜欢上一个人类的!
第一百八十二章请教(二更)
辰庄内的玉娘闻声也举着伞迎了出来,看到了站在车辕边上的辰逸雪,忙将伞高举过首,一边拿出腰间的锦帕,为辰逸雪擦拭身上的雨水。
“郎君身上都湿了,得赶紧换一套衣裳才行!奴婢这就去命人准备浴汤!”玉娘说道。
辰逸雪淡淡的道了一声:“不急!车上还有客人,玉娘你先帮我招呼一下客人,顺便给三娘子寻一套干净的衣裳,浴汤是否准备,你问问她的意思!”
他说完,脚下一顿,望了车厢一眼,随后转身,冒着雨,大步的往庄内走去。
玉娘一阵错愕。
客人?
三娘子?
是谁家的娘子呀?
心头闪过一连串的问号,最后,玉娘才缓缓从错楞中回过神来,脸上的神色也渐渐变得欣喜起来。
天,这可是郎君第一次带着小娘子回庄子呢!
正待玉娘思绪蹁跹之际,马车一阵晃动,笑笑率先下了马车,眸子扫了玉娘一眼,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礼:“见过玉娘!”
“快起来,既是郎君的客人,就不必如此客气见外了!三娘子在里头?”玉娘含笑道。
笑笑点点头,伸手扶住探出车厢的纤软柔夷。
金子跃下马车,含笑跟玉娘打了一声招呼。
玉娘见金子虽是一袭男儿装扮,但刚刚郎君说了,是三娘子,因便客气的说道:“奴婢不知道贵客前来,也不曾有所准备,怠慢之处,还望三娘子见谅!”
“玉娘客气了,是儿冒昧打搅了!”金子嫣然笑道,那笑意恬淡闲适,却让玉娘眼中的笑意陡然加深了。
她打着伞,将金子主仆迎进庄内。
庄子内的院落不算多,只有四个小院。主院那里是辰逸雪起居的住所,配备有耳房、抄手游廊和水榭。还有独立的后花园,大片的花圃和风格独特的小木屋。跟主院一墙之隔的是辰语瞳的院子,但她回庄子住的时日并不多,多半会在百草庄那边或者毓秀庄住着,辰庄这边只有想大哥哥的时候,才会回来住上几日。其余的两个院子平日里是空着的,但玉娘知道郎君喜欢干净,基本上每三天都会安排下人过去打扫一回,所以,收拾一间给金子暂时休息。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辰娘子也住在庄子里么?”金子一路跟着玉娘的步伐。穿过小院。来到宴客的堂屋。
玉娘将伞收下,放在长廊上沥水,回头狐疑看着长身玉立的金子,问道:“三娘子认识我家娘子?”
“是。我们是朋友!”金子应道。
玉娘眼中一亮,笑道:“那可巧了,平素里我家娘子是不怎么在庄子里常住的,刚刚才回来。三娘子先坐一下,奴婢去取换洗的衣裳,顺便告诉我家娘子一声,她就在隔壁院子!”
金子含笑应好,在廊下褪下丝履,倚在圆腰胡床上静然等待。
笑笑有些好奇地四处打量着。嘴里不时发出啧啧的声响。
“娘子,这辰庄看起来好大,好漂亮!”笑笑回头说道。
金子嗯了一声,怎么说也是挂着郡主名号的别院,环境设备肯定不会差。
须臾间。便有婢女捧着乌梅汤和杨枝甘露走了进来。
她轻手轻脚的将饮品放在金子面前的矮几上,柔柔道:“三娘子请慢用!”
金子微微颔首,并没有喝,眸光随意地扫着庄子的环境。
一抹白色出现在金子的视线里,金子站起来,走到廊下,瞳孔中心的人影渐渐变得清晰生动。
辰语瞳撑着一把彩绘的油纸伞,踩着木屐鞋,正悠悠然往前行来。
她脸上挂着夏花一般绚烂的笑,银铃般的声音煞是悦耳,“我道今天是吹了什么好风,把你这贵客给吹进我们辰庄来了......”
“语瞳娘子说错了,本娘子是被一场大雨冲到这儿来了......”金子眯着眸子打趣道。
“哈哈......有道理!这场雨下得及时呀!”辰语瞳朗声一笑,将油纸伞轻轻往廊下一扔,脱下木屐,光着白皙的脚丫走了进来。
她在金子的身边坐下,顺手抄起矮几上的乌梅汤,喝了一口道:“毓秀庄绣娘芳诺的事情,我听说了,这才赶了回来,你这身打扮,又是跟着我大哥哥一起回来的,大概是去了案发现场吧?”
金子睨了辰语瞳一眼,淡淡说道:“是!我刚好有个问题,想要请教语瞳娘子!”
“哦?”辰语瞳来了兴致,黑眸流转着,刚想要跟金子对这个突发的案子展开探讨,眼角扫过她身上湿濡的衣袍,才掩下心中的好奇,劝道:“不急,一会儿咱们再探讨。你的衣裳湿了,穿着容易感冒,跟我回院子里洗个热水澡,再换身衣裳吧!”
金子没有拒绝辰语瞳的好意,道了一声谢谢后,便跟着辰语瞳前往隔壁的小院。
辰语瞳吩咐春晓将浴汤送进净房,又准备了一套干净的衣裳给金子,便回到茶室里一边看着医书,一边等待着。
金子沐浴完出来,整个人看上去精气神极好。
她踩着木屐,在春晓的带领下,来到辰语瞳的茶室。
略有些宽松的白袍裹在纤柔的身上,交领处露出了线条优美的白皙脖颈,如墨的长发披洒着,发尾还垂着水珠,看上去意态慵懒。
辰语瞳将医书放下,抬眸看了金子一眼,笑道:“看你刚才没有喝乌梅汤和杨枝甘露,就知道你不喜欢那些玩意儿,我煮了茶,快过来尝尝!”
金子脱下木屐走了进去,在辰语瞳的对面跽坐下来,苦笑道:“你又猜错了,不是我不喜欢,而是本娘子午膳到现在还没用,再喝乌梅汤,就该泛酸水了......”
辰语瞳闻言笑翻了,拍着矮几说道:“我大哥哥也太木讷了吧,怎么可以饿着你,我的天......”她一头黑线的模样。旋即吩咐春晓下去准备午膳,又念叨叨的将辰逸雪说了一遍。
金子听着辰语瞳像个小管家婆一般,将自己的大哥数落了一顿,而原因是因为人家没有照顾好自己,这听起来怎么好像辰逸雪跟自己有什么特殊关系似的?
辰语瞳不会误会自己跟辰逸雪有什么吧?
金子的心突突跳着,忙解释道:“不是这样的,语瞳娘子你听我说,我们只是纯粹去查案了,我是芳诺那个案子的主检法医师,而他充当的角色是......额。外援神探。协助官府查案。这你是知道的!”
我们之间,绝对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
金子在心中补充道。
“这我知道啊!”辰语瞳应道,慧黠的眸子里分明写着‘我不是白痴’的表情。
金子顿了顿,觉得不该就这个话题聊。不然辰语瞳不定要扯多远。
“言归正传,今天我解剖了芳诺的尸体,发现了一个问题,而这个问题,我不好下决论,所以想问问你的看法!”金子敛容说道。
“哦?说说看!”辰语瞳也敛起了嘻嘻哈哈的模样,神色肃然。
“芳诺死因是窒息,这点我可以百分百的肯定。她的脖颈处有很明显的条状皮下出血,分明是被扼颈致死的。在检查她的下.体时。我高度怀疑芳诺曾经受过性.侵害,但在她的体内,却找不到异性的体液......我当时就在想,凶手潜入小院内,不可能只是单纯地对芳诺进行猥.亵。然后杀人,这貌似不符合常理。”金子眸光沉沉,望着辰语瞳说道。
“或许,侵害芳诺的凶手,选择了体外排.精,所以,在芳诺的体内,找不到异性体液,这也实属正常!”辰语瞳平静应道。
金子沉默了,回顾现场的状况,地上或者床单都没有发现那些秽物,而且诚如她早上所想的那样,凶手根本没有必要选择体外排.精,这是古代,就算有了这些东西,也无法做dna的比对测试。
“语瞳,我不是医生,对医学上的东西,并不是很懂,但我想问一下,有没有一种病,叫做不.射.精?”金子沉声问道。
辰语瞳一怔,旋即应道:“不会,不.射.精不能获得快.感,这样的人不可能去强暴别人!”
金子抿着嘴,陷入了沉思。
辰语瞳的分析也有道理!
凶手的随机性太大了,她现在是一点头绪也没有了。
就算确定了凶手是个不射.精的,又能怎么样?
难道拿着这一点,去对全村的男子进行筛查?
我的天!
她可以想象,如果父亲命人这么做,带来的影响和后果该有多么的恶劣......
恍惚间,金子想起了辰逸雪在车厢内说的话,他说就算凶手不是萧婓,随机性也不会很大,什么意思?
他掌握了什么线索了?
春晓端着膳食站在廊外,听着两个小娘子竟是脸不红心不跳地讨论这种话题,羞得差点将头揣进怀里了。
她在外头大口吸了吸气,努力让自己以最自然的状态进去,不要让娘子瞧出一丝端倪,避免大家尴尬。
“娘子,膳食来了!”春晓迈着碎步进来,笑容有些僵硬。
辰语瞳若无其事的抬头,扬手吩咐道:“摆上吧,你顺便去看看大哥哥用膳了没有,没有请他过来一起,不是煮了鲜鱼羹么,他最喜欢吃了!”
春晓应了一声是,垂头退了出去。
金子看着碗里熬得乳白的鱼羹,心中不由叹道:果然是无鱼不欢的人呐!
第一百八十三章有始有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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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子用完午膳走出茶室的时候,雨终于停了。
乌云已经散去,天际露出一片碧蓝清透,隐隐还带着一圈金黄的光晕,美得惊心动魄。晶莹的雨露顺着回廊的重檐滴落,齐齐的一排,就像是串着珠子的隔帘。
院子里有几个婢子带着斗笠,开始清扫被风雨扫落在地的落叶和花瓣。木屐声像云板一样敲击着青石板砖,咯吱作响,夹杂着细碎的嬉闹声。
“呀,你轻点,你看都溅到我脚上了......”
“......就是,就是,我昨晚的才编织好的红绳,都让你一扫帚过来,全打湿了......”
几个婢子七嘴八舌的说着,金子看得微微出神,嘴角漾起一抹笑意。
“最近都流行戴脚链么?”金子看着她们白皙脚踝上的红绳,喃喃自语道。
辰语瞳从茶室里走出来,手中捧着几本医书,笑道:“听说帝都的娘子们都喜欢戴这些东西,不过我不喜欢,戴在脚上,谁看呀......至少要戴在显眼的地方。”
辰语瞳纤长白皙的手指指了指自己额际上的黑色珠链,笑了笑:“这里一定能被看到!”
金子回头看了辰语瞳一眼,抿嘴一笑,应道:“你是非一般的娘子!”
辰语瞳朗声一笑,点头回道:“这点我承认!”她说完,将手上的医书往金子怀里一送,“既然你对医术有兴趣,有时间的话将这些书都啃熟了,我保证面试一定过关!”
金子捧着沉甸甸的一摞书,面露难色:“都要背熟呀?这任务还真是艰巨呀!”
“你的医学底子不错,这些难不倒你!不过拜师也分个先来后到。以后,我便是你师姐了!”辰语瞳露出一抹促狭的笑意。
金子哑然失笑,摇头道:“还不知道老神医收不收我这个徒弟呢!”
“这你就放心吧,有句古话叫:不看僧面看佛面!有我这个首席大徒弟出马,一定没问题!”辰语瞳承诺道。
金子感激一笑:“如此,便先多谢语瞳娘子了!”
“好说,好说!”辰语瞳道。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便见辰逸雪慢悠悠地从院外走了进来。
婢子们恭敬地给他施礼问安,他淡漠的从她们身边走过,往茶室的方向而来。
“大哥哥怎么到现在才来?鱼羹都被我们俩吃完了!”辰语瞳笑道。
辰逸雪清隽冷冽的眉眼里浮现出笑意。伸手拢了拢辰语瞳耳边的碎发。应道:“无妨。哥哥已经用过膳了!刚刚去了趟百草庄,已经将萧老夫人安置妥当!”他说完,抬眸看了一侧的金子一眼,补充道:“顺便提了一下三娘。老神医本就对大名鼎鼎的金仵作很是慕名,听说三娘想要拜师,显得诚惶诚恐!”
金子有些错愕,自己都没有跟他提过要拜师的想法,他是怎么知道呢?
“呵呵,如此看来,璎珞娘子注定要成为我的师妹了!”辰语瞳得意的笑了笑。
金子看了辰逸雪两息,心想这大概是金昊钦跟他提过的,因便淡淡的回道:“谢谢!等这案子结了以后。再劳烦辰郎君为儿引见!”
“好!”辰逸雪含笑回道。
金子寒暄了几句,便提出告辞。辰语瞳人小鬼大,在一旁鼓动着辰逸雪将人送回家去。
辰逸雪神色自若的回道:“哥哥正有此意!”
辰语瞳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却听辰逸雪解释道:“有始有终向来是我做事的原则!我答应昊钦要将妹妹送回金府去,自然是要做到的。”
马车跑在陌上。下过暴雨的道路有些泥泞,车速并不快。
辰逸雪望着窗外的景致怔怔出神。
金子兀自坐在矮几旁,拄着下巴,手指灵动的翻着辰语瞳送给她的几本医书。
其实从小的耳濡目染,她对中医的涉猎还是不错的,只是少了一些实践。脉息和脉象的判断是她目前急需学习的一个方面。金子将手中的医书放下,又拿起一本翻看了起来。
咦,这本是什么?
金子有些疑惑地翻着,这像是一本札记,还是手抄本。她翻了两页之后,顿时来了兴致,因为这本简直就像是侦探小说,里面竟是记录着这年来辰大神参与和破获过的一些案件。虽然里面都是以故事的形式记录案件的经过,也不曾提及辰大神的大名,但金子还是看出来了,这本书的作者,此刻就坐在她的面前。
金子在现代也爱看福尔摩斯,但自从来到古代之后,唯一的一个业余爱好也没有了。
她的心怦怦跳着,古代版的福尔摩斯小说全集,这诱惑力太大了......
金子小心翼翼地将书收好,拿起下面一本介绍脉象的医书盖在上面。不知为何,她心中竟有一种作则心虚的感觉,直觉告诉她,这一定是辰语瞳拿医书的时候不小心夹带出来了。
“辰郎君以前也这么瘦么?”金子看着他俽长的侧影问道。
辰逸雪一顿,回眸看了金子一眼,声音醇厚,却没有什么起伏:“以前,比现在更瘦!”
金子没想到他答得如此坦诚,试探性的问道:“是病了么?”
“嗯!病了!”辰逸雪应道。
金子看着他,觉得现在他看着就挺清瘦的,以前更瘦,那估计得患多重的病呀。
“那你现在好了吗?”金子问道。
辰逸雪俊眉挑了挑,似笑非笑地看着金子:“你不笨吧?没好我能坐在这里么?”
金子一头黑线,果然,她为了一个超级白痴的问题。
“你觉得芳诺这个案子不难查么?”金子转移话题。
辰逸雪眼睛里有傲慢的笑意,应道:“应该不难!”
金子看他貌似胸有成竹的样子,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
******
黄昏十分,金子倚在房间里的软榻上,手捧着辰逸雪的那本札记,看得津津有味。
金子开始真的不了解辰逸雪,但通过这札记里的故事。似乎,对他又有了一种新的认识。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那张冷峻到极致的容颜......他无疑是另类的,孤独却又充满神秘感。
他虽然个性有些古怪,略带着一些傲娇,但他的的确确是那种带有光辉色彩的人,从他的故事里,金子能感受得到,他的思想,不是一般的人能够理解的!
笑笑在外头走进来,低声说道:“娘子。阿郎回来了!”
金子弹坐起身。掀起身下的软毯。将札记藏了进去,回头吩咐道:“请他进来!”
金昊钦进来了,在金子的对面跽坐下来,兀自倒了一杯茶。脸上有些疲倦,衣袍还残留着水渍。
“萧婓没有说谎!”金昊钦将茶水喝完,才看着金子说道。
“嗯!”金子点头应了一句,对这个结果,表示没有多大的意外。
“赵虎将萧婓抓到衙门的时候,他表现得很惊恐和不解。当他听说自己的妻子被杀之后,先是惊愕,再是号啕大哭。因为打击过大,他的情绪极不稳定。整整哭了半个时辰才平复下来。开始讲了那天晚上的经过。”金昊钦说道。
金子点头,示意金昊钦继续。
“萧婓的母亲第一次摔倒后,死者芳诺曾经给丈夫写过信,萧婓是出了名的孝子,从小丧父。是母亲一手将他拉扯大的,所以听说这件事后,他便暂时收掉了生意,从帝都日夜兼程赶了回来。昨晚回到家后,萧婓才听说母亲又一次摔倒,而这一次的情况非常糟糕,竟是瘫痪在床,无法言语。萧婓情绪有些激动,认为是芳诺没有照顾好他的母亲,所以,情急之下,便跟芳诺吵了起来。芳诺很气愤,他们成亲三年,年少夫妻一直分隔两地,可她从无怨言,一个人留在桃源县尽心尽力地伺候婆婆,到头来却不能得丈夫的理解,还要受到如此大的指责,所以,她情绪有些崩溃,将房间里的瓷杯都砸了。萧婓见芳诺反应激烈,心中有些发虚,但怒气终究难平,便摔门而出,去了好友家中喝了一个晚上的闷酒。因为喝多了,昨晚一整晚都留在好友家中,没有回家。”金昊钦一口气说完,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又忙不迭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灌了下去。
“那他有没有说当晚出去的时候,有没有将门关好?”金子问道。
金昊钦颔首,“萧婓说他忘记了!”
“看来我们猜中了,凶手应该是溜门入室的。”金子垂下眼睑,“萧婓所说的好友,也验证过了?”
“是,他所说的时间也对上了!”金昊钦应道。
“如此看来,还是要从案发现场的蛛丝马迹寻找答案了!”金子叹了一口气。
金昊钦沉声应了声是,抬眸看着金子道:“今天被一场骤来的大雨耽误了,逸雪说他明天会回去现场重新勘查。刚刚还让衙门里的人去调查走访近些日子到村子里来的外来人口,他心中应该是有了初步的判断了。”
“嗯,明天你来带我出去吧,我也想去现场再看一看!”金子说道。
“好!拜师的事情,阿兄也已经跟父亲说过了,他同意了。只要父亲点头,三娘以后出去学医,也方便许多,不会有任何闲言碎语!”金昊钦柔声说道。
能让金元同意金子拜师的事情,想必金昊钦是费了不少口舌才说服了父亲。
金子微微有些动容,含笑说道:“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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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天下尽欢颜
作者:路过夏末
简介:车祸女一朝穿越,小乞儿咸鱼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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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复勘现场
(ps:案子继续哦,跟着辰大神和金子一起去复勘现场吧,欢迎留帖子哦,你们怀疑谁说凶手呢?嘻嘻,留言奖励经验值啊,快动手吧!)
清晨,金子从睡梦中醒来。
辰逸雪说今日要到案发现场重新勘查,金子作为案子的主检法医师,复勘也是她职责范围内的工作。她利索地从床榻上起身,披上一件薄薄的缎衣,喊了笑笑进来伺候。
袁青青端着洗漱的水进来,笑问道:“娘子昨晚睡得好么?”
金子嘴角弯弯,昨晚睡得不错,倚在床上看着大神的杰作,然后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梦中似乎还重现了札记中案件的经过。金子突然间对辰逸雪的敏锐思维和文字背后所透露出来的灵魂......深感兴趣!
“很好!”金子笑了笑,问道:“笑笑呢?”
“笑笑姐在小厨房帮着桩妈妈磨豆浆,一会儿再过来帮娘子梳头更衣,奴婢先伺候着!”袁青青一边将沾着青盐的软毛刷递给金子,一边说道。
金子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自顾着洗漱起来。
不知道金昊钦还在不在府上,还是已经回州府了?
他这次沐休,也够久了。
不多时,外头传来了笑笑的轻唤声:“娘子,出来用早膳了!”
金子吩咐着青青将盥洗的水收拾下去,便走出房门,伸了一下懒腰。
外头太阳从云层中露脸了,金灿灿的阳光洒了大半个院落,只有金银花和夜交藤的藤蔓下还算阴凉。
笑笑正将矮木桌搬到花架下,上面放着刚刚出炉的包点,还有一杯热气袅袅的豆浆。
“昨晚听娘子说了豆浆的好处,今晨桩妈妈一早就起来磨豆子,说要做给娘子喝,快尝尝看吧!”笑笑说道。
金子望了小厨房一眼,真是难为桩妈妈了。古代喝个豆浆可不比现代简便,现代还有豆浆机,搅拌机,桩妈妈磨个豆子,得费多少工夫呢......
“以后做些简便的就好了!”金子说完,径直坐在矮凳上,拿起杯子,抿了一口。
金子拿起一个面包,刚撕下一小块,便听到袁青青端着铜盆从院外走进来。脸上挂着笑意:“娘子。阿郎过来了!”
笑笑看了金子一眼。“奴婢进去添一副碗筷!”
金子望向院门口,随后敛眸,自顾吃着早餐。
金昊钦大步走了进来,深棕色的窄袖长袍随着他疾走的步伐微微轻荡着。俊朗的面容上带着一丝清爽的笑意,精气神看上去不错。
“阿兄来三娘这里蹭早餐!”金昊钦在金子身边坐下,含笑道。
金子微微一笑:“大厨房的早餐不合你口味?”
“三娘不会这么小气吧?”金昊钦故意调侃道,“怎么说拜师的事情,阿兄也是出了力气的,一顿早餐不为过吧?”
金子白了他一眼,淡淡问道:“你这次沐休,时间挺长啊!”
从金妍珠病了那天晚上开始,已经半个月过去了吧?还不走。这护卫的工作还真是轻松!
“州府左右没什么事情,元慕是总捕头,很多事情他都能安排处理。桃源县这边连续出了两个案子,府尹大人也发话了,案子要尽快查清楚落案。是而阿兄便顺便请了假,等案子结了,再回州府!”金昊钦应道,一面接过笑笑递上来的豆浆和筷子。
“嗯,那赶紧吃吧,吃完再去芳诺的小院看看,估计辰大神已经在哪儿勘查了!”金子说道。
辰大神?
逸雪?
“那家伙没那么勤快!”金昊钦笑了笑。
兄妹二人在院子里一起用早餐,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说笑笑,氛围融洽。
早膳用罢,金子回房间换了衣裳,提起工具箱,准备跟金昊钦一起出门。
桩妈妈昨晚已经知晓金子担任芳诺那个案子的仵作,心中虽然不愿,但她到底只是一个奴婢,娘子的事情,她只能劝着,却不能强硬地阻止。好在这次老爷是知情的,还有阿郎相护着,希望不要惹人非议就好。
送了兄妹俩出门,桩妈妈无言地叹了一口气,双手合十,暗暗在心中祈祷着。
金子和金昊钦并肩走在甬道上,前头迎面走来一个橘红色的身影,面容隐在光晕中,金子看不清楚,但单看身形已经能猜到是谁了。
“阿兄,你要去哪儿?”金妍珠踩着木屐,疾跑过来。
金昊钦停下脚步,脸上含着宠溺的笑意,嗔道:“慢点,昨天才下过雨,青石砖还没干透,小心打滑!”
金妍珠果真缓了下来,撒娇道:“阿兄还没跟妍珠说你要上哪儿去呢,要去看辰......”她慢慢走近,这才看清了金昊钦身侧一袭男儿装扮的金子,话到嘴边顿时停了下来,连着脸上的笑意也变得僵硬,目光在金子身上来回扫拂,伸手指着金子问道:“阿兄要带她出去?”
金昊钦明显能感受到金妍珠对金子的敌意,让他想不通的是,上次三娘不是救了四娘,治好了她的疟疾么?怎么现在姐妹俩的关系还是没有改善?
“是,阿兄要带三娘出去!”金昊钦微笑道。
金妍珠皱着黛眉,看着金昊钦撅嘴说道:“阿兄要带她去哪儿?妍珠也要去!”
金子没时间陪金妍珠瞎闹,芳诺的那个小院她认识,就算金昊钦今晨没有过来清风苑找她,她自己也会收拾停当后便出门去现场复勘。对金妍珠半路拦道,使小性子的行为,金子表示应付无能。
“你自己搞定,我先走了!”金子朝金昊钦甩下这句话后,便带着笑笑,大步流星的往二门的方向而去。
金昊钦伸手想要拉住金子,金子却是压根不想理他,一溜烟,走远了。
“三娘......”
“阿兄......”
金妍珠哀怨地喊道。
“四娘,别闹了,阿兄还有正事要做......”金昊钦无奈地开劝。
金昊钦怎么解决事情,金子并不关心。她携着笑笑出了二门,徒步出了权贵住宅区,在路口雇了一辆马车,直接往东市的坊间而去。
马车从毓秀庄门前行过,金子透过车窗的竹帘望了出去,出了芳诺那个案子,毓秀庄的生意显然有些受影响,往日里门庭若市的毓秀庄,此刻并不算热闹,但或许这跟时辰也有关系。毕竟是早上。清淡一些也实属正常。
金子让车夫将马车停在坊间的入口。付钱下车后,便往芳诺的小院走去。
门口依然拉着白色的丝线,有几个衙差守着,但小院的门是开着的。
金子在门前停下。向衙差展示了金府的对牌后,拉开丝线,走进小院,笑笑则留在屋檐外等待。
比起昨天的清雅干净,小院在昨天的暴雨洗礼后,一片狼藉。院中的花草被风雨拍打得七零八落,落叶铺满小院,墙角的一隅,下水道的出口堵塞了。雨水沉积着,在阳光下泛着斑斓的光影。
金子提着工具箱往院内走,光影下,有一个黑影从墙角的位置倏然站了起来,金子的心陡然一跳。微怔之后,才看清楚。
辰逸雪穿着一袭黑色的长袍,笔挺如刀裁,身姿高挑修长,柔亮的缎料在日光下泛着盈亮如水的光泽,只是背着光,看不清楚他的面容,但金子可以想象,那容色定然也是冷冽淡漠的。
他向来如此,不是么?
“你来了?!”辰逸雪缓缓开口,声音低沉,磁性十足。
“嗯,辰郎君倒是来得早,金护卫可是猜错了!”金子含笑应道。
辰逸雪从墙边慢条斯理的走出来,淡淡问道:“哦,那厮如何说在下?”
“他说你不会那么勤快!”金子毫不修饰地出卖了自己的哥哥。
辰逸雪清隽的眉眼里漾满笑意,露出一排整齐细白的牙齿,“显而易见,他还不够了解我!”
“没人能够了解你!”金子小声嘟囔道:“你需要的是了解你灵魂的人!”
辰逸雪微怔,尽管金子声音极小,但他还是听到了。
他兀自出了一下神,应道:“是,不过在下却是连自己都不......了解!”
金子没有理会他古怪的言论,问道:“有没有什么发现?”
辰逸雪点头,沉声对金子说道:“跟我来!”
金子应了一声,跟在辰逸雪的身后,出了小院的大门。
二人绕着小院的外墙走了一圈,最后停了下来。外头的泥地还有些湿润,金子的丝履沾了一些青苔和黄色的粘土,她轻轻的跺了跺脚,站稳后狐疑的看了辰逸雪一眼。
“看看这片墙面有什么特点!”辰逸雪清冽的目光落在金子面容上,琥珀色的瞳孔里映着一张清隽却不带一丝表情的容颜。
金子眯着眼睛细细地看了一遍,墙壁上爬满青苔,有些青苔的长势极好,绿茸茸的一片覆盖着黄褐色的墙体。金子看了一遍又一遍,终于发现了一些问题。
整体上青苔的覆盖面比较均匀,但有一处却是枯黄的,青色的青苔表面已经枯萎干瘪,像是被什么外力蹭到,而且不是一次两次,而是长时间踩踏,才会呈现这样一个状态。
金子目测了一下这个位置到墙头的高度,若是她的话,这个高度刚好够肩膀,也就是蹬踏之后,手趴在墙上,就能看到院内的情况。
金子瞪大眼睛看着辰逸雪:“有人长时间趴在墙头上看着小院!”
辰逸雪长眸微眯,含着浅笑道:“衙门里的人,还看漏了很多重要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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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我曾经爱你如生命》
作者:如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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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看漏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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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子静默了片刻,跟在辰逸雪的身后,去寻找他口中衙门里看漏的证据。
二人往前走了几步,随后拐了个弯,在院墙的另一侧停下来。
“看看这里!”辰逸雪指着墙体上方一个巴掌大的小窗口说道。
金子顺着他修长白皙的指尖望去,黛眉微蹙,小窗口的镂空窗格上,缠着细小的布片,若不仔细看的话,便会误认为那是蜘蛛丝或者其他的东西。
“这个小窗口里面是什么地方?”金子问道。
“里面是一个净房!”辰逸雪神色冷凛,续道:“若是在下没有猜错,凶手应该是个心理有问题的人!”
金子心中一跳,纵有万般疑惑,面容上却依然是波澜不惊的神情。她若是第一次认识辰逸雪,便会提出质疑,但从小刀陈那个案件之后,再加上札记上的案子,金子觉得辰逸雪对犯罪心理学有独到的研究和看法,所以,他说凶手是个心理有问题的人,一定是掌握了一定的证据才会下此决论。
“愿闻其详!”金子含笑道。
“窗口上的棉絮,看料子,应该是属于女子的亵.衣或者肚.兜。这是净房的窗口,在下之前进去看过,这个位置,刚好对着浴桶,也就是说芳诺在里面沐浴的话,只要垫高爬上去趴到这个窗口上面,是可以看到的。从窗格的大小看,应该只能容小件的东西出入,所以,凶手应该是利用长勾这些东西。趁无人的时候,从净房里将肚.兜勾出来。而过程不小心卡住了,才会将布片残留在窗格上。”辰逸雪不紧不慢的说道。
金子点点头,他分析得很到位,能偷盗女子内衣的罪犯,不是心理变态又是什么?
知道凶手是心理变态患者,这是一个非常有利的证据,但排查起来也并不简单,金子目前还没有整理好思绪,辰逸雪的话一直在耳边嗡嗡作响。就像发动机的轰鸣声一般。
“芳诺伏尸的房间。应该还有残留的蛛丝马迹。我们进去看看!”辰逸雪说道。
金子应了一声好,跟在他身侧,转入小院。
东厢内光线有些暗,里面还是保持着昨天的状态。金子走进屋子。心情骤然沉静了下来。
她是法医师,复勘现场的事情,她已经做过很多次了。就像一个问题,暂时回答不出来,但过段时间再看,可能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她稳下心神,冷静才能发现问题。
辰逸雪将房间内的窗户都打开了,光线瞬间提亮了几个度。
金子站在木榻边,定定地望着布满褶皱的床.单。
床.单是缎料的。阳光透过窗口的缝隙披洒在木榻上,在缎面上折射出淡淡的光斑。
她在脑子里回顾着昨天芳诺伏尸的状态,手轻轻的划过木榻的床.单。
沙子?
木榻上有细细的沙子。
金子蹲下身子,清澈的眸子就像一泓汪汪流动的清泉,扑闪着。
辰逸雪站在一旁。望着安静仿若入定的人儿,差点脱口而出的提问骤然被他压下,深邃的眸子里有非常温和的笑意。
金子站起来,看了房间一眼,随后走到妆台旁,取过灯盏,拿起火折子点亮之后,拿着灯回到木榻旁。
她举着灯观看了半晌,才将灯盏放下,噙着一丝浅笑看着辰逸雪。
“昨天辰郎君有描摹过芳诺伏尸的状态,你可还记得芳诺当时是否有穿着鞋子?”
“没有,芳诺是光着脚丫的!”辰逸雪斩钉截铁说完,眸光微微流转,反问道:“三娘有什么发现么?”
“是!”金子抿着嘴,对辰逸雪说:“辰郎君且看看床榻下的鞋子,再看看床.单!”
辰逸雪依言照做,他拿起芳诺放在木榻下的丝履看了看,鞋底的边缘粘有黄色的泥土。芳诺的小院外头有个菜园子,她穿着鞋子在菜园里劳作,鞋子粘有泥土,这实属正常。
辰逸雪借着灯光,在木榻上端详着,床单上除了有细微的沙粒之外,还有蹬擦的痕迹。
因为床.单是缎料的,有点反光,不仔细瞧的话,很难发现。
“从床.单上的痕迹看,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金子神色肃然,看着辰逸雪说道:“凶手在对芳诺施暴的时候,芳诺的反应很强烈,而且,她当时是穿着鞋子的,才会在床.单上留下这些蹬擦的痕迹!”
辰逸雪点头,眼中有赞赏的神色,微扬的嘴角紧紧抿着,他在等金子继续为他释疑。
与其说是释疑,不如说是等待着她说出与自己心中契合的那个答案。
金子将昨天用纸包包好的衣物拿出来,那是当时散落在地上的,被撕碎的亵.衣。她将衣物铺开,然后回头望着辰逸雪,说道:“我现在有个疑惑,芳诺是穿着鞋子被按到木榻上侵犯的,但过后鞋子却是整齐的摆在木榻底下。辰郎君你看她的衣衫都被撕成这样了,完事后,凶手还有必要去脱掉芳诺的鞋子么?这不符合逻辑呀!”
辰逸雪眸底的笑意骤然变得深邃起来,慢悠悠的吐出一句让金子很想将他狂扁一顿的话。
“三娘似乎对这个很有研究!”
金子的脸色瞬间黑得像锅底,冷冷道:“这是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辰郎君想哪里去了?在下是想问凶手不需要脱鞋子就能完成整个施暴杀人的过程,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呢?”
辰逸雪被金子这一呛,还真恢复了凛然冷冽的模样。
“关键是死者身上的抵抗伤还不是很多,这说明凶手在脱下她鞋子的时候,芳诺实际上已经丧失了抵抗的能力。这是一个非常多余的动作,所以说凶手是个心理有问题的人,而这个问题,需要三娘你去解开!”辰逸雪说道。
“我?”金子指着自己的鼻子反问道,言语有些惊愕。
辰逸雪淡淡应道:“当然,复勘现场在下可以。但复检尸体,在下就是门外汉了!”
金子嗯了一声,提起工具箱说道:“事不宜迟,现在就走吧,去义庄那边复检芳诺的尸体!”
辰逸雪将手背在身后,与金子并肩走出东厢。
二人才走到堂屋,就见金昊钦和赵虎神色匆匆地从院外走了进来。
“逸雪,三......金仵作,你们要去哪儿?”金昊钦停下脚步,站在廊下问道。
赵虎拱手朝辰逸雪和金子问了声好。双方打了一声招呼后。金子才道:“儿与辰郎君发现了一些线索。现在准备去义庄那边复检芳诺的尸体,你们过来,是发现了什么么?”
金昊钦脸色郁郁的,看了赵虎一眼。说道:“今晨衙门接到了两个百姓的报案,昨晚有两个娘子失踪了,不知道跟这个案子有没有关系,父亲现在已经派捕快去走访调查了。”
金子闻言跟辰逸雪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他们看到了一个讯息,就是这两个失踪的娘子,应该跟本案的凶手脱不了干系。
“失踪的娘子是哪个村的?”金子问道。
“跟芳诺娘子同个村,而且。离这个坊间不远。”赵虎应道。
“你们先去失踪娘子出入的地方勘查,现在我们先去义庄那边复检芳诺的尸体。直觉告诉我,这两个娘子的失踪跟本案有关联,所以,必须尽快地在尸体上找到线索和答案。才能争取时间救出这两个娘子!”金子神色冷凛,沉静自若。
金昊钦深看了金子一眼,三娘的话很有道理,现在只能是兵分两路,分头行动了,希望这个案子尽快破获,再挂多两条人命的话,影响就太大了。金昊钦吩咐辰逸雪帮他好好照顾着妹妹,便跟赵虎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金子提着工具箱,叹了一口气,看着辰逸雪道:“走吧!”
外头,野天的已经驾着马车等在小巷的出口了。
他看到疾步走来的三人,忙跳下车辕,打开帘子。
车厢内放着冰盆,丝丝凉意氤氲着,金子却感觉心口有些焦躁。她冷着脸,在车厢内敛衽跽坐,怔怔的出着神。
辰逸雪将一杯水送到她面前,淡淡道:“别着急!”
他的声音犹如轻缓的弦乐一般,抚平了金子心头的忧虑。
金子抬眸看了辰逸雪一眼,抿了抿嘴,接过他手中的杯子,吐了一口气,说道:“辰郎君,我在担心那两个娘子。我在担心这个案子会像上次小刀陈的那一宗一样。假如凶手是个心理有问题的,时间拖得越长,那两名娘子就越发危险。儿至今还记得州府那些娘子惨死时的样子......”
“凡事,往好的方面想,再说,我们尽力了,便无愧于天地!”辰逸雪哑声应道。
金子望着他漠然而冷冽的脸庞,嘴角一顿,敛眸,将水杯扣在嘴唇上,仰头,一口饮尽!
马车穿过了人潮拥挤的东市后,飞快的疾跑起来。
笑笑一直安静的坐在车厢的一隅,对案子的事情,她完全没有主意,更无法插嘴,只能静静的陪在娘子身边。
辰逸雪倚在软榻上,闭起了眼睛,白皙清隽的面容一片沉静。
金子手中握着瓷杯,挺着腰板坐在矮几边上,眸光虚无地凝着一个点。
车厢内静寂得没有一丝声响,只有彼此沉沉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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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恋足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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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义庄门前停下。
野天跃下车辕,打开帘子,探着脑袋说道:“郎君,金郎君,义庄到了!”
辰逸雪睁开黑曜石般冥黑的眸子,闭目养神之后,他的精神看起来很饱满,眉眼间的神采显得越发清湛俊朗。他起身,优雅地跃下马车,黑色的袍角似流水一般微微轻荡。
金子将掌心中握得有些发热的杯子放回矮几,躬身出了车厢。笑笑拎着工具箱,紧随其后。
“去叩门吧!”辰逸雪对野天说道。
野天恭敬的道了声是,拔腿跑上石阶,叩响了义庄的门扉。
中午的阳光很是强烈,金灿灿的光线仿佛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都填满了。石阶下三人的身影被斜斜的拉长,如缎的墨发在风中纠缠着,闪着淡淡的眩光。
门扉吱呀开启,阿海的笑颜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他咚咚跑下石阶,拱手朝金子施了一礼:“金郎君来了!”
金子含笑跟阿海打了一声招呼,介绍道:“这位是辰郎君!”
“儿见过辰郎君!”阿海躬身笑道。
辰逸雪面色漠然,礼貌地拱手还礼。
彼此寒暄了几句后,金子问道:“昨天芳诺的尸体送过来,阿海你可有按照我的吩咐保存好?”
阿海点头,一边扬手请众人进入义庄,一边应道:“金郎君放心,儿都跟足郎君纸片上的步骤做了!”
“很好!”金子看着阿海赞道。
阿海有些腼腆的垂头,心里却很开心。这些天他一直在研究关于验尸的手法和步骤,他想着自己先学着,待自己有了一定的基础,便寻个机会拜金郎君为师,但现在还不能。他的资质如何,自己还是清楚的,金郎君的弟子不能太笨,所以,他要加把劲儿努力,等自己真的有信心可以打动金郎君,他就会义无反顾的去做,就算最后失败了,也不会后悔,至少。他曾为此付出过努力!
金子当然不知道阿海心里存的念头和想法。进入庄子后。她便吩咐阿海将尸体搬出来。
笑笑和野天帮忙将一块木板搭在长凳上,再铺上白布,一会儿尸体搬出来,才可以安置。
义庄的设备到底比不上停尸庄。连个验尸的高榻都没有。
因为天气炎热,昨天金子在衙差送尸体过来义庄的时候,便留下了保存方法,让他们一并带过来给阿海。
金子知道在古代保存尸体可以用石灰粉封存,但芳诺的尸体还很新鲜,所以,她只让阿海将尸体进行冰冻。在棺材里放上大量的冰块,铺上隔水布,再垫一层白色的坯布。这样,就能很好的保存尸体的新鲜度,缓一缓*的过程。
金子这样做,其实也是出于一种考虑。
在中国的法医学杂志上,曾经刊登过一篇论文。该论文写的便是利用冷冻显示尸体的损伤。
昨天金子初检芳诺的尸体时,并不曾发现她脚上有任何伤痕,有时候,一些轻微的损伤,在死亡的第一时间并不是那么容易发现的,但尸体经过冷冻之后,会有显现损伤的作用。
阿海笑着招呼野天过去帮忙。
二人掳起袖口,齐心协力将芳诺的尸体从棺材里抬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木板上。
金子走了过去,从工具箱里取出手套和口罩后,穿戴整齐,拉开裹尸布。
芳诺安静地躺在,就像睡着了一般。金子心里有些难受的,本来,这个女子可以很幸福地生活着......
她想起还有两个年轻的娘子在等着她去解救,当下便稳下心神,走到芳诺的脚边,抬起她的脚踝。
琥珀色的眸子微微收缩着。
芳诺的脚上真的有伤痕。
“辰郎君!你过来看!”金子抬眸望着辰逸雪。
辰逸雪踱步走到金子身边,淡然地看着芳诺脚踝上的损伤,并没有开口说话。
工具箱放在尸体的另一侧,阿海见金子抬头,深知她定是要什么工具,目光落在工具箱内,等着第一时间将东西递过去。
“止血钳!”金子摊开手掌说道。
阿海眼明手快,从工具箱内找出止血钳递了上去,看得笑笑有些眼花缭乱,似乎他才是跟在娘子身边许久的人,不然,如何会有如此默契?
金子接过止血钳,刮擦着损伤的位置,说道:“有轻微的表皮剥落,因为昨天初检时与周边的皮肤颜色一致,所以,没有及时地发现到。”
辰逸雪嗯了一声,嘴角微微勾起。
金子又摊开掌心,对阿海道:“棉球,酒精!”
阿海有些兴奋,迅速的从工具箱里拿出雪白的棉球,还有一个小巧的瓷瓶,他不懂里面是什么,只是凭着直觉。
金子用棉球蘸了酒精擦拭损伤的位置,有几处微小的表皮剥落顿时显露了出来。
“这是濒死期的损伤!”金子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她看着辰逸雪解释道:“有表皮剥脱,但没有明显的出血迹象,只有极其轻微的皮下出血,这是明显的濒死期损伤特征!”
辰逸雪的冷冽的面容浮现出笑意,是那种高深莫测,又有些许小兴奋的笑意。
“这说明我们的推断是正确的!”他迈着长腿在金子身边绕了一圈后,淡淡笑道。
金子点头,应道:“芳诺在被扼颈窒息死亡之后,机体的细胞仍然处于短暂的存活期,凶手就在这个时候脱下了她的鞋子,而她的脚上就留下了这样的伤痕,依辰郎君看,这是什么工具造成的?”
辰逸雪垂眸紧紧的盯着芳诺的白皙的脚丫。
野天和笑笑下意识的别开眼,一个郎君盯着一个女子的脚丫如此端详,总叫人心里有些不自在。
但有两个人却不曾有这样的念头,便是金子和阿海。
他们心无杂念,只一心想要为芳诺找出凶手,辰逸雪也是在尽自己的能力去帮助破获这起案件。心正意不邪,不存在任何的亵渎。
辰逸雪看了半晌,抬头说了一句让金子觉得背脊发凉的话。
“是牙印!”他沉声道。
牙印?!
金子猛然睁大眸子,不可置信地看着辰逸雪,樱唇微启,却说不出话来。
阿海不淡定了,也瞪着眼睛问道:“辰郎君是说凶手对死者施暴后,又将人掐死,再咬她的脚?”
“是!”辰逸雪的眸光变得有些微妙,嘴角的笑意渐渐扩散。却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终于揭开了这个凶手的面纱了。他有恋足癖。不多见的心理变态者!”
恋足癖?
金子以前曾经听说过这样的患者,但却从来不曾遇到过,今天可算是长了见识了。
来到古代的时间不长,短短的几个月。虽然接触的案子不多,但但凡她接手过的案子,都是有些不同寻常呀。
小刀陈是个心理有问题的凶手,他讨厌悍妇,所以杀了那些他所认为的悍妇,心理极度扭曲。
折冲都尉那个,副将为爱疯狂。
庵埠县裸尸案,也是不多见的同性恋凶杀案。
再加上这个......
金子不知道自己这是幸,还是不幸!
“恋足癖患者不是只对脚感兴趣。对其他地方不感兴趣的么?”金子眨着眼睛问道。
金子的提问也引起了阿海,野天和笑笑的好奇,三人不约而同的望向辰大神。
辰逸雪耸了耸肩,看着金子回道:“你说得很对,不过性倒错心理。也会因为个体差异而不尽相同,这点,在下也无法完全的解释清楚!”
金子嗯了一声,表示理解。
其实对一个古人来说,这方面的知识能如此强悍,已经让金子佩服得五体投地了。辰大神绝对算得上是犯罪心理学的始祖呀,她在心里已经又一次对他顶礼膜拜了。
让金子有些泄气的是,古代没有条件可以提取损伤部位的牙模,也无法做dna鉴定,所以,到目前为止,他们除了掌握凶手是个患有恋足癖的心理变态患者之外,没有其他有力的证据。
笑笑听了半晌,猛然想起之前跟娘子到毓秀庄时,碰到芳诺娘子的那一幕。
“郎君,你可还记得那天咱们在毓秀庄门口看到的那个送米的大汉?”笑笑问道。
金子在笑笑的提醒下,也想起来了,当时伍叔的态度不是很好,他还开口帮芳诺了。那时候芳诺是光脚踩着木屐,而那个汉子,确确实实盯着人家的脚丫看了半晌!
难道凶手是他?
金子想着辰逸雪是毓秀庄的老板,应该是知道送米的大汉的,没想到形容了半天,人家不食人间烟火,根本连毓秀庄是买哪家米店的大米,都不知道。
金子砸吧着小嘴,无语了。
“现在怎么办?”沉吟之后,金子问道。
“将这个重要的讯息告诉昊钦。我们已经找到了重要的证据,剩下的,查找凶手的事情,就是衙门的责任了!”辰逸雪白皙俊朗的面容上没有什么表情,清隽的眉眼里,慢慢浮现出漠然。
金子沉着脸,吩咐阿海将尸体重新放回去,保存好。
她脱下口罩和手套,净了手,盖上工具箱,准备离开义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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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大神简报(粉票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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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门那边听到辰逸雪给出的答案后,都是一脸错愕,惊疑难平。
凶手是个恋足癖患者?!
这是从何得出的结论?
“逸雪,能将原因说一说么?”
金昊钦气喘嘘嘘的拉开毓秀庄二楼那扇精致的槅门,里头,辰逸雪正悠然坐在榻榻米上,品着香茗。氤氲升腾而起的热雾将他的容颜映衬得越发的迷魅。
辰逸雪抬眸,望了汗流浃背的金昊钦一眼,淡淡一笑道:“看你的样子,就知道凶手还没有找到!”
金昊钦退下翘头履,踩着白色棉袜步入雅室,吐了一口浊气,在矮几的对面跽坐下来。
“侵害目标没有特定性的话,总是会加大案件的侦破难度的!我总不能让赵虎带人将全村的男子都抓回来审讯吧?”金昊钦苦笑道。
“优秀的捕快,总是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顺利破案的!”辰逸雪慢条斯理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金昊钦也兀自端起一杯茶润了润喉咙,嗔道:“若是没有新增两个失踪的娘子,相信慢慢摸排,是可以找到凶手的,但是,现在却是耗不起时间了!我担心晚了,又多搭上两条人命!”
他的话音刚落,便听到外头传来金子的声音。
“辰郎君不如帮人帮到底,将犯罪分子的鲜明特征刻画一遍,这样捕快们有抓手,就不怕不破案了。再说金护卫说得有道理,现在凶手手中极有可能捏着两个失踪娘子的性命,我们也必须要提高破案效率!”
辰逸雪和金昊钦齐齐望向门口处亭亭玉立的人儿。
金子含着浅笑,在二人的注视下,从容走了进来。
金昊钦蹙着眉头,三娘的说辞很新鲜,没怎么听过。但大致意思他懂,只是这抓手,是个什么东西?
等金昊钦问了之后,金子才恍然,刚刚不经意,将现代法医师的行内话讲了出来,难怪他们不理解。
抓手,指的是破案的依据和方法,或者是可以直接甄别犯罪嫌疑人的重要证据。
而本案的凶手,最大的甄别方法。便是恋足癖这个有利据点。
辰逸雪漫不经心的喝着茶。并没有搭话。
金子和金昊钦的目光犹如光柱一般。直直地落在他身上。
“父亲希望逸雪你能提供更多一些信息,最好能像上次小刀陈的案件那样,做个甄别凶手的简报!”金昊钦舔着脸说道。
辰逸雪一脸淡漠,幽幽道:“在下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成了衙门里的人了!”
金子翻了一下白眼。辰大神又开始犯拽了!
金昊钦似乎已经习惯了辰逸雪的傲慢,听他如此说,也不急不恼。
“逸雪,你说郡主要是知晓了语瞳娘子私自行医一事,你说会如何?”金昊钦的笑容有些诡异。
辰逸雪冷冷的望着金昊钦,嘴角一勾,吐出两个字:“卑鄙!”
是的,卑鄙!
太卑鄙了!
金子也是这么认为的!
要寻求别人的帮助,竟然用这样的方法要挟?
金子觉得金昊钦就是一个二货。脑袋少根筋的人。
下次再有什么案子,看看辰大神帮不帮你?
这个二次元的人......
金子鄙视的望了金昊钦一眼,往边上挪了挪,感觉跟这个二货坐在一起,特没面子!
这事情要是让辰语瞳知道。估计金昊钦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金子了解辰语瞳,她是那种敢做敢当的人,金昊钦敢用这个威胁她哥哥,她第一个就不干了,一定会掳起袖子,打一场哥哥保卫战!
金子在脑海里想象着金昊钦被辰语瞳修理一顿的情景,不由傻傻笑了。
辰逸雪沉吟了半晌,才抬头看着金昊钦问道:“你希望我在哪里做简报?”
“衙门吧!”金昊钦带着一丝胜利的微笑应道。
到了衙门口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
赵虎领着几个捕快迎了出来,见面便笑着拱手道:“辰郎君和金郎君一起过来了,呵呵,大人已经在书房那边等着了!”
辰逸雪礼貌的应道:“劳烦赵捕头带路!”
赵虎恭敬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一行人便跟在他身后往衙门内堂走去。
金子和金昊钦并肩而行,绕过回廊的时候,金子想起送米的那个汉子,便侧首问道:“之前告诉你送米到毓秀庄的那个大汉,你查过没有?”
“查过了,那个汉子在东市的一家米行做了十年了,是个腼腆又实诚的。阿兄适才去米行做了取证调查,米行的老板对他的评价极好,平日里除了上工之外,基本上便留在家中帮着老母亲种菜,没听说有什么不良嗜好!”金昊钦顿了顿,又续道:“在去米行查证的同时,阿兄又让赵虎上他家去调查了,趁着跟他老母亲寒暄的当口,赵虎让几个小的进去翻了屋子,并没有逸雪说的那些东西存在!”
哪些东西呀?
赵虎眨了眨眼睛,一脸狐疑。
辰逸雪回头瞪了金昊钦一眼,随后又淡然自若地迈长腿,往前方走去。
金子笑了笑,说道:“如此看来,就真的不是他了。恋足癖的人也有收藏别人的袜子肚兜这些习惯。其实那天看芳诺的脚踝的人,一定很多,我那天也看了,伍叔也看了。因为芳诺那天戴了一条红色的串着小海螺的脚链,很特别,又很显眼!”
说到此处,金子猛然想起一个问题,在检查芳诺尸体的时候,她脚上的那条红绳不见了!
是被凶手拿走了么?
金子眸光幽幽流转,抬头看着金昊钦问道:“金护卫,那两名失踪的娘子,衙门一定有做记录吧,失踪的时候,她们的穿戴如何?”
金昊钦微怔,报案时的记录卷宗的人不是他。这点他根本就不清楚。
“失踪娘子的脚上是否有佩戴脚链?就像芳诺之前佩戴的红绳一样!”金子补充道。
“这点报案的时候,家属并没有说明,只是说了失踪娘子当日穿的衣裳颜色和外貌特征。金郎君若是有疑问,一会儿卑职再让人去问问家属!”赵虎回头说道。
金子颔首应了一声好,便跟在众人身后,一起进了金元的书房。
金元跟辰逸雪打了招呼,目光随后落在金子身上,眼中有慈爱的笑意,淡淡道:“金仵作也来了!”
“儿见过大人!”金子拱手欠身道。
金元扬手让众人落座,衙门里有小厮送了茶水上来。随后退出书房。将房门掩上。
气氛顿时有些凝重。又有些静谧。
金元坐在上首,他喝了一口茶之后望向辰逸雪问道:“辰郎君如何断定凶手是恋足癖患者?”
“这点全赖金仵作精湛的验尸技术!”辰逸雪清冽的目光滑过金子的容颜,淡淡应道。
金元看了金子一眼,眼中神采熠熠。带着一丝自豪!
金子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她真的没有帮到什么,最开始怀疑凶手是个心理问题患者的人,是人家辰大神!
辰逸雪放下茶盏,起身,站在金元的案几下,面对着众人,缓缓开口道:“凶手是一个恋足癖患者。从死者芳诺身上较为轻的约束伤痕可以判断,凶手应该是一个十五岁上下的少年。中等个头,体型偏瘦,体力不如成年男子。他应该是一个人独居,性格比较内敛,平时应该不会跟陌生人有交流。习惯性地垂着头看地面,这样的人,他平日里会喜欢看别人的脚,喜欢别人的袜子,甚至希望别人来踩踏他!侦察的范围,应该定在芳村附近村落。”
“为什么不是芳村本地的人作案?”金元眼中有疑惑,他这一提问也问出了在场很多人的心声。
辰逸雪先是一脸淡然,忽而露出一缕清浅的笑意,应道:“若要说依据,也不是很充足!在下只是凭着直觉如此推断!”
在场的几个捕快爆了一头冷汗。
凭着直觉?
金子和金昊钦还有赵虎,却是出奇的信任。
是的,辰逸雪的淡定从容,让他们觉得很有信服感!
“在下想,若是本村的人,想要对死者芳诺施暴的话,总会找到机会!比如芳诺出门或者回家的时候。若是外村的人,过多的停留便会引起村民的注意,所以,他只能在夜间寻找机会。根据毓秀庄绣娘的口供,芳诺为人很是谨慎,夜里都是紧锁门窗的,由于萧婓的一次疏忽,让凶手有了可乘之机,所以,在下更多的相信,凶手是夜里常常在附近徘徊,才会逮着这次机会。再者根据芳诺院墙外的踩踏痕迹,也可以验证在下刚刚说的推断。”辰逸雪淡然说道。
“那两名失踪的娘子呢?难道凶手将她们掳走了?又是出于什么原因将她们掳走的?”金元问道。
辰逸雪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偶然,凶手应该是对芳诺留意了很久,但不见得就对失踪的娘子也留意过很久。他想起刚刚金子问的问题,若是那失踪的两个娘子脚上也曾佩戴相同的红绳,或许这就是引起凶手注意的最大原因。
“昊钦,金仵作刚刚提的那个疑问,尽快核实清楚!”辰逸雪说道。
金昊钦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如此便行动吧!”金元看着下手处的赵虎吩咐道:“重点查邻村,夜间会常常在案发现场出现或者徘徊的可能会有恋足癖的少年,同时分拨小部分人继续查芳村本地的男子。有了辰郎君提供的这个线索,相信破案是指日可待了!”
赵虎见金元信心满满,忙肃然应下,起身领着一众捕快出衙门查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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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以身做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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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子回到清风苑,刚用过晚膳,便见金昊钦匆匆过来。
“三娘,阿兄已经查证过了,那两名失踪的娘子,果真如你所说那般,当时脚上都带着一条红色的链绳。”金昊钦有些兴奋的说道。
金子哦了一声,心中意动,但面容依然平淡无波。
辰逸雪猜的应该不错,这两个失踪的娘子,应该是偶然。凶手可能是在作案之后准备离开芳村时,遇到了那两个失踪的娘子,而她们的脚上跟芳诺戴着一样的脚链,这才引起了他的兴趣。
他会不会受芳诺案件的影响,也对那两个娘子施暴,或者激情杀人呢?
他是否还会抑制不住心理的需求,再次作案?
金子眯着眸子,整理着自己微微有些凌乱的思绪。
笑笑从廊下经过,刚好听到金昊钦的话,吓得脸色都发白了。之前她看芳诺戴着那样的脚链,感觉很漂亮,很新奇,跟娘子学着编织了好几条,这些天没事正戴着玩呢。
笑笑忙蹲下身子,将脚踝上戴着的红绳使劲儿拽下来。
袁青青从耳房走出来,远远便看着笑笑撅着屁股,不知道在干什么。
“嘿,笑笑姐你干嘛呢?”袁青青疾步走来,一手拍上笑笑的屁股,啪嗒一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吓得笑笑登时就窜了起来。袁青青没想到笑笑反应这么大,被她身子一拱,差点一脚踩错。掉到廊下的石阶上,幸亏她眼明手快,抓稳了栏杆,才避过一劫。
“你这丫头,干嘛呢?有病呀你?”笑笑一手捂着屁股,脸色极其难看。
袁青青瞪着大眼睛,被笑笑这么一凶,有点懵。
“怎么回事?咋咋呼呼的?”金子走出房门,不解的问道。
袁青青努着嘴不说话。
笑笑白了她一眼,回道:“娘子。没什么事。就是刚刚听到阿郎跟娘子说的话。吓到了!”
“什么话?”袁青青八卦问道。
金子看了笑笑发红的脚踝一眼,笑道:“还真是吓到了呢!行了,在抓到凶手之前,都别戴了!”
袁青青八卦精神不懈。问了几遍后,终于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竟是这链绳作祟?!
这凶手还真是变态,专门盯着人家的脚丫看!
笑笑和袁青青皆是一脸恶寒。
两个小丫头相视了一眼,随后并肩坐在廊下,将脚上的彩色链绳取下来。
金子回到屋内,问了金昊钦查访的结果。
“芳村附近少说也有三四个村落围绕分布,排查也是需要时间的,赵虎已经安排人手分头进行,现在只能是等待结果了!”金昊钦说道。
金子嗯了一声。看着廊下放着的几条彩色的链绳,一个想法在心中酝酿着。
沉吟了半晌,金子终于冷静的开口说道:“我有一个想法,或许可以一试!”
金昊钦抬眸看着金子,眼中神采跃跃。等金子将想法说了出来之后,他的脸色顿时变了几变,瞳孔中漾满惊恐的神色,决绝道:“绝对不可,阿兄绝不同意让你以身犯险,你要拿自己作饵,万一发生什么意外,你让阿兄怎么跟父亲交代?怎么跟母亲交代?”
这个母亲,当然是指他们故去已久的生母刘氏!
金子微微一笑,十几年来对三娘不闻不问,倒没想到怎么跟自己母亲交代,这会儿说这话,不是自打嘴巴么?
果然是二次元的货色。
金子凛了凛神,沉声道:“凶手是一个心理有问题的人,芳诺的死,一定给他的心理造成了非常大的刺激,那两个无端失踪的娘子,便是最好的证明。尽管现在衙门掌握了恋足癖这个线索,但诚如你所说,芳村附近的村落密集,排查需要时间,而时间拖得越久,那两名失踪的娘子便越发的危险。我知道府尹大人对父亲施加的压力几何,不然,你也不会特意告假留下来帮忙查案!”
金昊钦怔了两息,直直的盯着金子。
金子抿着嘴,迎上金昊钦的视线道:“我自愿作饵,不一定就能成功,这只是一种尝试,或许衙门紧锣密鼓的追查,会让凶手有所顾忌,暂时躲避起来。再者,我相信你,就算我真的成功引出了凶手,你也一定会护我周全,是么?”
“当然,阿兄拼死也会保护你的!”金昊钦几乎是脱口而出。
金子莞尔一笑,淡淡应道:“如此,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么?”
“可是,三娘......”金昊钦见金子起身,忙拉住她的袖口,欲说还休。
金子回眸,伸出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嘘声,“我不想让桩妈妈和两个丫头担心,你可不要声张。在这里稍等我片刻,我马上出来!”
金昊钦不知为何,三娘的话无形中透着一股让他无法质疑的威压,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闪着五彩华光,虽是笑着的,但却如磐石蒲草一般坚韧不拔。他看着那抹纤瘦的身影步入内厢,闪身进入屏风之后。
须臾间,金子从容走了出来。
金昊钦静了一瞬,炯炯目光落在金子的身上。
一袭月白轻纱的交领襦裙裹在娇小的身躯上,在灯光的掩映下,仿佛圣洁的月光一般,为那张清隽出尘的美丽脸庞平添了几分清冷的气质。三千青丝如瀑布一般倾洒在肩背上,只在脑后挑起两缕,用珍珠珠花松松地固定着,装扮清爽,看上去有些慵懒,但却难掩眉眼间的逼人风采!
“走吧!”金子淡淡道。
金昊钦回过神来,收回欣赏的目光,劝道:“三娘,不如还是作罢吧。阿兄担心......”
“你难道对自己如此没有自信么?”金子的笑意有些嘲讽,她回头看着金昊钦道:“这个案子,我是准备收费用的,所以,为案子尽心尽力,是我职责范围内的事情!你,不必不好意思!”
金昊钦一头黑线,心道我这哪里是不好意思,阿兄纯粹是担心你的安全!
难道自己的心意,表露得还不够明显么?
三娘感受不到自己的关心么?
金子将冪篱戴上。走出房门的时候。恰好遇上了桩妈妈。
“娘子。你这是要上哪儿?”桩妈妈蹙眉问道。
金子的面容掩在冪篱之后,看不清神色,她的声音平淡,“阿兄说今晚月色不错。想带我去游西湖!”
桩妈妈闻言看着金昊钦,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
金昊钦有些兴奋,这是三娘第一次在他面前称呼他为阿兄!
“是,桩妈妈不必担心,我们不会在外头逗留很晚的!”金昊钦忙圆谎。
“好,娘子要带笑笑一起出去么?”桩妈妈问道。
“不了!”金子简单的应道。
笑笑是个忠心护主的丫头,这点她很清楚,但那丫头胆子小,作饵这种凶险的事情。少一个人,便少一份危险。金子可不想因为一个案子,让那个丫头心理蒙上阴影,毕竟,心理健康很重要!
金昊钦带着金子出了清风苑。在二门处碰到了管家何田。
金昊钦吩咐何田去准备一辆马车,何田探究地望了罩着冪篱的金子两息,没有多问什么,便应声下去备马车。
金昊钦挑开车帘,含笑对金子说道:“小心些!”
金子点点头,迅速地撩起皂纱,踏上车辕,钻进车厢。
何田站在金府门口,望着暗夜中尘烟滚滚的巷道,狐疑自语道:“那女子难道是四娘子?可四娘子可不像会是这么恬静的啊!难道是阿郎从外头带进府里的女子?”
嘿,也是,这阿郎也二十岁了,身边有了女人,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倒是他在这里大惊小怪了!
何田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转身关上棕漆木门!
金子敛衽坐在车厢内,她从上车后就在细细思考着一个问题。
最近这两天,一直有捕快在芳诺小院附近搜查,凶手虽然是个心理有问题的患者,但他绝不是一个二愣子,不会是那种飞蛾扑火的人,不然,衙门里也不会连续搜查两日无果。所以,直觉告诉金子,去芳诺的小院,不会有发现。
金子沉思了半晌,对车厢外的金昊钦说道:“芳村附近可有环境清幽,又僻静的地方?”
金昊钦回首隔着竹帘看了车厢一眼,应道:“芳村后山那里有一处竹林,竹林边还有一条小溪,那里环境不错,不过太过偏僻,去年还曾有人半夜经过遇上了老虎,丢了性命,所以,自从那之后,入夜便鲜少有人烟涉足。三娘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们去那里吧!”金子冷静道。
“什么?”金昊钦猛然拉住缰绳,一脸错愕。
金子受惯性影响,差点整个人扑了出去,还好抓住了车厢内的矮几边缘。她伸手抚了抚胸口,暗叹了一口气。
差点将这条小命葬送在这个二货手中......
“去芳村后山的竹林!”金子冷冷道。
“三娘,那里是......”
“我知道,辰郎君说过,他很喜欢半夜在外游荡,眼下官府的人四处在搜查凶手的下落,你说他若想出来晃荡,会选择什么地方?没有人烟的竹林不是正合他意么?”金子淡淡一笑道。
第一百八十九章无懈可击(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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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昊钦觉得金子的话似乎很有道理,只是这竹林若有野兽出没,该如何是好?
他思前想后,觉得有必要联系一下赵虎,让他带着小队人马到附近去埋伏,若能成功将凶手引出来,也可顺手抓人!
金昊钦催动缰绳,马车又迅速的跑起来。
路经县衙门的时候,金昊钦放缓了速度,对车厢内的金子说道:“三娘,稍等片刻!”
金子不明白这个二货到底要干什么,她挑开车窗的帘子,见金昊钦迈着长腿,飞快的跑进衙门内。
白皙的手放下竹帘,顺势倚在软榻上,眯上了眼睛。
夜晚的东市掩去了白日里的喧嚣,静谧的空气中,只有一盏盏红彤彤的灯笼在夜风中浮荡着。
金子透过竹帘望着窗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看时辰,并不算很晚,按照现代的时间计算,也才晚上九点多而已,而东市的夜市一向繁华,这个时间段就收市,似乎不大正常啊!
“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早就收市了?”金子问道。
金昊钦的声音和着夜风钻进车厢,有些飘渺:“之前失踪的两名娘子,是在东市上做小饰品买卖的,因为收市晚,才会发生不幸,父亲下了严令,在案子破获之前,东市晚上戌时就要实施宵禁!”
“原来如此!”金子了然应道。
马车辘辘从商业区穿行而过。
野天也从毓秀庄门前驾着马车出来,刚好看到金昊钦驾车匆匆从门前掠过。
“郎君,儿看到了金护卫的马车!”野天回首对车厢内的辰逸雪说道。
“哦,他往哪里去了?”辰逸雪从软榻上弹坐起来,淡淡问道。
“看方向,是往芳村而去的!”野天恭声应道。
辰逸雪冥黑如子夜的瞳眸幽幽转动,心想昊钦这么晚往芳村而去,难道是排查有了结果,准备抓凶手了?他伸手理了理白色的长袍,说道:“跟着他去看看!”
野天应了一声是。驱车远远地跟在金昊钦的车驾后。
金昊钦驾着马车七拐八弯之后,终于缓了下来。
夜色如幕布一般,笼罩在头顶,马车的角灯只能照亮不到一丈的距离。金子透过车厢往外头看了看,只觉得荒草漫漫,无限凄清寂静。
“三娘,到了!”金昊钦回首,柔声说道。
金子嗯了一声,拿起冪篱戴在头上,躬身出了车厢。
站定之后。金子才发现他们这是在一片荒凉的山脚之下。耳边有一阵又一阵沙沙的竹语之响。她挑来冪篱眯着眼睛环视了一圈。山脚薄雾飘渺,暗夜中,似有白雾氤氲,气氛有些诡异。
金子走回车辕。将角灯取了下来,看着金昊钦说道:“将马车找个地方藏起来吧,我去竹林那边看看!”
“三娘,你在这里等阿兄不要走开!”金昊钦唤住金子,神情担忧的说道。
金子嫣然一笑,月华下的笑容美得让人目眩。
“你若是一直跟着我,就算他在附近,也不会出现!”金子说道。
金昊钦一时语噎,他心里担心金子的安全问题。可金子的话又偏偏说在点上,让他无从反驳。
他沉吟了一会儿,从怀里掏出一把折叠小刀和一枚烟雾弹,将之放在金子掌心中。那枚烟雾弹是他刚刚从衙门里取出来的,准备与赵虎联系的讯号弹。但目前三娘比他更需要这个东西。
“这个你拿着,有什么事情,拉开保险丝,阿兄一定会赶过来的!”金昊钦低声说道。
“好!”金子将小刀和烟雾弹放进袖袋,提着角灯,迈步往竹林走去。
若说心里一点都不害怕,这不现实。金子在心中暗自给自己打气,要镇定,要冷静,自己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金子一步一步地往竹林的方向行去,越往里头走,雾气便越发浓烈。在视线的尽头,似有亮光在雾气中忽明忽暗地闪烁着,金子壮着胆子,将冪篱从头上取下,循着小路,缓缓走去。
约莫走了五六十米,便来到竹林的入口。金子站定脚步,抬头望着那一片极大的竹林之海,微微长大了嘴巴。
那是一整片的墨竹,挺拔修长,直指天幕,疏淡的月光洒在竹林上方,墨竹的竹节泛着幽深而盈亮的光泽,就像一道天然的屏障一般,将后山与外界隔绝开来。
一阵夜风拂过,竹海发出沙沙脆响,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股清新的竹香气息。
金子的发丝在夜风中卷拂着,发尾淘气地纠结在一起,拉长的影子倒映在地上,纠缠的发丝犹如张牙舞爪的鬼魅......
山间的空气沁人心脾,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提着角灯,循着竹林的入口,走了进去。
脚踩着落叶沙石,发出轻微的窸窣声,渐往里头走,月光越发朦胧,耳边是喧嚣的鸟叫虫鸣。金子走了一段路之后,便停下来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竹林的上方有浓雾笼罩,辨识度较低,但耳边依稀能听到灈灈的流水声。
金子的胸口砰砰跳动的,不知为何,她心中有种直觉,她即将会在此处与凶手狭路相逢......
提着角灯的手指,骨节微微泛白,金子咬着下唇,心下一横,循着声音从竹林的缺口走了出去。
出了竹林,视野顿时豁然开朗。
金子不曾想到,竹林的另一端竟是明月皎洁,银华如织。
月光将竹林边上的小溪照得纤毫毕现,一颗颗彩色的鹅卵石,被涂上了一层婉约莹润的微光。金子纤瘦的身影,在月光下仿佛被渡上了一层清辉,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犹如琉璃一般,闪着七彩眩光,透着一股迷离而诱人的魅惑。
金子将角灯和冪篱放在小溪边,褪下丝履,光着脚丫踩在鹅卵石上。
若不是心中想着凶手的事情,金子真的会喜欢上这个地方。
晚上看着尚且如此漂亮。白天景致一定更甚!
因想着事情,她在鹅卵石上来回走了几趟,还不觉得脚底刺痛。
她寻了两息,跟自己说要自然,自然......
冷静下来之后,才感受到脚底的疼痛,龇牙咧嘴地吸了吸气,提着裙角,在小溪边坐下。
月下的小溪泛着粼粼波光,金子将脚丫伸到溪水里。冰冷的凉意缓解了些微的疼痛。金子的面容。在月光辉映下。晶莹如雪,透出一种虚幻的光晕。
她就像一个淘气的孩子,在水中踢打着,清凌凌的水珠跃起。如水晶一般剔透。
一道黑影渐渐地逼近,小溪光影晃动,金子浑身紧绷了起来,她已经闻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脚依然在水中拍打着,她告诉自己不要紧张,稳住!
黑影悄无声息地站在金子的身后,混染着淡淡竹香的气息在月下静夜里幽幽传来,让她心头更觉得诡谲莫名。
黑影凝着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清冽的笑意。
金子佯装未觉。放在身侧的手,轻轻的拢了一把细沙,紧紧的捻在掌心中。
她在等待,等待凶手动手......
辰逸雪说,他只是个十五岁上下的少年。凭着她学过的三脚猫功夫,应该能否应付一下吧?
黑影伸出白皙而修长的手,刚搭上金子纤瘦的肩膀,那双纤软的脚丫顿时从小溪中踢起,细浪溅跃,无数水珠如幕布一般从天而降,黑影猝不及防,被喷了一脸水雾。水仗之后,金子使出了沙仗,掌心中的细沙悉数朝黑影的面容飞去。
一声闷响过后,传来一个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轻叱声:“金璎珞,你够了!”
金子猛的醒过神来,眼睛眨了眨,这才看清楚了用袖子捂着脸的,被她打得灰头土脸的,是一袭白衣的辰逸雪。
“怎么是你?”金子惊叫道。
辰逸雪的眼睛被迷了沙子,此刻是闭着的。他缓缓拿开袖子,露出沾满水珠和沙子的俊颜,脸色极其难看,薄唇微启,冷冷道:“扶在下过去洗把脸!”
金子掩下笑翻了的冲动,吐了吐舌头,又朝闭着眼睛的辰大神做了个鬼脸,才缓缓走到他身边,搀着他的手臂,扶着他蹲在小溪边,取出腰间的手帕,在小溪里洗净之后,细细地为他擦去脸上的泥沙。
柔软的丝帕轻轻地拂过辰逸雪的面容,他心底漾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似被猫爪挠过一般,身体也随之不自觉的紧绷起来,一动也不敢动任由金子擦拭。
金子近距离地看着辰逸雪,指腹滑过他的五官,心中暗赞辰大神的五官俊美绝俗,眉眼间的比例也完美得无懈可击!
他怎么会来这里?
难道跟自己想法一样,来这里伏击凶手的?
可他不知道凶手对男的不感兴趣么?
这个是恋足癖,又不是龙阳之癖......
金子贪婪的多看了俊郎君几眼,喜欢看美的事物,是每个正常人的正常需求!
“好了!”金子笑道。
辰逸雪幽幽睁开冥黑的眸子,目光落在金子身上,声音低沉却依然动听:“你胆子的确很大,但在下并不能认同你的做法!你不知道这样有多么危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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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很有意思
辰逸雪幽幽睁开冥黑的眸子,目光落在金子身上,声音低沉却依然动听:“你胆子的确很大,但在下并不能认同你的做法!你不知道这样有多么危险么?”
二人并肩蹲着,彼此的距离很近,金子几乎能闻到他身上专属的,清冷的气息。
“我知道会危险,但你看到了,若是刚刚出现的那个人是他,想必此刻已经被我制服了!”金子眨着眼睛倔强道。
“哈哈......”辰逸雪朗声一笑,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冷的笑话。
他刚刚只是因为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出神,才会猝不及防地被一个弱女子整得如此狼狈,若是凶手,后果难料!
“你笑什么?难道你觉得我说得不对?刚刚我是听出了你的声音,才收回了拳头,不然,这会儿辰郎君一定会顶着两只熊猫眼!”金子得意的说道。
辰逸雪敛起了笑容,其实一个弱女子能有如此勇气,其实是难能可贵的,自己再嘲笑,就不应该了。
“是,是,是在下错了!三娘实在英明神武,料事如神!”辰逸雪调笑着。
他幽黑的眸子在暗夜中,赛夺星辰,闪着盈亮的光芒,金子迎着他含着淡淡笑意的瞳眸,泄气道:“辰郎君别揶揄我了,儿也知道是我自己自作聪明了,凶手没引出来,反倒差点伤了你!”
辰逸雪起身站了起来,见金子耷拉着脑袋,笑道:“在下刚刚不是说了么,三娘你料事如神呀,昊钦刚刚已经在竹林里将凶手抓住了!”
金子蹭的站起来,惊呼道:“辰郎君说的是真的?”
“当然!”辰逸雪嘴角一勾,应道。
金子樱唇扬起,伸出剪刀手,做了一个胜利的动作,脚下一蹦。恰好被一颗小巧的鹅卵石硌到,毫无疑问,下一秒,一声凄厉的叫声划破长空......
金昊钦将一个瘦弱矮小的少年反手扭着,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愤恨,咬着牙问道:“还有两名失踪的娘子,此刻在哪里?”
少年的容色在暗夜中有些灰暗,他抬起一双漠然的眼睛,神情木木,抿着嘴。就是不说话。
金昊钦一脸怒意。扭着他的手臂稍稍用劲儿。少年龇牙咧嘴的嚎叫了一声,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儿。
“还不说么?”金昊钦冷声喝道。
“你们是公门人物就了不起么?凭什么抓我?”少年咬着牙倔强道。
“凭什么?凭你杀了绣娘芳诺,凭你掳走了另外两名娘子,凭你是个恋足癖的变.态!”金昊钦几乎是吼着。额头青筋暴凸。
少年眼中闪过已是慌乱,嗫诺道:“你们冤枉人,儿没有杀人,没有......”
“没有么?那你如何解释脚上的那条红绳从何而来?难道你不知道芳诺脚上的那条小海螺红绳链,是全桃源县最早出现的么?听萧婓说帝都的小海螺跟桃源县的有些不同,你脚上戴着的那条,究竟是不是属于死者芳诺的,一查便知,由不得你抵赖!”金昊钦冷笑着说道。
少年下意识的低头看着自己裤管下的红绳。脸色唰的变得惨白,身子哆嗦着,几乎可以听到他牙齿打颤的声音。
少年挣扎了几息,颤颤说道:“......在儿家中!”
金昊钦和赵虎相视了一眼,目光交汇。赵虎上前用铁链将少年的双手锁住,推着他瘦小的身躯说道:“前头带路!”
赵虎手下的几个捕快押着人走出竹林,金昊钦上前搭住赵虎的肩膀,哑声说道:“赵捕头先过去,三娘还在小溪边,我不大放心......”
赵虎明了的点头,回道:“金护卫快去吧,这边交给卑职就好了!”
金昊钦应声道好,转身,往小溪边跑去。
小溪边上,金子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面,刚才那块小石子硌到了脚底板,擦破了表皮层,有殷红的血丝渗了出来。辰逸雪此刻正蹲在边上,四顾之下,别无他物,而金子刚刚的手绢又沾湿了,他只得撕下自己广袖的一角,抬起金子纤软的脚丫,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轻缓的包扎着,他神情淡漠却又专注,手灵动地摆动着,以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收尾。
金子怔怔的望着他,目光有些凝滞。
皎月高挂中天,月光的淡淡清辉,将天地照成荧荧一片。
在皓月星空之下,是一对身穿白色衣袍,仿若天人一般清隽出尘的人儿。
金昊钦远远的站在竹林的出口,望着小溪边的那一幕,微微笑了。
他不忍再上前,他害怕自己的突兀会惊扰了他们,会破坏这一刻的静谧和美好......
金昊钦刻意放缓脚步,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辰逸雪将金子的脚丫包扎好之后,抬眸看着怔怔出神,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的人,淡漠的面容顿时闪过一丝绯红。
他清了清嗓子,掩饰着当下的慌乱,沉声道:“已经包扎好了,三娘你还能走么?”
金子闻声,忙收回失礼的目光,垂头低声道:“儿自己能走的!”
“嗯!”辰逸雪应了一声,说道:“那便走吧,时辰不早了!”
金子点点头,挣扎着起身,辰逸雪大步从她身边擦身走过,金子循着他高挑的背影望去,只见他迈着长腿,走到放置着丝履和冪篱的地方,弯腰拾起,踱步走了回来,将丝履置于金子脚下,说道:“穿上吧!”
金子是现代女性,不会在意被一个男子看了自己的脚丫,但辰逸雪如此体贴的行为,让她微微有些失措。
以前,从没有人如此待过她。
工作中,身边不乏男性,但仅仅是工作上的搭档,他们会一起聊案件,聊解剖,他们会一起吃饭逛街,但从未如此亲近地为彼此做过什么。
生活里,她是个独立而自强的女性。她坚信自己会为撑起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乐观而自信!
但其实她还是孤独的......
她的同学、好友、闺蜜。一个个的结婚了,而她27岁的大龄女青年,依然是孑然一身。因为她特殊的职业,就算容貌还算过得去,也无人敢来问津......
金子她也曾渴望过,幻想过生命里的那一位mr.right!
辰逸雪见金子有些恍惚,不由担心的问道:“怎么了,脚还是很痛么?”
金子摇了摇头,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应道:“没事!”
她说完。将丝履套上。接过辰逸雪手中的冪篱。一瘸一拐的往竹林的方向走去。
辰逸雪望着她奇怪的步履,不由笑了,追了上去,说道:“在下背你回去吧!”
金子忙摆了摆手。应道:“不,不用了!”
“在下一直以为,三娘跟语儿一样,是个不拘小节的,原来竟是看错了!”辰逸雪嘴角浮现出浅浅的笑,深望了金子一眼后,转身,自顾往前走去。
金子被他说得一堵,嘟囔道:“看错?丫的。本娘子其实是个女汉子,才不是因为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见鬼信条呢!”
辰逸雪停下脚步,回头,一脸戏谑问道:“哦?那是因为什么?”
金子怔了一息,倔强道:“儿担心又要欠辰郎君一人情呀!”
辰逸雪又是朗声一笑。他的声音很爽朗,很嘹亮,就像是钢琴尾音奇妙的连弹,甚是悦耳动听。
“原来是因为这个!三娘放心吧,在下不是斤斤计较的人!”
金子冷哼了一声,别过头,小声道:“难道本娘子是斤斤计较的人么?”
“那三娘决定了没有?”辰逸雪问道。
金子琥珀色的眸子闪了闪,鼓起勇气道:“如此便有劳辰郎君了!”
辰逸雪神色坦然,踱步走了回来,在金子面前微微躬身,淡淡道:“上来吧!”
金子拿着冪篱的手轻轻搭上辰逸雪的肩膀,身子微微有些僵硬,趴在他宽厚的背上。
一股轻柔的淡香萦绕在辰逸雪的鼻尖,俽长的身体向前一倾,抱住金子修长而匀称的双腿,抬步往前走。
彼此相顾无言,气氛似凝滞一般,只剩下彼此刻意压抑的呼吸声。
许久之后,金子开口打破了这份宁静。
“辰郎君也曾背过语瞳娘子么?”
辰逸雪嗯了一声,脸上漾起宠溺的笑。
“语儿从小就喜欢缠着我,要我带她去玩,去爬山......每次她都兴致勃勃,但走一半就失去了耐心,耍滑头,要大哥哥背着她下山。逸然从来都不愿跟着她一起去爬山,被她吓怕了!”
金子咯咯笑了,辰语瞳还真是可爱!
她其实很羡慕辰语瞳那样恣意洒脱的活法,有宠爱自己的父母,兄长,有追求,有理想,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
金子不由在心中轻叹道:同时穿越者,怎么差别就那么大呢?
难道是人品问题?
天可怜见,我的人品可是极好的呀......
辰逸雪难得打开话匣子,二人一路上详谈甚欢,一扫之前的沉闷和尴尬。
“我觉得凭你的睿智和敏锐的侦查能力,不物尽其用,真是太浪费了!”金子说道。
“三娘有什么好建议么?”辰逸雪英挺的俊眉一挑,声音有些冷峻。
金子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那是她之前去毓秀庄时曾经有个的想法,当时本想对辰大神说,可想说的当口,脑袋又顿时一片空白,想不起来,这会儿这个想法又浮出水面,让她有些小小的兴奋。
“儿听金护卫说这些年,辰郎君帮助衙门破获过多起案件,而且是签署了保密协议的,是么?”金子趴在辰逸雪的肩上,压低声音说道。
轻柔的气息就像羽毛一般,撩过辰逸雪的耳廓,一股似电流一般的东西迅速的在他身体上穿行着。他凛了凛神,压下心底异样的感觉,淡淡地应道:“确实如此!”
“我觉得辰郎君可以办一个私人侦探馆,这个侦探馆可以接百姓们的调查需求,也可以跟地方衙门合作,以签署协议的方式形成合作!比如说查一个案子收取多少费用,这样衙门可以提高破案效率,辰郎君还可以开源节流。既能发挥自己的才能,又能多一笔收入,多方受益,何乐而不为呢?”金子含笑说道。
辰逸雪却是听得有些震惊了。
金三娘的天马行空,比起语儿,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呀!
不过听起来,很有意思!
第一百九十一章听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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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外的山脚下,金昊钦坐在车辕边上等待着,身子微微向前倾,不时探着竹林的入口。
野天的马车停在不远处,不甚清晰的角灯在昏暗中闪着幽暗的光芒。野天不若金昊钦那般淡定,郎君进去竹林有一段时间了,迟迟未见人影,他的心头仿佛有无数蚂蚁在啃咬着,坐立难安。
他将嘴里叼着的一根稻草吐了出来,从车辕上跃下,方才内心天人交战之后,他决定进竹林寻找自家郎君。
野天刚迈出几步,便见一张俊美安静的侧脸,出现在竹林的入口处。
金昊钦自然也看到了,清亮锐利的眼眸落在二人身上,嘴角勾起一个弯弯的弧度。
那个孤傲的家伙,竟然背着三娘走出竹林?
凭着金昊钦对辰逸雪的了解,这简直是不可置信的事情......
唔,若是逸雪能成为自己的妹婿,那必是极好的......
金昊钦内心打起了响亮的小算盘!
“你们终于出来了,月下漫步,果然......无限惬意!”金昊钦的眼中有意味深长的笑意。
金子从辰逸雪背后探出小脑袋,白了金昊钦一眼,“......”
辰逸雪弯腰,将金子从背上放下,那双清澈的眼睛,紧紧盯着金昊钦,淡然说道:“三娘的脚受伤了,早些送她回去歇着吧,再耗着,就该天亮了!”
金昊钦看着辰逸雪的袖口一眼,又将目光移向金子着丝履的脚丫,一个白色的蝴蝶结扎在脚背上,一看就知道是出自谁人的手笔。
“三娘。阿兄先送你回去上药吧!凶手已经抓到了,父亲明日会开审!”金昊钦说道。
金子点点头,“那两个失踪的娘子如何了?”
“赵虎刚刚已经带人去解救了,凶手只是将人软禁起来而已,并没有杀了她们,放心吧!”金昊钦说完,看着一脸冷冽的辰逸雪笑道:“今晚多谢逸雪替我照看着三娘,改日再与你喝茶致谢!”
辰逸雪微一沉吟,瞥了金子一眼,又将目光移至金昊钦身上。回道:“等案子结了再说。我刚好有事情要跟你商量!”
金昊钦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了然的神色,眸光在辰逸雪和金子二人之间流转着。
进展也太神速了吧?
从不近女色,冷冽得像冰棍的逸雪,在短短几个时辰之内就这样被三娘征服了?
要跟自己商量的事情。难道是他跟三娘的婚事?
金昊钦不由浮想联翩,忙不迭的点头应承道:“好,好,好......”
辰逸雪长眸微眯,淡然自若的转身,对野天说道:“回辰庄吧!”
野天恭敬的应了一声好,朝金昊钦和金子拱手告辞,小跑着跟了上去。
金子望着渐渐远去的高大背影,收回目光。送了口气对金昊钦说道:“咱们也回去吧,桩妈妈该担心了!”
金昊钦应声道好,走到金子身侧,在她猝不及防的情况下,打横将人抱了起来。
金子惊呼了一声。怔怔的望着他轮廓深邃的下颚,任由金昊钦将她抱上马车。
******
恋足癖这个案子就要开审了,金子一早就收拾停当,换上了一袭男装,准备上衙门里旁听。
金昊钦在二门处备好了马车,就等着金子出来了。
金妍珠今日约了几个要好的闺蜜娘子去茶会,刚出门口,便见金昊钦坐在车辕上,一脸淡然的笑意。
“阿兄这是在等谁?”金妍珠睁着大眼睛问道。
金昊钦从车辕上下来,拍了拍袍角,笑道:“四娘要出去玩么?小心些!”
金妍珠见阿兄对自己的问题避而不答,心头已经有了答案,蹙着黛眉问道:“你又要送那个不......三娘去学医术?”
“是,难得三娘她对这个感兴趣,学一学,权当打发时光也是好的!”金昊钦笑道。
金妍珠心里不大舒服,阿兄沐休的这些天,除了上衙门帮父亲查案之外,几乎都在陪那个不祥人。难道他忘了还有自己这个妹妹么?
父亲变了,现在连阿兄也变了......
母亲这些天,也光顾着帮红姨娘张罗着下聘抬房的事情而冷落了自己......
宋姨娘又因为咽不下被侄女撬墙角一事,三天两头的找麻烦,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拌嘴吵架,弄得后院是家无宁日,现在在府中待着,实在是无比厌烦!
金妍珠扯出一抹苦笑,仰着头,沉吟了两息之后,才望定金昊钦道:“阿兄,我也想学医术!”
金昊钦一头黑线,他了解金妍珠,从来都是三分钟热度,要她耐着性子持续做一件事情,几乎不可能!
今天他们是要去衙门那边听审,不是真的要送三娘去百草庄学医,四娘突然提出的这个要求,让金昊钦顿时有些错愕,乱了阵脚。
金子刚好携着笑笑出了二门,脚底上了药之后,今晨已经缓和许多,基本上可以自然走路。她刚刚听到了金妍珠的话,笑了笑,开口说道:“四娘也想学医么?这想法不错!”
金妍珠和金昊钦同时回头看着她。
金妍珠眼中有淡淡的敌意,她瞥了阿兄一眼,抿着嘴紧紧的瞪着金子。
“诚如语瞳娘子所言,拜师也讲究个先来后到。若是四娘有兴趣学医,今日我便跟师父提一提,若是他老人家同意了,下次你便跟我一起去学习,当然,以后我便是你的师姐了!”金子看着金妍珠,嘴角噙着淡淡的浅笑。
金妍珠撅着嘴,脸色变了又变,让她叫那个不祥人师姐?
做梦去吧!
她不屑地扭头,对金昊钦说道:“阿兄当我没说,我要去参加辛府的茶会,先走了!”
金昊钦咧嘴一笑。看了金子一眼后,对金妍珠吩咐道:“好,让何田安排车夫送你去,玩得尽兴!”
金子不再看他们兄妹寒暄,兀自挑起车厢的竹帘,钻进马车内等待。
须臾间,金昊钦便跳上车辕,朝金子说道:“三娘坐稳了,要出发了!”
车厢内金子敛衽跽坐,淡淡地应了一声好。
马车往衙门的方向疾驰。清风透过竹帘的缝隙钻进马车。
金子望着外头飞快后退的街景。淡淡一笑道:“今天的天气不错。风和日丽!”
笑笑也伸长脖子望着窗外,远远便看到了衙门口围着一大群人,她转头,对金子说道:“郎君。县衙门口有好多百姓,估计都是闻声赶来看那个恋足癖凶手的!”
金子点头应道:“嗯,这个案子影响还是挺大的,所幸那两名失踪的娘子无虞,不然宗卷上了刑部,父亲心中顶着的压力,可以想象有多么的沉重!”
笑笑不懂这个,但看娘子面色沉沉,也懵懂的点点头。
金子敛眸。心中猜测着凶手当时的心理,是什么原因让他留下了两个年轻娘子的性命的?
马车的车速缓了下来,金昊钦曳住缰绳,回首对车厢内的金子说道:“三娘,到了!”
金子整容起身。躬身出了车厢。
跟着公门人物出门,有一个好处,就是无论何时何地,亮一亮腰牌,就能畅通无阻。
金子和笑笑跟在金昊钦身后,步入衙门正堂。
公堂之内气氛肃然,金子寻了一处僻静的所在,刚站稳,便听到张师爷喊了一声升堂。
金子扫了公堂一圈,在公堂的一侧,站着的是形容憔悴的萧婓,短短几日的功夫,他就完全变了样子。胡子拉碴,颓败的就像一个没有生气的木偶,目光涣散而虚无地凝着一个点......
在一声声‘威武’中,一袭铁红色官服的金元沉着脸,缓步走上公堂,在案几后从容站定之后,拍了一下惊堂木,命师爷传唤恋足癖凶手上公堂受审。
金子的目光望向公堂正门的门口。
围观堂审的百姓自觉的让出一条通道。
赵虎走在前头,身后是两个穿着统一服饰的衙差,而在他们中间被羁押着的,是一个瘦弱矮小的少年。他的个子不高,垂着头,金子看不清楚他的神色。
县丞金元开始审问,刚刚还七嘴八舌,指点讨论的百姓们瞬间安静了下来。
公堂肃然静谧。
金子探着头,看清楚了正中央跪着的少年,微微有些吃惊。
金子对人体的结构非常熟悉,在她看来,这个少年不超过十五岁,在现代,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长得眉清目秀,让人无法将之与穷凶恶极的变态凶手联想到一块儿!
金子的脚往前走了一步,感觉身后有一股清冷的气息逼近,她回头,毫无疑问的迎上了一双幽冷冥黑的瞳眸。
“辰郎君也来了!”金子嘴角微微扬起。
辰逸雪轻嗯了一声,薄唇微启,正待开口,便见金子琥珀色的眸子一闪,调笑道:“儿知道辰郎君要说什么,你一定想说‘有始有终,是在下一向的做事原则’,是吧?”
辰逸雪看着翘着手一脸慧黠笑意的金子,微一沉吟,俯身微微靠近金子,在她耳畔说道:“三娘子又猜错了,在下刚刚只是想问你的脚伤,可好些了?”
金子闻言,嘴角的笑意顿时凝住,垂下眼睑,红着脸应道:“劳辰郎君牵挂,儿的脚,已经无碍了!咱们还是先听堂审吧!”
“好!”辰逸雪望着公堂上跪着的少年,眸底没有一丝暖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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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荼靡夜白
简介:医毒双绝女将军!!
第一百九十二章美丽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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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堂的另一侧跪着的是两个围着面纱的女子,她们紧紧地依偎在一起,声泪俱下地控诉着公堂中央跪着的少年。
“求大人为民女做主,严惩这个凶犯,是他打晕民女姐妹,将我们捆绑后关起来的。”其中一名女子吸了吸鼻子,跪坐在地上,撩起裤管,露出白皙的脚丫,只是脚丫上密密麻麻的印着许多牙印,有些伤口甚至渗出了血丝,看起来让人不由头皮一阵发麻。
“大人,他是个变.态的,抓我们姐妹回去,就是为了摸我们的脚,咬我们的脚......”
围观的人群中发出唏嘘声,对着少年指指点点。
从两个娘子的口供和脚上伤痕的比对,已经完全可以确认堂下这个少年就是杀害芳诺的凶手无疑了。金元看着两名娘子,淡淡地安抚了一句:“稍安勿躁,本官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恋足癖少年是苇村的村民,名字叫元宝。
元宝今年才十四岁,父母早亡,他是跟着爷爷奶奶一起长大的。
爷爷在去年病逝了,家里就只剩下一个年迈的奶奶,身体并不好,长年卧病在床。元宝家有半亩田,是苇村村长按着人口划分给他们家的,元宝和奶奶只能靠种着这半亩地里的青菜过日子,生活,并不好!
金子听着赵虎讲述元宝的故事,心头有些难过。
没有了父母的监护和管教,没有正确的引导,才会造成了元宝今日不健康的心理障碍!
师爷将一个托盘放到元宝面前,里头放着的是女子的肚兜和棉袜。
围观的百姓看清楚之后,顿时就像炸开了锅的蚂蚁。指着公堂上跪着的元宝大声讨论了起来。
场面有些混乱,金元皱着眉头,拍了一下惊堂木,冷声喝道:“公堂之上,不得喧哗,肃静!”
县丞大人的话还是很有震慑性的,百姓们纷纷闭上了嘴巴,还有个别管不住嘴的,交头接耳地小声讨论着。
金元凝着眸子问元宝:“这些东西都是从你家里搜出来的,都说说。这是从何而来?”
元宝垂着头。眼睛瞥了一眼托盘上的宝贝。低声道:“回大人,这是儿从芳诺娘子家偷出来的,还有几双袜子,是儿经过别人家的篱笆院子。顺手拿走的!”
金元看着托盘上放着的几条红色链绳,问道:“这三条红绳又是来自何处?”
“一条是儿从芳诺娘子脚上取下来的。另外两条,是从另外两个娘子脚上取下来的!”元宝如实应道。
辰逸雪看着公堂上的证物,瞥了眸光沉沉的金子,淡淡说道:“看来,这个元宝,不只有恋足癖,还有恋物癖!”
金子叹了一口气,小声道:“这是教育的失败......”
辰逸雪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听着堂审。
“说一说当晚的案发经过,你,为何要杀了芳诺!”金元盯着元宝,手敲击着案几的表面。
一个无形的威压笼罩在元宝的心头。公堂之上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他,让他有一种泰山压顶的沉重和万箭贯心的伤痛。
他抬起头,望着威严凛凛的县丞,一双眼睛中水雾迷蒙,须臾间,如断珠一般的眼泪夺眶而出。
金子知道,他的心理防线崩溃了。
“儿没有想要杀死她!”元宝咬着牙,摇头说道:“儿喜欢她,喜欢了好久,可是芳诺娘子她不认识我!”
萧婓的身子颤颤发抖,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将元宝的衣领揪了起来,一拳打在他的脸颊上,大吼道:“畜生,你杀了芳诺,你杀了她,还说喜欢她......”
金元忙让赵虎将萧婓拉开,萧婓的情绪非常激动,尽管被赵虎死死地拉着,却难掩悲愤,脚使劲地蹬踏着,一副不将元宝踹死,誓不罢休的样子。
金元连拍了两下惊堂木,喝道:“萧婓,本官理解你的心情,但你若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本官便只好将你移出公堂,再治你一个藐视公堂的罪名!”
萧婓哆嗦着,噙着眼泪的眼睛恢复了神采,望着堂下跪着的元宝,握紧了拳头,贝齿狠狠的咬着下唇。
他努力掩下此刻心中的激愤,失去了情绪的支撑,他的身子在瞬间瘫软无力,斜斜地倚在赵虎身上。
金元收回目光,移至元宝身上,续问道:“你怎么会喜欢芳诺娘子?你常常见到她么?”
元宝吸了吸鼻子,回道:“儿有一次经过芳诺娘子的院门口,她在院外的菜园里劳作,她踩着木屐的脚丫,好美,好美!儿记住了她,每当想起她的时候,儿便会翻墙头,趴在院墙上看她。”
“那些女子的肚兜和袜子,你如何偷得的?”金元沉声问道。
元宝垂着头,如实应道:“儿在院墙上看到芳诺娘子捧着衣裳进了净房,儿喜欢她,所以想要收藏芳诺娘子的衣物,便绕到净房的外墙,爬上去,用铁钩将她换下来的衣物勾了出来.......”
金元点了点头,看着元宝,蹙眉问道:“说一说那天晚上的经过吧!”
“那天晚上,儿照顾着奶奶睡下后,便回房拿起了芳诺娘子的袜子欣赏,突然间很想她,便悄悄溜到她家院外。那天晚上,儿在净房的外墙听到了芳诺娘子的哭声,她哭得很伤心,很伤心,儿从没见过她如此难过的模样,心里也跟着很伤心。后来她从净房里出去了,儿看不到她,心里又很担心她,便想着绕到院子的另一侧看看,让儿意外的是,院门竟然是虚掩着的。儿心里很高兴,心想这下可以不必翻墙了,便走了进去!”元宝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哽声道。
“进去之后呢?”金元追问道。
堂审进行到这一刻,正值*,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静静的望着元宝,等待着他将案发经过的神秘面纱揭露出来。
元宝仰着头,在脑中回放着当时的经过。
“走进去之后,儿循着声音到了芳诺娘子的房间。房门掩着。她一个人靠在床头上哭。房间里一片狼藉,儿不晓得在此之前,芳诺娘子发生了什么事,我走过去。想要安慰她,可是她看到我之后,就开始大叫,还用枕头打我......她越是这样,我就越是兴奋,后来,儿便将芳诺娘子按到床上,儿不想让她叫,我拼命的捂住她的嘴巴。掐她的脖子......”
公堂之下一片哗然,金元锐利的眸子抬起,惊堂木还未拍下,围观的百姓便自觉的闭上嘴巴。
金子瞥了案几后官威凛然的老爹一眼,心中暗赞老爹的气场十足。要是在内宅后院也有这份魄力,估计就不会有宅斗这些低级的戏码了!
“你当时想对芳诺娘子施暴是么?”金元拍了一下惊堂木,大声喝道。
元宝抬起一张布满泪痕的面庞,连忙摆手道:“不是的,儿没有想过对芳诺娘子施暴,没有......”他吸了吸鼻子,用袖子胡乱抹了泪痕,解释道:“儿开始只是不想让她喊叫,可是她的腿不断的踢蹬着,儿感受到她踢到了我的腿肚子,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儿才会控制不住......”
金子听到这里,心里还是有个疙瘩没有解开。
元宝对芳诺施暴,经过他的口供,已经可以完全的证实了。
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在古代算是早熟的,完全具备那能力,可以构成强暴的过程。让金子不解的是,既然元宝有对芳诺施暴,为何芳诺体内没有遗留元宝的体液呢?
难道元宝真的让自己猜中了?是个不射精的病患?
这个问题,在众目睽睽之下,金子没法问出口。
金元似乎也对芳诺体内是否残留有凶手体液的问题不感兴趣,查案,只需要验证案发的经过和凶手杀人的动机,其他的,他们并不关心。
“本官问你,在芳诺的院子中,你可有发现西厢的萧老夫人?”金元眯着眸子盯着元宝,他要确认一个信息,究竟是元宝没有留意西厢中有人让萧老夫人逃过一劫,还是其他原因。
元宝点点头,应道:“有,之前儿便知道芳诺娘子有个阿家!”
“你当时有没有想过将萧老夫人也杀了?”金元倾着身子,有些咄咄逼人。
元宝忙摇头,睁着眼睛看金元,回道:“没有,儿从没有想过......儿根本就没想过杀芳诺娘子的,又怎么会对萧老夫人下手呢?她跟儿的奶奶一样,是个慈祥的老人!”
金子瞳孔微微收缩着,元宝,其实心地不坏的......
“那你为何又要掳走另外两名娘子?”金元问道。
元宝抽泣着,他垂着头,锁着铁链的手紧紧的攥着衣角,不断的揉搓着。
“儿在芳诺娘子的脚上取下了链绳,匆匆出来的时候,在村口遇到了两个娘子,而听到了小海螺的轻响,远远便看到了她们脚踝上的链绳,跟芳诺娘子的一模一样。儿顺手捡了路边的一根木棍,从后面将她们二人敲昏,将她们捆绑起来,趁着夜色,拉到家里。儿没有伤害她们,她们的脚也很美,但没有芳诺娘子的美......”
金子抿着嘴唇,眸子里有淡淡的雾花。
听到这里,已经很清楚了。
元宝将会受到怎么的审判,是衙门里的事情,是金元的事情,金子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她稍稍往后退了退,辰逸雪黑眸滑过她冷凛的面容。
金子察觉到他的目光,扯出一抹苦笑,看着他说道:“原来,美丽也是一种罪!”
她说完,转身往外头走去。
笑笑朝辰逸雪欠了欠身,抬步追上。
辰逸雪黑眸追随着逃离似的人儿,嘴角扬起一个唯美的弧度:“美丽也是一种罪,说得......有道理!”
金昊钦听了半晌,抬眸寻了一圈,没看到金子的踪影,忙窜到辰逸雪身边,搭着他的肩膀问道:“三娘呢?”
“回去了!”辰逸雪淡淡应道。
回去了?!
金昊钦瞪着辰逸雪,心中大大的不满。
他刚刚可是因为辰逸雪的到来,才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他的,这会儿三娘一个人走了,这家伙也不知道送送,对女孩子如此不体贴,如何能赢得三娘的芳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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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素有小财迷之称的商界女强人情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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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你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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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将明,帝都东侧的护城河笼在一片迷蒙的晨雾中。盈盈波光之后,有一道身影从河岸边上掠过。
一袭黑色的夜行服将夜殇高挑挺拔的身躯勾勒得越发的修长完美。他在岸边静静地伫立着,凛然冷冽的躯体之下,掩藏着的,是一团要将这世间一切都燃烧殆尽的烈焰。
他幽蓝色的眸子凝着水面,久久的沉默着。
晨雾将他的鬓发打湿,英挺的俊眉微微皱着,眉眼间的神色满是沉郁。
在一个时辰之前,夜殇走出了逍遥王府邸的暗室。
这还是他第一次知道那个少主的真实身份------竟然是大名鼎鼎的逍遥王。
夜殇的嘴角微微勾起,那是一抹自嘲的笑意。
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若不是真的接触了逍遥王这个人,他绝不会轻易地相信,远离朝政,长袖善舞的闲人王爷,竟是如此有能耐的一个人。
在准备刺杀哥洛的那一刻,突生掣肘,夜殇和叶辰跟十余个来历不明的黑衣人过招,对方的武功招数让他无从辨认,但唯一能让夜殇确定的,便是这些人,绝不会是哥洛的下属,也不是楼月国的死士。
他们的武艺水平跟夜殇叶辰可以说是不相上下,奈何夜殇和叶辰寡不敌众,双拳难敌四手,最后只能放弃刺杀哥洛的念头。叶辰因为一时不察,被黑衣人制住,夜殇不愿独自逃生,跟着叶辰束手就擒。
这一个月来,夜殇和叶辰便是在逍遥王府的暗室里度过的。
无数个日日夜夜过去,就在夜殇以为就此被人遗忘的当口,逍遥王出现了。
那是夜殇第一次见到了与之合作了多次雇主的庐山真面目。
夜殇望着渐渐东升的旭日,恍惚间又想起了暗室中他与逍遥王对话的那一幕。
逍遥王摇着雪扇,一袭紫色儒服看上去贵气逼人。气宇轩昂。他说:“夜殇,委屈你们在这里呆了那么长时间,但是本王没有办法,你身手太好,放你出去,哥洛便有生命的危险!”
夜殇幽冷的眸子落在逍遥王身上,冷然笑道:“就算在下有心行刺,有你逍遥王保驾护航,哥洛那狗贼,能有什么危险可言?”
“这个自然。本王这点自信还是有的!”逍遥王朗声一笑。在夜殇面前悠然踱着步子。转身望着他,眸光如电,透着摄人的冷冽,说道:“本王很欣赏你的忠心和勇气。但你的行为,只能称得上是蛮夫所为。你以为杀了哥洛,楼月国就能恢复原来的样子么?哥特就依然能掌权么?你所忠心守护的王子,便能起死回生么?”
夜殇咬着牙,不置一语。
逍遥王却是冷冷一笑,残忍的说道:“不能!别说本王不会允许你在大胤朝的国土上杀了哥洛,就算是让你侥幸将哥洛杀了,楼月国也只是换了一个掌权人,或许那个会比哥洛更加无道。更加残暴,所以说,你的行为,只能是泄一时之愤,根本不会有本质上的改变。而且随时会亲手葬送掉一个你一直想要拼死保护的人!”
话音刚落,夜殇便登时紧紧的盯着逍遥王,脸色顿时变得血色全无。
逍遥王到底要说些什么?
他到底知道了什么?
逍遥王龙廷轩深邃的眼眸中闪过星星点点的笑意,他逼近夜殇,嘴角勾起一个弯弯的弧度,压低嗓音说道:“本王不经意间,查到了一个消息,原来哥特王的病,真的有文章!”
“什么?”
夜殇蓝眸闪烁着,龙廷轩从他的瞳孔里,看出了一丝急切和激动。
他嘴角的笑意更甚,淡淡道:“哥特身上中了慢性毒物。而毒龄竟然已经达到了十五年之久!他的病发不是偶然,而是必然!这是一场不见的硝烟的政治阴谋!”
“这不可能!”夜殇断然否认。
龙廷轩完全能够理解夜殇的想法。皇宫贵族,吃穿用度,极致讲究。吃食更是细致,从采买到烹煮,一道道检验和试食,再送到君主用膳的餐桌上,想要在食物中长年累月的下毒而不被察觉,简直难比登天,难怪夜殇会不相信,就是逍遥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怔忪了半晌。
“如何不可能?”龙廷轩看着夜殇,笑意渐渐变得有些诡异:“听闻哥特王特别喜欢吃鲑鱼,还专门请了巧匠引活泉之水饲养,而当初推荐饲养鲑鱼的渔夫来自哥洛的王府。”
夜殇顿了顿,幽冷的蓝眸眯了起来。十几年前,他不过是个四五岁的孩子,个中经过如何,他不可能知道,但王宫的等级森严,用人也是极讲究的,就算那个渔夫来自哥洛的王府,又能如何?饲养出来的鲑鱼在送到君主的餐桌前,一定是经过试毒和试食的。若是有携带毒物,一定能验得出来!
逍遥王见夜殇明显不相信的表情,便续道:“十几年来,饲养鲑鱼的饲料和水草,你们查过么?鲑鱼肉所携带的微量毒素平素用银针,是无法验出来。就算有专门试食的宫人,也不能说明什么,试食一般不会固定一个人,吃的量,也是极少的。所以,那微量的毒素,对他们不会构成多大伤害,但哥特既然喜欢,自然是长年累月的食用,体内的毒素,也将不断累积,这就是哥洛的聪明之处!本王还真是有些佩服他的耐心,用长达十五年的时间,去摧毁一个人,这份耐力,委实让人钦佩啊!”
夜殇见逍遥王说得如此笃定,态度也微微有些动摇,忙问道:“这些,你是如何查到的?”
“本王一早就跟你说过,稍安勿躁!可偏偏你......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人!”龙廷轩扬起一抹邪肆的笑,“须知道,有时候冲动并不能解决问题,还可能造成更大的问题......比如说叶辰!”
“你将小辰怎么样了?”夜殇陡然睁大眼睛,身上冷气逼人的气息勇气,杀意已然铺天盖地。
逍遥王身边的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就像鬼魅一般,从天而降挡在他身前,闪着寒芒的长剑已经出鞘。夜殇认得此人,刺杀哥洛的那天,就是他拿下了叶辰,夜殇他才不得不放弃抵抗,乖乖束手就擒的。
龙廷轩扬起骨节修长的大手,鹰首颔首,恭敬地退到一旁。
“本王没有将叶辰怎么样,哦,不对,应该说本王没有将朵莎公主怎么样!”龙廷轩闪着黑眸笑道。
夜殇身上的杀气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无以复加的惊愕。
不可能,他怎么会知道小辰的真实身份?
朵莎是国王哥特和一个民间的女子所生,当年哥特出巡,邂逅了朵莎的母亲叶舒。叶舒是胤朝人,从小跟着双亲在楼月国做买卖,胤朝商人在楼月国的地位,比一般的农户还要低贱,属于贱籍。楼月国的祖先在建国之初就有明文规定,王族不得与贱籍联姻,是而,哥特王与叶舒的一段情,注定无果。
叶辰的身世,说起来,有些可怜。明明是个金枝玉叶的公主,却因为母亲的身份,得不到承认。叶舒不想女儿跟着她一起受苦,在叶辰三岁的时候,用大笔的钱财疏通,送了一封信进入王宫,将叶辰的身世告诉了哥特。哥特不忍自己的骨肉遗落在外,便下旨封了叶辰为楼月国的朵莎公主,并挑选了良辰吉日准备迎接朵莎公主进王宫,可就在进宫的前夕,一场大火吞噬了叶舒的家。夜殇只记得叶辰是师父带回来的,而师父是唯一一个知道事情真相的人。
逍遥王到底是从何人口中知道了叶辰的真实身份的?
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哥特病重,王子意外身亡,叶辰是唯一身上带有哥特血统的公主,所以,你想做的,本王都知道,只是你太过欠缺考虑,杀了一个哥洛,他麾下的势力依然还在,还会有另外一个哥洛出现,你要凭一股蛮力将之一一歼灭么?这可能么?”龙廷轩含着清浅的笑意看着夜殇笑道。
夜殇沉默了,他心中所想的,逍遥王都知道。
难道自己真的只能依附他么?
他信得过么?
他真的可以帮小辰拿回属于她的一切么?
这其中需要交换的代价,又是什么?
气氛凝滞了,暗室内的众人,仿佛停止了呼吸一般,陷入了冗长的沉寂。
逍遥王黑眸幽幽流转着,看着一脸颓败的夜殇,眼中有着胜利的笑意。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龙廷轩从袖袋中拿出一个叠成方胜的物事,抛到夜殇怀里,淡淡笑道:“若你信得过本王,就按照本王的步骤来......”
夜殇抬头,看着笑意吟吟的龙廷轩,哑声问道:“交换的条件是什么?”
“做本王的人,做本王示下的事!”龙廷轩凝眸望着他,邪邪笑道。
夜殇将方胜拿在手里,紧紧的捏着,修长的大手骨节微微泛白。
龙廷轩瞥了他一眼,转身,从容地走出暗室,临出门口之前,他停下,没有回头,只是语气有些轻描淡写:“你自由了,朵莎公主,本王会替你好好照顾着,不必担心!本王等待你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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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大清皇家弃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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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皇家弃妇的米虫人生!
第一百九十四章不痛快(一更)
(ps:第一更先到,晚上八点有二更,不见不散!)
熹微的晨光越来越来亮,龙廷轩负手而立,站在王府的角楼上,望着渐渐东升的旭日跳出地平线。
他的眸子微暗,侧脸的轮廓美好如画,微扬的嘴角依稀可见细白的牙齿,笑意透着风轻云淡。
须臾间,朗日破空而出,灼白的光线似要铺满世间的每一个角落。他微眯起深湛的眸子,转身,施施然走下角楼。
在回廊的转角处,龙廷轩看到了躬身捧着托盘的阿桑。
棕色的描金镂空托盘上,层层叠放着堆积如小山的白色卷轴,每一个卷轴的一角,都垂有一条白色的丝线,细线的末端,系着彩色的绢纸,上面清一色写着工整的小楷。
彩色的绢纸此刻在清风的送拂下,犹如展翅的彩蝶,蹁跹起舞。
阿桑狭长的眸子一亮,脸上堆着恭敬的笑意,迎上前去,“少主,老奴等了您半晌了!”
龙廷轩恍如未见一般,径直从阿桑面前走过,面无表情的往书房内行去。
阿桑心下有些焦急,这些天少主对他的态度,可是冰冷到了极点,昨天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间谍一样,有种凌迟的味道,今天倒是不见凌厉的目光,只是将他当成透明人了。
这对阿桑来说,无疑比凌迟更加可怖。
他这贴身伺候的奴才,当得容易么?
一点也不容易呀......
天可怜见,在生活上,他阿桑就像个任劳任怨老妈子似的,尽心尽力地伺候吃、伺候喝,细心照料着。在公事上,他的办事能力也并不含糊,少主吩咐的事情,他哪件没有办成过?
他阿桑,可以说对少主。那是掏心掏肺的忠诚,其心日月可鉴呀!
少主总不能因为选妃这个事情,就一脚踹了自己吧?
这差事可不是自己巴巴赶着领来的,他不过是一介卑微的奴才,容妃娘娘有吩咐,他莫敢不从呀!
阿桑在心中悲泣了一番之后,苦着脸,疾走着跟了上去。
龙廷轩进了书房之后,将腰间的白璧玲珑玉带扯了下来,随手丢在玉屏上。他在矮几后跽坐下来。兀自倒了一杯茶。送到嘴边浅浅抿了一口。
阿桑躬身走了进来。壮着胆子,一副不怕死的模样,将托盘高举过首,在竹席上跪下。说道:“少主,容妃娘娘一早就让宫人递了话过来,说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少主您,选上一个!”
龙廷轩抬头,一双清澈如洗的黑眸中,仿佛有酝酿待发的火焰在蔓延着,他唇角微扬,如魅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的笑意:“母妃竟比本王这个当事人还着急......”
阿桑垂着头。不敢迎上那双冥黑的眸子。空气中无形的威压让他的额头布满汗珠,蜿蜒顺着白皙的脸庞轮廓缓缓滑下,涩痒难耐。
龙廷轩看着阿桑静默跪着,汗流浃背的模样,忽然间觉得心头畅快。
这些天朝堂上一大堆事情压着他。父皇要他暗中调查鞑靼送出的那封密信与折冲都尉相关联的内阁大臣。为了成功收服夜殇,他耗费了大量的心力人力深入楼月国去调查叶辰的身世背景,一连串的事情压在他的肩上,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阿桑这厮明明知道,还要在这当口给他这码子恼人的事情添堵,简直就是混账!
龙廷轩所坚守的信条一直都不曾改变,别人让他不爽,那他就要让别人更加不痛快!
他浅尝了几口茶之后,索性慵懒的躺倒在软榻上,闭目养起神来。
少主没有喊起身,阿桑不敢自作主张的起来,就这样,一直举着托盘,跪在竹席上等待着。
他心下焦急,脑门上的汗珠更甚,伸长脖子,探着脑袋看着软榻上一动不动,似陷入沉睡的少主,如此反复几次之后,阿桑终于泄气。
少主一定是故意的。
就等着自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饶呢......
约莫半柱香后。
“少主......老奴知道错了!”阿桑哑声说道。
“嗯!”龙廷轩依然闭着眼睛,吐出一句带着浓浓鼻音的话:“错在哪儿?本王怎么不知道啊!”
阿桑一头黑线,错在哪儿,他自己还真是不知道呢。
容妃娘娘的话,他敢说有错么?
少主的话,他敢说有错么?
别说在皇家,就是在普通的官宦权贵之家,主子的话,永远是对的,有错的,都是奴才。
“老奴为了完成容妃娘娘交给老奴的任务,让少主您不痛快了,您不痛快,便是老奴的错,是而老奴决定了,就算容妃娘娘要将老奴凌迟处死,老奴也欣然赴死,决不能让少主您再添堵......只是......”阿桑顿了顿,吸起了鼻子。
龙廷轩微微笑了,眯着眼睛续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老奴舍不得少主呀,老奴要是死了,谁还能像老奴这般,将少主伺候得这么好的?”阿桑哽咽道。
龙廷轩哈哈笑了起来,侧着身子,睁开迷魅而深邃的眸子,盯着阿桑一脸狼狈的苦瓜脸笑道:“你这狗奴才,自视甚高啊?敢情本王没了你,还活不自在了?”
“老奴不敢如此想,少主明鉴!”阿桑忙垂眸辩解道。
龙廷轩笑意不减,凝着阿桑说道:“本王看,你敢得很,哈哈......”
阿桑跟在龙廷轩身边已久,自然能从他的笑意中分辨出少主此刻的情绪如何,在他一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卖力演出后,少主胸中的郁结之气,显然已经消了大半。
如此甚好啊!
再加把劲儿吧!
“少主,老奴这就进宫向容妃娘娘领罚去,这一去,老奴已然做好了与少主永诀的准备!”阿桑将托盘放下,抬肘抹了一把额角的汗,吸了吸气,俯首施了一个大礼,一个闷闷的声音从地面响起:“老奴这就向少主拜别了!”
龙廷轩冷冷笑着。看着阿桑将一套让人忍俊不禁的戏码演完,才幽幽的起身,敛衽跽坐好。
看了场水平极烂的戏,勉强畅快了一些。
“行了,收起你那套恶心人的说辞!”他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黑眸凝着阿桑道:“既然母妃如此关心本王,本王若是连看都不看一眼,难免让她失了脸面,这种让人失脸面的事情,本王轻易不做!”
阿桑眸子闪动。忙附和道:“是!少主英明!老奴这就打开。让您好好瞧瞧......”
龙廷轩冷哼一声。又抄起矮几上的茶杯,送到嘴边喝了一口,眯着眸子看着案几下,一幅幅画得国色天香一般的美人图。
“少主。这位是周相国的千金,周娘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相貌倾城,芳龄十六,是帝都的四大才女之一!”阿桑依次拿着打开的卷轴介绍着画中人的身份,言语之中不吝赞美,说辞一套一套的,听得龙廷轩微微咋舌。
“......这位是吏部尚书刘大人的千金。擅长各种歌舞,身姿如风摆柳,气度不凡,今年才刚刚及笄!”
“......这位是户部侍郎张大人的妹妹,芳龄十七。是帝都名门大族圈里,闺阁娘子们的典范,出了名的贤良......”
龙廷轩看着阿桑犹如金牌冰人一般,喋喋不休的介绍着,忽然觉得这厮入宫为内监,简直就是一个失误,官媒衙门白白损失了一名人才呀,这一年下来,得少拉了多少红线呢?
阿桑说得是口干舌燥,终于将最后一张画中的女子介绍完了,停下来一看,少主不知何时,又眯起了眼睛,躺下了。
阿桑有再次暴汗的冲动。
少主,刚刚看了没?
“说完了?”龙廷轩懒懒问道。
“额,老奴念完了......”阿桑哑声应道。
龙廷轩俊眉一挑,笑道:“念完就收起来吧,你的任务完成了!”
“可是少主,容妃娘娘说了,您今天得......”
不等阿桑说完,龙廷轩便弹坐起身,身子往前一倾,脸上的笑容瞬间敛起,神色有些冷冽,毫无表情道:“是容妃娘娘想要选妃还是本王想要选妃?本王看不上眼,怎么娶进门?”
阿桑陡然睁大眼睛,一脸惊愕。
都看不上眼?
刚刚那些都是帝都贵族圈里有名的闺阁娘子,长得可都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容貌,少主竟然一个都看不上眼?
我的天,少主眼界也太高了吧?
阿桑怔忪着,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龙廷轩冷冷道:“本王的话没有听明白么?母妃给你的任务,你完成了,现在,可以进宫去复命了!”
阿桑明白过来了,刚刚少主压根就没有看画像,看不上,那都是借口。
真不知道少主心中是怎么想的,太子殿下不过比少主大了几个月,人家都大婚了,还册立了好几个侧妃,估计娃娃明年就要呱呱坠地了,少主这还不紧不慢的,全然不上心,难怪容妃娘娘要如此着急。
阿桑也知道少主这是为了自己,既然看过了,他阿桑也算是完成任务了。少主看不上那些娘子,这个可不关他一个奴才的事了!
“老奴明白了!”阿桑言语中带着感激,将卷轴一一收了起来,放回托盘,咽了口清痰,屁颠屁颠地出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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