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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吴千语     医律txt下载     医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七十章登山(一更)

    (ps:晚上八点还有二更!阅读愉快!么么哒!)

    山道越往上,就越陡峭,越难以攀爬。

    金子几乎都是手足并用,就像一只小山猴一样。

    辰逸雪在金子的前面,他和野天两人折了道旁手臂粗的树枝,将挡住前路的荆棘劈开。很多次金子以为前面已经无路了,可辰逸雪总能将堵在面前的障碍清除掉,在坚持之后,又迎来了豁然开朗的局面。

    辰逸雪回头见金子爬得艰难,便将一支树枝伸到她面前,神色淡漠的说道:“借力上来吧,不然,凭三娘的龟速,只怕会错过美丽的日出!”

    金子很自然的握上了树枝的另一端。虽然辰大神的神色略带揶揄,但他眸底的神采,却是温暖的,金子能感觉得到。

    其实,美的事物都是需要分享的,不然,何以有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说辞?

    因为分享,会让快乐加倍!

    金子紧紧握着树枝,在辰逸雪的牵引下,继续攀爬。

    山顶近在眼前,东方的天际积着厚厚的云海,翻涌的云雾中有红光泛出,太阳,眼看着,就要跳出来了。

    对于今天的日出,金子充满了期待。

    她朝树枝另一端的辰逸雪喊道:“辰郎君,太阳就快出来了......”

    辰逸雪也抬头望了一眼山顶,眼中神采灿若骄阳,眸底一片暖色。

    他回头对金子道了一声:“小心些,跟上来!”

    金子应声道好。亟亟爬了上去。

    当二人抵达山顶的时候,一轮火红的圆日,正好从气势磅礴的云海中跳出来,刹那间,天地万物灿然生辉。

    视线里,碧空万里,千峦叠翠,万丈霞光如金纱覆盖大地。

    金子往前走了几步。张开双臂,让自己沐浴在晨光里,一路艰险荆棘的攀爬,只为了目睹这一刻的唯美,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至少,金子在爬山的过程中,又一次领悟了‘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真谛!

    身上的疲累在此刻被清爽舒逸的山风涤散。只觉得人生开阔,生命如此美好,渐渐的。金子脸上的笑颜如花绽放。

    辰逸雪含笑望着金子纤瘦柔美的背影。朝阳下的她,就像恣意飞扬的小鸟,率真自在!

    金子将双手拢在嘴边,朝着山的另一边喊了几声,清亮的嗓音在晨风中逸散,模模糊糊。飘飘渺渺......

    笑笑和野天在上来后,便迫不及待地寻了一块大石头坐下歇息了。

    虽然日出很美,但两人淡定得可爱,完全没有金子和辰逸雪的雀跃。

    金子喊了几声之后,只觉得连胸中悒郁尽散。

    那个孩子的死。让金子的心情一直有些抑郁,直到这一刻。她才完全的放下,完全的释然。

    死者已矣,生者,却还要认真的,努力的,向上的生活着......

    金子回眸,正好看到辰逸雪迎着朝阳对她微微一笑。金色的阳光将他笼罩着,白皙的俊颜似有荧光流动,细细的勾勒着他清隽逼人的五官。

    辰逸雪眼中的笑意越发浓烈了,金子有些好奇,问道:“辰郎君干嘛看着我笑?难道我还有比着朝阳好看的?”

    金子上次被辰逸雪直接了当地应了句‘自然没有’后,再一次问这样的话,明显多了些自嘲的意味,也做好了被揶揄的心里准备。

    辰逸雪勾动的唇角露出细白的牙齿,轻轻的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金子下意识的抬手,眼睛看着他,手抚过自己的双颊。

    原来,刚刚金子爬山的时候,手沾染了不少尘土,而脸上出了汗,她刚刚又将双手拢在嘴边,所以,污渍都擦在脸上了,此刻就像一只小花猫一样。

    金子检查了自己的手掌,心中懊恼,又让辰大神看了一回笑话。

    她本想拿自己的袖子擦的,低头一看,自己的袖子比起脸上的污渍,好不到哪里去,便作罢了。金子瞟了辰逸雪一眼,发现人家的衣袍,依然干净得令人嫉妒。因便柔柔一笑,往辰逸雪身边走去,二话不说,就将人家干净的衣袖抓了过来,细细擦了擦脸蛋。

    辰逸雪也没有拒绝,只是漠然的盯了她一息,随后,眺望远方。

    “心情是不是好一些了?”过了半晌,辰逸雪侧首,面无表情地问道。

    金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心思极细腻还是因为他真的有读心术。

    金子心里有丝丝甘甜在蔓延着,点头应道:“是,好多了!都随着我的大呼小叫化在风中了!”

    辰逸雪唇角一勾,淡笑道:“真好!”若他也能如三娘这般,让所有烦扰都随着一声嘶吼,冲破胸中悒郁,那该有多好!

    二人并肩站在山崖边,驻足凝望着那璀璨的晨光,久久没有说话。

    ******

    回到茶庄的后,金子在笑笑的伺候下,美美地泡了一个澡。

    辰逸雪刚从耳房出来,便见柯子俊立在院门口,笑意朗朗。

    怕是要为昨晚的事情,请罪来了。

    辰逸雪淡漠无绪的目光落在柯子俊身上,只是礼貌的说道:“柯少将军莅临敝庄,在下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柯子俊可没有从辰逸雪的态度中,甚至是语气中听出了任何诚恳请人谅解的意思。

    还真是十年如一日的清冷倨傲啊!

    “逸雪真是客气了,别一口一个柯少将军,见外了!”柯子俊说完,嘴角扬起浅浅笑意,反问道:“你该不会忘了,咱还是蒙学时期的死党呢!”

    死党?

    的确!

    差点儿干得老死不相往来了!

    “在下没忘!”辰逸雪兀自出了一会儿神,随后看着柯子俊问道:“少将军还没有用膳吧,一起?”

    “好!”柯子俊悠然一笑,大步走进院子。

    通伯命厨房里的婆子摆早膳,自己则守在一侧,不动声色地观察着。

    柯子俊看着案几上摆开三幅碗筷,似不经意般问道:“府上还有其他人?”

    “在下的朋友,三娘!”辰逸雪淡淡应道。

    三娘?是个女的!

    辰逸雪带着一个女子入住茶庄......难道......

    柯子俊恍然一笑,忙拱手,眼中神采意味深长,难怪昨晚拽得上天,连做做样子相迎都懒得应付,敢情是有要事在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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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一章不喜陌生人的东西(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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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辰逸雪没有注意柯子俊那意味深长的目光,只是淡淡的问道:“少将军是上山看日落,才误了回去的渡船么?”

    柯子俊这才回神,想起此行的目的。

    他敛容,朝辰逸雪拱了拱手,郑重道:“实不相瞒,在下昨日是追捕一名杀手至月朗山,因搜捕误了时辰,才会错过渡船,不得以,才唐突前来叨扰贵庄!”

    辰逸雪挑眉,一双浓若点漆的眼睛却是波澜不惊。

    那昨晚,三娘维护的必是柯子俊口中的杀手了?!

    她怎么会认识那样的人?

    辰逸雪不解,但他明白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把尺,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插手,他相信金子自有计较。

    她选择不说,那么他便不问。

    “原来如此!”辰逸雪看着柯子俊,慢条斯理的应了一句,却不打算再深入的就这个问题进行探讨。

    正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金子踏出房门的时候,就看到正堂内人影憧憧,廊下有四名身穿黑色劲装的男子面色冷肃的守在外面,灿烂的阳光披洒在他们身上,廊下光影斑驳。

    金子循着回廊走去,在正堂外停下脚步。

    门口光线一暗,辰逸雪抬眸,笑意灿然:“三娘来了,正好一道用膳吧!”

    金子在廊下退下屐履。含着浅浅笑意走进堂中。

    “三娘,这位是骠骑将军柯子俊!”辰逸雪站起来替二人引见。

    金子忙盈盈欠身,礼貌道:“儿金氏女三娘璎珞,见过少将军!”

    柯子俊也从席上出来,扬手虚扶了一把,目光不留痕迹地扫过金子的容颜,心头微荡。

    清爽舒逸的装扮,白皙清隽的容颜。灵韵动人的眼睛,无一不在俘掠人的眼球。

    他忽而想起殷年昨晚的回禀,这位金娘子,究竟跟那名蓝眸杀手有没有牵连?

    “金娘子不必多礼!”柯子俊笑了笑,扬手让身,请金子入席。

    金子落落大方入座,席间并无多少言语,只听柯子俊挑开话头,说起不少儿时的愉快往事。

    原来。这柯子俊还跟辰逸雪是发小啊!

    金子眸光盈盈流转,这才想起上次去侦探馆申请调查的,便是这位柯少将军!

    辰大神口风倒是紧。上次都不稍带提一下。一幅跟人家完全不认识的模样。

    不过想想,辰逸雪对身边哪个人不是这样的,冷冷的,淡淡的,也就对辰语瞳那个神奇宝宝不一样而已。

    “少将军什么时候回去?”辰逸雪用帕子抹了抹嘴角,抬头问道。

    柯子俊猛地抬头。怔了一息之后,用非常沉痛的语气说道:“逸雪,你这是迫不及待地想将我扫地出门么?”

    金子强忍着笑意,显然,她刚刚也是这么理解的。

    “没有。一会儿在下要和三娘回州府,所以顺带问一声罢了。若是少将军喜欢月朗山。要留在茶庄多住些时日,在下也是无任欢迎的!”辰逸雪慵懒说道。

    人家主人都要回去了,柯子俊就是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赖着,何况他此行只为了追捕那名蓝眸杀手,昨晚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再留下,已然没有意义。

    “那便一起吧!我顺便搭个顺风船!”柯子俊端起桌上的茶水,送到嘴边含了一口。

    辰逸雪唔了一声,冷冷反问:“貌似少将军人马更多,该是在下二人搭个顺风船才合理些!”

    柯子俊:“......”

    餐桌上,气氛还算融洽,金子自顾着填饱肚子后就回房让笑笑将细软拾綴好,准备出庄,回仙居府。

    ******

    早上还是骄阳灿烂,到了渡口的时候,天色陡然暗了下来,山风有些急劲,将一行人的衣袍吹得窸窣作响。

    “看来,是要下雨了!”金子抬头望了一下天际,低喃道。

    柯子俊命于植速速去联系好船只,自己则在等待的当口,转到金子身边,淡淡问道:“可否容本将军问金娘子一个问题?”

    金子迎上他灼灼的视线,含笑应道:“当然,少将军请讲!”

    “昨晚,金娘子可有听到任何异常声响抑或者陌生面孔出现?”柯子俊问金子的时候,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似不想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金子从容答道:“有!”

    柯子俊俊眉一蹙,刚要追问,便听金子续道:“儿确实于迷迷糊糊中听到了院外有些微的动静,从声音上分辨,一个儿倒是认得,是辰郎君的声音,另外一个,恕儿耳拙,并辩不出来!”

    辰逸雪抿嘴微笑。

    柯子俊脸色阴沉。

    金子此番无异于又一次扒了柯子俊面子。殷年被抓个现形,不仅他行为落人口实,而身为他主子的柯子俊更是脸面无光。

    瞧她睁着一双无辜眼,巴巴地问道:“昨晚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柯子俊嘴角一抽,虽然殷年说房间里有腥甜气息,且地上有黑色的夜行衣碎布,但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金娘子窝藏杀手。

    或许她当时也被制住了,不得不撒谎替他隐瞒,且被一个杀手闯入香闺,对一个娘子来说,闺誉不好,她掩下不说,也是正常的。

    “没有!昨晚殷年迷路走错了院子,才引起一些麻烦,真是抱歉!”柯子俊声音里透着笑意。

    金子做恍然状,应道:“无妨无妨......”

    闲谈间,船靠岸了,这艘船相比来时乘坐的,要大上一倍。

    金子在笑笑的搀扶下上了甲板,刚要钻进船舱,就有铜钱大的雨滴从天而降,砸在舱顶上,发出啪嗒啪嗒的闷响。

    “还好赶得及,再等上一会儿,咱们都得变成落汤鸡了!”笑笑低声说道。

    金子嗯了一声,寻了一个靠窗口的位置坐下。

    柯子俊在金子的对面落座,望着外头渐渐密集起来的雨雾,笑道:“逸雪,可有听过今日仙居府的那一宗案子?”他说完,看了金子一眼,续道:“案子刚开始,金娘子的姐姐似乎也牵扯其中!”

    “略有耳闻!”辰逸雪声音平静如水,面容凛然无绪。

    金子却有些意外,她刚刚不过自报金氏璎珞而已,他怎么知道金绮缳跟自己的关系的?

    “在下听闻逸雪与府尹衙门的金护卫交情匪浅,能入住的辰家茶庄的,定然也是知交好友关系,所以,在下应该没有猜错吧?”柯子俊笑着解释。

    金子在那双黑瞳里看到了狐狸特有的狡黠,心中印象并不算好,但还是努力堆着笑容,应了一声是。

    “听说负责那个案子的仵作验尸技术了得,还能让尸体在公堂之上控诉王大为!”柯子俊静然笑道。

    金子抬头望着船舱外的雨,幽幽说道:“只能说任何犯罪分子在事实和真相面前,终将无所遁形,因为尸体也会说话!”

    尸体也会说话?!

    柯子俊细细品着这句话,看着金子的目光,多了一分探究。

    因突然下雨,气温陡然降下不少,再加上不断有雨雾飞溅进来,船舱内的温度有些低。

    金子翘着双臂,跟笑笑靠在一起。

    柯子俊注意到了金子细微的动作,抬手招来殷年,让他将自己的斗篷拿过来。

    一件黑色的锦缎连帽斗篷披在金子肩上,似乎携带着一股陌生的,属于柯子俊的气息。

    金子抬眸,望着近在咫尺的柯子俊,刚想开口拒绝,便见辰逸雪的声音响起:“三娘,她不喜欢用陌生人的东西!”

第二百七十二章严家提亲(一更)

    辰逸雪的话让柯子俊和金子一脸尴尬。

    他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将金子肩上的斗篷取下,换上自己的顺手搭上,动作极其自然,如行云流水一般顺畅。黑色的眸底沉沉,白皙清隽的面容上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三娘一贯挑剔,不是什么人的东西都接受的!”

    柯子俊感觉自己又一次被辰逸雪这个家伙兜头兜脸的打了一巴掌,胸腔里满满的都被郁闷沾满。他绷着脸,讪讪收回自己的斗篷,看着辰逸雪,咬牙切齿说道:“逸雪......真了解金娘子啊!”

    柯子俊说完,还不忘意味深长地再看了金子一眼。

    金子一头黑线,心道柯少将军,你实在没有必要如此意味深长啊......儿跟辰大神,就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板与员工的关系而已......

    她看了看自己肩上披着的斗篷,抬眸瞟了辰逸雪一眼------一张侧脸,神色自若!只是身上的气息,多多少少,有些冷冽!

    金子感觉自己就像一个靶子一般,挡在两人中间,被他们凌厉的目光穿透了无数次,已经千疮百孔。

    真是躺着也中枪!

    金子选择沉默,往笑笑身边再靠了靠,挪地儿给二位‘发小’眼神交战。

    下雨,船开得不快。

    船头上,有朵朵晶莹的雨花绽放,清凌凌的河面上,涟漪一圈又一圈地荡漾。

    笑笑从案几上捧了一盏茶送到金子面前。柔声道:“娘子,喝口热茶汤吧!”

    金子信手接过,端着茶盏,轻轻的撇开浮沫,送到嘴边浅尝了一口。

    金子和辰逸雪这厢正往仙居府赶,准备回去休息休息,明早就乘车回桃源县。

    而此刻金府二门边上,冯妈妈正含着浅笑。将一个身穿浅蓝色缀银丝褙子的仆妇送上马车。

    待马车走远之后,冯妈妈才转身走入府中。

    刚刚的那名妇人,是桃源县远近闻名的冰人,这次是受严府所托,来向金府提亲的。

    上次的慈善斋宴,金子的出众容色让人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当时参加斋宴的严二娘跟金子同处一室,回家将宴席上的所见所闻跟家人说了一遍后,竟引起了严家大郎的兴趣,几经打探之后。才知道这金家三娘子不仅容色极美,而且其母刘氏出身大族,刘氏一脉曾跟着先帝南征北伐。立下不少汗马功劳。若能娶得美人归,对于严家来说,也是多有助益。

    严大郎将想法跟自己的父亲严闵坦露,没想到严闵竟也拍掌说好。

    严家从事的是玉器生意,玉宝阁在州府的两个县内都有分号,近些年来生意做得不错。只是严家没有多深厚的背景,一年辛苦挣来的血汗钱,少不得要拿出一半出来孝敬官府和市场贸易监管市令各个部门。若是能攀上这门亲事的话,倒也不错,至少县丞大人会多加照拂严家。

    父子俩思前想后。便挑了个日子,寻了桃源县上给人牵了无数红线的老牌冰人梅娘上金府提亲了。

    梅娘自是发挥了冰人特有的潜质。将严家大郎好一番的夸赞,论人品,伦相貌,伦身家,严家大郎都是值得投资的潜力股,对金三娘子来说,可以说是良配......

    金府会客的正堂内,金元面无表情的端坐着,耳边似乎还盘旋着梅娘刚才顺溜至极,甚至略带押韵的话语。

    林氏本来是打算带金妍珠一块儿去州府的,毕竟那个案子涉及到了金绮缳,她不亲自过去看看,放心不下。偏巧这两天金元身体有些不适,回府沐休,她倒脱不开身了,撇下丈夫不管不顾,到底不好,于是便打发了沐沐母女和几个小厮陪护着金妍珠去州府探探。

    刚刚阿冯说外头有个妇人求见,领了人进来,那人还未说明来意,林氏就已经看出了她的身份。

    只是提亲的对象,竟是那个名声不大好的不祥人,这让林氏多多少少有些意外。

    待冰人将提亲之人的府邸背景交代清楚后,林氏可算是想明白了,这严府也是为了傍他们金府这棵大树,想着大树底下好乘凉吧?

    林氏眼中微微有些不屑!

    严家的玉器生意不错,可比起自己女儿绮缳嫁的漕运大族,差老远了,李家只怕能将严家甩八十条大街呢!

    想起这个,林氏心底还是有些愉悦的。

    那死去的贱人不是说过自己要懂得尊卑,要明白自己的出身地位么?

    现在,她这个出身不高的人,女儿嫁得极好,可你这个出身刘氏大族庶女生的女儿呢?呵呵......

    金元刚才并没有直接开口拒绝,只说了声考虑考虑。

    在金元的理解里,豪门大阀并不代表幸福,他担任县丞已久,处理过不少豪门大阀里的龌龊案件。表面上看着风光无限,暗中内斗,更是此起彼伏,他还记得去年出过一桩案件,大族分家引发的血案,发人深省啊!

    严家,倒是个身家清白的,族系不多,了解起来也比较容易,关键是这个严大郎为人处世如何,金元还有待考察。

    金元也不是多挑剔的人,只要对方郎君人格人品不错,便可以了。两人先将亲事定下,再等过半年再行婚配一事,也是再好不过的了。

    “老爷严家这桩婚事,您怎么看?”林氏开口问道。

    金元倚在圆腰胡床上,叹了一口气应道:“严家门阀倒是不高,但贵在清白,家世背景没什么可嫌弃的,只是这严家大郎的秉性如何,为夫还得再了解了解,毕竟事关璎珞的终身大事,轻忽不得!”

    “是!”林氏点点头,笑道:“妾身也觉得这严家是不错的,姐姐估计在天上看着,也会满意的!”

    林氏提起了原配刘云,金元只觉得心里头愧疚感更甚,一字胡不自觉地抽搐着,半晌,才转移话题,开口道:“绮缳那个案子已经结了,估计妍珠这两天就回来了,有时间好好引导调教着,过了下月,就该行及笄礼了,再莽莽撞撞的,没得让人笑话!”

    林氏晓得金元是想起了上次慈善斋宴上的事情,心里不免有些愤愤。

    金璎珞毫无教养的当众赏自己妹妹耳光的事情,他一句指责都没有,却只记得妍珠呛了那个不祥人的事,同样都是女儿,这父亲当得,也太偏心眼儿了吧?

    尽管心里不满,林氏还是堆着柔和的笑意,忙应下了。

    “传膳吧,今儿个人少,都让她们一块儿过来,用顿饭,我也许久没看到五郎了!”金元沉声吩咐道。

    林氏敛眸,淡淡的应了一声好,让冯妈妈下去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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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章同归(二更)

    金子一行人抵达仙居府渡头的时候,天刚好放晴了。

    柯子俊率先走出船舱,抬头看了一眼雾蒙蒙的天际,回头笑道:“天公倒是作美,船到雨停,免去淋了一身的狼狈!”

    辰逸雪也躬身走了出来,神色有些淡漠,只轻轻的嗯了一声,权当附和了。

    “昨晚叨扰了两位,可否赏脸,让在下请顿午膳?”柯子俊含着浅笑望着辰逸雪和金子问道。

    辰逸雪眼角的余光瞟过金子的面容,见她乖顺地就像一只小猫,垂眸立在一边,连眉梢都没有抬,心中竟有说不出的愉悦,往她身侧挪了一步,客气的拒绝道:“谢少将军盛情相邀,还是改日吧,我们回小院歇息片刻,便准备动身回桃源县了!”

    “哦?逸雪现在住哪儿?辰府?”柯子俊一脸八卦的表情。

    辰逸雪只是淡然一笑,并没有打算接话。在他的理解里,住哪儿,纯粹属于个人*,没必要答复。

    “逸雪不请在下过去坐坐?”柯子俊似笑非笑问道。

    辰逸雪笑意不变,幽深如墨的眼眸微微一转,应道:“抱歉,不大方便!”

    金子现在可算看明白了,这二人是自打发小时期就掐上了,不过论嘴皮子交锋,还是辰大神更胜一筹,他是不声不息时,表示无视你,懒得理你,等到他按捺不住开口了,却能一句话让你噎得够呛......

    柯子俊的脸色因辰逸雪赤.裸.裸的拒绝而变得阴沉铁青,但他骠骑少将的身份搁在那儿。因这么点儿小事恼怒,倒显得自己没有气度了,只能这样干巴巴的哑忍着。

    “如此,那在下也就不打搅了!”柯子俊嘴角一扯,回眸看了金子一眼,不知是故意还是如何,笑意极尽温柔,尽显谦谦君子之风。拱手笑道:“金娘子,咱们,后会有期!”

    金子忙笑着回礼:“再见!”

    殷年已经在渡口雇了一辆马车,待柯子俊告辞的时候,便将马车赶了上来。

    柯子俊脸色阴沉得就像雨前的乌云,抿着嘴,眸光森冷,径直跃上车辕,躬身进入车厢。

    金子目送着他们离开。眼前陡然多了一只修长的大手,上下晃荡着。

    “无聊!”金子说完,抬手打下辰逸雪略带冰凉的掌心。心中却微微一滞。

    雨后的气温陡然降了几度。她自己刚刚坐在船舱内,身上有披风拢着,前面有笑笑,后面有他,倒是不觉得清冷。辰逸雪本身体温就比较低,又将自己携带的斗篷让给了她。刚刚他沁凉的掌心,这让金子心头一阵抽动。

    有幸福,有甜蜜,也有担忧!

    金子将身上的斗篷拿了下来,看着辰逸雪说道:“你冷么?快披上吧!”

    辰逸雪眼中的笑意渐渐加深。反问道:“三娘难道认为我的体质会比你更弱?”

    “儿不是这个意思......”金子忙开口解释,她可不想让辰逸雪误会什么。毕竟,说一个男子的体质不如女子,简直就是给对方下面子嘛。

    辰逸雪没有等金子说完,便伸手取过了斗篷,轻轻抖开缎料表面沾染的水雾,再一次披在金子肩上,淡淡说道:“走吧,没有跟昊钦交代一声,便私自带你消失了一夜,这厮估计一早便等在小院,准备对在下磨刀霍霍了!”

    私自带你消失了一夜!这话听着有些暧昧,但金子知道,大神的话,向来都是字面意思。

    金子眉目舒展,朗声一笑,问道:“辰郎君还有怕金护卫的时候么?”

    “怕?”辰逸雪长眉微挑,慢条斯理道:“对他,在下还从没这种感觉!”

    金子不置可否,对身为骠骑少将兼发小的柯子俊,辰逸雪都是清冷以对,完全不怕得罪人的模样,更遑论一直有求于他的金昊钦了。好在仙居府不大,权贵大阀们对蕙兰郡主也敬重,就算辰逸雪这种倨傲的态度让他们不爽,他们多半也会不看僧面看佛面,不跟辰逸雪计较。

    不过,一贯傲慢得上天的辰逸雪,或许根本就不会在乎他们的看法。

    须臾间,野天便雇来了马车,金子和辰逸雪上了车,便直奔暂住的小院而去。

    ******

    马车在小院门前停住,金子就着笑笑的手,从车辕上跃下。

    野天推门进去,一行人刚走到回廊,就见金昊钦急急才内堂跑了出来。

    “逸雪,三娘,你们回来了!”金昊钦笑意晏晏,完全没有辰逸雪所担心的磨刀霍霍的表情。

    辰逸雪微怔,第一次估计错误。

    他迈长腿循着长廊走去,看着金昊钦说道:“下午我跟三娘就要回桃源县,协议上的内容,待我们回去了再让慕容瑾跟你交接!”

    “嗯,这个容后再说,你们昨天去哪儿了?”金昊钦有些好奇的看了看二人。

    “我跟辰郎君去了月朗山!”金子应了一句,抬步走入堂屋,在案几边坐下,将肩上的斗篷脱下,递给笑笑收好,兀自倒了一杯水。

    “今天下了一场雨,道路有些泥泞,不如明天再回去吧!”金昊钦随后走进来,在金子对面跽坐下来,含笑看了金子一眼,续道:“还有妍珠,此次是由几个小厮和沐沐母子陪同来的,阿兄不大放心让她一个人回去,反正你们都要回桃源县,不如带上她一块儿启程,如何?”

    辰逸雪一张俊逸的面容隐在袅袅升腾的热雾后面,看不清楚神态,只是静然端坐着,显然,他将决定权交给了金子。

    金子几乎没怎么思考,便答应了。

    顺道而已,一人一辆马车,只要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便成。

    “好,那阿兄下午就将妍珠接过来!”金昊钦笑道。

    金子嗯了一声,没有拒绝。

    金昊钦喝了一盏茶之后,便出去了。

    辰逸雪倚在软榻上,淡淡问道:“昊钦跟你才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吧?怎么感觉你们之间的感情,还不及金四娘呢?”

    金子琥珀色的眸子里有戏谑的笑意,不疾不徐的应道:“辰郎君不是对犯罪心理有所研究么?你觉得一个人的行为、信仰、甚至记忆,是否有可重塑性?”

    辰逸雪有一瞬间的迷惑,行为、信仰、记忆被重塑?

    这话听来,有些天方夜谭,但不知为何,他觉得金子的话,有极大的可信度。

    就像她所呈现出来的尸检一样,让人信服!

    “或许!”许久,辰逸雪才幽幽吐出两个字。

    金子抿嘴一笑,她曾读过一卷卷宗,而卷宗的内容,让她当时怔忪震惊了大半晌。

    凶手是一个催眠师,为了隐藏自己杀人的事实,将一名受害者催眠,在他脑中植入虚构的记忆,不断循环,直到那名受害者也自己认为他就是杀人凶手。

    那个案子的侦破,耗费了巨大警力和科学辩证,历时一年,才将最后的真凶绳之于法,而造成最大的阻力的,无疑就是催眠的力量,它就像一双无形的手,不间断地给受害者洗脑,再重新植入记忆,让他从潜意识里去认定某个现实。

    对于金昊钦,金子是有气愤的,但或许是出于这个案子的影响,金子对金昊钦,没有过多的怨恨,被洗脑了多年,要改变,需要时间......

    (ps:二更到!大家阅读愉快哦!弱弱的说一句,小语今天好累,估计没休息好,脖子又酸又痛,明天只能一更了,抱歉,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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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卖个人情给金护卫

    二人在堂屋内探讨了一下关于催眠的话题。

    饶是对犯罪心理有一些研究的辰逸雪也被催眠的力量给震住了。

    这是他第一次了解到何谓催眠,也第一次耳闻催眠的高深莫测。

    辰逸雪恍惚间似想起了自己妹妹辰语瞳曾对自己说过的话。

    那时候她刚拜入老神医门下不久,还是一个懵懵懂懂的半吊子。百草庄有一对夫妇带着一个小女孩上门求医,那个小女孩曾受过猥亵的伤害,变得沉默寡言,目光呆滞。老神医开了药施了针,虽然有些许好转,但收效不大。

    辰语瞳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竟然说将小女孩交给她治,说师父的药是好药,但差了一味最大的药引,就是心理引导和心理治疗。

    她的说辞很新鲜,理论一套又一套的,把众人哄得一唬一唬,特别是小女孩的父母,简直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也丝毫不质疑一个小丫头的说的话是否靠谱,想着她是老神医的弟子,医术一定也是了得,就将小女孩交给了辰语瞳治疗。

    辰语瞳为了治疗那个小女孩,连去毓秀庄也带着她,渐渐的,小女孩似乎爱笑了,话也多了。那时候辰逸雪只以为她是受了性格开朗的语儿影响,现在听来,辰语瞳当初给小女孩治疗的方法,应该跟心理催眠有关系。

    思及此,辰逸雪心中除了震荡之外,还有深深的不解和疑问。

    三娘和语儿。究竟是如何懂这些的?

    金子没有留意辰逸雪探究的眼神,说了半晌话,解释了一大堆费劲儿的事情,口水都干透了。她猛的喝了几口茶水,放下杯子后问道:“午膳想吃什么?上次承辰郎君的情,吃了你精心炮制的鱼皮虾饺,午膳,可以任君点菜。我来做!”

    辰逸雪抬眸:“任君点菜?听起来有点儿厨娘的味道!”

    金子:“噗,那你到底要不要点?不点我就随意做了,正好想吃东坡肉!”

    辰逸雪冷冰冰的说:“那个吃了会变笨!在下想吃鱼!其他的,随便!”

    又跟鱼干上了!

    金子起身,整了整衣袍,准备亲自出门,上东市采购食材。

    她刚想走出堂屋,着棉袜的脚丫踩上了一块硬邦邦的东西。低头捡起来,一看。竟是金昊钦的腰牌。

    金子严重怀疑这厮当上州府护卫,是金元老爹走的后门,连腰牌这么重要的东西都能丢。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她没有将腰牌交给交给辰逸雪。让他一会儿还给金昊钦,而是小心翼翼的揣进怀里,准备吓吓那厮,让他着急去。

    出了堂屋,在廊下趿了丝履,喊了野天和笑笑。便出门了。

    州府的东市,金子不大熟悉,只能让野天带路了。

    三人进了水产区,挑了一条肥美的鲈鱼,准备回去做清蒸鲈鱼。

    金子想着一会儿估计金昊钦和金妍珠也会到小院儿一起用膳。便让野天去抓一只鸡,回去做白切鸡。

    趁着野天去买鸡的当口。金子领着笑笑,按着需要准备的配料,一一采买完毕。

    有鱼有肉有菜,这日子,过得太有味儿了......

    金子心里喜滋滋的,这闲暇的日子里捣弄点儿吃的,太幸福了。

    出了东市,野天雇了一辆马车,三人将食材搬上车,准备回小院。

    马车从东市的分岔口出去,金子倚在榻上,盘算着一会儿将鸡翅膀和鸡腿取下来,裹上面粉炸一炸,再配点儿酸甜酱,让他们也尝尝现代的麦当劳风味。

    外头有吵嚷声传进车厢,金子挑开竹帘,看了外头一眼,只看道一个身穿窄袖劲装的女子站在一辆古朴的马车车辕上,一手握着马鞭,一手叉着腰,琼秀白皙的面容盛气凌人。金子飞快地掠了她一眼,丹凤眼,远黛眉,鼻子挺直,嘴唇不厚不薄,长脸。第一眼看起来没有惊艳感,但再看,便觉得舒服,也挺和谐。

    女子似在训斥着什么,修长的手扬起鞭子,狠狠地抽打在人体身上,发出啪嗒的脆响。

    发生什么事了?

    刚好在分岔口堵住了,东市本来人流就较多,再这样一闹,不消一会儿,便造成拥堵。

    女子甩鞭子的声音让人鸡皮疙瘩起了一地。

    这女子也太彪悍了吧,下手这么狠,以后谁敢娶她回家啊?

    人群里议论纷纷,有些看不下去的,便开始指责起她来了。

    “女侠饶命,饶命,下次不敢了,不敢了......”被抽打的一名大汉竟跪在了女子面前,不断的磕头求饶。

    女子似乎仍不解气,她厉喝道:“还有下次,本娘子直接将你拧进骠骑营。让你横冲直撞,枉顾人命安全,本娘子也让你尝尝厉害,进骠骑营里脱层皮再出来!”

    这下众人明白了,能将骠骑营挂嘴边的,这女子,轻易得罪不得啊,难怪那汉子都成软骨头了......

    大汉又是虔诚的请罪祈求,女子似乎对他越发的感到不满了。

    整个就一软脚蟹,刚刚还横得就差打横走了,现在,连个屁都不敢放,还是不是男人啊......

    那女子愤愤,越看越不顺眼,拿着鞭子的手又扬起,使劲儿抽打着,大汉的后背印出了无数血痕,疼得嗷嗷直叫。

    金子看不下去了。

    这不爽的话,直接拧人上官府就成了,大庭广众之下,执行私刑,实在有碍观瞻。

    她想起身上还有金昊钦的腰牌,于是便掏了出来,让野天拿着腰牌去寻东市上管理的市令,让他快过来解决问题,指挥现场,疏通路况。

    野天应声去了,不多时,便见一个身穿墨绿色圆领袍服,头戴黑色璞头的中年大汉匆匆从东市内跑了出来,他的肚腩明显负荷过重,官服仿佛随时有被撑爆的可能,一张包子脸,肌肉随着跑动上下跳跃着。

    金子失声笑了笑,这果然是管理市场的市令啊,平日里好处收多了,把自己也养得肥滚滚......

    市令赶过去调停,女子似乎有片刻的错愕,似问了句什么,那市令眯着眼睛扫了一眼停在道上的车马,随后将目光锁在金子的马车上。

    野天站在窗口,正跟挑开竹帘看热闹的金子回着话,又顺手将腰牌还给了金子。

    女子顺着市令的指尖望去,目光紧紧盯着金子,问道:“那人,什么来头?”

    “回柯娘子,那位是州府衙门的金护卫!”市令垂头说道。

    “金护卫?!”女子嘴角轻挑,将鞭子收好,幽幽笑道:“成,这次本娘子就卖个人情给金护卫!”

第二百七十五章抓心(一更)

    路况疏通之后,马车很快就出了东市大街。

    金子将腰牌在掌心中颠了颠,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成语:狐假虎威!

    她自嘲的笑了笑,这算不算是滥用职权?

    哦,不对,是盗用职权!

    马车一路疾驰,须臾间便到了小院。

    金子和笑笑,野天提着东西进门的时候,金昊钦和金妍珠已经到了,此刻正端坐在堂屋内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那厮估计到现在还没有发现自己腰牌掉了,真是猪一般的反应!

    金子站在廊外,金昊钦一脸和煦的笑意,抬头问道:“三娘,你要亲自下厨?”

    金妍珠也抬眸瞟了金子一眼,神色有些傲慢,似乎对厨娘才会做的事情,表示些微不屑。但她自己也曾吃过复制式的猪扒和西瓜沙冰,味道非常不错,这还不是那不祥人亲手做的呢。

    “是,大家稍等啊,一会儿先给你们上小吃,就着茶汤喝,应该不错!” 金子说完,便捋起了袖口,准备上小厨房捣弄。

    金昊钦忙起身,笑道:“阿兄给你打下手吧,就像上次那般,分工合作!”

    金妍珠见金昊钦和金子如此亲昵的模样,嘴角一抽,显然在吃味儿,但一想到阿兄走了,堂屋里就剩下辰郎君和自己相处,脸颊便不由泛红发热,心湖也跟着微微荡漾起来。

    金子也不拒绝,这杀鸡的浩大工程,还真得交给金昊钦来完成。

    小厨房里。被金昊钦这号高大的人物进去,一下子似乎变得窄迫起来了。

    笑笑在一旁择菜,金子站在流水台膛鱼,金昊钦拎着鸡,蹲在厨房门口,磨刀霍霍。

    堂屋那边,气氛冷滞。

    从金妍珠进来至今。辰逸雪基本就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只是一个人安静的窝在软榻上,捧着一卷书阅读着,面无表情,就像一尊塑像一般。杵在那儿,偶尔对金昊钦的话,眉梢不带抬的应上一两句。

    “辰郎君平时很喜欢看书么?”金妍珠美丽的脸庞染着微嫣,羞羞怯怯,既想看他又不敢看。

    辰逸雪向来是懂礼数的人,跟金昊钦谈话。他可以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因为二人已经熟得可以不必拘礼,但金妍珠不一样。虽然见过几次,但从无过多交集。

    他礼貌的抬头,幽沉如墨的眼睛就像黑曜石一般璀璨,让金妍珠微微抬起的视线又一次垂了下去。

    辰郎君挺拔的身姿。俊朗出众的容貌还在其次,他无意识中散发出来的迫人气势和那双黑眸承载的耀眼光芒,让金妍珠不敢直视,心头怦怦跃动,不可抑制的升腾起深深的仰慕之情。

    “纯粹作打发时光!”辰逸雪低沉微哑,充满磁性的嗓音就像声波在空气中荡开的涟漪,撩过金妍珠的耳际。让她不由心底一阵战栗,浑身酥软了起来。

    “嗯,儿也喜欢读书的!”金妍珠红着脸点头,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交握着,似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抬头迎上黑眸漠然无绪的视线,续道:“母亲说腹有诗书气自华,多读些书,还能怡情养性!”

    辰逸雪微微一笑,眼中流光逸散,凝着金妍珠幽幽说道:“那四娘子可要多读一些才行!”

    显然,这才情修养,锻炼得还不够!

    金妍珠却没能理解辰逸雪的毒舌,还以为这是鼓励她多读书呢,忙笑吟吟的应道:“儿会记得辰郎君的嘱咐的!”

    辰逸雪嗤笑,继续垂眸看书,片刻后又似想起什么,抬头,正好迎上金妍珠柔和如丝的目光。

    他淡然开口道:“在下想请四娘子帮一件事情!”

    金妍珠惊讶之色溢于言表,忙道:“儿定然全力以赴!”

    “哦,很简单,不必耗费一丝一毫的力气。”辰逸雪顿了顿,笑道:“四娘子只需对三娘帮忙检验尸体的事情,保守秘密就好!李夫人那边在下不担心,有昊钦和她处理,定然不会走漏任何风声。”

    言下之意已经很明白了,若是桃源县那边有风言风语传出,那毫无疑问,就是四娘子你传出去的了。

    金妍珠看着辰逸雪如清风一般隽爽的笑容,痴痴的点头,应道:“儿听辰郎君的!”

    “谢谢!”辰逸雪抿嘴一笑,又垂眸看书。

    金妍珠提着茶壶,在辰逸雪面前空着的茶杯里添了茶水,低声说道:“听说月朗山的景致很美!”

    “嗯!”辰逸雪淡淡应了一句。

    “下次,能请辰郎君当向导,带儿去领略一下山中风光么?”金妍珠一双盈盈灿亮的眸子盛着期许,柔柔看着辰逸雪。

    辰逸雪显然有些不耐烦应付。他将手中的书卷往软榻边上一扔,敛衽跽坐好,嘴角弯起一个唯美的弧度,让金妍珠有刹那看痴了的趋向,然而他下一秒说出的话语,却犹如刀子一般锋利:“不好意思,金四娘子身份高贵,在下可不敢私自带你去。四娘子州府上有姐姐李夫人,还有姨娘叶二夫人,更有昊钦这个疼宠你的阿兄,有他们护着你,四娘子可以更安全些。”

    金妍珠笑容瞬间僵硬了。

    她是有姐姐,有姨娘,有阿兄,可跟他们去月朗山赏景,感受能一样么?

    辰郎君就这么不喜欢自己么?

    她想不明白,自己有哪一点儿比不上那个不祥人?

    金妍珠绞着手,目光有些怨愤。

    气氛有些尴尬。

    确切的说是金妍珠觉得有些尴尬,人家辰郎君正优哉游哉的喝着茶汤,就跟没事人一样,似乎刚才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

    金子让笑笑将裹了面粉过油,炸得黄橙橙,香脆脆的鸡翅。鸡腿还有鸡胸饼送进堂屋里,还用一个小瓷碟配了酱料,酱料碟子的边缘,还淋了几朵惟妙惟肖的小花,煞是可爱。

    诱人的香气飘进堂屋,辰逸雪和金妍珠齐齐抬头。

    笑笑将食物放在案几上,将茶杯收拾至一边。含笑道:“娘子让奴婢先送过来给辰郎君和四娘子尝尝,她说蘸着酱料吃,更具风味!”

    辰逸雪盯着炸鸡块,久久没有动筷子。

    “娘子说这个是鸡肉饼,是白肉哦。不是红肉,辰郎君可以放心吃!”笑笑记着娘子刚刚说过的话,忙解释道。

    辰逸雪微微一笑,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蘸了蘸酱料。送到嘴边咬了一口。

    “辰郎君,怎么样?”笑笑眨着眼睛问道。

    辰逸雪细细咀嚼之后,抬头道:“很不错!”。将筷子上剩下一半送进嘴里。

    笑笑喜滋滋的欠了欠身,说道:“那辰郎君慢用,奴婢这就回小厨房帮娘子忙!”

    “等等!”辰逸雪唤住笑笑,问道:“这道小吃叫什么名字?”

    笑笑拧着眉头。努力想了想,刚刚娘子摆盘的时候,将一对鸡翅摆上面,中间叠放着鸡肉饼,下面摆着一对鸡腿,还念了一句诗,什么来着?

    半晌。笑笑拍了拍手,眼睛亮亮的,脱口道:“奴婢想起来,这叫: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辰逸雪眼中笑意陡然加深,又夹了一块鸡肉饼,淡淡道:“寓意很好!”

    金妍珠沉着脸,心中暗骂:不要脸的贱蹄子......

    厨房里一通忙乱之后,终于上可以上主菜了。

    满的一桌子,都是金子花了心思烹饪的,一看就让人食欲大增。

    四个人围在几边,一扫刚才的沉闷。

    金子喋喋介绍着菜品,吩咐大家都要多吃点儿。

    金昊钦有些好奇的问道:“三娘,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学的厨艺?”

    金子往嘴里塞了一片鱼肉,稍稍沉吟。

    现代时,她喜欢捣弄,是因为自己喜欢吃,至于厨艺嘛,都是无数次失败的经验累积起来的成果。当初还有闺蜜不断的打气,她们总会说:“金子,加油啊,越来越好吃了。下次去相亲,直接自己露一手得了,先把那个男人的胃抓住,再抓心,这就容易多了......”

    “没听过一句话么?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就得先抓住他的胃!我先练着呗,以后说不定能派上用场!”金子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金昊钦一愣,目光扫了在场三人一眼。

    三娘若无其事,自顾着吃饭。

    逸雪的笑,仿佛从肺腑里漾出......

    四娘,一脸阴郁......

    (ps:周末愉快哦!晚上还有二更!求票,求订阅!医律这几章是过渡章,很快将有一个新的案子来临,但要做的准备工作和资料较多,小语争取将案子和解剖写好,这几天更新可能有点缓,大家理解一下!么么哒!)

    上次跟希行大人聊天,大人说小语进步挺快的,很开心,我细想自己写书一年来的收获,确实良多,身边有了很多的铁粉书友,也认识了很多给予小语帮助和支持的人,这就是我的收获,我人生宝贵的经历。很感恩让我认识你们!也很感恩你们一如既往的支持小语!

    有书荒的读者,可以去看看小语的第一本书:《异空薇情》,文笔相对比较青涩,但小薇的故事,是小语写书的第一个梦,一段纯粹的,唯美的爱情故事,一个不同于金子性格的香港女孩!o(n_n)o哈哈~

    ps:

    感谢雪花飘飘打赏和氏璧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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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众卿的订阅支持!偶爱你们~~~

第二百七十六章欢迎回来(二更)

    午后天色放晴,璀璨的阳光洒遍大地。

    因金妍珠的到来,金子似乎对辰逸雪表现得清冷了一些,这让辰大神很不习惯,便提出提前回桃源县。

    野天和笑笑将行装搬上了马车,等待着金子和辰逸雪出来,便出发。

    沐沐母子和几个小厮一早就守在院外的马车上。

    金昊钦嘱咐着几个路上好生伺候着,又回头关切的问了金妍珠几句,让她在家中好好听母亲的话,等下个月及笄时,他会回去观礼,给她送礼物。

    金妍珠自是高兴,眉眼间溢满喜色。

    辰逸雪和金子刚好出门,金妍珠瞟了金子一眼,一脸炫耀,最后,索性装模作样的钻进金昊钦怀里,一副舍不得兄长的模样。

    金子无动于衷,面无表情的径直钻进了马车。

    辰逸雪稍稍致意后,也跟在金子身后进了车厢。

    “阿兄,三娘跟辰郎君一辆马车?”金妍珠伸手指着野天的车驾问道。

    “嗯,三娘是逸雪请来帮忙的,自是由他送回去。”金昊钦解释道。

    金妍珠抿着嘴,笔挺的鼻子两侧,微微翕动,分贝高了几分:“阿兄糊涂了,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难道你不懂么?”

    金昊钦怔了一息,第一次被小妹妹说教啊,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逸雪和三娘的为人,阿兄是清楚的,无碍!”金昊钦应道。

    金妍珠嗤笑,辰郎君的为人她是信得过,奈何那个不祥人。实在让人不得不防啊,连弄个吃食,都搞得胡里花哨的。什么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简直恶心人......

    “让她跟我一道吧!”金妍珠有些委曲求全的说道。

    虽然她极讨厌看到她,但一想到他们两人一个车厢,眉眼传情的样子。她果断受不了。

    “那阿兄问问三娘的意思!”金昊钦说完,便大步往辰逸雪的马车走去。

    金子正慵懒的躺在软榻上,吃饱喝足再睡上一觉,简直就是人生乐事。

    “三娘,四娘说让你过去与她同坐一车。你怎么看?”金昊钦站在车窗口,含笑问道。

    不待金子回答,辰逸雪便冷冷的应了一句:“矫情!”

    短短两个字,却是意味深长。

    刚刚金妍珠的话,辰逸雪都听到了。

    男女授受不亲这话不假,但拿捏着这个说教。就是矫情。

    金子脸上浮出点点笑意,说实话,让她过去跟金妍珠同坐一车。不提气氛是否压抑,单单那份不自在,就让金子觉得憋屈难受。还不如跟这个傲慢的家伙同一个车厢呢,至于授受不亲这些俗套话。金子一点儿也不在意,反正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不了,一会儿回去也不顺路,我要回百草庄的!”金子应道。

    金昊钦也没勉强劝说,应了一声好,便走开了。

    金子又重新躺好,接过笑笑递上来的薄毯搭在身上。这才想起怀里还揣着金昊钦的腰牌,忙弹坐起来,将腰牌拿出来,让笑笑赶紧给人送下去。

    本来想着看金昊钦着急窘迫的模样的,不曾想,这厮的反应,让金子彻底无语了,过去一多个时辰了,他却懵然不知,果然是二次元的人啊......

    须臾,笑笑回来了,刚坐稳,辰逸雪便嘱咐野天出发。

    金子闭上了眼睛,忙了一个时辰,这会儿真是累了,不多时便传来匀匀的呼吸声。

    辰逸雪也仰躺在软榻上,心里还在回味着午间的那一顿膳食。

    想抓住一个人的心,就得先抓住他的胃!

    好有趣的说辞......

    ******

    马车抵达桃源县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入了城门之后,两辆马车就在郊外的分岔口停了下来。

    辰逸雪挑开窗帘,朝金妍珠的车驾唤了一声:“四娘子!”

    金妍珠本来神色有些萎靡,颠了几个时辰,让她感觉浑身就快散架似的,但辰逸雪的声音,却仿佛一道充满力量的源泉,让她干瘪的身躯,瞬间恢复了活力。

    她忙挪坐到窗边,挑开竹帘,一脸脉脉笑意:“辰郎君!”

    “已经到桃源县内了,四娘子有小厮和婢女相护,在下也放心。这就向四娘子告辞了!”辰逸雪淡淡说道。

    金妍珠眼中神色一暗,探着脑袋问道:“那三娘呢?”

    “三娘要回百草庄,刚好跟在下同道,就让在下送她回去便可,四娘子不必担心!”辰逸雪笑笑。

    她才不会担心呢......

    金妍珠撅着嘴,虽然心里不快,但脸上还是堆着笑意,柔柔说道:“一路幸得辰郎君照拂,儿铭记在心。告辞了!”

    “慢走!”辰逸雪微启的唇溢出这两个字,随后修长的手一松,竹帘垂下,隔绝了金妍珠的视线。

    金妍珠有些不舍的放下窗帘,倚在榻上,对外头驾车的小厮吩咐道:“走吧......”

    ******

    待金妍珠的马车离开后,辰逸雪才吩咐野天启程。

    “郎君,是先送金娘子回百草庄么?”野天背对着车厢问道。

    逸雪思纣了一息,沉声说道:“去侦探馆吧,好些天没在了,去看看慕容瑾都收了什么调查记录!”

    野天应了一声是,便曳动缰绳,往东市的方向跑去。

    马车又开始晃动,金子慵懒的翻了翻身,打了一个呵欠,幽幽睁开眼睛。

    “娘子,你醒了?”笑笑唤了一声,随后,从矮几上端来一杯清水,扶起娘子,送到她嘴边。

    金子就着笑笑的手喝了一口,坐好之后,才自己端着喝,顺便问道:“到哪儿了?”

    “睡得真够沉的!”辰逸雪笑着揶揄道。

    金子抬眸对上他眼睛的那一刹那,心头微凛,那双非常修长的眼睛在窗外霞光的映衬下,潋滟生辉,他的瞳仁明明漆黑如墨却,犹自带着一种让人莫敢逼视的炫彩。

    金子睡得沉,那也是有原因的啊。

    大半夜的被该死的夜殇搅了清梦,还起早去爬了山,上东市买菜,午膳做了饭,辰大神也如此劳动的话,看你会不会睡得沉?

    “先去回去侦探馆看看!”辰逸雪补充道。

    金子嗯了一声,继续低头喝水。

    少顷,便听到有熙熙攘攘的叫卖声,吆喝声传进车厢。

    东市到了!

    金子掀开车窗的竹帘,斜阳将整个东市拢上了一层昏黄,不知何时,主干道两旁的树叶已经微黄,地上人影重重,树影斑驳。

    “叶落而知秋!”金子淡淡感慨道。

    她从初春便来到这个朝代,一晃眼,竟是两个季度过去了,感觉也就是弹指一瞬间的事儿!

    马车在侦探馆门前停下,金子伸了伸懒腰,将薄毯交给笑笑叠好,挪着身子,躬身出了车厢。

    慕容瑾从馆内迎了出来,眼神清澈透亮,盈盈之中流转着笑意。

    “欢迎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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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当属良配?

    辰逸雪躬身从车厢上下来,抬头望了一眼侦探馆的外墙,第一次感觉到一种久违了的温暖。

    金子含笑跟慕容瑾寒暄了几句,问起了这些天侦探馆的情况。

    慕容瑾咧着嘴,这侦探馆虽然是每天照常开门营业,但少了金娘子和辰郎君,就像没有了魂魄似的。他这些天一直处在混吃等死的米虫状态,要不是辰娘子偶尔过来串串门,他估计都快坐傻了。

    辰郎君有吩咐,以后芝麻绿豆的小事不用记录备案,直接拒绝了。因而这些天,慕容瑾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将送上门的白花花的银子给推出了门外。慕容瑾以前虽然是纨绔子弟,花钱如流水,但身上到底流着商贾的血液,眼看着侦探馆这阵子是只出不进,再拒绝赚钱的案子,简直就是心疼得浑身都颤抖了。

    不过昨天倒是来了个挺有吸引力的案子,估计这个案子符合辰郎君的调查品味,所以慕容瑾给记录在案了。

    辰逸雪率先进入侦探馆,绕过扇屏,便直接往二楼的楼道口而去。

    金子和慕容瑾并肩而入,一面听着他讲这个调查的案件,一面退下丝履,挑着眉头问道:“那位郎君怀疑她的未婚妻之死并不是意外?”

    慕容瑾点点头,应道:“根据江郎君提供的调查资料上看,她的未婚妻是死于车祸,而且她的家人对于自家女儿的死因也没有任何异议,但江郎君却执拗的认为,他未婚妻是被人有预谋的杀害的!”

    金子敛容细思。扶着楼梯的扶手往二楼上走,应道:“这江郎君既然怀疑他的未婚妻是死于谋杀。那他应该是有了怀疑的对象了,为什么不直接报官,请求官府立案调查?”

    慕容瑾还未及开口作答,便听辰逸雪如弦乐动听的嗓音从头顶遥遥传来:“没有证据,官府是不会受理的。再者,若是他所要控告的人身份地位不俗,江郎君说不定会被反告一个诽谤诬告之罪。”

    金子踏上了最后一级木阶,看到了站在二楼的落地镂空大窗面前,欣赏着日落黄昏的背影。

    许是黄昏的映衬,他身上不见平素的冷冽,淡淡光晕撒在他如树一般修长挺拔的身躯上,似由内散发出一种逼人的活力!

    “就是这个理儿!”慕容瑾忙附和道。

    金子的眸子闪过一丝盈亮的神色。开口笑道:“听辰郎君的意思,是准备接手这个案子的调查了?”

    辰逸雪回头,白皙的面容透着淡漠,目光扫向慕容瑾,吩咐道:“将调查卷宗送过来给在下看看,是否接手,还得看看江郎君提供的资料!”

    慕容瑾应了一声是,转身下了楼。

    不多时。慕容瑾便将调查卷宗送进了房间。

    辰逸雪窝在软榻上,修长的双腿交叠着,接过卷宗。细细地看了起来。

    被委托调查的死者是一个年方十六的娘子,闺名唤作潘琇,出身倒是不错,书香世家,只是近些年家道有些中落,但家底还是有一些的。潘琇跟委托调查的江郎君是指腹为婚的娃娃亲。江郎君读书出身。在他上面有个哥哥,是今年才新鲜出炉的举人,而江郎君也在县试上中了秀才,只要他多加努力,像他哥哥那般考上举人,应该问题不大。本来两家人准备今年就让江郎君和潘琇完婚的,没曾想到,潘琇突然出现了这样的意外,红事突然间就变成了白事。

    潘琇是昨天死的,死亡的地点比较偏僻,是在城西的树林外。

    根据江郎君的资料显示,潘秀是被马车意外撞倒,不治身亡的。但江郎君在卷宗里有提到,最近的一次见面,潘琇的精神都不是很好,一惊一乍的,而那一面之后,便再无书信,所以,她觉得潘琇应该有事情瞒着他。

    潘琇的父母亲对女儿的意外悲痛欲绝,但在衙门做笔录时,却不曾提及女儿精神恍惚或心事重重的问题。

    目前肇事的车驾失踪,现场又没有目击证人,是而,肇事者目前依然没有抓捕归案。而潘琇的贴身婢女当时因为内急,进了小树林小解,并没有目睹娘子被撞的经过,只是听到一声惨叫之后,跑出来一看,便见娘子浑身是血躺在地上,地上有两道很深的车轮痕迹,她提着气急急追了上去,却只看到了一个棕色的马车背影。

    辰逸雪看完卷宗,眸色微敛。

    金子坐在他对面的席上,忙开口问道:“怎么了?接是不接?”

    “你自己看看!”辰逸雪说完,长手将物事送到了金子面前。

    金子低着头,看完调查卷宗的备案后,沉了一息。

    “这案子有些奇怪啊!”金子抬头看着辰逸雪,樱唇微启。

    辰逸雪微微一笑。

    金子见他神色,心头微动。

    “接!”辰逸雪倚在软榻上,懒懒的吐出一个字。

    慕容瑾眼睛一亮,忙笑道:“在下刚收这个案子的时候,就猜到辰郎君你一定会接的!”

    “嗯,这个案子的确疑点重重。一个深闺娘子怎么会跑到城西的树林那里?她去哪里做什么?约会?还有那辆撞人的马车,得驾得多快才能将人撞倒?树林外地方空旷,就算再急,也不可能看不到潘娘子,直接驾着车撞上去,那便是有一个可能了!”辰逸雪淡淡说道。

    “那辆马车是故意撞上她的!”金子凝着辰逸雪。

    辰逸雪抄手看着她,低沉的嗓音宛如流水般醇厚:“聪明,你猜猜是谁?”

    金子翻了一下白眼,冷冷道:“儿不是神,哪能猜得到?”

    “嗯,你不是神,但三娘你能行使神职!”辰逸雪笑笑。补充道:“用一双纤纤素手,为死者雪冤。便是最神圣的职业!”

    好高的赞誉!

    可什么时候,仵作能在天下人口中得到这样的敬重和赞誉呢?

    金子想要让仵作这一行当变成高大上的职业,还有一条漫漫长路需要走,需要奋斗啊!

    金子嘴角弯弯,矫正到:“儿这双可不是纤纤素手。这是一双鬼手!”

    辰逸雪斜了她一眼,嘴角勾动。

    慕容瑾一脸恶寒。

    鬼手?!

    听起来阴森恐怖!

    ******

    侦探馆一楼的会客室内。

    慕容瑾扬手让成子将一纸合约送到江郎君面前,开口道:“若无疑问,就请江郎君签名按手印吧!”

    江郎君,也就是潘秀案子的委托人------江浩南。

    此刻的他看上去形容憔悴,胡子拉碴,但那股子恬静气息,还是让人一眼就猜出了他读书人的身份。

    江郎君拿着协议。细细的看了一遍后,提笔在末页的署名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大拇指在印泥上轻轻一抹,按上了自己的指纹。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调查?”江浩南问道。

    “由于追捕肇事车辆的事宜现在是官府在查,介入调查需要跟官府那边达成合作协议才能进行,但应该没有什么难度,这边是江郎君你付调查费用,我们侦探馆介入。也是查明真相,找出肇事者,那是给衙门帮了大忙。他们巴不得。等那边确定下来,在下再回复你吧!”慕容瑾从容道。

    “如此,便有劳了!”江浩南起身,拱手诚挚道。

    “不必客气!”慕容瑾从帷幔后起身,让成子好生送江郎君出去。

    ******

    金子舟车劳顿了一天,在侦探馆吃过晚膳后。便领着笑笑回百草庄了。

    桩妈妈已经多日没有见到金子,刚听到娘子回来,便撒下厨房里的活,忙迎了出去。

    “娘子,你可回来了!”桩妈妈眼中泛着泪花,又是开心又略带嗔怪。

    娘子是越来越独立自主了,这本来是好事,但偏偏她所行之事,让桩妈妈心里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昨儿个要不是老爷说起州府上的事情,桩妈妈还不知道娘子竟是跑到仙居府去验尸查案了。

    那么多的行当,怎么娘子偏偏就对这个上不得台面的职业感兴趣呢?

    更何况这次涉及案子的,是林氏的女儿,好在这个二娘子心地倒是个不错的,希望她能看在娘子帮了她的份上,守口如瓶吧!

    “回来了,桩妈妈这些天可好?”金子关切的问道。

    “不好!”桩妈妈沉着脸,生气道:“娘子竟将那么大的事情瞒着老奴,老奴能好么?”

    金子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妈妈知道了?”

    “知道了,要不是老爷说起,老奴还被娘子你蒙在鼓里呢!”桩妈妈神色有些难过。

    金子忙解释道:“妈妈,我不说是怕你担心,并不是我不在你!”

    桩妈妈抬头,眼睛红红的,劝道:“娘子,以后那样的事,不要再插手了。从明儿个起,你就留在百草庄看看医书,学学茶道绣花,将来嫁到夫家,这些都是用得着的,得好好学学!”

    金子一个头有两个大,拍了拍脑袋,说道:“桩妈妈,本娘子良人还没见影呢,现在学这些早了!”

    “不早了!”桩妈妈换上了一脸欣喜的容色:“老爷给娘子你物色了一门好亲事呢!”

    金子陡然睁大眼睛,刚刚还皮皮的笑容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桩妈妈,你说什么?父亲给我物色了一门亲事?”

    “是啊,昨儿个才跟老奴说的!”桩妈妈笑道:“老奴早就寻思着找个机会跟老爷好好说道说道,不曾想,严家几天前就上门提亲去了,这严家虽然不是豪门大阀,但族系简单,严大郎也是一表人才,且尚未纳妾,跟娘子你当属良配!”

    (ps:今天只有一更,案子初露端倪,大家踊跃竞猜吧!昨晚不小心,左手的无名指被门夹到,整个指甲盖都淤血了,痛得小语飙泪了,呜呜,这世上再没比小语更笨蛋的人了,偶今天不知道能不能打字啊,作孽~~~~)

第二百七十八章做梦(一更)

    (ps:亲们新周愉快!一更先到,九点还有二更!含粉九十的加更,手还没好,打字更加龟速了......见谅!)

    金子的心情瞬间低落到了冰点。

    这个严大郎究竟是何许人?

    金子虽然不是外貌协会的人,但让她就这样嫁给一个连是高是矮,是胖是瘦,连面都不曾照过的人,她表示无法接受。

    虽然这个朝代大多是盲婚哑嫁,先婚后爱。运气好点儿,碰上个志趣相投的,还能相敬如宾。运气背点儿的,遇上个性格不合的,就成了彻头彻尾的怨偶。

    那这一生,可就毁了啊!

    金子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才刚刚下定决心,要潇洒恣意的活,怎么可以糊里糊涂地就把自己托付给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男子呢?

    金子脑子乱糟糟的,她游魂似的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一个人静静的躺在榻上,望着帐顶发呆。

    笑笑显然也被桩妈妈的这个消息吓到了。

    若是换了以前,她或许会为娘子高兴,可现在,她跟娘子一样迷茫,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娘子嫁给了严大郎,那辰郎君怎么办?

    “娘子这是怎么了?”袁青青压着嗓子问道。

    笑笑摆了摆手,示意袁青青不要问,让娘子一个人静静。

    桩妈妈也感受到了金子的异常,拉着笑笑出了院子,站在廊下。凛神问道:“老实告诉我,娘子这趟是跟谁一块儿出去的?”

    笑笑抿了抿嘴。咬咬牙,一口气将娘子加盟侦探馆的事情一一跟桩妈妈说了。

    “......州府衙门让辰郎君协助调查这个案子,是而娘子才会跟着一块儿去检验那孩子和媚娘的尸体。”笑笑缓了一口气,抬起眼睛看惊讶难当的桩妈妈,续道:“妈妈。你刚刚也看到娘子的反应了,她这可不是高兴过度,而是吓到了。奴婢想着,娘子压根就不喜欢那个严大郎!”

    “你这妮子,胡说八道什么啊?哪个闺秀娘子议亲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娘子连严大郎都不曾见过,谈何不喜呢?”桩妈妈伸手点了点笑笑的额角,轻叱了一句。

    笑笑倔强的努了努嘴,应道:“妈妈。你说老爷让娘子嫁给一个连长啥样都不知道的郎君,娘子能高兴么?再说娘子她......”

    “娘子她怎么了?”桩妈妈眼中狐疑,忙追问道。

    笑笑垂着头,不知道该不该说,这不过是自己的猜测罢了。

    “你倒是说啊......”桩妈妈有些着急了。

    “奴婢觉着,娘子有喜欢的人!”笑笑低低说道。

    桩妈妈手一抖,颤颤问道:“是......辰郎君?”

    笑笑点头,想了想。又道:“辰郎君对娘子也是极好的,只是他们二人不曾表明什么......”

    桩妈妈沉默了。

    辰郎君,身份太尊贵了!

    这高门大户里的生活。桩妈妈是知道的,很辛苦。

    辰郎君跟阿郎是好友,人品长相、家世背景,可以说是无可挑剔,但唯一的一点儿,也是桩妈妈最担心的一点儿。就是这些年一直被强行扣在娘子头上的克死生母的不祥称号。越是名门大阀,就越讲究,越迷信,娘子要进辰府大门,估计不是简单的事情。

    桩妈妈只愿娘子开开心心的,平平安安的生活着就好,情爱这些东西,往往最是伤人。

    夫人不就是一个样板么?

    执拗地非君不嫁,最后换来了什么?

    除了满身心的伤痕累累,什么也没有......

    “我去问问娘子......”桩妈妈转身准备进院子。

    笑笑从后面把桩妈妈拉住了:“妈妈,你现在说什么,娘子估计都听不进去,给她时间让她好好想想吧!”

    桩妈妈停住了脚步,无声叹了一口气,虚脱般的应了一句:“也罢!”

    金子一个人躺着发了一会儿呆,就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外面响起了门铃声,金子从厨房里跑出来,身上系着围裙,手里拿着锅铲,三步并作两步走,一面应道:“来了来了......”

    “哇,进门就闻到香味儿,金子真乖,知道先做好美食等着我们啊!”闺蜜小雅率先钻进门,笑眯眯的捏了捏金子脸颊。

    “让你们来可不是白吃饭啊,吃完,给我出出主意,到底选哪个好!”金子将几个好友都让进屋,一面说道。

    小雅嘿嘿一笑,吃惊道:“得,这次不是咱金子被人挑了,这是要挑人的节奏啊!”

    “那是,姐多吃香啊!”金子有些得意。

    几个人围着餐桌一边吃着金子烧的美味的饭菜,一面喝着小酒,开始今天的主题。

    “爱情顾问在此,一定给你分析分析!”小雅喝了口酒,说道:“那个严大郎啊,乍一听,我还以为是武大郎呢,咱不论长相啊,单单这名字就觉得拗口,为了金子你以后不当潘金莲,这个坚决不必考虑啊!”

    其余几人轰然一笑。

    金子白了小雅一眼,淡淡骂了一声去,催道:“继续!”

    “剩下的你认识的,也没几个了。综合来说呢,可以分成三类型,就看你更喜欢哪一类了!”小雅眨了眨眼睛说道:“明骚型,暗骚型,闷骚型。金子,你喜欢哪一种?”

    金子口中含着一口酒,差点就喷了出来:“艾玛,都什么跟什么呀?谁明、谁暗、谁闷啊?”

    “哦,似乎你还刚认识了个新的,那个要列入考虑范围的话,是啥型来着?”小雅拄着下巴,手轻轻的拍了拍桌子,灵机一动,笑道:“有了,就离骚型吧......”

    金子耷拉着脑袋:“爱情顾问,原来一样不靠谱!”

    小雅和众姐妹笑着,手里端着酒杯,对金子打气道:“按着你的本心选吧,不轰轰烈烈谈场恋爱,真是白来世上走一遭了。你若是实在不知道该选谁,就都谈谈,谁还没有个过去不是?至于谁会成为你的过去,就看你最后的选择了!”

    金子红着脸,怯怯道:“姐妹们,这脚踏几条船的事,好没品啊,臣妾做不到啊......”

    众人又是哈哈一笑......

    金子也笑了,原来不是只有被人挑才烦恼,挑人也是一件极烦恼的事情呢......

    笑笑坐在榻边,柔声唤道:“娘子,娘子.......”

    桩妈妈有些着急的问道:“怎么样?还很烫么?”

    “嗯,还是烧得厉害。妈妈,不如请老神医过来瞧瞧......”笑笑一面从铜盆里捞了一块帕子搭在金子额头上,一面说道。

    “刚刚青青已经过去看了,老神医恰好被邻县的给请走了,此刻并不在庄里。”桩妈妈眨了眨眼睛,忙向外头的青青喊了一句:“去瞧瞧辰娘子回来了没有!”

    青青在房外应了一声是,便踩着木屐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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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雪花飘飘打赏和氏璧!

    感谢朗驱、樱桃小妹妹、慕枳、子伽打赏平安符!

    感谢独奏二胡宝贵的粉红票!

第二百七十九章不必感动(二更)含粉九十加更

    金子这一觉睡得很长也很沉。

    她知道自己在做梦,只是,好久不曾跟闺蜜们如此惬意自在地聚会了,她舍不得清醒,只想在梦里呆得久一点儿,再久一点儿......

    廊下灯火璀璨,光影在风中摇摇曳曳。

    辰语瞳净了手,从房间里出来,吩咐笑笑先去煎药,又让袁青青去后厨那边取冰块过来,准备物理降温。

    桩妈妈的眼眶红红的,娘子自从上次清醒过来后,已经好几个月不曾发病,这次又突发高烧不退,她心里着实担忧的紧。

    夫人,您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娘子,渡过一切苦厄......

    “辰娘子,我家娘子她......没事吧?”桩妈妈抹了眼泪,颤声问道。

    辰语瞳摆了摆手,安慰道:“没事,谁没个五病三灾的,不然,要医生做什么?桩妈妈放心吧,璎珞娘子就是疲累忧思过度,这身体才会发出警报,提醒她要好好休息,没事的,出出汗,喝了药就无大碍!”

    桩妈妈听辰语瞳如此说,才放心的点点头,躬身施了一个大礼,感激道:“老奴谢过辰娘子了,老神医不在庄内,这师兄们又不住百草庄,老奴一时间快乱了方寸,幸好有辰娘子在!”

    辰语瞳拍了拍桩妈妈的手臂,笑道不客气,让桩妈妈好生照看着金子,便回自己房间去了。

    刚在蒲团上坐下,春晓便端着一盏刚沏好的茶进来了。

    辰语瞳捋了捋肩上的青丝,接过茶盏浅浅抿了一口后。抬眸对春晓说道:“你去一趟辰庄,将璎珞娘子生病的事情跟大哥哥说一声!”

    “啊?”春晓愣了愣。不解道:“告诉郎君?为什么?”

    辰语瞳白了春晓一眼,跟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了,怎么一点儿长进也没有?

    反应也太迟钝了吧?

    璎珞娘子生病,这对大哥哥而言,是多好的表现机会啊?

    “想不明白么?”辰语瞳笑了笑。随后敛容,严肃道:“想不明白就别多问了,快去!”

    春晓立在原地,怔了两息,笑道:“是,奴婢这就去!”

    临出门,春晓又转了回来,咧嘴道:“娘子。奴婢想明白了!”

    辰语瞳口中含着的茶水差点喷出来,勉强吞咽下去,却被呛住了,忙抚着胸口干咳着。她担心春晓这妮子又磨蹭,忙摆了摆手,让她赶紧儿去。

    ******

    额角传来一阵又一阵沁凉的感觉,绵软得就像夏日里的冰激凌。

    金子嘴角翘了翘,嘴唇因为高烧而变得嫣红。美得就像一朵极致盛放的曼珠沙华,充满诱惑。

    “嗯......好舒服!”金子懒懒地从唇齿间溢出一句呓语。

    辰逸雪将手中缠着的棉帕从金子的额角拿开,又从冰水里捞了一块上来。稍稍绞掉一些水分,缠上手掌,轻轻的扣在金子光洁如凝脂的额头上。

    辰逸雪低哑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舒服就好,快快醒来吧!”

    此时已经是两更天了,辰逸雪一个人坐在榻边不间断地用手缠冰帕给金子做物理降温,已经持续了一个时辰。一双白皙而修长的大手,已经被冰水泡得有些发白了。

    桩妈妈、笑笑和青青三人都在外厢干坐着,完全插不上手。

    本来物理降温这活儿,是笑笑来做的,但辰语瞳说大哥哥的体质天生的冬暖夏凉,让他来干这活计,刚刚好,沁凉的体温再加上冰水的温度,事半功倍,金子一定能很快退烧。

    桩妈妈三人将信将疑,虽然知道辰语瞳这话水的成分比较高,但还是听从了她的建议。

    “笑笑,你去替换一下辰郎君吧,他那手都泡了一个时辰了,让他歇歇。我去小厨房那边煮点粥,这熬夜容易积火,一会儿大家都喝点儿,免得病倒了,到时候谁伺候娘子?”桩妈妈一面起身,一面吩咐道。

    笑笑哎了一声,往内厢走去。

    ******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金子睁开眼睛的时候,朦胧间看到了一张俊朗如同雕像一般完美的脸。她努力眨了眨眼睛,想确定一下自己这是在梦中呢,还是回到了现实?

    男子靠在木榻边,一袭白衣翩翩,清雅出尘,宛若方外之人。如墨釉染的眸子在昏暗中闪着星子一般灿亮的光芒,神色是倨傲的,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终于醒了?再不醒,在下的手就要废了!”

    “废了?”金子蹙着黛眉,懵懂的反问道。

    辰逸雪晃了晃缠着棉帕的手,将帕子一层一层扯下来,露出一双泡得发白的,皱巴巴的有点像腌制萝卜干的手。

    “你的手泡过福尔马林?”这是金子大脑断层的第一反应。

    实验室里,泡过福尔马林的尸体,都这样。

    “福尔马林是什么?语儿说这个叫物理降温,怕你高烧不退,变傻了!”辰逸雪淡淡说了一句,将棉帕放回铜盆里。

    金子嘟囔了一句:“你才傻呢!”

    “我是傻啊,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给你做物理降温!”辰逸雪长眸扫过金子略有些潮红的脸颊,笑意柔和。

    金子的胸腔里有丝丝甘甜在弥漫着,低着头,想问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寻思了半晌,只问道:“你怎么会来的?”

    辰逸雪起身,走到矮几边,将笑笑一刻前送进来的药汤端了过去,重新在榻边跽坐好,用手背试了试碗盏的温度,扶起金子,开口道:“温度刚刚好,快喝了吧!”

    金子接过药碗,拧着眉头,一口喝下那碗苦得发涩的药汁,瓷碗拿开的瞬间,正对上一双灼灼发亮的瞳眸。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金子柔声道。

    辰逸雪又递上了一杯清水,幽幽笑道:“没见过这么好的老板是不是?员工生病了,还跑到榻旁亲自端茶送水,侍疾伺候的。你看你面子多大?要早点儿康复,潘琇的尸体,还在等着你!”

    金子的脸色瞬间阴沉得几欲融冰。

    辰逸雪此举,只是单纯的员工福利?

    只是为了自己早一点儿康复,好上工去验潘琇的尸体?

    金子不自觉的抽了抽嘴角,心底,隐隐生疼.......

    辰语瞳要知道自己的一番苦心,竟被自己木讷哥哥的一句话毁掉,应该会气得从床榻上跳起来。

    “辰郎君,还真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好老板啊!”金子咬牙切齿的说道。

    辰逸雪淡然一笑,整了整衣袍,笑意清浅:“三娘不必感动!”

    金子冷哼一声,又躺下,背对着他。

    感你妹......

第二百八十章折腾

    金子喝了药,吃了小半碗的粥,又躺下沉沉的睡过去了。

    辰逸雪毕竟是男子,不便在金子的闺房内久留,吩咐笑笑和桩妈妈几个好生照顾之后,便退出了厢房。

    桩妈妈是过来人,怎会看不出来辰郎君对娘子的态度?

    他进门的那一刹那,焦虑与担忧溢于言表。

    若不是紧张,若不是在意,绝不会那般火急火燎的赶来,清凉的月夜,他额角,竟沁满晶莹的汗珠。

    可是,辰郎君真的适合娘子么?

    ... ...

    桩妈妈朝辰逸雪欠了欠身,命笑笑送一送辰郎君。

    笑笑低着头,跟在辰逸雪身侧出了院子。

    夜风送来一缕缕馥郁的青草药香,辰逸雪在药圃前停下,回头,看着身姿单薄的笑笑,开口问道:“三娘,以前也常常发病么?”

    他低哑而充满磁性的嗓音就像清溪之水那般透彻动听,让笑笑有片刻的怔忪。

    她抬眸,脸颊红得似火,涩涩的应道:“是,娘子自小身体就不大好,一直都是缠绵病榻,直到今年初春,才好起来的!”

    辰逸雪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忧伤,但很快就被他掩藏起来了。

    三娘的个性跟他很像,最不需要的,便是别人的同情。

    “好生伺候着,案子的事情,让三娘不要担心,先养好病再说!”辰逸雪负手转身,淡淡说道。

    笑笑应了一声是,目送着辰逸雪修长挺拔的身影渐渐远去。须臾。她似想起什么,忙唤了一句辰郎君。抬脚,追了上去。

    辰逸雪停下脚步,回头,冷淡问道:“什么事?”

    笑笑心扑通扑通跳着,望着月下俊逸若仙的人儿。咬着贝齿,豁出去道:“娘子这次发烧,是有原因的。老爷给娘子物色了一门亲事,是严家的大郎,娘子许是一时之间接受不了,才会忧思过度,发起高烧的!”

    辰逸雪一双眼睛顿时变得清冽而锐利,沉沉凝着笑笑。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笑笑忙点点头,用期许的目光看着辰逸雪,期待他能表个态,奈何辰逸雪只是若有所思的沉吟了半晌,然后轻嗯了一声后,便转身走了。

    笑笑愣在原地。

    辰郎君的反应跟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什么意思?

    难道辰郎君不是喜欢娘子的么?

    ******

    后半夜的时候,金子又醒过来一次。这一次,榻旁没有了辰逸雪的身影,只有笑笑打着铺盖。在榻尾守着夜。

    自己突然发一场高烧,把她们几个都累坏了呢。

    金子下定决心,以后会好好锻炼身体,她不要当弱者,没有好的身体,怎么能努力为她们撑起一片天空?

    她翻了一下身。拥被坐了起来,脑中闪过辰逸雪那张润泽如玉的面容。

    金子想起了那天在州府衙门里的相拥,两具年轻的身体紧紧拥在一起,心,还是会不由自主的轻颤着。

    他明明就是关心自己的,可为何,却不愿承认?

    什么老板对员工的福利?见鬼!

    慕容瑾生病了,怎么不见他跑人家榻前去端茶倒水?

    金子越想,心头越是愤愤。

    这个家伙.......她该拿他怎么办?

    金子披着缎衣起榻,打开房门,在廊下坐了下来。

    天空,如同一团浓墨,黯淡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根据时辰推算,现在应该是寅时,夜与日的交接,是这一天中最黑暗的一个时辰。

    金子呆呆地望着天际,一朵轻盈的雾花从唇齿间逸散开来。

    ... ...

    辰庄的后花园里,同样有个人在呆呆望着天空。

    辰逸雪慵懒地躺在吊篮上,修长的双腿交叠,抵着夜交藤的藤蔓,一手搁在脑后,一手轻轻的放在大腿上轻弹着。

    严大郎?

    跟三娘?

    辰逸雪脑中自动生成一个画面,画面中金子一袭大红色的凤冠霞帔,一张如同扶桑花般姣美的面容布满泪痕,水汪汪的琥珀色瞳眸,写满不愿意,手握着一条红绸,而红绸的另一端,是一个长相丑陋,声音如同破锣一般春风得意的男子,那个男子正是严大郎。

    “三娘以后就是我的了......”严大郎宣誓般的说道。

    辰逸雪猛的弹坐起身,从吊篮上下来,循着花间小径,往内门道走去。

    “野天......”辰逸雪的声音清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野天刚倚在门框上打了一个盹儿,听到辰逸雪的呼唤后,生生打了一个激灵,条件反射的应道:“郎君有何吩咐?”

    “我写一封信给昊钦,你安排人连夜出发,送到州府!”辰逸雪从野天身边擦身走过,只遗留一串淡淡的清冷幽香。

    野天怔了怔,抬头望了一眼墨染的苍穹,小跑着追了上去,低声道:“郎君,现在是寅时,城门还没开呢!而且,天色太黑,出门多有不便!”

    辰逸雪停了下来,看着黑嗔嗔的天空默了一刻,唇角一勾,说道:“那就改点卯出发!”

    “郎君,很急的事情么?”野天不由有些担心,从不曾见郎君如此紧张的模样。

    “嗯,三娘不喜欢那个严大郎,昊钦作为她同胞的兄长自然有责任和义务为妹妹解决难题。再说昊钦都还没成婚呢,三娘急什么,还小呢!”辰逸雪说完,径直上了长廊,往房间的方向走去。

    野天愕然,就因为这个?

    郎君半夜不睡觉,就是在思考这个问题?

    难为野天一直以为郎君是为了傍晚接手的那儿案子烦恼呢......

    再说金娘子都十七岁了,委实不小了!

    ******

    第二天清晨,金子还在赖床,便听外头传来袁青青的大嗓门。

    “笑笑姐,娘子醒了没?老爷来了......”

    “......你这丫头,能不能小点儿声,娘子还病着呢,让她多睡会儿!”笑笑声音略带嗔怪。

    金子今天醒来,已经没有任何不适,只是昨天出了汗,身上黏黏糊糊的,有些难受。

    她掀开被子,撩开帷幔,唤了笑笑和袁青青进来。

    笑笑听到声响后,哎了一声,不忘回头瞪了青青一眼:“都是你这大嘴巴,把娘子吵醒了!”

    袁青青撅着嘴,推门进房,见金子坐在榻旁,忙抄了件缎衣,小跑着上前,将衣服披在金子肩上,“娘子仔细着凉。”

    金子抬眸看了她一眼,这丫头跟着桩妈妈,还是有进步的。

    “我已经没事了,青青你先去备好浴汤,待我洗漱后再见父亲!”金子沉声吩咐道。

    青青应了一声是,便出去了。

    笑笑端了一杯水过去,一面道:“娘子今天的精神不错,再养两天就该没事了。昨晚辰郎君说娘子不要担心案子的事情,好好养病!”

    金子接着杯子的手一顿,随后笑道:“谁担心案子了,又不是我接的!”

    笑笑抿嘴一笑,娘子这是在跟辰郎君置气么?

    金子泡了澡出来,精气神已经完全恢复了。刚进房间的时候,便见金元一袭家常灰色圆领袍服,端然跽坐在案几后面,浅浅品着茶汤。

    “父亲来了?”金子不咸不淡的唤了一句,盈盈欠身施了一礼。

    金元从席上起身,脸上满是担忧,上前拉住金子的手臂,左瞧瞧,右看看,疼惜道:“昨天妍珠回府,父亲才知道璎珞也一道回来了,本想过来看看的,恰好有案子发生,便耽误了。今晨过来,听阿桩说你昨晚发了高烧,怎么会突然发病呢?”

    金子幽幽一笑,“人吃五谷长大,哪能一生无病无灾。发烧是好事,身体排毒的正常反应,且儿已经痊愈了,父亲不必担心!”

    桩妈妈端着早膳进来,笑眯眯招呼道:“娘子刚好,只能吃些清淡的,委屈老爷陪娘子喝粥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等来一句承诺

    辰逸雪一早就醒了,躺在床榻上,望着窗口处泛白的天际,微微出神。

    脑海中浮现出衙门内金子奔进他怀里的那一幕。

    再次回忆,心,还是不由自主的一紧。

    她就那样,毫无预兆的,钻进了他的怀里。

    身形那般的纤瘦柔美,苍白的小脸,一双盈盈流转的瞳眸带着淡淡的失落和忧伤,就像一只渴望温暖、寻找温暖的小猫,软软地倚在他身前。

    如空谷幽兰一般的气息扑在脖子上,仿佛一道电流瞬间蔓延全身......

    心头突然涌起一股燥热的感觉。

    辰逸雪翻了一下身子,将被子扯到头顶,视线里一片黑暗,睡觉!

    约莫过了两刻,辰逸雪将捂住自己的被子掀开,弹坐起身,朝外头喊了一声:“野天......”

    须臾,门扉响起,野天顶着两个黑眼圈出现在辰逸雪的视线里,睡眼惺忪,却强自打起精神,躬身回道:“郎君!”

    辰逸雪伸手挑开帷幔,看了野天一眼,问道:“你没睡好?”

    野天腼腆一笑,口是心非道:“睡好了,儿一向少觉!”

    辰逸雪嗯了一声,没有在意,只问道:“信送出去了么?”

    “送了,点卯就安排人出发了,估计过一个时辰,金护卫就能收到!”野天哑声应道。

    辰逸雪点点头,唇畔闪过似有似无的笑意:“下去准备洗漱用具吧,一会儿过去白草庄看看三娘。”

    野天恭敬应下。便下去准备了。

    ******

    金子和金元一块儿用了早膳后,让青青和笑笑将餐具都撤下去,她准备跟金元好好谈谈。

    金元拿帕子擦了擦嘴角,刚想开口问问金子的身体情况。便听金子抢先一步问道:“听说父亲给儿物色了一门亲事?”

    金元先是一怔,旋即含笑回道:“阿桩跟你说了?”

    金子淡淡的应了一声是。

    “严家请了冰人上府上提亲,说的是严家的大郎。爹爹有去了解过,严家大郎今年二十岁,一表人才,是个儒雅的谦谦君子。玉宝阁的生意。严老爷都交由他打理,可见能力是不错的。虽然严家不是什么名门大阀,但小门户也有小门户的好处,至少家族派系简单,爹爹希望璎珞以后的生活,可以简单而幸福,这样,你母亲在天之灵,也就放心了!”金元语重心长的说道。

    金子幽幽一笑,母亲在天之灵。可以放心了?

    十几年来,她对三娘,不曾放心过!

    不可否认,站在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去看金元这个父亲,此刻所言,的确是为了三娘的未来考虑良多。但问题现在是金子代替三娘活着,让她以一个现代人的思想和灵魂去接受这场包办婚姻,金子完全没有这个心理准备。

    “父亲,儿实话跟您说吧,儿无法接受这门亲事!”金子直截了当的说道。

    金元愕然,停了一息后,唤道:“璎珞......难道你对严大郎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么? ”

    金子眸光微闪,笑道:“儿尚未见过严大郎一面,对他是完全的不了解,不认识。谈何不满?但也因为不认识,不了解,父亲就将儿许配给严大郎,这让儿心里很难受。您说的话许是对的,您站在您的角度为儿苦心考虑。但您从不曾问过儿,是否愿意?父亲,十几年来都是这样过了,您何不索性对儿不闻不问到底?”

    金元的脸色在这一刻涨得通红。

    这是女儿清醒后,第一次如此质问自己。

    十几年都是这样过了,您何不索性对儿不闻不问到底?

    璎珞终究还是怨着自己的......

    可她的的确确没有怨错人,他亲自见证了昊钦、绮缳、妍珠每一步的成长,看着昊钦行弱冠之礼,看着绮缳及笄出阁,风光嫁人,对小女儿妍珠百般宠溺,唯有他的璎珞儿,从云儿走后,就被他刻意地遗忘,任由她孤单的过了十三年。

    他心里的愧悔,没有办法用言语来诉说,他只能选择从行为上去弥补,弥补这些年来错失的爱与温暖.......

    “璎珞,爹爹知道,这些年你受了很多委屈,是爹爹的错,爹爹以后会好好的弥补你的......”金元眼眶泛红,修长的眼眸里水雾蒙蒙,声音也因情绪的刻意压制而变得低沉沙哑。

    金子唇角一挑,失声笑了笑:“弥补?有些伤害已经造成,不是后悔了,再来弥补就可以的!”

    就像三娘那般,她等不到,等不到你们良心发现,去弥补她这些年的渴望和遗憾......

    这是她永远的痛。

    你们这些人,永远不知道她每一次在濒死的边缘挣扎时的感受:期盼、渴望、等待、失望......绝望!

    “您可知道,这十三年来,三娘过着怎样的日子?‘儿’四岁便失去了母亲,心里被满满的恐惧和彷徨占据了,一种再也见不到母亲的感觉,父亲你了解么?或许当初您能对儿多一份耐心,多一份疼惜,儿不会自闭,可是您没有,您将儿遗弃了。堂堂金府的嫡女,过着比下人还不如的生活,不仅如此,后宅还诸多盘剥,月例银子落到清风苑里,已经所剩无几,除了抓药的银子之外,桩妈妈却连一点儿肉末都买不起......”金子清湛的瞳孔倒映着金元神色痛苦的面容,他的嘴角,在不自觉地抽搐着。

    金子知道,自己的话,戳中了他的痛处。

    她吸了吸气,加大火力,续道:“清风苑里的那片药圃。长势极好。儿开始不知道为何桩妈妈和笑笑要在院子里种药材,后来才知道,那些草药,多半都是儿平时需要用到的。桩妈妈说银子不够买药。只能自己种一些。这些,父亲知道么?您可曾过问过?”

    “璎珞,不要说了,是爹爹的错......”金元颓然扶着案几跌坐在蒲团上,一张略带岁月痕迹的白皙的脸,垂着两条清晰的泪痕。

    “是。这些自然都是父亲您的错。若不是您从小就忽略了三娘,林氏胆敢指使底下的婆子们盘剥我清风苑么?他们胆敢将馊腐的饭菜送到我清风苑么?若不是您对三娘不闻不问,林氏会将我阿兄洗脑得连自己亲妹妹都不要么?十三年啊,十三年,三娘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不曾踏足清风苑去看一眼自己缠绵病榻、患了孤独症的亲妹妹。您知道儿看着阿兄对二娘和四娘那般疼宠的时候,内心是何感受么?若不是您的漠视,金妍珠会嚣张跋扈地屡次找儿麻烦?会挑在公众场合给儿难看么?会不遗余力地宣传儿是不祥人的谣言么?”金子一口气质问完之后,心底深处,竟抽痛得无法呼吸......

    三娘留在她身体里的痛。依然如此清晰,如此深刻!

    “儿,究竟是不是不祥人?母亲,究竟是不是儿克死的?父亲,您心中自有公断!可就是因为您的遗弃,让林氏编织的谣言喧嚣于市。让我兄妹二人十多年来形同陌路......林氏、阿兄、四娘他们为何敢如此待我?原因在于您,您一家之主的态度,决定了儿十几年来的命运,您知道么? ”金子气喘吁吁的看着金元,额角因心底的疼痛而冒出了一层细汗。

    她捂着心口,在金元对面跽坐下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可父亲,您连自己齐家都未曾做好过!如何能为儿谋得锦绣良缘?从儿清醒过来的那一刻开始,儿便告诉自己:从此,我命由我不由天,我的命运。我的幸福,我要靠自己去改变,去争取!所以,婚姻大事,也请父亲给儿自由。让儿选我所爱!”

    站在廊外的桩妈妈,泪流满面,这是她第一次听娘子满含血泪的控诉自己的父亲。

    老爷虽然对娘子好,但他却是从来都不知道娘子过得有多么辛苦的。

    林氏极懂伪装自己,表面功夫滴水不漏,不然,老爷不会被她欺瞒这么多年!

    金元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了,泪水肆意的流着。

    他这个父亲,这个家主,做得真够失败啊......

    璎珞说得没错,齐家这一条,他都未能做好,如何能为闺女谋得锦绣良缘?

    沉吟了半晌,金元才哽声说道:“璎珞,这些年,苦了你了!爹爹对不起你,对不起你母亲!既然你不喜欢门婚事,便作罢,父亲答应你,给你自由,让璎珞选自己所爱,过上幸福的日子!”

    金子舒了一口气,心中悒郁尽散。

    终于等来了一句承诺!

    “多谢父亲!”金子诚挚道。

    金元看着金子略有些消瘦的面容,眼中满是疼惜,伸手,将金子的柔夷握在掌心里,轻轻的揉着,低喃道:“以后,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情。爹爹绝不允许任何人再中伤我璎珞......”

    金子心底酸酸的,不留痕迹的将手从金元掌中抽出来。

    她想不明白,林氏到底给金元吃了什么迷药,是她刚才说得不够清楚么?为何,他连说林氏一句不是,装装样子都不肯?

    想到此处,金子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她的人生只能靠自己奋斗,这个爹,护不了她。

    还是辰语瞳幸运啊!

    拼爹时代,可以说好爹在手,天下我有!

    金子她没有,只能靠自己了!

    “顺便跟父亲说个事情吧!”金子看着金元,樱唇开启,坦诚道:“东市的侦探馆,儿是幕后成员之一!”

    (ps:手指还没好,淤血散了一些,看还不能用力,本来龟速的小语,更加龟速了,一只手指不敢触键盘,打字特别别扭,亲们多多担待啊!很抱歉~~~~但小语还是要继续厚着脸皮求票!求订阅!求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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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二章差点儿废了

    “什么?”金元脸色顿时变了几变,似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次确认道:“璎珞你是......辰郎君侦探馆的成员之一?”

    金子敛容正色道:“是!”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跟爹爹商量一下?”金元显然不大高兴。

    他可以答应让金子来百草庄学习医术,也可以包容金子学成之后行医救人,毕竟医者尚属技流,人生在世,哪能一生无病无灾?谁都有求医问药的时候!

    但侦探馆是什么工作性质?

    能让辰郎君接手调查的案子,哪一宗、哪一件是简单的?

    一个深闺娘子,跟着瞎掺和这些,到底让金元心里不大舒服。

    “父亲,儿喜欢这份工作。儿坦诚相告,只是希望能得到父亲的支持和鼓励!其实早在岳山的那个案子,便是儿验的尸,包括甄老爷家的那个护院,州府牵扯到金绮缳的那个案子,也是儿经手检验的。上苍让儿神智恢复清明,并赐予儿这双鬼手,儿不想辜负,还望父亲成全!”金子神色坚定,声音铿锵有力,挟带着一丝丝的不容拒绝之意。

    金元深望着金子,拧着眉头劝道:“璎珞,仵作这一职并非光鲜的行当,且自古以来,都未曾有女子行仵作之事,你入了这一行,身上所要背负的压力有多重,你知道么?人言可畏,爹爹不希望你再被任何谣言中伤,你就听爹爹的劝吧,退出侦探馆!”

    金子淡然一笑。只说道:“规矩是用来打破的,路是靠自己走出来的。前路有多么不易,有多少辛酸,虽然已经可以预测。但儿会坚强的走下去。我不求自己的人生有多么辉煌灿烂,但求尽自己微弱之力,改变仵作的命运!”

    就如则天女帝那般,若是墨守成规,若是担心人言可畏,她永远不可能踏上帝王的宝座。坐拥天下,成就一代帝王传奇。金子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也没有则天女帝那样的手腕谋略,她只有验尸和医术这两样拿得出手的技能,若还要让她扬短避长,那跟混吃等死的米虫有什么区别?

    金子的话让金元有些微的震撼,他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这个柔柔弱弱的女儿,竟不曾想到她还有这样宏大的抱负!府尹大人的话再一次滑过耳际,他说:“金元,你家闺女三娘子。胆大心细,颇得逍遥王赏识,若她想入仕参选女官,一定能为你金家带来荣耀,好好栽培!”

    当时听府尹大人这样说的时候,金元还不以为意。嘴上说着谬赞,心里却还是想着璎珞简简单单,开开心心生活下去就好。如今看来,璎珞丫头不是个向往简单生活的孩子......

    金元其实心里有些矛盾,一面认为这样不好,一面又觉得对璎珞的亏欠实在太多了,闺女说得很明确,希望得到父亲的支持和鼓励,若是自己一味阻止,说不定会将父女间好不容易修补起来的关系推得越来越远。

    思前想后。金元无力的叹了一口气,点点头,应道:“爹爹会支持你的!”

    金子笑了,第一次感觉有人撑着,有人惯着。是这样的幸福!

    “谢谢父亲!”

    “可你也要答应爹爹,遇到危险的调查案件,就推了。就像赵成的那个案子一样,买凶杀人者比比皆是,这个世界,没有百分百的公平和公义,不要轻易犯险,知道么?”金元哑声吩咐道。

    金子点头,想起赵成的那个案子还未结,顺便问道:“那案子现在如何了?”

    金元无奈地摇摇头,应道:“胶着着,不过案子已经提交州府衙门了,现在由府尹大人侦办。逍遥王为这个案子说了几句话,刑部那边倒没有追得紧,不过父亲此番是无法晋升了,朝廷下月底就会重新委派官员赴任接替府尹之职。父亲很没用,让你们都白高兴了一场!”

    金子扯了扯嘴角,安慰了几句。

    龙廷轩这个家伙,明里一套,暗里一套,可算把金元老爹给害苦了。

    之前的家宴,金昊钦明言有府尹大人的推荐,大家都以为金元升任是十拿九稳的事情,没想到半路杀出逍遥王这个伪程咬金,将事情都给搅黄了......

    也罢,命里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

    逍遥王能让金元撇开赵成这个案子,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

    父女俩说了一会儿王大为的那个案子后,金子才想起侦探馆刚刚接手的那个案子,便开口问道:“潘琇的那个案子是怎么回事?”

    金元听金子如此问起,反问道:“怎么,侦探馆有接手这个案件调查?”

    金子如实以告,将江郎君的疑惑一一道出。

    金元摸了摸一字胡,敛容说道:“潘琇案子的事情,的确有些蹊跷。爹爹去过案发现场看过,城西树林外的路面虽然有车轮马蹄痕迹,但却没有明显的收车痕,且案发的时候是午时,阳光灿亮,驾驶马车的人应该能很好地看清楚路面的情况,除非潘琇是突然从正中央跑过去,才会被撞倒,不然的话,很难发生这样的意外!”

    “父亲,这会不会是一起杀人抛尸案?”金子凝神问道。

    金元一愣,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而且有潘琇的婢女作供,当时,她说是跟潘琇一起到城西外的树林的,后来她内急,进了树林小解,潘琇便在外头等着她。等到她出来的时候,便已经看到娘子躺在路上,咽气了,而她提着气追上去的时候,只看到了一辆马车的背影。

    金元将潘琇婢女的口供说了一遍,金子却提出了质疑:“父亲不觉得这个婢女的口供很可疑么?她发现自家娘子的尸体后,为何不是惊恐交加,而是四下张望,寻找行凶者?这不大符合一般人的正常行为反应!”

    “璎珞你的意思是那个婢女说谎了?”金元问道。

    “这个案子是不是另有隐情现在还不能论断!”一道清亮如水的嗓音穿透门缝传递进来。

    金元和金子齐刷刷的望向门口。

    桩妈妈将房门推开,含笑对金子和金元说道:“老爷,娘子,辰郎君来了!”

    辰逸雪修长笔挺的身姿裹着一袭利落的黑袍,一张白皙的脸,清隽出尘,眼眸锐利而澄澈,寒芒倨傲,无声的落在金子身上,仿佛要望进她心里去。

    金子迎着他的目光,心底深处,仿佛有一根弦,被轻轻地拨动,然后无声颤抖着......

    她别开眼,嘴角噙着浅笑。

    金元忙从席上起身,笑容满面的迎了出去,一面道:“辰郎君快请进!”

    辰逸雪不慌不忙的收回目光,拱手向金元施了一礼:“见过大人!”

    “快快请起,辰郎君客气了!”金元扬手请辰逸雪入座。

    辰逸雪迈长腿,走到金子身边,敛衽跽坐下来,大手倏然抚上金子白皙如玉的额角,喃喃道:“唔,烧退了,好得挺快,看来在下昨晚的手,没有白废!”

    “不是没废么?”金子嘟囔道。

    “差点儿......就废了......”辰逸雪微微一笑,收回大手。

    金元瞪着眼珠子看着二人亲昵的动作,听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一脸愕然。

    什么废不废的?啥玩意儿?

    (ps:辰郎君手没废。小语的差点儿废了,今天紫色的淤血开始变淡了,已经慢慢在恢复了,不要担心,感谢所有关心小语这个大笨蛋的亲们!下周争取双更,这几天小语就偷懒一下,谢谢乃们理解,么么哒!医律现在粉票排在18名,小语不求争前十,咱们只要呆在前二十名就好,亲们有粉票票的,请支持一下医律,希望月底咱们再拿下一个荣誉榜,谢谢乃们,偶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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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三章不必考虑

    辰逸雪见金元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平生第一感到一丝不自在。

    他瞥了金元一眼,脸上顿时犹如变魔术一般,扯出一抹绚烂的笑容。

    金子微怔,感觉这不大像她所认识的辰大神!

    金元见惯了辰逸雪冷漠倨傲的模样,这陡然充满了温暖的笑意,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待回味过来后,眼中闪过受宠若惊,诚惶诚恐之色,诚挚问道:“辰郎君对这个案子,有什么看法?”

    辰逸雪微微一笑,说道:“三娘刚刚说潘琇案极有可能是杀人抛尸伪造成意外事故,是不是这个不能先入为主,还需要看证据。”他顿了顿,问道:“现场还有其他的物证么?”

    金元想了想,回道:“潘琇的尸体在案发时,是呈俯卧位,她后背的襦裙被刮了一个洞,赵虎领着衙门里的捕快在附近地面上发现了一小块挂下的布片,除此之外,并无其他线索。”

    辰逸雪侧手看了一眼闭嘴不语的金子,幽幽一笑道:“如此,那便只能从尸检上找答案了!”

    金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安静了一会儿,才懒懒地嗯了一声。

    放下茶杯之后,金子突然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态度和语气似乎越来越有辰大神的味道和风范了,特别是刚刚嗯的那一声,带着一点点儿拽啊!

    辰逸雪眼中有淡淡笑意,与金子四目相对,随后问道:“那现在就开始吧?三娘,你可以么?”

    金子抬头。见他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也被点燃了热情,笑道:“当然可以了!”

    金元却还在担心着金子的身体,忙劝道:“璎珞。你千万别逞强,身体最重要,这个案子虽然暂时定为意外事故,但衙门还是会继续跟进的,你就好好休息休息!”

    金子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她现在的精神状态很好。出堪解剖,完全没有问题。

    金元见她如此坚持,也没敢多劝,只是拜托了辰逸雪多加照拂着,他衙门里还有公务要忙,要先抽身回去了。

    辰逸雪郑重地道了一声放心,便同金元、金子一道出了百草庄。

    金子领着笑笑上了辰逸雪的马车,金元则乘着衙门的车驾,先后出了阡陌。

    车厢内,辰逸雪目光虚无的望着车窗外。

    金子拄着下巴。回想着今天跟金元的对话。

    要不是金元突然给她安排这么一门亲事,她不会压不住一口气,将所有情绪爆发出来给他下脸。

    金子个性率直,向来喜欢有事说事,有不满意的地方,一定要好好沟通。能当天解决的事情,坚决不拖到第二天,不然,她昨晚也不会一个人憋到内伤发高烧。

    她一个人伤了一夜,金元老爹可是始作俑者,不伤伤他,给他下下脸,金子心里怎么也无法平衡。

    良久,辰逸雪回眸,视线落在金子身上。似在猜测她正在想些什么,渐渐的,眸子里升起疏淡的笑意:“别烦恼了,这事情,在下会为你解决的!”

    “啊?”金子眨了眨眼睛。懵懂问道:“什么?”

    “严大郎啊!”辰逸雪淡淡的应道。

    金子来了兴趣,挪着身子坐过去,满含期待的问道:“敢问辰郎君要如何为儿解决?”

    辰逸雪迎着她清亮的,如同水晶一般闪烁着动人眩光的瞳眸,静了一瞬,浅浅笑意如同星光浮动在眼中,神秘道:“到时候再告诉你!”

    金子切了一声,挪坐了回去,说道:“不劳辰郎君费心了,儿刚刚已经跟父亲达成共识了!”

    “哦?”辰逸雪修长的眉目一挑。

    “儿觉得严大郎也不错,根据父亲分析的种种来看,严大郎算得上是儿的良配。听说长得很是俊朗,而且性情也好,不冷不热,玉宝阁的生意间接反映了严大郎的经商头脑不错,跟着他嘛,这一辈子一定不会缺吃少喝的。而且人家说了,只娶正妻不纳妾,能做这样承诺的好男人,当真是不多了。儿一直很羡慕郡马爷和蕙兰郡主之间彼此忠诚守护一生的情意,严大郎能效仿,儿满心的感动!”金子情真意切的说着,一面偷偷观察着辰逸雪的反应。

    果然,一向不将情绪显山露水的辰大神,脸黑得像千年黑山老妖。

    车厢内的气氛陡然犹如冰窖一般冷冽。

    笑笑下意识地往角落里缩了缩,垂着头,不敢看辰郎君一眼,那双眸子寒意太深,有些摄人。

    “你答应嫁给严大郎?”辰逸雪冷冷问道,幽深的眸子一瞬不瞬的凝着金子。

    金子倚躺的软榻扶手上,忽然间多了一双白皙修长的大手,撑在左右两边,黑色的袖口摊在扶手上,显得格外干净利落。

    而他高大的身躯和清冷的气息已经逼近,居高临下般的,将她笼罩住。

    金子心疯狂的跳动着。

    辰逸雪见金子不答,脸色又黑了两个色度,眼中却有刻意掩饰的漠然,冷声道:“你说严大郎长得俊俏?三娘应该不曾见过他的真容吧?在下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他绝没有在下十分之一的俊朗!你说他的性情好,不冷不热?试问一个人怎能没有七情六欲?三娘你确定自己要嫁的是一根木头,永远保持一个温度,不冷不热?你说跟着他一辈子不会缺吃少喝,难道三娘你活得就只剩下这点信仰?只求三餐果腹,再无其他追求?严大郎要效仿父亲母亲,一生一世只对对方忠诚,不离不弃,相扶到老。空口白话谁都可以说,但也得看看他是否有这个.....细胞,语儿说这个也是需要遗传的!”

    金子看着他俊美到极致的容颜和微微抖动的喉结,咽了咽口水,纠正道:“是基因!遗传基因!”

    辰逸雪脸颊微红,若不是他此刻有些激动,能记错语儿的话?

    他冷冷的嗯了一声,续道:“就他这样的级别,你就满心的感动了?在下觉得,严大郎除了跟在下一样,知道三娘你是一个好女子之外,没有一点儿值得你满心感动,满心欢喜的托付终身的地方!”

    金子被辰大神的话教训得有片刻的眩晕。

    他刚刚说什么?

    没有听错吧?

    他竟自恋到这般程度?

    严大郎的外貌还没有他十分之一的俊朗?!

    还说人家不冷不热的保持一个温度,是一根木头?呵,那辰大神你一直清清冷冷的模样,又是什么?

    等等,还有一生一世对对方忠诚,不离不弃,需要遗传基因?这是什么逻辑?

    意思是辰大神你,才具备这样的潜质,是么?

    金子眨了眨眼睛,幽幽笑了。

    不过最后那一句,让她此刻犹如含了一颗蜜枣似的,丝丝甘甜!

    “本娘子当然是好女子了!能出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娘子,容易找么?”金子拽拽说道。

    金子没有松口,让辰逸雪有些着急,他修长的手握住金子放在膝上的柔荑,沉声正色道:“三娘,婚姻大事不是儿戏,在下希望你慎重!”

    金子迎着他灼灼的目光,感受着他掌心传递过来的温度,一副深受感染般的表情,点头道:“这严大郎敢情是这么一无是处么?呀,那儿是得重新考虑考虑!”

    辰逸雪眉头一蹙,直接道:“是根本不用考虑,你什么眼光啊!”

    金子额了一声,将手抽了回来。

    丫的,质疑本娘子的眼光......

    “我昨晚点卯就让人送信给昊钦了,这家伙身为你的兄长,有义务为妹妹解决一切难题,你就别管那么多了,现在开始,你的时间都是属于在下的!”辰逸雪有些霸道的说道。

    笑笑红着脸,偷偷抬眸看了二人一眼,这话,听着,有些那个......

    金子却不以为意。

    辰逸雪,一个情商为零的人,说的话,只能是表面意思,自己自作多情,就是大错特错了。

    属于他的时间,不过是为了案子罢了。

    金子愣愣嗯了一声,敛衽坐好,索性闭上了眼睛。

    (ps:亲们,辰郎君的表现,乃们满意不?还不够开窍是吧?艾玛,小语也着急呀,大家不如拿票票使劲儿砸他吧,让他早日开窍,我这亲娘没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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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章一半天使,一半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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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辰逸雪让野天先驾车前往城西的那一片树林,他想去看一看案发现场。

    马车往城西的方向一路疾驰。

    金子感觉自己似乎已经睡了一个回笼觉了,幽幽睁开眸子的时候,马车的车速才渐渐缓了下来。

    笑笑挑开车窗望着外头那片蔓延到视线尽头的树林,眼底一片葱翠之色。

    “娘子,奴婢看到衙门里的捕快了!”笑笑回头说道。

    金子挪着身子坐过去,果然看到了几个穿着衙门役服的捕快在树林外寻找着什么,地上还立着竹签,围起的白色丝线在微风中轻轻晃荡着。

    “下车看看!”辰逸雪瞥了金子一眼,兀自躬身出了车厢。

    金子应了一声好,跟在他身后跃下车辕,天蓝色的袍角在清风的浮荡下向四周旋开,清湛宛若出水莲花。

    一路走过去,金子都有留心观察周围的环境,树林外的这条路,平坦而宽阔,有笔直的路,开阔的视野,确实很难发生意外事故。

    辰逸雪迈着长腿,径直挑开白色丝线,钻进了事故现场范围内。

    “辰郎君来了!”几名捕快忙拱手向辰逸雪施了一礼。

    辰逸雪嗯了一声,背着手,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路面情况。

    “潘娘子伏尸的地点在哪个位置?”辰逸雪问道。

    “就在这里,呈俯卧位!”其中一名捕快忙走到潘琇死亡的地点。手用树枝在地上画出发现尸体时所呈现出来的轮廓。

    辰逸雪在伏尸地点旁边蹲下,伸手捻了一把尘土,小心翼翼地放进掌心摊开的手帕上。

    现场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做好保护措施,因此除了一条模糊的车轮痕迹之外。周围布满了凌乱的脚印,就是有残留的证据,也被破坏得差不多了。

    金子站在不远处,循着车轮的轨迹勘查着。

    “大人不是说有在现场发现潘娘子的物事么?给我看看!”金子拍了拍手,走回去,对守在丝线外的一名捕快说道。

    那名捕快在办上次芳诺案的时候。见过金子,知道他仵作的身份,也领略过金子检尸的高超技术,因此态度十分恭敬。

    “金仵作请等一下,物证已经收纳进了档案,得先跟上面说一声,才能交给金仵作过目!”

    金子知道这个是程序问题,因便点头,淡淡应了一声好。

    须臾,那捕快便取来了潘琇残留在现场的物事。

    金子让笑笑打开箱子。取出手套让她戴上,才接过纸包,打开取出里面的证物。

    确切的说,里面是一块碎布。

    金子捻起布片,仔细看了看,食指和中指轻轻的擦过碎布的边缘。白色的手套上边残留了几条绒丝。根据金子的专业判断,这块布片,应该是从潘琇身上挂下来的,她脑子有些混乱,这样看来,这案子又真的像是意外事故了。

    “怎么样?”辰逸雪清冷的声音在金子背后响起。

    她回眸,将手上的碎布晃了晃,说道:“若是伪装成意外事故的话,凶手抛尸时,不可能将碎布一块儿带到现场来。若能,那凶手的心思,也太缜密了。”

    “那这里也就是案发第一现场了!”辰逸雪漠然应道。

    金子点头,“现场的线索只有这么一点儿,没有再找到有价值的东西。只能从尸体上寻找关键了!”

    辰逸雪神色淡然的看了金子一眼,忽而一笑,露出一抹大神式的笑容:倨傲,清高而淡漠!

    “那就辛苦你了,三娘!”他拍了拍金子的肩膀,转身,大步往马车的位置走去。

    金子微微一愣,将手套脱下来后,交给笑笑装进箱子,从容上了马车,坐定后,幽幽笑道:“辰郎君要是觉得良心不安的话,就给儿加工薪好了!”

    辰逸雪翘着手,闲适地倚在软榻上,淡淡道:“员工劳动不是理所应当么?在下哪里会良心不安!”

    金子:“......”

    ******

    马车在新修缮好的停尸庄门前停了下来。

    野天跃下车辕,小跑上前,敲响了门扉。

    守庄的是一名五旬上下的大爷,他并不认识辰郎君,也不认识金仵作,非要衙门那边开一张证明过来,才肯放人进去。

    金子亮出了金府的对牌,结果也没用,人家大爷执拗地非要见到那一纸文书,才让他们一行人进庄。

    辰逸雪只好让野天赶去衙门,寻张师爷开一份证明书送过来。

    野天驾着马车离开,金子和辰逸雪、笑笑只能跑到停尸庄的屋檐下蔽日。

    “大爷,你认识字么?”等待的当口,金子有些无聊,便找大爷聊天去了。

    大爷从门缝里探出脑袋,笑眯眯的摇头道:“不认识!”

    “不认识,那你要证明看得懂么?”金子狐疑问道。

    守庄大爷点点头,露出一脸朴实的笑容,应道:“老朽认得衙门里的公印啊!”

    原来如此!

    大爷只认公印,不认人!

    约莫过了半柱香时间,野天便带着张师爷盖了公印的证明回来了。

    守庄大爷拿着仔细辩了一息后,这才将庄门敞开,迎他们进去。

    停尸庄是新修缮好的,格局分布要比之前的合理。

    一行人在守庄大爷的引领下进了后院,空气中隐约飘荡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金子推开了停放潘琇尸体的房间,一股冰冷的凉气瞬间扑面而来。

    金子走进房间,视线停留在高榻上那具盖着白布的尸体上。

    辰逸雪和笑笑也走了进去,只有野天在长廊上等待着。

    金子刚把裹尸布掀开,笑笑便尖叫了一声,然后捂着嘴,一个箭步跑出房间,随后,只听到作呕的声音遥遥传来。

    辰逸雪看到潘琇尸体的那一刹那,修长英挺的俊眉,也微不可察的蹙起。

    难怪笑笑会被吓到,第一眼望去,最触目惊心的,是她那不成人样的脸庞。左脸上的皮肤已经荡然无存,绽开鲜红的血肉,左眼的眼睑,也已经倒翻了过来,露出了阴森森的苍白结膜。

    即便这样,还是难掩她右脸的清秀,虽然右脸的肌肤失去了血色,却更加映衬得她白皙动人。

    金子无声的叹了一息,这一半天使,一半魔鬼的脸庞,让她深受震撼。

    她没有停留,迅速的从工具箱里取出了皂角和苍术点燃,在舌底含上了生姜,随后取出罩衫、口罩和手套,穿戴整齐之后,准备开始尸检。

    “死者左侧面部擦挫伤,左下颌骨皮肤挫裂伤伴下颌骨完全性骨折。”金子一边检查尸体,一面叙说着尸检的情况,声音有些闷闷的,但辰逸雪却都听清楚了,在一旁奋笔疾书的记录着。

    “这是典型的磕碰上,而且是与地面形成的磕碰伤!”金子用止血钳从尸体下颌部的挫裂伤口伸进去,探查这下颌骨骨折的损伤情况,“应该是下颌骨先着地,然后左侧面部与地面擦挫。”

    辰逸雪抬头看了金子一眼,此刻的她眸色疏淡,那双盈盈闪动的琥珀色眸子,写满了自信,认真和专业。姣美的容颜掩在口罩后面,并看不到表情,但辰逸雪知道,三娘的神色,定然是肃穆的。

    她进入尸检状态后的表情,一贯如此,不是么?

    “两侧前肋多发性骨折!”金子按压了一下尸体的胸前,补充道:“就是不知道骨折形态怎么样?”

    “先检查尸表吧,目前这个案子衙门是将之归类于意外伤害,不是属于凶杀案件的话,不能随便解剖的,不然,家属那一关过不去!”辰逸雪凝着金子,淡淡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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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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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律介绍:
金子,省厅叱咤法医界的法医之花,意外穿成胤朝一县丞家患有孤独症的女儿,众人口中克死生母的不祥人。
为了生存下去,她绝不逆来顺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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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医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医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