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九品九道TXT下载九品九道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九品九道全文阅读

作者:威扬     九品九道txt下载     九品九道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1章 修道高人

    乡土派是值得留念的地方,他从未见到过像楞菇师傅这样如此强悍而严厉的人物,没有遇到像黄修仙这般的虚伪。对欧阳紫云的情愫,和女鬼的际遇,大福右、大福左和风游僧的友情,东方清落自负的挑战……乡土派算是他萌芽浇灌成长的又一处。

    他敬佩楞菇师傅的严格和谨慎,他憎恶和惋惜东方清落的品格,他喜欢和大福右们在一起随和,他对欧阳紫云的情愫是真切的,甚至女鬼的际遇与邂逅……对于此刻的王大石来说都是美好的。乡土派发生了很多的事情,老仆的凶戾,奇怪的病人,充斥过的凶险和恐惧……这一刻,王大石再也感觉不到,他甚至觉得那些都是一段段精彩难忘的记忆,记忆中的一切都是最美好的留念,即使曾经饱含着屈辱。

    那青峪山曲延盘亘,远看近观都是一副清寂苍郁的画面。王大石曾经住过的舍间,那儿的厨房,练武场和清风山……在这画卷中浓缩得迷迷茫茫……

    而令他最为内疚是的楞菇师傅,他算是楞菇老年来收下的第一位弟子,作为乡土派的弟子不能把教派发扬光大,不能把教派的经典传承,不能为不明不白死去的师傅报仇,他感觉无地自容。此时,他满怀歉意和羞愧来到楞菇师傅的坟茔前,他要向楞菇师傅请罪,他要向楞菇师傅诉苦,他要向楞菇师傅跪下来磕头,他要向死去的楞菇师傅拜别,他要向乡土派诀别。

    这已经是冷冬的季节,天上还飘着霜,地下白茫茫的一片,花草凋谢。山坡高处,雾霭层层叠叠,如漫漫轻纱飘逸。

    王大石穿着单薄,静落在天地之间,如同茫茫苍天的孤儿。他遭受的屈辱不小,但是从没有遭受被逐出教的打击,这样的打击使得他期期艾艾,对于他的人生来说更是一道大坎,他曾经的耻辱和屈辱历历在目,楞菇师傅传他为弟子给了他无尚的荣耀。他以为之后可以在乡土派安逸下来,哪里知道这种“耻辱”的诟病一直魂牵梦绕,怎么甩也甩不掉。他走到楞菇师傅的坟前,跪了下来,流下了泪水,默默地说:“难道这就是命吗?命,究竟是什么?”

    “对了,楞菇师傅最忌讳我哭泣了,最忌讳我说话吞吞吐吐,最忌讳我不能够扬起自己的头!——我不能哭!我要有意志!待会我向楞菇师傅磕头说话的时候也不能结结巴巴,磕头后也要立刻仰起自己的头!——楞菇师傅是含恨而死,什么事情都没有分配,只留下遗嘱,她若是见了我这位弟子哭哭啼啼的没个样子,尸骨未寒的她怎么能够安心呢?”

    王大石想着,首先擦干了泪水,然后润了润嗓子,他要把自己坚定的意志和洪亮的嗓子展现在楞菇师傅的坟前。

    就这样,他磕了头,但是心里头准备的好些话语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他再次仰起头,远望天地宽坦,更觉胸襟阔大,扬扬斗志在心中波动着。

    天地虽大虽宽,迷蒙不知所行。王大石背着行囊,看着手中的细软,不知道将要落脚于何家何院呢?

    王大石有些泄气了,他曾经跟着张先生学习,师傅还没有喊一声,张先生惹了牢狱之灾,最终被送上了断头台。而这次跟着楞菇师傅,也只有半年多的时光,楞菇师傅莫名其妙地死了。自己的父亲到今天也不敢去喊他,不敢与他称亲,只得喊他王里长……难道就像之前所传的,命中有克,注定他不能认师傅,不能沾辈沾亲吗?

    越想越乱,越乱越是显得胆寒,天地都是造化事,岂有顺顺心心的,王大石猛一闭眼,不再去想。

    既然被驱逐出教,不会再留下来,一切都要靠着自己和上苍的眷恋了,他希望上苍能够更多地眷恋着,但是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样去做才能得到上苍的眷恋。

    他仰望天空,叹了一声:“唉……以善为本,不要泯灭自己的良心行事,上苍不会欺负我这般苦心人的!”

    就这样王大石叹着想着,离开了此地。这一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来给楞菇师傅磕头了,楞菇师傅曾经的严苛,曾经的教诲在他的脑海之中翻涌,他现在才感觉到若是楞菇师傅还在那该多好。他转脸回视,他要在脑海中默默地记住这里的一切,他要再看一眼不远处的清风山,耸身而立的神庙,如仙境一般的坐月亭,那威武的大殿……

    王大石看着,眼泪再次流了下来,他知道这一离开,再也不会回来,他深切地看着……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他见到乡土派的大殿处飘漫着层层白烟,殿后的舍院处也冒着浓滚滚的烟气。山处高寒,雾霭漫漫与这两股白色烟团掺和在一起,难以分辨。

    王大石陡然一怔,他觉得乡土派好像出事了,就在这时候,一股火烧火燎的味道飘进鼻腔之中。

    “不会的,不会的,上苍保佑!”王大石默念着,双手合

    十保佑着,一时间慌了神。

    那股股白烟一直升腾扬漫。

    王大石定了神,抹了抹眼睛,再次把目光聚焦了过去,这时他注意到,映入眼帘的滚滚白烟中夹杂着通红的火苗。

    “不好,不好!”王大石心头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乡土派被火烧了,这可是楞菇师傅的基业,乡土派若是在这场大火中分飞湮灭,从此行道之中又少一门派。

    “这该怎么办,我已经被逐出教门……我,我该怎么办呢?大福右他们知不知道失火了,他们有没有救火呀!……”

    王大石没有再多想,举起脚步就朝乡土派跑去了。

    当时,王大石走出教门之后,黄修仙害怕王大石返回来,所以把院子的大门紧锁了起来。王大石没有推开门,敲了好久,也没有人开门。

    院门很高很大,表面夹着铁板,铁板被熊熊火势烤得烫手,王大石没有力气推开,更无法攀爬。

    殿内火势熊熊燃烧,听得门廊的楠木和屋顶悬梁发出噼里啪啦油沫飞溅的声响,突然,这里夹杂着呼救声,是的,是黄修仙和大竹梅的求救之声。

    王大石把身上的行囊摔到远处,朝山后跑去了,他要从后门绕进来。

    这条道路王大石走得太多太多,但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难走。山路时宽时窄,陡坡嶙峋,一不小心便会摔倒或者崴脚,那些叠石错垒,虬枝环绕,实是寸步难行。从此处经过山峰绕回乡土派的后山再去大殿,少说也须两炷香的时间。

    王大石心中怀着救人之念,没有管这么多,依然以最快的速度向前奔跑,根本没有意识到与之擦肩的危险。

    奔到了练武场上,他见得厨房和舍院也燃起了大火。王大石推开后门,冲了进去,他扯着嗓子喊大福右、大福左和风游僧,喊了好久没有人应答;他跑入厨房,确定三人不此处后,又朝大殿内冲去。

    时间过的很快,火势丝毫不留情面,肆意彰显着它烘烘的淫威。大殿顶端的木梁被条条火苗包围,土砾和瓦片坠落下来,有的部分已被烧毁,露出大洞,后门和木墙格栅早已经没有样子。火势依旧凶猛,王大石无从入脚。

    王大石知道黄修仙和大竹梅被大火围困,他顾不得危险,冲进大殿之中,一边喊着,一边寻觅着。

    就在这时,一支悬梁被烧得折塌,洒下漫天火星,墙角边处,听得黄修仙已经低沉沙哑又孱弱的呼救声,想必快要不行了。王大石辨清喊声的方向,确定位置之后,再次冲入了火围之中。

    四周大火蔓延,黄修仙和大竹梅躺在地上,脸色通红,身上多处已被烧伤,定是挣扎许久没有找到出路,又急又慌,经不住烟熏火燎瘫软在地上。两人现已严重虚脱,如不尽早离开火场,即使不被大火烧死,也被烤得干焦了。

    王大石毫不犹豫地抱起黄修仙,冲出火场,就在这时,突然觉得脸前一阵灼热,原来,身上的衣装已经被燃着。王大石把黄修仙放在安全地方,顺着地上滚了几圈,又扑腾几下,把身上的火苗熄灭,再次冲入火场,救出了大竹梅。

    黄修仙和大竹梅已经没有知觉,头上冒着虚汗,呼吸短促。王大石把他们拖到通风地段,蜷起他们身段,直到他们呼吸均匀,松醒人事。这时,他来到厨房,在火堆中找到了水桶,水桶的把儿已被烧毁,里头的清水被烤得泛着白烟。

    王大石把水桶端到黄修仙跟前,用手捧了水洒在他们的脸上为其降温,然后再喂给他们喝下。不一会儿,两人已经醒转。

    他还惦记着大福右三人,在舍间和厨房的废墟中找了又找,终究没有发现他们。只是这样大的火势,任谁有三头六臂也是难以逃脱,难道大福右三人已经葬身火海了吗,难道大福右三人根本不在教内?王大石一阵疑虑,心中更加忐忑。

    当黄修仙和大竹梅睁开双眼,有了意识之后,王大石就走了。

    火势已经烧毁了一切,即使有一百个王大石也是无能为力。

    王大石再次流下了泪水,他走到远处,回头向乡土派看去,乡土派俨然成了一片灰烬。楞菇师傅毕生心血就在此时毁为一旦。王大石无比地痛惜,离开令人难忘的地方真是舍不得,他站在当地,愣愣地看着,直到浓浓的白烟散尽。

    大火消失,风儿在吹,听不到一点儿声响,只见得乡土派残灰飘零。王大石的泪水跟着再次流淌下来。

    天色已晚,王大石收拾好自己的行囊,在荒山野地里度过了这难眠的一夜,不光是被驱逐出教的痛楚,更是乡土派灭失的伤怀。

    当王大石第二天醒来时,他四处打望,不知道往哪儿去。

    龙虎山正一道观张道长一直想传授王大石的武技,他想去龙虎山拜见张道长,可是龙虎山

    真是太远了,他身无分文,又知要吃多少辛苦才能到那里。

    他叹了一声,默默地说道:“即使上苍不会眷恋我,那上苍也不会欺负我这苦心人的,天涯茫茫何处是落脚之地,天涯茫茫何处又不是家呢?”

    正思筹着,听得马蹄嘚嘚声,放眼望去,远处一匹马,放蹄如飞,朝这奔来。

    骑马的人者是道家的着装,风尘仆仆。王大石认识他,正是张道长,他不敢招呼,犹豫了一会儿,等到那马从身边穿过时才招手喊起来。

    张道长提缰止马,见到是王大石,心底很是高兴,温和地笑了笑。

    王大石觉得仿佛是在做梦一般,仿佛是他心中祈祷得到了神应,这么巧,这么及时。“是的,上苍不会欺负苦心人的!人到绝境又逢春。上苍这般应着我,我更应该有爱,有善,顺应天地的安排!”

    想到这般,王大石提着行囊,跑到张道长身前,把乡土派最近所发生的事情详细地讲了出来,述说之时,已是满脸的无奈和委屈。

    张道长紧紧皱起了浓眉,点了点头,说道:“大仙姑的名誉传播行道,多少人倾慕,这一死去,乡土派便毁于大火,真是可惜可悲呀!”

    王大石点了点头,他想跟随张道长到龙虎山学习武技,偏偏不好开口,不过,他相信,张道长不会落下他,因为,在他的心中已经笃定,这是上苍的安排了。

    果然……

    张道长看到他的行囊,说道:“你无处可归,孑立一身,跟我一起回到龙虎山吧,你可愿意?”

    王大石点头,说道:“张道长,本人一直把乡土派当作自己的家,怎么也舍不得离开,只是黄掌教逐我出教,我再也没有颜面回去!乡土派已经是从前了,我愿意到龙虎山学艺!但是,但是……”

    张道长微笑:“但是什么?小兄弟,不防且说。”

    王大石觉得张道长特别温存,不失为大教派的人物,他说:“张道长,但是我曾经已经是认了楞菇师傅,楞菇师傅也愿意收我为弟子,那么,之后,我还会称她为师傅,你不介意吧!”

    张道长捋了长胡须,笑着说道:“贫道怎么会跟尔等小辈介意,哈哈哈……”

    王大石听了也乐坏了。

    张道长仍然是笑了笑,说道:“王大石,你把行囊放在路的中心,留给行路的贫苦人吧,到了龙虎山,都是统一的着装。”

    王大石看了看手中的包裹,那里其中有一件是王里长送给他的布衣大袍子,他还没有舍得穿几次,这件衣服的布料虽然不是太好,但是对于拮据的王里长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对于王大石来说更寄托着对王里长的思念和那份深厚的父子之情。他看了又看,犹豫了。

    “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你若不舍得,就把它们带着吧!”张道长说。

    王大石点了点头,按照张道长的吩咐,把行囊放在了马背上,然后坐上了马。

    “坐好了吗,坐得稳实了吗?”

    王大石“嗯”了一声。

    张道长驱起马来。

    王大石坐在马背上,心中对张道长非常感恩,他觉得张道长的脾气秉性恰恰与楞菇师傅相反,在楞菇师傅的行事之中非常刻板、严肃,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而张道长非常的温和,什么都可以商量着办,什么都可以变通,面对这样的性格,王大石反而觉得作为学徒的不自在。

    此时,那马儿走的并不快,行了好一段路,仍然没有加速,与刚才放蹄如飞真不一般。王大石心底神往着正一道,巴不得一下子就窜到龙虎山,他不由有些急了,心想如这般速度,什么时候才能到达龙虎山呀,张道长的性子果真慢,若是楞菇师傅可不这样。

    “张道长,这,这马走得如此之慢,为何不让它跑快些,与你上次和我一起回乡土派的鬃毛良驹般速度相比真是差矣!”王大石迫切地问道。

    张道长不紧不慢,说道:“万物天所生,这般天地四节运转,每个节气的物景不一,看着他可以颐养心智,你不妨朝四周多看看。”

    王大石心理繁杂,哪有这份闲情,他看了周遭,尽是一片冬日的寂寥。他看了看这匹马,说道:“这马很矮小,又有英秀之气,就像个文状元,若是骑马赶长路,得找一个身强力壮的武状元。”

    张道长一听笑了:“呵呵呵,你是嫌这马跑得不快?呵呵,万物都有性情,这匹马跑的快与慢全由马儿自行把控,万事随生,何必牵强?”

    王大石感知张道长讲得深奥,心中钦佩他是修道高人。

    说到这时,那马好似听懂王大石所讲的话,渐渐快了起来,越跑越快,不比千里良驹逊色。

    过了数日,到了龙虎山。

第92章 真道

    据传说,正一道始祖叫张道陵,游历天下名山名川,行至龙虎山时,觉此间仙气邈邈,便选择龙虎山修道。龙虎山状犹如青龙盘横,又似猛虎雄踞,自古龙虎争雄相斗,势而不两立,然此山势如同静卧之龙虎相斗,故而得名龙虎山。

    张道陵创建道观后得到传扬和发展,自此道宫遍布龙虎山,有正一道观、天碧观、上清宫、逍遥观、天谷观等等。其中正一道观为龙虎山正一道中最大的观,由正一道大掌教亲自掌管,观中有道众数百。上清宫、逍遥观和天谷观都是小观宫,归为正一道大掌教分管。正一道主修武功和内功,统领各小观宫,更是该教派的铜墙铁壁,抵御行道之中旁门左道的侵扰,维稳行道各门各派,算是行道之中的泰山北斗之一。

    那些小的观宫从事不同的修炼,有上清宫是专门研练丹药和配伍中草药,以求长生不老和治病救人;逍遥观专门寻仙、制作通仙符,又能镇妖除魔。等等。这些观宫受到很大的重视,能到这些小观宫做掌管的则都是在正一道中修道高深的人物。

    楞菇师傅掌管着乡土派,同样会配制一些中草药,也精通法术,从行道类别而讲,这些更多的是属于民间,配伍的中草药大都是民间的土方子,法术也是民间传承,还有楞菇师傅所擅长的变脸术、腹语等都是出自民间乡土,与之龙虎山各道观源出不同,无法相提并论。

    张道长掌管着天谷观。天谷观专门从事对精灵鬼怪招引和驱用,在行道中算是独一无二的把式。张道长平日里钻研驱用鬼怪的灵咒之类,当然在招引的时候有时用到法术和符箓,所以天谷观的张道长除了念诵灵咒的能力还身怀深奥的法术。张道长闲云野鹤,游漫天下,生来天资聪明,此次他正是从五台山回来的路上与王大石相遇的。

    五台山乃是佛家的地方,其菩萨顶寺利用法器驱使鬼怪,这与龙虎山道家的天谷观用灵咒驱使鬼怪有异曲同工之效。天谷观的张道长和菩萨顶寺的法物大师因此成为好友,两人不断寻索和修炼驱使鬼怪的法门。最近,两位代表佛道两家潜心研究,利用佛家与道家的结合,驱使鬼怪,由此佛道彼此来往较为频繁。

    王大石曾经两次来到龙虎山,第一次是徒步而行,对龙虎山的美景欣赏万分,比起青峪山,那是更胜一筹。青山绿水环绕,依山缓行,绕过九十九峰二十四岩,每座山峰都是碧绿色,那里生长着公母杜鹃、狗尾巴挠、牛鼻子翘、马尾绕,更有叫不出名的山草野花和珍稀的物种。

    跟着张道长来到了天谷观,这里风景秀丽,空气清鲜,每一株花花草草仿佛都蕴含着仙气,不愧为道家之所。在观后的大院子内,有一排建筑,青瓦楼台,是道仆们的宿舍。

    两位道仆接下王大石的行囊,安排他到观内稍作休息,奉来清茶,又为之打理好了床铺。王大石从未受过如此的礼遇,倍觉荣宠。他想,正一道不愧是大教派,每一位道仆仿佛都受过严格的训导,做事情井井有条,遵循章法,而这些是乡土派的大福右、大福左和风游僧无法企及的。

    道观内摆设简单,所配物件不多,正是道家所追求的质朴,物尽其用。

    王大石坐了一会站了起来,四处看了看。观内被隔了很多间,其中有一间窗户是向北面开着,显得阴沉潮湿,里头摆着一张桌案,上头供奉着四五只冒着鲜气的小坛子,每只坛子之上贴着一道符箓,如同挂牌百年的陈酿一般。符箓上写着奇异的字体,画着奇异的符文。

    乡土派起自于民间乡土,算是个大杂烩的教派,那些技艺、偏方等都是出自于民间经验总结与收集,那些散武术等也都是普通的外功而已。王大石见过楞菇师傅施展的符咒,故对姜黄染成的符纸很了解。那符箓上面奇异的字体代表着天、地、人三界,人在中间,沟通联系着天地。王大石看着桌案上供奉的坛子,心想这些坛子里头一定装着很重要的东西。

    天谷观内的小道仆都是刚入门派的,

    只管做一些清扫、做饭等之类的杂工。最近,正一道大掌教特意为天谷观增配了一男一女两位人员,专门为张道长作下手用的。

    张道长刚到观内,那一男和一女赶紧跟着走进来。

    男者是华苍海,背上别着剑鞘,内插三把剑;另外一位是柳菲霞,手持一柄铁叉,两位是正一道掌教的俗家弟子。之前,王大石和风游僧寻找黑胡老人算命求卦时,经过正一道,那日正巧是正一道观举行斋醮,两人在观外守备,拦下王大石和风游僧。王大石自然认识他们两个。

    王大石朝两人点了点头,笑了笑,以示打了招呼。

    柳菲霞看也没有看一眼,哼的一声,扬起头,不予理会。

    据说天谷观是个神秘的地方,为张道长专用,没有允许谁也不能进入,王大石有幸在观内看了个遍也算是侥幸。

    张道长带着王大石来到天谷观的后院子。这院子不大,王大石看来看去没有看出头端来,他问道:“张道长,这么小的地方您是怎么练习武功的?”

    王大石这话一出,落得华沧海和柳菲霞哈哈大笑。

    张道长说道:“你心中一直想着武技,所以对此显得特别的关心!呵呵,你看,龙虎山延绵百里,每一个角落都够你练习武技的,为何偏偏要在这里练习呢。”

    王大石问道:“张道长,刚刚在天谷观中,那坛子里头装的是什么?”

    华沧海和柳菲霞一听瞬间变了脸色,柳菲霞冲道:“小子,你在观内坐着还不够,怎么会乱跑,你看到那坛子了?”

    想必那供奉的坛子非常重要,王大石看着两人冷峻的脸,吓得没有置声。

    华沧海和柳菲霞似乎做错了什么事情,赶紧向张道长道歉。华沧海抱拳说:“张道长,刚才咱们只在外头练了一小会的武功,却让旁人误入,我本人失职,请求张道长惩处……”

    张道长呵呵一笑:“没有什么,王大石不是外人了,看了也就看了,再说了,是我把他带入观内的,随他看看也罢,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是呀,张道长,哪天你若是悄悄地来也跟咱们打声招呼,你武功高强,身子轻松如烟,咱们都没有发现!”柳菲霞说道。

    张道长没有回答柳菲霞的话,只是呵呵地笑了一声,然后他转向王大石,对他说道:“那里所封存的都是些鬼怪精灵之类的,之后,我教你驱灵咒,用灵咒可以驱使鬼怪,可以办一些人为办不到的难事!”

    王大石很是高兴,但是心里一直没有底,他说道:“张道长,正一道是大教派,弟子广多,为什么不选别人?本人只与您老人家一面之缘,为何偏偏愿意传授武技予我,我并没有好的资质?”

    张道长笑了笑:“我们一面相逢,结下缘分,我愿意传授予你武技,既然是缘分,又何必追问呢?”

    想必张道长另有心事,不愿明表。王大石没有再作声。

    转过院落,张道长走了出来,对王大石说道:“王大石,你可以多走走,了解天谷观的地理环境,至于道观中的规矩,或者还有什么不懂不明白的,你可以向华师兄和柳师姐相问!”

    王大石又点了点头,并向华沧海和柳菲霞点了点头,亲切地喊了华师兄和柳师姐。

    华沧海和柳菲霞没有理会他。

    随后张道长走入天谷观内,然后把王大石喊了进去,让华沧海和柳菲霞在门外把守。关上了门,张道长开始传授给王大石天谷观最浅层的掐诀和驱灵咒咒语。

    掐诀很简单,王大石练得很快。驱灵咒语其实就是莫名的文字组成的咒决,对口音和口型要求很高,更重要的是需要一颗“通灵静心”,这种静心所达到的境界就是心神凝止,与天地通灵。

    其实能够达到心神凝止状态的有两种人物,一种是天生的,这样的人物木讷寡言,不喜言语,不思交流,无为自闭,通有嘴唇发青、心缺、脑损之类的疾病或生理上的

    古怪;另外一种就是要靠后天的修炼,需要有很强的自制力和内功修为,并通过内功压住精神、思想和心性浮躁,而达到的一种静心。

    驱灵咒是正一道天谷观张道长潜心研究的一门法术,此灵咒上通天神,下达鬼府,人行中间,驱动神灵与鬼邪,并非掌握此灵咒和具备通灵静心便可以驱动鬼邪。

    如果不是先天而生、具备静心的奇异之人,首先要有深厚的道行修为和深厚的内功基础压抑自身的精神和思想的淫邪,这样达到静心状态后是可以驱动鬼邪精灵之类。但是鬼邪精灵也有反噬的,说简单的就是鬼邪精灵也有听话与不听话的,归从与不归从;驱驭之人的功力有高有低,功力低者驾驭不了,反被残害。所以,这就要想办法让那些鬼邪精灵屈服,要具备正身,还要具备功底。

    所谓的正身就是身骨清正。俗话有说:身正鬼神倾,讲白了就是行事端正,公平无私,心存善义,做到这一点实在是太难了!世间琐碎的事情太多,谁能没有一点私心,假如有了这么一点私心或不善,那些鬼怪精灵不以信服,难以受之驱动。然而,身正,这恰恰是王大石所能做到的,大概张道长就是看中王大石傻乎乎诚恳的样子才觉得是可以传教掐诀和驱灵咒的吧!

    既然如此,那么功底呢?王大石可是没有一点儿功底的人,但是张道长曾经保证两年之内将王大石调教成为武技高手,既然练习武技,内功必然也会修习,内在功决定克制与驾驭鬼邪轻重。

    王大石学的很认真,记住了咒语,念了很多遍,再念时就感觉身体内似乎有动静,念动口诀的时候脑海中时不时会出现一只白花花的影子。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转身去问张道长,可是张道长已经不在道观之中。这时,王大石才警觉过来,外头的天色已将渐渐地暗淡下来,不知觉中,自己坐在观内念了整整一天的灵咒。

    若想让鬼、怪、精、灵、神、仙之类能够被心甘情愿地驾驭,还要经过修炼,从神起、授魂、听诀、鼓动、煅身等,到最后的心欲,完成八个阶段的修炼。张道长在此八个阶段耗时长达三十多年,若算起道法的修行和内功的积累,少说也得五十年时耗。

    张道长六岁便拜师学艺,也是目前几年才能驱动鬼邪,任由驾使。如此说来,即便是再快,也需要长达二十年的积累与三十年的修炼。

    王大石并非是精灵之人呀!

    张道长自觉得王大石虽年纪轻轻,却基础打得扎实,经过不断提点和教戒,或许二十年后也能修成正果,驱使鬼邪精灵,这样也算是找到了下家,让天谷观和驱灵之术后继有人。王大石并非聪慧,张道长只所以选择他,除了感觉他可以做到正身御术之外,还具备做到静心的潜力,这些不是天生又似天生,不是与生俱来又似天然使得……但是,张道长始终觉得在他心中有“真道”的潜识,在他的身体中贮藏有巨大的内力。

    这内力有助于修炼内家功、外家功,可潜心修体,可结气修丹。尔等之材,浅修寡德不识;尔等之材,非厚载神点不得。

    当张道长见到王大石第一眼起便在心中盘念,此人是真材还是普通之材,此人若是真材,我等修为之辈能否与之结缘,能否识得,能否相生相处,能否相惜相远……这又是给自己一道选择和考验。

    张道长业已高深,若无继承,算是道家之失,前功丧尽。道者心淡,不急不缓,择日遇到,算是机缘。张道长且叹这是真机缘还是一瞬之缘?实材还是虚材?正身御术还是邪恶御术?只看自身修为和天意的支使了!

    “唉——若能大成,可期可盼!正身御术,可以将此灵咒之术用于正道,多益而无祸害;若是邪恶御术,将所学之术用于邪道,多灾多殃啊!”张道长踌躇。他命尾之年择人授术,心有余悸啊。

    “先以掐诀和驱灵咒语,看他悟化和心修吧!”张道长离开天谷观时这样想着。

第93章 真善人

    驱使鬼邪精灵并非像驱使灵兽那样简单。驱使兽物仅是训教和喂养,使其为己卖命;而驱使鬼邪精灵并非一件容易之事举,也非一般人可以修炼,要清正,要内在的功夫。至于五台山菩萨顶法物大师也可以驱动鬼怪精灵等物,大概是有着另一番的方法或是依靠修炼法器法物的外力吧。

    王大石回到院子,一位道仆走上前,对他彬彬有礼,说道:“师长,是用膳的时间了,饭菜已经留在桌上,赶快用餐吧,再不然就凉透了!”

    “师长?”王大石吃惊。他没想到被这么称呼。

    他想:“自己没有拜师,也没被收为徒弟,入教礼也都没有做,这就被称为师长?一定是自己深受张道长关爱使得,而自己的年纪又比这些道仆们小,所以才这样的称呼吧。”

    这些道仆对自己的生活枝节都操心,与之曾经的乡土派相比,自己仿佛就是师尊般的级别。不过他感觉还是不踏实,他觉得自己还不至于被如此的优待,他对道仆问道:“哦,你们都用了餐没有?哦,对我真的不用这么客气,也别喊我什么‘师长’,我真的受不起。如果你们这里有什么杂碎的事情,都可以喊我做。我,我也会做很多好吃的,铺盖饼、糯米糕、收油酥,我也会洗衣服,刷碗筷,叠被褥都行!要么,要么你们每天早晨起床,我帮你们把被子叠好!”

    那道仆很是友善,轻轻笑了一声,说道:“张道长寻觅半辈子,终于寻到继承之人了,你须得好好学习心法、武功和驱灵咒才对!我们都很清闲的紧,把你照顾好是我们的职责,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把你伺候好好的,不会耽误你的修炼。不过,你知道咱们道家是不太食荤菜的,你要忍一忍!”

    “道家不吃荤菜?”王大石差异,心想:“一定是张道长不喜荤腥,所以都跟着简朴起来!”其实他觉得有口饭吃就够了,哪有这么多的讲究呢,摆手道:“不要紧,不要紧,我很习惯吃素的!”

    说完话,那位道仆就走了,只剩王大石一人留在院子中。

    王大石从院子走进用膳间,遇到五六个道仆,居然只有一位道仆跟他说了一句话,别的道仆都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王大石想起了乡土派的大福右、大福左和风游僧,心想:“如果他们在,准不会有这般寂寞!只是,现在不知道是命大逃出了乡土派,还是命舛丧身在火海之中。”

    用膳间很大,分为操作间,切菜间,锅灶间和洗刷间,打扫得一尘不染。因为吃饭的人很多,用膳间摆放着三张圆桌子,每只圆桌有四个座位;在边角上有一方形的桌子,只配了一把椅子,大概是给张道长用的。

    王大石坐在桌子边上,打开饭盒,居然还有荤菜,让他很惊讶。他总以为佛和道教规森严,不可喝酒、吃荤、动色,却不知道正一道派还有俗家弟子,还可以娶妻生子的,只是大部分教众都没有此心念。他早就饿了,夹起一块猪肉就放在嘴中,嚼了又嚼,觉得这肉质软韧,如同鞋底踩蛤蟆,粘不叽歪的,再仔细看看,原来是茄子,他不自默问:“难道他们都是把这些素菜当荤菜做的吗?茄子都能做成软蛤蟆,岂不可以把那黄瓜做成牛尾巴?”

    用完餐,王大石只身走出院子,来到道观周遭寻找练武的场地。

    龙虎山被苍翠碧绿染成一色,夕阳沉醉,散发着火红的光芒,远近相隔,与苍翠交织,美妙之极。王大石被美丽的景色陶醉,他攀过一个山坡,突然传出打斗之声,他寻声看去,是华苍海和柳菲霞。华苍海手持铁剑,柳菲霞手持黑色的长长的叉子。这两人的年纪

    比王大石大不了多少,外家武功却是高强。只见华苍海深深吸了一口气,铁剑从手中送出,直穿向柳菲霞,双手蓄势,跟着奔了过去。柳菲霞正想格挡之时,见华苍海拿起剑柄,飞身移转环绕,当步躲了开来。华沧海这一剑落空,没有停下,在半空中再次抡剑,身体转过数个圈圈,剑光闪闪,周遭之内,枝落叶飘。华沧海这一招厉害之至,正以落枝飘叶虚身隐遮。柳菲霞明显无法还招抵挡,只有腾起身子,向后空翻,以躲开来攻,这下明显落了下风。

    华苍海翩翩落地,当即脚下用力,身子又腾在半空之中,接着,又在背上的剑鞘之中拔出一剑,双手伸送,两只铁剑闪着寒光,交错而去。柳菲霞如临夜飞莺,大喊一声,手中铁叉横起,挡住一剑,当下手腕急转,身子斜飞,挑起另一只剑,拆解夹攻之危。

    王大石看得胆魄心惊,心中极是倾慕。

    这时华苍海不失时机,倒空翻过,双臂伸出,双指点向剑身,双剑受力,半空中急划而去。剑势精妙,速度神快。柳菲霞身子尚未平稳,想必无法应对此次攻击。

    王大石看着出神,见得此种状况,差一点儿惊叫起来。

    两只剑从半空中压下,交织在柳菲霞的头颈之上,稍有不慎,必有生命之危。

    这时,柳菲霞仰头下腰,翻过身子,手中铁叉乘机横扫而去,只听“咣咣”的连声大响,双剑被击打,交错在一起,冒出一炬白色的光芒,精闪耀眼,迫得两人隐招后躲。

    华苍海后退好几步,双剑未起。柳菲霞身子旋转,猛地欺身近处,手中铁叉打他右肩。华苍海侧身躲过,左手铁剑将抬,却被铁叉挡在手腕之处。华沧海迅速缩身回手,却见柳菲霞铁叉追上,手臂用力一伸,只听“咣当——”的一声,手臂一震,剑落于地。

    王大石不通武功,自然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觉得这两人对招好是精彩,大叫:“好,师姐,你的木杈子耍的真漂亮!”

    正在这时,华苍海执在右手中的长剑猛地抬起,迅速架在柳菲霞的眼前:“师妹,刚才一招让你。你只顾与我正面相攻,却疏于防守,我这一剑‘峰回路转’却是让你没有预料的,今后还要多加强练习!”

    柳菲霞的脸瞬间变成了青紫色,她一把推开华苍海:“我们练习这些外功和剑叉之术有何用?正一道的精髓是在内功和驱驭之术,掌教名义上推荐咱们给张道长当下手,其实就是想让咱们得张道长内家功和驱驭术的真传,老人家先前说我们历练不够,我且不争,呵呵,他寻了半辈子,却找了个傻愣小子,难道说他的历练够吗?”

    王大石才知这话正是说他,当知此时露脸不好,正想着装作未听,寻法转步。

    柳菲霞手中铁叉伸向王大石:“傻愣小子,什么,你竟然敢说我这是木杈子,竟然敢喊我师姐,说我漂亮,你个笨猪!”

    王大石一愣:“哦,哦,不,不……我……”

    “我什么!”柳菲霞的脸色依然难堪。

    柳菲霞虽然是妙龄的少女,年纪比王大石大两三岁,长相倒是一般。

    王大石犹豫了一会:“我,我是说,你手中的木……漂亮,耍练得漂亮!”

    “什么,我手中的木……什么!”柳菲霞比刚才更加愤怒。

    “额,是,是……”看到她手中的长物,王大石似乎意识到不对,赶快改口“是,是大木杈。”

    柳菲霞执起铁叉猛地伸过去,一下抵在王大石的胸口。王大石只觉得胸口一震,流出血来。

    王大

    石庆幸柳菲霞没有使劲,不然这长物要了自己的命。不过,这下他看清楚,这长物是只铁叉。

    “师姐,我,我误以为是黑色的木棍木杈呢!对,对不起!我错了!” 王大石意识到自己口误了。

    柳菲霞一个巴掌打去:“谁是你的师姐!”

    王大石最怕别人打了嘴巴,他比比谦让,却见她不领情,不可理喻,手下一扬,抵过铁叉。没想到那只铁叉被这一着,弹在高处,在半空中翻了几个跟斗,摔在远处的地上。他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只想抵过铁叉让自己赶紧脱身离开,却未料如此。

    柳菲霞莫名地吃惊。

    华苍海以为王大石要动手,当下抽剑。

    王大石捂着胸口,跑去把铁叉拾在手中,还给了柳菲霞,说声:“对,对不起,我错了!”道歉后,连忙只身走去了。

    见得王大石走了,柳菲霞顺了口气。

    王大石远远地听到华苍海的抱怨:“柳妹,你的脾气也太厉害了,你知道张道长为什么不教授咱们的武技和驱灵咒了吗,像咱们这样的怎么能够达到静心身正?嗨,咱们还是别翘首期盼了,张道长乃是高人,他所说的‘历练’,不是咱们所思想的‘历练’,我们若是一步入错,那将是步步入错,永别于张道长所说的历练了!”

    柳菲霞说道:“开始咱们以为是自己的资质不够,张道长确然教授王大石这等傻愣愚钝之人……嗨!”

    华苍海说道:“这不是资质的问题,也并非如你所说,我看王大石不是愚钝之人,他很谦虚,很犹豫。有时候犹豫就是多思,是顾大局的表现形式,这样的人默默地把忍辱留给自己,是一位真善人,这大概就是张道长所欣赏的吧!张道长是细腻之人,咱们的一个表情,一句话,他都知道咱们想些什么。咱们没有坏心眼,但是也没有真善和好德行!更没有道家的清净淡薄,将来也只能属于平庸之辈了!”

    柳菲霞惊疑地说道:“刚才,王大石扬起手抵过铁叉,确实没有用力气,而铁叉却冲入高空,落得很远,这是怎么回事?他傻乎乎的,难道也有内功?”

    华苍海说道:“按照刚才的样子,居然把铁叉抵飞,王大石一定身负绝学内功。看他傻乎乎的样子,大概自己还不知晓罢了。可真是奇怪了,便是正一道掌门,整日勤奋修炼也只能有这样的内力呀!”……

    ……

    柳菲霞铁叉的头端有三个尖齿,刚才抵着王大石胸口处洇出了血,王大石走路时感觉很是疼痛,只有放慢脚步,疼痛才能减少些,所以走得很慢很小心,尽把两人的谈话听在了耳中。

    只是听到这里,王大石非常难受,他甚至想自己不学了,让张道长传授给他们俩算了。可是王大石依然能够看出来,张道长确实把他们俩当成普通之人,甚至于没有规范他们的衣装,道家的佛尘都没有授予他们。凭他们性格和怒戾怪责之气,若能虚怀纳谦,潜修入道,恐怕也是万难了。初门未入,何以登至高层?

    王大石听到真善人时心中多了些想法,他自问道:“难道我真的是两人说的真善人,难道这就是张道长要传授的理由?”他回想着两人的谈话,无奈地笑了笑,默默地说道:“哎,我本就是个苦命的根子,哪有什么内功呀!这辈子也学不得武技和手艺了,到天谷观来,只求能学成什么样子便是什么样子,这也不辜负张道长对本人一番爱戴之情!”

    王大石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抬起脚步向天谷观方向走去了。

第94章 半夜鸡叫

    王大石走回天谷观的路上时又想了很多,他想自己总是为别人着想,会不会对自己不公平,自己也是一条生命,自己也有梦想,自己也有关爱的人,如果舍弃本次学习修炼的机会而让给了他人,岂不不爱惜自己,岂不辜负了张道长的心意和王里长的培养与期盼,那岂不……他自然想不出道道来,便不多想,他只念此次得到张道长的青睐,是乃天赐,不可多得,务必珍惜。

    这时候,正是下午时分,云淡天高,天谷观被展张如伞的大树照着,斑光影影,折射在道观之上显得奇异。正一道是道家的境地,人众较多,阳气大盛,然却天谷观地处偏僻,观内又饲养着鬼怪,阴气较重。王大石曾经跟鬼怪接触的也不少,走到这时,已经深有感觉了,他的怀中一凉一凉的,如同小小的冰块贴在肌肤之上,他连忙用手摸了过去,把那发寒发凉的东西拿了出来,果不其然,是那块藏着女鬼的玉珏。

    看了看四周,王大石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他依然还记得,曾经一位女鬼睡在自己的身边,因此气走了欧阳紫云,后来楞菇师傅震杀女鬼,女鬼化作一团轻烟潜入玉珏之中……王大石把玉珏用块布包起放在怀中,当时就做了一个梦境,梦中那女鬼是处子之身,碰到她的身子,摸了她的屁股须得娶她;而且在梦境之中,王大石总感觉这位女鬼被沉压着……此时,若不是玉珏寒凉侵体,王大石真的不会想起这件事情来。

    “唉——天底之下还有这般奇怪的事情,这块玉珏如此诡异,难不成是只凶恶之物,或者是一奇异之宝吗?”王大石观赏着,把玩着,仔细看了又看,心中尽是疑问连连:“为什么此时玉珏变得寒凉如冰,难不成每遇到阴气较重的地方或是遇得鬼怪都会这样吗?”

    王大石想着,终究也没有想出什么来,他把玉珏放回怀中收好。正在这时,不远处有五只黑影大汉走来,五人歪鼻斜眼,乌发脱垂得盖住了脸面部的大半,一副戚戚的神情和死癫癫的样子。他们低着头,托着空灵的脚步,从天谷观最北面的窗口簇了进去。那窗户没有打开,不见窗户有任何动静,就闪了进去,就如同人形的气流一般流出流入。

    其实,王大石吓得心惊肉跳,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这般丑陋的面貌,陡然才明白过来,这所谓的五人其实就是五只鬼怪。王大石赶紧跟了上去,趴在窗口看这些鬼怪做什么。

    这是天谷观内靠北的一个隔间,里头阴暗不明,空静肃密,土疙瘩地面,灰尘铺满案头,墙角扯着蜘蛛丝,便是久无打理之处。案头上供奉着坛子,最为惹眼。经这一看,王大石才知道这坛子是封存鬼怪的用具,才知道这间竟是天谷观鬼怪所居之所。

    第一位鬼大汉拖着沉重的步态缩进了坛子内,第二个鬼汉子低着头伏在桌案上向坛子里头爬了进去,第三位和第四位绕着坛子转了三圈在陡

    然冒出一阵白烟气后钻入了坛口之内。还剩下最后一位鬼汉子,不知道他怎么进入坛子之内,王大石眼叮叮地看着。只见,大汉子张开嘴巴,嘴巴由小变大,渐渐变大,渐渐变大,不一会儿,嘴角开始撕裂,变成了一张血盆大口,大口依旧向外张开,覆盖了头,覆没了整只身子,然后渐渐缩小,渐渐缩小,缩成一个圆团,滚入了坛子。

    王大石等到五只鬼怪进入了坛子,胸口那块玉珏的寒气渐渐散却了。王大石突然想起来,上次到大凹沟子扒死尸的衣装时,在山洞中见到鬼奴差遣灵魂过河,这枚玉珏也散发着凉气,果真这玉珏遇到鬼或阴气较重的时候便会发出冰寒。

    刚刚还在晃动的坛子慢慢地平静下来,王大石的个头很高,可以从窗外直接看到观内,他见到张道长居然在里头,而且张道长正在掐诀念咒。王大石这才明白过来,难怪这五位鬼怪这么听话,一个个顺顺当当地钻入坛子之中。

    张道长提起拂尘,蘸上鲜柳水洒向坛子,这是防止外来精灵鬼怪干扰和引诱,然后又用胎笔蘸鸡血画了符纸添上大字,再给坛子重新贴上,这些操作正是封坛,封住坛子,防止鬼怪潜出或是逃跑。

    没有想到驱灵咒居然这么神奇,大概只有张道长的道法和功德深厚的人才可以驱用。

    王大石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当下舍不得离开,还想继续看,但是觉得这样偷看实在是猥琐,便踏步走开,刚刚走了两步,突然听到有人在喊他,他停下脚步,眼睛四处打量,身子绕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一个人。

    “是不是听错了!”王大石又准备走,张道长走出观外,喊住了他。

    王大石赶紧走过来。

    王大石首先欠身向张道长行礼。

    张道长笑了笑单手把他扶起,说道:“王大石,你太多礼俗客套了,赶快起身,跟我说说,最近练的驱灵咒,感觉怎么样?”

    王大石经张道长的提醒,突然想起昨日念驱灵咒所产生的奇怪现象,他说道:“刚开始念的时候没有任何感觉,然后根据咒语,思索想象咒语的涵义,心海和脑海渐渐空静,后来感觉身体内有一种白花花的事物在涌动!”

    张道长似乎有些惊讶,他的惊讶之色只在脸上一浮而过,思索了一会,又是很和蔼地说道:“驱灵咒语是介于天、地、人之间的一种特殊的语言和意境,可以驱动鬼、怪、精、灵,如果有特别的需要,甚至可以用驱灵咒与天神、地仙、鬼怪沟通交流,依你所言,怎么会有白花花的事物?贫道当初修习的时候也没有出现像你描述的那样呀?”

    王大石有些不知所措,在他的念动驱灵咒的那一刻,身体确实感觉到有白花花的事物涌动欲出,可是张道长算是正一道最厉害的人物,他的判断自然不会错的,大概是自己错了吧:“额,哦,哦,是,是的!大概

    是我的感觉错了吧,我将继续掐诀念咒,如果有感觉的话第一时刻向您回报!”

    张道长说:“练会了驱灵咒,再具备深厚的功力和一些自然道法,之后你便可以驱动鬼怪了!——好吧,就如你说,这些日头你继续练习,用心去探索体悟,若在你身上发生什么现象,第一时间告诉贫道!”

    “贫道?”如此高深境界的人物,如此修道参悟高者,却如此谦虚,这令王大石汗颜。他不自在问:“难道,高者都是如此谦虚宽怀吗?”

    其实,王大石没有更大的夙愿,对于张道长所教的驱灵咒驱使鬼怪,可不是太喜欢,因为这与他学手艺娶媳妇养家糊口的目标实不对称,即使在学习驱灵咒之前要修习内功,内功又是多多益善,但驱驭鬼怪邪灵,如此丑恶,只是他表面不好明说,唯怕辜负了张道长的一番心意。

    “张道长不以丑陋蠢笨看人选物,这是公平大义,即使我不想驱使鬼怪,也觉这份公平大义值得珍惜。”王大石当初这么想,对于张道长能积极传授,已经是很高兴,很满足了!

    王大石点头应了张道长,然后岔开话题,说道:“刚刚那五位大汉便是道长您驱使的鬼怪吗,驱使它们有何用呢?”

    张道长说道:“鬼怪是一种邪灵,本性大都邪恶,驱使鬼怪,在道家看来同样是一门法术,是把鬼怪作为一种介载,代替人类完成一些所不能完成或因为某种原因不愿完成的事情。另外,作为正一道大教派,虽然实力雄厚,但是行道险恶,各行各业都唯利是图,世道变化多端,为了防微杜渐,也可以把驱使鬼怪当作对付敌人的一种手段。”

    王大石点了点头,心想:“原来是这样呀!可是那些鬼怪为什么是这种磨样,玉珏中的女鬼可是一般人的磨样呀?”

    张道长看出了他的心结,缓缓说道:“不论是人或是鬼怪精灵之类都可以分为灵魂与躯体,灵魂与躯体分离之后便是通常所说的死,躯体死了,灵魂会流离在冥冥天地之间,各自有各自的归宿。然天地莫测,人间不断修炼与探索,原来这些死去之后的灵魂是可以被驱用驾驭的,泯灭灵魂的思想,使之忘记曾经的一切,一切从空,然后利用法物、符箓、驱灵咒等可以驱使驱用。离开灵魂的躯体开始变形,开始腐化,最终化成土埃。可是再没有变成土埃之时,可以利用方术法子等附上灵魂,甚至是附上异魂,这样死去之躯体便可形活,也就是形体活动受制于思想,思想受制于驱灵咒的操控,不会本质复活。身体死了便是死了,化为天地间的物质;灵魂离开躯体,未必消失或不存,视之为灵。——想必你听说过半夜鸡叫的故事吧!”

    王大石大致听懂了意思,但是依然理不清思路,当下听到故事二字,摇了摇头:“我,我没听过,请,请张道长授教!”

第95章 神秘东西

    张道长微微笑了笑,说道:“曾经有一个村庄,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一户人家死了人,因为天雨连连,无法下葬,停尸暂厝。孝子在棺材旁守夜,到深夜雨歇时,突然听到棺材之内传出鸡鸣之声。孝子大惊失色,心想怎么发生这般荒唐的事情呢,立刻招来人手,打开棺材,却发觉棺材之内除却陪葬之衣饰惯物外,何有别物,更不用说是活物家禽畜生。见得棺材之内无异,便又怂人封上了棺盖。

    次日半夜时分,再次听闻鸡叫之声,找来人手,再次打开棺盖,仍然没有发现异常。家人有所警觉,找来仙师探查,仙师在死尸之上布置一番,施了定身术,然后鸡叫声便没有再发出过。仙师利用术法找到原因,最终解开了谜团。原来正有一人在练习术法,将家中死去鸡仔的灵魂收回,通过某种法术驱附在那死尸人的躯体之上。因为此练习术法之人修行尚浅,刚是学徒阶段,在将鸡仔的灵魂收取之时,没有将灵魂思想清空,所以鸡仔灵魂被驱附于尸体之后,没能达到为己所用,死尸自顾发出鸡的鸣啼声来。”

    王大石听完这个故事大致也明白了一些,原来躯体死后便是一物体,可以附着不同的灵魂,这就是张道长所说的附上异魂,而灵魂在附体之前必须清理曾经的思想,若是一具狗的尸体附上人的灵魂,那么这只狗便有可能是人的行为,前腿朝上,后腿朝地,除非将这个人的灵魂洗空,这样便可以接受道人的随意指挥和驱用。

    想到这里王大石笑了笑,他想自己真是卑鄙,居然将人与狗联系了起来。

    张道长还没有说完,他继续道:“鬼的模样大致可以分成三种,第一种模样是死去时的状态,也就是灵魂离开躯体后自行状态;第二种模样就是升庭的模样,灵魂归宿之后,自有冥界安排和灵魂升浊,比如成了鬼差、鬼奴,便是鬼差和鬼奴装扮的模样,比如自行潜修,可以将自己灵魂植入物体,甚至是石头、花草等;第三种模样便是遭受法术等外力驱驭的磨样,比如只剩下一滩烂骨的躯体被附上灵魂,这只骨架活动的状态便是这第三种所说的模样,俗称的鬼怪。”

    王大石终于听明白了,点头感知。

    这时候,张道长闭上眼睛,口中念起起驱灵咒,拂尘之中冒出絮絮黑色的烟气,在净空之下显得异常显眼,浓烟愈发黑浓,滚滚冒出,如同瞎火焐着湿棉套一般,顿时面前一片漆暗。黑色的烟气下五张大脸,张开大口,发出汩汩之声。驱灵咒声又起,五张大嘴愈发贪婪,发出浓浓的血腥气味,愈张愈大,好似要吸噬着血液和脑浆。张道长停止驱动,手中拂尘上扬,五张大嘴消失在黑烟之中,化作一缕青丝,缓缓地回到拂尘之中,瞬间消失殆尽。

    王大石见到这般情景为之大振,没有想到天地之中竟有如此道术,对张道长敬佩万分。其实他开始并不喜欢,经张道长刚才这么一解释,他觉得甚好,当时便想求学,张道长微微点头,含笑答应,王大石非常开心,便与张道长告辞了。

    离开之后,王大石并没有回

    到大院,他来到一个僻静的山坡,坐了下来,依据张道长的样子念动驱灵咒:按行五岳,八海知闻……身有光明,三界侍卫,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忘形,内有霹雳,为吾施唤……

    这番是开头语,念罢,按着张道长的口形把咒言念了出来,脑海之中出现白花花的影子,接着身子之中移出一只白花花东西。王大石看得清楚,是一只白花花的怪物,浑身闪着亮色的白光,头很小,身子扯得很长很长,没有手和脚,下半身托着很多垂枝,胡须脱挂,飘逸自然,每一个微小摆动,都散发着巨大的威力。此时的王大石惊了一身虚汗,因为这个东西,他在清风山斜坡见到过,正是那白胡须的少年,当初他以为是个梦境,而今,怎么,怎么……

    王大石不知道这个怪物为什么从自己的身体中移出,身体内怎么会有这样的怪物,他吓得赶紧闭上了嘴。这时,那只胡须少年,瞬间消失了,不知了去向。王大石只感觉身子一阵不适,当下躺在地上休息。

    自从念动驱灵咒,王大石的身子便有种奇怪的感觉,此时,他很疲倦,气喘吁吁,他知道是体内用多了力道,赶紧闭眼凝神,练习《周天循环法》。

    王大石之前在练习《周天循环法》时,只觉得练过之后身子稍微舒服一点,没有想到这下练习一番,很快疲态得到了归复,这是他意想不到的,他的身体恢复了正常,这也让他非常地惊讶!

    自王大石丹田被燕家府的老仆人扎伤之后,楞菇师傅便是断定他不能练气,练气乃是修习武技的根基,练气不成,体内不能聚气,便是不能修习上乘的武功和技艺。楞菇师傅死后不久,张道长见到王大石,却说他是内功的高手,执意要传授之武技法术和驱驭之术,这已经让王大石不知听谁的好,然而刚刚不久,王大石扬手抵过铁叉那个举动,他自己也是吃惊不已,柳菲霞也断然推断他是内功修炼的高人……

    这些都是怎么回事呢?

    此时的王大石犹如陷入泥涔,又如同蒙头撞了个瞎子,怎么思考也找不到合理的解释,他很是矛盾。

    就在这个时候,柳菲霞不知从何处走了过来,见到王大石坐在山坡上,觉得很不顺眼:“嘿,傻愣小子,你在这儿干嘛呢!”

    王大石正在思考,被这一声惊得打了个颤,他转过脸来,见到原来是柳菲霞,便赶快起身,以礼相示:“哦,原来是,原来是……是,师姐。”

    “你没事睡觉去,别让我见着你嫌眼烦!”柳菲霞冲道。

    王大石感觉莫名其妙,微笑着:“柳师姐,这,天,天还没有黑呢,睡觉?睡觉,不合适……”

    其实,上次王大石和风游僧前来求卦之时遇见过柳菲霞,柳菲霞对两人就不大喜欢,她见王大石如此吞吐,嚷道:“谁是你师姐,谁让你这么喊的,我今年都二十三岁的年纪了,还没有相好的,难道你喊我师姐我很高兴吗?哼哼,我,我是丢人呀!”

    王大石这时看了看柳菲霞,他已经深知柳菲霞是位性情暴躁,不

    可理喻的人,心想:“我就长得一副被欺负的相,谁见了我都欺负我,其实我才不乐意喊你这个大嗓门师姐呢,整天凶巴巴的,就这样还要找相好的,谁喜欢凶巴巴的你呀,找不到婆家才好!自作自受!”

    他这么想,哪知道自己说漏了嘴,把找不到婆家,自作自受,发出声来。

    柳菲霞大气,绷红着脸,就将发作,王大石立马道歉:“啊,对不起,我是说我自己到现在也没有找到相好的,我是自作自受!咱,咱们,咱们同病相怜!……”

    说到这时,柳菲霞才平息了怒火。

    柳菲霞冲着王大石说道:“就凭你这笨猪,还要找媳妇,哼哼,你去找母猪吧!”

    王大石不由大气,但是没有发作起来,他想:“我若是武功过人,准教训你这泼人!……”猛地一跺脚。

    就这样想着,王大石突然之间感觉自己也有脾气了,他觉得这样不好,觉得还是自己忍让一些够好,便不在心底多想。

    王大石不再想与她啰嗦,转身将回去,这时华苍海找了过来。

    华苍海对柳菲霞说道:“你不要再闹了好不好,不要再欺负人家!”

    “你居然敢说我欺负他,我看你是欺负我!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不然怎么会向着他说话!”柳菲霞哭着,气冲冲地走了。

    华苍海跟在后面追去:“哎,柳妹,你,你,你怎么会这样说话!……”

    柳菲霞转过身子,指着华苍海:“你听着,从此以后,我绝不会再喜欢你!”

    华苍海追到半路,停下脚步,气着转道走了。

    柳菲霞赶紧转脸,似乎失去什么一样,眼神中一片惆怅,赶紧追去:“华哥——”

    华苍海身子一纵,消失在漫漫树林之中。

    柳菲霞喘着粗气,追出几步停下来,心中一片失落。

    华苍海也算英武,相貌堂堂,然而柳菲霞禀性和打扮分明是一副凶巴巴妇人的形象,一点儿也不像是个习武之人。王大石看在眼里,想在心里,他发现,原来两人相爱都是这样**折折,这时候,他想起了欧阳紫云。

    回到天谷观时,已经是夜晚。

    最近张道长与五台山菩萨顶寺法物大师潜心研究佛道联合,共同驱使鬼怪,其目的是能够驱使大物,受驱使的鬼怪和大物产生的威力更大。张道长为此整日在观内钻研。王大石准备将刚才身体的变化跟张道长讲清楚,一看张道长没时间空下来,回到自己的舍间准备洗簌休息,这时,听得隔壁的道仆们忙里忙外,久久也不休寝。

    直到第三天后,经过打问得知,原来是五台山菩萨顶寺法物大师昨日已经从五台山出发,隔数日之后,将到达天谷观,正一道掌门和天谷观张道长将设茶接待。还听说,法物大师得到一只神秘的东西,将和张道长一齐到龙虎山仙女岩驱练研究。有小道消息称,这个神秘的东西很厉害。

    居然是五台山佛家专门研练法物的大人物到来,所以道仆们忙着打扫清理。

第96章 灵魂出窍

    转眼,月半就过去了,法物大师来到天谷观和张道长一起去了仙女岩。

    佛、道之人,平寡清心,法物大师和张道长仅是清茶淡饭,而且,法物大师并没有带来什么神秘的东西,只是拄着一根拐杖,然后两人慢慢腾腾地走向仙女岩。

    龙虎山仙女岩秀丽俊美,像是天造地设的仙女,有称之仙女现花。修长的岩壁光华如肤,整个岩体酷似一位裸露素体的女子,一道一佛居然在此处修炼,更能说明思想纯洁清净,其境界之高。

    两人在仙女岩参悟研修,一连好几天没有合眼。

    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间,王大石到天谷观已经有数个月的时光了,这些天下来,张道长和法物大师在仙女岩修炼还没有回来。

    天谷观的道仆们依旧如常,他们好似有永远干不完的活儿,做不完的事儿,成天忙里忙外的。

    自从华苍海与柳菲霞吵架之后,成天看不到两个人的影子,便是吃饭的时候,两人也不会回来。

    王大石利用这段时间好好地把《周天循环法》、散武术、掐诀、驱灵咒练了个熟,又在脑海中回顾楞菇师傅所传授的偏方之类。这天他早早起了身,见院中空无一人,于是又把楞菇师傅遗留下来《行道金诀》拿出来看。

    《行道金诀》是集行里和民间方法、方术之类,包罗万象。偏方、秘方,哑语、暗语,另外,含有布阵、点穴、念咒、灵魂出窍和过路阴阳,算是民间乡土最为神秘的记载。

    哑语和暗语是门派中一种另类沟通方法,需要集体学习掌握,在实际中相互应用,并不是一人所学之术;点穴之术,乃是行道中贯见的武功。王大石比较痴迷的是灵魂出窍和过路阴阳,这两门术法,经过平日的练习和积累,已经掌握方法和要意,只是没敢亲自将自己的灵魂移出。

    王大石出生时,身份低微,遭受难以承受的挫折与屈辱,对于他来说,任何武功和技艺都是宝贝,都是秘籍,都是乐于学习的,而且他会全身心潜入其中。此时王大石练习驱灵咒之后,他开始练习《行道金诀》中的布阵。

    阵法复杂深涩,所涵盖的东西较多,不光涉及符咒和克制鬼怪邪术的物器,还要具备清晰的思维,能够举一反三,见微知著。总归,阵法并非一日之功,需要较强的灵动性和灵便性。王大石没有练习多久,已经是满头大汗,他不怕千辛万苦,又将继续练习,这时候,有道仆们走入院子。

    王大石不甘其扰乱,他站起身子走到厨房中喝了口水,然后走出院子,在天谷观西面的山坡找了个清净的地方研练。

    山坡下方便是一条小径,王大石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朝下看去,只见小径之上,有三个人,看他们的行迹正是朝天谷观走去的,想必是找张道长的。

    王大石心想:“张道长和法物大师在仙女岩修炼,这三个人来得真是不巧,若是告诉他们到仙女岩找张道长,岂不是打搅了他们的研究与修炼,若是到天谷观去,那必定是扑了个空。”

    天谷观的内外都有道仆把守着,道仆们修养较高,如果三人求见张道长,必会及时转告其张道长不在天谷观,如果三人遇到柳菲霞,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了!柳菲霞性格暴躁又怪癖,如果无理对待三人真是有失道家的身份,抹黑正一道天谷观的待客之道。另外,正一道是名门大教派,一般行道上邪恶的人物不敢到此滋扰生事,来者大都是有求于道家帮忙的普通之人。

    王大石在没有进入乡土派之前,乡土派的大门没有为他顺利地打开,此时此刻他最了解求见者的心态,出于他本身分析的这两种原因,他停下阵法的练习,赶紧去迎接三人。

    果然不出王大石的担心,当王大石跑回天谷观的时候,求见的三人正被柳菲霞横叉相拦。王大石走近一看,那三人正是大福右、大福左和风游僧。三人瘦了一圈,面色灰黄,低着头,没有一丝的生气,如同缸里盐酱腌软的瓜条,软不拉叽的,竟是让王大石第一眼没有认出来。

    王大石自离开乡土派以来一直牵挂着三人,那次乡土派大火,王大石在废墟中没有发现三人,一直提心吊胆,不知道三人怎么了,当下再见到三人,喜出望外,心中一阵阵的暖流席卷而来,顿时,似乎找到相亲相爱的感觉。

    “那日乡土派大火一片,我寻觅了好久没有找到你们,你们居然没有死在火堆之中!”王大石喜极而泣,眼中一片泪花,惊喜之余,只是看到三人状态欠佳,又担起心来。

    三人从远处跋涉而来,一片倦容疲态,见到王大石,很是惊喜。只

    不过,三人似乎觉察到自己的生命将尽,怎么也没有以前那样的精神。

    王大石赶快让三人进来,等候张道长辨治他们身上的病症。柳菲霞挡在道上,横着铁叉偏是不让。王大石知道柳菲霞无事生非,看了看她,说道:“柳菲霞,三位前来求见张道长,为何不让进入?”

    前几日,王大石喊柳菲霞叫师姐,柳菲霞很是介意,而今听他直呼其名,心中还是感觉不舒服。她对张道长传授给王大石驱灵咒仍然是不服气,当下明明就是想找茬给王大石些颜色看看。

    “哼哼,你个笨小子,张道长怎么会看上你的!”柳菲霞凶道。

    王大石没有吱声,他看着柳菲霞,希望她能够通融一下。

    柳菲霞丝毫不予理睬,对他怒道:“正一道乃是大教派,岂可让无名小辈随意出入!”

    王大石说道:“柳菲霞,你不难看出三人已经怪病缠身,成病危之态,正一道乃是大教派,如果不以施救,岂又是大派的风度!”

    柳菲霞说道:“既然是怪病,那便更不能随意进入,如果怪病染上千万道仆,那么后果由谁承担?”

    王大石说道:“三人曾经与本人朝夕相处,此病并不会肆意传染,如果怕此,竟可以把三人独开一间房舍,不与道仆们接触,等待张道长辨治!”

    “你好大的胆子,才来几天,便和我较上劲!”柳菲霞不依不饶。

    王大石说道:“如果不让三人进入,三人死在这天谷观道上,不光天谷观和张道长的名誉受损,更是正一道整体美名受损,而你更要承担着见死不救的罪名!”

    大福右三人没有想到这些天不见,王大石居然变得唇枪舌剑。

    果然柳菲霞无言回应,气得身子发抖:“我说不让他们进去,就是不让!”

    就这胶着的时候,华苍海走了过来,见到柳菲霞,赶紧凑上:“柳妹,咱们不要管这些事情!”

    上一次,两人闹别扭至今没有和好,此时柳菲霞不理会华苍海,看也没有看他一眼。

    华苍海拉着柳菲霞,柳菲霞推开他:“你给我滚,我不认识你!你不走,我走!”气冲冲地就走了,华沧海跟着追了去。

    不一会儿,两人消失在眼界之中。

    王大石把大福右三人领来了院子之中,赶紧给三人倒上茶水。三人一路走到龙虎山,确实疲累,躺在院子的角落里头歇息。太阳暖活活地照着,三人感觉舒服。

    此时,王大石发现三人的闲言碎语少多了,想必三人的病况已经很重,不然,三人绝不会这般顺从,嘴角上也不会这么安静。

    等了一会儿,那种奇怪的疼痛又开始了,顺着三人的脚底渐渐地向上移动,到胸口,然后到达后脑。三人坚忍着疼痛一声没吭,硬是憋得一身虚汗。

    王大石看得心疼,说道:“你们若是疼痛难忍就喊出来,你们把这里当成乡土派,不必那么拘谨!”

    三人也没有回话,都是摇了摇头。

    王大石看得焦急难耐,说道:“张道长有重要的事情缠身,估计最近会回来,你们再坚持一些,如果不能坚持,你们跟我说,我和道仆们把你们送去上清宫,上清宫是正一道中专门研练丹药和配伍中草药……”

    王大石刚说道这里,大福右摆了摆手,说:“哎,王大石,难为你这一片苦心呀,咱们昨日到的龙虎山,打听了道仆后,得知上清宫研练丹药和配制草药,咱们就过去了,刚到上清宫,咱们就晕死过去了,幸亏上清宫的孙云道长给我们吃了丹药,让我们多撑几天,不然,也没有机会遇到你了,可是孙云道长没有辨出咱们身上的病,说咱们大概是中了邪术了,让我们到天谷观,请,请张道长分辨!——咱们,咱们没有做什么亏心的事儿呀,上苍怎么会让咱们得了怪症,我看呀,是上苍故意捉弄我们!真倒劲!”

    大福右说完,风游僧躺在地上呵呵地嘲笑,反唇相讥道:“还说呢,还有脸说没有做亏心事儿呢,放火烧了乡土派是谁想的法子呀?”

    这时大福右骂了一声:“真倒劲!你没事憋着不说话,不会有人认为你死了。你别说我,你也参与策划了,那,那你没有把乡土派前前后后倒上油吗?嘿嘿,咱们都别头发裹胡子了,撕扯不清!”

    王大石似乎听明白了,火烧乡土派竟然跟他们三人有关,他总以为乡土派的大火源于疏忽,此刻他有点不能接受,愣在了当地。

    大福左此时咳嗽一声,说道:“这事不能不说,不能不说,咱们说出来让王大石听听!——大石头呀,我们把这

    事说出来,你也别怪咱们!”

    王大石没有置声,但是他此刻心中非常激动,他觉得乡土派的百年基业毁灭得太突然了,他觉得三人不应该把事做到如此令人发指的地步,做得如此之绝。

    大福左继续说道:“大石头,那黄修仙不是人,驱逐了你,咱们心中不爽。还有乡土派乃是圣地呀,黄修仙和大竹梅在大殿之内过起了安闲的小日子来,那就不该!所以咱们就想烧掉乡土派,然后各自散伙了,树倒猢狲散!接着,风游僧就把乡土派上上下下倒上油,就准备点火的时候,咱们想想黄修仙算是可恨之人,毕竟乡土派是楞菇师傅的心血,最后咱们良心发现,毕竟是没有点火呀!之后,咱们三人便走向街头治病了,谁知道怎么就烧了起来,而且烧起来的时候咱们都不在,若是咱们在场,也会救火呀,总也不至于这样呀!”

    风游僧接着说道:“要是,要是依我说呀,定是那个黄修仙心地不善,惹得上苍放得火,或是他自己不小心烧了火,哪知道接上了咱们浇的油,然后就烧着了起来……我说呀,这就是天火,这是天意,谁让他居心不正了!”

    他说到这时,看了看王大石,见王大石不开心,接着转口说道:“哎,不过呀,这大火殃及了乡土派和楞菇师傅,这可是她一生的基业呀!可惜,可惜!”

    王大石真没有想到原来竟发生这些枝节,他知道三人脾气急躁,但是心地是善良的,自不会什么不顾烧了乡土派,他在心底下叹道:“唉——既然说是天意,那就是天意吧!不过,若非倒了油,也不会殃及如此!既是天灾,也是**啊!”

    “但凡行大事,都将小心谨慎,思量再三,顾全大局啊!……”他想训诫一番,说些道理,但看三人已经病入膏肓,也没有埋怨他们,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

    如此说来,三人已经到过上清宫,吃过丹药或草药,可让三人多撑几日,若是在这几日三人还得不到正确的救治,恐怕就会死去。就目前而言,只有把生还的希望寄托予张道长,希望张道长妙手仁心,能够治愈三人的怪疾。王大石陪在三人身边默默地等候着,等候着张道长的归来,可是等到第二天天明,张道长依然没有回来。

    第二天,三人一直在院内等候,王大石坐在墙边并没有闲着,他脑海中在演练灵魂出窍之术。

    灵魂出窍之术,通常闭上眼睛,心无杂念,身体内的灵魂与**分开为二,身体保持着正常的呼吸和心跳,而灵魂飘游至阴界,察看一些阴间的境况,利用自己的灵魂完成一些事情。练习此术,需要心静无杂念,让灵魂能走入想要到达的地方。

    通常少有人练习此术,即使练习也是在师傅的亲自指点之下进行,因为此术试练不好,灵魂便不能归回**,致使习练之人从一具人肉躯体变成一具人肉尸体。若是心有杂念,灵魂不会走出身体,或者会出现灵魂飘游不定,不能到达臆想之地,此也算失败。另外,修为不深的习练者,灵魂进入阴界,极易被外物牵走,无力返回,同样致使灵魂不能归窍,剩下人肉躯体,最终躯体窒息腐化,灵魂永不归复,便致死去。

    之前,半仙街风凌子利用“打叮敲”与外界沟通交流,其实就是灵魂出窍之术,为大福右三人辨症,定是因为修为不深,灵魂到了阴界,灵魂受到鬼邪的控制,所以当时辨得出病症,而不敢说出来,恐怕遭到鬼邪的报复。不过那鬼邪毕竟是报复了,最终风凌子遭到死亡的惩罚。

    王大石平日里练过灵魂出窍,深通文章方法,只是苦于没有指点和实践。他平日练习时,灵魂怎么也不能离开身子,然而今天练习的时候,他默念着驱灵咒,感觉到自己灵魂的游离,这让他很是吃惊。难道这驱灵咒可以驱驭鬼怪之外,还可以驱动自己的灵魂吗,若是如此,灵魂出窍之术不就成了吗?那么怎么样才能让灵魂顺利地回复,怎么样才能像张道长所说的那般将灵魂附上躯体,达到驱使驱驭所用呢?

    王大石在思考着灵魂出窍,思考着驱灵咒的驱驭之术,他急于想着操驭成功,不过细细想想,他学习研练此驱驭之术和灵魂出窍之术,又作何用呢?

    此时,王大石愣住了。

    “我只想学门技艺生存生活,我只想能娶上媳妇,多多学习甚是好事,可是学习驱用鬼怪之术,实在不堪自己内心所想……哎,既然步入道门,就多学多益吧!”王大石下定决心。

    真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

    王大石又开始试着念起了驱灵咒。

第97章 等待

    王大石默默地念动驱灵咒,身体那白花花托着长胡须的青年祭出,飘在肩膀上处。

    怎么,怎么回事,驱动灵咒之后,灵魂没有出窍,怎么那白花花的胡须青年又出来了?王大石停止念动,那白胡须青年也在瞬间消失了。

    “我,我这是怎么回事呀,这个讨厌的白胡须青年如胶似漆的,怎么总是在我身畔游移着不肯离开?我问过张道长,居然连张道长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这般诡异,会不会招惹麻烦?”

    一番抱怨之后,王大石闭上眼睛,他没有念动驱灵咒,而是想象着自己的灵魂从身体飘移而出。他习惯性地念起了驱灵咒,那白胡须青年没有出现,却感觉到自己走到一个深幽的世界,那里很黑,四周发出空空的响,没有天,没有地,只有无尽的冥暗。

    “这是阴间吧,还是空灵世界?难道我的灵魂离开了躯体?这驱灵咒居然可以驱动自己的灵魂吗?我该怎么回去呀,若是我不能回去,那我岂不是意味着死亡?”

    下意识间,王大石想起了王里长,他对自己说:“是呀,王里长还等着我回家呢,还等着我娶一位大屁股的姑娘生娃传代呢!”想到姑娘,王大石想起了欧阳紫云,他发觉自己曾经身畔经过的女人之中,令其最喜欢,最动情的便是欧阳紫云了。他想起黑胡老人为他测的卦象,有花有水的地方,桥上走来的第三个人便是自己的姻缘之人,然而,欧阳紫云就是从莲芳桥走过的第三个人,她就是自己的姻缘。只是她脾气暴躁,娇宠可爱,将来怎么持家?若是娶了她,只有自己的辛苦……

    冥暗之中,什么都看不到,他想看一下自己的身体起了什么变化,可是怎么也看不到,他知道自己已经灵魂出窍,可是怎么回去,怎么将自己的灵魂回归自己的躯体之上使之成为正常的活物,他也不知道。

    灵魂出窍之后,阳世的身体只剩下呼吸,若是身体内功浅薄,修行不够,只需半柱香时,身体便会断气死亡,只要身体僵化死亡,灵魂再也回不去了。

    王大石没法使得灵魂重新回到身体,他知道自己犯了大错,没有尽数掌握灵魂出窍的方法便仓促行事的结果。他怕自己的灵魂无法归附身体,他怕死,因为他还没有学好武功技艺,他还没有回乡去见自己的父亲王里长。灵魂出窍不是简单让自己的灵魂到达阴间,还有很多很多,比如到了阴间之后该怎么沟通,怎么才能得到想知道的东西,灵魂在返回的时候岔了道……这些都该怎么办?风凌子曾经灵魂出窍,瞬间灵魂就回来了,遭到了报复。此刻的王大石不知道自己的灵魂在

    哪里游离,也不知道怎么回去。

    很多人头和尸身堆在一起,一只只黑色的团形烟气在游移。

    “这,这些是什么?难道我到的不是天堂,不是地狱,难道是阴阳之外的第三界吗?阴界都是些鬼怪,懂得鬼语便可以沟通交流。这界域……啊,这轻飘飘的烟气……”

    王大石曾经很多次想将灵魂出身都没有成功,然而这次因为脑海中意念着出身的情景,又念起了驱灵咒,不知不觉把自己的灵魂驱了出去,无意中来到了冥灵之界。他有些着急,暗自立下决心,再也不做灵魂出窍。“这该死的驱灵咒,如此的灵验,竟是稍有不慎,就将自己的灵魂驱出了身体!”王大石恼恨着,终究没法回身,他只好再次念起了驱灵咒。

    驱灵咒念完,突然间,王大石见到欧阳紫云。她静静地坐在一座桥旁,这座桥叫伤桥,连接着阴界、阳界、灵界。眼界之中有人,有鬼,有灵,它们过了桥,就到了别的界域,躺下的身体再也不会醒转了。人生风风雨雨这么多年,就怕走过了这座伤桥,它见证着生命的反反复复。王大石抱住了欧阳紫云,欧阳紫云定睛地看着伤桥,叹息生命之可贵。

    欧阳紫云向王大石泛着微笑,露出的玉齿,晶莹剔透。王大石沉醉其中,这种美好的感觉王大石从来没有亲身体验过,他多么希望能持续好久好久,甚至是一辈子,让孤独芳寞的心有个归宿。就在这时,桥上走过来一红头黑面的东西,拿着钢针,戳向王大石的腿。王大石跟他理论,那红头黑面不理会,继续用钢针扎去,只感觉身子一疼,猛地一怔,醒转过来。

    王大石才发觉自己刚才做了一个梦,自己正趴在风游僧的怀中,流着口水,腿上被风游僧用手掐了两个红通通的印迹。

    大福右三人哈哈大笑。

    刚才他梦见和欧阳紫云拥抱在一起很是亲昵,而梦外却抱着风游僧,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丢人的事情。王大石看了看风游僧和大福右、大福左无地自容。

    王大石没有在意,把经过在脑海中回顾了一遍,他觉得自己应是出窍成功了,当无法回来的时候,正是念动了驱灵咒,驱灵咒把自己的灵魂驱回了**,然后大概是自己困乏了,灵魂回到**之后,已经熟睡了,至于出现欧阳紫云之类,其实就是梦境。

    “这驱灵咒真是好东西,可是自己为什么掌握这么快呢?为什么在驱动灵咒之时的感觉非常奇异,与张道长的大不相同呢?”王大石想着,被大福右喊过。

    大福右笑着说道:“嗨,王大石,刚才你是不是梦见谁家的姑娘脱裤

    子了,怎么了,额,怎么口水都流出来了!”

    “赶快说,刚刚做了什么美梦,把我抱得紧紧的,快说来听听!”风游僧接过。

    大福左的身子还在轻微地疼着,小声说道:“哎,这个,你们不要吵吵,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事情。王大石青春萌动期,纯属于正常,你们的曾经也会梦到大姑娘的。不过,你们需要提高警惕,不能让王大石靠近,哪天他熟睡的时候亲了咱们一下,说不准脸上就会少块肉嘞!”

    大福右和风游僧大笑不停。

    王大石憋住嘴,心想三人都死到临头了,还是这个德行,心理倒敞亮,哪来乐观的劲头?

    说着就到了晚上,按照王大石的推算,张道长今天夜里必然会回来。

    既然几人前来辨治身上奇怪的症状,有求于人,王大石吩咐几人睡得清醒一点,希望不讨喜欢的他们在第一时间能够拜见张道长,有礼有节,少说废话,说不定张道长当夜便可帮三人辨治。

    风游僧觉得没有必要有礼有节,到时候只要把自己装得就要死去,张道长必然第一时间诊治;大福左认为张道长乃是高人,自己装与不装瞒不过他的法眼。大福右则是反对他们两人的观点,他认为需要赖,当张道长来的时候,就抱住张道长的腿不让走,张道长不施治也没有办法。风游僧极力反对大福右的做法,他觉得赖不是一个好品性。

    王大石觉得三人无厘头,想法多怪,立即否决了三人的观点。他说:“你们就老老实实的别瞎想了,好事情都被你们想歪了,有礼节是做人的根本,这些都做不到,谁会讨着你们求着你们为你们治病吗?”

    似乎觉得确实多虑了,三人没有吭声。

    “你们就按照正常的做就是了!”王大石道。

    “是的,咱们按正常的做便是了,你们不习礼节,就让我先来!”大福左说。

    大福右和风游僧舒了口气。

    大福右摆斥着右手:“嗯!嗯!就这样了!”

    王大石说:“张道长修道之人,礼节上你们不得大失,但是,那些闲言碎话要少说!可别让人生了嫌弃!”

    此话,王大石说的未必是张道长,而是怕惹了华沧海和柳菲霞,他们身上可都是世俗的修性,若看不惯,听不顺,必会让三人吃亏。

    说来也奇怪,三人没有反口,顺当地应了王大石。

    王大石害怕三人的病症有染,没有给他们找住的地方,只扯了一些草垫在身体下隔凉,同几人一起蹲坐在院子的角落里头,耐心地等待。

第98章 野狗

    龙虎山在青峪山之南,虽然是深冬之夜,这里不是很寒冷。到了深夜,有微微的冷意,王大石把自己的铺盖拿来给大福右三人盖上,准备将就着睡了。

    风游僧看得寒酸,直是摇头,骂道:“娘个嬉皮的,诺大的一个教派,却不懂得礼仪之道!咱到这里来,最基本的茶食和住所就免了,便是连个盖的被子都不拿来,咱混了半辈子下来了,岂沦落到这等地步了!”

    大福右听得不耐烦:“风游僧,你就不要咕咕囔囔,咱们来是求请人家的,人家不高兴就把咱们驱逐走了,你还啰嗦!”

    风游僧骂道:“咱们现在是死了也没有地方埋呀!”

    三人扯闹着,谁的嘴巴也没闲着。

    就在这时,只听得“刷”的一声,有一人站在四人的面前,正是柳菲霞。

    柳菲霞瞪视着四人,怒道:“你们究竟睡是不睡,在这里吵什么吵,废话连篇的!”

    风游僧早就看不习惯柳菲霞跋扈的样子,回道:“哎,这位小姐还是姑娘呀,你不过来陪咱,咱们睡不着呀!”

    “你说什么!”柳菲霞听得大气,抡起手中铁叉就朝风游僧擂去。

    风游僧躲过去:“哼,我看你这样子就是不服气,就是要戏弄戏弄你!怎么说你也是道家之人,我已经是半个残废的人了,你要是伤到我或者吓着我了,嘿嘿,等着张道长怎么责罚你!”

    柳菲霞大气,怒狠狠地望着风游僧“哼”的一声,执起铁叉朝王大石看了一眼,道:“咱们走着瞧!”转身走了。

    其实,王大石想给柳菲霞道歉,见她这一走,连说话的机会也没有了,他只好教训三人说:“你们安分一点,这里不是乡土派,怎么能随你们的性子来!”

    大福左:“哎,哎,你这话说得就是不对了,咱们来者是客,天谷观没有尽到地主之谊,居然让咱们就躺在这外头露宿;再则,咱们为什么来到天谷观,咱们是信任张道长,咱们是给他的面子,看得起他!今天居然是这等遭遇,你说乏味不乏味!”

    王大石摇了摇头,皮笑肉不笑的,冲着三人说道:“要是按照你们这么想,张道长岂不要派轿子把你们接到天谷观!”

    大福右道:“没这个必要!咱们这三人,要不是肯赏这个脸,轿子架咱们的屁股上,咱们都未必来!未必赏这个脸!”

    王大石说“你就别说了,要是身子疼起来,就不这么想了,死鸭子的嘴巴硬着呢!”

    ……

    几人的话说得也够多了,此时沉静了下来,没过多久,呼噜呼噜地睡着了。

    王大石没有心思睡着,他顾虑着三人的身体呢。

    深更半夜,院子里头很静,没有一丝点儿声响发出,那被收伏的鬼怪没有驱灵咒的唤醒,如同沉僵之躯,不会发生动静。

    突然间,王大石在迷迷糊糊之中听到院门响声,这院子的门并没有上锁,若是张道长回来,会轻悄悄地推开门,然后轻轻地走进院子,再而关上院门回到舍间休息。

    凭着判断,传来蹊跷的探门声必定不是张道长。

    月亮发出皎洁的光亮,王大石看了看院子的木门,什么也没有发现,他想叫醒大福右三人,可是推了又推,没有一点动静。

    民间有这样的说法,每当鬼怪出没的时候或者要害人的时候,会将身边的人迷惑,就像眼前一般,三人睡得如同死猪一般,便是拿来开水烫一烫估计也不会动弹一下。前些天夜里,还有打更的道仆们,而今夜却不见他们的踪影,这就像所说的“鬼使神差”,似乎被迷惑与控制一般。

    王大石感知鬼怪的来临,并且能够感觉得到鬼怪必是来对付他的。

    这时,从门的边口挤进来一只黑色的影子,黑影子有半个人高,晃头晃脑的,吓得王大石赶紧搂住大福右。只见,那只黑影子渐渐地近了,在南边的院角停下来,站了一会,然后摇摇晃晃地朝着这边走来。

    王大石想要见识见识究竟是什么东西,也想看看这些日头自己学得如何,他从胸窝里头掏出符纸,咬破指头,准备用这符纸把鬼怪镇住。黑影子似乎察觉王大石的动静,没有立即走开,反而更加靠近。王大石猛地一个反身,吸取指头鲜血,喷向那

    黑色影子。只听“咯——”的一声长响,黑影子猛地窜了远去。木门的缝隙较小,那黑色影子跑得急躁,一头撞在门上,发出“扑通——”一声,紧接着“嗷”的一声惨叫,跌在了地上,然后匆忙翻滚着身子,从门缝间扑腾了出去。

    听得惨叫声,王大石才意识到这只黑影子只是一条狗而已,刚在南墙角稍停那会儿应该是在撒尿。

    王大石来到天谷观从来没有发现此处有养过狗,这等深更半夜哪儿来的狗呢?难道是山林窜来的野狗?

    “这明明就是一条狗而已,我怕它这等畜生作甚?如果不给它教训,下次定还会过来!”王大石想着,追到门口,拾起一块石头再次朝黑影子掷了过去。听得“咕咚”声和“嗷嗷——”的惨叫声,想必被石块击中了要害。那狗撒腿便跑,不一会儿无影无踪。

    王大石看着野狗跑远,迅速地折了回来,正准备推门入院,这时候门边上又跳下两只黑影子,其中一只身子翻飞,出拳摆脚攻过来;另一只紧跟着王大石,似乎有所介意,并没有出手。

    黑影所出拳脚力道不浅,似乎与王大石曾有深仇大恨一般,所攻之处,都是要害。

    王大石平日孜孜不倦,练习法术、驱灵咒之类,五花八门,却没有一样可以像武术一般施展拳脚,面对招数攻来,显得窘迫,无计可施。连续挨了一顿拳打脚踢,也不知道如何躲挡或是逃避。

    他本没有学习过招数,只是在乡土派跟大福右学了散武术中的三招,大福右不善学武,所授三招大致也是错了一半。他开始勉强地使用这个招数,便是这半错半对的三招,此刻连环使用,确实格挡了黑影子十招的强强连攻。

    黑影子似乎感到不可思议,攻打之中显出急躁。

    王大石身子愈加灵便起来,加之散武术练习的纯熟自如,促使每出一拳一掌都是稳妥力刚。

    这时候,两只黑影子停下手来。

    王大石三招连环着使用,所挡之招大都集中在几个部位,当下生出隐隐的疼痛感。

    黑影子变动脚步,好似要逃跑,王大石迅速向前挡住了去路。

    王大石冲道:“你们两个是人还是鬼怪!”

    一个黑影子答道:“俺们两个是鬼怪邪灵……”

    刚说到这里,王大石跨前一步,紧按刚刚咬破的手指,猛地将鲜血洒向黑影,接着,手中两张符箓点着,反身扭转,迅雷不及掩耳,不待两只黑影子反应过来,符纸已经贴在他们的脑门上。火光闪出,王大石看出两只黑影子并非是鬼,更非邪灵,而是东方木白和东方清落。

    符箓纸熊熊燃烧,火势颇大,只听得“啊——啊——”的惨叫声,想必符纸烧到了两人的毛发。

    东方木白和东方清落被吓,急着逃走,摆出架势猛冲过去,招式变化多端,快捷灵便。王大石面对两人强强连攻,有些招架不住,便要被迫放弃阻拦,就在这时,大福右、大福左和风游僧冲出门外。

    王大石知道大福右、大福左对东方清落怀有恨意,唯怕相互招惹起来,引来大麻烦,便道:“你们两个赶快走吧!”

    大福右和大福左已经认出东方清落,和风游僧一起窜了上去。他们三人没有武功招数,全凭着野蛮的力气和胡缠蛮搅的伎俩,拉着、扯着,连抓带咬,把两人逮住。

    东方清落的性格一点儿也没有改变,当下受到侮辱,指着几人,说道:“你们走着瞧,一年后的挑战,必雪此屈辱!”信誓旦旦。

    大福右几人占了便宜,乐得哈哈大笑,他们才不关心曾经东方清落和拜月神教下的挑战信。

    王大石刚才跟东方清落过招,已经感知东方清落武功大进,若是今日单打独斗,未必能占上风。东方清落本是禀赋极高之人,难得一遇的奇才,只是他的禀性依然没有改变,仍是孤傲,蛮横自负。

    毕竟大福右、大福左和风游僧身有病患,而且这里是客家的场地正一道天谷观,在此大起波澜也不好,不能把私人的恩怨扩大到门派,于是放他们两人走了。不过,王大石对东方木白还是感恩的,他记得东方木白曾经为他留过食物,只是在此场合,不好多问候他。

    东方木白和东方清落走后,几人回到了院子,

    听得突突的脚步声过来,王大石吃惊:“有动静,是野狗,注意呀!”说时,野狗已经反扑过来。这狗跳得很高,居高临下,委实让三人一个惊怵。风游僧最是害怕恶狗,当初被狗咬上屁股,至今心有余悸,赶紧躲到了一边。

    大福右叫道:“王大石,打这畜生的胸肝!”

    王大石闻听此言,本想抡起的脚瞬间换成了拳头,顺着恶狗扑来的方向凝着大力打过去。这一拳,王大石只觉得双臂紧绷,青筋暴张,如果正对恶狗的肝部,必定让它当场毙命。只是,恶犬感知拳头的到来,身子在半空中稍而一弯,尾巴正对准了王大石。恶犬摆身,明显差变,想作调整已然不及,当下,王大石变拳为掌抓向野犬的尾巴。

    野犬个头不大,倒是精灵,想必是经过人的训练而成,顺着王大石拽尾之势头,身子猛然间反过,张开嘴巴朝王大石的脸上吞来。

    王大石伸出的手立刻返回,赶紧蒙住自己的脸部。其实这已经是下下之策,那野犬若是咬住手臂,也是不轻。只是野犬反身后便已落地,并没有想咬他的脸或手臂,让人只感奇怪。

    原来这野犬似乎也害怕了,为保护自己,使出的正是击魏救赵的计策,反身假性攻击王大石,使得王大石松开拽尾巴的手。野犬并没有进攻,正是攻而不击,解己出身的好办法。

    “这等畜生竟然会用人的计策,想必训教之人聪明厉害,如不出所料,定是东方清落。

    “这野狗一定是东方清落带过来打内应!”王大石想。

    这时候,大福右嚷道:“真倒劲,我说这几日吃饭的时候怎么总是咬舌头,原来是嘴馋了!这只狗巴畜生,老子今天要扒你的皮,炊你的肉!”说着,跑过去,关紧院子的木门。

    野犬没办法逃走,急得在地上直挠爪脚。

    大福左拿了一根木棍在手中。

    大福右向大福左使了使眼色,接着一跺脚,那野犬刷地扑去,大福左从后冲来,一棍砸在野犬的头上,野犬一头栽在地上,后腿晃了几下,不一会儿趴在地上不再动弹。

    风游僧看着,哈哈大笑,指着野犬说道:“他娘的个嬉皮的!呵呵,畜生跟人斗,呵呵,你说你不是找死吗!”他说着,笑着,走到了野犬的跟前,突然,野犬一纵,逮住了风游僧的屁股,偏是不松口。

    原来这狗却是在装死,风游僧疼得哇哇大叫。

    野狗松开口,朝门边移去。

    王大石拧起了拳头,顺着野犬的腹部猛地扎下一拳,只听“嘭——”的一声空响,野犬七窍流血,想必肝脏被这一拳打炸了。

    野狗就地死了。风游僧苦着脸,连连叫倒霉。

    大福右见风游僧被狗咬,得意个哈哈大笑,畅快的说:“真倒劲!口福来了着,这,这,好久没吃狗肉了!”

    风游僧看了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野犬,说道:“这是只土狗,土狗的肉质韧,但是嚼在嘴里非同一般的香。不过,民间的人士们都说土狗死了之后,只要闻到地上的土腥的味儿就能复活。”

    “风游僧,我看你是被这野狗咬怕了是不!”大福右指着地上趴的恶犬:“你看看,鼻孔和眼睛都流血了,还能活?”

    大福右摇了摇头,惬意地笑着,突然趴在地上的那只野狗扑向他的腿跟,猛地咬了一口。

    大福右被吓得脸色发青。风游僧大声笑了起来,呱唧道:“他娘的个嬉皮的!癞蛤蟆蹲牛头上,还以为自己有牛气!嘿嘿,还不知谁被吓着了呢!”

    好在这只野狗已经身受重伤,失去了应有的凶猛和力气,大福右的腿只破了些皮毛儿而已。

    大福右抬起脚踹向野犬,只听野犬肚腹内发出咕咕的声音,然后瘫在地上再也没有动静。那野犬死了之后,嘴巴吐出浓浓的白沫。

    风游僧指着野狗说道:“这野狗吐出的白沫一定是生了气,生气的野狗有毒,肉不宜食用!”

    大福右本想吃肉,听这一说,觉得还是保命重要。王大石和风游僧一起把这只野犬脱出院外,摔在了山坡下的深壑之中。

    回来之后,王大石不住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他没有想到自己的一拳几乎将一条狗打死。

第99章 揣测

    大福右、大福左和风游僧突然一阵咳嗽,奇怪的症状接踵而至,疼得三人虚汗直冒。每次病症的出现,都无情地将三人折磨得死去活来。

    王大石连忙走过来相顾,可是此刻他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风游僧心底最是害怕了,害怕自己不明不白死了,此刻他骂道:“娘个嬉皮的,这等痛苦,不如让俺先死了算了!”

    大福右疼得急了,用头不停地往地上撞:“苍天呀,俺们没有做什么亏心的事儿呀,为什么要这样折磨咱们,如果你看咱们不顺眼,顺天来个响雷惊闪劈死咱们便是了,为何要让俺受这样的痛苦!”

    大福左痛苦的够呛,双手不停地捶着胸口,发出“空空”的响声。

    三人在痛苦之中挣扎,让人难以侧目。

    王大石不住朝院外看去,希望张道长尽快地到来。

    突然,院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音,王大石以为是张道长,对三人说道:“你们有救了,有救了,一定是张道长来了!”

    院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每近一步,都让王大石的心剧烈地跳动。

    “咯吱——咣——”的一声长响,院子的门被打开了。王大石转过脸去,用目光迎接张道长的到来,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门外头站着的并不是什么人物,而是刚被摔在山坡下的那只可恶的野狗。看着野狗居然还没死,王大石惊讶。

    这只野狗似乎过来寻仇的,张着嘴巴,咧着舌头,比之前更是凶恶无比,几步窜到王大石的身边,朝王大石扑过去。

    王大石大骂一声:“畜生——”一脚顺着恶狗的肚腹踢了过去。那野狗身子在半空中腾过,落在地上,转过身子又扑过来,动作灵快,迫得王大石一个措手不及。

    这只野犬明显比先前厉害得多。王大石心想:“这次一定把这畜生砍了头剥了皮,然后再剁了四肢,它若是再复活也不必怕它!”

    野犬一扑未中,端着舌头,咧着嘴巴;它的眼神中有一种不休不死的决心,瞄准王大石,欲要啃噬其肉。面对这种凶恶的气势,王大石当下尽可能躲挡,以耗费它的体能,寻机收拾它。

    可是这野犬比刚才更加凶恶,愈是得不到,**愈是增大。它已经死过一次,扑来纵去了好久,却一点儿也不见疲态。

    王大石反而有些害怕了,他迫不得已回目看了看大福右三人,以期望三人的帮助,可是三人奇痛缠身,看之表情似乎比自己的处境困难多了。

    其实,就在王大石回脸观望那一刻,野狗突然身子一斜,扑在王大石的腿下。王大石只觉得腿下一疼,差点跪在地上。天色灰蒙,看不出是否已经受伤,但是明明已经感觉到鲜血流了出来。这时,王大石才分辨清楚,这畜生并非是刚才的野狗,而是一只恶狼,难怪有这样的攻击方式和更加凶恶的架势。

    王大石陡然觉得,自己的内心虚弱,愈是躲藏,野狼愈是凶猛,愈是害怕愈是处处碰臂,深受拘束。他在脑中迅速调整了一下作战心态,然后跑在院子的正中摆好架势。他明白了一个道理,他觉得既然是决战就不能害怕,就要有必胜的信心,就要全心应对,不然必败无疑。

    果然那只野狼,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王大石躲来躲去,惹了一身的汗水,当下也有了喘息的机会。同样,野狼刚才也是一阵猛追猛扑,这下也有了些许休整。

    野狼喘着粗气,咧着舌头,汗水啪啪地落下。

    王大石心想:“对侍不能恒久,如果时间了拉长,野狼必定比之前更加难缠,而且,时间拖得越久,恐怕引得狼群!”当下他便想把最近所学的伎俩全盘脱出,一则巩固复习武技,二则更有实战的意义,以此检测自己面对敌人的勇气。

    王大石按照《周天循环法》所载练习起来,贯通全身,脑中回想着散武术的招式和所学的阵法,顺就把驱灵咒也默默地回忆了一遍。

    “待会,我把这些一一用上,看看哪项本领更贴合实际作战!”王大石想着,猛地一个摆步,吓得野狼后退几步。

    接着,王大石主动攻击,以散武术的三个招式对付野狼,根据相互的变化,穿插着自己的拳脚。因为他想一一展示自己所学,忙乱之间,竟然拿起符纸贴在野狼的脑门,弄得自己也觉得好笑。

    符纸有镇鬼驱邪的作用,对畜生则是没有一点儿用处,除非畜生身体附着鬼邪。他看着野狼,心想若是能把符纸点燃,可以接通野狼身上的毛发,说不定就可把野狼吓走,即使不走,毛发被火烧毁也伤它不轻。平日里王大石操用符纸会以火石助燃,可是面对野狼这般扑来纵去的畜生,难以接近,以击打火石燃烧符纸显然不便。王大石一直勤学苦练,肯于钻研,对驱灵咒所产生的灵验欣往无比。这些天

    来他身体异动,觉得内气充足,他想试试,看看自己这将近一年的努力有没有成果,那些循环法和驱灵咒到底掌握得怎样。此时他屏住了呼吸,念动驱灵咒,双手合十,十指指向符纸,意念着符纸能够通灵自燃。一阵过去,没有丝毫反应。野狼似乎被他的姿势所吓,一动不动。王大石看它未动,又试了一番,这次,顺着周天循环法的要义,将丹田之气巡游全身,然后贯通于指尖,猛地发出,似如一阵风过,催得沙沙轻响,迫得野狼一震。王大石不知道这是自己所发出的气力还是天外之风,他无时间去寻思,只在这时,点燃符纸驱走野狼是当头要事。他再次聚力而发,驱灵咒跟着念出,意念着那符纸点燃。就在这时,一阵火光亮起,眼前大白,只见野狼脑门之处一团大火,再听“嗷嗷”惨叫。王大石惊呆了,他已没有趁火打劫野狼的心思,心中不断地自问,这是自己的作为吗,这是自己的作为吗?

    一股焦糊味传来,想必野狼身上的毛发被符纸接燃。野狼倒是聪明,顺着地上滚了几圈,火光熄灭,更加凶猛地死拼过来。

    王大石这牛刀小试,初现成功,心中大震,自信满满。他心想:“是的,狭路相逢勇者胜,我谁也不怕!”主动挺身过去,一阵拳脚,打得野狼嗷嗷直叫。只是没有打中要害部位,野狼虽吃不少痛苦,却没有丝毫损伤。

    天色将明,野狼明显败象已现,却死缠烂打,不肯逃走。王大石开始很害怕,现在觉得和这野狼交战是自己的幸运,正好可以练练手法,若是失手打死了它,毕竟只是一只畜生,也不打紧。此时,王大石故意和它周旋着,胶着了一阵,他默默地回顾了《周天循环法》,暗暗地在自身凝聚力量,然后猛然出击,一拳打在它的嘴巴上。

    王大石这一拳的目的是落在野狼的头上,当他出拳时还是有所偏差。野狼受这一拳着实不轻,跌在地上哼哼直叫,不一会儿便停止了声音。王大石想趁此机会加上一脚,他觉得这一脚下去,不论踹在何处,也会让这只野狼身受疼痛,就在他将动手之间,突然脑海中回想起野犬诈死风游僧和大福右被咬的场面。

    果然如此,野狼是诈死,猛地翻动身子,腾高躯体,直接扑过来。它腾得很高,盖过高大又结实的王大石,嘴巴张开,吞来王大石的面部。

    这下,野狼速度惊人,比之前任何一次攻击都凶狠,似乎是拼死一搏。王大石有此一防,还是没有躲过它的迅捷。

    从小王大石面上生有疥疮疤,长相较丑,一直很自卑,直到目前不久,才驱除脸上的疥疮疤,还回俊朗干净的面容,面对张开的大嘴就将落在脸上,他双手伸进野狼的嘴中,扣住咬合的上下颚,使劲搬撕而去。王大石从小就练就一股蛮劲,加之最近身体不知哪儿来的一股力量,足可以把野狼的嘴巴撕成两半。可是这野狼也是凶恶,嘴巴死死地向下咬,四肢在王大石胸口扒来刨去。

    野狼的四肢,利爪如剑,不一会儿,王大石胸部衣服被抓破,胸口流出血来。

    王大石双手与之僵持,仅能维持野狼的嘴巴不能咬上。他全力用在手臂,双脚站在地上,没有用武之地,若是摔开野狼也是不易,如果再任由野狼在胸口肆无忌惮,必然刨出自己的心脏。当下他显得有些着急,看向大福右三人,企图寻求他们的帮助。

    大福右三人自顾地忍受着身体剧烈的疼痛,奇怪的症状使得他们心无旁骛,无暇顾及,似乎不知道王大石正在与野狼恶斗着呢。

    此刻王大石已经受伤不轻,只要松劲必然双手被噬咬,所学的武技和阵法在此情势之下无法使用。王大石垂头丧气,只怕是要死在野狼的嘴下了!心思想到这里,渐渐地力道消失了一半,野狼的嘴巴顺就咬下一半,只要再咬下分毫,便咬断了手。

    王大石脑中回想着,想想匆匆过去的岁月,想到自己的学艺之路,想到楞菇师傅,想到散武术、阵法和驱灵咒……

    当下他念了出来,念叨的正是张道长授之的驱灵咒。

    “按行五岳,八海知闻,魔王束手,受持万遍,身有光明,三界侍卫,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忘形,内有霹雳,为吾施唤……”

    一遍过后,接着,王大石再次念起了驱灵咒,这时身体移出那只白花花的怪物,似是人形,似乎青年,似又拄着白色的拐杖,似又飘垂着根状般的胡须,在身体周遭形成一片光芒,威力无慑。只听“嗷——”一声长叫,王大石愣过来,只觉手臂力道挺出,见得那只野狼被一股大力顶撞得高高冲出,无影无踪,即使最终落在地上也没有听得震动或是回声。想必这股力量大到让人难以想象,那野狼绵软的身躯即使没被这股力道冲散冲碎,那自也被冲得院外外。王大石身体那白哗哗的人形青年也在驱灵咒和内气的渐渐退却下

    而消失不见。

    王大石来不及多想,更来不及去寻找那人形青年的怪物,他胸口被刨抓,伤痕累累,疼痛万分。他按照楞菇所留秘诀认清了穴位,点穴止了血,又好不容易挪到大福右三人跟前。三人身子依旧奇痛无比,仿佛所有罪恶的报复都凝在了此处,生不如死。

    就在这时候,东方木白和东方清落从院子的大门走进来。

    原来他们两人并没有走,这只野狼想必也是他们驱引而入的。

    大福右三人身子已经疼痛得不能动弹,王大石也负皮肉之伤。王大石但怕他们再受重创,当时就护在三人身前,以身体挡住他们,惹得一阵狂打猛揍。王大石发现下痛手的是东方清落,而东方木白却没有动一下。

    “呵呵呵……”一阵乐怀大笑,这正是东方清落得了便宜的笑声,他指着王大石四人说道:“你们四人服气是不服气!”

    大福右三人岂是屈服之人,若在平时,早就反击,可是此下怕王大石被打,连忙招手说服气,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头可是又气又郁闷的很。

    风游僧说:“这就是轮回报应,咱们是真的服气了!”

    东方清落呵呵大笑,自足十分,他说道:“哼,你们这群乡土派的败类,今天落到我手上了,被我痛揍一顿,呵呵,真是畅快!前些天我又放火烧了你们乡土派,呵呵,真是解气,今天总算出了这口恶气!”

    王大石听到这里,浑身一惊,心想,大福右三人虽然嘴上唠叨,倒也不是坏人,对黄修仙再不服气,也不至于对乡土派下手,虽然倒上油,始终没有狠心下手,居然是东方清落放火烧了乡土派。原来真正焚烧乡土派的凶手是东方清落,是的,只有他才有这般的狠心!

    大福右指着东方清落骂道:“你这个小子,年纪轻轻便有这么大仇恨缠身,你将来必会吃大亏的!真倒劲,我问你,为什么要烧毁乡土派!”

    王大石再也忍不住,对他说道:“东方清落,你高傲自负,之后的挑战,我必然全身以赴,打败你,以此安慰楞菇师傅的在天之灵!另外,我要挫伤你的锐气,让你嚣张个够!哼哼,你,你居然烧毁了乡土派,你真卑鄙可耻可恨!”

    其实,面对东方清落和拜月神教的挑战,王大石只想随意参加比试,没有把胜败放在心上,当见得东方清落如此嚣张跋扈,当下铁下心来要赢他,况且他已经到正一道天谷观,张道长武技较好,对他时刻提点,悉心传授,必成大器!目前,他已经感知自己应该如张道长所说,可以修习武功和技艺。

    王大石继续说道:“东方清落,刚才的恶犬和野狼相必也是你带回来的吧,它们两个畜生,差一点要了咱们几个人的性命!你,你是不知好歹还是本来就有歹毒之念!”

    东方清落哈哈大笑:“王大石,你就是个傻子,你就是一头笨驴!楞菇师傅居然这么看好你,居然把我这个天生的禀赋抛弃在一边,真是有眼无珠!我看你就是不服气,我看你们乡土派每个人都不服气!”

    “你年纪不大,倒是不少的记恨和仇怨!哼哼,你错了,别以为你禀赋好就什么都好!”王大石反道。

    风游僧此刻说:“东方清落,只能说你这‘回马枪’回的好,咱们都身受奇怪病痛困扰才着了你的道!不然,就凭借你们,呵呵,就凭你们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哼!”

    “哼,你这个俗不俗,僧不僧,道不道的浑人,若是不服气,我现在教训你!”东方清落一点儿也不客气,上去就踹风游僧。

    风游僧想爬起来教训他,刚要动身,就在这个时候,外头传来嚓嚓的脚步声。

    这时候天色已然发亮,一只身影已经落在院落。

    “是张道长回来了!”王大石赶紧起身拜见。

    东方清落一见是高人来了,随东方木白一齐越过院子的高墙跑走了。

    东方氏孪生兄弟走后,大福右三人的身子恢复平静,身上那种莫名钻心的疼痛也在此刻消失了。这让所有人为之诧异,难道,难道这病症遇到克星了,怎么遇到张道长就显灵了?

    三人转瞬间就好了,至于什么时候再患,谁也说不准摸不清。

    从来都没有发生过这样奇怪的事情,大福右感觉特别的奇怪,他左右看了看,默默地说道:“真倒劲,咱们正想让张道长看看咱们的病症,嘿嘿,这病症如同通了灵,见到张道长时他却不疼不痒了!”

    王大石也觉得奇怪,心想:“如同拜了菩萨念了佛,说显灵就显灵,病症此刻不显现出来,是不是害怕张道长?”

    各人的想法很奇怪,这样的病症很惊奇,让人难以揣测。

    (大家给我点激情,热烈需要月票、收藏和推荐。本日更新11000字。)

第100章 天意

    天色已然透白发亮,不过多时,柳菲霞来到了院子之中。

    见得不是张道长,三人心堵。

    风游僧冲着柳菲霞说道:“你若是早来一刻,也能帮上忙,咱们也不至于莫名其妙地挨东方清落一顿痛揍和羞辱!你是怎么把门的,专门守着咱们不给进,昨夜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惊扰你?死猪裹棉套子!”

    柳菲霞颇感莫名其妙,没有好气地“哼”了一声。

    大福右看她端态,苦笑一声,说道:“嘿,幸亏她没有早出来,她若是早出来还不知道帮谁呢!”

    大福左应和,点头:“是呀,还不知道帮谁呢!”

    柳菲霞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事情,始终没有听明白。

    这时,张道长出现在院子之中。

    王大石见张道长回来,赶紧拜见,将大福右三人的来意说了明白,随后带着他们一起跪在张道长跟前拜见张道长。

    张道长得知三人情况,吩咐三人到天谷观中候着,换了件道袍到了观内。在此王大石打听到,张道长这些日子未及时回来,是和法物大师研究灵物,似乎有了更深的参透。

    大福右三人先前还是废话连篇,见得张道长走来,此刻都默不作声,毕恭毕敬的,这令王大石感觉很是奇怪。王大石想:“要么是被张道长仙风道骨一本正经的样子威服,要么三人被奇怪的病症折腾怕了真心想得到救治,要么就是对张道长敬畏和礼貌!”

    王大石继续想:“在乡土派之中,黄修仙算是三个人的长辈,却始终不能得到三人的尊重!”王大石心中似乎有了答案,他觉得黄修仙是一位猥琐且虚伪之人,作为掌教没有为人师表的风范,作为长辈没有担当和爱护,使得人人对之都不会尊敬,没有了他这年龄和辈分应所的尊荣。而张道长乃是得道高人,一看便是仙风道骨,和善正值的做派,自然是人人相敬的,就像楞菇师傅一样,虽然严厉苛刻,也算是一种硬朗的作风,王大石不但尊敬她,甚至佩服她,当初大福右兄弟俩也是尊重有加。王大石此刻总结了一下,默默地说:“若想得到别人的尊重,首先要看看自己的德行和做派!哎——我受了这么多的屈辱,面对这么多的困难,那是上苍在考炼我,从屈辱中走出来会更有尊严!……”

    张道长缓缓坐在大福右三人面前,他没有施治,首先道歉。他说道:“上次远行至乡土派,没能尽其之力,还请您们多多见谅!”

    上次受黄修仙的邀约,王大石和风游僧亲自到龙虎山请张道长到乡土派为病床孩子辨治,张道长有将王大石带回天谷观的想法,黄修仙为了将王大石安定在乡土派,断然拒绝了张道长。后来黄修仙婉言谢绝了张道长为孩子辨治,找来了风凌子……张道长乃是随和之人,当晚便回去了。千里迢迢路途之苦,他也不生气,也不介意,如此随和之心态让人赞誉。不久后,风凌子遭克而死,王大石接到拜月神教东方清落的挑战,黄修仙居然驱逐王大石出教,这让王大石始料未及。就此也让王大石感觉黄修仙不但是个虚伪之人,更是形色反复之人。

    大福右三人一齐起身还礼,大福右说道:“张道长实在是有礼了,这让俺们内疚。说起来,那次不远请您过来,却又遭黄修仙委婉推绝,以至……哎,作为乡土派的弟子,应该向您老人家陪礼才是啊!”

    王大石听得大福右这般说话有些不适应。

    大福右一向是大嗓门,口头禅也比较严重,就是一乡间老土赖的形象,而此时却出言温和,那“真倒劲”也没有在话中出现,而且一边说一边施礼。王大石感觉到张道长的力量,这种力量是他修为的一种感染力,王大石看着他默默地说:“哪天我有这样的修为该多好呀!”

    大福右深深地鞠了一躬,大福左和风游僧跟着鞠了躬。

    张道长说道:“三人既然身患怪病,想必不是非凡之类在作怪,若是平常之病,想必孙道长已然发觉施治了,那就不用贫道了!”

    四人连连点头称是。

    张道长在三人的周身看了一圈,说道:“这类病症肉眼难以分辨,若是鬼邪作怪,我将驱令小鬼观察,看看究竟是何物在尔等身上作祟!”

    风游僧首先跪在地上,他说道:“张道长,求您仙人,你若是驱退咱身上的怪痛,咱不能报答你,但是将来咱们一定除恶扬善,做好事积阴德。我想,这也是您乐意见到的。”

    王大石突然觉得风游僧也改变了,他一向都是一副好嘴巴,表面应付,事后不久就会反悔或是违逆,今天他说这话时表现得心诚意恳,看样子不象是在随口说说而已,大概他是被奇怪的疼痛折磨得忍受不了了,更多应该是被张道长的修为所感染吧!

    大福右兄弟俩不约而同地跪在地上,两人和风游僧所说的一模一样。

    张道长和蔼地笑着,说:“好,好,好,善有善举,恶有恶作,善恶存心且分明!冥冥天地,谁也不能左右天地的恩施与责处!你们今天来到天谷观,算是你我有缘,能为你们解除疾痛和困乏是贫道的万分荣幸,至于你们的作为,当然是为善是好了!”

    王大石和三人连连点头:“是,是……”

    张道长说道:“尔等疾痛并非寻常病症,一般的把脉观色,切、听、问、望,自然是不可辨别。四位稍等片刻后,贫道将念动驱灵咒,驱出天谷观坛中之鬼,你们需要闭上眼睛,确保脑中无念,待一刻钟后,贫道驱灵咒完成,就能得知三人身上疾痛为何,也好得症而问药,施治疾痛之躯。”

    大福右几人听得有道理,一起闭上了眼睛。

    王大石身体无恙,他觉得没有经过张道长的允许而看他驱动鬼怪是大为不敬的,此时也闭上了眼睛。

    张道长见了王大石闭上眼睛,笑了笑,说道:“你可以睁开眼来,看看我是怎么驱动鬼怪的,多看,多思考,对你的学

    习是有裨益的。”

    王大石睁开了眼睛,跟随着张道长走了进去。

    天谷观中有一间设有祭案,祭案上供奉着坛子,王大石曾经亲眼看过一些鬼怪被收纳在坛子之内,只是这间的门头刻画着符类怪文,不知这间叫什么。

    张道长此时在案上摆满祭品,案头放了两只木偶的人像。

    王大石问道:“张道长,这些鬼怪你完全可以驾驭,怎么,怎么会用两只木偶呢?”

    张道长说道:“这些鬼怪在阳间被我所控制,自然会听我的话,待会儿我将会把它们驱入阴间或是灵界,这些鬼怪到了别的界域会受到很多的干扰,有时会迷路,这时候我就会驱驭木偶把它们带回来,若是遇到大鬼拦住鬼怪不给回来,那么就得把这些木偶戴上帽子,打扮成鬼官,大鬼是害怕鬼官的,就此可以庇护我的鬼怪,让它们及时回来。当然有时候会遇到别的阻拦,这时候可以用些纸钱或是别的介质收买,实在不行,也可用本身的功力将之抢夺回来,抢夺只是下下之策,耗损自己的功力,不到逼不得已,不大会用的!总的说起来,这些木偶就是备用的,以防鬼怪被驱驭出去不好回来而使用的,还有若是遇到别的事情,木偶被施上灵咒,也会扮演不同的角色……”

    王大石明白了,其实木偶人像是受驱用的傀儡,张道长遣鬼出界,鬼到阴界会受到阴间等事物的干扰无法回来,张道长在木偶上施上灵,用木偶遣送鬼怪入界,阴界鬼怪见到这等架势,便知是阳界遣鬼,办理公事,为其让道,无有扰乱。

    张道长念动驱灵咒,一只深黑色的古坛飘飘悠悠落在了祭案之上,这坛子正是上次王大石见到五个坛子的其中之一。坛中飘出一股黑色的烟气,延漫开来,在半空中形成一个小小的烟团子,随张道长的驱使,瞬间时刻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接着,张道长从案边上的一个红色的盒子中取出银针,刺在两木偶的头顶,两个木偶中间闪出个活灵灵的童女。

    “天地开路,遣鬼出界!”随着张道长一声令喝,两只木偶中的童女移出。张道长拿出符纸贴在女童背上,接着又出一道喝令:“乾坤霹雳,听吾驱令!乾坤霹雳,听吾驱令……急急如律令!急急如律令!”

    张道长念完,童女轻飘灵灵地穿过道观的厚墙斜着飘向远处。两童女的前面坠下一个黑团,黑团陡然间喷发,化成一只黑色影子,这影子定是刚才驱出的鬼。两位女童身贴符咒,护使着鬼走入阴界。

    女童护着鬼怪越走越高,渐渐地消失在了眼界。不久后,张道长停下念动的咒语,睁开眼睛看向祭案,祭案子上祭品前蜡烛依旧飘摆着烟火,中间的四柱香棒已经烧毁一半,大至时间已达,张道长打开眼界,远处两童女和黑影子飘飘走来,穿过道观的窗子,嗖的一下,只见两个木偶和坛子动了一下,原来竟是童女和鬼怪各自归了体位。

    此等操作正是利用木偶陪送鬼怪到阴家界域,好在鬼怪没有遇到干扰,一路顺利。

    张道长用香灰和泥土抹在木偶的嘴上,又涂在坛子口,揭下符纸灵咒,两眼看着木偶嘴上香灰和泥土的变化,不一会儿,脸色渐渐浓重起来,只是这种浓重只浅浅地浮现于脸上一刻,瞬间就消失了,接着听到张道长哀哀地叹息之声。

    这些王大石都看在眼中,他才了解驱驭鬼怪不是简单的事情,即使驱驭起来,还需能够与鬼怪交流的方法,然而,这些交流不光是要懂得一些鬼语,还要借助一些事物,根据事物不同的变化测验出所代表不同的意思。刚才,张道长看着木偶嘴上香灰和泥土的变化正是在交流,通过这些,他便能知道此次驱出鬼怪探知了什么情况。

    所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其实通过中间的媒介可以让更多人知晓。

    张道长缓缓地走到四人跟前,脸色一片苍然。他乃是得道的高人,任何事情都会在瞬间悟化清净,不论是刚才的浓重还是现在的苍然,都在瞬间消失得殆尽,和蔼之色已然重新焕发在脸颊与眉目之间歇。

    王大石从未见过张道长这等神色,似乎感知到事情的不妙,他愣愣地看着张道长,说道:“张道长,你,你,这,这是怎么,怎么……”

    张道长摆了摆手,依然是笑着,仿佛一切都是那么悠然,一切都是那么平静自如。若非看到刚才他脸目的变化,从不会看出一丝丝的破绽。只听张道长说道:“贫道没事,贫道没事,你们大可以放心。”

    “张道长,那,那可否辨知三人身体奇异痼疾的原因了吗?”王大石迫切。

    张道长说道:“三人身体之内中了蛊虫,蛊虫在体内吞食血液,越长越大,随着增长,在体内游行越快,半个月之内会顺着经脉吞食心脏。三位幸亏及时服用了上清宫孙道长的丹药,虽然没有抗治蛊虫的疗效,倒是有保护五脏六腑的功能呀!另外,三人中了邪术,这种邪术缠绕身子,如果不解开,会逐步逐步引领你们走向死亡!”

    听张道长这么一说,三人不知道得罪了谁,也不知怎么中了蛊虫和邪术,是既惊讶又生气。偏偏王大石不知道蛊虫是什么玩意,便问道:“张道长,这,这蛊虫,蛊,蛊虫是什么?”

    张道长说道:“蛊,是一种以毒虫作祟害人的伎俩,是由人喂养驱使的一种毒虫,通常有金蚕蛊、蛇蛊、蝎子蛊等等,其中金蚕蛊最凶恶。金蚕是选用蛇、蜈蚣、蚯蚓、蟑螂等等毒虫,放于缶内或者器皿之内,埋于十字路口,这些毒物在一起相互残斗,因为埋在地下无已进食,相互残杀之后,噬其**,最终获胜的一只就是最焌烈的金蚕蛊虫了,经经过一百四十九天后,取出存于香炉中,这时,毒物形色已经蜕变,成色金黄,成为金蚕。另外,毒蛊,是用蜈蚣、花蛇液、蟾蜍等加头发等物晒干后研为粉末蕴藏。通常,为了让其毒性更大,需要拜养供奉,作为毒药害人。”

    几人听此

    无不胆战心惊。

    大福右突然想起楞菇师傅死之前,一位阴先生为她配制治疗心口疼痛的秘方,只是楞菇师傅喝下后,渐渐身子瘦弱,没过几天便死了。大福右依然记得,阴先生所配的偏方之中有鸡毛、头发,最后撒上麦子仁……想到这里,大福右吓了一跳。

    风游僧听说过蛊的厉害,他说道:“金蚕蛊是有灵性的毒物,能使饲养者发横财。曾经听说过苗疆地区有一位苗家娘子饲养金蚕蛊,她每逢赌钱必是赢钱,不光如此,还经常能在路上拾到钱财。苗家娘子渐渐地富裕起来,开始她喂给金蚕蛊虫都是一些毒虫和碎肉,自从日子富足之后,金蚕便不再吃毒虫和碎肉了,而是要求苗家娘子花钱购买人肉给它吃,如果不应,便会作祟,让苗家娘子不宁。苗家娘子偷偷地就把金蚕蛊给丢了,可是这下却更加麻烦了,金蚕蛊找到了苗家娘子,从她的脚心钻了进去……所以说金蚕蛊是养不得,更是丢不得。养了金蚕蛊的人家若是富裕起来,主人要通过祷告告知金蚕自己的家中并不富足,而且亏欠很多钱,来欺骗金蚕,总而言之,饲养金蚕蛊的主人不能得到金蚕蛊的好处,若是得了好处,金蚕蛊就会提出条件,且提出的要求更多的便是吸人血和吃人肉之类。若是养金蚕蛊不想再养了,不可以把它扔掉,这样会给自己带来祸端,金蚕会回来寻仇。所以一般人不敢养蛊,养了蛊之后,因为不知道养蛊的相关的方法,最终的结果就是反被这些蛊虫害死。在苗疆地区有‘嫁金蚕’的风俗,就是把金蚕蛊转嫁出去,其主要的方法便将金蚕蛊用包包好,外面用红布扎紧,另外需要包银两、胭脂、花粉和香灰之类,包扎要精美精致,把它一起放在路上,让别人拾回去;不过,这样让金蚕看起来便不是丢弃了,而是如同新娘坐轿嫁新郎一般,风风光光嫁出去。但是别人拾了回去之后,便不可以把金蚕转嫁出去,等到四十九天之后才可以。中了金蚕蛊的人通常是腹部积有肿块,不出几天,七窍流血而死。”

    王大石第一次听说这些,他渐渐地感觉到行道,各行各业,各行各道,真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行道险恶。

    大福左被吓得打起了结巴,他也不一则二则地说话了,急着问道:“张道长,咱,咱们,咱们这是,中了什么蛊虫?是,是您所说的金蚕蛊嘛?现在,现在还有治愈的可能嘛?”

    张道长摇了摇头,说道:“中了蛊虫可以熬制一些山蒜和菖蒲祛毒的制剂,可以暂时控制蛊虫的生长和活动;如果是中了蛊毒,可以配制催吐方剂。目前,三人体内的蛊虫繁殖较多,已经无法用药物控制,三人的生命也近在咫尺之间……”

    没听张道长的话说完,王大石首先跪了下来,说道:“张道长,难道,难道没有其它的方法了嘛?”

    “果然,王大石比你们更关切,似乎这等病症发生在自己身上一般,想必你们都是深交,想必你们是推心置腹的一脉之人!贫道从不吝啬救治万方,何况你们呢!——王大石,你赶快起身吧,赶快起身吧!”

    王大石起了身,木然地看着张道长,唯怕他不说话,或是没办法。

    张道长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缓缓地说道:“世间任何的病症和毒害都是可以救治的,只是没有找到相生或是相克的方法而已,天地五行,相互生克,奥秘无穷,既然有生有克,相互挟持,相互润化可生,何有不解之理呢?”

    大福右三人没听明白,王大石倒是觉得奥妙可究,他端视着张道长,希望得到解决。

    张道长说道:“阳光照彻大地,自然有雨水甘霖润物细生!……”

    王大石似乎有所点破,高兴无比,心想:“张道长必有方法可解!”他欣喜着。

    只听张道长继续说道:“此有一方法可用,只是三位要经受住痛苦!”

    既然有办法救治,何在乎疼痛痛苦。

    王大石心口的石头终于释放下来,他非常地高兴。他想只要救治好三人身上的病症,使得三人健健康康的,平平安安的就好,毕竟他们算是乡土派的人,若是三人有什么闪失,那,那乡土派便只剩下黄修仙一人了,然而黄修仙虚伪多变之人,没准哪天离开了青峪山,那乡土派便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大福右问道:“张道长,有何办法?——嗯,俺们说了,只要咱们的病痛好了,咱们,咱们从今以后,做好事,锄强扶弱!”

    “是,是是……”大福左和风游僧一齐应道。

    “你们需要去找两件东西,这两件东西可以钓出你们体内的蛊虫!”张道长说道。

    四人听了,心想,想必是珍稀难寻的物事吧!

    大福左想了想,问道:“张道长,你说的是什么东西,要是在这世间难以寻觅的,或是经过天涯海角,趟过火焰山,携山跨海,历尽折磨才能找到的……我看,那咱们还是算了吧!不如死了算了!”

    张道长不急不慢,捋了捋长胡须,说道:“这算是民间留下来的一副偏方了,两件东西并非难找……”

    大福右听得偏方便想起阴先生和楞菇师傅的死。此刻,他有些急躁,没有等张道长的话说完便问来:“张道长,你快说来,赶快说来,究竟是什么东西!”

    四人的目光一起注视着张道长,直是害怕张道长张开嘴冒出个奇怪的事物来,让人无法寻找。若是翻山越岭,经历挟泰山跨北海才能找到,那恐怕近在咫尺的性命也难以保留了。

    只见张道长张开了嘴,说出了那两样东西,听得四人一阵吃惊,心旌不停地荡漾,仿然间觉得冥冥之中有上苍的保佑与安排。

    四人一听到是这两样东西,不由自主的,一齐跪在地上,大叹天意,都说这是上苍的驱使,是上苍的考验,是上苍为三人保留的眷舍之情!

    (热烈需要月票、推荐票和收藏,让您喜爱的小说能登榜)

第101章 方解

    原来,张道长说出所要寻找的两样东西却是狼心和狗肺,然而王大石刚刚打死了一只野犬和野狼,真是天大的巧合,难道这不是天意的驱使吗,难道这不是上苍的眷顾吗?

    大福右和风游僧心里高兴万分,憎恨东方清落的心也在此刻消失了,反而庆幸他领来的这两只畜生。

    狼心狗肺,是贬义,通常形容人没有良心,是狼子野心之徒,人们总认为它是肮脏龌龊之物,认为吃了以后没心没肺,所以在民间很少甚至根本没有人食用狼心和狗肺。据听民间的谣传有一种说法,说猪肝内含有丰富的血汁,那种与生俱来的腥臊之味是金蚕蛊的最爱。三人的体内有蛊虫作怪,只能听从张道长的指使和安排了。

    张道长说:“你们去取狼心和狗肺,剜其汁肉,捣制成泥,然后包好塞于腋下,不过多时,身体内的蛊虫便被钓上来!——据说,蛊虫最喜欢食用狼心狗肺,食用后身体长得更大!”

    说完不久,大福右和风游僧拽着王大石就跑了出去,两人从院外找到那只刚刚死去的野狗,然后在远处寻了半天才找到那只恶狼。很快取了狼心和狗肺,依据张道长所说的方法做好诱饵,用块布包好,各自放在腋下,不过多时,身子一阵阵奇痛袭来。

    每次病情发作的时候都是奇痛无比,只是这次疼痛延续得更久。三人明显感觉到有蚁虫样状的东西从身子骨内向外钻爬,疼得咬牙切齿,虚汗淋漓。过了好一阵子,陡然不疼了,渐渐腋下产生痒痒的感觉,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就这样,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了,当三人感觉腋下不痒时,取下了用狼心狗肺做成的诱饵布包子,布包子上面布满一层麦黍粒子,这黍粒子黏黏糊糊的,发出腥臭的味道。难道这麦黍粒子就是所说的蛊虫?三人不大相信,但是感觉身子真的比之前轻松舒服了很多,体内经常出现上下爬动的现象就此也消失了。

    就在几人心怀疑虑之时,几乎同时发觉,这麦黍粒子隐隐在动,动静并不大,一般不会引起在意。

    张道长正在一铁炉之中填上炭火,取下三人手中的布包子放在炉火之中焚烧掉。

    布包子上盯着的麦黍粒子遇到火热,动静大了起来,翻转身子,露出脚,展开翅膀,扑扑地将要飞起来。

    风箱推杆抽出送往,火星四射,将这些蛊虫埋没,接着便听到啪啪的声响和唧唧的惨叫之声。

    大福左看的当即就吐了出来,原来,这些麦黍粒子便是蛊虫,外形浅灰色,两头尖尖,个头不大,是苗疆地区最为隐秘的飞虫蛊。它看起来就是一颗麦黍粒子,若是放入食物之中一点儿也分辨不出。这些蛊虫生命力极为顽强,通常用热水煮烫不易杀死,都会误以为是粮食,食入体内。另外,飞虫蛊有尖尖的头,在飞行过程之中很容易扎入人体之中,扎入之时仅会有一丝皮痒的感觉,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是不经意的感觉,觉察不到甚至不当回事,不经意间蛊虫已经在人的身体内生长起来。

    风游僧想了想又说道:“你们还记得那位到乡土派寻求辨治的老奶奶和那大孩子吗?自从他们来到乡土派,咱们就没有平静过!”

    大福右续道:“哎哟,他娘的个嬉皮的!你们还记不记得,之前咱们过半仙街那个斗鸡场上,那些斗鸡如同吃了火药,见到咱们就拼命地啄,让咱们遍体鳞伤,第二天,那些斗鸡全部死光光,原来就是咱们身上中了这飞虫蛊,斗鸡啄食咱们身上的蛊虫,所以落得个死光光。真倒劲,这是谁干的好事,咱们跟谁有仇呀!这,这咱们怎么会中了这蛊虫?真倒劲!”

    风游僧说道:“还是那个老奶奶和孩子……呸,什么老奶奶,臭妖婆!一定是谁在他们身上施了术法来坑害我们!”

    大福左在思考,说道:“只是,只是王大石为什么没有中飞虫蛊呢?还有,黄修仙为什么也没有?”

    王大石站在跟前,正在听几人分说,当下提到他,他一个激灵,心

    中也在疑问:“如果说黄修仙没被传播那是因为黄修仙根本没有与老奶奶或是孩子接近,但是,我自己与老奶奶和孩子接触的几率比谁都多,为什么自己会幸免呢,难道是自己始终有颗善意之心而得到上苍的保佑?”

    大福右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他说道:“嘿嘿,还记得咱们去扒死人的衣服吗,咱们把死人的衣服放在口袋之后,回来口袋是空空的,咱们当时就奇怪了,在口袋里面仔细寻找,居然找到一根头发,头发上叮着麦黍粒,今天看来正是那蛊虫!嘿嘿,他娘的个嬉皮的,难不成,难不成咱们身上的蛊虫就是扒死人衣服的时候传播的!”

    王大石几人一听都想了起来。

    大福左说道:“如果说咱们身上的蛊虫是扒死人衣服时候传播的,那何以见得?”

    风游僧此时分析了说:“臭妖婆和孩子到乡土派寻求治病,后来发现他们是没有肉身的,他们的身上都是用柳木条做成的,不易藏住蛊虫。我倒是觉得臭妖婆和孩子就是个诱饵,引诱咱们去为之治病而去扒死人的衣服,在扒死人衣服的时候遇到蛊虫,蛊虫侵入人体开始繁殖。至于那些斗鸡,正是发现了咱们身上有蛊虫才啄食咱们,也正是吃了咱们身上的蛊虫,蛊虫未死,在其体内繁殖作祟,致它们死亡。”

    听他这么一分说,似乎更加贴切合理。

    张道长此时听出了来龙去脉,浅浅一笑,说道:“既然老奶奶和孩子是柳木条做成的木偶,若非有血有肉之物难以让蛊虫留下,可以肯定不会藏入蛊虫的。那木偶仅能够达到被驱使的作用,大概就是诱饵引,步步为营,引导你们一步一步陷入布下的阵脚或是陷阱。”

    王大石此时说道:“既然是这样,那么,那是谁驱使老奶奶和孩子到乡土派的呢,是谁在暗地里头残害我们的呢?”说到这儿,大福右喷口而出:“真倒劲,这还用说嘛,肯定是黄修仙,不是他是谁?他这只老狐狸,奸猾的很,早就想驱离咱们,早就看咱们不顺眼了!”

    王大石摇了摇头:“黄修仙本性虚伪,胆小如鼠,又好爱面子,若非拜月神教逼迫,是不会驱离我的。他与咱们时常闹别扭,那都是小事情,他,他是不会害我们的!”

    大福左此时脑子一蒙,他似乎想起什么,惊讶地说道:“啊,我想起一件事情来,你们想想,楞菇师傅当时是怎么死的,她死前都遇到了什么?”

    他这么一提醒,几人都开始了当时的回顾。

    可惜,当时王大石不在,他不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后来他才听说有一位叫阴先生的人不停地在乡土派门前叫卖偏方,而乡土门派楞菇师傅擅于研究、收集民间偏方秘方,当时就让阴先生制作偏方。偏方以头发、鸡毛等作为药引,楞菇师傅尝吃了之后不多久就死去了。

    大福右回顾了当时的情况。

    ——入教这位阴先生干瘦如柴,从一身打扮上看,便知道此人怪异,特别那双眼睛,深邃有神,仿佛是潭深水,让人看不到底。他自称是民间乡落的活药师,身有偏方近千百,只凭配制这一种偏方治疗百病,且治病扶伤不取分文钱。

    当时阴先生用刀割了少许的头发,凝结成绳子和鸡冠羽毛一起烧成灰,放入药罐之后,添河水三碗,加入盐巴、冰糖、牛肝血熬制成膏状,撒入一百单八只麦子仁,此偏方便调制而成,名曰“芳郁活络膏滋”。 另外又割了自己的一束头发,编成辫子,挂在乡土派的门角作请神之用。

    调制完成后,阴先生说这药膏服用后,可治疗心口疼痛,而且永不复发。楞菇师傅当时只是习惯性咳嗽,并无大病,根本不需要吃药治疗,但是她乃是乡土派之主,不光研制秘方,对民间流传下的偏方等都会收集归纳以留后用。她对每收集的偏方都会亲自尝吃,有效后才会保留。当时楞菇师傅觉得这偏方古怪,不合章法,若是不自己亲自尝试而草率收集起来自是不负责任,若是偏方无效或是有所诡异

    那是贻害后世。就这样,她便偿吃了偏方,吃后,便生病了,至于身上产生的症状,楞菇师傅从来不肯提口,后来所使用催吐药剂也无济于事。

    楞菇师傅服用偏方的时候王大石不在现场,没有见过偏方的组成部分,所以他有些不明白,但是刚听到大福右说在偏方之中下入一百单八只麦子仁时,王大石的心再也不能平静下来。

    大福右说道:“自从楞菇师傅喝下阴先生所配制的偏方后,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一定是跟咱们患了同样的病症,她忍受的痛苦和我们的一样,只是她作为师长,从来没有表现出疼痛或难受的样子而已,其实她每每都忍受着剧烈的疼痛!楞菇师傅真是坚强,不愧作为师长!”

    风游僧没有见过楞菇师傅,倒是听过她的威名,深知楞菇师傅的厉害,他骂道:“他娘个嬉皮的,那么说来,阴先生所配制的偏方,其实就是蛊,一百单八只麦子仁,呵呵,那就是在楞菇师傅身子上暗下的蛊虫!——居然连鼎鼎有名的楞菇师傅都没能辨知,反而身中其害,这位阴先生真是好生了得呀!”

    风游僧又想到了在乡土派中那位老奶奶和孩子,他说道:“对了,刚才张道长说咱们除了身中蛊虫,还中了邪术,如果中了邪术,咱们的思想都被邪术牵着,迷迷糊糊,不知不觉就会随着莫名的差遣而走向死亡!不知不觉,尾随着莫名的差遣而走向死亡是邪术最为致命的特点!老奶奶和孩子就是诱饵,驱使老奶奶和孩子木偶的大概就是阴先生!”

    几人都吓了一跳。

    王大石说:“那咱们将来的行事千万要小心了!”

    几人默默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王大石见到一只麦黍粒子正在大福右的衣服角下挪动,他赶紧逮住,用手紧紧捏着放入火中烧死。

    三人对王大石这**裸的行动心存余悸。

    缓了一会,大福右说道:“那肯定是阴先生,楞菇师傅根本不认识他,他偏偏害死了楞菇师傅,然后再害死楞菇师傅的弟子,那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风游僧问道:“既然是阴先生下的邪术与飞虫蛊,那么他是谁,为什么对我们下手?”

    这时,沉默好久的大福左说道:“首先是利益,其次是恩仇,我说除却这两个,什么都不会!”

    风游僧极不赞同,说道:“大福左,你说话前也得掌掌自己的嘴巴子,咱们这群穷光蛋吃饱这顿没有那顿的人,跟谁有什么利益,跟谁有什么恩仇!”

    这么说着,突然传来一阵念叨之声。

    “云篆太虚,浩劫之初,乍遐乍迩,或沉或浮,五方徘徊,一丈之余,次书灵符,元始下降,沉疴能自痊;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急急如律令……”

    飞虫蛊也拥有灵性,这正是张道长焚烧完飞虫蛊后念诵的祛瘟重咒和净心神咒,以让飞虫蛊彻底消灭安息,飞虫蛊系不再寻根溯仇,划清界限,太平无事。

    这时候,张道长转身走过来,四人均闭上了嘴巴。

    张道长说道:“三位身上的飞虫蛊已经被驱除干净,祛瘟重咒和静心神咒可使得蛊虫灵安息,飞虫蛊自也不会再扰其身。不过,刚才蛊虫从内府之中钻出来,留下很多伤口,这些伤口很难愈合,一般的药物难达患处,我这里有一个方子,依照方子运用,便可渐渐愈合如初。”

    这种病症太令人害怕了,伤口之状像开了一朵肉红花,令人发寒、作呕,三人急着需要方解。

    张道长说:“一般的药物有解毒的,也有促愈合的,但是祛除蛊毒的药物少之不得,蛊毒不去,伤口不易愈合,即使有了促愈合药物,愈合之后,伤口也会毒发,久而久之就会溃烂不堪。”

    几人又被吓得一跳,不过,他们觉得张道长自然有解决之办法。

    缓了一会儿,张道长说出了方解。

第102章 发生

    接着,张道长就说出了方解,只是这解决的方法有些耐人寻味。

    按照张道长所说,需要取沉埋的青棺木少许,将棺木放入锅中,加入七颗石子熬制成水熏洗,这样伤口便可以快速愈合。

    三人的身体已经不再象以前那样疼痛了,不过腋下之处还有隐隐约约的痛感,那是正常伤口的疼痛,已无大碍,之后只要按照张道长教给的方法熏洗患处即可。就这样三人准备离开了,在离开之前,三人纷纷跪在张道长面前很好地感谢了一番。

    王大石和几人算是深交,当下就要离别,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相见,心中满是伤感,他决定要把几人送出天谷观。

    走在路上,三人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说笑斗骂,特别是大福右和风游僧谁也不让谁。

    这时候,王大石说道:“乡土派已经毁于大火,你们回去有地方住吗?”

    大福右见王大石还在担心,说道:“你别把咱们放在心上了,上苍让咱们三人不死是最大的恩赐,只要不死,咱们什么都可以!你不就是盼着乡土派能建起大殿,再创辉煌吗?我说,那些都是小事情!”

    王大石别了大福右一眼,有些不乐意听他瞎扯。走了好一会,他终于开了口,叮嘱道:“你们回去不要再责备黄修仙了,其实,其实他驱除我也是有难言之隐的。还有,东方清落烧毁了乡土派,你们也不要去找他们算账了,他毕竟还小,等到长大了就不会这样了。”

    三人怕王大石担心过度,什么话都依他的,纷纷点头应和。

    在道口,就将离别之时,大福右嘱托王大石说:“大石头,你别再为我们担心了,你好不容易到了天谷观,天谷观的张道长是位好人,又是一位大人物,你一定要好好学习。不过,你也不要担心你不能学习武技,像你这样心地善良,受苦受累又受委屈的人,上苍是会照顾你的!”

    缓了缓,大福右似乎放心不下,说道:“我跟你说,你可以善良,但不可以软弱,咱们不在身边,你别总被人欺负了,被欺负习惯了,总会被再被欺负;有些时候,你要学会反抗,学会拒绝,有时这样反而得到尊重。”

    王大石听得点了点头,他心想,这些都是真知灼见,这些都是可以体会到的。他告诉自己:“可以善良,可以忍让,不能软弱。你可以在言行和行动上软弱,但是心里绝不能屈服,内心要强大,要不服。”

    大福右自叹道:“哎——这次我没有

    被折磨死,算是天地之中有冥冥的保佑了!——大石头,你要好好学艺,将来出人头地,为王里长沾光,把荣耀带回古安寨村!你坚持这样,将来成为堂堂正正的男子汉,自不用去追随哪家姑娘,也不用托媒人去找,自然有荷叶飘香姑娘追求你;你不用愁,将来你一定可以娶到一位正儿八经的媳妇!”

    大福右和王大石是本村的,他最了解王大石的家境和王大石所受到的苦难,他此番之言正是发自肺腑之言,听得王大石眼泪涔涔。

    王大石在心中默默地发誓,一定要好好学艺,不辜负别人对自己的希望,更不能辜负了自己。

    大福左此时点了点头,对王大石说道:“平日里头也不要太辛苦了,别总是为着别人着想,有些时候也要好好地考量一下自己,为自己做些打算!你不能像咱们,每天都是没有正经的,当见到人家有老有小的时候,光棍汉的我心底也难受。哎,可不能像咱们这样自由散漫的生活,等到老的一天,躺在病床上,床边没有儿女照看,然后自己孤零零地死去,那也很悲凉呀!”

    王大石点了点头,在他心底默默地下定决心,这辈子一定要娶个媳妇,生个孩子;特别要娶个大屁股的媳妇,生更多的孩子。

    风游僧此时说道:“王大石,黑胡老人测卦时说的不错,注定我这辈子跟着你了,你若是哪天能学得武技,在行道中有声明有威望,那我活的也潇洒,我的命运就寄托在你身上了,你一定要好好的!”

    王大石点了点头,他默默地想,自己一定要有信念,自己一定要努力,自己一定要崛起!

    千言万语,总有离别。就这样,在道口边上王大石与之分别了,直到三人的踪影消失在眼界之中,王大石才转身回去。

    回到天谷观,已经很晚了,张道长坐在天谷观中看着远处,神情忧郁。他一向和蔼和善,世事淡化,不知为什么是这等神情,让人难以理会。

    王大石走到张道长跟前,向张道长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张道长,感谢你为他们治病,这一个月来,你忙里忙外的,操碎了心,给你增添麻烦了。”

    张道长没有回话,笑了笑,算是回应了王大石。

    “已经很晚了,想必很辛苦了,您老人家怎么还没有休息呢?”王大石接着问。

    张道长浅浅一笑,看了看王大石,然后站了起来,说道:“你先休息吧,有些事情贫道还没有想明白!”

    王大

    石犯了狐疑,心想:“什么事情这么神秘莫测,居然让张道长都想不清楚呢?”

    外头已经很黑了,道仆们早就睡了,王大石不再多问,也不多说,跟张道长报了晚安便回去睡觉了。

    这几日王大石被折腾得很累很乏,躺下不久就睡着了。

    第二天的早晨,王大石很早就起来了,他在脑海之中回顾了驱灵咒之后,来到了天谷观。他想早点和道仆们一同打扫,他不希望自己在天谷观中只会吃闲饭,只是学习技艺。

    到了天谷观,王大石发觉天谷观内外非常干净,每一处都一尘不染,让他无从插手。这时他突然发现张道长早早就坐在观中,微微闭着双眼,神情有些复杂,与之前相比,判若两人。

    “张道长一向坦然,神态从容,他是修道高人,今天却是这种神情,想必发生什么严重的事情了!”王大石默默地在心里头想着,脚步没有停止,来到了天谷观中张道长跟前。

    张道长睁开了眼,眼中布满了血丝,想必昨夜没有睡觉。

    “张道长,你,你昨夜一直都没有睡觉吗?你的脸色……”王大石看出张道长的疲乏。

    张道长点了点头,仍然是微笑,他这一笑,陡然之间一切都变得从容了。

    他向王大石问道:“王大石,我现在问你,你要如实回答!”

    王大石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点了点头。

    张道长问道:“你之前一直在乡土派学徒是吗?”

    王大石点了点头:“嗯,是的!”

    “除此之外,还去过哪里学徒?”

    “我……”王大石的脑子有点儿发蒙:“没,没有啊?”

    “真的没有吗?”张道长疑问。

    王大石想了老半天,回答道:“没有啊?”

    “你在乡土派学了什么?”张道长问。

    “学了什么?”王大石不可思议,回道:“我刚到乡土派时,丹田便被札了黑针,什,什么都没有学成过!哦……楞菇师傅真正收我为教徒不久就被尝吃偏方害得死去了,她的古术、古艺都没来及传授!”说完,王大石自顾嘟囔着:“我自也无法学习那些古方、古艺和把式的!……”

    张道长摇了摇头。

    王大石见了,突然心中一沉,心想:“难道张道长也不相信我吗,难道是我自己记错了吗?”他思绪着,感觉将有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第103 神伤

    这时张道长说:“你是一位内功深厚的青年,你的内功从何而学?”

    王大石诧异。

    张道长继续说道:“据我所了解,乡土派是行道之中名门大派,所擅长的是民间的技艺,至于内功,则不是所长,派中的《周天循环法》也只是梳理气机而已,若是依照此《周天循环法》练习内功且达到一定的境界,需要百年不止,而你却年纪轻轻,身体中却有深厚的内功……”

    王大石突然想起什么,然后说道:“我,我曾经还加入过‘牲畜行’专门是打理畜生牲口们繁衍和疫病的防治,驴子经过交杂配种,可以生出骡子来,猪可以生三十多只崽崽……”

    张道长摇了摇头,坚定地看向王大石,他的眼神在告诉王大石,所说的这些跟他的内功没有丝毫的关系。

    王大石再也不知道自己曾经加入过什么教派了,他便把自己所学的都讲了出来,包括《行道金诀》和黄修仙手中的《游士.独门》。

    张道长微微一叹,好似对王大石的所说并不认同。

    王大石想到楞菇师傅所对他说的话,想起自己不能学习太过高深的技艺、功夫和武功了。他对张道长说:“张道长,我,我已经不能学习武功技艺什么的了,学什么,我都没抱有希望,只是我愿意学,我幻想着能够学习!你说我体内有深厚的内功,我,我怎么不知道,我怎么无法察觉?”

    张道长说道:“贫道所说的话不会有错!你再回想回想,之前有没有学过内家的功夫之类?”

    王大石一愣,他没有想起什么内家功夫,倒是想起自己身体最近确实有变化,但是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变化。

    张道长叹了一声,又说:“王大石,先前贫道不知晓,昨日为三人辨知疾痛之时,贫道所驱使的鬼怪和木偶从你身边经过,贫道发现在你的身体内藏有一只模模糊糊的精,这只精仿佛千年之修……除此之外,你的身体还藏附着一只女鬼之魂,你可知道?”

    其实,以张道长的法力已把王大石身体附存的女鬼魂灵辨得一清二楚,但是对身体潜附的精,倒是没有见识过,不由得自己起了疑心,便没有逐一去分析和盘问。

    王大石陡然想起了那块玉珏中潜藏的女鬼,但是对体内藏匿的所谓千年之修的什么精什么灵的一点儿也不知道。他听张道长这么一说,浑身一个惊颤:“张道长,我,我身上哪里来的精灵?啊——张道长,若是有,你,你帮我把他驱除身体之外吧!什么精,也太可怕了,怎么会在我的身上!”

    张道长听到王大石如此之说,也是吃惊不小,一直和蔼的他显得有些严肃和认真,他说:“你真的不知道,在你的体内附着千年之修的精灵?”

    王大石的脸色瞬间被吓得一片青紫,自从他丹田扎入黑针一直心有负担,最近身子刚有好转,大概可以试着练习武功技艺,没想到身体又附着该死的什么精灵,他有些惊慌失措:“张道长,你会驱灵咒,你赶快帮我把它驱除出去,它潜藏在我的身子之内,我还是正常人吗,我还能修炼

    武功和技艺吗,我会像撞到鬼怪那样吗?我,我会精神错乱吗,我会杀人啖肉吗?”

    张道长摇了摇头:“这只千年之修的精灵,很是诡异,居然不是狐狸、蛇、黄鼠狼和老鼠凡品俗类的畜生!哎,确实让贫道也辨别不出它究竟是何化身。”缓了一会,张道长叹了口气,“可能是你最近学习驱灵咒的缘故吧!不过,不过,现在看来,你体内千年精灵已经和你的思想凝在一块,如果驱除了它,你的命魂恐怕也就没有了!”

    “啊?”王大石很是着急,不知道该怎么办,问道:“张道长,这又该如何,我宁死也不能变成妖怪!张道长,您帮我驱除了这只精灵,无宁愿一死!”他心里没有再想到任何,没有想到帮他抚养成人的养父亲,没再想到娶媳妇,他只不愿成了精,变了妖。

    其实,这正是张道长故意问他,他是严谨之人,他不能确定这只精灵的存在,但是,他要知道王大石曾经有无特异的经历。这看王大石的惊讶,听他如此坚决之说,心里平静了许多,也放心了许多。

    顿了一会,张道长默默地摇了摇头,他问道:“王大石,这且不说了,那精灵已经和你凝结在一起,从你的修性来看也不会坏恶,这倒也说的过去,只是,只是,你身上藏匿的女鬼又是如何?”

    王大石被这一问蒙在当地,他更加佩服张道长,他觉得任何事情都瞒不住他,于是乎把身上潜藏的女鬼之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他说的很详细,从女鬼气走了欧阳紫云,楞菇师傅诛杀女鬼,女鬼潜藏在玉珏中,和女鬼说话托付的梦境全盘说了出来。

    张道长点了点头,问道:“人鬼毕竟是两路之人,你是否可以把玉珏毁掉?正一道乃是正道,驱除邪恶鬼怪,除魔杀孽,如果你不能把玉珏中的女鬼和身体内的精灵驱除,将来你会成为正一道包括五台山佛家的仇敌呀!”

    王大石摇了摇头,说道:“这,女鬼,女鬼是好人。张道长,恕我不能如你所愿!”

    说完,王大石发觉自己如此斩钉截铁,这不像是对张道长所说的口气。由此他也发现自己是守原则之人,不可以勉强的事情,学会拒绝……只是他此刻所面对的是天谷观的张道长。

    “张道长,我,我……”

    张道长哀叹一声:“哎—— 好吧,王大石,你走吧,离正一道和五台山的佛门越远越好,赶快走吧,将来如果我们走向生死的战场,你要忘记我,忘记我,忘记在天谷观发生的一切,忘记你我曾经的惺惺相惜!”

    王大石一怔,跪了下来:“张道长,能不能不要把玉珏毁掉,能不能不驱我出教!我,我再从这里走出去,就没有地方去了,我已经从牲畜行和乡土派走出去了,两年来我一事无成……张道长,我恳求你了!”

    说完这些,王大石的泪水唰唰地流下来。

    张道长从来没有的过的凄然,他叹了口气,说道:“哎——这是没有办法呀,正邪乃不两立,你若是愿意让我毁掉那块玉珏,正一道天谷观还是乐意留下你的!”

    王大石想起

    了那位女鬼托付的梦,又想起那位女鬼的善良,他说:“张道长,我若是愿意毁掉她,岂不是无情无义,就如同您老人家和法物大师的情谊;我若是同意毁掉她,岂不是背信弃义,我想这也不是正一道的所为吧!”

    他没有起身,此时恳求道:“张道长,你是我所见到最慈善,最好的人,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

    张道长摇了摇头,一向平和的他不再和蔼,也没有了微笑,他说道:“王大石,你年纪轻轻便有深厚的内力,将来一定武功大成,离开龙虎山后,好好地学艺,一心行善。其实,做个普通的农民,默默无闻,一生一世,也是很好的人生旅途!”

    此话一出,王大石的心彻底冷了,他知道这是张道长在婉拒。见到张道长此时无奈的神情,王大石闭上眼睛,心如刀绞一般疼痛。他不会让张道长为难的,他也不会割舍那位女鬼的,他觉得那只女鬼是善良的,他觉得自己的行为没有错,他觉得自己是善意的。

    王大石知道张道长为什么驱逐自己的原因了,他不再多问,他觉得自己没有能力摆脱潜藏在身体内的所谓千年之修的精灵,更不忍心把玉珏毁掉让张道长收服了那只女鬼,他本颜面浅薄,也知张道长不会随意改变自己的决定,他只能离开正一道天谷观,只是他不明白,正一道天谷观与精灵鬼怪正邪不两立,为什么不能放过生性好的鬼怪精灵?难道天地之中所有精灵鬼怪都是该收服的邪恶吗?他一心学武学艺的信念从来没有改变过,只是这次离开,又不知何去何从。

    天谷观中清风淅淅,无处不显寂寥悲伤。

    王大石向外看去,他要记住这里的一切。隔了好一会,他转身走到张道长的身前,张道长正看向远处,默默地沉思着什么。

    王大石再次跪了下来,他向张道长作最后的诀别,他说道:“此去后,将来王大石永远挂念您,您是位好师傅,只是我命中不幸,与尓失之交臂,悲痛离别!”

    张道长的心底藏着割舍之痛,他依然没有表现出来,缓缓地说道:“好吧,王大石,你起身走吧,有时候相聚是恶,有时候分开也是一种长久,分开也是一种缘和解脱吧!”

    王大石明白张道长的话,他身体内精灵和玉珏中的女鬼使得自己和正一道天谷观已经结下不解之怨,之后相聚必然相残,彼此分开,该是圆和吧。

    “哎——”张道长一叹,什么话也没有说。

    王大石在天谷观和张道长相处不多,对张道长最是敬佩和倾慕。王大石深深地感受到慈父一般的关爱,他真舍不得离开天谷观,不想离开正一道派,不想离开美丽的龙虎山,此刻一份惆怅之情涌动不息。他已经很久没有落泪了,他知道坚强的第一步就是擦干自己的眼泪,但是此刻他坚强不了,戚戚之情,就要撕开裂口,伤疤下是浓血的深爱。

    他痛楚地落下泪水,磕了三个头和张道长诀别。

    张道长黯然,再也遮掩不住他的神伤。

第104章 愈合

    院子之中,道仆们依旧在忙碌着。这里的一切井然有序,大概这些道仆们都还不知道或者根本不在意王大石就要离开。王大石走过来,他发现厨房的桌上依旧准备好了自己的餐食,默默地笑了笑。这笑声充满着凄凉,是对自己的一种漠视和鄙夷。他环视了一圈,眼睛定格在远方,自怨自艾地叹道:“哎,偌大的龙虎山呀,期心向往的地方,却也没有容我之处!乖舛之命,天地岂容?没有想到所发生的一切又是那样的短暂。”

    这些天来,王大石一直忙着修学武技和驱灵咒,全身心投入,确然疏忽了和道友们的交往,当下要走,便也没有一个熟悉的人,想说话诉苦的对象也没有。王大石莫名感到悲哀,独自来到住宿的地方,收拾了铺子和细软,走出了院子的大门。他是多情之人,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让他留念万分,他看着天谷观,看着这里的院落,看着没停下手的道仆们……

    终于走了出来,他的心底疑问万千,不知道自己怎么又被逐出了教。难道这辈子真的没有投入教派学习武技的命吗,真的没有投入行道学习手艺的命吗?难道上苍依旧在考练自己?难道自己一定要飘摇在行道之中吗?上苍一直会眷恋苦心之人,难道就是这样眷恋的吗?难道真的又是塞翁失马,祸移福往吗?……

    他的想法太多太杂,想了好久好久,叹了一口气,寻找一条近路赶了去。其实,他与野犬恶狼搏斗受伤不轻,流血虽然已经止住,结下浅浅的疤痕,如果行动过猛或者过大,恐怕会绷破伤口。恰好他心情低落,轻轻地提起脚步,朝大福右三人回去的方向找去了。

    龙虎山美丽非凡,潜藏神韵。山水丰腴,鸟语花香。

    且看那遥远之处一只只观宫拔地而起,最高者是上清观,它是研练丹药的地方,平地而起,直插深宵。脚下的溪水自东奔波而袭,漫漫远途飘流而入,依山环绕盘旋,缓缓而行。水道迂回盘旋,遍布叠叠小山,

    溪水流连荡漾。龙虎山最著名的便是那峰、岩和水,正如形容那九十九峰二十四岩。绕山转峰,让人留怀,走累的人们到了这里愿意小憩,那是因为他们恋幕此景,那里的滩面呈现白色,那里的深潭呈现绿色,远近交织着。山岩细水,或轻声雅语,或静心沉思,尽取水之至柔。绕山转峰之溪水,遍纳九十九龙之阳刚,山丹水绿,灵性十足。传说,龙虎山之灵山秀水被天上神灵相中,即差遣两只仙鹤引导正一道师祖张道陵携众千弟子出入此山,山神知觉,龙虎现身!正所谓“龙虎山碧水丹山秀于其外,道教神藏美于其中!”因为如此,龙虎山位居道教名山之首,被誉为道教的第一仙境。

    果然如此之说。

    王大石走着,听到前方不远处有声响,放眼看去,碧绿的溪水被一岩石断开半边,水波在岩边回旋,发出哗哗的声音,岩石之上有一位女子,飞天起地,铁叉挥舞,煞是好看。此人正是柳菲霞,她在练习武技,大概她心情不爽,每每招起都是用尽力道,敲打在岩石之上,冒出火花连连。

    柳菲霞似乎发觉路上的王大石,铁叉突然着地,顺势身子一腾,一个后空翻,接着半空中横出铁叉,拦在王大石的脖子上:“王大石,你想到哪里去?”

    其实,王大石发觉是柳菲霞,怕惊动她而惹麻烦,小心翼翼,但最终还是被她发现了。

    “离开龙虎山!”王大石冲冲而道,没有讲出原因。

    “王大石,你说我到底怎么样,为什么总遭人生气!”

    王大石心想她这样生硬的臭脾气,哪能讨人的喜欢!他不屑于搭讪:“不知道!但是告诉你,谁都不喜欢臭脾气!”

    柳菲霞急的咬牙,说道:“你这头笨猪,瞧你也想不出来!我问你,假如我愿意嫁给你,你愿不愿意娶我!”柳菲霞一脸煞气。

    王大石吃惊,由此断之,柳菲霞和华沧海两人闹气还没有和好。

    “你说呀,愣着干嘛,快说!”柳菲霞情急之下变成了逼问。

    王大石看了看柳菲霞,心想:“这个女人一定是因为臭脾气没有结交到朋友,我们闹僵从来没有好过,居然问起我来,想必因为这臭脾气惹恼了华沧海!”他想起柳菲霞还如此的暴戾,心想:“王大石,你一定要改变自己,不能懦弱,堂堂男子汉,岂能由这等女子欺负!”

    想到这,王大石说道:“不娶!”

    “哼,你为什么不会娶我,为什么!我不配你!我连你都配不上吗?”柳菲霞嚷道。

    王大石被逐出教,情绪不好,一直在心底怨恨上苍不公平,此刻怒地说道:“你不改改你的脾气,谁愿意娶你!”推开铁叉就朝前走去。

    柳菲霞恼羞成怒,指着王大石:“哼,就你,你居然羞辱我?今天你走出龙虎山,明日咱们相见就是冤家,就是仇人!哼!”

    “不可理喻!”王大石说了一声,走了老远。

    柳菲霞气得摔下铁叉,怒喊道:“华沧海,你不理我,我不稀罕你!”拾起铁叉气冲冲地走了。

    王大石转过脸,看了看柳菲霞:“哼,明明是喜欢华沧海,却因为一时之气,而乱了神思,败了形象!真是不可理喻!”

    龙虎山曲延盘绕,道路迂回阡陌。王大石抄近路小道出发,走出了龙虎山后遇见大福右三人。

    当见到三人感觉舒服自在多了,仿然间觉得自己和这三人已经分不开。四人又到了一起,属于缘分重合,很是高兴。

    大福右三人见到王大石也很是吃惊,他们打问王大石为什么出教,王大石没有回答。三人没有再问为何,只觉得王大石舍不得乡土派,舍不得他们,故而又追了回来。

    当下四个人一起商量着,按张道长的方解,掘开坟冢取来棺木,熬制成水,来治疗蛊虫留下的伤口,使之早日愈合。

第105章 茅草棚子

    风游僧笑着说道:“呵呵,哎,咱们四人是不分家啊!我说你王大石,下次就别在找教派学习武技了,跟着咱们三人,能吃饱喝足,混饱肚子就行了!——王大石,难道你忘记了那次咱们到龙虎山找黑胡老人求卦的事情吗?黑胡老人当时指着一条路让我走回去,说我见到的第一人便是我这生追随的人,当时我把眼睛蒙起来,就想找个有权有势有钱的官人家。那阵子,我是白天蒙住眼睛,夜里不敢见人,我指望着经过自己的努力能盼一个财主或侯爵呢!哎,哪知道,轮来轮去,轮了一圈,取下眼罩,第一眼见到的人就是你这个大木棍,穷光蛋!”

    经他这么一说,王大石突然想起此事,呵呵笑了起来。

    “我说你风游僧呀,你就是苦命,你就认了吧!”大福右说。

    “好在这次王大石帮忙,咱们三人才有了暂时的活命!依我看呀,王大石还真是咱值得追随的人!”风游僧说道。

    “嗨,你别说,人这辈子还真的耐人寻味……”王大石自嘲而说。

    大福右说道:“嘿嘿,我说风游僧,你可别认真,不能把那黑胡老人的话当真!哪天,王大石娶了媳妇,一家子过起了日子,到时候你还不滚远远的,你若是不滚,难不成就做王大石家的使唤!”

    风游僧说道:“嘿嘿,他娘的个嬉皮的,我要是做使唤的,你就去做老妈仔!”

    王大石知道他们会胡言乱语,也不介意他这么说,只当做没有听见罢了。

    风游僧和大福右在说着,这时候大福左插道:“我们不能玩物丧志,放松紧绷的心,咱们身中邪术还没有解开,还有那伤口没有愈合呢,现在还不是贫嘴的时候!”

    “这还有什么担心的!”风游僧说道:“回去我和王大石随便掘了坟冢,取一块棺木板,找几颗石子,这样伤口还不好?张道长这么说的,既然他这么说,咱就这么做,听他的准不会有错!”

    大福右这时悄悄地问:“风游僧,乡土派已经被东方清落那个小子焚毁了,咱们回去到哪里,掘谁家的坟冢,谁家的坟冢让你挖开?”

    风游僧说道:“实在不行就挖你们

    楞菇师傅的坟冢,反正只用一块小小的棺材板!”

    坟冢,便是死人的衣冠,如果无故挖开,破坏阴灵,惹得阴灵不休,自身也将遭受扰乱;更重要的是,死人埋入坟冢,大都是选择风水之地,调整好的方位,如果挖开,破了人家的风水,引得灾害发生,那不论是对阴宅家主还是挖坟之人都是大大不利!坟冢怎么能说挖开就挖开?当初掘开燕家府老爷的坟,那是无知,后来惹出的是非也是不小。

    王大石誓死不从,说道:“楞菇师傅尸骨未寒,乡土派又遭到大劫,楞菇师傅在天之灵已经伤痛不已了,决然不可以再掘她的坟冢!”

    说着,几人就走出了龙虎山,落脚一个草坪茵绿地带。

    放眼望去,这里一片苍茫,远处长着庄稼,近处有土堆和水塘。

    这里离人庄较远,看不到一个人影儿。

    不过一会儿,天就黑暗了下来。几人经过了一个小丘,然后下了一个高坡,实在走不动时,就在停下来歇脚。坐下来才发觉,此处低凹了很多,前面不远处是个汪溏子,里头长着水草,岸边长着菖蒲。四周都是荒坡子,荒坡子不高,倒是把这里遮挡得严严实实。地上很多石块和小的土丘,低凹之处存着浅浅的水。这里还有一座大深壑,深壑靠近汪塘子处有几条水道,水道中没有水,蜿蜒盘展,伸处远地。

    风游僧到庄稼地里头随便捞了些食物,点着火简单地炊了,后来听到鸟儿的叫声,便顺着声音发生处摸了几个鸟蛋。

    几人体内蛊虫被清除,精神尚好,好久没有今天这食欲了,吃了很多。

    大福右很满意,抹了抹油乎乎的嘴巴,腆着肚皮,说道:“嘿嘿,有了风游僧真的不会饿死!他倒是有一门偷鸡摸狗的手法,倒显适用!”

    风游僧不知道大福右这是赞他还是笑他,没有还口。

    突然一声戚淋淋的叫声传来,仿佛就在背后传出来,惊得四人一身冷汗。

    “这就是鬼叫,咱们不要招惹它!”大福右说着向后望了望。

    “这,这才什么时候,天刚黑就有鬼叫声?”王大石疑惑,也在这时转过了身子,向后

    头望了望。

    后面有只茅草棚子。

    “哎,咱刚刚没有注意,那里有个茅头棚子!我说,这有个遮风避雨的处所总比幕天席地好吧!”大福右也发现了那个茅草棚子。

    说着几人就走了过去,离棚子越来越近了。

    风游僧此刻疑问道:“这里怎么会有个山头棚子?”

    大福右说道:“哎哎,风游僧,你可别吓唬咱们说这是鬼住的地方!”

    “我看你是被吓唬怕了!”风游僧说。

    “那你的意思是什么?”大福右问道。

    风游僧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说道:“在农村田地里头经常有这些棚子,这些随手搭建的棚子是专门看管地里的瓜果时蔬用的,收了地里头的瓜果时蔬之后,没有人再愿意住在棚子里。或是在鱼塘边口,也常常见到这些破棚子,自然是看管池塘的鱼儿别被人偷了去,过了夏天,偷鱼的人少了,也没有人再愿意住。这些破棚子就成了闲男寡女的窝点,还有的成了隐晦的场所!咱们过去看看,说不准正有一对男女脱光着屁股在里头端枪擦火呢!”

    他这么一说,挑起了诱惑,一直笼罩着鬼怪恐惧的思想转移,倒没有人再觉得害怕。

    大福右接着道:“哎呀,我说你风游僧没事吃饱撑着了,咱旁边还有位英俊潇洒的青年呢,你再说银荡污秽的事情,请你跑远去说!”

    王大石知道风游僧所说的意思,对大福右形容自己英俊潇洒有些承受不起,听得脸上红红的,有些拘谨和羞涩。

    接着风游僧哈哈地笑了起来,说道:“你说的就是王大石吧!嘿嘿,他,不是说已经接亲好几次了吗,怎么还是个青年?”

    王大石更加害羞,他知道自己一旦答话,便引来风游僧和大福右喋喋不休。

    说着唠着,就来到了棚子跟前,突然,听到一阵阵歌声传来,再仔细地听,那是属于民间的小调儿,唱的是一个寡妇改嫁了七次,死了七个男人,寡妇上坟哭丧诉苦。这歌声在夜里唱出来,唱得这等柔肠百转,哭哭淋淋的腔调,确实显得异怪。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0311/ 第一时间欣赏九品九道最新章节! 作者:威扬所写的《九品九道》为转载作品,九品九道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九品九道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九品九道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九品九道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九品九道介绍:
偷鸡不叫法、千杯不醉术、屁王贴、墙上走灯,是乃民间秘术牲畜一胎十崽八崽,司空见惯,经得调配,妙手生花,母猪竟可生大象失落的乡俗古艺,民间传说的预示走行入道,探知百怪,解秘千奇。九品九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九品九道,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九品九道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