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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吴千语     医律txt下载     医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六十五章 怀疑

    甬道两旁皆升有灯笼,橘黄色的光晕填满每一个角落,静谧而温馨。

    辰逸雪将金子紧紧的拥在怀里,脸埋在金子的肩窝上,一面低声诉说着相思情意。

    金子双手亦紧紧圈着他的蜂腰,一面轻声的唤着他的名字,辰逸雪却已经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压抑了半天的情感,将金子抵在甬道的墙壁上,牢牢捧起她的脸,吻得心爱的人儿微喘连连。

    片刻后,他的唇才移开,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而金子,也带着一丝恍惚望向他。

    黑夜清冷而幽寂,而他俊美如神祗的容颜,只为她而凝望。

    空气中有燥热的气息在悄然弥漫着、发酵着,金子的心突突跳着,之前的强烈思念仿佛都已经被他这个绵长缱绻的吻填满,他的唇,他的触碰,就像一块磁铁石一般,吸引着她,让她想要更多,更多......

    金子的面容浮现出两朵嫣红,在橘黄色光影的晃动下,更显瑰丽妩媚之色。

    她沉吟了一会儿,双手主动攀上了辰逸雪的脖子,踮起脚尖,贴上了他那性感的唇瓣。

    金子只是本能的想要亲近他,而她的这个举动似乎给了某人极大的鼓励。

    辰逸雪深情地回应着金子,内心因压抑而渴望,手便不由自主地在金子纤美的曲线上游离起来。心中涌起了某种陌生的冲动,某种埋藏在身体深处许久的冲动,似乎被点燃了起来。

    他的手滑过不盈一握的腰肢,停留在金子的翘臀上,轻轻的抚摸着,那样弹润的手感,好极了。他从来都不知道女子的这个部位,竟是与其他肌肤如此不同。

    金子在他身前微微的战栗着,头一次被人触碰那个位置。她既尴尬又害羞。

    辰逸雪一面轻吻着金子,手慢慢向上移。隔着初冬尚不算厚的衣物,自然而然的握住了她一侧的丰盈饱满。

    一声轻轻的叹息从二人口中溢出,金子羞红了脸,将面容躲进辰逸雪的怀里。

    辰逸雪从未有过这种体验,手中只轻轻的一下揉捏,便足以让他情动、窒息。但二人还是残留的理智还在,耳鬓厮磨一番,便强忍住冲动。

    辰逸雪喘息着。紧紧拥着金子,低声道:“母亲现在不同意,但我一定会说服她的,她只是还没有发现你的好!”

    金子微微苦笑,点头道:“好!”

    “珞珞,相信我。此生,非卿不娶!”辰逸雪贴着金子的耳朵说道。

    金子窝在他怀中,努力的点点头。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就是今日所为,金子也能猜得出来。辰逸雪是为了她才如此尽心侦查。

    以前辰大神不屑屈服于权势,查案全靠心情,只要他不想做的事情。赁凭别人怎么逼迫,他也是不为所动的。今日他可以不用如此,只要向陛下告个罪,陛下也不会强人所难,定要他协助调查。他是想要给英宗留个好的印象吧,将来或许还能如她母亲那般,祈求圣上赐婚,他们便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

    他的这份心意,金子怎会看不出来?

    尽管难舍难分。但毕竟皇宫内苑,不容他们藐视放肆。已经情不自禁了一回。也该收收心,守好规矩。尽快出宫才是正事。

    笑笑和野天依然在原地等待着,看二人从甬道中出来,方松了一口气,相视一笑,拿着斗篷迎了上去。

    在朱雀门外各自上了马车,隔着车窗摆手道别后,便都启程回府了。

    笑笑在车厢内看着金子吃吃的笑着,金子本就因刚刚自己略有些轻浮的行为而微微懊恼,见笑笑神色如此,便不由沉下脸来。

    笑笑哪见过娘子这样的神态,心知自己不对,忙上前讨好卖乖,这才惹得金子一笑。主仆叙叙说了一会儿话,便已经到了学士府外面。

    刘谦午后送了金子入宫后便回来了,这时听二门的小厮禀报金娘子回来的消息,忙迎了出来,一面问着金子用过膳没,一面问傍晚降了温,是否受了冻?

    金子一一答了,跟随刘谦竟进内宅,这才听刘谦在耳边问起:“听说璎珞你下去被陛下任命协助调查沐千山逃狱一案?”

    金子停下脚步,狐疑地望向刘谦。

    刘谦笑了笑,解释道:“你二舅舅在巡检司,舅舅也是听他提了一下!”

    原来如此!

    金子抿嘴一笑,既然刘谦已经晓得,且刘承又是京畿营巡检司的人,倒也没必要瞒着,便见下午的事情一并说了。

    刘谦惊得长大嘴巴,压低嗓音,连声道:“这案子怕是一场大阴谋......”

    阴不阴谋的,金子不晓得,陛下说的很清楚,他们只是协助找出沐千山,至于这背后的阴谋阳谋,一概与他们无关。

    陪着刘谦说了一会儿案子的事情,金子便觉得累得慌,整个下午在外跑,此刻只想泡个热水澡,然后赶紧儿睡上一觉。

    刘谦见金子神色倦怠,便让桩妈妈几个好生伺候,自己退出了雅怡苑。

    ......

    端肃亲王府那边,蕙兰郡主听说辰逸雪回来后,忙匆匆去了他的起居院子。

    辰逸雪刚要去沐浴更衣,见母亲神色忧忧,知道她肯定是听了案子一事,为自己担心了,忙上前安慰道:“儿没事,母亲不必担心!”

    蕙兰郡主晓得儿子聪明,查个案子什么的,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问题,但她担心的就是他太聪明了,反而会引人注目。

    今日之事,她再也不想看到,便强势的对辰逸雪说道:“明日母亲便亲自入宫为你请病,这个案子你不要再插手调查,这其中牵扯到一些朝争问题,母亲决不能让你卷入其中万劫不复!”

    辰逸雪觉得母亲的话说得有些重了,他不过是帮陛下一个小忙。如何会牵扯到所谓的朝争上去?况且参加这个案子,也自有他的一些心思和打算在里头,不过这个却不足为人道。特别是母亲反对他与三娘一起,更不能向她表明。

    他沉吟了片刻。低声道:“母亲如此做不妥,儿明白您这是关心爱护我,可陛下已经下了诏令,且只命儿协助调查失踪罪犯下落,与朝争这些扯不上关系。儿知道母亲不喜儿入仕,儿答应母亲,此生决不食言!”

    儿子这么说,蕙兰郡主自然是相信他不会食言。只是她心中还是担忧,她是一次也不想让儿子再进去那座肮脏的虎狼之地。她生怕儿子会突然间想起过往的一切,她生怕英宗和萧太后因这张俊美的面容而怀疑,继而揭开那个她苦心掩藏了十几年的秘密......

    她还想再开口苦劝,却听身后进来的端肃亲王抢道:“雪哥儿是大人了,不是小孩子,兰儿你让他自己做主,拿主意吧。孩子们大了,总要让他们学着自己飞的,你护不了他们一辈子......”

    辰逸雪朝外祖父露出感激一笑。上前搀着他入座,一面亲自奉上茶汤。

    蕙兰郡主听父亲如此说,便将溜到嘴边的劝说咽了回去。

    端肃亲王细细的询问了下午的事情。听完后,便凝着神沉思了起来。

    “......祖父,孙儿以为这案子得从沐千山的背景入手调查,刑部任高位的也就那么几个,要一一起底,也并非难事。”辰逸雪笑道。

    端肃亲王含笑应道:“我孙儿果然天资聪颖,正与祖父的想法不谋而合。”

    蕙兰郡主听他们祖孙俩谈论起案子的事情,心头跟是堵得难受,起身寻了个借口回院子去了。

    回到院中。蕙兰郡主早已忍不住心中煎熬,坐在灯下泪流满面。

    辰靖刚好回来。在院中恰好碰到送汤药进来的婆子,便接了过来。亲自给妻子送进了屋里。

    没想到进屋便见妻子心伤垂泪的模样,心中一疼,忙将汤药搁在几上,走到蕙兰郡主身边细心安慰起来。

    “蕙兰,为夫知道你担心雪哥儿,诚如父王所说,他已经长大了,你不可能事事拦着他,护着他。有些事情若是命中注定好的,谁也别妄想逆天改命。再说你动不动就阻止雪哥儿做这个做那个,又不能给他一个好的解释,反而令他反感起疑。”辰靖轻轻捋了捋蕙兰郡主垂在肩上的长发,一面帮着她挽起青丝用珠钗别好,一面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咱们就看命运的安排了!”

    这话让蕙兰郡主经不住呜呜大哭起来,她趴在辰靖的怀中,压抑道:“若是上苍不开眼,那我当年的慈心便是要害了你们,我死后又有何面目去见娘家和夫家的列祖列宗?”

    辰靖没想到自己的劝慰反而将蕙兰郡主推向自责的深渊,心中疼痛不已,只能拥紧了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绝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

    此刻,宁和宫中,灯光通明。

    英宗也因为萧太后的话而陷入沉思,眉头纠结在一起,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不大相信,宪宗远在鞑靼,身为人质,他怎么有可能将手伸那么长?沐千山的越狱,他宁可相信是其他两股势力其一为了争夺传国玉玺,而在刑部天牢内安插了眼线,又与沐千山达成了协议。

    沐千山十几年的牢狱之灾,早已被磋磨得不成人形,而宪宗迄今为止,依然在鞑靼手中控制着。他这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才想着与自己的其中一个儿子做交易,逼自己下台禅位吧?

    究竟是太子还是惠王?

    英宗心中怀疑,清冷幽沉的目光微不可察的扫向萧太后......

    (ps:今日只有一更!)(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六章 不说

    “这事儿臣会留心的,恰好轼儿在阴山未归,便命他多停留些时日,暗中调查取证,若真是那人的手笔,倒真是让人出乎意料了!”英宗幽深的瞳孔里透出戏谑的笑意,显然,他并不认为沦为人质的宪宗还有这般本事,顺便调查,也不过是权当安定母后的忧心罢了。

    萧太后见儿子那不以为然的神情,面上略显不悦,心中却也暗暗祈祷着,这一猜测不过是她太过敏感,庸人自扰。

    见夜已经深了,英宗唤了太后贴身伺候的宫女进来服侍,便径直往萧贵妃的寝宫去了。

    ......

    次日清晨,五更二点的晓鼓声准时敲响。

    天色尚且朦胧,朱雀宫门前边已经停了无数顶轿子,百官从轿子中下来,互相见礼寒暄,趁着晓鼓声的掩饰,私下成群讨论着昨日沐千山越狱一事的进展和看法。

    待三千鼓声毕,众人才敛了八卦心思,整容阔步于宫殿前等待上朝。

    随着磬钟响起,文武百官分成两列,分班而进。

    殿中庄严肃穆,殿侧珠帘微响,便有四名宫婢开路,撩开珠帘。英宗阔步走入殿中,身后跟着手执拂尘的福公公和一袭玄色女官服饰手握笔册的尚仪。

    待英宗在御座上坐定后,百官上前,按照大胤朝定下的程序上前朝拜揖礼。

    英宗轻轻扬了扬手,开口道:“众卿平身!”

    众臣整齐有序散开,手执奏芴,退步到各自几案后跪坐下来。

    接下来的朝议除了地方的一些政令实施之外,便围绕着沐千山越狱一案进行了一番热烈的讨论。

    从昨日事发至今,朝中众臣皆是人心惶惶。有不少聪明的在私下也各自有猜测,心中所疑倒是与英宗昨日所思不谋而合,只是目前没有任何证据。且惠王北行,太子这些日子也无动静。这些猜测便只能放在各自的肚子里,只言吐露不得。

    也有一些从前与沐千山走得近些的臣工,心头惶恐不安,生怕沐千山无处可逃时,寻他帮忙庇护,到时可别是无辜受牵连,再被政敌抓到把柄,捏造一番。少不得带累家小。

    因而朝堂上,对于沐千山越狱一事,众臣头一次如此齐心表露心迹,誓要维护大胤朝社稷安定,将沐千山尽快抓捕归案。

    一番闹哄哄的讨论后,也没拿出什么实质性的建议,反倒吵得人脑仁疼,英宗揉了揉太阳穴,宣布退朝,仅留了几个大臣殿商议。

    周伯宣作为右相。无疑是在留下行列中。

    英宗问了他的看法,倚在龙案上,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周伯宣被点了名。自然无法再保持沉默,再说他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明白沐千山他下一步动作想做什么,略一沉吟后,才上前拱手道:“陛下,目前据掌握到的讯息分析,沐千山是在外界的援助下逃离了天牢的,且逃脱现场伪装的很好,若不是得辰郎君协助,咱们也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内发现地道的秘密。案犯苦心孤诣地将沐千山救出去。这绝不是目的,说不定只是一个计划。而目前,我们对这个计划一无所知!”

    英宗看着他小心斟酌的模样。冷冷一笑。

    这话说了等于白说,这是稍有点儿脑袋的人便能想得明白的事情。

    见陛下神色不好看,一旁的张志上前道:“陛下,臣认为眼下当务之急是迅速将沐千山抓到,不管他有什么计划,只要将首犯抓回,他就是有再多的计划,也得宣告流产。”

    又一个只会空口说白话的‘人才’!

    英宗不由怀疑,他朝中养着的,都是些什么大臣?

    脑中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双清澈干净,透着睿智神采的眸子来。

    英宗叹了一口气,摆手让他们都退出去。

    众人如蒙大赦,躬身施礼,鱼贯而出。

    福公公为英宗送上了茶汤,一面劝道:“奴才知道陛下心焦,不过刘大人已经昼夜不息的追查盘问了,向来应该很快便能有结果出来。”

    英宗结果茶盏呷了一口,沉着脸嗯了一声,旋即吩咐道:“传朕的旨意,宣辰逸雪进宫!”

    福公公知道陛下这是要听听辰郎君的看法和意见,一刻也不敢耽误,忙下去安排了。

    很快,辰逸雪便奉命进了宫。

    英宗直接步入主题,问了辰逸雪接下来的调查方向。

    辰逸雪昨日已经在府中与端肃亲王商讨过,便将侦查方向作了总结,冷静自若道:“在下的提议是抽调人手,分几条线索进行侦查。第一是以地道这一线索为突破口,争取调查出挖掘地道者的体貌特征,挖掘手段已经天牢内的内应问题。第二,沐千山既然是将领出身,排查与他关系较好来往密切的好友已经军中背景关系,也是必做的功课。第三,也是侦查的最重要的一个方向,我们必须在沐千山行动前,找到他不惜一切代价越狱的目的。找到了他越狱的目的,也就找到了问题症结的所在。”

    英宗点头,他觉得辰逸雪的分析很有道理,但真正引发他深思的是最后一条。

    沐千山这些年在暗无天日的天牢中过着非人的生活,家族被抄,妻儿遭受流放,他对自己恨意,应该是深入骨髓的吧?

    除了利用传国玉玺挑拨离间自己的儿子造反,让自己尝一尝被逼宫的滋味,他最大的愿望,应该是杀了自己泄愤吧?

    思及此,英宗不由脸色一沉,浑身犹如至于冰水中,生生打了一个寒颤。

    他当即传召了宋统领,防患于未然,加强皇宫内苑的守卫,就是沐千山敢来,也定要叫他有去无回。

    随后,英宗又传召了刘景文。让他与辰郎君好生配合,等将来案子成功落案,定会给他们奖赏。

    辰逸雪淡然一笑。起身告辞离去。

    ......

    逍遥王这些天倒是因忙着处理朵莎公主的事情,在鹰组暗营内部呆了几天。这一回来,方才听说了沐千山越狱的事情。他到养心殿给英宗请安的时候,这才听说了辰逸雪当日刚好应召入宫,便被英宗顺便任命调查这一出事故。

    龙廷轩嘿嘿一笑道:“父皇只管放心,这小子倒是有些能耐的,这沐千山必是跑不掉了!”

    英宗心中却还是有些猜疑存在的,太子和惠王这两年斗得狠,沐千山手中又有那样极其诱人的砝码。难保他们二人不会动心。

    他思虑了片刻,便对龙廷轩道:“让鹰组多留意着太子府和惠王府。朕今晨虽然应太后之命,让轼儿留在阴山留意鞑靼那边的动静,但惠王门下谋士奇多,还是不得不防。”

    龙廷轩懒懒一笑,拱手领命。

    龙廷轩这厢下去安排,一面又在等着惠王归途时传来的消息。父皇让惠王拖慢几日行程,想必太子那边的准备也能更充分才对,他只稍耐心等待着惠王那边传来噩耗便成了。

    太子若是知道他这一招螳螂捕蝉后,身后还有一只等待伺伏等待的黄雀等着坐收渔利。估计该暗恨自己道行太浅,白白被人当枪杆子使了一回儿,费劲心机却是为了他人做衣裳。

    龙廷轩心中有自己的打算和规划。便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关注辰逸雪。他只想着将辰逸雪拉下水,入了朝堂这浑水中,看他还能多干净?尝了权势的滋味,还当真没有几个人能不为所动,甘愿被打回白身的。只要他在朝中为官,倒时候想拿捏住他,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想到三娘对他那份情有独钟,龙廷轩便不觉心中一阵苦涩。

    ******

    经过两天紧锣密鼓的调查取证,事情终于有了进展和眉目。

    刘景文对刑部众人的调查。自然没有收到什么效果,不过是从这几个深处高位的背景入手调查后。才抽丝剥茧,查到刑部左侍郎姚劲与沐千山的关系非同寻常。

    姚劲的父亲与沐千山曾经是上司与下属的关系。姚劲的父亲当年在与鞑靼的那一场战役中牺牲了,而姚劲当年只是一名小兵,沐千山怜他乃是忠烈之后,便亲自带在身边教养,二人之间的感情,形同父子。

    沐千山被英宗下狱,姚劲却从此掩下了二人之间的关系,一心报销朝廷,努力爬到了刑部侍郎的位置,这一切都是为了沐千山。

    这也是为何外面的人能顺利地将地道挖到沐千山牢房中的原因,是因为姚劲给了便利和帮助。

    查到这一实情后,刘景文第一时间禀报了英宗,英宗怒拍了一下案几,腾然而起,命刘景文立即拿了姚劲来见他。

    姚劲此刻正安然坐在吏部大牢的牢房内,见刘景文带着人走到他所在的牢房外头,不由抬起一张胡子拉碴的脸,含笑道:“你来了?”

    “你知道我会来找你?”刘景文有些惊讶,前两天的盘问,他一切如常。

    “从协助你调查的那个辰郎君发现地道的那一刻开始,我便知道你迟早会查到我身上。可惜我们这样周密的计划,竟会被他看破,不过也没有关系,只要沐大人还在,不到最后关头,还不知道鹿死谁手呢!”姚劲哈哈笑道。

    他说完,起身走到牢房门口,蹲下身子。刘景文完全没有料想到他下一步的动作,只见他飞快的将碗盏里的饭菜倒掉,将碗敲烂,拾了一块碎片抵在自己喉间,看着脸色骤变的刘景文笑道:“我不会开口的,我只能告诉你,传国玉玺重见天日的那一刻,便是英宗下台之时!”

    姚劲说完,手中用力,一道殷红的血柱如泉水一般喷涌出来,染红了整面墙壁。

    (ps:最近在修改出版的文,先一更吧,实在没精力,抱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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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七章 出手

    姚劲在吏部大牢自杀身亡,关于沐千山的下落问题又陷入了僵局。

    沐千山越狱之后,仿佛人间蒸发一样,没有了踪影,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定是在暗中筹划着什么,这风平浪静的假象下,似乎正在酝酿着一场极大的风波。

    而就在此时,身处阴山会谈接洽后,准备归朝复命的惠王,遭到莫名势力的伏击,至今下落不明。

    这事情让朝堂一片哗然,都各自猜测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有人说是鞑靼人卑鄙的小人行径所为,有人说是沐千山集结残留势力迫害,总之各种各样的猜测如雪片般漫天飞舞,惹得英宗是心烦意乱。

    英宗不相信此事是鞑靼所为,鞑靼今年依然受雪灾影响,才有了极力求和促成关口贸易的事情。

    如今洽谈刚刚完成,就自毁合约,断不可能。至于沐千山的残留势力,英宗也是持怀疑态度的,沐千山越狱至今,不过半个多月,没可能赶得急筹划这一切。至于这次惠王遭受伏击下落不明,倒是可以将他与沐千山勾结的嫌疑勾了去,想到惠王的行事,英宗还是很看重的,自是不愿被自己这样看重的儿子背叛。

    太子听惠王下落不明,心中也是担忧,生怕他大难不死,将来若是再得了势,查出今日所为是他下的黑手,定要全力反击。到时候他发起狠来,自己不定招架得住,还是要将这个可能造成这一后果的结局彻底扼杀在摇篮里。而这个时候为了摘除自己的嫌疑,少不得要表现出兄友弟恭,手足情深的那一套来。

    一番思前想后,太子便主动请命赶往阴山,要亲自寻找手足下落。将之平安带回来面见陛下。

    英宗小心打量着太子,见他神色真切,不似有伪。也希望自己此前的猜测是多心。不过英宗想到此前太子和惠王始终处得不对盘,便不敢轻易应承太子让他带人前往阴山寻找惠王。恰好龙廷轩派人暗中告知英宗,已经与鞑靼辖下的一个部落谈好了供应种马的事情,英宗便顺应形势,将寻找惠王的任务交由龙廷轩去办。

    一来他的确不放心太子的用心,二来可以借此事掩饰龙廷轩此行的真正目的。

    太子见父皇对自己依然不够尽信,心中愤愤,却也无计可施,只能悻悻回太子府。命心腹前来一块儿商讨策略,命人暗中寻找惠王下落,找到后,不必复命,格杀勿论。

    ......

    龙廷轩得了任命,不日便要启程,可他心中依然记挂着金子,便在出发前一天,去了刘府探视,这也是金子来上京城后。逍遥王第二次莅临学士府。

    金子听来请她去会客厅的小丫头说是逍遥王来了,惊得长大了嘴巴。

    这厮脸皮怎么这么厚呢?不是都将话挑白了说了么?怎么还要这般纠缠,不依不饶的?

    桩妈妈也很是担心。上次就因他一个变脸,惹得娘子招人非议甩脸色,且世家大族间又是在意讲究男女大防的,刘家人怎么一见到贵人,便将这些规矩都撇到脑后去了呢?

    金子草草洗漱装扮后,便领着笑笑去了前院的会客厅。

    刘谦正陪着逍遥王谈论着沐千山的案子,见门口光线一暗,二人便齐刷刷望了过来。

    金子上前,如寻常般上前见礼。便在蒲团边坐了下来。

    她才刚落座,那厢便有小厮站在廊下。说有事情要跟刘谦禀报。

    刘谦堆着笑脸,向龙廷轩告罪。说是去处理一下私务。

    金子知道,她这个舅舅不过是想识时务的避开,给他们留空间罢了,思及此,她苦笑了一声,只淡笑不语,等着龙廷轩开口说话。

    空气中有一种静谧到尴尬的氛围在弥漫着,龙廷轩幽深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金子,须臾才开口问道:“三娘还在生本王的气么?”

    金子抬眸看了他一眼,一张面容依然如妖孽一般俊美无比,随着时间的推移和锤炼,仿佛带了一种更加成熟的男子特有的美感。金子不得不承认,他此刻的神情痴然魅惑,真真让一般娘子无法抗拒。可惜,她心中早已被辰逸雪一人填满,再也装不下他人,此刻他的深情厚谊,于金子而言,消受不起。

    “不敢,儿怎敢生王爷的气!”金子淡淡应道。

    龙廷轩本想握住搁在几边的那对柔夷,可又怕她对自己抗拒更甚,便生生忍住了冲动,温和笑道:“不生本王的气,怎的说话如此生分?以前三娘可不会如此对本王!”

    金子扯了扯嘴角,她是挺后悔的,从他第一次在马车内跟自己表白的那一次,她就该端正态度,每一次见他就应该板起脸来,不给一丝笑颜,或许也不会造成他的错觉。

    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这以后,他们就该守着君臣之礼,保持一定距离。

    “以前是儿失了考虑,王爷高高在上,岂是儿这等平常女子可亲近开得玩笑的?请王爷原谅儿此前少不更事,不懂规矩!”金子说道。

    龙廷轩的笑脸顿时僵住。

    二人之间又陷入了诡异的静谧,只是空气中冷冽到暴涨的气息,能让金子清楚的感受到他内心的极度不快。

    他说过,谁让他不痛快,他便要让那人更不痛快。

    金子很是担心他会因爱生恨,报复自己和逸雪,心头怦怦乱跳,坐在蒲团上,却如坐针毡。

    半晌,那气息渐渐敛去,龙廷轩沉着脸看金子道:“本王受父皇之命,明日便要去阴山,上京城最近也不太平,三娘便好好留在府中,不要轻易出门。本王会留暗卫保护你的安全的!”

    金子才不愿意他留下暗卫呢,她不认为是保护,那完全是监视。

    她刚要开口拒绝,便听龙廷轩抢道:“不要拒绝本王的好意。三娘,你说只当本王是朋友,本王认了!既是朋友。就不要拒绝我!”

    金子微愕,琥珀色的眸子微微转动,凝着他。却见他整容起身,准备告辞。

    金子忙跟着起身。想了想,终是嘱咐道:“此去路途遥远,注意安全!”

    龙廷轩脸上漾出了灿烂的笑容,注视着金子,片刻后点点头,开口道:“能否给朋友......一个拥抱?”

    金子面露尴尬,这要求在现代不算什么,在古代。可是要人命啊。

    若是被人看了,她的闺誉会如何?

    金子环视了一圈,还没来得及婉转拒绝,却被龙廷轩大步上前,一把拥入了怀里,紧紧扣在胸前。

    停了两息,在金子的挣扎下,龙廷轩这才恋恋不舍的放开金子,笑道:“听话,乖乖留在府中。不要到处乱跑。”

    金子脸红得像苹果,又羞又恼,也不理他。愤愤地哼了一声,在廊下穿上屐履,兀自逃回了内院。

    龙廷轩哈哈一笑,心满意足的离开。

    就从朋友做起,再慢慢来吧!

    ******

    就在龙廷轩出发后的第三天,沐千山出手了。

    当年与萧太后一起拥英宗登上大宝的萧国公在府中遭到了暗杀,一箭毙命,羽箭穿膛而过,在人身上留下一个小窟窿。最后失血过多而亡。

    沐千山最厉害的功夫是轻功,另外一项拿手绝活便是百步穿杨箭无虚发。

    因此从伤口便可判断。这是沐千山的手笔。

    已经快二十天了,沐千山依然未能逮捕归案。这可是愁煞了英宗,陡然问萧国公被杀,他痛心之余,更是惊惧万分。

    萧国公是萧太后的兄长,萧太后惊闻兄长死讯,深受打击,病倒在床。

    而沐千山这一出手,局势便变得明朗起来了。

    他这是复仇来了。

    第一个是萧国公,第二个是谁呢?

    就在众臣惶惶难安,连上早朝都害怕被杀而相约结伴时,又一名朝中阁老被当街杀害。

    人们似乎还不曾看清楚那箭是从何而发,只听得咻的一声,那羽箭便如长了翅膀的灵蛇,穿过轿帘,直射在原阁老身上,一箭毙命。

    辰逸雪和金子在英宗的授意下,赶到案发现场勘查。

    死因跟萧国公一样,金子认真比对了两具尸体的伤口,发现二者之间有个奇妙的相似处,便是伤口皆是由上而下倾斜了四十五度角。也就是说沐千山是从高处以四十五度的位置发射箭弩的。

    这个发现让辰逸雪很是兴奋,他认真的计算了一下产生这一伤口特点所需要的距离,经过几次试验,终于得到了最后的答案。

    接下来的两天,沐千山不再有动静,所有人的神经却都不由自主的紧绷了起来。

    辰逸雪想了想,直接跟英宗说让他将身边的内监全部换成高手护卫,凭着办案的直觉,他怀疑沐千山下一个目标是陛下。

    英宗虽然早有准备,可听辰逸雪如此说时,还是不由沁出了一身的冷汗。当即便让宋统领调遣了多名绝世高手护在身侧,宫中的守卫又大大的加强了一番。

    ......

    沐千山其实在两天前便趁着夜色潜入了宫中,近些年宫中的守卫防线如何,要怎样才能避开巡查,姚劲早就跟他交代得一清二楚,虽然他的腿已经废了,于施展轻功方面有很大的影响,但为了大计着想,沐千山不惜对自己用了药,那药能催发功力,但每用一次,他的身体便会急剧衰败一次。

    反正他是个命不久矣的人,身体败不败的,他也不在乎了,只要能报仇雪恨,就是让他事成之后,立马死去,他也甘之如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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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八章 射杀

    眼看着这两天宫苑内紧锣密鼓郑重其事的布防,沐千山冷冷笑了。

    英宗此举不知道是真的看得起他沐千山,还是贪生怕死得厉害?

    潜伏的这两昼夜,沐千山终于找到了一个最有利的位置,据他计算,从那个角度射杀英宗,他必死无疑。

    沐千山握紧了手中的箭弩,咬牙一笑,闪身躲进藏经阁。

    一早,宫门还没打开时,辰逸雪便已经披着斗篷拿着通行的对牌从角门进入了皇宫内苑。

    巍峨的殿宇笼在白茫茫的晨雾中,渺渺雾气中依稀可看到挑梁斗拱的琉璃瓦重檐屋角,美轮美奂,宛若仙境一般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辰逸雪和宋统领站在龙乾殿前的广场上,他环视这周围的环境,亭台楼阁,殿宇耸立,四顾茫然,不知道何处才是沐千山的藏身之处。他第一次感觉自身的能力如此渺小,置身于广肆的天地间,如此无助。

    宋统领也是心焦得厉害,他这阵子精神可谓高度集中,脑中就像时刻绷着一根弦,若是沐千山再不拿下,他不知道哪一天那跟弦一断,他也就跟着心力交瘁去了。

    见辰逸雪一贯沉静的眉宇间也有了虑色,宋统领暗叹一声,上前反而安慰道:“沐千山这是要跟咱们打心理战呢,他隐匿得越久,越深,咱们心里的恐慌就愈甚,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给咱们一个出其不意。所以,咱们还是要放轻松一些,不然只会中了他的奸计,让他正中下怀!”

    这道理辰逸雪自然懂得,他沉了一息。冥黑的眸子在渐起的日光下仿佛黑曜石般闪亮,吐出一句沉若千钧的话来:“在下直觉,今日沐千山便会动手!”

    宋统领睁大了眼睛。不知为何,他信了辰逸雪这句话。也是因为信了,所以心中越发紧张了。

    这时候已经有朝臣陆续进来了,依然是几人成行,结伴而来。

    辰逸雪见状便从悄然从广场上退了出去。

    朝臣小声讨论了几句后,磬钟响起,文武大臣分班两列,鱼贯而入。

    ......

    龙乾殿对面的钟楼上,沐千山正调校着手中的箭弩。这是他亲自改良过的,射程比一般的弓箭弩箭要远得多,从年轻时候,他便喜欢自己设计弩箭,对于弩箭的熟悉程度,不亚于自己身上的器官。虽然十几年的囚禁生活,外面的世界早已经是日新月异,他手中的箭弩,早已经不能跟如今的新型武器相较,但沐千山已经和它磨合得如此完美。只有用自己熟悉的,称手的,才能更有把握。

    钟楼离龙乾殿英宗的宝座。按照直线计算,大约在一千三百丈的距离。在这个距离内,沐千山的精准度能把握在百分之九十八以上,如果连续发射的话,错过目标的可能性是零。

    也就是说,沐千山有百分之百拿下英宗性命的把握。

    “他必须死,一个可以置兄长安危于不顾,一个可以为了自身权势皇位而对宪宗妻儿旧部赶尽杀绝的人,不配坐在那个位置上。更不配拥有整个天下......”沐千山的视力极佳,他已经将箭头瞄准了目标人物。目光炯炯,肌肉紧绷。仿佛每一根神经都被调动了起来,像是一头觊觎着猎物,蓄势待发的豹子。

    而此时在龙乾殿上的‘英宗’并不知道自己已经置身于危险之中,依然肃然端坐在御座上,听着底下朝臣的纳谏。

    就在沐千山要射出箭弩的那一刹那,他身后陡然响起了一个清冷如泉的嗓音。

    “如果在下告诉你,你今日的计划将不会成功,你还会射出手中的那一箭么?”

    沐千山感觉自己身后有一股死亡的气息在逼近。是的,他的身后正有一支弓箭对准了他的后心,在战场上的那些年,多次游走于死亡边缘,他早就养成了一种野兽般的直觉,不用眼睛看,只凭着感觉,他便能清楚地辨认出来,身后是长戟、刀剑、还是弓箭?

    沐千山没有回头,他依然瞄准着目标,只咬牙冷冷笑道:“小子,我与英宗之间的恩怨,不是你能懂的,今日就是拼了我这条命,我也要让他血溅七步,祭奠我那些无辜枉死的弟兄,祭奠宪......”

    沐千山陡然收住了嘴,他不该在这个时候透露出一星半点儿,刚刚差点儿就坏了大事。

    他沉了一息,继续说道:“你们都被他的假仁假义欺骗了,你们以为淮南道那些死囚,真是因为瘟疫死去的么?哈哈,可怜了那些为了大胤朝出生入死的弟兄们,好男儿最后不是战死沙场,而是成了政治上的牺牲品,被悄然抹杀了个干净。”

    沐千山仰天望着着头顶的渐渐露出光亮的苍穹,哑声道:“弟兄们,求你们庇佑,让我一箭杀了英宗,为你们报仇雪恨!”

    他说完,再不多言一语,用力按下了手中的扳机,长箭咻的一声,破空而出,直直朝着龙乾殿的御座飞去,精准无比地射中了那人的胸膛。

    成功了!

    沐千山哈哈大笑,转过身来的那一刹那,宋统领手中的羽箭射出,直穿沐千山咽喉。

    辰逸雪一袭锦缎白袍,站在不远处,面容无波无绪的盯着他。

    沐千山陡然睁大眸子,这个人,这个人......

    他是不是眼花了?这个人分明就是宪宗陛下啊!

    可惜沐千山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喉咙间的血就像是水龙头一般,泅泅流个不停。他轰然倒地,伸出手,努力想要爬到宪宗陛下身边,告诉他,英宗已经被他杀了,这个谋朝篡位的小人,终于被他杀了。

    宋统领以为沐千山还想对辰郎君不利,便大步上前,一脚踹开了他,咬牙冷笑道:“你以为刚刚真将陛下害了么?本统领也让你做个明白鬼。刚刚殿中之人,不过是个替身罢了,幸好辰郎君诸葛神算。事先做了安排,陛下才能躲过一劫。安然无恙!”

    沐千山脑中轰的一片空白,刚刚射杀的不是英宗?

    怎么可能?

    他因失血严重,眼睛已经一片模糊了,可他依然拼命的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那个白袍郎君,为何,为何宪宗陛下要阻止他?难道他忘了么?忘了是他谋了他的天下......

    沐千山挣扎了几下,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下了手臂。死不瞑目!

    此刻朝堂上亦是乱成了一团,英宗上朝都是带着冕旒,再加上天家的威严,朝臣们、侍者们都是垂眉敛目,哪敢让抬头盯着陛下的面容看?

    此刻见御座上的英宗被冷箭射了个正着,血流了一地,大家都慌了,朝臣们蜂拥而上,哭着喊着陛下......

    而正当大家蜂拥而上七手八脚的将英宗扶正起来的时候,拉开冕旒一看。都愣住了。

    被射杀的陛下,额,不。被射杀的根本不是英宗,乃是陛下的替身呐,万幸,万幸!

    那就是陛下一早就洞悉了一切,知道沐千山要趁着早朝下手?

    陛下什么时候做的布置?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错愕和彼此狼狈的模样,朝服、官帽,东倒西歪......

    朝臣们忙敛衽整容。福公公这时候已经进了侧殿,将英宗请了出来。

    大家见英宗安然无恙。都松了一口气,忙出列参拜:“陛下平安无恙。乃我大胤朝万民之福啊!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英宗沉着脸,刚刚看到这群人的表现,委实让他失望。

    但此刻处理沐千山才是正事,他扬了扬手,让众卿归位,方开口道:“沐千山意图谋害朕的计划,已经宣告失败。”

    众臣纷纷点头,陛下能无恙,便已经说明一切了。

    英宗宣了辰逸雪和宋统领进殿,并将沐千山的尸体抬上了大殿。

    “此次朕能避过沐千山的算计,多亏了辰郎君的先见!”英宗笑容慈爱的看着辰逸雪。

    早上辰逸雪在广场上察看了一圈,根据之前萧国公和原阁老的伤口角度进行计算,又粗略地推算了一下射程距离,在脑中过滤后,辰逸雪便将钟楼定成了目标地点。

    如果是辰逸雪的话,钟楼是他选择的最佳地点,他只是根据自己的想法和直觉来安排而已。

    辰逸雪在英宗上朝前见了他,因时间紧迫,他没有机会多做解释,只求英宗信他,事后他会给出一个完整的解释。

    英宗当时还是充满疑惑的,用替身穿他的龙袍戴他的冕旒,没有多少人愿意跟别人分享这至高无上不可侵犯的权力。但事急从权,英宗只沉吟了一息,便答应了。

    这才有了最后的这个结果,牺牲一个内侍,换取沐千山的一条命,实在是值得,唯一让英宗不放心的,还有满腔遗憾的,便是那枚下落不明的传国玉玺,也不知道沐千山究竟将它藏到哪儿去了,是不是在某个儿子的手中?

    若是在太子手里,那他将来继承大统,也算是名正言顺,若是在其他儿子手中,少不得又要掀起夺位之争!

    可眼下他无法顾虑如此多,若是失了这个杀死沐千山的机会,他的性命便依然有被人攥在手里的危险。

    辰逸雪在英宗的示意下,只能将自己的推测说了一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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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九章 许愿

    “......差不多就是这样,在下只是换位思考,将自己的思维代入罪犯的思维中,再加上前两次萧国公和原阁老的伤口角度和射程推测,最后确立了钟楼。”辰逸雪淡淡说道。

    众人恍然大悟,周相国忍不住站出来,抚掌赞道:“后生可畏,想不到辰郎君年纪轻轻,竟能有如此敏锐洞察力!”他说完,转向英宗,拱手道:“陛下,若我大胤朝能得如此贤才辅助治国,何愁不昌盛?”

    众臣看着周相国,这老言下之意,是要借此机会推举辰郎君入朝?

    他们的目光在英宗和辰逸雪之间流转着,大家都暗恨自己开口慢了,白让周老做了好人。

    看陛下满眼的欣赏,这事儿不是迟早的事情么?再说,辰郎君是谁?可是端肃亲王的嫡亲外孙,蕙兰郡主的嫡长子啊!

    虽然慢了一些,可总比不开口强啊!

    于是,大家都七嘴八舌的帮着请命,说正好刑部侍郎要补缺,这辰郎君补上,再合适不过了。

    辰逸雪对入仕没有多大的兴趣,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对母亲的承诺,也是从他自身考虑后所做的决定。

    这些年来,他也能了解母亲对自己入仕的担心,他的性格的确不适合,为官者,不是清廉不阿一途便可。他不想趟入这趟浑水中。

    辰逸雪从容上前,谢绝了各位大人的好意,也直截了当的向英宗表明心迹,自己没有入仕的打算!

    英宗惊愕,如此英才,就这样耽误了,实在是大大的不妥。大大的浪费......

    不过他也听说蕙兰这个儿子从小性格孤僻,这些日子的接触,他倒是能体会一二了。辰逸雪这个人个性清冷。却有不失清贵桀骜,是个极有个性的人物。像他这样的人,定然是不愿意受条条框框束缚的,难怪他能听从其母安排,坚决不走科举入仕之路。

    也罢,人各有志,他岂能强人所难?

    沐千山的案子到此表面也算是结束了,但英宗心里明白,玉玺未现。这纷纷扰扰便不会结束,特别是那个挖掘地道的沐党,尚未抓获,这事情,便不能告终......

    ......

    宣布退朝后,英宗单独召见了辰逸雪。

    福公公给英宗和辰逸雪上了茶之后,便悄然退出了养心殿。

    “这个案子能以最低的伤亡告破,你功不可没。既然你拒绝了入仕的邀请,可还有其他愿望?若是有,不妨说说。朕尽量满足你!”英宗看着辰逸雪和颜悦色的笑了笑,见他抬起清澈澄亮的眸子望向自己,便补充道:“朕向来不爱欠人人情。你但说无妨!”

    辰逸雪唇角微微勾动,终于等来了这个机会!

    他从圆腰胡床上从容起身,朝英宗施了一礼,郑重道:“谢陛下!既然陛下金口玉言,臣也不装模作样。臣与金氏女三娘璎珞两情相悦,互许终身,愿相携到老,可母亲却嫌弃三娘出身略低,不愿首肯。臣斗胆请陛下做主。成全我和三娘!”

    英宗早就看出了金子与辰逸雪二人之间不一般的情愫。此刻听他如此说,倒也能理解蕙兰郡主这个做母亲的反对的理由了。

    金娘子在他眼中可比巾帼女娇。可在一般人的眼中,女子行医。行仵作之事,的确难登大雅之堂。哪个做母亲的愿意让自己的儿子与这样一个被人指指点点的女子厮守一生?

    不过在他看来,金娘子与辰郎君这二人,倒是绝配!

    二人在处事上能做到相辅相成,默契无间,生活上那就更不成问题了。这样的一对妙人儿,不将他们二人凑成堆,英宗都觉得十分可惜了。

    他想了想,对辰逸雪说道:“既然你母亲不愿意,朕还不好直接下旨赐婚。这样吧,朕答应你,这婚事朕定会为你们二人做主,不过给朕一些时间,好好说服你母亲。娶媳妇的心情跟你娶妻的心情是一样的,你母亲何尝不期待?只有让她真的接受了,才能真正开心的当上人家婆母,你说是么?”

    “陛下所言甚是!谢陛下费心!”辰逸雪按着礼数躬身磕头谢恩。

    ......

    从宫中出来,辰逸雪站在朱雀门外面,抬眸望着头顶的苍穹,绚烂的日光钻破云层,撒在世间的每一个角落,将他俽长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一向喜怒不言于表的他,再也忍不住心内的喜悦,笑出声来。

    野天赶着马车上前,见郎君笑意璀璨,也跟着傻傻笑了笑。

    辰逸雪躬身钻进车厢,野天待他坐稳之后,方才催动缰绳,驱车离开宫门口。

    “去学士府......”辰逸雪吩咐道。

    野天忙应了一声是,掉转方向,向兴安坊跑去。

    金子正无聊中,一个人坐在廊下,对着门前的墨竹发呆出神。

    什么时候陛下再召见她呢?这日子太无聊了,下一次陛下召见,她一定要告诉陛下,请允许她打道回府。

    都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这刘府的雅怡苑虽然环境极好,可终究是寄人篱下,半点儿自由也没有,还没有归属感,真是糟糕透了。

    一阵风吹过,墨竹的叶子哗哗作响。

    一片竹叶从头顶蹁跹飘落,跌在金子的丝履边上。

    金子低头顺手捡了起来,赫然发现竹叶上隽刻的字迹,心怦怦跳了起来。

    她敛衽起身,将叶子捏进掌心里,回房唤了笑笑进屋伺候。

    “娘子,你要出去么?”听见声响的桩妈妈忙进屋,见金子正跽坐在妆台前梳妆,忙问道。

    “是,桩妈妈不必担心,此前外祖母已经说了,我若想出去走走。只需跟舅娘说一声,带着丫鬟和小厮随行,日落前回来便成!”金子笑着应道。

    这还是逍遥王第二次来访后。翁氏自己提出来的呢。

    金子知道翁氏这是因为逍遥王这才卖了这个面子给她,不过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只要能给她一定出行的自由,也不拘是看谁的面子了。

    桩妈妈也晓得娘子一天到晚的躲在院子里,早就憋坏了,想着出去走走也好,便不曾拦着,只是让青青和笑笑一并跟着伺候。娘子身边有辰郎君的暗卫守护,倒是不必带太多小厮,因便帮着找出襦裙斗篷。待金子装扮妥当后,便高高兴兴的送金子出门了。

    出了学士府的大门,金子远远的便看到了停在槐树底下的马车。

    领着人快步走了过去,野天含笑跳下车辕,给金子行了礼之后,忙打开车厢门,将金子迎上去。

    上京城流行使用四轮高棚马车,车厢比起江南古色古香的马车要大许多,而且车辕也宽大,并排坐上三个人。完全不成问题,只是难为腼腆的野天了,一左一右各自坐着青青和笑笑。倒是让他拘谨得很,耸着肩膀,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碰着人家。

    车厢内,金子和辰逸雪这对热恋男女,早就腻歪在了一起。

    金子靠在他怀里,小声问道:“沐千山他......”

    “死了!”辰逸雪将下巴抵在金子的头顶,顺势吻了吻她的发,续道:“案子终于结束了!”

    结束了么?

    金子怎么有一种才刚刚开始的错觉?

    来帝都才一个月的时间。就因沐千山的越狱接连导致三四条人命的陨逝,这让金子感到不安和害怕。京城果真是个是非之地。再者最近也曾依稀听闻太子与惠王之争斗得厉害,一旦搅入朝争的漩涡。便不能自己,要想全身而退,更是不易。金子担心英宗会因沐千山案子而对辰逸雪另眼相看,继而强留下他入仕。

    不过辰逸雪的一番话,却完全打消了金子的顾虑。

    英宗竟然会由着他来,这实在有些出人意料!

    “珞珞,我们的婚事,快了,不要担心......”辰逸雪拥着金子低声说道。

    金子脸颊一阵嫣红,这话怎么说得她好像很恨嫁一样?

    见怀里的人儿模样羞窘,辰逸雪朗声一笑,凑近她小声道:“带你去毓秀庄!”

    “去毓秀庄做什么?”金子问道。

    辰逸雪认真的想了想,哑声回道:“虽然陛下现在还未下旨,但他既然应承了我,这赐婚便是坐实了的,婚庆嫁衣这些,自然是时候开始着手准备了!”

    金子一头黑线,这是不是太着急了点儿?

    ......

    光挑选嫁衣的面料,就花了整整两个时辰,这其中还有各种各样的花样、内衬、款式等等需要搭配。金子简直就是挑花了眼,她没想到一个嫁衣竟然还要讲究那么多繁琐的细节,这一样一样挑下来,估计两天也选不完。

    辰逸雪却是有些兴奋,耐着心陪着金子一样一样的看着。

    “反正是自己家的绣庄,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辰逸雪贴心的说道。

    他觉得,属于他们二人的婚礼,不一定要盛大得空前绝后,但一定要与众不同,非同一般。

    突然间,辰逸雪有些想念自己的妹妹辰语瞳,若是有她在身边她定能提出各种立意新颖的建议和想法。

    金子经他这么提醒,倒是有些想法了,她刚刚看了一下新嫁娘的那些嫁衣款式,感觉端庄之余,却略带沉闷老气,若是自己参照现代的改良板嫁衣,加入一些活泼的元素,应该不错。

    想了想,金子对辰逸雪小声说:“反正离陛下赐婚还有一段时间,也不急,我这些日子得空,好好想想,加一些自己的想法和设计进去,等我把图稿画出来了,咱们再选花色吧!”

    辰逸雪依金子所言,便将做嫁衣的事情暂且放在一旁,领着金子去逛了东市,吃了饭,直到黄昏时分,才将金子送回学士府。

    (ps:周末小语一直宅在家里修稿子,情节的删减很让人头疼,更新只能日更啦,望亲们理解见谅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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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章 赐婚

    就在沐千山案子落幕的第二日,蕙兰郡主夫妇便接到陛下的传召,进宫面圣。

    辰逸雪不晓得英宗要怎样说服母亲接受金子,答应他们二人之间的亲事,于是整整一个上午,他都处于一种失魂状态,做什么事情都无法全身心的投入。

    端肃亲王正好要去郊外的山庄散心,见他如此,便唤了他一道同往。

    庄子位于皇城以外的东郊,离上京城有一些距离,骑快马的话,大约需要一个半时辰,坐马车则慢一些,至少需要两个时辰。

    端肃亲王上了年纪,车速也不敢太快,这一路竟走了两个多时辰才抵达目的地。

    因辰逸雪长时间呆在江南道,帝都这边的庄子,自然是不曾来过的。

    此刻随着马车进入山间小径,远远的便看到连成一片的泥瓦房。村口排列着大大小小的麦秸垛,垛顶蒙着一层湿漉漉的白霜,在夕阳的余晖下闪耀着绚烂的光芒,远远望去似一顶顶野蘑菇,不规则地簇拥在村头的树林里。这样的情景,就像一幅鲜活的画卷,在祖孙二人的眼底渐次铺开。

    端肃亲王含笑看着辰逸雪说道:“若非因亲人来庄子照顾多有不便,祖父倒是喜欢这些乡村生活,充满淳朴气息,过得也自在!”

    “是,孙儿只看了一眼,便已经喜欢上了这里!若是祖父喜欢,孙儿便陪您在这儿住上几天吧!”辰逸雪笑道。

    端肃亲王一脸慈爱笑意,淡淡道:“一家人只要团团圆圆的,不拘住在哪里。祖父只住两日,便回上京!”

    辰逸雪知道,外祖父这是担心母亲入宫回来,会因自己私自请婚的事情生自己的气。这才将自己带出来暂避风头的吧?可母亲回来,定也是带回了陛下的旨意的,所以。只能在庄子逗留两日,便要回去。

    想到外祖父一把年纪。却还要为自己如此操心,又做得如此妥当,给足自己面子,这让辰逸雪心头既内疚又感激。

    陪着端肃亲王叙叙说了一会儿话,马车便已经抵达庄门前。

    辰逸雪率先下车,与野天一道搀扶着端肃亲王步入庄子内。

    庄子很大,前院后院加起来,占地至少十亩。环境清幽,依山傍水。

    很快便有庄内的仆从出来帮忙打点一切,因端肃亲王间隔便会来庄子上将养,所以庄子一直都有专人打理,收拾得也十分细致干净,入住非常方便。

    庄内的管事婆子们皆是第一次见到辰逸雪,心知郎君将来是要承袭王爷的爵位的,也不敢怠慢,拨了几个婆子丫头小心伺候。

    辰逸雪生性清冷倨傲,只淡淡的与大家打了招呼。嘱咐他们悉心照料好端肃亲王的起居,看护好庄子便回了暂住的院子。

    很快,野天从外头端来了洗漱的用具。一面将刚刚听到的事情说与辰逸雪听:“儿刚下马车便觉得这处空气清新,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倒是个颐养天年的好地方,却不知王爷每次来庄子,是因为庄子后院靠着山涧,有一个小石径可通往其中,山涧里头别有洞天,还有处天然的温泉,温泉能治病。对王爷的身体有好处呢!”

    温泉?

    天然的温泉可是极少见的。

    辰逸雪被野天的话勾起了兴趣,洗漱过后。便想着去庄子后面的那处温泉看看。

    恰好晚膳时分,端肃亲王遣了婆子过来。请辰逸雪过去一道用晚膳。

    田庄的吃食自然比不得亲王府里的珍馐百味细致,都是自己田庄里出产的土仪,祖孙二人偶尔唤了口味,倒是觉得新奇,连着好久吃不下什么东西,对什么都提不起劲儿的端肃亲王也胃口大开,一连喝了两碗荠菜汤。

    辰逸雪此前在辰庄也不曾大鱼大肉,只是对鱼鲜格外偏爱,好在这庄子不远处就有一个池塘,在庄户的打理下,鱼儿鲜活肥美,倒是大大的满足了辰逸雪对鱼肉的需求。

    晚膳用罢,祖孙俩在庄外的小径散步消食,一面笑谈着这些年上京城的变化。

    “......雪哥儿,不要怪你母亲,她只是看惯了权势争斗,对那个圈子彻底寒了心,这才不舍得你身处其中碰壁受苦。”端肃亲王看着辰逸雪,语重心长的说道。

    辰逸雪点点头,白皙如玉的面容一片恬淡,无喜无波,见外祖父如此劝慰,忙笑道:“孙儿知道,母亲做的都是为了孙儿着想。”

    端肃亲王幽幽一笑,应道:“是,你母亲本就是生性淡泊之人,若为名利追云逐日,当初也不会不顾我的反对,一意孤行的要嫁给你父亲了!”

    说起这个话题,祖孙二人都不由相视一笑。

    许是端肃亲王上了年纪,便喜欢追忆起了往事,打开话匣子,便将蕙兰郡主儿时的趣事说了个干净。低沉的夜幕下,夜风清冷,可祖孙间的濡慕之情,却让人感到和暖温馨。

    晚间时候,辰逸雪随着端肃亲王一道去庄子后的山涧里泡天然温泉。

    温泉能治病的功效,辰逸雪倒是从书上看过,再者,此前也听语儿叽叽喳喳的嚷着说等到冬日降临,便要回帝都泡温泉,说温泉水能舒筋活络,助人消除疲劳。那时候辰逸雪也没有在意,不曾想这天然的温泉,竟是坐落在自己家的庄园里。

    辰逸雪闭目养神,坐在氤氲着热气的池子里,只是觉得连日来的疲倦也随着升腾而起的热雾烟消云散了,浑身透着一股子舒爽。

    就这样,辰逸雪与端肃亲王在庄子里住了两天后,便启程赶回了上京城。

    ......

    那厢,蕙兰郡主也早就被英宗说服了,答应了辰逸雪和金子的亲事。

    其实蕙兰郡主本身抗拒的不是金子的出身人品,而是因为逍遥王也爱慕着她,蕙兰郡主为了自己儿子的身家性命,为了死守住心中的秘密,这才如此决绝。看到儿子伤心难过,她也心疼,可跟辰家和王府上上下下那么多条性命相较,感情的事情,便变得无足轻重了。

    眼下英宗不疑有他,还亲自为雪哥儿赐婚,这是好事,既然是皇帝赐婚,也由不得逍遥王记恨,要怪,只能怪他没有先下手为强,没有请求陛下为他做主赐婚。

    也罢,这也只能说明儿子跟金娘子到底是有缘分的。

    不过蕙兰郡主心中还是有气的,她生气辰逸雪不听从她的劝阻,执意参加调查沐千山的案子,并瞒着她私自向英宗请求赐婚,因而在回府的路上,她没少念叨。

    倒是辰靖,只乐呵呵的笑着,儿子婚事如愿,他自然也跟着开心,便在一旁打趣道:“这也不能怪罪雪哥儿,那孩子纯良,若不是当年兰儿你向太后请求赐婚的事情给了他启示,他不至于为了赐婚去查沐千山一案,淌这趟浑水!”

    这话让蕙兰郡主的脸噌一下,迅速红了起来。

    被人揭了老底,还是被自己的丈夫揭了老底,这让她的面子有些挂不住。

    蕙兰郡主尖叫了一声,也顾不上此刻是在马车上,便扑过去,手伸向辰靖的腰肋,使劲儿掐了起来。

    最后还是辰靖被欺负得没法,缴械投降,好一番的赔礼道歉,蕙兰郡主才停止了闹腾。

    其实夫妻二十多年了,每一次闹腾,他们却是感觉彼此间的感情更加深刻了。也只有在闹腾的时候,蕙兰郡主才会显露出小女儿姿态的一面,看得辰靖心神驰荡。

    蕙兰郡主回府后,本想训斥儿子几句,哪知道父亲去庄子,将儿子也一并带走了,叫她一腔怒气无处可发,便又揪着辰靖不放了。

    因为子不教,父之过,辰靖只能代儿子受过了。

    端肃亲王和辰逸雪祖孙俩隔了两天回来,蕙兰郡主的怒气早就消散了,只看着面前长身玉立的儿子,吃味道:“现在翅膀是真的长硬了,竟敢跑陛下面前请求赐婚,搬出陛下来压母亲了?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都还没娶上呢,就敢如此忤逆我了......”

    辰逸雪自知理亏,忙上前向母亲赔礼道歉。

    他一向清冷,能对自己如此亲近耐心,倒是让蕙兰郡主满心感动,哪里还舍得再生他的气?

    而后端肃亲王也亲自找了蕙兰郡主长谈,无非就是让她放下心中的包袱,不要再因为辰逸雪的身世而让自己负荷过重,珍惜、享受眼前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蕙兰郡主听了父亲长长的一席话,连日的郁结也渐次释放消散了。

    父王说的的确没有错,不管将来那个秘密能不能守得住,不管将来她们众人的命运会如何,她没有预知的能力,也没有干涉命运轨迹的能力,只能活在当下,过好当下。想明白这一点后,蕙兰郡主松了一口气,一面等待着英宗赐婚的旨意下来,一面开始着手安排大婚必须的三书六礼。

    果真,两日后,英宗赐婚的旨意便下来了。

    内侍分别去了端肃亲王府和学士府宣了赐婚的圣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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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一章 黄雀

    刘谦在来帝都的路上就已经晓得他们二人间的情意,陛下的赐婚旨意,虽然让他很是兴奋,但却没有多大的意外。

    在他看来,辰郎君将来时要承袭爵位的,是世袭罔替的端肃亲王,高贵不可比拟,可不是一般闺阁娘子能匹配得上的,就他这个庶出妹妹生的女儿,能得辰郎君爱慕青睐,倒是她的造化了。

    翁氏和顾氏还有府中的其他人,却个个惊呆了,陛下赐婚,那是何等荣耀?

    可是为何不是逍遥王呢?

    辰郎君是谁?

    怎么之前在上京城没有听说过?

    在接到旨意的时候,他们都一脸懵懂,只在刘谦将辰逸雪的身份细细讲清楚后,他们才露出讶色。特别是刘谦的两个女儿,对金子越发是羡慕嫉妒恨。

    怎么天下间的好男儿都被她网罗走了?这女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好福气呢!

    二人寻思着找个机会,跟金子重新修补好关系,说不定还能沾沾她的喜气,谋个良配。

    金子手中拿着沉甸甸的圣旨,只觉得恍然如梦。

    他们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么?

    这一切都是真的么?

    回到雅怡苑,桩妈妈和笑笑、袁青青三人,也激动得抱成了一团,抹起了眼泪。娘子能得偿所愿嫁得良人,夫人在天之灵,也可以瞑目安息了!

    桩妈妈想了半晌,觉得这大好的消息得马上通知老爷和阿郎,毕竟金元和金昊钦才是娘子嫡嫡亲的骨肉血亲,这份荣耀和喜悦,自然是要跟最亲近的人分享的。

    金子也觉得桩妈妈所言甚是,尽管在过去的十三年里。他们二人的所作所为让人心寒,但往事俱已矣,又何必再纠缠着不放。非要分辨出个丁卯来?

    依桩妈妈所愿,金子亲自写了一封家书回去报喜。陛下虽然赐了婚。但具体婚期还没有定下来,需要钦天监反复掐算,才能选得一个最好的佳期。但大婚六礼、互换庚帖这些,都是需要尽早准备的。

    桃源县离帝都路途遥远,金元和金昊钦作为金子的亲人,自然是要来观礼主持的,或许他们接到家书,即刻启程赶来上京城。在时间上也只是将将赶得及而已。

    刘家人现在可是将金子当成了‘自家’的孩子,自从赐婚的旨意下来,翁氏和顾氏婆媳俩就没停过,一直忙着给金子置办嫁妆。这嫁妆丰盛了,那就是代表着他们刘家人脸面,再者,这嫁妆也不是白给的,蕙兰郡主到时候给的聘礼,焉能少了他们分毫?其实怎么算呢,他们都不算亏的。既能让金子对他们刘家心存感激,脸上又有荣光,何乐而不为呢?

    端肃亲王府亦是许多年未曾办喜事了。蕙兰郡主难免有些手忙脚乱,还好她人面广,认识的权贵夫人也多,纷纷过来帮着拿主意,又请了上京城内有名的好命婆,代表着男方上学士府过奠雁之礼,将男方这边的聘礼单子送过去让女方过目,若有异议,可再商议增减。

    因大胤朝婚嫁的规矩。大婚之前,男女双方不得再见面。是而除了上次一道去了毓秀庄看礼服料子外,辰逸雪和金子一直寻不到机会见面。只能彼此隔空思念。

    暗卫之间互通消息的渠道比一般途径要快得多,身在桃源县毓秀庄的辰语瞳,听到大哥哥和璎珞娘子得陛下赐婚的消息,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本来帝都就是龙廷轩的地盘,放任璎珞娘子在帝都,她始终有些担忧,觉得他要暗中使些手段,大哥哥未必能招架得住。不过现在想想,陛下之所以能够赐婚,少不得是聪明睿智的大哥哥的手笔。

    她一个人发了一会儿呆,想着母亲定然会送家书回仙居府,祖母年纪大了,估计受不得那舟车劳顿之苦,这婚礼少不得分成两场。不过在仙居府补办的婚礼,自然是无法与陛下御赐大婚相较,她还是想亲眼去看看大哥哥的盛大婚礼的。

    拿定主意后,辰语瞳兀自去了绣房,她决定亲自为新人设计大婚礼服,一定要特殊而出彩,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方能配得上大哥哥和璎珞娘子!

    ******

    阴山边关。

    一袭铠甲戎装的柯子俊站在城楼上眺望着远方,面容冷峻而刚毅,眸光犀利而悠远。

    因陛下担忧年关阴山再如往年那般动荡,是而柯子俊才刚抵达帝都,匆匆面见了陛下,便被打发来阴山守关。受鞑靼那边的气候影响,阴山边关才入冬便已经十分严寒。

    头顶的苍穹一片阴霾,零星的雪点簌簌而落,铠甲头盔,长戟大刀,在低沉的暮色中反射着朔朔寒光。

    “逍遥王还未回城么?”柯子俊薄唇微启,唇齿间溢出朵朵雾花。

    他身后的副将亦是全身武装,上前一步拱手道:“回将军,王爷还未归城。今晨他座下的人曾来报,说在密雨林发现了一些打斗的痕迹,王爷当即便领着人往密雨林去了。眼下天色已晚,王爷迟迟未归,是否需要属下带人前去接应?”

    柯子俊嘴边噙着一抹澹澹的笑意,摇头道:“此前逍遥王刚到的时候,本将军就曾问他,是否需要帮忙,他一口拒了。既如此,本将军又何必再贴着热脸上门讨没趣?”

    “可是将军,密雨林那边就像个迷宫,就是常常穿行的人,有时候也难免被困其中,王爷对那里头的地形不熟,也不晓得能否成功绕出来,要是他......”

    副将话音未完,便见柯子俊摆手打断道:“你不了解他的性子......”

    见柯子俊似笑非笑的模样,副将到底没有再多说什么。

    柯子俊只望着渐下渐密的雪,暗自大胆地猜测着龙廷轩不让自己帮忙的理由!

    而此刻在密雨林中,龙廷轩与手下的人,也正进行着一场恶战。

    他此次是奉英宗之命,前来洽谈开马市所需的种马供应问题,顺便探查惠王的下落。

    惠王大概会在什么地方遇到伏击,龙廷轩心里清楚得很,因为这个伏击的最佳地点,可是他为太子精心挑选好的。以太子的资质,他定然是不疑有他,也不会追究这份地图的出处,只要能给他机会灭了最大的竞争对手惠王,其他的,通通不是问题。龙廷轩也不过是利用太子这点蠢笨,才让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

    惠王手中自然也没有弱将,虽然这次他们是有些大意,没有防备太子的人会在阴山关口处,会在两国洽谈边关互市的当口对他下黑手。在面对伏击的时候,虽然有些措手不及,但他们很快便反应了过来,纷纷拉出刀剑,与伏击的死士拼杀起来。

    两边人手各有伤亡,惠王的护卫当心主子被暗箭所伤,只能一面抵御,一面护卫着惠王撤退。

    然不幸的是为惠王领路的当地人受流矢击中身亡,惠王身边的人对密雨林的地势不熟悉,带着惠王毫无目的的躲藏。

    太子秘派的死士比惠王一行人早一步抵达密雨林,对于林中的地形,虽然还不甚熟悉,但到底要比惠王麾下的人强一些。一翻追赶打斗,惠王身上已经多处挂了彩,身边护卫的人手也在急剧损耗。

    密林的背后是一处断崖,惠王拖伤逃窜到断崖处,面对手拿兵器,眼露凶光的死士,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难道他终将逃不过此劫难?要在阴山这里如此窝囊的死去?

    惠王那时看了看身后深不见底的悬崖,心中一番权衡后,领着所剩的两名护卫,纵身跃下断崖。

    他带着一丝希冀,若是天不绝他,他必会留得性命,卷土重来......

    这就是为何消息传到上京城,说惠王下落不明的原因。

    龙廷轩今晨听探子回报,说密林处似乎发现了惠王的踪迹,他不敢耽误,当即便点了人手,进入密雨林寻人。

    不曾想,太子那边的人也不甘心,暗中继续派人搜捕。惠王下落不明,他心里着实没有安全感,太子跟那些死士说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龙廷轩带着人手入林子,听底下的人说已经找到惠王了,在崖底的山洞内,有生火的痕迹,还有一些野菜和野果,惠王应该拖伤在山洞内生活过十几天,因等不到援救的人,身上的伤口得不到及时处理,已经溃烂流脓发臭,虽然没死,但已经是深度昏迷,再晚些,只怕性命难保了。

    龙廷轩在看到那张熟悉苍白的面孔时,有一瞬间的犹豫。

    他犹豫着是否要补上一刀,将惠王彻底送上黄泉,少了一个夺位的对手?可他命阿桑细细查看了惠王身上的伤之后,改变主意了。

    阿桑看了惠王那条血痕斑驳,露出了白骨的长腿,摇头对龙廷轩道:“少主,惠王殿下的腿,怕是废了,这辈子,也就没啥指望了!”

    是的,一个身体残疾的人,如何能君临天下?

    那一刻,龙廷轩真想笑出声,这腿废得好啊!

    于是,对于惠王这个已经没有什么威胁的废人来说,他死不死,已经无足轻重了。龙廷轩决定留下他的性命,充当他的救命恩人,因为惠王废了,他手中的势力可没废,若是惠王以后能与他站在同一战线,龙廷轩便能不费吹灰之力,得到萧氏一族的全部支持,到时候,再将太子残害手足的证据呈上去,失德残暴的太子殿下,必废无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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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二章 无情

    在龙廷轩一行人救出惠王,准备撤离密林的当口,迎面遇到了太子派来的死士,双方处于不同立场,一番恶战,自是在所难免。

    以龙廷轩的精明算计,怎会没有防备着太子这一招?他身边本就是高手如云,再加上暗中护卫的鹰组暗卫,对付一群死士,不是多大的问题。

    雪下得越发厚重了,就在柯子俊也坐不住,犹豫着撇开面子问题,带人去接应的时候,副将终于来报了。

    “将军,逍遥王回来了,惠王殿下也找到了!”

    柯子俊蹭的从圆腰胡床上起身,二话不说,挑开帐帘,大步走了出去。

    军医帐篷内,灯火通明。

    龙廷轩一袭玄紫色的锦缎长袍上沾满了暗褐色的血垢,一朵朵,仿佛蔓延开来的妖冶至极的啼血杜鹃。

    他的神色十分凝重,看着因惊恐而脸色发白的老军医问道:“你没法治?”

    老军医扑通跪下,请罪道:“老朽无能,惠王殿下的腿,只怕除了截肢,再无其他办法了,骨头露了出来,再加上拖延的时日太久,已经坏死了。”

    龙廷轩英挺的俊眉紧紧蹙起,他沉吟了一会儿,哑声道:“真的没有办法了么?”

    “是,可就算是将腿截掉,老朽也不能保证惠王殿下能活下来!”老军医颤颤巍巍的说道。

    龙廷轩睁大眼睛,一张脸顿时阴云密布,抬脚将老军医踹倒在地,怒喝道:“庸医!”

    对于逍遥王的性格,大家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老军医这样说,不过是事先给众人交个底。毕竟截肢是个大问题,而且这对象还是深受皇宠的惠王殿下,他稍有差错。别说自己性命不保,分分钟还要连累家小。甚至是要被抄家灭族。

    作为医者,治好人是本分,治死人那就了不得了。

    老军医宁愿多治疗几个普通士兵,也不愿意摊上惠王殿下这样尊贵身份的病患,他是皇子啊,岂是他全族上上下下百十来条贱命可比的?

    龙廷轩思前想后,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本来他是想着惠王就这样死了也好,省得他费心动手。可在密林里的那番盘算,又让龙廷轩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惠王死去。诚如老军医所言,截肢才能活,但也没有百分百的肯定惠王能活,但不截肢,他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阿桑见状,忙低声劝道:“少主,您可千万不能私自给惠王殿下拿主意。不如让鹰组传消息给陛下吧,咱们听陛下的命令行事,就准错不了。在等回信的当口。不如命军医们悉心照料着,用最名贵的药材给惠王续命,若他能醒来。亲自下决定就更好了。少主也不必为此担责!”

    龙廷轩心神一动,也觉得阿桑言之有理。

    刚要嘱咐老军医如何做时,柯子俊进来了。

    二人一番寒暄后,柯子俊这才上前看惠王,发现惠王的伤势真的非常严重不容乐观。

    柯子俊此前便跟随骠骑大将军柯越云镇守阴山,对阴山自是比龙廷轩熟悉不少,也识得一些能人异士、岐黄高手。若是惠王的情况没有眼前这般迫在眉睫,柯子俊也许就由着龙廷轩自己操持,甩手不管了。可偏偏惠王失救多时,情况危急。若是再不出手相助,让他死在这里。只怕陛下要龙庭大怒,边关的众人也会受到波及牵连。

    挣扎权衡之后,柯子俊决定帮上一把。

    老军医闻言也松了一口气,巴不得尽快将身上这个沉重的担子撂开不管。

    ......

    将惠王暂时交由军医营的人照料,龙廷轩便回帐内梳洗一番,随后命鹰组将消息传递回帝都。

    翌日,柯子俊请的大夫,来到了军医营。那大夫一派仙风道骨的装扮,倒是给人一种稳妥、医术高超精湛之感。他凝神查看了惠王的伤势后,也得了一个结论,截肢保命,而且必须要快,再拖下去,就算截肢,也未必能活。

    龙廷轩问了那大夫,截肢后,惠王活下来的几率有多高。

    那人痛快的回了一句:一半!

    也就是说不截肢,必死,马上截肢,便有机会活下去。

    龙廷轩等不及英宗的回复,只能让那大夫施针,刺激惠王醒来。

    简单将情况跟惠王说了一下,惠王恨不得自己就这样死去。

    断了一条腿,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他还能拿什么去争那个位置?

    这样窝囊地活着,他生不如死。

    龙廷轩见惠王一心求死,只能苦口婆心地安慰劝说,他让所有人都出去,一个人蹲在榻旁,沉声道:“二哥,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打击很大,可你真的甘心么?甘心就这样死去?甘心让仇者快亲者痛?昨日我从崖底将你找到背上来的时候,还遇到哪些搜捕你的人,他们孜孜不倦的搜寻你的下落,是为了什么?难道你就如此轻贱自己的性命,让那要你命的人称心如意?”

    惠王睁大了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龙廷轩。他想看出些什么端倪,因为皇家向来没有什么兄友弟恭的手足情谊,他这么说,这么做,究竟有何图谋?

    可龙廷轩一脸的赤忱,就如以往那般,看不出有任何野心和欲望。

    父皇说他逍遥不羁无欲无求,这竟是真的?

    惠王一直不相信,但他亦不曾将龙廷轩这个人当成厉害的假想敌。

    “二哥,你不该就此放弃自己,你要这样放弃了,太后娘娘该如何?贵妃娘娘该如何?父皇又该如何?”龙廷轩神色哀戚。

    惠王瞳孔一阵收缩,眼中的泪滑落下来,干燥的唇瓣嗫诺着,许久才呐呐道:“罢了,截吧!”

    ******

    消息传回宫中的时候,英宗沉若千钧的吐了一口气。

    他的心情很复杂,很复杂。

    惠王是他的儿子,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很心疼,但内心深处,却似有一种不知名的东西微微松懈了。

    萧贵妃作为惠王的生母,听闻儿子如此惨状,哭着喊着要英宗做主,又闹着要亲自赶赴阴山,去看看儿子的病情。

    英宗只能耐心安慰她,想起萧国公的意外身故和儿子的事情,令萧氏一派折损得厉害,便也起了怜悯之心,对萧贵妃的行为也给予了最大的包容。他答应一定查清楚真相,还惠王一个公道,又提了萧氏的一个子侄上来,代陛下和贵妃前往阴山查看惠王病情。

    截肢的事情,英宗没敢跟萧太后和萧贵妃说,生怕她们受不住,能瞒一时是一时吧。

    ......

    因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辰逸雪和金子的婚期便耽搁了下来,蕙兰郡主和刘谦等人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凑上前去问陛下的意思,只能是耐心等候了。

    不过英宗也觉得最近接二连三的出事,弄得整个上京城死气沉沉的,确实需要一些喜庆的事情才改变一下气运。处理完朝堂上的一些事情后,他便命福公公将钦天监传了来,嘱咐他好好挑选个日子。

    容妃本来在英宗下旨给蕙兰郡主儿子赐婚的时候,便有些吃味,她的儿子婚事还没着落呢,他这个当父亲的偏不管,还巴巴的给别人去当红娘。她也不是说不能给蕙兰郡主他们家赐婚,而是想着英宗也为儿子考虑考虑,不然她等着抱孙子的愿望,何时才能实现?

    本以为惠王出了事,这婚期是耽搁了,没想到英宗还真上心了,她便又坐不住了,让御膳房做了道滋补汤饮,亲自送养心殿来了。

    步辇在殿门下的石阶停下来的时候,恰好碰到钦天监出来。

    钦天监上前给容妃问安,容妃便趁机问了几句,陛下召他来,果真是为了蕙兰郡主儿子婚事的事情。

    容妃心里不大舒服,待福公公通传后,便拎着食盒进了养心殿。

    伺候着英宗喝下汤水后,容妃才步入主题,讲了来意。

    英宗承认自己确实是疏忽了,这阵子只顾着让龙廷轩出去办事,回来后也曾想过为他挑选一个合适的闺阁娘子,倒是因朝堂上的桩桩件件搁置了。此刻听容妃拈酸吃醋的小家子样儿,英宗不由笑了。

    他此次赐婚,也不过是应辰逸雪所求,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罢了,若是龙廷轩也有意中人,看好了也来求他赐婚,他又怎会不应承?

    容妃哪能听得进去,她这次可是说什么也要英宗给儿子拿主意,定下一门亲事来,不然,等儿子那吊儿啷当的性子,啥时候能娶上媳妇儿?

    英宗被容妃唠叨得无法,只能应承她,让她自己多留意,若看到合适的闺阁娘子,便说与他听,若真的合适,便给龙廷轩做主赐婚。

    容妃得意的笑了,心想最近惠王出了事,她也不好大张旗鼓的请上京城里的贵女入宫赏梅,没得到时候落人口实,被萧太后不喜,这事儿还是得慢慢筹划才行。

    容妃又问了一下儿子的归期,英宗只道惠王受了伤,龙廷轩作为手足,自然是要留待兄长伤愈才一道回帝都的。

    这话说得在理,天家无情,但该做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到位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三章 塞人

    婚期到底是定下来了,就在初春,二月初八。

    听说这个日子是钦天监根据辰逸雪和金子二人的时辰八字反复推算得出来的良辰吉日,定能成就一段金玉良缘。

    这消息委实让人兴奋,刘谦也曾听说陛下亲自召见了钦天监,让他务必尽心挑选最佳的婚期,可见陛下对这桩婚事的重视程度。

    这些天刘谦频频接到各方请柬,有好些都是身份地位颇高,却不曾打过交道的。刘谦有些嗤然,这些拜高踩低的小人,这是知道他刘家就要跟端肃亲王府联姻了,这才巴巴的赶来奉承的吧?

    想到外甥女儿给他和整个刘氏家族带来的荣耀,刘谦便难掩激动,在心中感念了一番逍遥王来。若非得他提点将云儿的闺女儿认了来,哪能有今日这般神气?

    想到逍遥王对外甥女儿的态度,又想到外甥女儿最终要嫁的人儿,刘谦不由叹了一口气。

    缘分这东西,太玄妙了,他到底跟璎珞无缘......

    因婚期定在二月初,这时间上便有些赶,年关已近,忙完除夕、元宵节,就要准备大婚了,因而这阵子刘府和端肃亲王府上上下下都忙开来了。

    金子作为待嫁的小娘子,这些事情自是不必她来操心的。又因事前收到辰语瞳的来信,连嫁衣她都帮着给自己准备了,这就更没有金子什么事情了。

    不过桩妈妈这些天倒是逼着金子好好地学了女则女训,毕竟娘子是要嫁到端肃亲王府去的,上有公婆翁姑需要侍奉,下还有小姑子小叔子等等,该有的礼节还是要好好学一学的。

    金子虽然觉得学这些东西太过形式化,又有些枯燥。可见桩妈妈为自己一直如母亲般操持着,不忍拂了她的好意,又兼着辰逸雪对自己付出了那么多。这才向陛下求来了这桩婚事,她不能让他夹在自己和蕙兰郡主之间做磨心。她要好好学规矩,让蕙兰郡主真心接受自己,坚决不给辰逸雪丢面子。

    想到这些,金子便硬着头皮应下来了,认真的啃起了女则和女训。

    正读得昏昏欲睡间,翁氏身边的大丫鬟翠翠过来了。

    翠翠含着恭敬的笑意给金子施了一礼后方道:“老夫人请三娘子过去说说话!”

    入住刘府的这段时间,翁氏这位老太太给金子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虽然她不像一般老太太那般和蔼可亲。一双烁烁的眸子总是透着一股子精明和算计,但到底没对金子不利,金子便也将她当成自己的亲人长辈一般尊敬着。

    金子将书本放下,让翠翠稍候,又唤了笑笑进来伺候更衣,这才随着她去了老夫人的松竹园。

    进了院子,便有小丫鬟快步进屋里通报。

    翠翠在院中停下脚步,笑着对金子道:“老夫人就在里面,三娘子自己进去吧!”她说完,便对笑笑说道:“笑笑姑娘。听说你能将丝线染成渐变色?能请教一二吗?”

    笑笑一愣,看了金子一眼。

    金子摆手让笑笑跟着翠翠去了,这丫头是有意要支开笑笑的。她抬眸望向垂着毡帘的堂屋。心中寻思着翁氏找她过来,这是打算做什么?

    刚刚进里屋通报的小丫头打起来帘子,将金子迎了进去。

    屋里不止翁氏一个人,还有几个穿着富贵的妇人。顾氏不消说,还有刘谦的妾室和两个庶出弟弟的妻妾,虽然看着不甚熟悉,但金子多多少少有些印象。另外一个稍比顾氏年轻些的妇人,金子猜测应该是刘承的妻子,上次刘承回府。并不曾带着妻儿回来,但她站在顾氏的下首处。且没有其他妇人的恭敬和卑微之感,身份应该跟顾氏相差无几的。

    金子刚上前一一见礼。顾氏便亲切的笑着迎上来,握住金子的手,拉着她在翁氏身边的蒲团坐了下来。

    顾氏接着给金子介绍了刘承的妻子,金子又起身寒暄见礼,各自再入座后,翁氏才叙叙与大家聊起了家常。

    众人天南地北的海聊着,还说起了母亲刘氏的少年往事。

    金子不明何意,只含笑倾听不语。

    顾氏活跃气氛的手段不错,大伙儿倒是说得尽心,就在金子满腹狐疑的当口,顾氏这才终于进入了主题。

    “三娘,我见你身边伺候的也就只有桩妈妈和两个小婢子,这端肃亲王乃是皇亲贵胄高门大户的,伺候的人少了,难免被人说有些小家子气。不如舅娘给你拨几个人过去伺候?”

    金子一向是神经大条的人,对于内宅妇人的弯弯沟肠自是不甚了解的,好在此前桩妈妈便有提醒过金子,说不要轻易接受府中拨过来的人,那不单单是给侍婢那么简单,而是给她送陪房。金子听到这话的时候,震惊了好久,可仔细一想,又觉得桩妈妈的防备不是没有道理。

    刘家人给她送陪房,自是从他们自身的利益考虑,可金子却不能认同。这两个人的婚姻,怎能容得第三者,第四者,甚至是第五者的插足呢?

    她心中升腾起一股愤怒,但面上却不显丝毫情绪,佯装懵懂的回绝道:“多谢舅娘的好意了。辰郎君和我都是喜欢清静之人,就如他身边亦是只有一个贴身小厮伺候,我们都已经习惯了,贸然增加人手,反而不大方便自在。”

    顾氏身边的那些妾室不由睁大眼睛看向金子,连顾氏也蹙起了眉头,脸色显然不大好看。倒是刘承的妻子李氏,嘴角含笑,看着金子的目光隐隐带了一丝赞许。

    李氏相较于顾氏,可以说是生活幸福也简单得多。出府自立门户,日常不必侍奉翁姑,夫妻成婚二十载,家中并无妾室通房,一直保持着一夫一妻的模式。她此前就在说给三娘子塞人不合适,偏她们一个个的都不信,还说没有哪个男人不贪新鲜,这话说得以偏概全,真真是可笑。

    “可三娘你这是在我府中住着,成婚当日还是从我府中出嫁,这身边才这点人,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刘府苛待了你,用不起人呢!”顾氏掩下不悦,语重心长道。

    金子自然知道顾氏她们打的是什么主意。

    像端肃亲王蕙兰郡主这样的皇亲国戚,儿孙们联姻的对象多半也是名阀贵女,上京城门阀贵族众多,怎么可能轮得上已经落寞了的刘氏?这次陛下亲自赐婚,金子因身份问题,不得不借着刘家的势头,这本让他们高兴的,只是金子到底不是姓刘,算不得是与他们刘氏真正联姻,若是能说服金子,带着一两个刘氏庶出的女儿陪嫁,那效果可是不一样的啊。

    可她们此刻见金子态度坚定,竟没有松动的神色,不由也愣住了。

    “难得舅娘为璎珞如此考虑良多,既如此,就有劳舅娘给璎珞拨几个洒扫丫头吧!”

    其他什么陪房丫头侍妾,就想都不要想了!

    金子嘴角噙着冷冷笑意看着顾氏,坚决不作让步。

    笑话,傻子才会妥协,整两个陪房放自己眼前碍眼,也不闲膈应得慌?

    李氏幽幽一笑,看着翁氏道:“三娘子是个极有主意的人,不愧是陛下金口玉言的巾帼女娇,大家就听她的意思吧!”

    金子朝李氏感激一笑。

    翁氏精明的眸子扫了金子一眼,仔细思虑着什么。

    顾氏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就连金子庶出舅舅的两个妾室,脸色也极难看。

    她们刚刚就商量着,将自个儿女儿当陪房跟着金子嫁过去,眼下她不同意,也就意味着她们做不成端肃亲王府的亲戚了......

    翁氏敛起了眼中锋芒,伸手拉起金子放在膝上的柔夷,笑道:“璎珞,你是我刘家的孩子,你舅娘她们也是担心你身边少了些助力,不过祖母见你也是机灵懂礼的,将来定能侍奉好长辈丈夫,倒是你舅娘她们瞎操心了!”

    金子微笑,翁氏一口一个刘家孩子,不过是要告诫自己不要忘本罢了。

    到底是三娘的外家,若将来在她能力范围内能帮上的忙,金子自然不会推辞。

    不过听老太太言下之意,这是放弃给她塞人了。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祖母和舅舅、舅娘待儿的好,儿自不敢忘!”金子从容道。

    顾氏忙看了翁氏一眼,婆媳俩相视不语,彼此眼中皆有笑意。虽然没能达成所愿,但至少有了句承诺,也是好的,不好再过强硬,把关系弄僵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

    又商讨了一会儿大婚事宜,便见小丫头打起帘子,探了个脑袋进来,小声道:“老夫人,大太太,大老爷刚刚遣了小厮过来说,前院来了亲戚,是从桃源县来的金家舅老爷和舅公子......”

    金子眼中露出喜色,是金元老爹和金昊钦来了。

    这速度倒是挺快的,他们不会是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的赶路吧?

    翁氏见状,拍了拍金子的手,笑道:“你父亲和兄长来了,分开几月,也想得慌了,就别在这儿陪我这老婆子了,快去吧!”

    金子也不推辞,道了声是,便起身往外院去了。

    顾是拉着李氏一道起身,朝翁氏欠身道:“媳妇也出去瞧瞧!”

    翁氏嗯了一声,摆手道:“好生招待!”(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四章 心迹

    金元和金昊钦的到来,让桩妈妈几个高兴了好久。

    金子也觉得结婚是人生大事,要有父母兄长看着自己穿上嫁衣,风光出嫁,得到他们的祝福,人生才会完满。

    上一辈子是她的遗憾,父母苦心栽培养育了她一场,却不能看到她恋爱嫁人,这一辈子,她不想让自己再错过什么,她一定要幸福!

    当晚,金元父子拒绝了刘谦的宴请,由金子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家常菜给父子俩接风洗尘。

    用过晚膳后,父子三人一面喝着茶汤,一面互诉衷肠,气氛融洽温馨,惹得桩妈妈欢喜落泪。

    金元和金昊钦这一次是专程告假而来,桃源县衙门的庶务暂且交给了张师爷,有紧要的案子,便直接转交仙居府府衙处理。赵府尹也知晓金元此次进京是参加自己女儿与蕙兰郡主嫡长子的婚礼,心里艳羡之余,少不得卖金元一个面子,断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而金昊钦这次查获了一起大案子颇得赵府尹赏识,又因辛苦劳累许久,赵传索性大笔一挥,给他放了长假,让他安心来帝都陪护妹妹。

    问了彼此的生活情况后,发现大家都过得不错。金府内宅也是风平浪静,宋姨娘虽然有时候霸道一些,但她终究不过是个姨娘身份,也不敢造次,再加上红姨娘性格温吞,也不爱计较,大家相处,便也相安无事。

    只是听说金妍珠的情况不大好,一惊一乍的,疯疯癫癫,常常一个人说胡话,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一刻也离不开人。现在只青黛和冯妈妈留在身边伺候着,沐沐等丫头,都被她打怕了。再不敢进院子伺候。

    金元只说了几句,便下意识的收住了话头。

    闺女大婚在即。要说些高兴的事情才好。

    金子明白老爹的好意,也没再追着问,只应金昊钦所求,讲了上个月轰动上京城的沐千山案子。

    晚些时候,管家给安排了厢房,金元便与金昊钦起身去了外院。

    ......

    第二日,金元领着金昊钦去松竹园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从前对金元没好感,至今依然。不咸不淡的跟他们父子俩说了一些话。又问道:“璎珞出嫁,你这父亲可置办了什么嫁妆?”

    金元这次也是有备而来,庄子田地什么的,他在上京城这寸土寸金的地方消费不起,再一个是不确定璎珞以后是否一直长居帝都,不好置办。好在这些年他攒了不少积蓄,再加上金绮缳嫁了个好归宿,漕运大族不缺银子,一年里孝敬他的钱银也不少。他一介外方官员,挨不着这些权贵大阀。应酬少,花不到几个钱,便都攒了起来。

    对于璎珞十三年来的漠视。金元心中甚是内疚,再说什么补偿也弥补不了已经造成的伤害。金元不敢说这是补偿,这仅仅是他这个当父亲的,给女儿添箱的心意。

    金元递了一个单子给翁氏过目,没想到翁氏看了一眼,倒是怔住了。

    十万两白银。

    天,他金元一个八品外放官员,俸禄就是算上十辈子,也不可能挣来那么多钱。

    翁氏不由瞟了几眼金元。看他是一副老实实在的模样,没想到心竟是黑成这样。这得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啊,天......

    金元将翁氏阴晴不定的脸色看在眼里。也不作解释。还是金昊钦看不过外祖母一脸嫌恶鄙夷的嘴脸,拱手回道:“父亲一向兢兢业业爱民如子,不是外祖母您想的那样!这笔钱是父亲辛苦攒下的,很大部分是二娘绮缳所孝敬,绮缳的夫家乃是仙居府李氏漕运大族!”

    原来如此!

    就说他这畏首畏尾的模样,焉敢干出那等贪赃枉法之事?

    翁氏脸色缓和,想起金昊钦提起的那个二妹妹,竟然嫁得那般富贵,心里又有些不平衡。有个爬上别人丈夫床榻,不要脸不要皮的娘,女儿还能嫁得那么好,真是没天理.......

    她懒懒的看着金元一笑,加上这十万两白银,嫁妆就委实不薄了,再加上璎珞是从她刘府出嫁的,那代表着可是她刘家的面子!

    应付了他们父子一会儿,翁氏就推说身子乏了,让他们自便。

    金元知道老太太从前就不待见他,就是现在也不可能改变主意,也没感觉什么,乐得自在,与儿子一道出了松竹园。

    午膳时分,刘谦和金元一道用膳。

    金昊钦却能体察妹意,带着金子一道出门逛街,又在东市的酒楼包了雅间用饭。

    兄妹俩推开槅门的时候,赫然发现雅室内坐着两个人,竟是辰逸雪和辰语瞳。

    一个多月未见,金子只觉得心底空落落的,陡然看到他,眼底一阵湿热,声音梗在喉间,说不出话来。

    辰逸雪一如既往,一袭锦缎黑袍,只是面料已经换成了冬日的夹衣料子,墨发纶起,眉目清隽,俊美至极。

    二人遥遥相望,都舍不得移开眸子。

    辰语瞳扑哧一声笑了,摇头看着金昊钦道:“完了完了,咱们都被人赤.裸裸地忽视了,不如咱们撤吧,不要白白当颗电灯泡......”

    金昊钦附和着一笑。

    辰逸雪这才缓过神来,看着金子笑意缱绻,低声道:“还愣着做什么,快进来!”

    他的声音低沉而醇厚,如磁带般悦耳动听。

    金子嫣然一笑,褪下屐履,踩着棉袜进雅室。辰语瞳便先辰逸雪一步,上来给了金子一个拥抱,随后又欠身施了一礼,调侃道:“见过大嫂嫂!”

    金子被辰语瞳逗红了脸,彼此打趣了几句,这才入席坐好。

    辰逸雪也不顾及着在妹妹和金昊钦面前,拉着金子的手问最近过得怎么样,只恨不得眼前只剩下他们二人,那他就可以将金子拥在怀中。尽情诉说相思情意了。

    辰语瞳也权当视若无睹,和金昊钦说着话。其实他们在洛阳城遇到,陆路可是结伴而来的呢。一路相互扶持。辰语瞳对金昊钦这个愤青大哥的印象,改变了不少。

    等上了菜。四人高高兴兴地用了午膳,而后又在辰语瞳的提议下,一道去了毓秀庄看做好的大婚礼服。

    ******

    傍晚辰语瞳和辰逸雪回府上的时候,听蕙兰郡主说辰逸然和辰老夫人还有柳夫人、表妹柳若涵也来了。

    蕙兰郡主和辰靖夫妇原想着路途遥远,不忍老夫人舟车劳顿,伤了身体,便修书过去说等这边婚事办完了,便一道回去仙居府补办一场。可老夫人不同意,她说这是她嫡亲大孙子大婚,还是陛下亲自赐的婚,她就是爬,也要爬来帝都。蕙兰郡主和辰靖扭不过她,又担心母亲在路上无人照顾出了意外,便写信让柳夫人一家三口一道来上京城,顺便观礼。

    因这里到底是端肃亲王府,是蕙兰郡主的娘家,不合适住在一块儿。蕙兰郡主就提前命人收拾了一处别院让他们一家三口入住。

    而辰老夫人。也不大乐意入住端肃亲王府,他们辰家在上京城也有宅邸,只是紧吧窄小。一家子那么多人,再加上奴仆,便挤得慌。蕙兰郡主知道婆婆好强,她跟着儿子孙子入住亲王府,就像是入了赘似的,心里不舒坦,便也没有强求,只让人收拾了辰府,亲自送老夫人过去住。

    后来。蕙兰郡主夫妇为了照料辰老夫人和端肃亲王,没少两边来回跑。再加上操持两边的庶务、儿子的婚事,弄得一个头两个大。辰老夫人终究不忍心儿子媳妇劳累之苦。便主动提出搬去端肃亲王府住。蕙兰郡主当即就掉泪了,她嫁过去二十来年,头一次为婆婆的明白事理而落泪,实在是太感动了啊!

    辰语瞳和辰逸雪去给老夫人请安,陪着吃了晚膳,回来后听说柳若涵身子不大好,便想着去看看。

    蕙兰郡主知道她们表姐妹俩感情一向处得不错,便答应了。为了辰逸雪大婚的事宜,她是忙得抽不开身去瞧瞧,辰语瞳去看看也好,便让管事娘子帮着打点礼物,第二日让辰语瞳去拜访姑父姑母,顺便看看若涵那孩子。

    第二日辰语瞳洗漱用膳后,便出发去了柳夫人一家暂住的别院。

    院中的丫鬟小厮大多是端肃亲王府那边拨过来的,对辰语瞳自然熟悉,进去通知了柳夫人后,便引着辰语瞳进内院。

    走在抄手回廊上,远远便看到柳夫人迎出来。

    辰语瞳唤了一声姑母,上前施礼问安。

    “许久不见语儿,出落得越发标致了!”柳夫人含笑赞了一句,拉着辰语瞳的手往屋里走。

    二人寒暄了几句,便问起柳若涵的病情。

    柳夫人神色一黯,叹了口气,只笑着说:“涵涵没什么大碍,就是受了风寒!”

    辰语瞳提出去看柳若涵,柳夫人同意了,让身边伺候的丫头领着辰语瞳去柳若涵起居的院子。

    ......

    院内收拾得很干净,不染纤尘。

    小丫头先进去告诉了柳若涵一声,只听到屋里传来一阵窸窣响,便听柳若涵婉转如啼莺的声音响起:“快请语姐姐进来!”

    辰语瞳快步进屋,柳若涵正在丫头的搀扶下下榻,身上披着白狐皮大氅,脸色青白,毫无血色。

    辰语瞳心中一跳,忙上前握住她微凉的手,惊道:“怎么病成这样?可有请大夫?”

    “看了,语姐姐莫急,大夫说是感染了风寒!”柳若涵扯出一抹笑容。

    辰语瞳眉头微蹙,扶着柳若涵进内厢坐下,自个儿也跽坐下来,手自然而然地搭上柳若涵的手腕。

    她下意识的想要抽回去,却被辰语瞳按住了,微笑问道:“涵涵信不过语姐姐的医术?”

    柳若涵脸一红,她怎会怀疑?只是担心被她瞧出什么罢了。

    扶脉过后,辰语瞳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她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娘子,怎么会忧思过度将自己折磨成这样?

    抬眸盯着柳若涵,辰语瞳耐心问道:“涵涵可是有心事?你抑郁成疾,若是不及时排解,后果很严重!”

    她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真的关心着这个表妹的身心健康。

    柳若涵低下了头,抿着嘴不说话。

    这教她如何启齿?

    气氛有些凝滞,辰语瞳环视了一圈,摆手让伺候的丫头都出去。

    丫头们见状,忙看向柳若涵,柳若涵不愿拂了表姐面子,便让她们都退出去。

    “到底怎么了?你不说出来,我怎么帮助你?”辰语瞳性格比较直接,不懂拐弯抹角。

    柳若涵心中早已经压抑得很难受,便辰语瞳如此说,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

    “语姐姐,我,我......我喜欢大表哥!”柳若涵哽咽道。

    辰语瞳闻言,脑袋轰的一声,变得一片空白。

    她从没有想过,涵涵会喜欢上自己的表哥,这近亲是不能成亲的啊!(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五章 如梭

    辰语瞳浑浑噩噩回到端午亲王府,一个人关进了房间发呆。

    她不晓得柳若涵有没有听进去她的劝告,想起她因思慕大哥哥而病倒,辰语瞳便觉得心有不忍,又有些怪罪自己没有及早发现她对大哥哥那份不一样的情感。

    或许早些知晓,及时开解疏导,她也不至于陷得那么深。

    辰语瞳叹了一口气,洗了一把脸,便去给外祖母和父母亲请安。

    蕙兰郡主问起了柳若涵的病情,辰语瞳帮着掩了过去,只道是受了风寒。

    至于大哥哥那里,就是柳若涵不请求自己不说,她也不说破的,免得彼此尴尬。

    而后两天,辰语瞳有空,便去别院寻柳若涵谈心,蕙兰郡主只以为女儿跟表妹谈得来,又兼着柳若涵德容兼备,颇有大家风范,便由着辰语瞳去了,说不定多相处,还能学着柳若涵身上那份沉静大气。

    ......

    阴山边关。

    惠王的截肢手术很顺利,已经进入了康复状态。只是惠王经此打击后,已经不复往日风采,一双睁大的眸子仿佛一潭死水,毫无生气。

    而就在龙廷轩暗中将种马供应问题全部洽谈完毕后,阿桑在鹰组的口中得知了英宗为辰逸雪和金子赐婚的消息,而且婚期已经定下,双方亦过了奠雁之礼,互换庚帖,准备大婚事宜,这亲事是板上钉钉的了。

    阿桑只觉得头皮发麻,这少主千算万算,唯独算漏了陛下啊......

    他不晓得龙廷轩知晓后,会是怎样的反应,这事儿藏在心中让他忐忑难安。

    可知情不报的话,他下场更惨!

    阿桑挣扎了许久。喝了两口子烈酒壮胆后,这才进入大帐,将事情一一交底。

    出乎阿桑意料的是。少主没打他,也没有骂他。只是倚在榻上怔怔望着他笑,笑得他浑身汗毛倒竖,毛骨悚然。

    龙廷轩在听到这一消息的时候,心骤然疼得无法呼吸,仿佛生生被人捅了一刀,露出了血淋淋的伤口,血流不止。

    这就是她口中所谓的缘分么?

    缘分只安排了安排辰逸雪与她相遇相识相许相守?

    而他,终究不过是她生命中一个无足轻重的过客?

    老天爷真是会戏耍他......

    龙廷轩大声笑着。直笑到眼角沁出了泪水。

    阿桑看龙廷轩如此失常的表现,吓得连滚带爬到他面前,求着少主冷静冷静,不要吓他。

    龙廷轩哪听得进去,他仿佛能听到心脏撕裂的声响,一脚踹开阿桑,大步走出大帐,翻身上马,甩了一记鞭子,绝尘而去。

    阿桑大骇。忙颤颤巍巍的爬上马背,策马追了出去。

    可惜他跑出大营的时候,外面已经没有了龙廷轩的踪迹。他额头瞬间布满冷汗。焦急得连声音连牙齿都开始打颤,心中暗自祈祷着鹰组暗卫能保护好少主,若是出了事,他五马分尸也不足抵过。

    ******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十二月底了。

    距离除夕夜还有七天时间。

    连续下了好几场雪,整个上京城一片银装素裹。

    辰语瞳一早便从毓秀庄将修改妥当的礼服取了出来。看着精致的钗钿礼服,她不由露出一丝自豪的笑意。

    她直接上了马车,命车夫驱车往兴安坊学士府。

    到了门口,由着小厮引着进内院,又改由内院的丫头引着去了金子起居的雅怡苑。

    桩妈妈见辰语瞳亲自送了嫁衣过来。心中感动不已,忙亲自给她奉茶。又说了好些客气的话儿。

    辰语瞳笑着让桩妈妈快别客气,都要成一家人了。自是不必说两家话。

    桩妈妈闻言,更觉得心头暖暖的。

    娘子这是多有福气啊,这婆媳姑嫂间的相处,向来是个棘手的难题。可桩妈妈却丝毫不担心娘子将来不好做人,有这样心善的小姑子帮着,想来蕙兰郡主也必不会为难娘子的。

    辰语瞳吃着茶,一面唤青青和笑笑赶紧进内厢,帮着金子将礼服换上试试。

    大胤朝的婚服是钗钿礼衣,男服绯红,女服青绿,这便是所谓的红男绿女。

    礼服里里外外有十二层,这叫金子微微有些咋舌。这麽多层衣服穿在身上,这得有多重啊?还好婚期是在初春,依着帝都的气候看,初春乍暖还寒,还得穿着夹衣棉袄,这礼服倒也不算累赘!

    不过这礼服还是辰语瞳花心思给尽量删减了的,又加了一些流行元素在里头,华贵端庄,穿在金子身上,不显臃肿,倒是见她的玲珑曲线勾勒得越发完美了。

    金子换上礼衣后,青青和笑笑看得眼睛都发直了,直喊着好看。

    辰语瞳也不由点头,心想自己的一番心思,果真没有白费,穿在璎珞娘子身上,真是美极了。想来大哥哥和璎珞娘子这场婚礼过后,他们毓秀庄的新款钗钿礼衣,怕也要跟着流行起来了,这二人的大婚婚礼,就是一个最好的广告效应呢。

    ......

    十二月二十七,逍遥王带着伤愈的惠王回朝了。

    萧太后和萧贵妃见到了惠王的模样,心中支撑着的支柱,顿时轰然倒塌,抱头痛哭了一番后,最后又不得不接受这不公的命运。

    龙廷轩由始至终都掌握着太子对惠王下手的证据,不过却不好在这个时候贸贸然呈交上去,再说他此刻完全没有参与朝政争斗的心情。在养心殿将边关互市的协议和种马引进的相关事宜跟英宗交了底之后,便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逍遥王府。

    英宗知道这趟差事办下来很累,也没发现龙廷轩的负面情绪,便由着他去了。

    夜晚,上京城下起了雪,零星雪点儿打着旋儿从空中飘落,龙廷轩披着黑色的貂毛大氅站在兴安坊道的榆树底下。怔怔望着学士府的方向。

    阿桑跟在他身后,为他撑着伞,默默无语。

    许久之后。龙廷轩头顶的油纸伞铺满了密密一层莹白,他这才转身。往坊门的方向走去。

    阿桑不敢多言,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

    除夕很快就到了,上京城沐浴在一片喜庆的气氛之中。

    夜幕刚刚降临,鞭炮声,锣鼓声不绝于耳。

    青青和笑笑也都换上了新装,像个小孩子似的,早早就蹭着金子要红包。

    金子感念她们的陪伴照料,再加上自己这一年来有了不少积蓄。便给了她们一份厚厚的利是。

    青青捧着手中沉甸甸的荷包,忙打开看看,一看,笑意便僵在脸上,使劲儿拍了拍自己的脸,发现很痛才知道这不是幻觉,而是真的。

    娘子给了她二十两银子......

    这让她忍不住蹦跶起来,一阵狂喜。

    桩妈妈忍不住笑了,这丫头,不仅是吃货一枚。还见钱眼开......

    换了新装后,金子去了松竹园给翁氏等人请安,又去了外院那边给父亲请安。

    还未正式出嫁。便是孩子,金子捞了不少红包,都交给桩妈妈保管着。

    金昊钦从府外回来,给金子带了一个小包袱,都是辰逸雪托他送过来给金子的新年礼物。

    金子迫不及待,回了雅怡苑拆开包袱来看。

    里面有一本装订精美的书册,金子以为是书本,打开一看,差点儿震惊过度。失声叫了出来。

    书册约莫a4纸大小,有精美的书封。装订得厚厚的一本,里面都是彩色的人物绘画。

    中性装扮飒爽干练的金子。女儿装妩媚多姿的金子,微怒生气的金子,巧笑嫣然的金子、肃穆凛然的金子.....

    金子只觉得心一下被幸福填满了,这是她收到的,最珍贵的一份新年礼物。

    只有心怀对方,才能画出如此惟妙惟肖的相册!

    包袱里还有一封信,金子读完后,放在怀里,摩挲了好久。

    ......

    时光如轮轴一般,飞快的转动着,转眼便到了正月十五。

    头天晚上的雪下得不久,亦不厚重,很快便化了。

    一大早,天龙寺外面便停满了马车,通往寺院的天阶上,人头攒动,都是赶早来上香的信众。

    辰语瞳陪着柳若涵和柳夫人一道来上香。

    柳若涵现在已经好多了,也想明白了许多,这让辰语瞳很欣慰,也放心了。

    初恋都是美好而难忘的,给她点儿时间,定能走出来的。想起她在现代也曾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只是自己那时候钻了牛角尖,想不开,这才造成了自己一生的遗憾,也给家人带了了极大的痛苦。辰语瞳不想柳若涵重演自己的故事,因而这阵子都是耐心引导劝慰着。此刻见她脸上又漾出了笑意,辰语瞳这才松了一口气。

    寺院中檀香阵阵,陪着柳夫人一一上了香之后,辰语瞳拉着柳若涵一道去求签。

    “语姐姐求了什么?”柳若涵见辰语瞳认真求了一支签,便有些好奇。

    辰语瞳嘿嘿一笑,大方道:“求菩萨赐我一个白首不相离的良人!”

    柳若涵脸蛋一下子就红了起来,看辰语瞳不似开玩笑,心中又多了一分钦佩。像她这般活着,才叫真正的恣意呢!

    在辰语瞳的撺惙下,柳若涵也求了一支姻缘签,二人相携着去找解签的僧人。

    辰语瞳出生那时候,曾被天龙寺的方丈赞言乃是彗星转世,聪明机灵,是个好命的。虽然刚刚是为了柳若涵,她才胡乱求了一支,没想到竟是上上签,那解签的僧人还道她能心想事成,将来婚姻定是美满的。

    辰语瞳就笑,还真不曾遇到过心动的人呢,不是真爱的婚姻,一定不能算美满。

    解签僧人又看了柳若涵的签文,眯起了眼睛,捋着胡子,又看了看柳若涵,笑意慈爱,点头道:“小娘子命格高贵不可言,将来定要尊贵的男子,才能与你相配!”

    尊贵的男子,难道是陛下?

    辰语瞳不敢随便猜测,陛下已经可以当涵涵的爹了好不?

    再说,入宫为妃,也不定多高贵,就是一笼中金丝雀,有什么好的?

    辰语瞳和柳若涵二人也没放在心上,给了香油钱,便结伴出去找柳夫人,等这一会儿去吃天龙寺的斋饭。

    (ps:,明天开始双更,金子和辰郎君终于要大婚啦,撒花撒花~~,有票票的亲,到时候记得支持一下哦!小语滚下去写洞房~)(未完待续)

    ps:感谢yuhui宝贵的粉红票!

    感谢小夜打赏桃花扇,感谢樱桃小妹妹、隽眷叶子、钱家女儿、暖心、格子、紫如妍打赏平安符!

第四百七十六章 迎娶

    (ps:下午两点,还有二更!)

    容妃正好在一名小沙弥的引领下步入解签阁,听解签的一尘大师那么一说,便停下了脚步,不动声色的观察着。

    天龙寺乃是始祖皇帝御封的寺院,能来天龙寺上香的,皆是城中权贵,这二人究竟是哪家的闺秀?

    待辰语瞳和柳若涵出去后,容妃才在贴身丫鬟的搀扶下,盈盈上前,笑问道:“刚刚那两名小娘子,长得好生标致,也不晓得是哪家的闺秀?”

    那一尘大师自然是认得容妃的,不过此前就事先得了吩咐,不要泄露她的身份,一尘大师便念了一个佛号,施礼回道:“老朽倒是认得其中一个,刚刚那蓝色衣袍的小娘子,乃是得了我方丈师兄赞言彗星转世的,端肃亲王的嫡外孙女辰娘子。另外一名小娘子,老朽倒是眼拙,没认出是哪一家的闺秀!”

    容妃哦了一声,想起刚刚那个被批命格高贵不可言的小娘子,便笑问道:“那粉衣小娘子命格当真高贵?”

    一尘大师点头一笑,口中却道:“老朽不敢妄言,泄露天机!”

    容妃嗤然,刚刚自己都说了,还用这套说辞糊弄人,当她三岁小孩子呢?

    ......

    就在大胤朝百姓们高高兴兴过节的时候,阴山边关的互市也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朝廷禁止百姓们私自互市,便由朝廷特定指派的执行官将粮草运送出关,再在关外与鞑靼王庭指定官员交易,换取鞑靼的皮革制品。

    阴山严寒,执行官们收取了这些皮革制品后,便开始拍卖。有兴趣的商人可以直接从阴山东市上竞拍,再运送到胤朝其他地方贩卖,所拍钱银。一律缴纳国库。

    互市的日期也有严格的规定,每个月开市两次。以初一和十五为互市日期。

    从签署协议后的两个月,边关互易一切正常,守备也放心不少,忙写了折子递交朝廷。

    龙廷轩在边关与柯子俊相处的那段日子,倒是挺欣赏他的为人处事,俩人也常聚在一块儿喝酒聊天,对彼此的了解,似乎不再流于表面。龙廷轩想着阴山是柯子俊镇守着。也算是他的地盘,这暗中开马市的事情,是否跟他露个地儿,没得以后出了事情,直接被捅开了,反而误了大事。

    思虑一番又向英宗请示之后,龙廷轩这才将英宗的密令给柯子俊看,并委托他帮忙把控。

    柯子俊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龙廷轩此行的目的,又有陛下的旨意在,少不得应承下来。

    ......

    二月初一早朝。

    历时一个多月的调查。关于惠王遇袭伏击一案,也有了结果。

    从袭击惠王的那群死士口中,自然没有得到想要的线索和证据。英宗派了御史台那边的人去阴山调查。后来查到那些死士竟是回鹘残留的反动分子,他们本就仇恨鞑靼统治,本想趁着鞑靼受灾挑起他们内部动乱,没想到一向与他们不对付的大胤朝竟答应他们边关互市的请求,解决了他们的燃眉之急,这让回鹘反动分子十分愤然,得知胤朝使者乃是英宗最为器重的儿子惠王,便起了报复心理,这才会策划这次伏击。

    对于御史台的调查。朝堂一片哗然。

    有相信的,自然也有不相信的。

    惠王党很不满意这个调查结果。他们认为那些人能在隐秘的密雨林里设伏,定然是事先知晓惠王的行踪安排的。而回鹘反动分子,又是如何躲过边关的层层设卡,混入关内伺机而动的?

    他们个个语气咄咄,连看着太子的目光都带着仇视,只恨不得将这个罪魁祸首的名字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可惜没有事实证据指证太子的狼子野心。

    英宗对御史台的调查结果也持怀疑态度,双方僵持不下,最后只能是继续暗中调查,而一方面,英宗又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毕竟揭出真相来,那也是皇室的一桩丑闻。

    这是朝堂上事情,龙廷轩回来后,依然过着以前那般‘潇洒不羁’的日子。

    尽管在边关他对惠王尽心尽力,上演了一出出的手足情深,但惠王对他还是有所保留。因而回来后,惠王便命人暗中盯着龙廷轩,若有异动,随时来报。

    鹰组是一支特别的暗卫队伍,警觉性非一般暗卫死士可比,惠王的人才刚动作,龙廷轩便在第一时间知晓了。恰逢他心情不好,也懒得动弹,除了除夕和元宵节入宫赴宴请安之外,其他时间都窝在逍遥王府里,吹拉弹唱,吟诗起舞,与以前那不理世间俗务的闲散王爷一般无二。

    一连一个多月没有动静,惠王对他的戒心倒是放下了不少。

    ******

    草长莺飞二月天!

    二月初八早上,天气晴朗,阳光灿烂,喜鹊儿仿佛也能感受到这喜庆的氛围,站在柳树梢头辗转啼鸣。

    早春二月,百花盛开,花团锦簇。从兴安坊至荣安坊的御道上,红绸缠枝,嫰柳吐出新芽,风中飘扬着一片稚嫩的鲜绿,各色彩旗飘扬,一派喜气洋洋。

    上午辰时,便是迎娶的吉时。

    学士府门前人山人海,围观的百姓个个伸长了脖子张望。

    这上京城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了不得的大人物,竟能得陛下御赐指婚,这该是怎样一对璧人呢?

    最近上京城内的贵女们也在私下讨论着这桩婚事,因对蕙兰郡主这个嫡长子不熟悉,也不晓得这辰郎君长得是何模样,这次难得有机会可以亲眼目睹,贵女们自是不愿错过,一早就包了迎亲队伍必须经过的一间茶楼雅室,等着一睹为快。

    人群熙熙攘攘地,很快,便有人大声喊道:“来了,来了。迎亲队伍来了......”

    一阵骚动过后,人们纷纷望向渐行渐近的迎亲队伍。随着喜庆的乐声而走进众人眼帘的,是那白色骏马上一袭绯色礼衣气宇轩昂。神采焕发、英姿非凡的新郎官儿。

    他如神祗般完美的俊颜,笑容灿烂。眼中的笑意直达眼底,瞳仁黑白分明,干净透彻,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很高兴,很高兴。

    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此乃人生大事。定然是高兴至极的。

    人们纷纷交头接耳的谈论着、赞美着,这当真是一名伟岸至极,潇洒至极的美郎君啊!

    在那温柔如秋水缱绻的笑意里,不知道有多少闺阁娘子醉倒其中,又不知道有多少闺阁娘子碎了一地芳心......

    怎么从前就不曾发现蕙兰郡主家还有这么英俊不凡的儿子呢?

    一辆喜庆的华盖油壁香车在学士府门前停了下来,只等着新娘子出门。

    而此时,学士府的大门也打开了,金昊钦领着一众刘家族中子弟提着棍棒出来,这就是上京城风行的拦门礼。

    金昊钦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对于上京城的这些礼节。也是头一次听闻。他记得那时候金绮缳出嫁的时候,可没有这些规矩,不过入乡随俗。在上京城,便遵守这边的送嫁婚俗吧。

    不过怎么说,辰逸雪也是他的死党,他可不舍得让他在这里耗时间,更舍不得将手中的棍棒打向他,他身上要挂了彩,妹妹第一个就不能饶了他这当兄长的......

    金昊钦俊朗的面容漾满笑意,看着优雅翻身下马的辰逸雪,扬了扬手中的木棒。

    其实大家都知道。他们手中的木棒,不过是当个摆设。谁能真敢对蕙兰郡主的嫡长子,端肃亲王府的世子下手?

    辰逸雪平素浑身的气息冷冽。生人莫近,不过许是他换了一袭红衣,又因着高兴溢出的灿烂笑意,让人觉得十分温暖,朝气逼人,不由多看了几眼。

    他上前,拱手和煦笑道:“昊钦,我来迎娶三娘,还请行个方便!”

    金昊钦蹙眉,想了想道:“逸雪,以咱们的交情,自然是要个方便的,不过三娘可是我的亲妹妹,为了妹妹的幸福,我觉得你至少得拿出些诚意来,让我们看看!”

    辰逸雪也蹙起了眉头,诚意他当然是有的,只是他的诚意只能跟三娘表露,对着一群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他说不出来。

    随着金昊钦的话语,刘家的族中子弟也跟着起哄道:“诚意......诚意......”

    辰逸雪微扬起下颚,态度有些桀骜,看着金昊钦道:“我的诚意是对三娘而言,再者口说无凭,我会用一生的行动,告诉你答案!”

    金昊钦微笑,这家伙,连迎亲态度也这么拽!

    “不,你要用一生的行动,告诉三娘答案,让她知道,她选择你,是正确的!”金昊钦道。

    “这个无需你说,必然是正确的!”辰逸雪笑着应了一句。

    金昊钦瞠目结舌,继而哈哈大笑,侧着身子道:“你赢了!”

    见金昊钦这么大方,辰逸雪有些不可置信,跨上石阶的时候,果然看到翁氏身边的大丫鬟领着一众小丫头堵了上来。

    辰逸雪忙接过野天递上来的红包,每个婢子发了一个。小婢子们拿了红包又堵在门口不肯让步,只笑嘻嘻的说娘子依然在梳妆,请辰郎君耐心等候。

    辰逸雪知道这些婢子们是故意调戯自己,便敛起了和煦的笑容,冷冷的看了她们一眼。

    拿人的手短,拿了好处,不办实事,那可是‘小人’行径。

    翠翠首当其冲,被辰逸雪冷眼一瞪,吓得腿肚子发软,忙说进去催一催,跑得脚底抹油。

    其他小丫头见翠翠姐姐都走了,哪有胆子再堵着门,忙帮声说去催一催娘子,一哄而散了。

    野天掩嘴,吃吃一笑。

    须臾,华服盛装的新嫁娘金子便在一众丫鬟婢子的搀扶簇拥下袅娜而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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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七章 大婚

    新嫁娘穿着钗钿礼衣,一层层的罩衣由内向外层层渐变,最外面的是一件织锦宝相花纹的碧绿色华服,立领上绣着吉祥如意的纹样,红色的袖口上缠着银丝滚边云纹,裙摆是缎料与薄纱拼接而成,压下几分厚重,平添了几分逶迤飘逸之感。新娘子的双臂间还披着一条月光稠裁制的披帛,在身后拖尾散开,华美夺目。

    这华贵端庄,精美雅致的嫁衣瞬间吸引了所有闺阁娘子们的眼球。

    她们身为贵女,自然参加过不少大婚典礼,可还不曾见过那个新娘子的嫁衣做得如此别出心裁艳压群芳的,这是哪儿做的呀?

    比起围观娘子们对嫁衣的好奇,那些男子们对新娘子的姿容更感兴趣,纷纷探着脑袋张望,可惜新娘子的如花玉颜遮挡在绢纱团扇后面,任他们如何瞪大了眼睛,伸长了脖子,也不能看到分毫。

    金元也跟着从院中出来,一双眼睛通红,一张俊白的面容神色复杂,既有不舍,也有喜悦。

    他上前,握住金子的手臂,叙叙说了一些话,才领着闺女徐徐走向辰逸雪,对着女婿语重心长的吩咐了几句。

    众人听不到金元讲什么,但大概也能猜到,无非是要女婿疼惜爱护自己的闺女这些话罢了。

    只见辰逸雪频频点头,金元便将闺女手放在辰逸雪手中,由着新郎将新娘子送入油壁香车内。

    终于将新娘子接到手了,辰逸雪不由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意又爬了上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红幔飘扬的油壁香车,露出会心一笑,满足的翻身上马,走在前头。

    鼓乐声再起。迎亲队伍徐徐向荣安坊的端肃亲王府而去。

    而金元、金昊钦、刘谦与一众刘家族中子弟便结伴在油壁香车后面相送出坊,这也是大胤朝送嫁的一种习俗,称作‘送亲’!

    出了兴安坊。一路上围观者众,有好些小儿在父母的鼓励下。上前讨喜,口中说着吉祥如意的话,便有随行的婢子小厮给他们发喜糖和饼果.....

    很快,马车便在端肃亲王府门前停下。

    金子只闻得外头有人宣唱着什么,锣鼓声阵阵的,也听不清晰。

    她的心扑通扑通跳着,桩妈妈便握住她的手,小声道:“娘子。别紧张,按着老奴之前交给你的规矩做便好!”

    金子小声的应了一声好,将手搭在她手心里,小心下了马车。

    辰语瞳和柳若涵还有一些城中结交的娘子们都忍不住跑出来看热闹,看到那云霞般美丽的嫁衣,众人有忍不住发出一声声艳羡,又听闻这嫁衣是出自辰语瞳之手,有几个已经有了婚约在身的娘子,也不顾不上矜持和羞涩,忙趁机拉住辰语瞳。请求帮忙制作,才一会儿功夫,辰语瞳倒是给毓秀庄兜揽了好几单生意。

    金子握着桩妈妈的手。在端肃亲王府的门前停下,很快有人上前摆好火盆和马鞍。

    有司礼监的人唱了一声吉时到,辰逸雪上前,将手中红绸的另一端交到金子手中,引着金子跨过火盆和马鞍,循着地上铺开的红艳艳的地毯,往府内走去。

    而此刻便有事先安排好的丫鬟挎着竹篮,跟在二人身后撒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

    寓意吉祥如意,早生贵子。

    走在红毯上。辰逸雪频频回头,望着身后的金子露出温柔笑意。他故意落下几步,与金子并肩而行。借着宽大袖口的掩饰,他轻轻的握了握金子的柔夷,似乎在告诉她,不要紧张,一切有我!

    金子的心渐渐安定了下来,樱红的唇瓣微微弯起。

    二人顺着红毯的牵引,进入青庐结拜。

    大胤朝的婚俗是女子先拜新郎,而新郎随后还礼,如是者四,这才是王道,夫道,正道。

    金子不懂这些,便只按着桩妈妈事前交代好的规矩行事。

    夫妻交拜礼成之后,客人便上前簇拥着新人,说了好些吉祥如意的话语。

    辰逸雪春风满面,在众人的簇拥下,握紧了金子的手,走入洞房了。

    接下来是撒帐、观花烛,还有合卺。

    在行结发礼之前,最重要的一个环节,便是揭晓新娘子的容貌,这个礼俗称之为却扇。这也是客人们最兴奋的一个环节了,大家已经见识到了新郎官的出尘容貌,因而便更加好奇新娘子的容颜,是否与新郎官相匹配。

    在司礼监宣布却扇的时候,客人们便抑制不住,纷纷开口催促辰逸雪念却扇诗。

    金子见那么多人等着一睹她的容貌,不由紧张了起来,连手心都开始冒起了冷汗。想起现代那些闹洞房的情景,她便打了一个寒战,要大胤朝也那样,她可招架不住......

    辰逸雪已经两个月不曾见到金子了,此刻却扇,正合他意。

    他清了清嗓子,低沉而悠扬的嗓音如泉水潺潺撩动:“城上风生蜡炬寒,锦帷开处露翔鸾,巳知秦女升仙态,休把圆轻隔牡丹。”

    因事先得桩妈妈吩咐,要等新郎念两遍以上却扇诗才能放下扇子。金子也晓得其中深意,这大致也是代表了新娘子的矜持和羞涩之态。

    众人见新娘子毫无动静,复又催促辰逸雪再念。

    辰逸雪微微一笑,又吟诵道:“莫将画扇出帷来,遮掩春山滞上才。若道团圆似明月,此中只须放桂花。”

    金子微微迟疑了一下,便缓缓将扇子放了下来。

    其实她早就想将扇子放下了,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她发觉自己的肩膀和手臂,都快僵掉了。

    团扇却开之后,便露出了一张精致姣美的如花玉颜来。

    螓首蛾眉,琼鼻杏眼,樱唇润美,肤白胜雪!额上绘着梅花妆。与两颊淡粉交相辉映,艳丽绝伦。三千青丝堆叠,已是妇人髻。

    辰逸雪一直都知道金子长得好看。可她平素一向喜欢素面朝天,从不涂脂抹粉。而今盛装打扮,竟被狠狠地震惊了一把,实在是出人意料的惊艳至极,绝美至极!

    客人们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新娘子的姿容,简直凌驾于帝都四大美人之上啊!

    洞房里鸦雀无声,半晌才响了起了啧啧的赞美声。

    辰逸雪神情凝望着金子,舍不得移开眼睛。

    两个月。六十多个日日夜夜的思念和期盼,终于等来了!

    三娘,终于成为他的妻子了!

    他仿佛置身在云雾里,轻飘飘的,宛然如梦!

    却扇之后,便要行结发礼。

    司礼监让婢子送上了托盘和剪刀。

    辰逸雪取过剪刀,剪下金子鬓边的一小缕青丝放入红盘中,随后便是金子为辰逸雪剪发,将两缕发丝合髻,绾作同心结。放入荷包中。

    接下来是合卺。

    司礼监挥手让婢子送上合卺酒,辰逸雪与金子各执一杯含笑敬对方。金子喝完酒之后将酒杯平放回托盘,而辰逸雪则需将酒杯倒扣放回。取阴阳和顺之意。

    礼成之后,大家便可闹一闹洞房,不过辰逸雪一向不善应酬,未免被客人闹得尴尬,他在此前便央求母亲将这一环节取缔了。

    未免大家不尽兴,辰语瞳也出了力,邀客人先去饮宴,随后还会安排赏烟花,听鼓戏。这可比对着她大哥哥那张冰山脸,有趣多了。因而大婚之礼完毕后。司礼监便请大家移步厅堂享用宴席,众人这才有些恋恋不舍的出了洞房。

    待众人都退出去后。房中便这剩下辰逸雪和金子二人了。

    喧闹的气氛一下变得静谧起来,只剩下温柔与缱绻!

    金子脸蛋红扑扑的,抬起一双秋眸看着辰逸雪,带着一缕初为嫁娘的娇羞,一颦一笑间媚态横生,惹得辰逸雪心痒痒,更不愿出去应酬。

    他抑制不住激动的情绪,一把将金子拥入怀中,小声低唤着金子的昵称。

    “逸雪,外头还有那么多宾客,你快出去陪着吧!”金子抱着他的蜂腰,想起今日既是他们的大婚日子,且又是陛下赐婚,来祝贺的客人定是不少,他理该出去给宾客敬酒谢礼的,怎好陪着她腻在洞房里?

    辰逸雪却是笑了笑,摇头道:“不必了,父亲和母亲还有逸然、语儿都会替我好生招待的!”他说完,从怀里取出一封物事,递给金子看,一面道:“这是母亲替我求来的!”

    金子讶然,蕙兰郡主竟是这么宠溺孩子?

    辰逸雪给他看的,是一封陛下的御笔朱批。

    可以允辰逸雪不必应酬陪护宾客,大婚三日后再进宫谢恩就好。

    金子想不明白,蕙兰郡主那么讲究礼节传统的母亲,竟然会为了辰逸雪去求陛下答应这么荒唐的待客之道?

    她有些狐疑,眨着眼睛望向辰逸雪,却见他笑了笑,回道:“我从小便远离帝都,说实话,那些来庆贺的客人,我皆不认识,懒得花时间作陪,再者母亲也觉得我身子弱,不适合多饮酒!”

    金子蹙眉,但很快便舒展开来了。

    或许蕙兰郡主真的很疼儿子,不愿意他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这样也好,若他被灌醉了,身子不舒服,自己也会心疼的!

    辰逸雪和金子自然没有蕙兰郡主想得那么多。英宗赐婚,来祝贺的朝中权贵自是不少的,难保没有眼尖的瞧出辰逸雪的不同来,哪怕这样的几率微乎其微,蕙兰郡主却也不敢冒险,只能用辰逸雪的健康问题作托词,亲自去找了英宗说情。

    英宗也常听蕙兰郡主说嫡长子自小身体不好,孱弱得很,也体谅她爱子心切,便允了,这才让辰逸雪这个新郎官儿成功逃过被灌酒的命运。(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八章 浪漫

    辰逸雪亲自帮着金子卸下环钗,将堆叠的云鬓放下来,三千青丝顷刻便如瀑布一般披洒在肩背上。

    他拿着桃木梳,轻轻的帮着她梳理柔顺,用帛带松松的挽着。

    “饿了吧?先吃点饭,一会儿换了衣裳,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辰逸雪看着金子微微一笑,眸光澄亮如波,嗓音无比低沉柔和。

    去个地方?去哪儿?

    金子从他眼中读出了一丝神秘的味道,心中虽然狐疑,却也没有多想,只轻轻点了点头。

    须臾,低低的敲门声响起。

    辰逸雪望过去,应了一句:“进来!”

    是笑笑和青青。

    二人端着备好的膳食推门走进来,含笑唤了一声郎君和娘子,又规规矩矩的施了一礼,方上前将膳食一一摆在几上。

    金子觉得自己穿着一身繁复的嫁衣有些不便,便对辰逸雪道:“你先吃着,我去换身衣裳!”

    “好,我等你!”辰逸雪唤了笑笑领金子去耳房更衣,自己也去了屏风后面,将身上的喜服换了下来,穿上平素休闲舒适的宽袍。

    金子在耳房内将层层叠叠的钗钿礼衣换下,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又在笑笑的服侍下,卸去了脸上的妆粉,仔细净了脸,抹了珍珠香膏后,方才走了出来。

    夫妻二人倒是出奇的默契,皆穿了宽松的白袍,只是金子的领口和袖口都缠了红色绢布包边,多了丝喜庆。并坐在一起的两人,俨如画中璧人,看上去非常和谐。

    辰逸雪已经帮金子布好了菜,将筷子送到她跟前。

    若说上妆后的金子绝美而惊艳,那卸了妆后的她。便有如清水出芙蓉,清涟而不妖。

    二人静静地用了些膳食,直到感觉腹中不再辘辘。方才将筷箸放下。

    青青将准备好的水奉上去伺候二人漱口。

    辰逸雪洗漱停当起身,吩咐笑笑给金子准备好两套换洗衣物。

    笑笑眨了眨眼。不明白辰逸雪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大婚之日,他们还要出去不曾?

    金子这才想起刚刚他说要带自己去个地方,她还以为是在府中不以为意,难道真要出远门?

    “逸雪......”金子唤了他一句。

    辰逸雪便踱步走到她身边,握了她的手,俊脸浮现出笑意:“若非陛下赐婚,这样繁琐又无聊的婚礼,定不是我想要的。不过既然母亲为我请了陛下特旨。我便要好好把握,给你一个不一样的洞房花烛夜!”

    金子闻言,脸颊瞬间变得通红。

    从备嫁到此刻之前,金子根本没有想到更多的事情,她只想着成亲后,他们就可以名声言顺的在一起,这一刻听辰逸雪说起洞房花烛夜,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二人大婚意味着什么,想到一会儿要发生的事情,她的心便如擂鼓一般。突突的跳了起来,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她的双颊如红霞明媚,美丽不可方物。辰逸雪忍不住。低头在金子额头落下一吻。

    青青和笑笑脸上跟着一红,这是她们第一次看娘子和郎君如此亲昵。

    笑笑谨遵辰逸雪的吩咐,敛眸忙去收拾衣物了。

    而辰逸雪也忍住冲动,拉着金子在榻上坐下,一面为她挽着青丝,将亲手雕刻的那对桃木簪子戴上去,一面解释了一番大胤朝大婚的礼仪。

    这个金子此前就听桩妈妈说过,大婚当晚,外厢要留下两个丫头伺候。全程陪伴。金子知道辰逸雪绝不会有收房的打算,但当着那俩丫头上演真人秀表演。她光想象,便觉得尴尬。

    挽好了鬓发后。两人隔着烛光对视了一会儿,彼此低低一笑。

    约莫一息后,便听青青来报,说野天小哥已经将马车备好,在角门等着他们。

    金子略有些紧张,觉得自己这对新婚夫妻真有够荒唐的,竟然撇下了满府的宾客,逃之夭夭了。

    辰逸雪点头应好,亲自将一件新作好的红狐大氅披上金子的肩头,给她系好之后,自己方披上貂毛大氅,领着金子往角门而去。

    前院宴客厅的客人正喝得火热,谁也不知道新郎官拐着新娘子跑了,只以为辰郎君年少多情,天还未黑,便迫不及待的掉进了新娘子的美人怀了。

    外面才刚刚黄昏,斜阳的余晖染红了半个天际,金红交错,光晕迷蒙,美轮美奂。

    一行人动作迅速地上了四轮高棚马车,青青和笑笑如往昔般一左一右坐在野天身侧,三人皆是一脸兴奋神色,待辰逸雪说了一声出发,马车便飞快的跑动起来,直奔城门而去。

    金子坐在窗边,望着快速往后退去的景致,回头笑着问道:“你要把我拐去哪儿?”

    辰逸雪挪过来,把金子拥在怀中,侧脸清隽动人,薄唇微微一勾,保持神秘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金子只是一笑,辰大神就喜欢这套!

    辰逸雪揉了揉金子的脑袋,眸色暗了几分,叫人看不分明,唇瓣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劝道:“离目的地约莫需要一个多时辰,珞珞你也累一天了,不如先眯一眯补充一下睡眠,晚上才有精力......”

    金子回过味来,羞得差点儿找个缝儿钻进去,轻垂了一下他壮实的胸膛,怒瞪了他一眼。

    辰逸雪朗声大笑,抱着金子一起倒在榻上,眯起了眼睛养精蓄锐!

    ......

    金子今晨一大早便起来梳妆准备,折腾到现在,的确乏得很。在辰逸雪温暖的怀抱中,便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传来了野天的轻唤声。

    辰逸雪一向警觉,晓得这是到庄子了。

    他轻轻的摇了摇身边的人儿,金子这才幽幽睁开睡眼,看到外头低沉的暮色,方问道:“到了?”

    “到了。快起来吧,小懒猪!”辰逸雪轻刮了刮金子的鼻梁,将搁在一旁的大氅给她包上。

    金子刚刚醒来。没睡尽兴,头脑还有些混沌。辰逸雪干脆抱着她下车。

    刚下车便有寒风吹来,金子被风一激,一下清醒了过来。她刚想挣扎从辰逸雪怀中下来,眼角的余光瞥向青青和笑笑,见她们都掩着嘴偷偷笑,脸上一红,索性将脑袋埋进辰逸雪的大氅里。

    鼻尖氤氲着他身上独特的清冷幽香,让她觉得十分安心。

    金子伸出手。勾上了他的脖子。

    庄子里的管事婆子和小厮丫头们出来给辰逸雪见礼。

    在两个多月前,他们知道郎君要带着新娘子过来小住,便麻利的开始收拾布置院落改造婚房。

    庄子后院靠温泉山涧的位置有一处临湖而建的院中阁楼,小巧精致,适合赏月观星。但这庄子平日不住人,就是端肃亲王来了,也不曾上去观赏景致,便荒废了,只打发婆子偶尔去扫尘。

    辰逸雪上次来的时候便看中了这处,那时候还没有想过当婚房。只考虑着有机会带金子过来度假,便让请了工匠重新修建改造,没想到竟派上用场了。

    管事婆子们原想着他们大概是回门后才会来的。不曾想这对奇葩夫妻,大婚当天就过来了,倒是让他们好一顿手忙脚乱。

    辰逸雪在院子前停下来,看着候在一侧的管事婆子赵妈妈问道:“都安排妥当了么?”

    赵妈妈忙应了一声是,笑道:“恭喜郎君和少夫人大婚之喜!晚膳已经准备妥当,可要传膳?”

    辰逸雪怕金子饿着,点头应了一声,便抱着人进院子去了。

    赵妈妈看着辰逸雪的修长挺拔的背影,不由暗赞一声新娘子好福气。便下去安排了。

    直到进了房间,金子才探出脑袋。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房间的格局很好,外厢和内厢并非如往常那般。只用珠帘或者幔帐幕帘隔开,而是直接做了绢纱彩绘的槅门,外厢做待客布置,内厢则做安寝,动静分明,既有开阔的活动空间,又能保证隐私安全,布置得很温馨!

    金子心湖微漾,眼中自然流露出笑意,走到窗边,推开一扇窗户,这才发现,他们的房子竟是临湖而建,高度约莫两层楼高,望出去能看到远处的山峦起伏,葱茏叠翠。金子想,那些葱翠的绿意,定然是松柏这些常青树吧?

    怎会有这么精致雅趣的地方?

    刚刚还在想怎么卧室会这么宽敞,原是整层阁楼的两个大房都被打通了,重新做了规划,只留了左右两个耳房给丫头们入住。

    金子刚想转身问问这是什么地方,便见辰逸雪捧着一束艳丽的捧花走了过来。

    “语儿说女子大婚都要送捧花,不知道她是从哪儿看来的,我便只管着照做了!”辰逸雪一脸愉悦的笑意,想起语儿要自己问的话,便紧接着问道:“浪漫么?”

    金子心里被蜜糖填满了,见他不明白为何要送捧花,却依然照做的憨态,不由笑了,接过来表扬道:“好浪漫!”

    辰逸雪的俊脸便又漾出淡淡的倨傲笑意,幽黑澄亮的眸子紧锁着金子,拉着她的手往外走去。

    推开槅门,外面管事婆子赵妈妈已经命人将膳食摆好了。

    她刚想请安,眼角的余光扫过金子的面容,声音便顿住了,张着嘴巴,看定了神。

    果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察觉到她的目光,金子大方的抬头迎上她的视线,淡淡一笑。

    赵妈妈缓过神来,忙恭敬的施了一礼,“奴婢见过少夫人!”

    “快起来吧!劳烦妈妈费心了!”金子笑道。

    赵妈妈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虽说她是这里的管事娘子,不过这庄子偶尔才迎来端肃亲王小住两日,正经接触主子的机会不多,更别说能得主子如此客气感谢了。

    赵妈妈忙又欠身,道了声不敢当。

    笑笑和青青上前布菜,辰逸雪拉着金子入座,随后朝赵妈妈点了点头,赵妈妈便轻声道了声是,敛衽退了出去。(未完待续)

    ps:推荐两本书!

    书名:《添香食色》

    作者:楼兰墨璃

    简介:这是一个苦逼冤死鬼转生农家女,靠香水美食发家致富奔小康的诙谐故事……

    书名:《炮灰药别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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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介:沈子曦(咬牙切齿):穿越之后才发现男神丈夫是女主的忠犬,为女主生,为女主死,为女主干掉炮灰原配,顺利爬墙……尼玛,这个男人竟然敢给老娘戴绿帽,看咱不整死这对狗男狗女!

    谢逸棠(嘴角抽搐):小曦,别闹,咱们回家吃药(*^__^*)

第四百七十九章 花烛夜

    金子才刚接过笑笑递上来的筷子,便听到一阵悠扬的乐声响起。

    她有些惊讶的咦了一声,看了辰逸雪一眼。

    辰逸雪嘴角微扬,浓若点漆的眸子也带着幽深而愉悦的笑意。

    笑笑侧耳分辨着声源,青青却比她更机灵,眼珠子一动,快步走到窗边,打开一扇窗户探出脑袋,不由张大嘴,回头一脸惊喜的笑道:“娘子,是湖畔边的乐技班子在奏乐!”

    金子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

    她的脸蛋红扑扑的,琥珀色的眸子沉沉湛湛,似有缱绻波光潋滟。

    桃源县那场别开生面的表白,已经让金子震撼了好久,也让她意识到外表冷冽淡漠的辰大神,骨子里却是个闷.骚且浪漫至极的调.情高手。而现在的鲜花和音乐,不过是他制造一场特别的、难忘的、不一样的洞.房花.烛.夜的前奏!

    他们需要一个愉快的开始!

    跳跃的烛光在他脸上流溢,映衬得他的俊颜清幽如画,而松竹一般抒情的雅乐,更为此刻的气氛增添了几分神秘迷离,让金子恍然置身梦境,不由看怔了神。

    辰逸雪捏了捏她的手,催促着她快吃饭。

    金子低声应好,低头抿了一口汤。

    一顿饭在紧张忐忑和甜蜜刺.激的心情中度过。

    青青伺候着二人洗漱后,便与笑笑乖觉的退出了房间。

    出了房门,笑笑便拖着青青直奔耳房,一边嘱咐着青青先去烧水。

    青青还小,有些小孩子心性,只想着伺候完郎君和娘子,便泡壶茶。倚在窗边听雅乐,哪知道笑笑姐立马吩咐了任务下来,不由蹙眉道:“烧水做什么?”

    笑笑被问得脸颊一红。支吾道:“一会儿郎君和娘子要用,你只管照办就是。不然,明日我告诉娘子,不给你发利是!”

    听到钱,青青眼睛就绿了,哪还敢反驳,趿了屐履,一面往外走,一面回头道:“我这就去烧水。笑笑姐可别打小报告!”

    笑笑听了就嗤笑,骂了一声死妮子,便自顾忙去了。

    而房内,辰逸雪正绕过案几,向金子走去。

    感觉到清冷而熟悉的气息在逼近,金子心里升腾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紧张,心扑通扑通剧烈跳着,想到一会儿就要跟他那啥,不由全身紧绷。

    辰逸雪握着金子的手,见她掌心冰凉。便用自己的手包裹着,轻轻揉了揉,搂着她俯身在耳边低喃道:“珞珞。不要紧张,不要怕,我会做得很好的!”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克制的压抑,低沉如磁,又似蛊惑地直沁入金子的心底,让她半个身子都酥.软了。

    脸颊似有热浪翻涌,金子羞赧的低下头,下一秒便被辰逸雪打横抱了起来,往内室走去。

    这是一张很大的床榻。铺着柔软的锦毯。

    辰逸雪将金子放在上面,身后熏衣草色的薄绡幔帐层层垂落。辰逸雪只留了几上的一对龙凤红烛。室内的光线陡然幽暗下去。金子睁开眼睛,只看到薄绡裁成的幔帐在橘黄色的烛光下反射出粼粼光影。似湖光缱绻,又似星辰点点,美极了!

    金子坐起来,视线中的薰衣草色让她心头的紧张感莫名的缓适了许多。

    幔帐撩动,辰逸雪高挑挺拔的身姿便出现在她面前,他将衣袍都脱了,只剩下一袭单薄的白色中衣,微敞的领口,露出一片雪白却健壮的胸肌。

    金子只觉得浑身有些燥.热,手心开始冒汗。

    辰逸雪见她还是紧张成这样,便忍不住笑了,走到她身边坐下,扳过她的身子,小心翼翼的轻抚着她柔滑如丝的面容。

    辰逸雪抬手将金子头上的桃木簪子取了下来,青丝如缎披洒下来。

    大手轻轻的拨弄着耳边的碎发,痒痒的,麻麻的,金子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辰逸雪倾身过去,薄唇轻轻的吻了吻金子的耳朵,又贴在她耳边呵着热气,惹得金子止不住打了个战栗。

    见金子如此敏感,辰逸雪越发来了兴致,唇瓣顺着纤美的雪白颈项慢慢向下流连着。

    金子整个人就软了,手,轻轻的攥紧了他中衣。

    辰逸雪的大手托着金子不盈一握的腰肢,似羽毛一般轻盈的吻,如雨点密密而落。那轻微的触碰比起热烈的亲吻更能挑.逗欲.望,金子在辰大神的温柔攻势下,只觉得酥.软从脚底心瞬间袭遍了全身,娇喘连连。

    见金子已经渐渐放开,辰逸雪便将她平放在榻上。

    金子睁开迷离的琥珀色眸子,视线里是他那张带着温柔笑意的俊脸。

    辰逸雪黑眸定定望着她,低沉如水的嗓音便在耳边响起:“珞珞,你真美!”

    金子神色羞赧,脸上更添瑰色,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柔软润泽的唇瓣便贴了上去。

    金子的吻温柔又热烈,让辰逸雪心湖荡漾。他同样热烈地回应着,伸手去解她身上的衣带,一面又牵引着她的手,去抚触自己的身体。

    金子有些笨拙的抚摸着他,手在他温热而紧实的胸膛上流连。

    “珞珞,你喜欢这里么?”辰逸雪在她耳边低低喘了一口气。

    金子有些错愕的看他,幽暗中,他的眼睛如宝石一般,熠熠闪动。而这时,一只大手便顺着腰身的曲线,滑到她胸前,包裹了她一侧的丰盈。

    那天在甬道里是隔着冬衣,此刻只是隔着一件薄薄的袔子,那充盈掌心的弹润手感,简直好极了。

    辰逸雪忍不住轻轻的揉捏了起来。

    这感觉,真的很美妙......

    金子的手僵硬地抵在他身前,口中溢出一声嘤咛。

    仅剩下的哪一层遮掩,犹觉得碍事,辰逸雪将手探到金子如凝脂柔滑的后背,解开了带子。

    胸前似乎再没有了束缚。金子扭了扭身子,一股奇妙的酥.麻感从顶端传来。

    她轻哼了一声,身子颤抖着。仿佛蒲草一般,被一双大手捧在手中。

    耳鬓厮磨间。腿上一热,却是辰逸雪的大手探进了亵.裤。

    嫣红又爬上了金子的脸颊,她下意识的蜷曲身子,却听辰逸雪在她耳边低喃道:“珞珞,你也帮我脱衣服!”

    金子怔了一下,闭着眼睛伸手去解他腰侧的扣结。

    辰逸雪就想笑,俯首含住了她的唇瓣,一面褪下她的亵.裤。只剩下一条真丝裁制而成的小短裤,雪白的料子如丝如雾。

    灵动的手指隔着那层薄薄的料子,力道均匀的轻柔了一会儿,金子只觉得浑身轻颤,断续的轻.吟从唇齿间流溢出来。

    当感觉到微微的湿润后,他才挑开那层布料,将手指探进去。

    金子浑身绷紧,辰逸雪便在她耳边低语,让她别怕,放轻松。

    他的声音似有魔力。金子浑身的细胞仿佛都受他主导着,渐渐放开来。

    辰逸雪清幽的眉目便漾开了笑意,手指继续轻轻的柔和某个部位。金子喘了喘气,只觉得双腿发软,低低的轻唤着他的名字。

    辰逸雪的吻落在她脸颊上,手指长驱直入,小心翼翼的探寻着什么。

    唔一声,金子溢出了轻.吟,身子微微弓了起来,在他时而轻柔时而剧烈的动作下,金子只觉得自己像是置身在大海中的孤舟。随着惊涛骇浪此起彼伏,似有股电流在周身缠绕着。让她有一种陌生的,求而不得的渴望和期待。

    金子的手缠上他的后背。在他轻抚中,她身体里有种奇异的感觉像巨浪一般,层层堆叠,将她推上了顶峰,她抑制不住战栗,浑身颤抖着,十个白皙精致的脚趾头紧紧的蜷起。

    此刻,她如玉雪般晶莹白皙的身体,因情动而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瑰色,魅惑至极!

    辰逸雪心中一阵欢喜,轻柔的吻一路向下,阵阵的热流正在他体内肆意撺动着,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爆发。

    高大修长的身躯将金子压在身下,大手紧紧的握住小手,十指相扣在一起。

    随后,他的身子一沉,抵了上去。

    本以为充分准备好前.戏便会很顺利,谁知道,辰逸雪才刚进去一点点,便被卡住了。

    他压抑的喘了一口气,虽然才进去一点点,但那柔软温热紧致包裹的感觉,美妙到让人窒息。

    金子丝丝吸着气,她感觉到疼痛。

    辰逸雪虽然很想快点进去,可他还是很有耐心的爱抚着金子,灵动的手指再次滑过她的敏.感地带,一面小声的安抚着她。

    别怕,相信他们会做得很好的!

    他低哑的话语在耳边厮磨着,金子的身体在他轻轻的摩挲着,放松,再放松!

    他缓缓的前进,温柔的、小心翼翼的,两人的身心,彻底地紧贴交缠在一起。

    那是一种奇妙又激荡的感觉,二人的鼻尖轻轻的碰了一下,空气中飘荡着属于彼此的气息,缱绻纠缠,唇齿相依!

    从此之后,他们就是这世间最亲密的人了!

    金子紧紧地抱着他,眼角滑下了晶莹的泪滴,她希望自己可以永远陪伴在他身边,直到年华逝去,海枯石烂,生生世世不相离!

    ******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格照进来,在房内的地板上投下了斑驳的光影。

    金子轻唔了一声,慵懒地翻了个身,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一般,挣扎了一下,便被修长的长臂一卷,裹进了温暖的怀抱里。

    金子倏然清醒过来,想起昨晚的事情,脸又开始滚滚发烫。

    她像小猫一般在蜷在辰逸雪怀里,听到翻书页的声音,这才抬起头看他。

    清冽的黑眸里,升起了缱绻的笑意。

    “你在看什么?”金子嘟着嘴问道。

    他低头在金子额头轻吻一下,低声道:“看时间表!”

    什么时间表?

    金子抬手将他手上的小册子拿过来,看完,脸变成了煮熟的大虾,红到了脖子根。

    晕死!

    上面记载着:第一次,两刻钟。

    第二次:四刻钟。

    第三次:五刻钟。

    金子一看,就知道他记的是什么。

    因为二人都是第一次,所以,第一次有些挫败,时间很短,所以,不符合完美洞.房花.烛.夜的标准,于是有了第二次。而事实证明,辰逸雪虽然没有经验,但他的学习能力和领悟能力还是相当不错的,他认为自己可以越来越好,于是有了第三次......

    “以后不许记这个!”金子红着脸道。

    辰逸雪见她害羞,便笑着应好,反正他相信自己的能力。(未完待续)

    ps:感谢龙温娜、青菜书虫子、zzffffffff、jessiewu宝贵的粉红票!

    感谢jessiewu打赏平安符!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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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025/ 第一时间欣赏医律最新章节! 作者:吴千语所写的《医律》为转载作品,医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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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律介绍:
金子,省厅叱咤法医界的法医之花,意外穿成胤朝一县丞家患有孤独症的女儿,众人口中克死生母的不祥人。
为了生存下去,她绝不逆来顺受;
谈谈情,说说案;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发挥才智,寻找赚钱法门,
让自己的腰包鼓起来,头颅昂起来,那才是正事!
医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医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医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