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九品九道TXT下载九品九道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九品九道全文阅读

作者:威扬     九品九道txt下载     九品九道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6章 咳嗽声

    几人想到棚子里头躲避深夜的寒凉,没想到附近传出歌声,大家觉得棚屋古怪,且不想打搅屋主,便想远离。

    大福右说道:“咱们还是重新找个地方休整吧,看样子,今晚只能天盖地铺喽!”

    几人各自一声长长的叹息。

    找了个僻静之所,摊开了王大石的铺子,几人挤在了一块。

    就在这个时候,歌声停止了,棚屋里瘸瘸歪歪走出一位拄着拐棍的老人,他咳嗽着,几乎一步一声咳嗽。拐杖老打着油灯,下巴黑乎乎的,分辨不出是块黑痣还是血疤。他消瘦,头部稍大,整个身形活脱脱就像手中拄的拐棍,看得王大石几人浑身发毛。

    当拐棍老靠近的时候,身子不住地颤抖着,连续咳嗽了好几下,终于咳出了痰液,啪嗒一声,吐在了地上。

    几人早就眼盯盯地看着,见了此状,目目相觑,又替他担起了心。

    拐杖老一边咳嗽着,一边说道:“黑不溜秋的山,黑不溜秋的树,黑不溜秋的人,黑不溜秋的盆,黑不溜秋的铁盆害死人!呵,呵,呵……咳咳,咳,咳……”

    风游僧见怪不怪,觉他可怜又可恨。

    大福右见他,心觉不舒,直接开口就骂:“你这黑不溜秋的跟草札似的,拄着弯驴**拐杖,笑什么,咳嗽什么?真倒劲!看你七老八十的,腿不能,脚不唤,还出来瞎跑死闯的,闲得没事去拔脚趾盖挠痒痒去!”

    拐杖老似未听懂,嘘着眼睛和耳朵:“你,你们说什么?大点声音啊?——哎呦,怪我自己年纪大,耳朵也听不清喽!”

    大福右想张口再骂,拐杖老说:“你们占的地方正是铁盆的中心,黑不溜秋的盆,黑不溜秋的鬼婆子害死人!”

    “铁盆?哪里来的铁盆?”

    风游僧听闻“铁盆”,一个惊诧,似乎想起什么事情来。

    ——那又是一个传说,是关于龙凹村的一个传说。

    是的,就是脚下这块地方。

    马子脸从小就想学手艺和武功以养家糊口和强体护身。八岁时,家父带他找门派投师,路遇兽怪父亡,自己的双腿被兽吞食。后来,马子脸被怪门一指点灯手所救。一指点灯手此人神龙见首不见尾,武功高强,内功纯厚,精通三门古术。一指点灯手将所有武学和古术教授给马子脸,马子脸聪慧兼有天赋,且身残志坚,三十年勤耕,学成大造化。当初一指点灯手拯救马子脸时,因他双腿已残,便将他盛于铁盆之中,吃喝拉撒全在这铁盆之中。时间久长,铁盆已与身体长合在一起。马子脸练气练功,身形活跃,无腿竟能自如,一张铁盆竟比四肢灵便好用。一门内功、一门腿脚功、一门游刃功,另传一指点灯术、两指小掐术、闭气开合术。六技藏于身,洒脱走行入道奔江湖。马子脸出师而别,身行龙凹坡寄居。龙凹坡的大雨下起来犹如飞龙吐水,倾盆而泻,山坡滑了,屋顶漏了,沟渠满了,猪槽满了,尿桶满了……东二歪家的孩子冻得咳嗽了,西大潘家的女人被雷闪吓得惊厥。

    马子脸说他学过古术,可以利用体内气功和古术医治咳嗽病和惊厥症。他武功练得好,内气鼎盛,两肢和底盘活泛,古术倒是第一次试刀。他利用两指小掐术给孩子治咳嗽病,运功,气力过指,点定大椎穴,中指自此穴上走至顶达百会,顺顶下游至膻中穴,两指掐向肺门,孩子果然止住了咳嗽声。他再吩咐大潘家烧一锅热水,盛入铁盆,女人趁铁盆之水温热时坐在里面,让女人闭气,用闭气开合术将她醒脑解郁。施术不久,女人的脸舒眉展,张开的大口如同院户敞开的大门,当时就死在了盆中。

    那咳嗽孩子这时说了话,直说马子脸狠毒,用手掐走了他的一瓣肺片,稍倾,便死了。

    马子脸学徒三十载,看过师傅用术医治疑难杂症,尔等小病症实属轻易小伎俩,却不料两次失手。他当时就逃走了,于两年后找到了曾受教的一指点灯手师傅。一指点灯手哈哈大笑,说自己靠武功和古艺古术独行天下,怎能授你全部?我若不唤起生兽吃你腿脚,学成之后,我渐老去,你正年轻气旺,如此,我名德何在?我怎能超你?……

    马子脸明白了,他非常生气,非常懊恼,他想自己学武学术,无非守护自身,扶济他人,怎料却以失去父亲生命和自己的腿脚作为代价,怎料学杂而无辜害命?他便与师傅决裂,视如恶敌,在与过招中,他陡然发现所学的古术,都是杂乱生祸之术……

    自此,他弃术不用,再专心学武,以报父仇。

    ……

    此地正是龙凹坡,百年过后,时过境迁,脚底却是施术致死的地处。

    王大石、大福右和大福左没有听风游僧讲完,唰唰地从地上爬起,先离这晦气之处。

    拐棍老点了点头,赞扬风游僧见识多,他又朝山坡后面的地方指了指,说道:“你们几个行路的人呀,此地古怪,不可以停留了,趁这晚时抓紧走,留于此处,多生古怪!”

    四人赞颂拐杖老诚心施善,放松了警戒。

    接着,拐棍老就讲出了前不久发生的一件奇怪事情来。

    拐棍老说:“前面不远便是龙凹坡风水之境,荫泽池。福荫佑主,必有古坟广墓。前些天,天气不朗,有人不听劝阻就要过龙凹坡,刚临那里,头就晕瞪起来,每多走一步,头脑便越昏晕。那时尚属白天,却能看到一只黑影子跟在后面……他绕了一圈又一圈,累得满头是汗,心急火燎,还是没有走出去,后来,那人觉得不妙时,便是想返回来也难了,若非我等领路,他自是十命九鬼了。”

    风游僧知道这是遇到了**鬼,不知是拐棍老嘘出来的,还是真有其事。既然此地好生古怪,不宜久留,必然要赶紧趟过荫泽池地。

    些人听这么一说,自也难求让拐杖老辛苦一程。

    大福右急于治疗身上的伤口,得知前头便是荫泽池,埋坟葬尸建墓之地,心里头痒痒,便想经过时盗取一块棺木。他对拐杖老说出了原因,希望拐杖老能够帮忙。

    拐杖老摇了摇头,说道:“不行,坟中、墓中有鬼怪精灵守护,你们会遭到尸主的伤害与责罚,万万不可以,万万不可以!”

    大福右扒下衣服,打着火光,让拐棍老看清楚他腋下的伤口,说如果不能得到棺木救治,四人就会死去。

    拐杖老想了想说道:“这是个两难的选择,如果不让你们进去取出棺木你们会死去,你们若是进去会得到尸主的惩罚会死去。既然如此,倒不如让我这段老朽木带着你们一起进去,如果尸主开罪责罚,好让他看在本人为他守护安宁的份上,免受责罚吧!”

    几人听了这两全之策,都很乐意,决定将和拐杖老潜身过境,顺手牵羊,取带棺木。

    远处听不到了鸡鸣和狗吠,这时已经是深夜了,脚下是施术致死的晦气之地,前端是荫泽池埋尸之所,不可逗留,需乘机快过。

    拐杖老开始准备事当,他走入茅草棚屋子,拿出一串东西,跪在地上,口中一阵念叨,念叨之后,开始了一阵长时间的咳嗽。

    几人看着感觉怪异,又对拐杖老产生了担心之念。

    拐杖老从地上起身,说道:“这是墓的主人在责罚老朽咳嗽,每次我将要领人通过时,我都会一阵念叨,希望能够得到荫泽池那些尸主的谅解,可是,这怨气太重!”

    风游僧用眼睛瞄了他一下:“真的是这样吗?如此说来,这些尸主太不尽人情了!你帮他守护,带领路人过境,不给其带来打扰,却不给你带来好处,若是如此,何必这么执着为这地下死鬼办事!”

    拐杖老没有回答,因为当风游僧说出这话时,他便又开始了咳嗽,一声接着一声。他勉强地抬起手,不停地颤抖,好似要阻止风游僧的嘴巴。

    又隔了好一会,拐杖老咳嗽渐止,他看着风游僧,说道:“不,不可以这么说,不可以这么说,尸主又生怨气了!”

    风游僧觉得奇怪,他想自己犯了嘴贱,何必又惩罚拐杖老呢!

    拐杖老此时又嘱托道:“——还有,你们要记住,从现在开始,你们可以把盗取棺木改说成借取棺木一块,这样,尸主不会戒备。”

    风游僧内心疑问连连,但见拐杖老咳嗽可怜,不再多嘴。

    王大石对拐杖老非常尊重,听他咳嗽,心中不安,更感愧疚。他第一个点了头,随着拐杖老。

    大福右兄弟俩跟着走了进去,风游僧虽有疑虑但是也没停下脚步。没有感觉到走了多久,也没有感觉到走了多远,翻过几个突兀的山坡。

    风游僧看着突兀的山坡,又打量一下四周,此处算是平平之地,没有高大巍然的山脉,若说有凸起,那也只是大大小小的土丘;这里没有纵横的河流,若说有水,不远处只有一个汪塘子而已。山无峻势,那汪塘的水虽然很深,但也不能算是水气。风水中讲究最基本的山

    川、水形、气势、砂穴均不具备,在这里埋葬着古墓、坟茔,且称荫泽之宝地,实在是有失风水讲究。另外,远近没有封土坟头,不是以山为陵的形式,也这让风游僧大感意外。风游僧四处打望了一下,极目之地大片是荒地,除此之外便是零星的庄稼,看不到村庄,看不到屋舍……这漆黑的夜里哪儿来的拐杖老头子,难道真如所说的那样?

    王大石似乎感觉到怀中的那块玉珏隐隐发凉,他好似也意识到了不对,但看大福右和大福左已经跟了好远。

    此时,王大石搭上风游僧喊向大福右和大福左,两人如同没有听见一般,头也不转,一个劲儿跟着拐杖老后面走。然而,七老八十的拐杖老步伐走得很快。

    王大石和风游僧追过去,没走多久就来到了一座凸出的坡堆之上,在潜入一道,渐渐深暗,毋庸分说,应是古墓了。

    见到有坟墓,风游僧和王大石打消了顾虑。

    几人心里也都有了期盼。

    风游僧想这里不光有丰富的陪葬之物,关键是还可以取一小块棺木,用来配制药水,治愈自身的古怪伤病。

    此时此刻,他们不觉得拐杖老古怪,倒觉得他这么大的年纪还陪着冲锋陷阵,满怀感恩的心念,对他尊敬起来,口头上开始称他老大爷。

    根据拐杖老提出的建议,先由他潜下身子,进入盗洞。然而,几人迷迷糊糊地随着他走了进来。

    墓道弯曲,如蛔虫走肠。墓中很黑,看不到任何,大福右点着了火把,慢慢地走在前面,后面跟着王大石、风游僧和大福左。几人壮着胆子,形成一个团伙,也不再害怕。

    几人随着拐杖老走到第一个岔道,主道应是通往主室,侧道应是盗墓所开,直接通向耳房。主道尽头,陡然扎进数尺,想必前面便是墓主人的棺椁。

    这时候听到嚓嚓的触碰声,光照只聚在跟前一尺之地,前面尽是乌黑,大福右的脚步不敢再向前走一步。不知道什么时候拐杖老的脚步移在了四人的后首。

    王大石又点着了一支火把,火光渐大,照亮了四周,响声发出之处,站立着一个浑身发白的人。这人歪着头颅,秃着脑袋,龇着牙齿,身上骨头一根一根,散发着霉气,正是一具白腐干尸。

    那种嚓嚓声音正是从干尸的肚腹之中发出的,好像肚中藏着莫名的活物,这活物以腐尸为食,吃完尸体的内脏,就此在肚腹之中安了家。

    风游僧这时说道:“这,这,干尸阴气太重,深埋在这地府之中,势必会取活人的性命!”

    此时,风游僧拖着大福右的手,说道:“他娘的个嬉皮的!这里太过诡秘,咱们赶快返回去吧,要找棺木,咱们哪里不能找?”

    转过身子来,面前已经不是刚刚进来的景象,几人恍然一惊。这时,那具干尸伸出长长的爪尖,跳过来,每跳动一下,下巴盍动一下,散发出浓浓的恶臭。

    四人随着干尸移动,向旁边走了半步,陡然之间,他们发现身后只是一堵厚厚的泥墙,仿如进入了迷宫,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他们想寻找拐杖老,可惜哪里还有他的动静,仿佛在瞬间消失了。

    干尸跳动不快,但是身上布满了三只眼睛的毒虫,这毒虫行动迅速,眼睛上长着犀利的甲壳,可刺破人的皮肤钻入体内,吞食内脏。吞食之后,便如这干尸。

    四人赤手空拳,面对毒虫,仅能挥舞着手中的火把。

    毒虫已经逼在脚下,它们注视着火把,停滞不前。看样子,这些毒虫害怕火光,如果火光一灭,毒虫子可以迅速钻入身上。

    大福右看到这种情况,心中大是后悔。风游僧急着骂道:“他娘个嬉皮的,拐杖老,你个死老头子,你不是祈求过尸主吗,如果尸主不允许咱们在这里逗留,你赶快把咱们带回去!”

    经得提醒,仿佛才想起拐杖老,可是火光四周,哪有他的人影?

    就在这时,传来了咳嗽声。

    是的,是那拐杖老又开始使劲地咳嗽。

    这一咳嗽,那些三眼毒虫更是躁动,密密地排在四人的面前。

    “嗨,不要咳嗽!不要发出动静来!他娘的个嬉皮的!”风游僧喝道。

    拐杖老似乎没有听到,依然咳嗽不止,好像是故意而为之。

    所有人的目光朝拐杖老看了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王大石感觉这个拐杖老已不正常。

第107章 指配

    这时,深黑的墓穴之中刮起了一阵风,火苗晃了晃,火把随着风吹,很快烧到了尾稍。

    “他娘的个嬉皮的!”风游僧骂了一句,惊叹道:“这,这奇怪的很,这里跟实心馒头似的,哪儿飕飕的吹风?……”他话音还没停,惊乱中,传出大福右的回声:“嘿,这里有风,说明这里头通气,那是好事,咱们顺着风吹来的方向可以找到通道,这样就可以出去了!大家赶紧寻一下!真倒劲!”

    王大石撑着火把,看了看飘忽忽的火苗,他发觉这风好像是从四面吹来的!

    这是深藏于地面以下的古墓,盗洞再多也不会四面八方透风。几人察觉之后颇感惊讶,他们开始揪心这里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干尸跳着寻过来,逼近四人。

    王大石跟张道长学了念咒驱灵,尚不纯熟,也不能驱使任何,只是每念驱灵咒时,便从身体之中祭出白须人形般的怪物,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更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此时,他想试试驱灵咒,怕已来不及,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沾上口水,贴上干尸头颅。然而,这符纸对干尸居然没有一丝用处。

    符纸乃是道家常用之物,可以克制住一般的鬼怪、精灵和僵尸之类。见到符纸起不到作用,王大石非常吃惊。

    大福右喊道:“这,这什么破东西,真丧劲!”

    王大石随身所带的符纸是乡土派之物。他曾经多次被楞菇师傅差遣招引鬼怪,随藏于身,以作紧急之用。符纸乃是奇物,可以发挥神效,沟通天地,镇妖降魔,制作过程中最关键的环节便是在符纸上施下咒语。天地阴阳五行变化,施下的咒语也会随着时间和出入环境的变化而增加效果或消失效能。王大石身上随带的这些符纸曾被楞菇师傅施上过咒语,已经跟随王大石数段时间,这一年里,他进出阴阳之地频繁,估计施于这些符纸上的咒语已经消失了效能。

    风游僧见符纸无效,匪夷所思,说道:“这等干尸积聚着阴气,符咒之术居然不能控制?他娘个嬉皮的!这,这,这是什么玩意!——王大石,你符咒之术练得行不行呀!”

    干尸依旧朝人处寻来,嘴中冒着雪白的寒凝,黑暗之中显得异常刺眼。四人已经背靠墙壁,无法后退,如果翻越过去,顷刻无防,必会被等候的三眼毒虫分食。

    王大石学习咒语的门类不多,但是将咒语施与符纸倒不是难事,他拈出符纸,展于桌案,口

    诵神咒,然后单臂聚力,集于指尖,点蘸朱砂,意念天外之灵随同指尖之内气点上符纸,咒语即被施与符纸,效能大显。

    王大石正将唤动体内之气,念起神咒,通过强盛的内力,将神咒运程与符纸之上,好让符纸发挥效能,岂知道干尸逼在面前尺许之地,已经来不及。

    他当即咬紧牙关,揭下符纸,擦火点着,用手一搓,塞在干尸的嘴中。符纸没被施咒,故而没有镇住干尸,可是干尸口中接到火种,浑身冒起了青色的微光,肚腹之中发出啪啪的声响。正是干尸接到火种,被大火焚烧,啪啪的响声,必是干尸体内的三眼毒虫被烧炸所发出的。

    “扑——”的一下,干尸的肚皮爆开,落下许多烧死的三眼毒虫,没被烧死的,分食了死去的毒虫。毒虫在抢食过程中,相互残杀滥食,未免没有活的毒虫在此时被填腹了。一阵吞食过后,三眼毒虫减少了一半。这时,毒虫反过身子,一齐又逼在了四人的面前,让四人寸步不前。

    风游僧看到这等情况高兴万分,“啪”的一下咬破自己的手,吸了满满的一口鲜血,喷向三眼毒虫。瞬间,三眼毒虫沸腾了,一阵“噼里啪啦”的争夺厮杀过后,只剩下两只断了腿的毒虫。这两只毒虫算是最后的胜利者,因吞吃了同足,身子陡然之间增大了很多,从苍蝇般的大小变得如蟾蜍般的大小。

    这两只毒虫身上依旧沾染着血腥,双方没有停止残杀,看样子胜利者只有一只。不过,稍等片刻,一只毒虫张开大嘴咬住了另一只头部,另一只毒虫的爪尖钻入了那只毒虫的嘴中。相互拼杀了好一会,最终,都死在了地上。

    这时,毒虫的肚腹在鼓动着,屁股下面流出些许黏黏的汁液。大福右和大福左仔细地看着,不知怎么回事。

    风游僧大喊道:“快用火把烧死它们!”

    话刚出,两只毒虫的肚腹被挣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里头翻滚着数以万计的虫卵。乳白色虫卵在蠕动,些许已经破裂,迸出蚂蚁大小的毒虫来,它们又开始了厮杀,虽然对四人暂时没有威胁,但是这场景看得令人头皮发麻,恶心透顶。就在这时后,风游僧冲了过去,拿着火把一抡一抡把两只毒虫连同虫卵一起烧了干净。

    大福右向前走了几步,拍了拍风游僧的肩膀说:“哎哟,没有想到世间还有这等三眼毒虫!这,这比藏匿在我们体内的蛊虫厉害多了!它们真是凶悍,表演的真是惊心动魄呀!

    如果不及时应对,咱们就死在这古墓之中吧!”

    风游僧说:“别在这里竟说风凉话,那具干尸还没收拾呢!”

    正在这说话间,大福右感觉一只脚仿佛被什么给压住了,仿然间才发觉正被移来的干尸踩上了脚。

    大福右对这具干尸有些恐惧和恶心,但是一点儿也不把它当回事,认为它并不是生命的威胁与杀手,另一只脚向干尸蹬了过去。那具干尸发出“吱——”的一声,身子倒退回去。大福右趁机抽回踩下的脚。此时王大石脚下也凝起了大力,飞身一脚踹了过去,火光下,干尸如同木人一般,轻飘飘的,被这力道推落了很远,最终跌在地上,尸骨尽是碎裂折断。

    碎裂的尸骨上飘着青青的火焰,尸骨在挪动,手骨、腿骨、胸骨、头颅,一齐在移动,不一会儿又拼成了整具尸骨的人形,跳动着移过来。

    干尸伸出爪尖抓向王大石的心口,王大石截断干尸的右臂摔向洞口的土壁处。

    明明土壁在跟前,而那尸骨却落在远去,确然没有碰上土壁,这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惊。

    几人突然感觉是不是自己的眼睛花了。

    大福左赶紧揉了揉眼睛,顺着通道的壁口摸了摸,果然没有碰到壁墙。

    大福右此刻说道:“咱们身在古墓,奇怪的事情多呢,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咱们现在的目标就是毁了这具干尸!”

    说着,大福右冲上去从干尸的身后摸上它的左臂,猛地一折,只听“咔嚓——”一声,干尸的左臂被折了下来。

    “嗨,真倒劲!我说有什么难的事情,跟干柴棒似的,一折便断!”大福右将干尸的左臂摔在了远处。

    干尸的左臂和右臂一直在游动着,寻找着躯体。

    趁这时候,王大石又使出一脚,干尸的头颅、身子和腿变得七零八散,然而这些身骨仍然在游动,渐渐地拼凑起来,成为一具尸体。

    风游僧断定,这是一具打不毁的干尸,在这里耗着也是徒劳,说道:“这具干尸已经没有威胁,咱们赶快离开这里,抓紧时机,找到棺椁,取出棺木,千万不能在这里多多逗留!”

    几人迅速会到了一起。

    风游僧走南闯北,深深地了解各地民间的风俗和鬼怪传说,并且能够根据这些风俗和传说,辨别一些事物,在四人之中,算是经验老道。三人此刻都看向他,愿意听从他的安排指配。

第108章 长尾巴

    大福右说:“风游僧,咱这半辈子下来了,鬼也见过,怪也听过,坟也挖过,唯独没有下过墓道!这里就交给你了!”

    风游僧本人也没有到过墓中,不过倒是听过盗墓者描述古墓的构造和设置。为了阻止盗墓者,墓中会设下很多机关,有的请用邪道或是埋入鬼怪守护坟墓!古墓中的凶险胜于战场。他说道:“咱们只是要取一些块棺木,居然潜入古墓之中,实在是小题大做!现在,四面危机伺伏,不小心就搭进咱们的性命,如果你们肯听我的,那咱们就应该赶快回去!”

    听了风游僧的话,几人都很赞同,转过脸来,寻找出去的路线。

    正在这时,消失好久的拐杖老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一阵咳嗽过后,他向几人说道:“哎,依我看呀,大家已经潜入墓道,哪个古墓能没有点古怪呀,既然对付了三眼毒虫和干尸,想必也没有多少把戏了,大家不必心急火燎,既然如此,大家怎么不将就着取出棺木呢?”

    拐杖老说的也有道理。可是,前面黑洞洞的一片,火把之光芒照不进去,谁知凶险多少?谁知棺椁又存放在何处?若是再要继续寻找,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遇到多少麻烦。

    几人带着这份忧心,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大福右说道:“确实也是,这些鬼怪伎俩已经被咱们打败了,它还能有什么诡异的机关算计?再说,即便是有诡异,那怕什么呢?咱们来这一趟容易嘛,要是空着手回去,真是半途而废!这,这可不是我大福右的风格,真倒劲!”

    大福左这时说道:“第一,这位拐杖老冒着被墓主惩罚的性命之危,不辞辛苦带领咱们到这里,咱们要是无功回去,实在是过意不去;第二,本人觉得不能半途而废;第,第三呢,咱们不能及时地取出棺木,只有延误了治疗伤口的最佳时机。”

    既然大福右、大福左都说出了自己的意见,接下来轮到王大石的见解了,三人的目光都停在了王大石的身上。

    在乡土派,楞菇师傅经常询问大福右、大福左、东方氏兄弟和王大石的见解,每每轮到王大石,王大石都急得满头大汗,不知所措。毕竟王大石时刻在成长着,在进步着,昔日的他并非今日的他,他此刻想到的是那位领路的拐杖老大爷,他说道:“老大爷带领咱们找来已

    经是不容易,如果老大爷遇到危险,咱们也没法向人交代,为了老大爷的安全,本人觉得还是回去吧!”

    风游僧坚持要回去的决心没有变,听王大石说得正和心意,呵呵地笑了笑,拍了拍王大石,对着大福右和大福左说道:“娘的个嬉皮的,光明大道你们不走,偏要过这鬼门关!你们过鬼门关去吧,我和王大石这就先走了!”

    说着,风游僧就向后踏了一步,寻找出去的洞口。

    “嘿,嘿,你这是在干什么!”大福右扯住风游僧的衣角,“你说走就走呀,拐杖老大爷还没有表态呢,咱们五个人,以多胜少的规矩懂不懂?”

    大福右的意思是风游僧和王大石坚持返回,他和大福左坚持在古墓中取出棺木再返回,目前四人只打成了平手,关键还要看拐杖老的定夺,拐杖老说返回便是返回,拐杖老说继续前走,那只有继续前走去取棺木。

    此刻拐杖老没有出声,仿佛没有听到四人的说话,他迈着脚步,探着头,向前走了去。

    毋庸分说,看着拐杖老前进的脚步已经有了答案。

    风游僧和王大石只有跟着三人向前走。

    前面依旧是黑洞洞的,什么也摸不着,看不清。

    古代人设置古墓很是讲究,按照官爵等级来定立古墓坟头封土的大小。秦汉以来,在地宫之上,用黄土层层夯筑,使之成为上面小下面大的方锥体,故有名为:方上。除此之外,还有以山为陵,就是利用山所凸出的丘峰作为陵墓的坟头,利用山岳雄伟的气势,彰显死者身份之宏大显赫。人们对死后墓葬很讲究,不断研究,不断去总结经验,其中发现,方形坟头和依山为陵由于形状方大,棱角鲜明,很容易遭到雨刷风蚀,所以后来出现宝城宝顶的形式,宝成圆顶解决积水渗墓的现象。盗墓者猖獗,渐渐发展下来,有的陵墓为了隐蔽而不设置坟头。在坟墓之中,有的墓坑小而浅,仅能容纳尸体,既无棺椁也没有墓室,死者的尸体没有特别的包裹,后来渐渐在尸体的周围做上木板维护,之后便有了椁,专门盛放棺木,也就是棺材外的套棺。一般是用砍割整齐的大木枋子或者是厚板,用隼卯构成扁平的大套箱子,箱子下有底盘,上有大盖子,正中放着棺材,在套箱之内分为几个方格,方格中放入陪葬品之类。随着时代

    的进步与发展,有砖石堆砌,里头雕刻着车马随从和一些画像这类……这些都是传统的古墓形式及其发展。

    当然也有诡异和奇特的构造,有侧室、耳房、坐便等等。为了防止盗墓者,有的在墓中设置重大的机关,有的则会在墓中布置阵法。

    按照古墓的构置设想,古墓之中,应该有棺有木,或者是砖瓦石像之类。即便是身在墓道之中,在心中应该有墓道的轮廓,有泥土沙砾之类……然而,四人迷迷糊糊地进来后什么也没有感觉到。

    风游僧是混迹各行各道的人物,有相当的洞察和经验,他觉得这不像是古墓,具体是什么,自己也不知道。

    就在风游僧怀疑的时候,前面火光照亮了旁边的泥土,仔细看了看,正是一个通往棺椁的道口。

    风游僧傻了,也就此打消了疑问,对于不是古墓的猜想和怀疑一扫而光。

    旁边的泥土遮住光线,凝聚了光芒,可以看得稍远一些。

    几人又向前走了走,感觉脚下泥土松软发粘。

    大福右说道:“这,这好像刚下了雨水,你看这地还没有干呢!”

    “嗨,说起来就是这墓建的不好,或是年代已久,已经经不住雨水的洗刷和侵渗了!——你还有空闲说话,这都是什么时候了!……”

    风游僧的话还没有说完,几人面前出现一只白色的挽纱。在民间,农村的姑娘会用挽纱系在头上,可以作为头上的装饰,另外可以护住长发,使之不蓬松张乱。

    挽纱系着长长的秀发脱在地上,一缕一缕,轻轻地飘垂,头发根处是一张女人的面孔,闪烁着黑光的眼睛和一张没有血色的脸,看不到她的头部和身体,只是一张脸皮在扭曲着。

    “古墓之中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大福右感觉不可思议。

    大福右、大福左和王大石的眼睛齐刷刷地看向风游僧,希望他能有个解释。然而,风游僧一脸迷茫,他的目光在寻找,寻找得到墓主保佑的拐杖老,可是拐杖老在这个时候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头发飘动着,越来越长,越来越粗,朝四人伸了过来,夹着土腥的味道,让人呕吐。

    近来之时,才陡然发现,那头发团簇,如同一簇簇毛茸茸的长尾巴。

第109章 看门脸

    那张脸皮扭曲得越来越厉害,越来越不像一张人脸。

    这时,一簇簇尾巴缭绕起来,从上到下,层层叠叠,伸缩着,缠向四人。

    大福左向后跑去,正撞向刚才的干尸,干尸展出爪尖就掐向他的脖子。他猛地蹲下,躲过一劫。

    干尸没有发现脚下的大福左,继续向前移动着,随着身体上缠着的青色的火苗渐渐地熄灭了,脚步更加灵便起来。

    大福右躲过尾巴的缠绕,返过神来,冲着干尸怒喊着:“真倒劲!你怎么还没被毁灭!”把火把伸向前,罩住自己的身子,以作防卫。

    干尸没有停下,正以怀抱的姿势勒向大福右,却搂住那伸来的火把,尸骨再次冒出青色的火焰,行动又慢了下来。

    “这具干尸遇火便会燃烧,青火燃烧之时,行动便会放慢下来。”

    王大石几人几乎同时发现了这个规律。

    大福右呵呵大笑:“嗨,真倒劲!太笨了,咱们早就应该发现,原来你还是经不起火烧呀!”说着大福右就要将整只火把塞在干尸的口中,就在此间,风游僧大喊道:“慢着!”乘机一脚把干尸踹向通道的深处。

    那里正是人脸所在的地处,那具人脸依然狰狞扭曲着,像劲风下飘摆的帷幔。

    托在人脸后首的尾巴似的头发伸动着,迅速把干尸卷了起来,越来越紧,发出咯咯的响声,想必尸骨被挤得碎裂。接着,一块一块,碎落掉地。干尸只剩下爪尖,如利刀一般钳住尾巴,使劲地撕扯。

    干尸浑身是火,在被卷起的一刻,接燃了尾巴,发出啪啪的声音,火绒绒的一片,腥糊之味更盛。

    这两个东西撕缠起来,却把它们的敌人落在一旁,大大出乎四人的意料之外。

    风游僧说道:“快,它们正在互相缠斗,咱们趁现在最好的时机消灭它们!”

    几人一齐跑到跟前,看着毛绒绒的火光却无从动手。

    大福右气喘吁吁地骂了一声,说道:“真倒劲,看样子,咱们下次出来,身上总要带些利器,以备使用!”

    风游僧苦笑着:“嘿嘿,娘的个嬉皮的,还要什么利器,有火就行!”顺手把将烧完的火把塞在干尸的口中。

    火势更大,干尸被烧得龇牙咧嘴,头颅迅速被熏成了黑色。那尾巴上,火苗窜起,星光四溅……

    就这样,经过一阵子的缠斗,渐渐地干尸和尾巴同时泄了力气,散落在地上,再也不动一下。只是那张扭曲的人脸,渐渐地扩大,突然间冒出一股白色的烟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人脸消失后,通道已经到了尽头。

    透着残余的火光,风游僧向前看了看,他发现左右边上深深印着两只圆形的黑影子。他唤着王大石三人走来,仔细看了看,黑影子里头是个空洞,黑乎乎的。

    风游僧说道:“这,这两边分明就是通道嘛!”

    陡然出现的两个通道,究竟通过哪一条能找到古墓中的棺椁。

    风游僧这时候又点着了

    一只火把,火光高照,通道亮了很多。这时,他发现分开的两个通道一大一小,在伸入通道不远的壁端处又各自伸出一只洞口。

    这样算下来,摆在面前的共有四个通道,其中第三个通道,深幽无比,散发着阴煞的气息。

    四人正在犹豫着,不知何去何从的时候,一阵咳嗽的声音传了过来。

    又是咳嗽声,四人差一点忘记了,身后还跟着拐杖老。

    咳嗽的声音没有停止,直到拐杖老吐出一口浓厚的痰液才停些下来。

    拐杖老喘息着,这端态好似得了重病一般。

    王大石看着,生出恻隐之心。

    大福右说道:“哎,老大爷,你过来看看,这四条通道,咱们该怎么走!”

    拐杖老又轻轻地咳嗽一声,说道:“啊?奥,咳咳咳……很,很简单嘛,你们分成四队,每人走一条,这样,可以尽快找到棺椁,取出一块棺木来!”

    大福右嘘惊,说道:“哎呀呀,真是墓主保佑呀!哎,风游僧,你说,那咱们怎么没有想到这办法?四个人每一人走一道……哎,怎么,哎……”他说着似乎想到什么,发觉不对,没有说出来。

    风游僧说道:“好在你能想到,刚刚出现的三眼毒虫、人脸尾巴和干尸,咱们四人合力都差一点没能对付,四人各走一条道?哼哼,若是遇到什么,仅凭一个人的智慧和身手,那不是等死嘛!”

    大福左这时候说话了:“这里很可怕,太危险了!咱们还是走吧!咱们回去,在乡间坟堆里头随便找个坟,把它挖开,砍块巴掌大的棺木便是,如此简单,咱们何必冒着这么大的危险在这里找来找去的呢?”

    王大石此时说道:“是的,咱们是后悔莫及,只不过进来容易,出去难!”

    拐杖老咳嗽了一声,说道:“唉——都怪我不好,都怪我不好,我没有阻止你们进来,却没有想到,却没有想到会发生这些情况啊!”停了一会,他哀叹,“唉,我这年纪已大了,是生死边缘的人了,能够为你们做点事情也是应该的啊!”

    说着,拐杖老摸住了王大石的手。

    他那双手冰凉粗糙,如同木柴。

    王大石看着他:“额,老大爷,你……不知你说的是何意思?你——”

    大福右、大福左和风游僧也不知拐杖老要如何。

    就在这个时候,左边的洞口再次现出那张消失的人脸,咧着嘴巴,很是凶恶,似乎要吞噬着所有的人。只是人脸后首脱垂的毛尾巴刚被烧毁,此刻并没有显现。

    拐杖老说道:“这张人脸就是通往棺椁的通道,是棺椁的看门脸,待会我舍身而入,填住它的牙齿和嘴巴,这样你们便可一一而入。”

    看门脸?

    按照民间所说,看门脸就是坟墓中的一个机关设置,是防止盗墓的一种阵法,奇异鬼怪,不过民间盗墓者也总结了很多破解的方法。用血祭迷惑,就是乡间最土的方法之一。盗墓的人带着新鲜的血液,遇到看门脸的时候,血浆抛

    向人脸的口中,人脸嗜血之时,便可乘机潜入墓道。在民间的盗墓中,人们更多的不是带着人的血浆,带上羊血、猪血也足可以瞒天过海。

    民间曾经有一个笑话,一个倒斗的遇到了看门脸,他带着一罐猪血烧肉泼了过去。看门脸嗅到血腥,张开大口,倒斗的拿着撬棍撑开看门脸的嘴巴,就这样堂而皇之地从口中钻了过去。看门脸阵法的目的就是吃掉盗墓的人,阻止破坏墓葬。看门脸嗅到血腥,吃了猪血烧肉,就以为阻止了通过墓道的行径。

    刚才拐杖老这么一说,意思就是由他挺先走入看门脸,用自己的**和血腥抵挡,好让几人抓紧时机进入真正的墓道。

    王大石觉得此事不妥,说道:“我们即使空手而归,也不能让您老人家为咱们舍弃了生命!”

    大福右一愣,觉得这拐杖老头子这般舍生取义耐人寻味,没有好气地说道:“刚才咱们身处危险,也没见你出来,这下你是要感动咱们吗?真倒劲!”

    王大石听得大福右如此没有好气,冲大福右说道:“老大爷这般为我们着想!你——”赶紧向拐杖老赔罪,希望他不要介意。

    风游僧深想:“这拐杖老头子与咱们也只算是一面之交,根本称不上什么交情,为什么要这样做?再说了,他挺身进入人脸,未必我们就可以乘机进去墓道,避开凶险!”想着,不自默默地在心中骂道:“娘个嬉皮的!这死老头子性格挺让人猜不透的,以为自己这身脆骨头还有用处?呸!”

    几人都没有再置声。

    正在这时,拐杖老挺身走出来,独自冲向了看门人脸。

    王大石见此,赶紧出步,想拦在拐杖老的面前,只是那张人脸来势之快,立刻让拐杖老消失了。

    此时此刻,王大石愣住了,他怎能让老人为了自己而活生生地送了性命呢?拐杖老如此热心,如此真诚,一起面临困难,一起在死亡面前挣扎,怎么能……

    一见此状,王大石大急,冲向看门脸口中相救,可惜,他没跑几步,被大福右扯了回来。

    王大石大声喊道:“快,咱们快救人!”

    三人依然没有动静。

    眼看着看门脸的嘴巴闭起,再没有施救的机会了。

    王大石身体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不过,三人并没有乘机进入通道的动机。

    拐杖老再无生还的可能,王大石愣愣地看着那张狰狞的脸,心中一阵忧惶和内疚。

    缓一会,王大石转过脸来,令他心惊的是,三人丝毫没有搭救之意,好似拐杖老的舍身是老糊涂,是咎由自取……

    他相信三人,他相信三人不会在这个生死急迫的场合开玩笑,他相信三人能够分清事态的紧急轻重……可是,可是生死当前的拐杖老,他们竟然如此漠视……

    “是的,不是无能,是漠视生命!”王大石无奈。

    三人相互看着,眼神之中尽是充斥着一种忧虑。不错,他们忧虑的是王大石,忧虑他的直爽和率真。

第110章 黑影子1

    王大石为自己不能相救而惭愧,他看着三人无动于衷,莫名大气,他咆哮着,抱怨道:“老大爷为了咱们的性命之忧,好心好意带领咱们来到墓中,困局当前,挺身而出,你们却不施救!你们三人曾经在天谷观说过什么?不是要一心向善,除恶扬善,做好事积阴德吗?……”

    不过,当他说到这里,声音小了不少,因为,他开始了自责,他想自己都不去施救,为何又怪责他人?他黯然地低下头。

    大福左缓了缓,拍了拍王大石的肩膀,说道:“大石头,咱们是想施救,可是在施救之前咱们首先要看一下自己所处的环境,不然,没有施救成功,反而自己也给搭了进去,那便得不偿失了!还有,咱们可不是幸灾乐祸的人!”

    大福右空了空嗓门,说道:“大石头,咱们是想救,只是这拐杖老太过鲁莽行事,你看他年纪虽老,一点儿也不面,实质就是愣头小子的脾气!唉——他以为他这时小猫咪抹眼泪惹人同情似的,其实他自己做坑自己,谁同情他哩!”

    王大石没有置声,他觉得大福右的解释就是推脱说辞。

    这时风游僧喊过王大石,说道:“王大石,他们两人说得不无道理,咱们大不可冒然相救,你有没有感觉到拐杖老太过冲动了!”看了看周遭说,“——我有一种感觉,拐杖老从咱们四人中消失,我的心底反而安心踏实了不少!”

    王大石听得一愣,脑海中不断寻思着。待了一会,他说道:“老大爷这么心善,这么慈爱,不会是在逢场作戏,伪装引诱!”

    风游僧否定王大石的看法,对他摇了摇头。

    就在这个时候,洞口中突然传出 “啊——”的一声叫喊,王大石总以为拐杖老没死,还有救急的可能,立马钻了进去。

    风游僧看得傻了眼,大叫一声:“不好!快救王大石!”话声没落,和大福右兄弟俩一齐钻了进去。

    黑洞之中弥漫着烟气,洞底深处,不断有浓烈的气味向上泛起,逼得三人迅速返回洞外。等到黑气稍有沉淀,气味清淡,三人走入了洞中,可是他们摸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王大石。

    通道陡峭,四周土质松软,稍有碰到,便哗哗地落下泥土,若不在意便被活活地埋在洞中。磨蹭了半天

    ,大福左感觉脚下软乎乎的,似乎踩到什么,当下“啊——”的一个惊叫,把大福右和风游僧吓得冷汗自冒。

    大福左赶紧朝前移过了脚步,哪知道抬脚仓促,跌了一跤。他立刻双手执地,欲将身子直起,哪知道双手不自又按在了那软软的事物上,嘘了一惊,赶紧站起身子躲到一边。

    风游僧放低火把,仔细打量着地上那软软的东西,居然是一具刚死不久的尸体。

    大福右一个虚惊:“哎呀!风游僧,现在咱们返回还来得及吗?真倒劲!”

    大福左说道:“——这,这具尸体还没有腐烂,大概潜入洞中死了没几天呀!哎哟,这,这里真是古怪,平生从来不曾想过的呀!”

    风游僧发觉地上死尸的衣装很熟悉,而且尸体松软软的,不像是死了很久,他说道:“大福左,你刚才的手已经碰了尸体,你把这尸体翻开来看看!”

    大福左磨蹭了一会,说道:“这已经是死尸了,不看是死人,看了还是死人,看了还有什么意义,不如不看罢了。另外,我的胆子本身就小,你们就别指望我了,王大石性命攸关,大是不必在此浪费时间。”

    “闭上你的鸭子嘴!”风游僧喝着,单手一扯,把地上的尸体翻了个身。

    尸体的衣装散乱,身体附有弹韧之性,这一翻动,转过身子,臂膀一弹,盖住了脸面,遮得严严实实。

    风游僧说道:“大福左,你不要在磨磨唧唧,说这说那的,你把尸体的臂膀扯下来,让咱们辨辨尸体的面貌,看看刚才显现的鬼脸是不是这具尸体的面貌!”

    大福左还是不乐意,说道:“嗯,既然如此,那,那么……”顿了顿。

    正要说,大福右把大福左扯到了一边,说道:“既然你们两个都碰了尸体,那也让咱沾沾喜气!这,这就是一具尸体,死了的尸体,只要不变怪变鬼,那有什么可怕的!”大福右展开手就要将尸体的臂膀扯下来,就在这个时候,尸体径自翻了个侧身。

    大福右吓得面无血色,后退几步。

    “他娘个嬉皮的!”风游僧大骂一声,就要动手将尸体摊展开来看个究竟,这时尸体站了起来。

    火光照耀之下,这尸体浓眉大目,鼻梁高挺,身体挺拔,瞪视着风游僧,一副茫然

    之色!

    风游僧看的清楚,这尸体正是王大石。

    “王大石,你个挺尸鬼,你死是没死!”风游僧猛地推他一下,然后大骂。

    大福右和大福左赶紧凑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大福右说道:“嗨,咱们以为你舍身钻入看门脸嘴中去救拐杖老,原来是在这里睡大觉呀?你呀,也是伪善之人!”

    王大石凝重地说道:“刚才进来的时候,一股黑色的毒烟气把我迷昏,好在没有死去!刚刚,我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境!”

    “是梦见欧阳紫云了吧?谁还有闲情逸致听你做的美梦!”大福右无趣地说。

    王大石想起欧阳紫云,一声自嘲般的冷笑,然后什么也没有说。

    此时情况复杂,四人无心多扯,均闭上了嘴巴。一时间,阴暗的气氛再次笼罩在心头,彼此可以听到心脏的跳动和呼呼的喘气之声。走了三五步,洞穴逐渐缩小,地势越来越陡峭,到仅能容下个身子。就在这时,脚下一轻,几人落在一个大坑之中,跌得皮伤肉痛。

    四人摸着扒着站了起来,王大石说道:“注意,咱们不能前行了,前面将要出现那个人脸,那个人脸将长出身体……”

    王大石并不聪明,也没学得楞菇传下的方术、把式或是法门,他预测的话没有人信。

    “哎哟,王大石,你,你是神仙呀,你怎么知道!”大福右不屑。可这话刚刚说完,果然,在前面出现了那张人脸,依旧在扭曲着,如同风吹着水波,一缕一折。它深黑无底的眼睛,如蜡白腻的面孔,咧着深洞似的嘴巴,更加恐惧万分。在这张恐怖的鬼脸之下,渐渐地伸出一只软软的东西,如同肉球一般,在脸下环绕打圈,渐渐地形成一副大肠,肠子上一个黑点渐渐扩大,形成了肝,接着长出了心、脾,双肾和肺,渐渐形成了一副身体的模样,只是脏体外隔着一层透明的白膜。

    白花花的肠子,枣红色的双肾,酱紫色的肝脏,灿红红的肉痕……让人难以侧目。

    接着看门脸的身上展出一双臂膀,张开一双手。那双手细长细长,指甲细尖细尖,如同机械一般,缓缓地向腹部伸去,刺破腹部的隔膜,穿透腹腔,接着掏出了心,掏出了肝,又掏出了肺,掏出了双肾……

第111章 黑影子2

    虽然看门鬼脸没有对四人进行攻击,却已然让四人恶心的头目发昏。

    风游僧、大福左和王大石连连呕吐,一时间不能自己……

    过了好一会,风游僧嚷道:“这,这,这个鬼物!他娘的个嬉皮的!它,它不吃人不杀人倒是想恶心死俺们!”

    大福左说道:“依我看是打不过咱们,故意使出恶心的伎俩让咱们直接呕吐致死呀!”

    大福右哈哈一笑,说道:“真倒劲!它自己掘了心肝脾胃就是放到自己嘴里吃,也不会恶心到俺!”

    三人听得吐得更厉害。

    风游僧骂道:“他娘的个嬉皮的!闭上你的臭嘴!你若是不嫌恶心,你到茅厕里去吃盘龙粗面去!”

    大福右还道:“真倒劲!我吃粗面也少不了你的,我到茅厕给你盛碗拉肚稀饭!”

    王大石和大福左捂着肚子,一阵狂吐。

    看似都吐得不行了,王大石说道:“呃……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再说了好不好。”

    看着他两人端态,风游僧和大福右一阵哈哈大笑。

    笑声过后,突然风游僧的脸色凝重了起来,他似乎察觉到什么不对,忙着说道:“遭了,咱们,咱们中了看门鬼脸的计策了!”

    “什么?又中了计策?……”王大石最怕听到这两个字了。

    风游僧此刻认真地说道:“我曾经在乡土民间听过这样一个传说,说的是一个农村家户的事情。这是一个普通的人家,门户不大,家里有两个儿子,业已成才。一位是朝廷官员,儒雅博学,一副尊贵之风;一位是兵家大将,长得彪炳,气宇不俗。两人是村人眼中的骄傲,敞亮的地位使得这个村子扬名内外,所以这个传说也就越传越广了。……”

    咳嗽了一声,风游僧继续说道:“后来,发生了一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来,正当享福的母亲在老家去世了,两个儿子从外地赶回家奔丧,待等母亲出殡入土,一切办理妥当之后,两人收拾一番,择个日子就要赶回去。此时一别,不知何时再回,心中十分感念,就在将要回去的头一天傍晚,两人再次来到母亲的坟前,跟母亲作道别。这是一个坟区,四周布满了坟冢。两孩子与母亲之情怀难以割舍,不禁流下了泪水。停了很久,

    感伤着,挥泪告别。就在两人转身回走之刹间,见到隔壁一只光秃秃的坟堆上出现一只鬼脸人身,身子后面背着一只包裹。这时天还没有全黑,两人不知道出现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也没有害怕,感觉奇怪就多看了一会。这时,只见得鬼脸人身伸出手掏出自己的心放到背后的包裹里,然后剜下自己的眼睛放到背后的包裹里。两儿愣过神来,赶紧跑回家去。回到家之后,为了不让老父亲过多牵挂,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有做,第二天一早,便各自回去了。……”

    听到这里,王大石非常害怕,他觉得民间的传说和面前的一切非常雷同。

    风游僧接着说:“两人回去之后,没有过多久就出事了。那位朝廷官员牵扯到一宗杀人受贿的案子中,最终蒙上冤枉,身入囹圄,在牢狱之中坚持不下去,用瓦片刺断胸骨,掏出了自己的心脏,以表坚贞;另外那位将帅之气的兵家大将也出事了,他在维持边境冲突的战斗中,被毒粉伤了双眼,为了不让毒素蔓延,抠出了双眼!但是,最终被弩箭射身,不治而亡……”

    说到这时,风游僧特别沉重地说:“你们刚才已经看到了,鬼脸人身,掏出心脏,掏出了肝脏,又掏出了肺,掏出了双肾。一,二,三,四……咱们一起加起来正好是四人,这就预示着,咱们四人会依次掏出自己的心脏,掏出自己的肝,又掏出了自己的肺,掏出了自己的双肾,最后以死告终!这,这真的不知道该轮到谁挖去心脏,轮到谁掏出肝,谁掏出肺,谁剜出双肾!”

    大福右、大福左和王大石一声不吭,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所想的是什么,似乎觉得世间最恐怖和最诡异不解的事情莫过于此时此刻的这个传说故事了!

    “掏出自己的内脏,然后咱们四人一一而死。真倒劲!咱,咱们不如现在就咬舌断脉死了算了!”大福右无奈着说道。

    风游僧没时间和大福右嘴上折腾,肯定地点了点头:“民间曾出现过这样的传说,便会有这样的事情,咱们现在只有破了这张鬼脸伎俩才行!不然,咱们中了此术,就会在不知不觉中掏出自己的心,掏出自己的肝……”

    他没有继续说完。

    大福右此刻向王大石问道:“王大石,刚才,刚才你怎么知道此时会出现人脸?”

    风游僧笑着说:“一定是预感,其实就是感觉,难以名状,就如刚才那位拐杖老从咱们身边消失一般,自他消失之后,我便感觉特别的踏实,他跟着咱们,我就觉得不踏实!”

    王大石摇了摇头,说道:“老大爷都死了,是为了咱们死的,咱们就别多提他了,想起来就是内疚!——哦,你们问我怎么知道会出现看门鬼脸,怎么会长出身体吗?”

    回想片刻,接下来,王大石一本正经地说:“其实,刚才,一进黑洞,我便被一股浓厚的黑烟熏得倒在地上,就此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境,这个梦中展现而出的情景和刚才所遇到的一摸一样,我们跌落在一个坑之后,这时出现了一张鬼脸!”

    大福右惊讶,“哎呀,我说大石头,你是有梦游症呢,还是睡仙呢,做梦都能知道所发生的事情?神奇!神奇!”

    听大福右的口气是在嘲讽,并不相信王大石所说的话。

    王大石看了看他没有置声,脑海一直在思虑。

    风游僧这时也惊讶了,倒不是惊讶王大石所做的梦,他对王大石说道:“王大石,你是金身不死呀!刚才那股浓厚的黑烟子就是毒气,咱们刚才也遇到了,只是咱们三人小腿跑的快,跑出洞穴,直到烟气消失才重新返回,好在浓烟不多!你中了那浓厚的毒气,怎么,怎么没死呀!”

    拐杖老消失后,王大石一直不高兴。回道:“我哪里知道,你巴不得我死呀!”

    风游僧刚要喊冤,大福左岔开话题,说道:“哎,王大石,你还梦见了什么,这是一个很好的预见呀!”

    王大石回想了一下,说道:“从进入墓道开始,一缕一缕的事情都在我的梦中出现过,只是,只是现在忘记得一干二净!不过,不过我还能回想一些……对,是的,不错……其实,在梦中,我们四人的身后,总跟着一只黑影子,这影子跟着我们形影不离……我一直在思考这只黑影子究竟是什么,让人百思不解。”

    “影子?”

    “跟着我们?”

    大福右、大福左和风游僧三人听着,顿时愣在当地。

    “是的,是一只黑影子!”

    “黑影子?”

    ……

第112章 不见了

    王大石刚才进入第三洞穴之后被毒气熏倒昏睡过去,在梦境之中浮现进入盗洞的全部过程,唯一没有出现的是那位拐杖老,梦境之中有一只黑色的影子紧紧地跟随着他们。

    大福右、大福左和风游僧相信王大石不会说谎,对其所描述的黑影子,心有疑虑,本就忐忑不安的心又受到一次冲击,无疑又增加了几分恐怖的气息。无端的黑影子有可能就无声无息地跟着几人,想一想都让人胆颤心寒。

    风游僧民间闯荡多了,知道黑影子定有诡异,害怕几人矜持不住,只能安慰着使得他们的心平静下来,避免差池。只听他说道:“毕竟只是个梦境而已,并不能说明什么!”然后责怪起王大石来,“王大石,你真是大惊小怪的!哼哼,一看就是没有见过场景的,什么黑影子不黑影子的,只是个梦境而已嘛!”

    王大石对这个梦境浑头浑脑的,一直在思虑,居然没有听到风游僧说什么。

    大福右和大福左心底缓和多了。

    风游僧无意间转脸,突然发觉,有一只黑色的影子一闪而过,好似故意显露,以此证实它的存在。

    “啊——”风游僧被吓得喊了出来。他的喊声急促,音量也大,把大福右和大福左吓得一跳。

    这声音刚刚停下,接着传来一声大叫,叫声发自王大石,他也看到了梦中的那只黑色的影子。

    三人同时向他转脸看去,这下,并没有看清王大石什么样讶异的表情,却见得微微火光下,一只浅泛泛的黑影子一闪而过。

    “黑影子,我看到了!”大福右惊讶地喊着:“大福左,你呢,看见没有!”

    大福左抖着身子,揉了揉眼睛:“我,我是肯定看到了!”

    风游僧觉得瞒不住大家,看了看王大石,说道:“王大石,果真如你所说,梦到了那只黑色的影子?那,那你躺下来再睡一觉,看看究竟之后还能发生什么,看看咱们最后是活着出去,还是死在这里!”

    王大石摇了摇头:“若不是刚才黑色的毒气把我冲昏,我,我才不会入睡呢,再说了,我刚刚才醒转,怎么能说睡就睡,况且,我即便是睡了,未必还能梦到什么!”

    “哎哟,真倒劲,够不够义气!”大福右对王大石很少流露出这样的口气,仿佛真被刚刚那只黑影子吓住了。他说:“真,真倒劲!我说,我说大石头,咱们三人就坐在这儿守着你不离开,你就睡在这儿,就睡在这里去做梦,等你醒来之后再把梦境告诉我们!”

    王大石说道:“现在让我睡觉真是睡不着,你们不能把我当成是神仙,咱们还是想想办法应对吧!”

    就在这个时候看门脸连同身子消失了,不知是消失了,还是暂时性的隐蔽,再出现时,一定更加危险和恐怖!

    王大石始终还牵挂着拐杖老,他说道:“咱们还是到人脸显现的地方看看去,不知道拐杖老有没有死去呢!”

    风游僧极力反对,“哼”了一声,说道:“自从那个拐杖老头子消失了,咱们踏实多了,现在咱们怎么样才能走出去是最要紧的,可不能心有旁骛!——你说的拐杖老,他呀,早就死了,你也就别多想了!”

    大福右跟着风游僧的话音说道:“是呀,现在怎么样能够活着出去是最紧要的,咱们就别多想了!”

    就这样,几人向前摸索着,翻过一个坑,继续往前走,走不到几步就回头后看,那只黑影子一直没有再显现。这时,风游僧脚下踩到了一只硬邦邦的东西。

    风游僧打着火把,低头看了看,脚下的那个东西是一块精雕细刻而成的木头人!

    大福右惊喜地说道:“嗨,咱们终于渡过了苦海!这,这只木头人是随葬品吧,这样看来,咱们离墓葬的距离不远了,刚才人脸出现的地方有可能就是棺椁的埋葬之地!”

    风游僧板着脸观察着这只木头人。

    “你们看看,这只木头

    人大概会是什么?”风游僧说道。

    “哎,风游僧,你仔仔细细地看看,这木头人有些像你耶!”大福右说道。

    “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真是的,天地之中居然有你这等人!”风游僧还道。

    “我怎么了?……”大福右不服气。

    王大石此时朝那木头人看了看,那木头人嘴巴下角的有个黑色的印,他突然想起来,说道:“你们看看,看到这木头人嘴角下的黑印了吗?被人脸叼去的拐杖老,他的嘴角下也有一只黑色的印子!后,后来,一切都是这么黑,我还真没有注意到……不过,我现在觉得这木头人就像那位拐杖老爷爷!”王大石说道。

    风游僧听了王大石的话,如被醍醐灌顶,刹那之间,茅塞顿开,脸色也在瞬间凝重起来了。

    “怎么回事了?”王大石吃惊地问。

    “我,我想起民间有个传说,这个传说似乎跟我们的处境一样。我们,我们可能被陷害了!”

    风游僧说完,他就声情并茂地把这个民间的一个传说讲述了出来。

    几人都围过来倾听。

    风游僧说道:“曾经有一位财主子,霸占了一位农民的钱,这位农民便请了当地有名的青邪巫师,想方设法残害这位财主。青邪巫师要看看财主的长相,这样施法更加有效,可是那位财主一时没有露面。一日,巫师偷偷地看到了财主儿子的面貌,便把他的长相画了出来,然后在画像上施了诅咒,用针刺在画像的头上,不过多久,财主的儿子每天都在喊头疼。后来,那位农民又想办法取了财主的耳屎,把它放在门眼里,让巫师施了诅咒,门关来开去,每天都在研磨耳屎,那财主直嫌耳朵疼,四处求医问药都没有治好。”

    “日子久了,那位财主感觉到有些邪怪,便找到了当地鼎鼎有名的木道真人。木道真人擅长养柳木儿,就是用柳木雕刻成人的麽样,然后施行一种邪术,柳木人便会随木道真人的驱使办理事情。”

    “财主从木道真人口中得知自己被别人行了巫术,他大是生气,花了大把的钱,让木道真人把凶手的孩子弄死。木道真人收了钱财,把柳木雕刻成一个孩童,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的修炼,又在柳木做的孩童身上施了术,然后木道真人直接把柳木儿放了出来。有一天,天气很热,那位农民的孩子在河边口遇到了这位个孩童,经过孩童的诱骗,农民的孩子和孩童一起下水捉鱼,结果农民的孩子就被淹死了。财主暗中杀了农民的孩子很是乐意。”

    那位诱骗的孩童就是被施了术行了法的柳木儿,如同张道长驱使的木偶人是一个道理,民间的这等伎俩,属于巫术,后来有另立分支。

    风游僧继续说:“那位农民很是懊恼,后来渐渐地便生了一种病,一想起死去的孩子便会用头向墙上撞,或是用手往头上砸,半年下来,折腾个不成样子。后来,农民又找到那位青邪巫师,这次他没想再害人,把卖了房子卖了地的钱交给巫师,让自己的病症转移到财主的身上。青邪巫师收下了钱财,给这位农民脖子上戴上了一块玉,在玉上施了法,念了咒语,隔了几天,取下这块玉,埋在了财主家的地里。后来,耕种的时候,财主家的仆人挖出了这块玉,便把它交给财主。财主很是高兴,把玉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当天夜里,就撞死在家中的一棵水杉树上。……”

    中了巫术可以随由巫师摆布,不光如此,巫师们还可以借助人的头像和毛发等求吉或致灾,但是最令人丧胆的还是养柳木儿之术。

    听了风游僧的讲说之后,算是见识了巫术和民间养柳木儿之术的玄奇和厉害,农民和财主只是一个象征,故事所反应的确是民间巫术和养柳木儿术的存在和斗争。

    风游僧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又解释说道:“——巫术通常有模仿施术,如这些画像,雕刻人相的木偶,都是属于模仿;当然还有接触施术的,巫师把那农民的病转移在

    了那块玉上,财主戴了那块玉便把病症和晦气也带到了自己的身上,这便是接触施术。然而,养柳木儿之术更是厉害一等,它可以化成一个完整的人形,而且这种人形毫无破绽,让人一点儿也察觉不出来,就这样鬼使神差着,被它所引领驱诱着,逐渐地走向陷阱,走向死亡的阴霾。更让人悲切的是,当死亡的那一刻来临,却不知道害死了人的家伙是谁!”

    按照风游僧的分析,王大石和大福右兄弟俩都明白了。如此说来,四人是中了养柳木儿之术,那位拐杖老就是带领四人逐渐走向危地和死亡的柳木儿。

    一想到这里,四人都是大吃一惊,浑身惊颤。

    那些听闻中令人惊悚的东西,今天却在自己的身边悄无声息地发生了。

    王大石几人目目相觑,不知道该怎么样躲避。

    大福右嚷道:“难怪,难怪呀,当时咱们四人不知不觉,迷迷糊糊就走入了墓道,风游僧要返回的时候,拐杖老独自朝前走,根本没有返回的意图,就是一步一步将咱们推向死亡!还有,这个臭老头子故意被看门鬼脸吞噬,其实正是以此引领咱们进入看门鬼脸去送死!幸亏咱们没去救他,若是救他,到那看门鬼脸里头就死在里头了!”

    王大石听了无比汗颜,当初他要去救拐杖老,幸亏大福右一把抓住了他。

    风游僧悄悄地说道:“我终于想起来了,先前乡土派那位老奶奶和孩子其实就是柳木之术!你们看看,老奶奶和孩子到来后,咱们为了救治他们,去扒死人的衣服,惹得咱们踩到鬼脚印,起了一身子的鬼铺子疙瘩;咱们到了大凹沟子扒下死人的衣服,王大石被迷绕,差点被水淹死,然而那死人的衣服到了教中变成了头发;后来咱们找到风凌子,风凌子利用灵魂出窍之术辨知情况却不敢说,不久之后,风凌子便被活生生地克死……最后,咱们才发现那老奶奶原来竟是柳木儿扎成的木偶……这就是具有某种引领力量使人们鬼使神差遭受牵引的养柳木儿之术呀!然而咱们大难不死,到了天谷观得到张道长救治,看咱们没有死去,又在这里设了一个术法,让拐杖老引领咱们迈向死亡!说起来咱们还是要感恩上苍让咱们不死呀!不过,是谁如此一步步陷害咱们于不利之中?”

    王大石叹了一声,说道:“唉——真难以想象,刚才那位拐杖老活生生的,原来竟是柳木做的,是个害人的东西!——风游僧,咱们,咱们怎么总是遇到这些情况?在乡土派,同样,那位老奶奶和孩子,都是柳木做的,来引领咱们走向死亡的!为什么,为什么都是被咱们遇上了?是不是,是不是就像张道长所说的那样,咱们中了某种邪术。”

    风游僧想了想说道:“那一定有原因,咱们好好活着,一定查个水落石出,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大福右和大福左坚信地点了点头。

    大福左说道:“是的,咱们一定好好活着,可不能死了,咱们要看看,是什么东西缠绕着我们!”

    平息了一会儿。

    大福右说道:“嗨,平日里头,那咱们都是精精灵灵,感觉天下最精明的了,怎么到现在才发现,原来,原来自己早就成为被别人当成傀儡,被别人耍玩在手心的玩意!嗨,真是倒劲呀!他妈的,咱们得想办法破解了这个养柳木儿之术,咱们得回归自己主宰自己,不能鬼使神差着,被别的东西牵引着!”

    风游僧在沉思着,他小声地说道:“他娘个嬉皮的,竟然能够把咱们几人都把玩在自己的股掌之中,这人一定不是凡夫俗子,一定是位高人!但是也奇怪了,为什么一定要我们死,这个人是谁呢!”

    王大石也在思索着,只是他挖空心思在想,自己得罪了谁,哪里做得不对,如此遭到别人的陷害了……

    三人就这般思索了一阵子,这个时候,陡然发现一直跟在身边的大福左不见了。

第113章 引子1

    不知大福左是被迷昏走岔了路,还是被看门鬼脸叼走了,大福右喊了几声,一直没有他的回音,找了几圈,也不见他的人影。

    大福右和大福左是亲兄弟,彼此感情较好,情同手足,大福左陡然不知影踪,让大福右很是牵挂。大福右心怕真的出了事,显得焦急难耐,可是当下,却没有一点儿办法想。

    “唉——”大福右一声长叹,想想自己的弟弟忠厚老实,应该是吉人无祸,遇祸躲过吧!

    风游僧嘀咕着:“看门鬼脸刚刚消失之后直到现在也没有显现过,由此可以判定大福左不会被鬼脸叼走,他应该是被迷昏了头脑,走失了人群!只是,他究竟会走到哪里呢?”

    前面是一片深黑,只能靠着微弱的火光摸索着前行,这个地方,尽是埋藏着险恶。

    王大石四处看了又看,找了又找,终究也是没有见到大福左的人影,安慰着说道:“大福左人好,讲道理,心地又善良,会得到上苍的保佑,不会有事的。——大福右,你大可以放心!”

    大福右缓了缓,闭上眼睛,说道:“唉——但愿如此吧!”

    风游僧笑着说道:“呵呵,咱们识破了拐杖老,大概呀,大福左也是柳木儿做成的,怕被咱们识破,所以潜逃了!”

    大福右骂道:“真倒劲!闭上你脚丫踩鸡屎臭的嘴巴,你再多说,小心蟹爪子把你门牙钳了,鸡屎皮把你喉咙给堵了!”

    风游僧呵呵一笑,安然地说道:“嗨,依照本人推断呀,他肯定是先返回了,你就别在这里萝卜缨子扯狗蛋了,瞎蹭了!”

    “呸,他才不会无声无息地就走了,他一定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大福右一心牵挂,无心跟他眉毛绕胡子。

    ……

    就这样,几人站在当地,总也没有想出什么好的办法,也不知道当下该如何是好。

    王大石此刻在心底分析了一下:“拐杖老是柳木儿雕刻而成,是诱骗几人走向死亡的引子,当我们识破正准备着返回去之时,大福左突然间不见了;刚才那个鬼脸现出人身,伸出手掏出自己的脏腑……如此说来,会不会大福左被迷惑,独自到了什么地方,然后也会像鬼脸人身一样掏出自己的内脏呢?”

    他想着,吓了一跳,没敢说出来,只有在心中默默地为他祈祷。

    待了好一会儿,终究没有探寻到线索,也没有好的办法,三人只好冒着危险,向前进发,探看究竟,希望能找到大福左。

    前面方寸之地就是刚刚鬼脸人身消失的地方,那鬼脸人身刚才挖心掏肺凶烈惨状的阴影,直到现在还潜藏在三人的心中。

    三人思绪着,掂量着,不敢轻易上前,也不敢后退,就在踌躇的时候,听到翩翩飞翅声,循声看去,是一只花喜鸟。

    花喜鸟落在一只黑乎乎的事物上,挑起手中昏灯,黑物竟是一具棺材。

    棺材居然在此时显现出来了。

    是花喜鸟引得他们找到了棺材。

    “不,决不会有此等好事发生,这恐怕又是古怪!”

    风游僧不愧是叫风游僧,他此刻说道:“咱走行道的时候,听民间的人士说过,花喜鸟一般都是吉祥的象征,但有时候也预示着悲哀与衰败!……”

    “废话连篇!不好就是坏,随你怎么说的!”大福右听他说得不靠谱回道。

    风游僧没有理会,继续说道:“通常,花喜鸟会叫出四种声音,第一种声音嘴朝上翘

    ,舌尖压紧上晗,发出‘唧唧’声音;第二种是舌头平伸在嘴的中间,发出‘习习’的声音;第三种声音是匆忙时候舌头不打弯的叫声,发出‘咋喳’;第四种便是带着‘嘎’音。如果花喜鸟叫的不是本音,那么咱们就倒霉透顶了!”

    大福右看着风游僧不像是在开玩笑,心中半信半疑。这时他戏弄起那只花喜鸟来,想听听花喜鸟的叫声,可是花喜鸟偏偏不叫,飞来飞去,转了好几圈,还是落在了棺材之上。

    大福右从地上捏了泥团向它扔了过去,花喜鸟被惊动,依然不肯张动嘴巴。

    风游僧看着不由得笑了。

    王大石面对着棺材,一脸严肃的神情。

    大福右有些着急,慢慢地迈开了步子,猛地一伸手,把那只花喜鸟捉在了手中,在这期间,他留意到棺材没有盖得严实,大致只盖了一小半,他想:“准是盗墓贼取了随葬品,急忙得没有把棺盖盖好!”

    “看你叫是不叫!”大福右搬开花喜鸟的嘴巴,这时候,花喜鸟的嘴巴冒出了“啧——”的一声。

    根据风游僧所说的,花喜鸟发出的声音,预示着倒霉。

    在这一方面,风游僧算是师傅,听他这么一说,三人同时意料到不妙的事情即将就要发生。

    大福右干脆把花喜鸟摔在棺材上,花喜鸟瞬间就咽了气,“扑嗒——”一声掉在地上,如同木块落地。

    风游僧已然预料到花喜鸟是柳木雕刻的。

    大福右把花喜鸟捡在手中看了看,瞧了又瞧,果然就是一块柳木雕刻制成的,他哀叹一声,对着棺材说道:“唉,相信你的陪葬品都被盗光了,让这只木鸟陪陪你吧!”随手把柳木鸟儿扔在棺材之内。

    几人看着棺材,他们发现刚才的鬼脸人身都是从棺材所在的地方显现出来的。

    风游僧贪财之心从未泯灭过,大福右犹生猎奇之心,偏偏想看看棺材里头究竟是藏着何等事物或是什么鬼怪,甚至大福右心底早想取了棺木,早些返回。就这般,两人朝棺材处挪了几步,突然发觉这里竟是墓道的尽头。

    风游僧觉得有些不对,堂堂一座古墓,居然只是一具破棺材?

    大福右也匪夷所思。

    风游僧忍不住骂道:“所谓的古墓居然只有这草草的一具棺材,太不像话了!这是谁死了,怎么这么寒酸呢?嘿嘿,这个穷地方,讨饭的乞丐都不会来,想必这死了的人,生前开屁股都撮不上一块布!”

    既然这里已经是尽头,没有了通道,说明大福左并没有停留在此处,或是返回了,或是已经离开了。就这样,两人怕再惹出什么异怪的事情来,就打消了掀开棺盖一看究竟的念头。

    王大石说道:“咱们不要再磨蹭了,赶紧离开这里!”

    几人正准备着寻找出路,突然棺材之内散发出浓墨般的烟气,夹着异常腥臭的味道,刺激着双眼和鼻子。

    风游僧喊道:“这是尸气,赶快闭上嘴巴和鼻子,用手捂上!赶快,咱们需要赶快离开这里,再慢一刻就会死在这比阴曹地府还可怕的地方!”

    就在风游僧喊叫的时刻,棺材的边口盘绕着一只巨蟒,张开大嘴,冒出血色淋淋的舌信和锋利如剑的牙齿,好似要吞噬着三人。

    三人迅速移到了一边。

    尸气从棺材之中冒出,源源不断,吸闻稍多,就会中毒或死亡。

    三人转身就想跑,这时感觉到脚下一阵凉意袭击过

    来,似乎有水,正吃惊时,转过脸,低头一看,千百条大大小小的毒蛇和蟒怪,正伸着嘴巴。三人吓得赶紧向棺材跟前凑了凑,突然发现在棺材后面有一个突出的平台,平台有一个人高,正好可以回避蟒蛇的袭击。

    登上了平台,稍作缓和,只是棺内依旧冒着徐徐的烟气,无孔不入,如果时间拉长,早晚会中尸气而死,再看身后,毒蛇缩动着身体,巨蟒端着嘴巴。

    大福右和风游僧看着倒吸了一口凉气,瘫坐在平台上。

    风游僧一本正经地说道:“大福右,咱们两个平日里头都是鸭子嘴巴,虽然贫嘴,但是相处的还不错,在死的时候,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好让你多个选择!”

    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大福右似乎见到阎王爷向他招手,他有气无力地回应:“嗯,你说吧!”

    “你是希望自己的骨肉被吞噬精光而死,还是希望吸了尸气的毒害,先让身体腐烂发僵再死呢!”

    大福右刚才听他说什么选择,以为自己还有生存的可能,原来是选择怎么个死法,当下摇了摇头,说道:“真倒劲!不过,本人还是愿意被毒蛇吞噬个精光,也不愿意变成僵尸这个丑怪的东西!”

    尸气越逼越近,大福右和风游僧闭上眼睛,捂住嘴巴,他们是在延续生命的最后一刻,当逼不得已之时,两人就跃入毒蛇和巨蟒盘踞的地方了。

    风游僧叹了一声说道:“哎,咱们两人若是死了也是应得,这辈子呀,该做的坏事也做了,也尝到了人生的酸甜苦辣!唉——我是觉得王大石若是在此时死了,那个冤屈呀!上苍给他关上了一扇门,却没有给他打开窗户!唉,死了可惜呀!人生的滋味呀,都是酸苦的,真正的甜美的东西他还都没有体会的到呢!”

    听他们说的话好似对生命已经泄气了。

    王大石沉痛,心想:“是呀,我这辈子活着怎么都是人生的酸苦呀!今天若是死在这里了,王里长这辈子连尸首都找不到,他肯定会埋怨自己这辈子连个根都没有留下来呀!”

    “我,怎么能死呢?”王大石想着,思考着,他不能死,他不想死。

    死亡来临之前,王大石反而清醒,此刻他没有任何顾忌,没有任何害怕,他要为生命做最后的努力,他在绞尽脑汁,想脱离危险的方法,他本不是聪明之人,又有何可想?在他的脑海中,只有所学过的阵法、驱灵咒……这些法门一一闪过。这时,他突然想起了**阵法,用符咒之术将蛇蟒引开,利用这个时间或许可以让大福右和风游僧离开这里,或是找到个缺口冲出去。

    **阵,是楞菇师傅留下《行道金诀》中介绍阵法的一种,通常是用符纸和咒语迷惑,使之脱离危险的一种阵法,摆此阵法需要道具布展。

    王大石就想展示这个阵法,可是任何可借用的介质都没有,而且自己对阵法的要义也不清楚,究竟借助什么,摆什么阵脚,怎么布阵都不了知,再说了,蛇蟒太多,已经聚到几人的脚下,根本没有时间施展。他又想念起驱灵咒,因为他觉得念动这个咒语,时常会产生一些莫名事情来,时常会创造奇迹,他估计这次也会创造传奇吧,就想着念起它。其实他在正一道天谷观也就数个月余,什么也没有学到,只是粗粗拉拉地会念这灵咒,在张道长看来,虽然传授了驱灵咒给王大石,估计王大石也不可能催动鬼神的,因为真正练习好驱灵咒和具有驱驭之力的需要半辈子的时光!

第114章 引子2

    不过,王大石还是念了起来,生死一刻,他把希望寄托在这里。

    他刚刚动嘴之间,那尸气弥漫,已经把三人淹没。风游僧宁愿肉身不存,也不愿中了尸毒变成僵尸,把手中的火把扔进了棺材之中,捂着鼻孔,跳入蛇蟒堆中。大福右看着王大石,闭上眼睛,持着火把,走入了蛇蟒群中。

    群蛇一阵涌动,两人迅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是那火把还在隐隐地燃烧。

    王大石一阵迷茫,面前黑满满的一片,被尸气熏得什么也看不清楚,手中的火把也将用尽,他想:“生前在一起飘浪,死后岂有不在一起之理!”就将跳入蛇群之中。

    突然,棺材之中冒出火光,是刚才大福右摔进去的火把点着了棺材板。不一会儿,棺材内飘出那张看门鬼脸,看门鬼脸冒着青烟,身上燃着红红的小火,一声惨叫,落在棺材里,火光依旧燃烧着,更加凶烈起来。

    就在这时,王大石感觉身上一阵暖意,眼睛一阵白光照耀,射得他赶紧闭上眼睛。

    隔了好一会,睁开了眼睛,渐渐地能看到周遭已经亮了起来,跟前的黑暗和墓道都消失了,不知了去向,再过一会,才发现自己身在野外,正坐在蓝天之下碧草之上的一个深壑之中。

    他想,难道是刚才驱灵咒驱出体内那位白胡须青年把一切的阴晦驱离。

    就在王大石细想间,突然他听到大福右和风游僧的叫声,转脸看去,风游僧和大福右在水中游着,水案边口排列着很多用柳木雕刻而成的长蛇和巨蟒。

    王大石非常诧异,再看周遭,身旁不远处有一个腐烂的棺材,棺材之内烧着一堆火,棺材的边板被烧得破出一块大洞,那只木刻的花喜鸟和一只木头鬼脸正自烧着,他再看看远处,哪里还有那个拐杖老住的茅草棚子!

    看到这里,王大石仿然明白了一切一切,身子止不住打了个惊颤。

    原来四人到达这深壑时,就被施了柳木儿之术的拐杖老迷惑了,这里根本没有茅草棚子,没有拐杖老,他们根本就没有进入古墓,根本也没有古墓,只是在深壑中利用山石的轮廓和坡道设置了一个巨大的阵法,阵法之中掺入养柳木儿的应用,想把几人迷惑,逼入死亡之境地。

    好在风游僧在跳入蟒蛇群的时候把火把投入棺材之中,燃烧了鬼脸之后,才破了这个阵法。

    其实在阵法之中主要的设置是棺材之内鬼脸吐出的尸气,没有想到,面对尸气和蟒

    蛇吞噬的夹攻之下,大福右和风游僧毅然选择跳入蟒蛇群中。柳木儿之术可以制造假象,可以让那些蟒蛇涌动,但并非能让它们像真的王蛇巨蟒一般凶恶。两人跳入蛇蟒群中就沉入了水中,如果不是跳入蟒蛇群中,想必就中了尸毒而死。

    大福右和风游僧上了岸边,把柳木制成的蛇蟒都捞起,放在腐朽棺材之中一起烧了,然后把衣服放在火边烤干,又取了一小块的棺材板收了起来,留之后熬水,做洗擦伤口用。

    这一次算是有惊无险,只是大福右和风游僧脸色苍白,好久才反过神来。

    脱离了险境,又取来了棺木,两人又活泼起来。

    风游僧先开了口:“他娘个嬉皮的,谁这么缺德,又是养柳木儿之术,又是阵法,真是高人呀!好在咱们有上苍保佑!”

    “嗨,风游僧,谁是高人呀,还不是被咱们给破了!当时你知道吗,不破这个阵法,咱们要是活着出来也不踏实,将来咱们准是将自己的心肝脾肺一一地掏出来!”大福右说。

    风游僧看了看他:“哎呦,大福右,你别在这牛吹,你会破这个阵法吗,不破这个阵法你能出来嘛!还不是王大石,现在,人家既是武技高手,又是布阵、驱灵高手!”

    “啊?”王大石有些难为,说道:“你是夸奖了,其实正是摔的火把烧了鬼脸,阵法才被破除的!”王大石说道。

    风游僧美滋滋的,笑着,对大福右显摆道:“嗨嗨,你听到没!”

    “行,行行,你行,是吧!将来遇到这些,都由你来,咱们退后!——呸,你真是以为你的火把能破这个阵法吗?——真倒劲!”大福右呱唧着。

    风游僧没理他,转而对王大石说道:“哎,你这个小子,怎么尸气没有攻毒到你!”

    王大石也感觉奇怪,摇了摇头,说道:“当时在棺材旁,尸毒飘漫,本人只觉得头脑晕乎乎的,别的倒是没有什么大碍。”

    “你成了奇喽!”风游僧摇摇头。

    大福右说道:“风游僧,你说,为什么只有咱们会遇到这蛊虫、养木柳儿之术,又碰到这个阵法,为什么,那别的人为什么不会遇到。”

    “说的也真是奇怪,难道想害死咱们的人早就预料到咱们到天谷观,必须经过这里?不会吧!难道咱们被谁跟着了,也不会吧!”王大石也很疑问。

    风游僧冲着两人摇了摇头:“你们以为我是神仙,什么都知道?”

    就在这时候,大福右突然猛地叫出:“啊——有蛇——”

    王大石一惊,风游僧吓得赶紧跑到一边。

    大福右双手从王大石的腰上扯出一只长蛇,摔在远处地上,那蛇在地上翻来游去。

    王大石看着说:“这水蛇怎么缠在我的身上!”

    “瞎说八道,这么冷的天气,哪有蛇!”风游僧反道。

    说着,三人不由得多看了那蛇一眼,那蛇一动不动。

    “大福右,没想到这一摔,竟然把它摔死!”王大石感觉不可思议:“不过,这蛇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被摔死呀!”

    三人走近再仔细一看,哪里是蛇,而是一束辫子。

    风游僧看的嘘惊,大福右也是惊讶,似乎知道自己为什么屡屡受到阵法、蛊虫、柳木儿之术加害了。

    原来竟是这束辫子。

    这束辫子正是阴先生在乡土派售卖偏方为楞菇师傅治病时所留下来的,当时大福右嚷着让王大石把它系在腰上当作裤带子,不知怎么的……

    王大石突然想起什么,说道:“我,我知道了,为什么咱们缕缕受陷!”

    风游僧和大福右似乎也在这个时候明白了。

    其实就是这束辫子,它就是引子,使得施术之人能够掌握几人的动态,然后连连采取阵法、柳木儿术陷害,就像一个晦气的影子一般,一直跟着几人,让几人缕缕受害。

    三人由此辨知,谋害楞菇师傅,布下阵法,施展柳木之术和蛊虫的凶手应是阴先生。

    阴先生是谁,为什么要谋害楞菇师傅和诸位乡土派的弟子,当前几人迫切需要知道这些。

    王大石想起什么,又说:“先前风游僧所讲龙凹坡的传说,那个遭古术而死的孩子和女人……你们瞧瞧,那个拐杖老咳嗽,正如被马子脸用两指小掐术掐了一瓣肺片害死的孩子;刚才,刚才那古墓中的看门脸,正似遭马子脸用闭气开合术致死的女人……”

    “施术不久,女人的脸舒眉展,张开的大口如同院户敞开的大门,当时就死在了盆中……”

    当王大石说出这事时,风游僧和大福右无不惊讶。

    他们想,这施术者,正是利用此地龙凹坡曾经发生的隐晦之事,编入术法和阵法之中,想必这施术与设阵者高深,见识多广,自是知晓百年前龙凹坡死去东二歪家的孩子和西大潘的女人之事。

第115章 杀猪行1

    三人大难不死,坐在地上,回想起墓中的惊险,心有余悸,产生无限的后怕之感,只是大福左陡然消失,直到阵法大破,也没有见到他的影子,让其又无比的牵肠挂肚。

    大福右比比哀叹,骤然间流下了老泪。

    兄弟之情难以割舍,王大石深有体会,但是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有尽情地安慰着。

    待了一会,王大石说道:“大福右,你别担心,这么大的阵法都破解了,也没有看到大福左,大福左一定会好好地在一个地方等着我们呢!”

    风游僧游荡闲散惯了,有意无意地接过,说:“他娘的个嬉皮的,若是他有事,这里定会躺着他的尸体!——嘿,这里,这里好像没有人死的迹象,那就说明没事!”

    大福右没有闲情跟风游僧扯嘴,他转过脸来对王大石说:“唉,你可知道,咱们的兄弟情深呀,大福左若是遇到危险,作为兄长的我不能保护他,心里真的内疚的很呀!”

    王大石突然想起什么,猛然一惊,待了一会儿,说道:“当,当时我做梦的时候好像梦到过一个场景,对,是的,大福左悄悄地离开咱们三人,只是,只是离开咱们了,具体身在何处,在什么地方……唉,只可惜梦境太短,没有接下去!唉,不说了,不说了,那个梦,我几乎都要彻底地忘记了!”

    风游僧模仿着大福左的口气对大福右说道:“首先,王大石的梦境很灵验,你自是不必担心;其次,现场也没有见到大福左的尸体,说明还没有死呢,你也不必牵挂;还有,我可警告你,你过度担心牵挂就是默默地诅咒。呵呵,你就敞开心吧!……”

    大福右一边听着,一边想了想,不想像风游僧所说的那样担心牵挂就是诅咒,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使得自己忘记这件事情。

    不过多时,大福右心底平静了好多,脸色渐渐地好转,状态也逐步恢复到了原先。

    这时,深壑之中突然刮起了一阵风,火势更大,发出啪啪的烧响声。山壑并不很深,倒是很大,中心之处比四周坡势足足低有两人之高,每有风儿吹来,都会卷起坡上灰尘茫茫。

    看着凶猛的火势,大福右找来了一只破缸,简单地刷洗干净,装了水,放入了棺材板,又投入几块小石子,架起火烧了起来。

    火势很大,烟气也很多,把缸熏得乌黑;煮了好久,才见缸中之水冒出了微微的气泡,又煮了一会,水渐渐变成了浊色,混沌起来。

    一阵阵大风吹过,火势渐渐烧尽,缸中之水沸腾起来,待水凉透,大福右找了一块布,蘸水把伤口擦拭了一遍又一遍,没有知觉的伤口渐渐地发麻发痒,有了一丝疼痛的感觉。

    大福右叹道:“哎,这真是圣水呀!有了它,咱们还害怕什么?之后再遇到什么蛊虫之类的东西,咱们就用这圣水对付它!”

    大石知道张道长出的验方不会有假,从风游僧随身背的包里取出一只小葫芦,灌满了圣水。

    “哎,王大石,你是杞人忧天,你觉得咱们之后还会中蛊虫吗,即使中了蛊虫,这熬制的汁水还能管这么长的时间,它不会坏吗!”风游僧喊道。

    “不,咱们储存一些,若是遇到大福左就送给他用,再说,这一次擦抹未必痊愈,咱们备用一些可以多次擦洗,总之,多备无患!”王大石说。

    风游僧看了看王大石,没有想到他做事如此周密谨慎。

    此时,大福右突然又想起了弟弟,再次哀哀地叹了一口气。

    待风游僧擦洗之后,三人商量下一步该干什么,该到哪里去。

    大福右心中总觉得大福左已经回到古安寨老家中,他想着弟弟到达村庄的时候得到了全村人的爱戴和羡慕,村人们给他准备了摆满桌子的菜肴和好酒……

    这,这只是大福右的幻想,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乡了,心生思念之情,当然,此刻,他最想回家看看,他希望回家能碰到幻想中的弟弟大福左。

    王大石很是想念父亲王里长,只是他觉得自己落魄,一事无成,什么也没有学会,回到家乡,依旧会被笑话和揶揄,他准备再次寻艺,一定要学有所归,冠冕堂皇地回家。

    风游僧是行道混迹的主儿,哪里都愿走走闯闯,不过自从得到黑胡老人的开导,还是乐意跟随王大石。

    最终大福右和王大石不能达成一致的意见。

    “哎——”风游僧一叹,起身看了看,一不小心绊了破缸,硬被挨了一跌,他气得直叫“晦气”,爬起后,抬脚踢去,脚腕却被震得生疼,仔细一看,才看清楚此破缸哪是什么破缸,分明是只铁盆。

    “马子脸为西大潘家女人施闭气开合术用的铁盆……”

    三人得知是铁盆,心中起伏不定,赶快离开此地。

    ……

    此处地境之内,除了龙虎山正一道派、拜月神教和已经日落西山的乡土派之外,再也没有什么传名于世的教派了,还有一些帮会大都是家族性质或者是绿林草寇占山结盟的教派,对于这些作风不正的教派,王大石也不乐意去的,他忠诚于乡土派,忠诚于楞菇师傅,但是,他觉得人生不应该只有一个师傅,不应该只有一门技艺,况且目前自己没有技艺。他想:“自己只要成为高手,学得武功技艺,虽然不是乡土派所传承的技艺,楞菇师傅也会理解的吧!”

    西北而上乃是川蜀之地,有青城山和峨眉山,青城派和峨眉教派都是江湖中的大教派,在江湖中鼎鼎扬名。江湖,象征着莫名的仇恨,无辜的打杀,称王争霸……王大石没有想过要加入江湖,但是,他觉行道也不太平。

    步行多日,到达一路口,从这里出发向东北行至百里之路便是自己的家乡了,大福

    右看着,望眼欲穿,心里只想着早些找到自己的兄弟大福左。大福右和王大石找了一间茶屋,喝完茶便就此分开了,一位回家乡,一位北上寻艺。风游僧命中注定跟随王大石,虽然王大石很多事情还依托风游僧解决,但是冥冥天地命运所安排就是如此玄妙。

    茶屋在一所街市之上,喝完茶之后,王大石把灌满“圣水”的葫芦递给大福右,交代着说道:“大福右,这是给大福左治疗蛊虫伤口的圣水,找到他时,可别忘记了用上!一定要记住,如果这圣水时间长了坏了,那就把它扔掉吧,重新再找些棺材板煮水!”

    大福右接下来,说道:“大石头,你真够用心的,你跟着风游僧好好地学艺去吧!一定要学好武技,这样,你才能扬起头来!待我找回弟弟,咱们再行聚会。”

    王大石点了点头:“帮我向王里长带话,就说我一切都很好,不用他再交心牵挂!”

    大福右向王大石示意一定转达,就转脸要走。这时,一位油头污面的中年人拦了过来,大福右停下来,王大石和风游僧以为这人要欺负大福右,上前观察。

    这位中年人,散乱着头发,衣服破烂,面上污遭,身上散发着一股酸腐的味道,脖子上和伸出来的手背都是灰,好似生下来就没有洗过澡一般,乍一看不是个愣子就是疯子,稍微辨一辨才明白是要饭的。

    果然不出所料,那位中年双手捧着一个小托盘,向大福右伸了过来,一副恳求麽样。

    大福右转着身子,打量着自己:“真倒劲,你没看到吗,看看我的衣服破破烂烂的,都是补圈,你,你还向我讨要钱两,真是找对主儿了!”

    那中年人说:“大,大人,你的衣着很光鲜呀,油亮亮的,一定是位有钱的主儿,您就可怜可怜咱吧!”

    大福右生平第一次被称“大人”,心底满足,想一想:“半辈子都过去了,居然还有人称我为大人?哈哈,不过你把嗓子喊哑了,本大人也不能给你一分一毫呀,因为本大人就是一位穷光蛋大人!”想着,他对那中年人说道,“嗨,本人的衣服光鲜油亮,那不代表咱整天吃好喝好,那是因为咱懒得清洗这身粗麻大布!呵呵,倒是再光鲜发亮也没有你头发油光照人呀,一定是你们吃不完的油水往头上蹭!咱们已经有百十天也没有见到油腥了,穷得左口袋、右口袋都漏洞了!”

    中年人不知道大福右是在损他还是在哭穷,眼睛愣愣地看着,只是不好意思说自己两年来没有梳理头发了,等了一会,又展露出可怜的矫情,说:“你就可怜可怜咱们吧,我们所居之地已经半年没有下过一滴雨水,庄稼欠收,老老小小都出来讨饭,至今都不知道妻子和孩子在哪里讨生活,更不知道他们是死还是活!——唉——若是再不下雨,年底庄稼全部要干死,日子就没有念头了!”说完给大福右跪了下来。

第116章 杀猪行2

    大福右这时一惊,才明白了原由,原来是家乡闹了干旱,于是详细询问了原因。

    原来此人的居住地方居然离古安寨村不远,古安寨村是大福右和王大石的家乡,附近半年没有下一滴雨水,想必古安寨村也没下雨水,必然也遭受干旱了。

    王大石一听就蒙了,他突然想起王里长,想起了村子,突然就转变了想法,他要跟着大福右一起回去,他挂念家乡的旱情。

    看着那位中年人,王大石觉得他不是装的,掏了掏口袋,却没有掏出一文钱,他向风游僧看了看,风游僧从口袋中掏出五文钱给了那人,五文钱算是可以吃一顿了,那人拿着钱跑走了。

    中年一离开,似有闻风而动,门外涌来一批人。大福右看了一圈,这批人之中,都是村落的农民,其中一位年纪稍大,精瘦高挑的老人跪在大福右和王大石跟前,乞讨要钱,后头的人们也都跟着跪了下来。王大石看了看这些人,突然,他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的心在痛,在忐忑地跳动。

    不错,那只身影是王里长,他的周遭是熟悉的乡邻。

    王大石当下心中一酸,不自泪眼朦胧了。

    王大石吃不起父亲和乡邻这一跪,赶紧把王里长扶起来,“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碰,碰,碰”给王里长磕了三个彻头彻尾的响头。

    王里长抬头一看,身前这位浓眉大眼,个头高挺,威武凛凛的正是自己的孩子王大石,不禁高兴万分,激动得双手发抖,一把抱住他,呜呜地哭了起来:“大憨子呀,是你呀!你,你怎么变样了!嘿嘿,咱们王家算是好事做尽终有回报了……”抹了抹眼泪,“呵呵,咸缸里腌软的鱼身翻了个跟头,得了个你这样好的孩子,相貌堂堂的人呀!……”

    王大石这一走将近一年过去了,对王里长无比的牵挂,此间相见,使得他再也忍受不住思念之苦,一把抱住了王里长。

    王里长说着,赞着,他觉得王大石变了,变得高大威武,他顺就跪在了地上给老天爷磕头:“上苍呀,您老人家睡在咱家的屋顶上几个世代了,今天总算是睁开眼睛看看我们了,咱们感谢你呀!你看,你看我的王大石长得多好呀!”

    王大石低着头,“是的,我,我其实没有学到任何技艺,我,我又给你丢脸了!”

    王里长抹去泪水:“大石头,你别泄气,上苍会眷顾苦心人的!你,你还年轻,还有时间!”

    王大石终于忍不住了,“父亲,孩子又让你担心了,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我一定会顺你的愿,娶妻生子,养家糊口。”

    王里长仍在激动和感念:“好孩子,只要努力就行。大石头呀,你这段时间是怎么度过的,我地个心呀,肉呀,你吃了不少的苦吧,你怎么蜕变成这样子的?真好看!嗯,好样子的!你赶快,赶快在街上做件衣服,咱回家就给你托个媒人,找个好对象,咱家的苗子成材了!”

    王大石没有吱声,摇了摇头以示回应。

    王里长笑道:“咋的啦,是不是长大了,有想法了?”

    王大石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似乎是在逃避。

    这时候,大福右看出了头端,他和风游僧去向王里长打了招呼,岔开了话题。没有想到,王里长不依不饶,应付了一下,径自把王大石拽在了一边,跟王大石说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王里长说道:“大石头,既然你也没有学成技艺,不学也罢,结过婚生过孩子之后学艺也不迟,现在跟着我回家娶媳妇,先把学艺这事情放一放。”

    王大石心中潜藏着对欧阳紫云的暗恋之情,怎么也不顺从王里长,于是说道:“王里长,如今孩儿已经长大,孩儿愿意继续学艺,等孩儿有出息了,学艺学武大成,可以给你找个好儿媳妇。”

    大福右知道王大石的心思,此时劝道:“我说王大叔,你就别牵强了,孩子长大了,有些事情需要他自己做主,你就多歇歇吧,能不问就不问!您老现在让他回去娶媳妇,然后是像您这一样出来讨生口吗?”

    王里长识得大福右,听他说话,直笑着点头,当听到“讨生口”心里猛然被刺痛刺穿,“是呀,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总不能再让他回来一起讨饭呀!”这般想着,回道:“是呀,是呀,人有些时候也要想开一点!唉,只是这孩子孤苦,老实,不在家里头,我心放不下呀!”

    大福右说道:“哎,你且不能担心牵挂他一辈子,让他自己闯一片天地吧!”

    王里长知道孩子已经长大成人,他知道王大石的心思不想回家,不想听自己多唠叨,爽就多余的话也不说,叹了一声:“嗨,这一走,还真的是变了,便是说话也像模像样了。——呵呵,还是走出村子好呀,见识多了,成长也快!——要么这样,额,张阿婶子给你找好了个寡妇女,都等了半年了,我回去就让张阿婶给退了。额,额,咱们家大憨子长成人了,找个寡妇女过日子又有何盼头!”

    王大石点了点头:“那就退掉算了,我一时也回不了家,可不能耽误了人家!”

    “哎,大憨子,你,你是不是有了?”王里长坏笑着:“要是有了,我就不费心了,要是没有,我这趟回去,还让张阿婶帮你找个好的,一定找个姑娘家候着,你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给你操办婚事,这下咱们也有选头了。寡妇、丑的、歪瓜裂枣的咱都有资格不要!不过,不过,这次找的那个寡妇,长得也好看,屁股翘翘的,**也大,人也白,也不错,能生男孩!”

    王大石被这一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回道:“赶紧回去退了吧,可不能耽误人家,我,我的婚事你就别操心了!”

    王里长看王大石这等样子,呵呵地就笑了,说道:“大憨子,你不让我操办婚事,想必你已经有相好的了,好,我不操心!嘿嘿,俺家王大石长大了,长俊了,不愁说媳妇!——将来一定要说个好的,说个好的,也让俺荣耀荣耀!”

    “哦,对了,家乡干旱要紧吗?”王大石突然想起来。

    “嗨,你出来就出来了,家里头的事情你就别多想多问了。天气不好,田地是旱了些,可是咱们那里不是有条大河吗,上游来的水足以灌溉!咱们这些人出来讨饭,嘿嘿,那是尝到了讨饭的甜头了,前些日子,我故意装成瘸子,讨了不少钱哩!”王里长嬉笑着脸皮说着,窃喜着,“不过,附近的好几个村庄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庄稼没了水,有的都干死了!出来讨饭的也要靠嘴皮,不会说的也讨不到,竟吃闷亏,咱们相互帮助,倒是没有出现渴死饿死的!”

    听这么一说,王大石心底的牵挂也少了一些。

    大福右心中一直牵挂着大福左,他向王里长打问大福左是否回过家中。

    王里长从村子出来时,并没有见到过大福左,来的路途上也未曾遇见过。

    大福右听了干旱,这下也不想回家乡了,此刻,他觉得大福左生命攸关,首要的任务就是找到大福左,但是大福左究竟到哪里……

    随着大福右思想的转变,王大石回家的算盘也被打消了。

    王里

    长问王大石:“这下你将要学什么技艺?”

    王大石摇了摇头:“我,我终究能学好技艺的,学好手艺就有饭吃,学了武术便可以防身,还请王里长放心吧!”

    自从家乡受了干旱,王里长经常出来游荡,见识也多了,他听闻了医药行有个叫“长生阁”的地方,声名响彻四海,长生阁中的欧阳郎中,此乃是凡人却胜如神人,辨治病症精准无偏,经此施治者,无不痊愈,其所擅长的推穴治病更是传奇。

    王里长替王大石想过,觉得到医药行学习医技会有个不错的前程,若是王大石学得这等技艺,将来当上郎中,走乡穿巷,医疾治病,那自是财利双丰,美名远溢!他敦促着王大石能够学习医治疾病的手艺,出了门,顺就找了店铺买了干面和密果,准备送着王大石去学徒,顺便拜访拜访这位世间传奇人物。

    王大石知道医药行的欧阳郎中就是欧阳紫云的父亲,其外,欧阳郎中还收养一个孩子欧阳芝清。他和欧阳芝清都很喜欢欧阳紫云,曾经两人有过交手,碍于脸面,他决然不会去长生阁学徒。最终,没有办法,王里长把干面和密果退给了店家,换了钱,又到中药店当里买了一对鹿茸和沙漠苁蓉,带着王大石前去找别的门派学艺。

    这真是让王大石无所适从。突然王里长嘴中又冒出一个昆仑山来,说昆仑山山脉之中潜藏着许多神人,若是能让王大石学艺修成神仙,那么他们衣食无忧了。

    昆仑山有很多神秘的传说,对于王大石来说,能学成神仙才是一个传说。

    王大石想着不自嘲笑自己:“哎,怎么还能修成神仙,做人都是这么累,神仙就不累吗?”他对王里长说道:“你一直盼望着我早些结婚生子,给你带来荣耀,若是我修成了神仙,神仙乃不食人间烟火,怎么给你生大胖孙子?其实,若是能找个踏实的好门道,我可以去试试!”

    踏实的门道?

    王大石这么说,只是嘴上应付王里长。虽然他决心要投门学艺,可是他根本没有自信,他自己资质如何,心中最是清楚。自己要找个好门道,可是好的门道是否愿意收留他呢?

    王里长一直如同婆娘一般唠叨着孩子,此时他静下来想想,他觉得也是,学仙又能如何?仙人就没有苦恼吗?他又琢磨琢磨,说:“我一路上打听着,离这里不远处有一门派,数千人之多,每个人都肚大腰圆的,养得白白胖胖,门派里头整天有吃有喝的,这辈子也不愁钱花!嘿嘿,咱们就到那门派看看去,打点一下你就可以去学徒!”

    大福右听到有吃有喝,产生了兴趣,问道:“那是什么地方,是行道中的哪个门派?”

    王里长一本正经地说:“据听说是猪行的,从哺育猪苗到养猪喂猪,再到杀猪卖肉……”

    王大石听得无动于衷。

    大福右心底急切:“那里是个好地方呀!嘿嘿,真倒劲!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个地方,要是早知道了,怎么会留在乡土派窝囊这大半年?真倒劲!——嘿嘿,我跟你们讲,猪身上的毫毛都能养肥人,在那个猪行门派里,闻个猪骚都会白白胖胖的?饿了直接就啃两口猪肉!”

    风游僧听得愣了,说道:“那就是猪行呗,杀猪行,那有什么出息?”

    王大石也不乐意,他没有明说,心底却是这样想:“猪行,这是什么门派呀,整天跟猪在一起打交道?我已经够蠢笨的,而且大家都说我蠢笨如猪,若是在猪行学徒,别人直接就喊我笨猪了!我若成了王笨猪,更抬不起头!”

第117章 姑娘

    大福右听说了猪行,非常动心,肚子咕咕地响了起来。

    风游僧看了大福右馋嘴流水的样子,说道:“你若是想着吃,就别想着去猪行,说不准分配你去喂猪或是扒猪皮毛呢!嘿嘿,他娘的个嬉皮的,你就吃猪食吧!若是闲下来就把猪皮毛捆成毛衣,过冬也不寒凉!”

    “去去,在猪行里学徒,最起码每一顿都会有猪肉吃吧!”大福右说道。

    风游僧“哼”了一声,“呸,还有猪肉呢,跟你说,好的猪肉留着,那些下脚料儿,比如猪奶脯子,猪屁股,猪尿包子,才会烧着给你们吃!你刚去学徒,估计连猪都看不到,只管拌猪食或是清理猪粪去!他娘的个嬉皮的,你还惦记着吃猪肉?”

    “真倒劲!真是岂有此理?他们若是不给我吃,我就偷!哼哼,晚上临睡觉前偷一副猪大肠子圈在自己的脖子上,睡着吃着,这样做梦也香呢!”

    王大石觉得恶心,说道:“你们,你们不要再说了,反正,这猪行我是不会去的,你们谁想去,谁就去吧!”

    大福右和风游僧被这一冲,走到一边理论去。

    王里长看王大石不太满意,也不好硬压,挠了挠头,叹了一声,说道:“哎,大石头,你长大了,还是自己找个合适的门派学艺吧!俺也老了,见识短浅,也只能找这些下三滥的门派。不过,我是这么想的,到猪行学好手艺回去,咱们可以回乡喂猪养活一家子,省得在外头奔波,却没有再想的更多。大石头,你想学什么,想加入什么门派,你自己去拼搏吧,天大着呢,你的翅膀也长出来了,任由你自己飞吧!”

    王大石的心沉沉的,他向王里长点了点头:“嗯,我,我一定会自立起来。王里长,你就放心吧,待孩子出息了,一定娶个媳妇,帮你生个孙子!”

    王里长含着眼泪,连连点头。

    王大石一直没能随父亲的心愿办事,心理也不是滋味。

    那边的风游僧和大福右还在谈论着吃喝。风游僧此时对大福右说道:“你若是想吃呀,倒不如听我的,一定让你吃得饱,吃得香!”

    大福右一听,哈哈大笑起来,冲着风游僧就说道:“真倒劲!嘿嘿,我说风游僧,目前还没有地方能让我吃得够呢,真不知道你要说的是什么地方,什么行当,什么门派,待俺见识见识!”

    风游僧一叹,说道:“说你见识浅薄,就是闷在乡里的土包子。跟你说吧,行道中有一个厨行,这里头有千百名大厨,他们每天在练习厨艺,如果哪个饭店或是酒庄需要厨师,都从厨行里头挑选。厨行分为很多,有掌勺的伙夫,有切菜的,有配料的,有雕刻的,有摆盘的,有调酒的,有宰杀加工的……这些都不算事儿!”

    大福右听得咋舌:“这些还不够?”

    风游僧继续说道:“你若是到了这个厨行门派,还有一个工种,那自比天上的神仙还舒服!”

    大福右翘目等待着。

    风游僧说道:“品尝师,是的,你可以专门做品尝,除了天天品,菜菜尝,而且具有权威。比如,尝到的菜不顺口,就让那掌勺的厨师重新烹制;尝到那汤不合胃口,重新烧一份,尝尝白皮馒头不爽口,就要求重新发面!嘿嘿,我看这厨行里头的品尝师就适合你!”

    大福右不曾听过天下还有厨行,还有品尝师这一工种,肠子都悔青了,一把抱住风游僧:“哎呦,真倒劲!你怎么不早说呀,天下还有这门派?它在哪里?哎,行道,行道,真是的,门门是道业!”

    风游僧接着涮道:“不过,加入厨行都是从出灰工做起的。”

    “出灰工?”大福右不懂:“这是什么,这是学什么?”

    风游僧说道:“哎,刚加入厨行,不可能让你做品味师、品尝师之类的,首先要做出灰工。锅里做菜,要烧煤炭,要烧柴火,漏下来的炭火块、柴草灰总要有人把它清理吧?你呀,就得从这开始做起,做到品尝师,起码也得五十年之后!嘿嘿,你就阳间学,阴间做吧!哈哈哈……”

    大福右看了看风游僧暗暗地笑道:“哼哼,既然是炒菜做饭的厨行,总也少不了吃的,就是一名出灰工也不会像咱

    们现在这样饥一顿饱一顿的,吃了这一顿,寻着下一顿!”

    看着样子,大福右是愿意加入到厨行的。

    他们两个人的讲话被王大石听到,王大石觉得加入厨行也非常好,反正自己学不成武功,若是学成厨师,掌大厨,炒菜弄饭,不光可以赚钱,而且还可以把孩子媳妇养得肥肥胖胖的,真是个好行当。

    王里长听得也极力赞同,可是他不愿在多唠叨了,孩子长大了,总有自己的想法,总要迈开自己的步子。

    看看时间也已经不早了,王里长一番嘱托后,混在乞讨的队伍中走了。

    这些人都是被生活所迫,王大石想,人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生下来就应该如此吗?看着父亲的背影,他流下了泪水,他想父亲这么大的岁数了还出来讨饭,这是做儿子的不孝,他觉得现在没有能力去改变。

    王大石的心沉痛沉痛的,他只能在心底默默地祈祷,默默地企盼父亲多歇歇,不要太过操劳。

    王大石的心焦虑着,不过让他欣慰的是,王里长带着村民回去了,兴许他们不会再出来乞讨生活了,若是在此时此刻下一场淋漓大雨,足可以解燃眉之急,他们也不会担心因下半年颗粒不收,而不敢动用缸里头的存粮了。

    这么干旱的天气,怎么样才能下一场大雨呢?

    王大石陷入无尽的思考之中……

    ……

    大福右不知道该怎么找寻大福左,茫茫天涯,若是恰巧碰上了,兴许这辈子不在孤单;若是碰不上,说不定这辈子再也无法见面了。目前情况而言,只能靠着天意注定了。

    就这样,大福右摒弃寻找的念头和王大石一道跟着风游僧去寻找门派,寻找厨行,希望途中能够遇上大福左或是打听到他的消息。

    行了数十天,天气渐渐温热起来,一转眼间又换了一个季节。三人坐在马车上,马车棚子被蒙得严严实实,一点气息都不流通,大福右几次卷起袖口擦拭脸上的汗水。

    初春之季,如此热的天气真是难得一见,大福右叹了口气,闹着下了马车。

    三人下了马车,没走多远,身上都已经湿透了,口中又苦又渴,仿佛要冒了烟来。土地干坼,久无雨水的滋润,表皮被磨出一层粉面,每一走动或有风吹,都会扬起灰尘和泥沙。风游僧被呛得连续咳嗽,只好捂住嘴巴和鼻子。

    “哎,坐在车子上闷的慌,下了车子干燥的慌,这样的天气怎么过呀!”

    大福右向远处看看,对王大石说道:“哎,大石头,这,这里距离咱们的家乡不远了,过了这三个村庄,往西转,趟过一座山,山脚下就是咱们的古安寨村了。”

    王大石之前一直憋在家里头,没有出过门,“哦,是吗,这里果真干旱!王里长和那些村民并不是没有吃的,只是怕这雨水一直下不来,下半年就没有了收成,所以他们靠着乞讨度过上半年,缸里头留下的粮食下半年再吃!”

    这时候,大福右说道:“这附近地方都遭受了百年不遇的旱灾,前面有个湖,村民们称这湖叫做东阳湖,咱们首先要先渡过那个湖!”

    说着,几人来到了湖边。这个湖面很大,湖的边口干涸了一大片,横亘着一条条被晒出的裂纹,足有两指之宽的,湖面飘浮着几只船儿。三人走向湖心洗了脸,喝了水,又把随身带的水囊灌满,然后坐上了船。

    湖的下游连通着一条河,盘绕着古安寨村,若非这条河的照应,在这百年不遇的旱情之下,恐怕古安寨的村民连吃的水都没有。附近人们的灌溉、洗刷、吃饭都靠这湖水,湖水已经快要干涸,若是再有一个月不下雨,恐怕这整座湖的湖水会干透,变成裂痕累累的坼泥,那真如沧海变干田一般。

    船被摆到了对岸,王大石几人从船舱之中走上了岸边,突然间看到岸边围聚着很多很多的人,大人、小孩、老人都有,其中有一个姑娘被绳子捆绑住了手和脚。

    湖面上摆渡的船儿都停在了岸边,船主从船舱伸出头观看着,好似这里将要发生什么事情一般。

    群人之中有两位大汉子,正准备把这姑娘送上船。接着听到岸边上传来一位老人的哭喊

    声音,他叫唤着这位姑娘的乳名,想必这就是那位姑娘的爹爹。

    姑娘的爹爹拄着拐杖,不停地哭喊,却没有前去搭救,好似姑娘犯了不可救赎的罪一般。

    爹爹在岸边磕了三个头,然后倒上一碗清水,端给了那位姑娘,说道:“孩子,都是爹爹的错,是爹爹害死了你,早知道当初也不给你起这个名字,你这一走,爹爹将来一个人过,那样的日子让我怎么活呀!你是爹爹的心头肉呀,你这一走,爹爹也活不多久了!”说着,此时再度跪下了,他朝天拜了拜,喊道:“老天爷——你开开眼,若是我女儿冤死在这湖水之中,你就让她死去的亡灵在幽深的湖水之中尽早投胎转世吧。”

    姑娘早就泣不成声:“爹,爹爹,我这下去,若是能够把水龟翻个身,换来天地的滋润,我死也足矣!不过,不过,我死了,爹爹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你答应我——”

    爹爹点了点头,好似是在敷衍安慰。

    ……

    听到伤怀之处,王大石心中难受,不过,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刚才听到“冤死”想必有文章。

    经过多方的打听和当场人们的议论,王大石才得知,原来这里近年来雨水稀少,特别这半年之间,一滴雨水没有下过,每天每日,当阳天空照耀,温度日日比高。村头的人们觉得奇怪,就找来了一位先生,让这位先生过来看看究竟哪里出了变故,哪里头阻碍了雨水,哪里头阻碍了天老爷行雨……

    先生来此看了附近的山和东阳湖,说是本地五行中属火的人较多,催生当地的旱情加重。

    除此之外,此地还有一个更离奇的说法。

    ——说此地的东阳湖原来叫东阳龟湖,湖水里头生长着一只巨大的水龟,水龟喜欢水,自从东阳湖有了这只水龟后,此地风调雨顺,年年丰登。水龟身上的壳是水纹波浪形状,呈浅绿色,当时水龟来到东阳湖时,附近的村民每人都做了一个同样的梦,梦中水龟让这里的人们多做好事,积德行善,方可化解凶煞;另外,让这里的人们祖祖辈辈起名子都不能带“日”字,若是带了,就和水龟相冲,水龟就被克死了,就无法保佑东阳湖左右的村民了。

    这事村民们都知道,可是农村之家,识字的实在不多,其中就有一位温氏人家,拾了个养女,改名叫“晶晶”,大名叫温晴晴,硬是把水龟给克死了。随着年代的消逝和一代一代人的更替,当地的村民传了一代又一代,很少有人再提到水龟的事情,把这个神奇的传说淡忘了,只是最近天气凶悍,找来的风水先生把旧的传说翻了出来,罪魁祸首之人竟然是这位名叫温晴晴的人。

    被绑的这位姑娘姓氏一个“温”字,小名叫:“晶晶”。人们解释说,这里已经是大旱当际,温晶晶的名姓却有个“温”,而且还叫“晶晶”那么就寓意着每天有六只太阳火辣辣地照着,这还哪里来的雨水?预示着每天都是彻亮的大晴天,没有季节的雨雪和冰霜。

    其实,温晶晶只是小名,大名叫温晴晴,按照前来观风水的那位先生从测字的字面上说,温晴晴的“温”字,虽然有水,却有一“日”当头照;“晴”字,有“日”有“月”,“日”和“月”相拼为“明”,明,又寓意着明亮,放出光芒,那不正是太阳的光芒嘛!

    然而,这里头还有一个传说,说水龟若是被克死了,天干地旱,怎么样才能破解呢,人们就说呀,这水龟被克死在湖中心,死的时候是趴在水底,水龟身上圆形锅盖壳子就如同一把伞,遮住了天上的雨水,如果破解的话,需要克死它的人,下入水中,把水龟捞起来,然后把锅盖形的龟甲翻过来朝天,形如那个遮雨伞翻了个,成了舀水、盛水的工具,那么天上的雨水就不会被遮挡,该下雨就会下雨。

    正因为这两个传说,所以他们揪出了克死水龟的温晴晴,然后把温晴晴绑了起来,此刻正是准备把温晴晴送入船上,然后投到水中心,让她把水龟摸出来,然后翻个底朝上。

    温晴晴文弱,且不会水性,岂能摸到水龟?这一入水,岂不是必死无疑嘛!

    王大石明白过来,赶紧阻止了野蛮荒谬的行为。

第118章 高大统1

    四周的山坡俨然成了荒土堆,风悄悄而过,尘埃纷纷扬起,眼界一片迷漫。山草枯黄,山花凋谢。深根古树垂耷着枝腰,枝叶上沾满尘土,虽然还活着,没有丝毫生气,仿佛是位垂暮的老人,奄奄一息着,就将要与生命诀别。

    附近的人们,天天求,夜夜盼,依然没有下雨的征兆。枯井干涸,村民们整日的生活用水,只有依靠这东阳湖的水了!离湖水更远的人们只能用马车拖水,更远一些的人们,第一天到这里,第二天才能赶回去,如果再不下雨,人们的生计和生活将难以延续。

    于是乎人们开始寻找问题的源端,实在找不到原因的所在,就依托在大神、奇异的人士和民间的能人身上,希望通过他们能够得知其间的道理。

    就这样,这里的人们找来了一位风水先生……

    这位先生刚来的时候说该地生了怪物旱魃子。

    旱魃子是民间传说的一种怪物,不吉利的象征,当地若是生了这种东西,预示着干旱无水。不过,有一种方法可以破解:就是找到旱魃子,把它吊起来用鞭子使劲地抽打,每抽打一下,旱魃子身上就冒出血,等到身上的血汁淌尽,旱魃子的喉咙就开始变软了,这时候拿着刀子轻轻地就可以割开它的喉咙。这旱魃子的喉咙处藏有水包,水包一被割破,旱魃子就变了脸,变得阴森可怖,天气也会随之变脸,变得阴云密布,不久就会下起雨水来。

    那位被请来的风水先生和村民躲在附近的山沟中守候,数天过去,连旱魃子的影子都没见着,先生便又伸着指头算了算,说此地火命太盛,寻找火命的人们,驱火引水。这事情正凑巧,村人在东阳湖水之中发现一只石头雕刻成的大鲤鱼,大鲤鱼的嘴中含着一只球。

    接连发生这些奇怪的事情,老辈们听了之后说东阳湖的水要干了,这只石雕大鲤鱼是个预兆,于是把这些怪事告诉了风水先生。风水先生向老辈们讨问还有没有别的说法,于是老辈们开始讲起了关于水龟的传说,通过这个传说,风水先生揪出了温晴晴。

    基于这些情况的发生,为了当地的生计,所以人们不愿意留下温晴晴,只有温晴晴的养父爹爹,跪在王大石的面前,祈求救出温晴晴。

    温晴晴十**岁的姑娘,年轻秀美,善良温存,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闪着光芒,是位中规中矩的乡村

    姑娘家。王大石看着她不由得想起了欧阳紫云。

    欧阳紫云是行道之人,柔美感性,有些刁蛮和韧性,一身紫色的衣裙,嘴巴撅起,一副不屈,特别她那永不消失的稚气和天真,总在王大石的心中萦绕不绝。温晴晴,面色白皙,头绾花朵,衣装朴实无华,娴雅淑惠,感觉就是村姑中的黄花大闺女,一看就是听话的,懂事的,将来能够懂得侍夫尊老的农村好媳妇。

    王大石想着,似乎感觉又找到了姻缘,他在心中感叹:“这,这位姑娘,像这位姑娘才适应自己的农村乡土老实巴交的壮士小伙子的形象吧!”

    ——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那懂事的眼神,散发着一身乡土农活的气息,特别是那种朴实朴素,让人逮眼就看得出无欲无求,甘于任命,又不缺乏珍惜热爱生活的一种追求和向往。

    王大石犹豫了,王大石妥协了。

    他犹豫于欧阳紫云,他妥协于自己的内心,他似乎觉得当初黑胡老人的测算是万里一失……他的姻缘人,他的姻缘本就离不开乡土乡俗,本就离不开乡野农村的姑娘,本就该是本质的,朴素的,温暖的,生于农,出于农,长于农,归于农的普通的农家媳妇。他又觉得是王里长的使命,是自己想娶妻平事的心切,误导自己对欧阳紫云的追求。欧阳紫云天生受宠,幼稚无邪,曾经的曾经,或是好玩,或是游戏,或是嬉耍惹笑罢了……

    “是的,欧阳紫云年纪平平,心智却未开窍,不通事故,犹如生活这无忧无虑的幻想和以自我为尊的宝座之上。不经事故,不经历练,哪里来的真情!”

    王大石觉得自己的分析是正确的,愈发觉得这样的姑娘好。自己会心安,会踏实。他愈发觉得自己的姻缘之人就是这类似的姑娘家了,在家中烧饭做菜,补衣看茶,照顾孩小……她,她是地地道道的乡村姑娘家,她是多么实在的好姑娘,一看就让人踏实和心安……”

    王大石决定要救出温晴晴,任何一个人遇到这样的境况,他也是要救的,只不过此时,好似多了一些私心。他虽然不聪明,甚至于众多人称呼他是憨子、傻子,但是对这般荒谬的事情他还是能够辨识出来的,他对围观的村民说道:“你们这是听怂谎言,滥杀无辜!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温晴晴她死了之后,还是没有下雨,那该怎么办,将由谁承担此等责任,如果你

    们想肆意滥杀,本人绝不饶恕你们!”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王大石竟然这么冲,先前他甚至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好,再说,他也没有什么身法武功,“绝不饶恕”从何说起?难道,真是这位姑娘家给他的勇气和斗志吗?

    话音刚落,两位大汉凑到王大石跟前,斜着眼睛瞪视着王大石,端的是打仗揍人的架势。

    王大石觉得这时若是软弱,必定被之欺负,他看着脚下有块石头,心里头祈祷了一番,拧起拳头就砸去,只听“啪”的一声,一块诺大的石头从中间分开了两半。

    旁边的村人大吃一惊,两位黑衣大汉子怵得退了两步。

    王大石刚看到这石头,总感觉自己一掌就可以击碎它,所以他凝着内力,用尽全力一击,没有想到石头应声而裂开。他看了看裂缝,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当下,最激动和震惊的当属风游僧和大福右,两人一番好嘴巴,接着便把王大石当初杀鬼除魔的事情吹嘘出来,说得有声有色,有根有据。村人们没有见过什么场面,就此也就相信了。

    王大石知道自己已经不能练习武功,不能在丹田中聚气,然而这块石头应声而开,若非体内丰厚的气力发出,那又是什么呢?看着地上裂开的石头,他想不到这是自己的拳头劈开的,他觉得似乎有神人相助。

    “难道是老天爷的帮助吗?”他有些激动,他觉得老天爷不想让温晴晴死,一切都是老天爷的促使。

    就这样,王大石愣愣地想着,心中更有自信。

    这个时候,群人中走来一位身着锦衣,气度不凡的人物,细看他面如重枣,身子挺拔,天生一副高贵之相。风游僧看得心中发痒,就想琢磨着怎么样从他的身上赚点钱财。

    身着锦衣这人的身后跟着一大批人,都是附近村上的农民,这等架势倒是威武。

    两位黑衣的汉子见着这人迎上前称呼大统管,从他的指示,然后退回原处。

    听到议论声才得知,这些人是距离东阳湖最近的青石洼村。青石洼村除了三五家的李姓和张姓之外,剩下都是高姓氏。这位大统管正是青石洼村子里头的大户人家,这人做生意精灵,赚得大富大贵,在村里头有些权威,辈分且高,村里村外置办红白喜事都会请他作掌礼,村人都称之高大统。

第119章 厚葬

    高大统满面都是愁容,一副体恤爱民之情展露无疑。风游僧看这样的人物,高贵且老实,不附外邪,想骗也是舍不得下手,且是下了手也未必得逞,心下顿生失望:“我这口袋的余钱已经不多了,没遇到贵人,就憋穷吧!”

    两位黑衣见高大统靠近王大石,跨过来护卫。

    高大统正是听说有人来闹事,这厢从村上赶过来,他顺着村人的手指,来到了王大石、大福右和风游僧面前。

    王大石以为高大统要以势压人,甚至动手,暗暗地攥紧拳头。他不知道自己这些时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冲动,当初他卑躬屈膝的,心中充满自卑,甚至不敢正着看人一眼,而此时却是异常冲动。他想了想,他觉得这是自己在成长吧,他觉得这是正义之举吧,他必要保护这位姑娘家!

    高大统没有恶意,看了看王大石,说道:“这位少年长的不错,却是英貌伟材,敢问高姓大名,何去何从?”

    王大石见之这般有礼,倒显得通达,放下了戒备之心,正要抱着拳头说话,被大福右抢着了个先,说道:“孩子长得好,那是积德行善,上辈子积下辈,尔等知晓不!”

    高大统似乎没有听到大福右的话,双眼依旧看着王大石。

    王大石抱拳而道:“在下王大石,学艺路过此处,见此事荒谬,心生不满和愤慨,故而阻拦!”

    高大统说道:“当地干旱,咱们庄上请来一位风水先生,先生乃是通晓天地的神人,依据神人吩咐,咱们才敢行此事。此事并非荒谬,倒是你们显得粗莽,要是阻碍了咱们的大事,身受疾苦的人们绝然不会饶恕你们的!”

    “哼哼,你们不分泾渭,行粗莽无端之事,却说我等粗莽,真是大言不惭!真倒劲!”大福右向来不喜欢这等人士,故意侮辱而道。

    高大统不予理会,他觉得王大石在三人之中年纪最小,稳健的性格,宽方大脸,高挺的鼻骨,却最有威严,便和他说道:“平白无辜送了人家的性命不是咱们愿意看到的,咱们先把前因后果向村人交代清楚,她本人也愿意舍己为人,宁愿葬身在幽深的东阳湖,换来当地的平安无事和老天爷的雨水!舍小而为大义啊!”

    大福右听了这话很不理解:“真倒劲!高大统,咱们古安寨村距离此地不远,大家都身受干旱之苦,生死各安天命,说不准明天就下一场大雨,以解困危。可是这位姑娘若是被扔入湖水的中心被淹死了,人岂有回天之力,岂不是白白送死!”

    高大统无奈地说:“哎,生死各安天命,这是不假!这位姑娘水性不好,被扔入湖水之中也未必能寻找到水龟,更不用说把水龟翻个身子了!可是她的名字实在相冲,那位看风水的先生想了很久,没有想出法子来,只有出此下下之策!”

    其实在民间,发生这等事件很多很多,无辜而死的人也很多。

    此时,王大石说道:“高统管,这东阳湖水已经淹死很多无辜的人了,不能再无辜,不能再听信谣言,

    赶快把她给放了,多一份弑杀,多一份罪难!”

    高大统此时犹豫着,村人们也不知道该相信谁的。

    这时候风游僧想了一个办法,跑到王大石的跟前悄悄耳语了几句话,王大石一听就明白了。

    王大石对高大统说道:“只要你们把温晴晴放了,本人保证五天之内降下雨水,如果不降雨,本人愿意自己跳入东阳湖中被这滚滚的波涛吞没淹死!”

    高大统说:“这样不行,若是平凡之人被扔入湖水能够拯救天地的干旱,那我早早就挺身而出,身入湖水之中,为村人解难救危!只是风水先生说了,只有冲克了水龟的人才有效!”

    村民们都这样应承说:“是呀,是呀!……”

    其中一位村民走到王大石跟前说道:“若是普通的人管用,俺早就把孩子扔进湖里头了,为咱苦难的村人做贡献了,哪还轮到她这独种独苗!”

    王大石没有听明白,只是后来才得知缘故。原来说话的这位村民身子矮小,村人总笑话他找不到媳妇,终于找到了媳妇,村人笑话他生不了儿子,他一赌气连生了八个都是千金,最后一个生下了男娃,可惜短胳膊短腿的。他日子过的贫寒,一肚子的沮丧,总觉得孩子少一个那就多匀出一碗粥米,就想着把累赘儿子扔入湖水。

    ……

    王大石听着苦笑连连。

    大福右和风游僧说话捣断了牙根撑破了嘴皮,村人们还是不答应放开温晴晴。

    其中一位说道:“你,你们一个人的性命抵不上全庄子人的性命,如果五天之内不下雨,那死了你一个外来的人也没有什么大稀罕的?”

    “是呀,是呀,那有什么稀罕的,你们外地来的野种,疯狗野猪一般窜来跑去的,谁守得住你们?你们死了也就死了,便如公鸡身上掉根毛,咱们父老乡亲万号人呢!你们啊,你们别在这里夸口了!”

    这时候走出一位老辈,老辈拄着拐棍,咳嗽了两声,说道:“嘿嘿,我,我倒是想了一个两全的办法!”

    群人耸耳倾听,不知道这老不死的有什么好办法。

    老辈说道:“你们说五日之内降下雨来,若是不让你们一试身手姑且也低估了你们!呵呵,倒不如这样,为了证明你有这份能力,为了暂保姑娘的性命,不如,把你们一起赌进去!”

    “赌进去,这,这是什么意思?”

    大家都没有明白。

    老辈继续说道:“咱们暂且不把温晴晴投入湖水之中,这五天咱们等的起,五天之内希望靠你们的本事降下雨来,这样你们也可救了姑娘家,如果五天之内不降雨水,就把你们几人包括温晴晴一起扔入东阳湖!”

    王大石觉得这老辈太狡猾,他想了想,遇到不少老太婆和老头子,怎么都是坏人,心眼太多,太狡猾,没有遇到一个好的!不过,细细周旋,这老辈说的话也有道理,既顾及了解救温晴晴,给予缓解的时机,也顾及到了村人的企盼,就这样,王大石不答

    应也没有办法。

    大福右、风游僧都很惊讶,当地已经半年没有降下一滴雨水,每天夜晚星星眨眼,月光高挂,怎么能说下雨就下雨呢,若是真的不下雨,自己的性命也就没有了。大福右知道这是风游僧给王大石出的鬼主意,恶狠狠地别了他一眼。

    王大石知道此刻不能犹豫,只要被他们发现一点不坚决,不果断,便是救不下温晴晴。

    此刻他高声说道:“既然如此,就这么定下来,如果五天之内不曾降雨,咱们几人不用你们扔入东阳湖,自个儿跳入东阳湖就得了,若是有机会找到那水龟,就把水龟翻个底朝上!”

    这样,王大石为了救温晴晴,却把大福右、风游僧和自己挂在了刀尖之上。

    王大石走到前帮温晴晴解开绳索。

    温晴晴得救,感激涕零,一下子就跪在三人的面前。

    温晴晴的爹爹赶过来,扔下手中的拐杖,没有顾得腿脚的不便,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给三人磕头,感谢搭救。他的身子一直在抖,似是激动,激动得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苍天有眼,多谢三位神人搭救,只是老朽古稀,没有本事,这辈子也不能报答救命之恩啊!”

    大福右一边安慰着,一边把老爷子扶了起来。

    王大石把温晴晴搀起时,温晴晴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游离着感恩。

    “啊,她的眼神,她的表情,除了担心受怕和感激,还带着一层羞意。”王大石逮眼就看了出来,笨拙的他在心中默默地体会琢磨着,一会会儿,竟然呆住了。

    老爷子见到脱了险境的温晴晴,一把抱住了她,疼惜得仿佛心要滴出血来,他老泪纵横:“孩子,你终于脱险了,都是爹爹害的你呀,都怪当初给你起了这个名子!孩子,你可不要怪我呀!……”

    受苦的温晴晴没有经历过生死边缘,不过,她已从担心受怕中走出来,此刻,她抚摸着爹爹那满脸皱纹的脸,疼爱得,泣不成声。

    老爷子搂住她,搂得很紧,巴不得把这个命苦的女孩子融入自己的身体,所有的遭罪都由自己去顶着,扛着。

    “爹爹,你从小拉扯着我,抚养我这么大,点点滴滴我都记在心底。女儿现在已经长大了,该是孝敬你的时候了,你这样说,不是让女儿心里更加难受吗?爹爹,一切都会好起来,我们好好活着。”

    “是啊,该,好好地活着。”

    这话一字一句地说完,温晴晴感觉爹爹拢紧的膀腕和身体松塌下来,原来,爹爹已经断了气。

    温晴晴痛惜,泪水一滴一滴滚下来,悲伤极处,昏了过去。

    王大石三人吃惊。

    高大统赶忙挤了过来察看,他一脸的沮丧。

    待了一会,温晴晴醒转过来。

    没想到会发生这些……

    村人们或是良心发现,或是被爹爹和女儿的恩情所感,由他们自发组织在一起帮忙办理了丧事,做了农村规模中罕有的厚葬之礼。

第120章 把戏

    温晴晴爹爹的死,不是个好征兆。

    后头,又有一些村人拥着一位先生凶扑扑地赶过来,先生年纪不大,相貌长得十分奇特,个头矮小,一副小人面,小鼻子,小眼睛,小耳朵,瘸着腿,这位就是村里头找来的风水先生。当然,王大石、大福右、风游僧都认识他,正是风凌子的弟弟风凌霄。

    与之前相比,风凌霄没有多大变化,只是他身上的服饰比之前更加奇特,画满玄奇的图案,脑门点了一颗大大的红点子,看起来更像是一位奇人异士。

    风凌霄疯疯癫癫的。当初,大福右、大福左和风游僧身上发生奇怪的疼痛之时,曾经到半仙街上找风凌子,哪知道风凌子已经死亡,后来遇到其弟弟风凌霄,风凌霄没有本事,全凭着一副奇怪的面相招揽生意。当时大福右和风凌霄绊了嘴,风凌霄还被踹了一脚,滚在地上翻了几个跟头……

    见到“风度翩翩”的风凌霄一瘸一拐地踱来,大福右是哈哈大笑,充满着鄙夷之情,他说:“本人,曾以为你们找了位多有手段的风水先生呢,原来就是他呀!”摇了摇头,继续哈哈大笑。

    接着,风游僧也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他指着风凌霄,对着村人说道:“哈哈,你们以为他长得奇怪,就是位正宗的风水先生了?真是可笑!他娘的个嬉皮的,真是让人笑掉了猪肝笑掉肺!”

    高大统走了过来,说道:“嘿,你们可不能对他不敬,他的长相虽然奇怪,不显正经,可是位地道的风水先生,其实他是天上的一位神,在下了凡的时候被发现,被天神一把抓在了手里,他是从手指缝里头挤出来的,所以被挤得小头小脑的,相貌奇怪!你们看看他的眼睛,他的头扁乎乎的,都是被挤的!”

    “哈哈哈……”大福右和风游僧又是一阵大笑。

    高大统狐疑的神情:“嘿嘿,哎,你们笑什么?”

    风游僧笑了笑,说道:“他娘的个嬉皮的,这些奇怪的出身,都是风水先生自己说的?哼哼,倒是会编会造!哼哼,假的不真,真的不假,你们自然会知道!”

    王大石、风游僧和大福右没有主动走出来,就想看看风凌霄耍什么把戏。

    风凌霄被村人拥护着走到了温晴晴跟前,他看了看天,瞧了瞧四周远处,好一副风水大家气派。他说道:“女丫头名子与时辰相克,不光克死了东阳湖的水怪,同样也会克她的爹爹,彼此相互克之,不是父死就是女亡,那么生死,是早晚的事情嘛!”

    温晴晴朝风凌霄看了看,一副怒气之色,迫于情势所逼,没有发泄出来。她缓了缓,说道:“你,你胡说八道,我爹爹就是你害死的!”

    风凌霄说:“女丫头子,你的爹爹怎么是在下害死的呢!”

    温晴晴抹了眼泪:“就是你害死了他,就是你……”

    这时风凌霄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温晴晴,步子在温晴晴四周挪来挪去,然后突然说道:“你这女丫头子面如桃花,其实还是个吉祥之相,若是把你嫁给本人,本人可以保你不死,而且还能另外想一办法,让此地早早下雨!”

    群人一听都愣了。

    高大统似乎觉得很不合理,走过来:“先生真会开玩笑,这女孩子刚紧十**岁,而你……”

    风凌霄说:“什么,正是十**岁一朵花,少女出嫁的时候嘛!”

    “这,这,这,这恐怕大有不妥吧……”高大统连忙补道,接着想说。

    这时,走出一个村人,对高大统说:“高统管,咱们都是凡人,都要听这位先生的!”

    高大统想了一会,说道:“好吧,以大局为重,听他就听他的,这也是村民们的夙愿!”

    且说,高大统这一点头,两位大汉把温晴晴就拖了回去。

    风凌霄得意得哈哈大笑,这时候,他转过身子便打问:“嗯,咳咳,从哪里来的三位大神,谁保证五天之内能下雨的?呢,咳咳,人在哪里!让俺见识见识!”

    “哼哼,你说话也不嫌害羞,你扯着自己的脸皮到湖面照照看,是不是个狗嘴狼牙蝎子心!哼哼,真倒劲,黄鼠狼啃野狗蹄子,遇到咱们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大福右骂着,从群人之中走了出来。

    风凌霄一见正是王大石、大福右和风游僧三人,心下生慌。突然一个激灵,挑唆着说道:“哎呀,怎么遇到这三位灾星呀,赶快把灾星除掉,不然,此地不太平喽!咱们事事不顺,便是因为此灾星降临!”

    村人们闻言,撸袖子抬胳膊,就将动手。

    风游僧“呸”的一声,说道:“风凌霄,你娘个嬉皮的,竟然敢说咱们是灾星?哼哼,自从你来了之后,这个村里头太平过嘛,你却是倒打一耙,说咱们是灾星!”

    村人们没心去听风游僧怎么解释,拿起绳子,扫把,铁叉,铁锹就将三人围住,捆绑起来。

    大福右骂道:“真倒劲!高大统,你是个装大便的粪桶,天上掉下来三个活灵灵的神仙,你却把咱们三位神仙捆住手脚,真是岂有此理!等咱三人脱了困,把你团在手心当面饼子摔,然后再把你给蒸熟了!”

    骂着,挣扎着,还是被村人绑了腿脚,押走了。

    三人被关在一间大房子内,很偏远,四周也见不到个人影子。

    看这是一所木桩子围成的圈房,中间开了一户门,木片挑搭成屋脊,上面盖着厚厚的一层稻草。房内到处都是木草的气味,简直就是一只牛棚子。栅栏墙外有一手持锄头的大个子把守着,这一支铁锄头,应是为武器。

    虽然是简易木制构造的房子,但是四人被拴住了手脚,还是没有办法逃出来。

    大福右不住抱怨,说龙王爷落在了淤泥沟中,被淤泥中的臭虫戏弄。

    这时候,房子外头有个身影朝这走来,王大石看着,估计是来收拾他们三人的。

    听到了解开门锁的声音,门被打开了,原来竟是高大统遣人送饭来了。

    送饭的是个矮子,灰溜溜的秃头蛋光子,说话还很结巴,他给四人放了半桶水,然后松绑了他们的手臂。四人口干,咕咕地一人喝了几口,把半桶水分没了。

    灰矮子从饭桶中拿出了黄黄的高粱馒头和一些菜,说道:“韭,韭菜,炒炒,炒猪腰花,馍馍……”

    大福右直是恶心:“你馍馍什么摸,你想摸什么,这里有花大姐大屁股吗?”

    灰矮子生气了,看着几人,直接又把三人手臂绑了起来。

    “你,你们别跟我讲大,大,大屁股不大屁股的。记,记,记得之前在茅房见,见了花大姐大屁股……没,没有摸上。我,我就去摸猪,猪屁股,哪知道那,那猪拉了一滩屎在我,在我手上!”

    大福右听着,看了看王大石,说道:“嘿嘿,真倒劲!王大石,我终于看到比你还傻的人了!”

    王大石叹一声,说:“我看,这灰矮子比谁都精明!”

    灰矮子放下菜,端着筷子,拿起馍馍,竟然自己吃了起来。

    没有想到这里的待客居然是给客人水喝!三人早就没有吃饱饭了,不给吃的也罢,居然专门找个人过来说恶心话,还吃餐急人!

    大福右看着灰矮子就难受,骂道:“你看看你,嘴巴撑得像癞蛤蟆皮包着的鸭蛋,你吃的是韭菜炒猪屎,馍馍包狗蛋!”

    灰矮子“哇啦”一声就吐了出来,说道:“这里的水珍贵,刚才,特意,特,特意给你们清水饮用,以,以,以示尊重。高大统说了,先,先喝水,是,是本地最,最高的待遇!”

    风游僧苦笑,说道:“这,这是哪门子风俗!”

    王大石和风游僧本身就饿,被大福右说得失去了食欲。

    用完膳,灰矮子把饭盒端走了,刚走出不一会,接着高大统走了进来。

    高大统命外头把守的大个子把三人的绳索和铁链都解开了,说道:“三位远方贵客,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依据先生之意要杀害你们,只不过,本人觉得,无辜伤及你们大失仁道,待等些时日,风头过了再放您们出去!”

    大福右骂道:“真倒劲!你们是把咱们三位神仙困起来当猪喂当牛看,故意恶心咱们!我跟你说,那位风水先生坑蒙拐骗,曾经是咱们的手下败将,他屁股上至今还留着我的脚印子呢!如若不相信,你现在去扒了他屁股!”

    “哎,没有,没有这个意思,你误会了……”高大统还没有说完,房外来了个人把他喊走了。

    大个子走出外头,把门关紧。

    温晴晴从生死边缘走出,陡然间失去了爹爹,悲喜交集。风凌霄虽然不是什么坏人,倒是疯疯癫癫,说不准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王大石开始惦记着温晴晴的安危。

    王大石这时候说道:“咱们现在危困缠身,最重要是尽早脱身,如果晚了,说不准今夜,风凌霄想起咱们,就要了咱们的命!”

    大福右和风游僧赞同王大石的说法。风游僧说道:“嗯,是的,咱们要尽早想办法脱身!”

    “那是自然!”大福右说:“这风凌霄,脑子定是被驴子踢歪了,又被门挤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被骡子踩了。没有脑袋的人物最是可怕的!”

    风游僧这时候看了看门外的大个子,小声说道:“嘿,你们看看,把守门的那个大个子,像不像脑袋也被踩过一样!”

    说着,风游僧就向那看门的大个子喊去。

    那位大个子耳朵不好使,风游僧喊了好几声才有反应,他朝门边走了过来。

    这人舌头向上翘着,嘴巴说话不清楚,一句话,一张嘴间,只听到啪啦啪啦声音,然后就没有了,讲完了之后,谁也没有听明白。

    风游僧跑过很多地方,听过的方言较为杂乱,对大个子说的话,也只是一知半解。就这样,风游僧便和大个子聊了几句,没过多会,大个子把门打开,给几人解开了绳索,然后跪在了风游僧的面前,亲切地称风游僧叫大哥。

    大福右、王大石都是很惊讶,对风游僧佩服得五体投地。

    松开了绑,三人走出了房子。

    风游僧抱住大个子说道:“你辛苦了,让你委屈了,如今,哥哥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将来哥哥辉煌腾达了,一定会来带你,带你到一个好的地方!”

    大个子摇着头,张口说了一通,谁也没有听懂。

    风游僧也没有听明白,此时一愣。

    大个子眼睛浸润着泪水,一字一字慢慢地说道:“额,额,额村子的人都管额叫大憨!”

    风游僧迷糊之时,王大石却听懂了。他没有想到这

    人和自己的小名一样,憨头憨脑的跟自己也差不多,不然,自己也不会叫王大憨了。

    之后,大个子给四人指了一条路,并且告诉几人温晴晴被带往何处。

    等到三人走后,大个子依照风游僧的指使,用拳头就向自己的脑袋口猛地一捶,哪知道他用力过猛,真的昏了过去,睡倒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大福右对着王大石说道:“大石头,这位才是真正的憨子呢,装死都不会,这一拳头也够他自己受的。嘿嘿,不过,这样,这样别人还真的看不出破绽来!”

    三人就这样逃了出去。

    自始至终,王大石和大福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点儿也没有弄明白,看得他俩光瞪着双眼。

    这位大个子怎么就把自己从房子内放了出来,怎么便和风游僧称兄道弟了,就此问向风游僧。

    风游僧哈哈大笑。原来,风游僧早就觉得这位大个子头脑不灵活,便戏弄大个子,跟大个子攀起亲来。风游僧说曾经有个弟弟,从小就是个扁舌头,耳朵听不清楚,跟他长得很像,后来丢了,就这样说着,风游僧就问向大个子说:“你,是不是曾经有个哥哥!”

    大个子急忙点了点头,风游僧见势赶忙就说:“你就是本人曾经丢失的弟弟!”

    说完这话,大个子就应和了。

    大个子父母双亡,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来到了这个世上,听风游僧这么含嘘,便觉得自己像是风游僧的弟弟,于是把风游僧当成了自己的亲哥哥,既然是自己的兄长,大个子自然会帮忙,肝脑涂地,所以做出了刚才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来,把三人放掉。按照风游僧的指示,他准备伪装昏过去,以逃脱责罚。那知道他又憨又傻,拳头用了不少劲道,一下子真的把自己打昏了。

    三人顺着大个子所指的方向来到了村庄上。房子栉比,一排连着一排,几乎每家都是房前大院子,院前盖门楼,在农村有这等房子也算气派。

    他们三人被风凌霄鼓吹成了灾星,犯了众人之怒,在当急之下,若是被村人们发现,一定会被捆绑起来,推入东阳湖水之中喂大鱼。但是为了救出温晴晴,为民求下雨水,还是乐意铤而走险。

    据刚才大个子说,风凌霄来到村上受到优厚的待遇,他向村人承诺若不能下雨,自己也就不走了,任由村人发落。风凌霄正是以此征得人们的信任,村里头为他建了新房子,每天酒肉伺候,想必温晴晴便是被关在了新房子里。新房子距离村庄较远,离东阳湖较近,徒步行走要一个时辰。

    天色是下午时分,不过多久,太阳沉下,月亮就要爬出来了。这个时候是卯时,卯时过半,正是村人团在家中用膳的时刻。

    太阳继续西沉,直到落山,月亮还没有初升。这时的天色既没有阳光也不见月光,黑漆漆的,趁着这时接近温晴晴,也是避开村人和巡逻打更的好时候。

    选定了个好时间,稍等了一会儿,便悄悄地向风凌霄所住的地方接近了。

    绕过山坡,踏过一条小道,就这样来潜伏在了风凌霄的住处。

    风凌霄的房前站着一个黑衣汉子,这黑汉子就是白天的时候在东阳湖畔的那两个黑汉子之一,看他的打扮属于民间人士,确切点说,应该是民间的混混,他是高大统专门遴选的保镖,以保护风水先生风凌霄的。

    三人害怕被黑衣汉子发现,把事情闹大,行事非常谨慎。

    大福右仔细地看了看那黑汉子,他不高不大,神貌一般,但是左臂奇长,像是一根木棒子,心想定不是什么高手。他悄悄地对王大石和风游僧说道:“这位黑汉子,说是保镖,我看其实就是个假包子!这村子里哪儿来的保镖呀,依我看,就是随便找了个壮实的人听从风凌霄的使唤罢了!真倒劲,穿着黑鼠皮当自己是黑熊了,先让我去摆平他!”

    风游僧看了看说道:“大福右,你要小心,俗话说,会叫的狗不咬人,海水是不可以用斗称量的,看他其冒不扬的样子,说不定就是个厉害的角色!——你小心他的木棒!”

    大福右嘿嘿地笑,说道:“哎哟,什么厉害的角色,看他的手臂奇长能打是不?我告诉你,他就是一个畸形人,生下来的时候被屁股眼挤到了!他那手臂是什么木棒呀,他那若称得上是木棒,那本人的拳头就是铁锤!本人只要出马,准打得他满地找牙!”

    说着,大福右就大摇大摆地走向了那位黑汉子。

    王大石和风游僧都担心的要命,心想若是被发现了那可不好,必然会惊扰了村民,村民众多,定然也不会轻易逃脱。

    此时,风游僧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旦那黑汉子有所动静,他就冲出去,用拳头砸他的头,让他昏睡过去。

    就这样盘算这,岂知道那黑汉子见到了大福右吓了一跳。

    大福右指着他说道:“何方畸人,如此丑怪,尔等居然不能自悲自贱而死,那真是让天下所有人羞愧无颜!……”

    话还没有说完,那位黑汉子居然“嗖”的一下,跑走了,陡然间消失不见了,再想看看他的影子都没有了机会。

    王大石和风游僧当场犯了疑问,不知道他是真的被吓跑了,是另有把戏,还是召集更多的人来……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0311/ 第一时间欣赏九品九道最新章节! 作者:威扬所写的《九品九道》为转载作品,九品九道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九品九道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九品九道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九品九道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九品九道介绍:
偷鸡不叫法、千杯不醉术、屁王贴、墙上走灯,是乃民间秘术牲畜一胎十崽八崽,司空见惯,经得调配,妙手生花,母猪竟可生大象失落的乡俗古艺,民间传说的预示走行入道,探知百怪,解秘千奇。九品九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九品九道,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九品九道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