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二八章 耗子的好心是驴肝肺(二更)
叶伯煊话一出口,办公室里的所有老师都震惊了。
这年月,学生不听话,当老师的拿尺子抽打几下,哪个当家长的都不敢这样对他们。
毕竟出发点是好的,都怕他们在课堂上再也不提问呢,甚至夸一句:“谢谢老师,打的好。”学生们回家还得挨顿揍。
眼前这人,怎么不讲道理?
出于对同行的理解,教导主任站起身:“这位家长……”
“没你说话的地儿!我就问你,谁给你的权利?马上就要考试了,你打右手,我们怎么答题?我告诉你,他要是考不上实验中学,我就来找你!你给我送进实验校门!”
中年教师震惊过后嗖地也跟着站了起来:
“他这样的学生,我教不了!以后夏冬……”
“教不了,你就麻溜办离职!你干什么吃的不知道啊!”
“你!难怪能养出这样的孩子,就你们这样的家教,不奇怪!你这位同志根本就不讲道理!”
叶伯煊先侧头语气严厉的对夏冬喝令:
“把眼泪给我憋回去!”
再转过头,他平静了,气愤都压在了心里。
姥姥的,敢埋汰他家教育层次!
“你跟我走一趟教育局,那地儿讲道理。接下来医院,医院证明一旦开出,孩子手心出任何问题,咱再去趟法院。”
……
这场家长会开的,开到校长出面才算拉倒,也算开天辟地头一遭。
“打你你就认了?还哭?怂!”
“他不是老师吗?”
“老师打人就对了?他头上有犄角?龙的传人?普通人说啥都能是对的?”
……夏冬被问住。反应过来后,心里敞亮了,他姐夫真不是一般人!
夏冬坐在车上。哭的异常激动又痛快,他觉得自己找到知音了。
娓娓道来辛酸史:
“姐夫,我是插班生,不对,是硬生生让我姐给倒腾成了蹲级包子!
农村来的!他们都知道!我姐太讨厌了,农村的咋了?你瞅瞅给我穿的,她愣是给我打扮成财主家孩子。兜里却不给我一毛钱。
我嫂子给我。我姐都给没收了,还警告我,还给我施压算账。算我家困难,困难给我穿这样?她咋不讲个道理?夏甜甜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夏甜甜了!呜呜,我都没有钱。”
叶伯煊乐了,瞅瞅憋屈的。瞅瞅这点出息!还夏甜甜?
“其实也不是钱的事!是有同学讨厌,说我农村的还穿的好。排挤我好久。因为我班班长开学送我根儿破铅笔。
我学习成绩不是不好,是不爱写过程,老师就打我。呜呜,
我长这么大。我爹也就抽几下、踹几脚,还都背后鸟悄的揍,那么多人的面前。我、你懂吗?”
“班长是女孩子吧?”
叶伯煊看看手表,反正马上就要小升初了。索性给小舅子拉自己家去了。他亲自教,不争馒头争口气!
接了地气儿的叶大少,请着假,浪费着他昨儿还咬牙切齿要奋斗的青春年华。
青春尾巴的余热,都用在今儿个的家长会了,干了一下午白活,这倒也无所谓了,关键是,他媳妇说话伤他。
……
夏天放学进家门还纳闷惊讶呢,那是一副什么画面!
叶伯煊前胸后背各挂着一个孩子,龙凤胎在他身上蹿来蹿去。玩的那叫一个热闹!
他的侧手边儿还坐着她弟弟学着习,学的还挺乐呵。就那氛围,能记住啥啊?
叶伯煊顾着身上俩孩子,偶尔还拿根儿铅笔写写划两笔。
“回来啦?”
夏天换鞋抬眼,扫一眼夏冬后,接话道:“你不是外面下雹子都没空吗?我看你现在倒是挺闲!”
“姐。”
“你咋来这啦?有事儿啊?”
叶伯煊皱眉,难怪冬子哭成那个德行,他媳妇那是什么态度。夏甜甜真是变了!
“你说那叫什么话!来咱家还非得有事?”
夏天扫眼这个,扫眼那个,亲了两口龙凤胎,撸胳膊挽袖子去厨房。
婆婆吃不惯炖菜,她得给冬子炖点儿茄子五肉,再烀个大骨头,长个子。
冬子小声问:“不主动汇报吗?”
“学你的习!这么简单的都不会,你吃的是大米饭?”
……
宋雅萍下班回来看见冬子时,倒是挺热情。
饭桌上打听了一下学习情况,听说夏冬考了26名,面上说着多努力,心里唏嘘着:
看来夏家那点儿聪明才智都给了夏天。
夏秋木讷,赶上工农兵大学生了,要不然也不见得。
这个夏冬嘛,也不是多聪明。女强男弱啊,不看夏天、就看小毛也该知道。
不像她家,男孩女孩都聪明。她就说嘛,她们叶家的教育怎么比不上在梨树村的夏家!
26名?夏天抬头瞟了一眼弟弟。让你吃顿饱饭,吃饱咱就谈话!
事与愿违,夏天先和叶伯煊谈的话。
当夏天得知事情的经过,听着电话另一端许晴小婶略带为难的叙述,她觉得自己要被气的不行不行的了。
“叶伯煊!”
三下五除二的爬上了楼,关好卧室门,她一声令下的呵斥道。
“怎么的?”
夏天手指比比划划的对着叶伯煊的眼睛就去了。
“谁让你去开家长会的!你还大闹学校!”
败露了?他就知道刚才那个电话有蹊跷。
“我请着假,看着脸色,开家长会还开错了?”两手掐腰,底气十足,语气嘲讽。
夏天浑身发虚,被面前这人昨晚折腾的,喊两嗓子就冒汗:
“你懂不懂尊师重道!人家那是老师?你还上前扯人家衣服袖子!你还闹个高学历,你那学历在哪呢?最起码的素质都没有!”
接二连三的被怀疑教养、老相,叶伯煊撂脸子了:
“那算个屁老师?老师怎么着?他该庆幸我没报警!你没发现我递给冬子勺子啊?打那样……”
“你闭嘴!还报警?我告诉你,那是我弟弟,不用你管!”
“那还是我小舅子!我就管!”光着膀子又出了卧室。
这次是被夏天气的,叶伯煊一出现,王荷和吴嫂脑袋又快要垂到尘埃里。
叶伯煊哼一声,没下楼,他清醒时得注意影响,直接爬楼梯奔夏冬屋子去了。
屋里的夏天:“你!”
叶伯煊气啊,好心当成驴肝肺!
夏天憋着气啊,赶明不能让冬子和叶伯煊走近了,孩子们的教育也不能扔给他,他不着调啊!
这一晚上,外面的天气闷热,卧室里的俩人也潮乎乎的,夏天给叶伯煊一个大后背,那对方就搂着后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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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加更,能加多少,什么时候发布下一章,我尽量快点儿。最晚晚上10点,如果还没有,那就说明我不着调了。不过可能性很小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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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二九章 山不转水转(三更)
关于叶伯煊前段日子的不痛快,口出刀子的话等行径,没治疗、又莫名其妙的痊愈了,小夫妻俩没有说透,心照不宣的接受了改变;
关于夏冬的问题,夏天讨厌叶伯煊这种教育方式,叶伯煊伤心于夏天跟他分彼此,歧视夏天教孩子的奇葩思维,小夫妻俩更是撂下此事,没有继续探讨。
除了那场雨,他们有多久没有静下来好好沟通一番了。
喝两口,走几步,聊一聊,这也需要契机。
两个人的生活里,夹杂了太多的繁琐事。
夏天从早上四点开始,连轴转。她把自己的时间塞的满满当当,真如叶伯煊和夏冬的班主任说的那般:无暇分身。
她自己也要马上考试了,在一群一群把学习当命根子、当改变命运的那根绳索的大学生们面前,她已经找不到优越感了。分数在逐渐接近,有天赋的,不在少数。
尤其是她旁听的其他语种,上辈子、这辈子,她也和他们是同一个起点,从头开始接触。
头上的光环戴了太久,她已经舍不得那个标识,做不到洒脱的让位,内心不甘心。
丢掉书本,踩缝纫机。
她嘴上不说,心里急躁且介意。人和人之间,有些话可以当耳旁风,有些话真的会听的入了心。
好话一句三东暖,恶语伤人六月寒。宋雅萍的那句“你们可真是越穷越瞎折腾”,夏天把这句刻在了心上。
她和小毛拼凑着所有的闲暇时间赶制。本来没把这批货当回事,可当宋雅萍命令吴嫂和王荷花把缝纫机抬她屋去,说看她弄的满客厅破布条烦得慌,夏天就不服气了。
陪孩子们玩耍。绘图画成语小故事,跟他们叽叽咕咕的用各种语言简单对话,带他们运动,照顾他们起居生活。
当这一切都忙完时,她已经疲惫不堪。
这就是夏天的每天生活,她甚至拒绝了刘芸几次的邀约。她看着叶伯亭是打心眼里的羡慕。
没时间。对,就是时间的问题。如果今天事没有今天毕。那么明天就得加量。
她的那份无处安放的内心,永无止境、永不停息。
人怕比较,曾经叶伯煊就是夏天现在的状态。现在相反倒懂得停歇两字了。两个人不知不觉间。调换了位置。
不过叶伯煊仍旧忙,只是忙的比从前接地气了。
手头文件没研究明白,他就拿着个文件夹带回家,钻进书房一看就是仨点儿。
揉揉酸胀的眼睛。他会起身爬上三楼,在夏冬这个小少年入睡前谈谈心。主要是调侃几句,以身说法。
亲身指导男孩子不能计较太多,要学会越是在压力面前、越要懂得承担。也会讲一讲他上学时的调皮事。
等夏冬入睡了,他会坐在书桌前。把小舅子被画叉的疑难问题做一做,这已经成了习惯,他和夏冬的默契。
叶伯煊说了。我要是当你面儿讲,会被你的笨蛋样儿气着。咱俩交接任务的方式。
夏冬每天早上会背着姐夫给讲解的本子去学校。最近他脸上笑容多了,即便数学老师不提问他,那又如何?
夏家人从没有想到过,夏冬这个小少年的内心孤单的要命,是叶伯煊拯救了最小的苗子。
在夏冬心里,哥哥嫂子腻腻歪歪,有时抱着月芽说笑时,他都不出房间。到了姐姐这呢,姐姐谈话就跟对待下级似的。
是姐夫,姐夫最好!
姐夫告诉他,住在叶家没啥,说他尿炕都泡过他,面子早丢没了。
还是姐夫告诉他,考不上更没啥,姐夫罩着你。不过我只能扶你这一步路,将来,你自己要学会奔跑。
这是叶伯煊接地气的第一点。
第二点是在他没把文件拿回家的情况。工作效率很高,不用跟这个那个打招呼说客套话,互相赞美浪费时间的情况下……
他会在夏天踩缝纫机的时候,给她倒好一杯水,再静悄悄的出门。出门接手孩子。
夏天对待龙凤胎,教育方面倒正确。可关在院子里玩耍,叶伯煊不赞同。还有他母亲,孩子们被蚊子咬一口,都恨不得一副不得了的样子。
喧嚣褪去,白云蓝天下,星辰挂满天空时,大院里的树梢被微风吹拂着,花坛边儿会有叶伯煊的身影。
“闹闹,计时了!跑起来?给爸爸瞧瞧。”
“闺女,跟爸爸藏猫猫。没事儿的,不哭,摔一摔才能长的结实。”
不多,只一个星期的时间,白白胖胖的小碗儿成了淘丫头,白白净净小帅锅闹闹成了野孩子。
俩孩子都晒黑了,俩孩子膝盖胳膊肘都有轻伤,然而叶伯煊命令他们“轻伤不下火线”,还得玩起来,玩出花儿来,咱叶家的孩子得到大天地里去施展拳脚!
夏天心疼胆疼……
夫妻之间更是日渐正常,正常的都有点儿老夫老妻状态。
再没有那晚的激情,一天一次,正常姿势,正常交流,正常到只讨论吃啥喝啥、孩子们包括弟弟白天干了啥。
但叶伯煊和夏天之间却觉得心里踏实。
他们看着父母、亲戚、朋友,都是如他们这般走过来,所有人都会告诉他们:这就叫日子。
……
这天早上,叶伯煊送夏冬进考场,告诉夏冬道:
“你行不行的,姐夫都能让你行。你的人生才开头,第一点要学的就是任何场合别发憷。”
叶伯煊开车走了,并且不会再接,还通知夏秋和夏天不准打听来打听去,不准又请假又如何的在门口盼着,因为夏冬是男孩子。
大热的天儿,叶伯煊进了办公室刚坐下,对着进屋倒水的勤务兵点了点头,电话响起。
“你好,请问……”
“你好,作战部叶伯煊。”
宁浔漪抱着电话笑了:“伯煊哥,是我,浔漪。上次你来也没说,我忘记恭喜你升职回来了。还是问了张毅哥才知道。”
“噢!我最近也是忙忘了,以后有什么难事就给我打电话。人民医院那头,要是怕童伯母阻碍你发展,那你就回军区医院。实在不行把童童送托儿所,或者找个人看顾。”
宁浔漪摇了摇头,用着肯定的语气,柔声确认道:
“伯煊哥,我家的电话,是你找人给安上的吧?”
“嗯,有什么难处,能及时找到我们。”(未完待续。)
第六三零章 当习惯变成爱(四更)
习惯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
因为习惯,理所当然。
因为习惯,没有人会去想,如果失去了该怎么办。
……
自从季玉生来到京都参加党校学习,他每个月的某一天,一定会准时出现在人民大学校门口。
唯一一次特殊情况,还是和叶志清摊牌、和叶小叔“谈判”。
即便当天晚上的季玉生,早已经喝的烂醉如泥,然而他还是靠着“爱的呼唤”去了,只是时间稍晚。
从前他不屑一顾的是爱情,如今却觉得,人不风流枉今世。
正是如此的精神追求,让季玉生为期一年的学习时间,在等待和守候中稍纵即逝。
学习了一年的年轻干部,拎着皮包踏出党校校门那一刻,预示着他要向更高的地方飞翔。
可季玉生却优哉游哉的来到了人民大学,驻足了十分钟,和校园内的叶伯亭远远对视好一会儿,满足了,值得了,他笑了。
半个月后,本该由办公室主任正处往副局上位的季玉生,光杆司令一般,回了京都,摇身一变,成了京都市政府一名普通的工作人员。
不提副局,就是办公室主任到普通工作人员的落差,一般人也真受不住。
**的办公室、配备的秘书,从此和季玉生无关了。
他和很多人挤在一个大办公间,别说自己写的材料根本递不到领导手中,就是费劲心血研究出的材料即便递上去,领导仍不知道他季玉生是谁。
曾经的同学、朋友,不解;
原来那个单位的一把手领导皱眉遗憾;
大伯、大伯母对着他唉声叹气,季家等着他光耀门楣,他不但止步不前,还倒退了。
任由所有人对他侧目疑惑,季玉生仍旧选择了留在京都、留在叶伯亭的身边。
叶小叔说:“这次、我确实帮不了你。如果帮了,我二哥、我姐夫帮你递话引荐,我大哥会更反感你。”
季玉生很是江湖气的拍拍叶小叔的肩膀:
“志华。我谢谢你没给我添乱。你这样就是帮我。
我大伯能找人给咱们送做堆儿成为同学、兄弟,哥们真高兴那个契机。
十多年前,我靠的是自己的双手,有了跟你平起平坐的今天。那时你就叫我老季。
今儿个,我成了名副其实的老季,可我真不怕拼,还得跟你勾肩搭背继续满腔热血奋斗。
我没你有钱,但我比你勇敢。
你瞧着吧。她叶伯亭需要的正是我这样的爷们!
无论何时,从不看轻自己!做了决定,更不会后悔!
我只视难关当挑战,人啊,活着,图的就是那口气、那份激情。”
“你都多大岁数了?有劲吗?我大哥那……唉!算了,我也不说了。我不是你,不懂,我知道。”
叶小叔觉得自己快要“叛变”了。
原来叶家真帮有志气的贫民学子,尤其老爷子格外欣赏季玉生。现在叶家能不给老季添堵就不错了!
……
月月来,比大姨妈还准时的季玉生,每月一大包吃的用的。
季玉生也不要求见叶伯亭,不求回报,还能拜托个老师送东西。
叶伯亭就觉得吧,再托老师给返回,拜托老师帮拒绝,矫情啊!
人家老师说了,有什么话你找你季叔,其实我们并不熟!
叶伯亭不是傻子。不是感情白痴,她是一个年纪轻轻离异女,最关键的是这个离异女还有残余少女心。
返老还童追求真爱的季叔不可怕,可怕的是他钻研。执拗,一根筋的研究。直到他研究出了自己的“少男心。”
“少男少女”的组合,怎么等来等去,那都是五彩缤纷的梦啊!
季玉生不送让叶伯亭反感的衣服、裤子、皮包等贵重物品。
他前几个月,送床前小台灯、半夜复习手电筒、打排球的护腕、漂亮的日记本、几根铅笔、他手工做的几块形状各异的橡皮。
台灯和手电筒代表温暖;
护腕是港湾和守候;
日记本为诉说以及思念;
橡皮、想你。
季玉生没勇气表达的,他都用了温水煮青蛙的方式。
他学会了含蓄。他找谐音字拼组合,启发叶伯亭的悟性,至于叶伯亭懂不懂,那和他无关。
后几个月,他送自己的日记本,那里面“每页都记录着你”。想说爱你难,想说忘记你更不容易,怎么办啊?亭子!
让叶伯亭起了大变化的杀手锏,那就是季玉生风雨无阻。
每个月同一时间、站在同一地点,凝望,那孤单且萧索的背影……
叶伯亭第一次迈腿出校园,装作路过的样子瞟季玉生一眼,心里话是:你瞧他都那么大岁数了,一脸褶子,怪可怜的。
再后来就变成了俩人的遥遥相望、却从不攀谈。
现在呢,叶伯亭收带有心思的小礼物收到手软、已成习惯。
……
上个月的同一时间,季玉生没有出现。
那一天,叶伯亭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心情很糟糕,去哪都是很匆匆。
她几次路过校门,还是没有那个老男人的身影,她急了!哪有这样的,有事儿提前打个招呼啊?!
这个月的今天,她打扮一番,早早下楼,心里给自己鼓劲,如果他今天还不出现,她就去他单位偷摸看看!
他一个人在京都,听小叔说他为了不听家人的叹气声,搬到了单人宿舍。
万一他不服气自己只是个职员,拼命工作应酬……
当一身淡蓝色连衣裙、拉带黑高跟的叶伯亭闪到楼下时……
季玉生笑了,他这次入校门了,胆子大了,并且毫无顾忌的出现在宿舍楼下。
“叮铃铃”……
一只脚支地,一只脚踩在二八自行车的车蹬子上,毛寸的短发,让他看起来更有精气神,仍旧白衬衣、黑裤子,只是本人瘦了一圈儿。
“等着急了吧?”露出一口大白牙,眼角的笑纹加深,表情是从没有过的开朗,心情激荡。
“谁着急了!你上个月干嘛去了?出差?还是有什么事儿?不对!你怎么瘦这样?!”叶伯亭对着自行车就是一脚,对方稳坐钓鱼台。
季玉生作出忧愁状看远处:“岁数大了,各种病就找上门了,其实也正常。”
“什么病?”
“没什么。”这次声音缥缈,他认真的看着叶伯亭的眼睛:“跟我吃顿饭吧,虽然我现在吃饭都是难事儿。”
……啊?(未完待续。)
第六三一章 陪客(一更)
叶伯亭咬着嘴唇坐在床上皱眉琢磨着,越想越不是事儿。
中午那顿饭吃的,她甚是忧愁。季叔本就话不多,更是只照顾她吃喝,不再说其他了。
宿舍自动消音,这大小姐脾气可不咋地,任谁都不喜欢好好的寝室气氛,由于打扰到她,而被冷言冷语的埋汰几句。叶伯亭嘴黑着呢!
一块手绢、一个织毛衣的新花型、改个裤子样式,女生们叽叽喳喳,叶伯亭郁闷。
这有什么可聊的?聊的那个热闹!她也有自知之明不招人待见,因为她从来就没找到过共同话题参与进去。
叶大小姐拿着皮包转头走了。不成!她得去趟人民医院,她倒要看看,季叔到底得了啥病?调医疗档案!
叶伯亭忘记了她父亲的嘱咐,她一心要调查个清楚。
叶伯煊今儿个回家较早,叶志清有令,家里来人,得他陪。说是什么年轻人在一起有共同话题。
叶伯煊怎么琢磨怎么不对味儿。这怎么那么像前些年他不找媳妇时、他母亲的原话呢?
车刚开进大院儿就看见了他家的龙凤胎。
白色圆领纯棉t恤,衣角处绣着个小老虎,红格子到膝盖处的半截短裤,闹闹两只小手往裤兜里一插,酷酷地站在一边儿,不上前,不和面前那一堆孩子们搭话,他冷眼旁观。
小碗儿倒是合群儿,不过太扎眼了,她成了核心人物。
小碗儿扎着两个小马尾,和哥哥一模一样的衣服裤子,衣角处绣着个趴窝的懒猫。
这丫头讨厌啊!
她兰花指上还掐着根短香肠,她也不吃,站在小朋友中间,用刚长出来的小米牙一点儿一点儿地啃。
馋的周围的小孩紧着吸溜鼻子,直到有三四岁的小男孩伸手要,她才算完。递给人家时笑了。
叶伯煊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儿子闺女了,打小就讨厌,那能有瓷实的好兄弟姐妹吗?小气吧啦的拿好吃的四处显摆。
叶伯煊给龙凤胎截回家,刚进家门。低头间换鞋时挑了挑眉。
“伯煊,当年你能在那种时候出国深造,多亏了你曾叔叔,有没有印象?噢,这是你曾叔叔家的曾雷。在咱们市图书馆工作。”
叶志清对着叶伯煊说完,转头还拍了拍曾父的手:“一晃啊,就是很多年。他现在都三十多岁了。时间不等人啊!”
叶伯煊换完鞋再抬头时,挂上了最为礼貌得体的微笑。
坐下和曾家父子寒暄几句后,听着叶志清不同以往略显热络的你来我往,叶伯煊心里明白了。
这个曾雷,他父亲相中了,想拐家里当女婿!
真难为父亲了,短婚未育,29岁。还是个主任,曾家人也都在文化口工作。
曾家祖祖辈辈都是知识分子,单说现在这两代,被平反后成教授的,估计就得十个八个了。
也正因为是文化人,所以曾雷成了短婚,动乱时分手。瞧,多简单明了的家世,正合适!
父亲在哪抓到的……
还有,父亲不是该叫亭子按时回家吗?怎么换成他了?
当夏天放学回家时。叶伯煊给夏天截到院子里说悄悄话:“妈晚上有手术,你带着荷花姐她们,多张罗几个菜。”
夏天探头:“谁呀?”
“估计是给亭子介绍的对象。爸自己张罗的,成的可能性很大。你当个任务去办。我看也不错。眼神很正派。”
“啊?”夏天惊讶:“亭子回来啦?也知道了?那那谁怎……”在叶伯煊眯眼看她的目光中,紧急刹车闭嘴。
“谁?屈磊?”
夏天摆手,脸都被晒红了:“不是!那怎么可能。她不走回头路,她也不走寻常路。”
叶伯煊听着龙凤胎在客厅里折腾着,引起曾家父子的笑声,赶紧往回走:
“甭管是谁。到爸这、到我这,都不行!她眼睛有问题,不能再胡闹了!晚上你给我坦白从宽。”
……
叶伯亭气哼哼地走出人民医院大门,到大门口处,正站那推着个自行车,气的不知道该往哪骑时,季玉生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我猜你一准儿等不及。唉!急脾气,以后无论做什么工作,你真得改改,太容易被人猜到……”
叶伯亭怒目而斥:“滚蛋!你还跟我有心思说风言风语?你中午怎么说的?你知不知道我叶伯亭一辈子最恨被骗,最恨别人对我撒谎!你居然骗我!”
季玉生疑惑状:“怎么了?”
“怎么啦?!你不是得病了,你那看破红尘的样儿,像是得了不治之症!可是呢,你告诉告诉我,你得的是什么?”
“阑尾炎。”
叶伯亭想踢季玉生的心都有了:“你还好意思!你这不是骗我是什么?”
季玉生笑了:“骗?骗饭?是我请客的吧?”
叶伯亭不停点着头、运着气:“对!对!你有理!你叫季有理!你骗我什么?我告诉你,你骗我时间!”一脚跨上自行车,气昏头了。
一个两腿想蹬车,一个人一双大手拽住后车架子不让走,前面那人气急败坏,后面那人眼底的笑意泛滥。
“你松手!”
“我可以松手。丫头,我没骗你,可你也不能自己骗自己!我为什么守株待兔能在这里和你碰面,不言而喻了吧?”
叶伯亭脸色涨红回头,她想解释,可她出口语不成句:
“你!”
季玉生松开了手,站直了身,这一次他语气严肃:
“我可以等,三年、五年,这都可以。但你不能在我面前装糊涂、一装就是一辈子!”
季玉生转头迈着大步走了,他的背影消失在路口,叶伯亭仍旧两腿支着自行车一动不动。
这一幕,不知道是不是让所有还残余少女心的妇女们觉得浪漫,不知道夏天会不会亲眼见到后吐槽:太小言!
可有一个人,她远远驻足在那,心里有了羡慕。
曾经,她和童浩然也在单位门口发生过争执,吵来吵去那几个字后,童浩然也是迈着大步离开。
听说叶伯亭离婚了,那这位是?有点儿面熟?
宁浔漪想到这,叹了口气,她还是先顾好自己吧。明天她儿子就要送去托儿所了,她也要消假赚钱养家了。
她不想当蓬头垢面只会照顾孩子的妈妈,她不希望将来儿子会因为她这个一无是处的母亲而觉得没面子。
要干好自己的事业,第一步就是先要送孩子离家,即便她舍不得,可没办法。只出不进的日子,总会日益拮据的,这就是单身母亲的现实生活。(未完待续。)
第六三二章 好像一比(二更)
叶家难得的休息日,全家人都在的情况下,低气压。 首发哦亲
这种低气压并未影响夏天,下周一她就要考试了。
最近夏天忙到连书包都不倒腾了,直接吃完早饭钻进书房。外面爱怎么着怎么着吧,她谁都管不了,包括她家龙凤胎。
早晨俩娃娃好好的背带裤不穿,不知羞不知臊的满屋光腚跑,说是凉快。十分钟后,夏天不管了,反正有山靠山,叶伯煊在家。
关于昨晚叶伯煊审她,她拒不交代,后来又被“特殊形式”惩罚了一番。
当时叶伯煊含笑质问她:“你是不是特期待我惩罚你啊?”夏天大半夜的被气的直打饱嗝。
她咋那么缺人稀罕呢?他是大宝贝啊?还特期待!最近天天眼前转,连点儿新鲜感都没了。
夏天现在是即将要打盹的状态,被折腾的。强挺着别好眠,能学点儿再学点儿。
楼下看文件、看着孩子们的叶伯煊,听着宋雅萍的叹气声,心堵。
父亲叫了叶伯亭去了书房,不用说,一定是质询、罚站。
这么大事儿说是给忘了,晾着人家曾家父子,第一印象得什么样儿啊?如果不成,叶伯煊心里话:挺可惜。
“妈,你做那么多腊肠干嘛用?给我几根吧,我送人。再说天热,容易放坏。”
宋雅萍疑惑:“坏什么坏啊?晒好了,我还得给你小叔家呢!你要给谁啊?”
叶伯煊挠挠眉毛正要回答,院子里传来了夏冬的大喊大叫声。
“姐夫!姐夫!我考上了!”
夏冬激动的进了叶家院就叫嚷,心气不顺的宋雅萍皱眉:这孩子怎么没礼貌呢!
叶伯煊脸色染上了笑意,扔下手中文件站起。往门口走迎一迎。
“哎呦!”叶伯煊让小炮弹撞的往后退了半步。
小少年夏冬紧抱叶伯煊,仰着头满脸兴奋:
“姐夫,我考上啦!我这次排名第七,大榜刚才贴出来了!走,不信,你跟我去瞧瞧?”
夏天站在三楼的楼梯口,惊喜异常的看向门口:
“冬子?你考第几?”
夏冬挺胸抬头。和叶伯煊并排站在门口回头宣布:“第七名。”侧头仰望叶伯煊:
“姐夫。我没给你丢人。我狠狠打了数学老师的脸。”
也许是兴奋大劲了,夏冬说着说着眼里含泪:“谢谢,我就谢谢你。”最后一句说的很任性。
叶伯煊摸了摸小少年的头:
“下次要第一。眼界也要开阔点儿!
你得想着。十年二十年后,将来校友会得把你请回来,他得跟你主动握手言和,不请、咱都不露面。这才哪到哪!”
叶伯煊一改往常鼓励为主。这次他在夏冬的信心上添了一把火,画了一个大饼。说完。自己也露出一口大白牙,呲牙笑着,为小舅子高兴。
夏冬陪着龙凤胎在正午时分满客厅玩耍,宋雅萍坐在那看着。上火!
自己亲妹妹的事儿,连问都没问过。搞的这么措不及防,到现在亭子还在楼上罚站。
工作那么忙。居然帮别人家孩子补习。那夏天一个亲姐姐呢,该忙什么忙什么!儿子可倒好。自动自觉接手!
瞧瞧刚才那哥俩好的亲密劲儿,半夜三更都上楼瞅一眼的关心劲儿,伯煊什么时候对待自家人这样了?
宋雅萍坐在那看报纸喝茶,没动位置,大热的天儿,儿媳张罗什么,她就吃什么。
……
夏天撸胳膊挽袖子的收拾着鱼,坐在院子里刮着鱼鳞。
还学啥习啊?弟弟都考上了,她们家的日子会越过越好!
哥哥嫂子这时候指定大热天抱着孩子去菜市场了,排队买菜庆祝。
晚上必须得让冬子回那面,今儿个中午那就在她这吧。热闹热闹。
得咧,她根本就忘了家里的低气压,换句话说,她和叶伯煊的小家忘了融入进去。
夏天手上动作不停,指挥着王荷花:
“荷花姐,地窖是打开的吗?你拎上来一个西瓜,再拿几个香瓜。对了,家里有大骨头吗?那鸡肉呢?”
“嗳!不行我这就出门买。”
夏天摇头:“把那腊肠扯下来两根,蒸上!”
王荷花太理解弟弟出息了、当姐姐是什么样的心情。她也跟着兴奋:“成!我再去地窖看啥好拿啥。”
宋雅萍听着院子里的叽叽喳喳,脸色不太好看。
“吴嫂?吴嫂?我这茶都摆上多一会儿了?你怎么水还没给我烧开?还有,我要切点儿瓜端楼上去!”
夏冬抱着闹闹的两手一顿:
“小舅舅带你们进屋,咱们搭积木吧?”
叶伯煊皱皱眉。
别看他也回京都了,但更坚定趁着年轻,真该再和夏天搬出去住几年。
在他看来,母亲和媳妇虽然没有发生过什么冲突,但彼此一定是有意见的,即便是很小的事。
前几天早上,一个在他和父亲看来都莫名其妙的事,婆媳俩还能闹个脸红脖子粗。
小碗儿拿着吃的,母亲说给奶奶尝一口,等孩子真给了,母亲就说不要了,谢谢小碗儿。
可媳妇却不干了,很认真的建议:“妈,您管她要过来了,最好真的吃了!否则孩子会觉得总是逗她,时间久了会理所当然,不懂得谦让。”
结果就是大清早的,媳妇被母亲气的脸红,母亲也不再和媳妇说说知心话了,叶伯亭回家,母亲拽着妹妹上了楼。
他叶伯煊再心粗吧,再不了解女人之间的那点儿事吧,猜也猜出来了,背后在讲究他媳妇。
叶伯煊站起身去了院子里,蹲在夏天的面前帮着倒水收拾鱼:
“高兴吧?所以我就说你嘛!又喊又哭的,对十二三岁的男孩子没意义!他又不害怕你,你得懂得因材施教。”
夏天抬眼皮冲着叶大少媚笑一下,笑的眼眸弯弯,酒窝浅浅一荡:
“谢谢你,难怪冬子第一时间找你。唉!有时候啊,你确实迁就我。”说到这,又鼓励的拍手道:“希望你继续,迁就我一辈子。”
他媳妇都多久没对他这样了?不容易!
夏天矮着身子凑近叶伯煊,歪着脑袋仰头看低头的叶大少:
“你呀,好像一比。跟我们食堂的菜似的,味儿好!
去早了,没出锅。去晚了,那真是打不着。
那么一大盆啊,食堂阿姨实惠,赶上饭口的还吃不了!
所以说,得掐着时间可丁可卯!”
平平常常的话语,叶伯煊愣是听出了好几层意思。消化不了他?他要的不多啊?一晚一次而已!
抿抿唇,叶伯煊站在院子里压着水井,用这水洗澡才凉快呢!
等等,食堂的菜?那还看相不好呢!(未完待续。)
第六三三章 挥一挥衣袖,带走了好多东西(三更)
叶伯煊抿唇,憋半天只嘱咐一句:“车里东西太多,视线不好,你别撒丫子赶路!”
“你在家带好孩子!哈哈,再见,shouzhang大人!”再次保住状元头衔的夏天,心情大好。╪┝╪要看╪書[1?kans〈
左右一只鸡、右手一只鸭,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开怀大笑,回家看爹娘,抱爷奶,这次连弟弟都考好了,荣归故里!
夏冬探头喊道:“再见,shouzhang姐夫!”
叶伯煊叹气,他真心不希望夏天走。
媳妇好不容易考完休息,他觉得能放开手脚了,结果可倒好,媳妇生理期。
夏天振振有词,说什么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都不成,叶伯煊心儿已等碎。
盼啊盼,盼了五六天,摩拳擦掌的叶伯煊还没热乎上,得了,媳妇跑了,他俩隔着一江水!
叶伯煊好奇、纳闷,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质疑过:
“那事儿,你们女人就不想吗?怎么就显得我剃头挑子一头热?”
结果那死丫头说了:“天儿挺热的,黏黏糊糊,你咋那么大瘾头子?!”
你说这死丫头被自己浇灌的娇娇滴滴的,那真是越长越水灵,跟小妖精似的,最近却学会了和他说话皱鼻子瞪眼睛。越来越不服管!
遍体鳞伤的叶伯煊,站在大院儿门口,一手插裤兜,一手挥手再见。╪┝═┡╪要┠╪看書┞<壹候鸟飞走了。
……
夏天拉着嫂子、弟弟、大侄女,以及一车的货,往梨树村奔驰而去。
前面后面,除了坐人的地方,其余全是满满当当的东西,就是夏天的车门,那都是叶大少帮忙关上的。
因为她坐垫下面都是吃的喝的,给家里人带的礼物。
夏天开车这一路上,和小毛说说笑笑着。
她们一起憧憬着车里的这一批货,到底能卖几个钱。卖了都买些啥给爹娘,将来挣了大钱了,她们又该怎么。
除了大侄女的吃喝拉撒时,她停车算是休息一会儿。其余的所有时间都用来赶路,然而她并不疲惫。
她们第一站要先去市里卸货,让小毛分配给那些兄弟们任务,在市区住一晚后才能赶回村里。
时间紧迫啊,她家龙凤胎也许今晚就得闹事!她还生俩拖油瓶!
宋雅萍倒是蛮配合的。怕她大孙子、大孙女舍不得妈再哭喽,她这个不爱四处串门溜达的人,一手一个,大上午的,扯着俩孩子去了关系较好的人家。
对于宋雅萍突如其来的到访,总参二把手的妻子意外,不过确实真心诚意的欢迎。
“弟妹啊?你可真是稀客!呦,闹闹?这个是小碗儿?我们家那个大孙子经常说要找他们玩。┢┝要┡╡╪╪看書┢┟w(呦,我一看这对儿龙凤胎就羡慕!”
“嫂子,我今儿个串班休息。你说平时也没个时间。心里想着退休,可咱们都一样,还有那么点儿事业心!我啊,实话实说,还有点儿不舍得。
这不嘛,来看看孩子。你家这小孙女真是聪明伶俐。刚五个多月吧,听说能坐着啦?”
宋雅萍找词跟人家聊啊。当奶奶的,都爱听这个。
对方大姐示意勤务员端茶:
“我那个时候也是。可咱们啊,没办法。我家俩儿子俩儿媳,没一个是闲着的。连个帮把手的人都没有。
总不能把孙子孙女都扔给工作人员。等我小孙女长到一岁多能跑能颠儿了,我也得工作。确实舍不得。再说在家呆着啊,老的快,没意思。我们干了一辈子革命工作……”
闹闹和小碗儿被惊住了。太神奇了!
俩孩子都坐在客厅的大圆毯子上,围着五个多月的胖娃娃研究着。
那么点儿小脚丫、小手长的也和自己不一样,还有还有,这个是真的!是真娃娃!她还长的还那么胖……
小碗儿低头瞧了瞧自己圆滚滚的小体格,好吧,还是自个儿胖。
两位奶奶你来我往。聊着家常。
两个小娃娃看顾着咯咯乐的级迷你胖娃娃。
本该极其和谐的场面,可闹闹快哭了。
迷你娃被她奶奶抱着坐了起来,这叫秀才艺表演。
谁来、都得表演一番,直到他奶奶听完所有的夸赞才算完。
迷你娃坐着、笑着,小碗儿趴在屋地中间,对着人家脚丫舔了一口,她想尝尝味道,第一下没尝出来味道,再舔。
连续舔小奶娃脚心好几口,人家迷你胖娃快哭了。
痒痒!
痒得躲啊,胖娃两个膀子乱晃悠,坐不住了,本来也坐不了多一会儿,不哭不闹,她选择斜着膀子往闹闹身上靠。
叶闹闹童鞋也受不住了,他除了妈妈上学走时爱打湿眼眶,其余时候那是随他爹,能不哭就不哭。可此时却眼圈儿红了。
叶闹闹恐慌了,眼圈儿挂泪,僵直着小身子,一动不敢动,出的声音都带颤:
“奶、奶奶?她要倒了。”
宋雅萍赶紧放下茶杯,这时候还没明白呢,倒就倒呗,那么厚实的毯子。
“呜呜,我害怕。她要倒了!”
孩子们的世界,很纯真。他们恐慌的事情,又是那么简单,大人们永远无法理解他们的思维模式。
小碗儿添乱,很认真的建议:“哥哥,我不吃了,给你尝尝?”她以为闹闹哭是因为着急没尝到脚丫子味道呢!
客厅里伴随着奶奶们的笑声,闹闹的哭声,还有那个级迷你小胖丫的咯咯笑声,以及小碗儿的再次确认:
“真的!味儿可好啦!”
……
叶大少回了家,忽然觉得家是如此空旷。你说就少了夏天和孩子们呗,怎么就这么不习惯。
心里正后悔着,早知道不休礼拜天,在单位加班看文件、或者跟几个兵油子过几招时,电话响了。
“你好。”
叶伯煊只“嗯”了一声,还没有开口打招呼,宁浔漪语气急促的问道:“是伯煊哥吗?”
叶伯煊皱眉:“浔漪?生什么事儿了吗?”
宁浔漪为难,吱吱呜呜几秒钟:
“你能来一趟我家吗?我这生点儿状况,只能你来。”
叶伯煊身着夏天给做的白色半袖t恤,她们四口之家的统一服装,匆匆往宁浔漪家赶去。
他开着车,布半截袖的边缘绣着红色太阳,那是寓意夏天的标识,随着他转动方向盘的动作在摇晃着……
ps:小年快乐!大家别忘了吃饺子喔!我吃的是肉三鲜、素三鲜……
真的,味儿可好啦!( )
第六三四章 生活中处处是无奈(四更)
一路上,叶伯煊瞎想了一通,脚踩油门可劲赶路。
童母带着浔漪的嫂子们登门了?
暴力?武力值抵不住?
什么东西掉地上?断电还是怎么地了?
电话里不能说,还非他不可的事,真没什么!
叶伯煊对于无法掌握的事,心情略显急躁。
……
当他敲开宁浔漪家房门时,看着屋里的景象皱了皱眉头。
怎一个乱字形容。
饭桌子上还放着早已经凉掉的饭菜。
一盘蒸腊肉、一盘黄光炒鸡蛋,大米饭看卖相就知道不怎么软和。
腊肉是他、张毅、还有瘦猴上次一起来时带过来的。
送之前他就想到了,就怕宁浔漪不会做饭,这玩意能解解燃眉之急,所以才开口管母亲要了几根儿。
奶粉敞着口,那也是他送来的,现在散落在窗台。
奶粉被太阳光暴晒?敞口不招灰儿吗?
一进门就能看到,张毅给宁浔漪送的大米,上次背进来放在哪,现在还在哪堆着。
叶伯煊差点儿控制不住叹气。
他有洁癖,他见不得乱。
他儿子闺女的游戏室现在都是规规矩矩的,俩宝贝都知道,屋里弄的乱七八糟,爸爸会吼两嗓子。
宁浔漪脸色涨红,有羞愧、有着急:“伯煊哥,怎么办啊?”叫完叶伯煊,不自觉的眼中含泪,哭了,小声啜泣。
“什么怎么办?到底怎么着了?什么事儿?”
叶伯煊话音儿刚落,童童带着难受的哭声响起,一岁多小孩子哑着嗓子的声音,听起来格外让人心慌。
“爸爸?爸爸!”孩子脸色很差,叫着爸爸还咳嗽了两声,边咳边皱起了整张脸。
“伯煊哥,童童嗓子里有痰。他还不会吐,只会把咳嗽出来的痰再咽回去。”宁浔漪哽咽,在叶伯煊无语的表情中,强忍泪水。
叶伯煊抱起童童。声音不自觉严厉:“你哭有什么用?快着点儿赶紧拿上东西,咱们上医院!”
其实心里有点儿对宁浔漪不满,叫自己来的功夫,你一个当妈的,扛着孩子也能扛到医院了。
手上动作不停。叶伯煊哄着:“童童乖,不哭不哭喔。”实际上他也不懂,他家孩子一岁多的时候,他都没在身边照顾过。
“伯煊、伯煊哥,我送过医院了。医生说得吃药观察。叫你来是因为……”宁浔漪捂着脸扭过了头。
叶伯煊疑惑,抱着童童来回晃悠着,等着宁浔漪继续说。
“童童太可怜了。他那么难受还叫爸爸,我就想……”
宁浔漪忽然坐在沙发上崩溃大哭,童童听到妈妈的哭声,也跟着咳嗽着小声呜呜。
这次宁浔漪也不再避着叶伯煊:
“我就想让你穿上军装。让童童看一眼,就看一眼,哄哄他。他还那么小就没了爸爸,病了想他爸爸……”
叶伯煊抱着孩子,看着顷刻间双肩松懈,两手捂脸塌着腰坐在沙发上哭着的宁浔漪,这一刻心情沉重。
军嫂的坚强,总是要背上许多,这种代价,让听者难过。
叶伯煊尴尬的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他休息日在家,为了和夏天、孩子们保持一致,很少穿军装。
叶伯煊大手摸了摸童童的小脸,用唇碰了碰孩子的脑门试探体温、也是安抚的表示。轻声道:“童童,坚强点儿,啊?”
心里明白孩子根本听不懂,却只能用着大人的方式安慰。
把孩子放在婴儿床里,以防童童会站起来掉出来,叶伯煊沉声道:“你看着点儿。”
再转头时。打开大衣柜,准确无误的找到童浩然的军装。
酷暑天儿,叶伯煊里面半截袖,外面套上了军装,站在了童童的面前,听着孩子略带惊喜的叫道:“爸爸?”
心酸无比……
扫地,墩地,收拾桌子,擦窗台,检查电源,规整厨房里的大米白面。
叶伯煊的后背早已密布一层汗,湿透了自己的衣服,浸染了外面的那身军装。
“医生没说具体办法吗?”叶伯煊边干着手边儿的活,特意在童童面前多晃晃,边打听着。
“就给开了化痰冲剂。我刚才……压力太大了。喝了好几天了,还是不见好。”
“理解。”
叶伯煊刚开始进屋时,确实可以谈得上是烦躁。
日子过成了这样,再加上大热天的烦闷感。
但经过刚刚宁浔漪的那几句话,叶伯煊觉得自己该更有耐心,毕竟童童小,很可怜,这对母女无依无靠。
浔漪曾经是宁爷爷手中的掌中宝,难怪她什么都不会!
那样的家境,婚后仍旧被浩然惯着脾气,她现在能这样,已然坚强。
叶伯煊做着最后一样工作,拿着抹布擦着窗框上的灰尘,脑中仔细回忆着,夏天当时是怎么哄咳嗽的小碗儿。
“我闺女有一阵儿也是。我记得你嫂子常常抱着孩子,给她轻拍着后背,上下左右都给敲个遍,一天十多次的喂水喝,说是什么利于局部炎症消除。不行你试试。”
宁浔漪在童童的咳嗽声和叫爸爸的声音中,抬眼看向叶伯煊柔声道:
“我还是医生呢,有很多地方不如夏、嫂子。看来真该多学习。当时着急带孩子看病,童童在医院又哭又叫的,我和儿科同事也没多打听。”
叶伯煊点点头,看着蔫头耷脑的孩子困了,要睡午觉了,小声嘱咐:
“还有,孩子休息时,你倒出手了,一定要多收拾屋子,尤其是窗台窗框,多擦擦。
到处都是灰尘,小风一吹都吹童童肚子里了。
不会的、想不到的,每天干一遍,自然就会养成习惯。你以前不做这些家务,难免会疏忽。
地面也要多收拾。他现在一岁多,能走能跳,弯腰在地上捡起东西逮住什么塞嘴里,灰儿全吃肚子里,童童容易得病。”
宁浔漪来回晃悠着孩子哄着,闻言,这次脸色红透了:
“知道了,伯煊哥。”说完低下了头,彻底不好意思了。
叶伯煊坐在“焕然一新”的童家沙发上,等待着童童睡着。
这孩子确实对军装很有依赖感,他总是在快要眯瞪着的时候,忽然转过小脑瓜瞅几眼,眼皮要搭上时,再咳嗽两声瞧瞧。
每到这时候,叶伯煊会起身凑到宁浔漪母子的身旁,拍拍宁浔漪怀里的童童,以示安抚,让孩子瞅个清楚,他还在……(未完待续。)
第六三五章 风吹稻花香(一更)
正午时分,夏天的车,开向了那条梦中辗转几次路过的乡间小路。
近了,更近了!
瞧,已经有一群半大小子往车的方向跑了。
看,那面的河边儿,有几个光着屁股的淘气鬼们在玩着水。
夏天笑了,笑颜如花,那是从心底泛起的欢喜。
什么叫落叶归根,她在这一刻懂了。
放羊、种地、抱柴火、烧火炕,曾经做这些时避之不及,现在却觉得那时候的日子,是一种经过,一首旋律。
一会儿进村,记忆中的那个大石头上,一定会围着几个不怕热的老头。
他们依旧会在茂密的大杨树下,乘凉下象棋。
夏天想,那样的场景,一定会和梦中融合。
她从当兵那天开始,凡是梦到家乡的一切,总是遗漏不掉这个。
他们会在下的不对劲时,六七十岁的人了,还会吵嚷几句。
那里面一定有她的爷爷、夏木头。
爷爷见到她时会远远的喊:“甜甜啊?”然后和周围的老头们高声显摆:“我小孙女,我小孙女回家啦!可有出息呢!”
爷爷,这次,甜甜回家了!
几年未归,阔别已久。
在追梦的旅途中,家、夏家,就是牵引一切的开始,是我多累多难、多疲惫时永不放弃的理由。
这次,我带着努力拼回来的成绩,真真正正的回娘家!
“爷爷?爷爷!”
夏天的车头刚拐进村口,夏天酝酿着妥妥的情愫,被夏冬的公鸭嗓门破坏的淋漓尽致。
小毛大笑,笑的眉眼弯弯,夏天僵着脑袋想要回头瞪弟弟。
“狗剩子!二胖子!大壮哥哥!你们也放假了?”
夏冬从车窗支出去半个身子,用力挥舞着月芽的围嘴儿。
什么叫小时候的玩伴儿?
什么是光腚娃娃?
他们彼此了解,他们只住前后院,他们恨不得朝朝暮暮,他们上树掏鸟蛋、下河捞泥鳅。
夏冬在夏天的缓速中。扔了怀中的书包,解开他姐姐给他做的“大少爷牌”蓝格衬衣,他手上用劲使劲一甩,这一刻。甩掉了所有束缚。
京都的一切,他忘在了脑后。
小少年开车门一跃而下,光着膀子疯跑,奔向几十米外的兄弟们。
他边跑边跳跃几下,扯着变声期的嗓子大声喊叫:
“我!夏冬!我冬子回来啦!走。去河里游几圈儿!”
小毛觉得入村的场景有点儿混乱。
先是妹妹带着颤音儿高声呐喊“爷爷”,紧接着弟弟疯了,现在她又被妹妹着急问道:
“他是变声期,不保护嗓子怎么成?!待会儿你提醒我,我得说他几句。”
小毛叹气,她还是先顾好怀里的闺女吧。
那个大石头上,几个老头都站了起来,粗糙的大手遮挡阳光,眯起眼睛遥望。
有反应快的:“开车的!开车的夏老弟家的!”十分肯定的语气。
夏木头听到了,听到了甜甜、冬子的声音。
其实他像是有预感似的。早在夏天还没进村前,他就频频往村口处张望。
现在经其他老头们的提醒,夏老头终于反应过来了。
七五年,夏天新兵期归家,那时的夏老头能跑几步,腰板直流。之后参加她的婚礼,夏老头精神奕奕,眼神好使。
如今一晃眼的功夫,几年的时间过去了。
夏秋、夏天、夏冬三兄妹,求学、工作。步入社会还没觉得咋地呢,他真的老了。
时间就在孙子孙女们追求幸福、奋斗好日子的时候,不知不觉的流逝,带走了夏老头那些为数不多的黑发、老太太仅剩不多的门牙。
“爷爷!”夏天停车。大力甩上车门。
“甜甜?回家了,回家了好。”夏老头一激动,只会不停点头。
他忘记了显摆,忘记像叶伯煊进村时,他要挺直脊梁对所有人招手示意爱面子。
虚荣是给别人看的,激动是留给自己的。
将来。夏老头忘记的事情会那么多、那么多。
小毛抱着孩子站在大杨树下:“各位爷爷,身体咋样啊?”
“嗯那!身体硬实。老鼻子日子没回来了吧?”七嘴八舌的打听。
……
夏天卸着东西,真丝缎的米白色衬衣已经脏了一块。
老太太围着夏天绕圈圈,干枯的大手抱着沉实的曾孙女,只会不停地问着:
“累了吧?奶给你煮果子水。冬子呢?咋回来不知道回家,真是个野小子!在你那,给你们添乱了吧?”
夏老头把东西往屋里倒动,拎几趟后,站那倒着气儿:
“等会儿,等会儿爷歇歇的,把栅栏拆一块,车开进院儿!”
小毛泡好奶粉,拿着奶瓶接手孩子:“爷爷,您坐那歇着,等月芽吃完的,我帮妹子弄。”
作为儿媳妇、孙媳妇的小毛,照顾完孩子之后,自动自觉的进了外屋塞柴火烧大锅。
……
“你快放下,放下!听奶奶的,你那衣裳面料怪老好的,咋能干这活?”
老太太看着夏天背起扁担,前后各一桶果子水,心疼的不得了。小孙女瘦巴巴的,咋能扛的动。
“奶奶,衣裳就是给人穿的。我去地里给我爹娘大伯他们送水,一会儿就回来。”
回答完老太太的话,还不忘安排夏老头:
“爷爷,屋里地上有个红花包袱皮儿,您打开,里面都是叶伯煊给您捎的烟,还有我买的大虾糖,您去给刚才那几个爷爷散点儿烟、发几块糖,大家伙当是热闹了。”
夏天用胳膊擦把汗,背起扁担,转头就走。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差点儿踉跄一下,但是在爷奶面前,那必须表现的从容点儿,要不然更是啥都不让她干了。
老太太小步子紧着倒动往屋里跑:“甜甜,你等会儿!奶给你找件破衣服!”
等她再出来时,夏天已经出了夏家大门。
小毛笑眯眯的劝:“奶奶,你就让妹子干点儿啥吧。跟活多活少没关系,她想回趟家能尽尽心。”
“上次你生月芽那次,你娘明明说甜甜胖的都变了型,我当时还高兴呢,胖了好,胖了有福气。这咋又瘦成一小条了呢!”
用扁担挑起两桶水的夏天,穿过了一个又一个她熟悉的篱笆院儿,她笑眯眯的回忆着,这是谁家、那是谁家。
大汗淋漓的她,终于到了大地,她站在地笼沟处翘脚观望,这一片肥沃的黑土地上,到处都是忙碌的景象。(未完待续。)
第六三六章 树高千尺得有根(二更)
一名皮肤被晒到颧骨处有破皮红斑现象的大娘,凑了过来,矮着身子凑到了夏天的面前。
夏天赶紧一呲牙,笑了。
只是眼熟,却叫不出大娘的姓氏了。
“哎呀妈呀!”大娘两手一拍巴掌,多一句都没废话,直起腰板往地里紧着跑了两步:
“老夏家?老夏家的?!夏爱国家的吶?你闺女回来啦!咱村儿状元来大地了!”
夏天囧囧有神,不过谢了大娘,这一嗓子高音儿,她一准儿能找到她爹娘的准确位置了。
苏美丽脑袋上蒙着个破湿布,拿这玩意儿系脑袋上降降温。听到张老三他媳妇扯嗓门喊她,直起了腰。
“他爹?”
夏爱国捶着腰跟着站了起来,眯着眼看田间地头围着的乡亲们。
苏美丽没了话音儿,她眯起眼角处带着很多皱纹的大凤眼。
紧接着,只听她:“哎呀妈呀”一声,捋着地笼沟跑动,腿脚不好的,一般人都不能穿行的那么利索。
“闺女?哎呦!我闺女回来啦!甜甜?娘在这呢!”
跑动的几步,苏美丽脑袋上的湿布条子随风飘落,她边跑边对周围干活的人摆手示意,兴奋的分享她闺女回来了这个消息。
夏天对她周围那些打招呼的村民们,一律男士叫“叔”,女的叫“婶子”,她怕自己叫错姓,被人说是忘本。
她乖乖地站在那里,脚边是两个水筲和扁担:
“嗯那,我回来了。您身体好着吧?是,生的龙凤胎,老大是男孩。嗯那,都会说话了,丫头长的像我,现在胖墩墩的。是,在北大呢。”
夏爱国的身后还跟着脑袋也围着白毛巾的夏文,那形象。尤其刚冒头出来那一刻,跟偷地雷的似的。
最近这段日子,夏文都跑过来帮夏爱国家干活。毕竟自己家怎么着也多受李群发的照顾,活少。不像老叔这。
……
“大伯父,您慢着点儿!”夏天对远处着急忙慌带小跑的夏大伯招手。
一瓢接一瓢的果子水,把所有的家伙什都掏了出来,夏天挨个分发,亲自递给附近的父老乡亲。
夏大伯满头大汗:“啥时候到的啊?咋回来的?”
夏天嘴边含笑。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也被晒的满脸通红:
“开车。和我嫂子俩,带着冬子和月芽一起,大伯父,喝水,我们也是刚到。”
夏爱国抹了一把汗,抽颗烟歇歇乏,顾不上地里有小虫子,累的他一手拄着土地,席地而坐。
看见他闺女脸上都快要被晒冒油了。夏爱国心疼了:
“甜甜啊,家去吧!等晚上干完活的,你再跟你大伯唠嗑!大哥,你和夏文晚上都搁我家吃饭!”
换成以前,夏大伯心里会不舒服,夏文也会不是滋味,凭啥单扔了他娘说话?可最近这二年,他们慢慢习惯了。
夏大伯也经常在面对郑三彩时,觉得不认识妻子了。这哪是他最初找的娘们!
从村里第一位的妇女位置上下来,这老娘们变了样儿。摔盆摔碗经常说:“就知道吃吃吃!”这已经成了口头语,见了大姑爷还一副谄媚相!
三天两头的干仗,夏大伯吵腻歪了,后来也就随郑三彩了。爱说啥说啥吧。
至于夏文呢,夏文倒是一门心思的过好日子,但总像是和张巧隔着点儿啥,慢慢地没了话题。
刚二十多岁啊,再加上日子艰难,挣一分钱掰八瓣花。张巧的脸上都是苦色,很少出门东家长西家短,洗洗涮涮、唉声叹气。
这爷俩印证了一句话。
从穷往富过,日子越过越好;
从富往穷倒退,心理压力增添了两倍。
夏天摇头拒绝回家,瞧了眼她夏文哥继续弯腰干活,她抬头看了看大太阳,必须挣工分的年月,啥时候能是个头啊!
工种很多,唯有脸朝土地背朝天是最苦最累的,真真正正的血汗钱。
夏天低下头挽起裤脚,抄起镰刀,跟着夏文的身后,弯腰开始忙活。
“嗳?闺女啊!”苏美丽一气喝了三碗酸甜的果子水才算完,一回头急了,顾不上跟身边的人客套,赶紧急走几步要制止。
夏爱国摆摆手,就连夏大伯都笑了,他蹲在夏爱国的身边抽着烟瞧着热闹。
周围的爱打听信儿的妇女,那表情比苏美丽还紧张:
“哎呦,你闺女穿的那是啥衣裳料子?咋能钻大地呢?白瞎啦!快给孩子薅回来!”
苏美丽笑的眼睛眯成了缝,脸上的皮肤被八月的天晒的,一笑都跟着干裂的疼。
说着话的功夫,她卷起衣服袖子凉快凉快,胳膊和手是两个颜色:
“指定她婆婆给买的。我那亲家母啊,对我闺女真是没说的。人家大干部家庭,那都讲究身份。咱村里孩子不爱臭美,咱说那叫会过日子!
可你说说,人家那家庭过啥普通日子啊?!那就是穿好、吃好、乐呵好。
去年我那儿媳妇生我那大孙女,我闺女穿的那大衣,毛呢子的!我一打听,得嘞,亲家母给买的,二百多块钱!”
苏美丽跟前儿的几个妇女听闻啧啧出声,喝着夏家的果子水,不住的轻叹:
“啥人啥命啊!甜甜打小就出息!文曲星下凡!不过穿那么贵的衣裳,换咱、咱都得不会走道了!哈哈哈。”
“可不是咋地!给我心疼的啊,你说咱庄稼人哪见过那个,二百块钱穿身上?瞅着吧,不信你一会儿问问俺家甜甜,就那小衬衣,准得好几十!你是不知道啊,不穿好的、亲家母不让!我那亲家母贼拉好!”
夏爱国觉得他不能歇着了,他听不了自家老娘们吹吹呼呼,夏大伯倒是像印证苏美丽的话似的,频频对着周围的大老爷们们点头。
夏爱国咳嗽两声,意图让苏美丽适可而止。
苏美丽瞪了一眼夏爱国:“我家爷们不让唠!你瞅瞅,这都几十年的关系了,谁不了解谁啊?!你咳不咳嗽,咱闺女在那摆着呢!”
“是!大兄弟,俺们听着开开眼界!那可是从咱梨树村走出去的文曲星!大广播听着,我们脸上有光着呢!”
苏美丽喊夏天:“闺女啊?你过来?别一脑门钻大地了,你干不了那个,过来跟你大娘婶子唠嗑,唠唠京都!”
夏天的汗珠子,也就十分钟吧,砸到了这片黑土地上。
她脸色不是通红成了涨红,大脑缺氧的表现,被晒的晕乎乎,弯腰再加上手上用力挥动镰刀,起身有点儿猛,她瘦巴巴的站在那晃了晃。
夏文回身看见他妹妹这个样儿了,露出一口大白牙。
夏天对着看她露出慈爱笑容的夏爱国,哭丧着脸道:
“爹,我这辈子也种不了地,你瞅瞅我这手?”
所有人都笑了,想起了几年前。
远处用纱巾包着整张脸怕被晒的王小芳,听着夏家这面的热闹劲儿,冷哼一声……(未完待续。)
第六三七章 48小时的光阴(三更)
叶伯煊下班回家,刚走到院子就听到他家闹闹的哭声。
王荷花忙叨叨的解释道:“想夏天妹子了。”急着哄孩子。
小孩子就是这样,看到更亲的人了,他作的更厉害,爸爸妈妈没露面也就那么地了。
“我要妈妈!妈妈!”闹闹一屁墩坐在客厅中间,两条腿来回踢蹬着。
叶伯煊的军装刚露出一角,那时候闹闹的情绪已经激动崩溃到凤凰,自然此时大闹天宫。
“熬”地一嗓子“妈妈”两字,闹闹的声音成功的吓到了粗神经的小碗儿。
小碗儿大凤眼里包着的泪珠子,成串儿成串儿的掉落,软着嗓音添乱:
“妈妈呢?妈妈不要我们了,呜呜。”
两只小胖手学着大人的样子捂着脸,眼泪也真的从指缝里流出,那样子,凄凄惨惨。
叶伯煊偏心眼,他熟视无睹闹闹要崩溃的状态,抱起小碗儿给擦着眼泪:“碗儿?你看爸爸?爸爸在呢,啊,乖。”
两只胖乎乎的胳膊紧紧搂住叶伯煊的脖子,眼泪砸向了叶伯煊的脖子,本该腻腻乎乎亲热的叫声爸爸,可小碗儿不走寻常路:
“别废话!妈妈呢?”
瞧瞧,这都什么孩子!她到底是在什么情况下,学会了用这样的态度说话!
叶伯煊掰正他闺女的小胸脯,脸上没了笑容:
“叶莞!怎么说话呢!”
眼泪朦胧的胖丫,半坐在叶伯煊的怀里,被吓愣住了。
她睁着两个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仔细揣摩了一下叶伯煊的表情。
几秒钟后,她僵直着小身子往后仰,吓的叶伯煊赶紧加大力度搂住,怕给闺女闪了腰。
小碗儿仰头大哭,哭的特别投入,这次不是装的了,彻底伤了她的小心肝。哭的时候张嘴还有一根唾液线:
“妈妈!妈妈!”
坐在地上耍驴的闹闹爬了起来,让你不理我!让你不理我!
十米开外助跑,身子前倾猫着腰撅着屁股,全身发力用在腿上。冲刺!
冲到了叶伯煊的膝盖下,“哐”一下,后力不足,自己撞晕了摔倒。
叶伯煊抱着小碗儿在客厅躲着,到底没躲过去。他儿子就跟小牛犊似的。可惜了,太稚嫩。
客厅里乱的呦,宋雅萍停自行车时,心脏都跟着直扑腾,现在哪是院子里就能听见哭声啊,下班回大院路过叶家大门口的,有一个算一个,都能听个差不离儿。
“叶莘!把眼泪憋回去!”
叶伯煊把俩孩子摆正,一一摆在沙发上,开始了训诫之旅。
他顶烦他儿子哭吧精的样子。有多少次了,想收拾都没找到机会。谁在谁护着!
“你一个男孩子,眼泪怎么那么不值钱?哭!就知道哭!”
宋雅萍拖鞋光脚跑进了客厅,一皮包抡到了叶伯煊的后背上:
“不准骂我大孙子!我看谁再吓唬一个?”骂完叶伯煊了,一手一个搂住她的乖孙们。
“孩子们够可怜的了!你,常年不在家,刚当几天爸爸啊,你训得着吗你!还有那个夏天,心狠着呢!
为了一个不继续干的工作了,说给孩子们戒奶就戒!没有我、没有她嫂子。孩子们那时候都得病了,你们两口子庆幸吧!
现在刚多大点儿,他们能听明白什么!
你说她终于放假了,说回娘家就回娘家!整一堆破布条子、我都不稀得说她!嫌她丢人。你就惯着吧!
这俩孩子。她快赶上给我生的了,就没见着过那样当妈的!忙,谁不忙?!”
宋雅萍骂着骂着就拐到了夏天身上,越说越生气,尤其是看到孩子们哭的那个惨样儿。
叶伯煊被他母亲给气着了:“妈,有事说事!跟夏天有什么关系!她都被绑了多少年了?您还想怎么着?
这管孩子呢。您老这样护着才让闹闹动不动就哭!谁家男孩子这样?”
……
夏天离开还没到48小时,叶家的萌娃们已然受不住了。
妈妈为什么放学不回家?她到底去哪玩了?安全感持续降低中……
一大片儿的肥肉夹进了夏天的饭碗里,老太太嗦啰嗦啰筷子上的油:
“吃!多吃点儿。你瞅瞅你这小体格!离家太远,生孩子坐月子、这又上学,操心的事太多才这么瘦!要是在跟前儿该多好,奶奶给你做好吃的。”
夏天笑眯眯的夹起肥肉,那真是没啥瘦肉啊,肥肉片子上带块猪皮,还是烀肉的做法,硬着头皮囫囵个儿吞下去。
夏大伯干豆腐卷大葱,小白菜蘸酱,大口大口的吃着,喝着小烧,他盘腿坐在炕上、头顶直冒汗,脖子上还围着个毛巾随时擦汗。
夏文也狼吞虎咽着,苏美丽从外屋进来,手里端着盖帘,一揭开盖帘布,红豆馅的白面豆包映入大家眼帘,上面还泛着热气。
“老儿子,想没想娘做的红豆包?快着点儿,多吃几个。”稀罕啊,最小的冬子那绝对是苏美丽的心头宝。
苏美丽下了大地一进院子,扯着嗓子就喊冬子,夏冬长大了、羞涩了,没大声附和他娘,苏美丽笑骂:
“你个死小子!没良心的货!”
夏爱国捡起几个放在夏文手边儿,夏秋他们哥几个不在村里了,就剩这一个大侄子在身边,夏文还比从前能干、跟他亲近,夏爱国自然前后态度差距很大。
“文儿啊,可劲造!造饱喽!爹、大哥,咱喝酒。”
夏天和小毛对视一眼:“嫂子,一会儿你把咱们买的那些干豆腐,给大伯母她们装去点儿。不是啥好东西,看见有人整干豆腐,我们就买了点儿。再给我小侄子装点儿糖块啥的。”
小毛很默契地点点头:“早都分包装好了。我办事,你放心!”
苏美丽紧着眨眼睛,夏天就跟没看见似的。她冲的是大伯。
爹娘和大伯、大伯娘先不管咋地,她几年没回来了,作为小辈儿,没有多还没有少吗?
一顿饭,直吃到外面的天儿都快要黑透了,全家人说说笑笑的。就是这样的聚会,那都得感谢李群发。
要不是李群发说了一番漂亮的话,夏天也得跟着在大地里磨蹭着:
“老少爷们们,我夏天妹子难得回来,大广播里的状元,那是从咱梨树村走出去的!咱大家伙出把力,帮我老叔多分担点儿,让人家早点儿回去唠唠家常,成不成啊?”
谁能说不成,谁能不会做人……(未完待续。)
第六三八章 老爸,老爸,我们去哪里呀(四更)
叶伯煊和宋雅萍的教育理念相违背,话不投机半句多,他气哼哼的,直到叶志清回了家、戳了老妻的肺管子:
“伯煊是亲爸!管管怎么了?你一个当奶奶的,操心不操心!”
大概是宋雅萍觉得很没面子,俩孩子一推,拉着脸命令叶伯煊:
“成啊!你不在家嘛!以后你媳妇顾不上的,你来。我乐不得,以后你们那个小家,爱怎么着怎么着!”
……
卧室里的大床上,躺着爷仨。
叶伯煊的左右手边儿,一边儿一个,俩萌娃翘脚的翘脚,脚丫子放他爹肚子上的放肚子上。
一人捧着一个奶瓶子嗦啰着,一派优哉游哉的景象。
光着膀子,穿着个蓝格大短裤的叶伯煊,瞄瞄这个,瞧瞧那个,清了清嗓子,略显低沉的声音响起:
“从前,在一个遥远的地方,住着猪妈妈和它的三只小猪……
狼从小猪门口路过就说:小猪?小猪?痛快让我进去!不放我进去,我给你敲个稀巴烂!
……”
难为一个常年说话用祈使句的人,调动起全身的表演细胞讲着故事。
不是为了孩子们能听的投入,而是叶伯煊接过小碗儿递给他的画本,感动了。
厚厚的一本子,每一个字,都来自夏天的笔迹,那龙凤凤舞的字迹,就像是她此时站在那张牙舞爪、风风火火的样子。
可想而知,每一个小故事的背后,妻子要用多少小心思。
“爸爸,你讲的……”
叶伯煊皱眉推了推旁边的小身子:“闹闹,别给你爹找事儿啊?痛快腿拿下来,奶瓶子给我,闭眼睛睡觉!”
小碗儿在黑乎乎的屋里,略带忧伤,难为小女汉子有了忧愁的情绪:
“妈妈呢?”
闹闹:“是啊,妈妈呢?”
叶伯煊有点儿崩溃。
给他们换睡衣、陪着玩、洗澡、泡牛奶、讲故事。还得哄!
这怎么还没忘了妈妈的事儿呢!
他这一晚上时间,管啥玩意儿都没干,搞半天又回到了原点。
“爸爸,给唱个歌吧。”小碗儿双手抱拳以示谢意。
闹闹脚丫子不小心袭击了他爹的致命弱处。命令道:
“对!来一个!”
叶伯煊强忍住捂住裆部的动作,脸上表情疼的扭曲,他也想媳妇了。
这俩孩子,到底是什么时候,学会了那么多废话。还能冒出来他听不懂的外语。
唉!
……
这个夜晚,在东北的某市某县某镇某村,还有一对儿爷俩也没睡。
夏家房头处摆着个地桌,地桌边儿摆放着两个小板凳,桌子上是热茶,夏爱国和夏天各拿一把芭蕉扇,乘着凉、唠着磕。
“爹,你喝多了没?”
夏爱国拿着扇子扇扇夏天周围,驱赶蚊子:
“多啥多?你爹我再喝半斤啥事没有,当解乏了。”
“嘿嘿。可爷爷真多了,你看他那么爱凑热闹,现在回屋睡觉了。”夏天跟她女儿此时是一样的,有点儿忧伤:
“爷爷奶奶现在的身体更不如往年了。拿什么都换不来他们长寿,人世间最无奈、最无力的,就是这个了吧?”
夏爱国黝黑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倒觉得他闺女喝多了,喝了有三两白酒?这丫头,酒量一直完蛋。
“一辈儿一辈儿的,过的不就是孩子。谁都得老。将来啊,你爹我、备不住还不如你爷爷那体格呢,至少在一顿吃俩馒头上,你爹啊。做不到!”
夏爱国摆摆手,这点上,夏老头和老太太做的很好。
他们这二年,轻易不着急上火,饿了就说,不让苏美丽猜来猜去。这就是进步嘛。
夏天端着小板凳,往夏爱国身边凑凑:
“爹,我也想让你和我娘去京都生活。我们夏家,有一个大院子,每家都有一个大屋子,咱们都在一起生活。孩子们满院子跑,我们哥几个天天见面。”
夏爱国喝了口茶,摇了摇头。他也想,可闺女啊,泼出去的水,即便有那一天,她也做不到。
夏天莫名地眼圈儿泛红,仰望满天星空强忍住,不想让情绪外露:
“我也想像你们似的,能供养爷爷奶奶,亲眼看着他们一顿吃多少,老了,你们走不动了,我们都在身边。”
“嗯那!将来有机会的。你不是常说会有那一天吗?爹信你!爹等着我闺女养老!”
天天种地,种的夏爱国觉得那一天很遥远,他们一辈子跟土坷垃打交道,出门都得报告,没有粮食关系去哪都得挨饿,根本做不到。
夏天兴奋了,她就等这一句呢,喝的三两酒,让她的情绪饱满易激动:“爹?你答应就成!这样啊,您听我说……”
小毛及时出现:“咳咳。嗯!嗯!”清清嗓子。
等到夏家父女都看向她,她抿嘴一乐:
“爷奶都睡了,月芽也睡着了,娘看着呢,怕被蚊子咬。冬子倒是精神,但他眼瞅着十三岁了,知道轻重。进屋唠吧,外面空旷,村儿里人来人往的。”
……
透过夏家的窗户,昏黄的灯光,四米宽的大炕上,盘腿儿坐着几个人,外面的地桌转移到了炕上,桌上摆着西瓜。
此时此刻没一个人有心思解渴、吃几块瓜,包括睁着铜铃大眼、没心没肺的冬子。
夏家人统一动作,全部看向哇啦哇啦不停说着话的夏天,小毛偶尔点头,姑嫂俩跟演双簧似的。
“……您出发得买连票!京都、穗城,火车站内设有站前路公商检查站。说到这,我不得不打岔!爹啊?娘啊?呃,冬子啊?知道为啥以前没有、现在有了吗?”
夏天挠了挠大脚趾头,那地儿刚才在外面被臭蚊子咬了个大包,刺挠。
挠完挥舞着胳膊:“春天的故事啊!”
夏冬:“啥故事?”
“上面去了南边,南边画了个圈儿,总之就是有文件!
文件告诉咱们,告诉所有有识之士,迈开大步向前走,胆子大点儿,允许一部人先富起来!咱们得富,得第一批富!”
只有小毛这种长期和夏天浸染在一起的,听懂了。
其余人,稀里糊涂。苏美丽觉得她闺女真喝多了。
“我没开玩笑!爹,动手吧!俺们卖完包,我再凑凑自己手里的,娘,你也把所有钱都给我爹,您的助手是?”
夏天点了一下下巴示意小毛。
小毛点头:“李大军,我那兄弟!到了南方,他膀大腰圆、性情仗义,还有力力气,一旦吃亏,他绝对敢上去跟人玩、玩命!”
夏爱国……
这咋唠着唠着,还出人命了呢!(未完待续。)
第六三九章 狗尿苔长金銮殿上(一更)
这一宿啊,夏爱国被闺女和儿媳画的大饼,给搅合的,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一大堆的想法也跟着直折腾。
依照原来,他认为无论孩子们多大岁数那也得听他的,他是当爹的。
现在嘛,他不得不承认,孩子们都出息了,他这个每天跟土坷垃打交道的父亲,没有孩子们有见识。
到底要不要听女儿的……
苏美丽在夏天嘚不嘚最激动的时候,表态道:
“你瞅你俩要是给你们爹折腾进去的,我跟你俩没完!”
她心里清楚着呢!她们老夏家的孩子随根儿,有一个算一个,死犟死犟的,一条道跑到黑。
苏美丽被小毛生产那时候的事给吓着了,以至于儿媳妇让她汇钱买布匹,她就汇钱!真是怕不给啊,她们在京都再作出事儿来!
这回闺女又回来了,本以为是趁着放假搁家呆几天,一打听,好嘛,最多四天。
那回来是干啥的?听话听音,苏美丽也明白了,不达目的不罢休呗。
说实话,夏爱国和苏美丽刚开始是当新闻听的,觉得那得多大胆子的人啊?他们家过的还行,又不是饿肚子的年月,非得穷折腾!
但夏天那副给人洗脑的做派,不停地摆事实讲道理,他们心理有了些许变化。
压倒心理的最后一根稻草,那就是听的稀里糊涂的夏冬说出的一句话:
“爹、娘!哥和姐都成家了,你们不能不要我啊,给我自个儿扔他们手里,你们的心咋那么大呢!”
……
早晨四点多钟,厨房隔开小单间的炕上。
夏天揉了揉额头:“这炕、真硬啊。喝那么点儿白酒,喝的我头疼。”
“妹妹,你说爹娘差不多举手投降了吧?那咱娘炕柜里没几个钱了。上次都让我给划拉着汇给咱们了。”
小毛两眼看棚顶,心算着钱数。她还是有点儿慌的,第一批货扔给了李大军,万一要是回钱慢呢?
小毛只是看起来很镇定。只有她自己知道,多少还是上了点儿火。
夏天坐了起来。欠啊,月芽睡的好好的,她用手指挠挠人家紧握的小拳头。
“起来吧。嫂子。没事儿!死活得给爹凑上两千三千的,京都离穗城远着呢,拿货拿少了,不够折腾的。你不用担心,咱俩回去还卖货呢!”
夏天迅速爬起。腿搭炕沿边压来压去,抻个差不多了,她一扭头出了屋,出屋就乐了。
夏天上脚踢了踢坐在外屋门沿边儿的夏冬:
“咋的了?刚几点啊?你快考试那阵都没起过早!”
小少年斜着眼睛瞪他姐:“烦人!搅合的我都没睡着。关于你说的那个事,我姐夫没啥意见啊?”
小孩儿唠大人磕,夏天压水井往上抽水时横了弟弟一眼。
“咱家事儿,问他干哈?姐夫姐夫滴!叫的还怪亲热的。没有我这个眼珠子,能有你那个眼眶子啊?!跟他好有什么用?”
伴着鸡叫声,夏天、夏冬姐弟俩用水井压水,哗哗的。俩人的小细胳膊都累的不行,两水缸给添满了。
夏天拽着夏冬又跑到后园子里,摘了小半筐还带着露水的黄瓜、西红柿、小葱。
小毛把月芽上交给老太太,忙活着做饭。
她和夏天的心理是一样的,回来这几天啊,能干点儿啥就干点儿啥,给爷奶、爹娘扔在了农村,她浑身不得劲!种地那苦、她尝过。
全家人吃着早饭,夏天正在观察沉默不语的夏爱国时,李群发进了院儿。
李群发昨晚饿的眼冒金星。他认为自己这个村里的一把手,谁家有个大事小情的都得给他脸面,更不用说实在亲戚了。最关键的是,他也想和夏天搭上关系。
他等啊等。等着夏家人叫他去吃饭,愣是等到月亮都挂上了天空,他也没等到,气的不行。
李群发憋着一口气,绕到村口去了王家发暗号,把一股脑的火气都泄在了王小芳的身上。
大热的天儿。身上的味道重,回了家之后,夏凤踢了踢他,说了句:“身上又是汗味、咋又有点儿腥味的,你到底干哈去了?”
李群发暴起,骑着夏凤挥巴掌,骂着夏凤:“老子干啥还得跟你汇报啊?”
直打的夏凤到现在还趴在炕上起不来身做饭,正搂着儿子哭着呢!她命苦啊,她挨揍,婆婆就跟没看见似的,站在大门口嗑瓜子!
见到李群发进了院儿,苏美丽皱眉头,夏老头也扔了筷子。
夏家人现在都看明白咋回事儿了,全家人除了郑三彩拿大姑爷当个宝儿,其他人都不冷不热的。
夏大伯更是在前段日子揍了郑三彩,原因就是这个李群发欺负大闺女夏凤。
郑三彩那个当娘的,不但没给女儿出头,还把大女儿赶回了婆家,劝夏凤给李家赔礼道歉,说是什么惹不起!
夏老头常常叼着烟袋锅子冷眼评价道:
“这个李群发,驴粪蛋儿发烧了!狗尿苔长在金銮殿上了!变化大着呢,哼!”
“爷、奶,老叔老婶,你们吃饭呢?”
夏爱国推了推凳子,不管咋的,昨天他能早点儿下工,确实多亏了眼前的笑面虎,那得给点儿脸面:
“吃没呢?没吃就一块吧?”
李群发满脸笑容看向夏天,夏天抬眼皮看他时,也跟着点点头露出点儿笑模样。
“不啦!早上俺娘现包的韭菜馅饺子,妹子不常回来,这不嘛,我给你们拿了点儿。”
装饺子的盘子放在饭桌上,他不见外的坐在炕上瞅着夏天笑呵呵的。
夏天低头间皱皱眉,再侧头时,她不得不撩了筷子:
“大姐夫,你找我有事儿?说吧,我吃完了。”
“嗯那!昨个儿上面给了通知,说是让今天去镇上开会。妹子,你看……你能不能开车送我一趟?事儿挺着急的。”
他知道夏天会反感。
他更知道他的那点儿小九九心理,夏天和那个心眼多的小毛一眼就能看透。
他拿夏天的车装脸撑面子,恐怕猴尖猴尖的夏家人更是明白。
可他顾不得了。
他李群发常年跟镇里的领导们走动,只要在那些人眼里、他是一个有能耐有背景的村官,那其他都可以靠边站了!
夏天和小毛对视了一眼,小毛麻溜去了外屋取包裹。
“那走吧,大姐夫。你开会的时候,我去小姑家等着,等你忙完了,再给你拉回来。”
李群发使劲搓着两手,昨晚的郁气顷刻消散,点头哈腰的客气道:“妹子这个客气劲儿,整的大姐夫都不好意思了。”(未完待续。)
第六四零章 省心(二更)
李群发直奔副驾驶的位置。
小毛忽然大笑道:“大姐夫,在京都啊,领导得坐后面。快着点儿,让状元给你当专职司机,你也抓紧机会找找当大官的感觉。”
“弟妹,你瞅你那个样儿,笑话你大姐夫呢!”
李群发满面笑容停下了迈腿的动作,说着话还用手指指了两下小毛的位置,再转头时拐了个弯儿,坐在了后面。
车驶离了夏家门口,李群发摇下车窗,对着夏家人挥了挥手,又对着那些看热闹的村民挥手示意。
有不明情况的羡慕道:“瞅瞅!还得是实在亲戚啊!咱啊,也就是能摸摸车皮子的命!”
更是有好信儿的大老爷们,端着个二大碗蹲在树根儿底下吃着饭,一口大葱、一口高粱米饭的,还不忘跟夏爱国打听:
“这是送书记去镇里开会啊?”说着话,嘴里直喷饭粒儿。
夏爱国笑着点点头,跟着气哼哼的夏老头等众人回了院儿。
苏美丽进屋就抓住扫炕笤帚,不带好气儿的挥舞着:“我咋那么膈应他呢!换成伯煊,他敢吗?咱姑爷能踢死他!”
夏老头不爱听了:“咱家甜甜也能踢死他!咋不踢死他呢!死了再让凤走一家,也比嫁这么个玩意儿强。”唉声叹气的,还有怒其不争。大孙女只会哭,完犊子玩意!
夏老头恨上了李群发。去年那么难的情况,他想和老伴儿去京都给看顾曾孙女,居然敢管他这个老村长要礼!
给了一瓶白酒吧,说是要请吃饭,派他那个寡。妇娘取粮食,个不要脸的,连层纱布都不蒙了!
作吧,早晚作下来,比照他大儿子当书记的时候啊,差远了!
夏爱国系上裤脚子。再歇个十分八分钟的,得下地干活了。
“甜甜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别出去瞎叨叨没用的。看着吧,咱们几个啊。今年备不住能去京都过年。唉!其实该是我去舍了这个脸面啊!”
夏爱国心里憋闷。他闺女也没跟他商量商量,指定是知道他爱面子,所以才出头的。
小毛:等倒出空的,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他李群发!
她此时不知道啊,让她第一个咬牙切齿玩黑人那一套的。另有其人。
……
“大姐夫,咱们这地方,现在还没改名吗?”
“改成啥?啥意思?”
“改成镇政府啊?没下文件吶!那估计快了。一个地儿接一个地儿的改着。也不知道原来管事的能留下几个。”
李群发心里一咯噔,笑容滞住:“真的假的?”
夏天看了看倒车镜,装作无意间提到:
“对啊。重新委派。也正常,谁有文化、谁有能耐,谁就上呗!到哪里啊,都是那么个理儿。从上往下捋一遍,一级一级的,哪一级都漏不掉。慢慢来。”
李群发急了:“也影响我这个小村官儿?”
夏天没表态,直接拐下一话题,自己寻思去吧。
“对了,大姐夫,我得跟你说个事儿。我爹娘身体不好,如果村里需要证明,我能给咱村出具省级的医院证明。
你也知道,我常年不回家,确实想尽尽孝心。你看看,能不能让他们国庆左右去京都呆一阵?”
李群发眯了眯眼睛:“一阵儿是多久?妹子。但得能通融的,咱们是一家人,我指定尽量啊!”
这次夏天笑了:“当然是过冬了。我爷奶也跟着去。那时候没啥活了吧?”
“那指定不行。走个十天八天的,没人说闲话。时间久了。村里人啊,妹子你在大城市是不知道啊,看着老实,坏心眼去报告的多着呢!”
哼!当初就是这么跟她爹绕的吧?
也是拿这一套话气的爷爷吧?
都告诉你了,你当不了几天村官了,还拿着鸡毛当令箭呢!
看来是想趁着没下台搂点儿实际的啊!
这次夏天连姐夫都不叫了。对这人彻底不抱幻想:
开门见山,不爱和身后那人多言:
“在京都那地界儿,三元钱能吃顿涮锅子,十元钱能请好几个人搓一顿。一码是一码,我奖学金三十元,行吧?”
李群发脸色涨红,有点儿急赤白脸往驾驶席上凑,夏天装作无意间往前躲了躲。
“妹妹,我的亲妹子啊,你说的那是啥话?大姐夫再不是人吧,也绝对没有拿自家钱的道理!”
看到夏天皱眉不言语,李群发坐了回去,叹了口气:
“不过话说回来了,咱村困难啊!还有那几个岁数大管事的压着我,唉!这一走就是四个人,开春才回来……”
夏天仍旧专注的开车,没搭话。
“行吧。都三十块钱了,他们要是再叽叽歪歪,那就是不给咱老夏家脸面了,到时候,我都不让他们!”
夏天真心觉得,这样挺好。最多两年,六十块钱,省心省事!
亲戚?心凉?替大伯父和夏凤姐糟心?得了吧!就李群发那样的人,都唤不起她夏天的感慨了,他不止是眼皮子浅的事儿,品性早荡然无存了!
……
早上六七点钟,梨树村的夏天成了司机,在京都的叶大少成了保姆。
“爸爸,你还没给我擦香香呢!”闹闹十分嫌弃叶伯煊。
叶伯煊烦躁。
“尿床精!还香香!你脸都没洗呢?”怒视叶闹闹,上下扫了一眼小人儿:“一个男孩子,香什么香?”
叶伯煊斥责着可怜的闹闹,手上动作不停,忙着给肉墩墩的小碗儿洗着脸。
“爸爸,呜呜,我的大眼睛。”
……
宋雅萍这个亲妈、亲奶奶,从昨晚开始就下了狠心,必须“惩罚”儿子,她就是不帮忙。此刻在楼下喝茶看报纸呢。
当披头散发的小碗儿率先跑出来时,坐在饭桌上等着开饭的叶志清都愣住了。
那两个红脸蛋是怎么回事儿?
还有,怎么披着个床单子?
孩子闹人啊,闹着要擦红点点,前脚给穿好的衣服,她后脚自己个儿脱了,臭美的要命。
叶大少无力应付两娃,先放过了一个是一个。
不是擦红点吗?他拿起夏天的口红对着闺女的两个脸蛋画圈儿。不是不爱穿衣服吗?给换了个短裤,上身光着吧。
“去吧,飞天大侠。”
打发走小碗儿,他急急忙忙的扯过叶闹闹,再给儿子梳洗打扮。
他自己还没整理,马上就要到上班时间了。
昨晚,叶伯煊哀叹:“媳妇啊,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今早,叶伯煊怒了好几遍:“夏天!给我痛快回来!”
身处东北的夏天打了好几个喷嚏。
夏小姑:“啥时候走?”
“明个儿就回家。”(未完待续。)
第六四一章 朱砂痣和蚊子血(三更)
蒜茄子、黄瓜小咸菜、一大筐大辣椒小辣椒、用麻绳捆住的新鲜小葱小白菜,以及未完全成熟的粘玉米棒子……
大堂哥夏文和张巧在夏天她们临走的前一天晚上,送来了一大捧榛子和松子。
夏天满脸通红,估计这东西是大侄子和小侄子的零食,她死活不要。
大堂哥还没说啥呢,张巧翻翻眼皮,不是好气儿的命令道:“真磨叽,让你拿就拿着!”
夏凤姐倒是没出现,因为当天晚上的全家聚餐,李群发愣是坐在炕里面不动地方,一直喝到散场才算完。
大伯母郑三彩那是多抠门的人啊,愣是在夏大伯的镇压下,第二天临出发前,拎着一筐新摘下来的小黄瓜送上了门。
郑三彩还是那一脸苦色的样儿,夏天就纳闷了,日子咋的了?比上不足、比下没余吗?
带回去的东西里,不得不说一下粘玉米棒子。
那是小姑夫赵铁柱趁着天黑时,特意从县里蹬着自行车给送来的,足足半麻袋。都没敢往屋里扛,神秘兮兮的叫夏天出去,直接给卸车里了。
等喝的只剩自家人的时候,夏爱国问哪整来的,夏小姑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赵铁柱就是笑啊,他也不回答。到最后大家伙也没闹明白、他到底是从哪个犄角旮旯掰回家的。
再加上和夏家交好的人家,你一把韭菜、我几根茄子的,等夏天开车离开时,车里又是坛子、又是罐子的、还带塑料袋子的,早已经被塞个差不离儿。一点儿不比来时轻松。
原路人马、原路返回,一个都没丢下,包括夏家的小月芽。
只呆了整三天,老人们还没稀罕够呢。
这次离开,夏家人倒是没有多舍不得,别看总共没回来多少个时辰。可该知道的、该说的,大家都心照不宣了。包括夏小姑。
夏天说了:“姑姑,等我爹娘他们都到京都了,你也领着我小弟去那。最起码,三天回门,你和我姑夫得去京都给我爷奶拜年,你们一家三口的当出门溜达了。到时候,我去火车站接你。”
三十多岁的夏小姑。也盼着出门。从这天开始,她就开始合计,到时候去京都穿啥?她哪件衣服适合出门穿?要不要给铁柱做件新棉袄?
吉普车慢慢驶离,倒车镜里,那些淳朴的身影变成了黑点儿。
那些给夏天一把葱、一把韭菜的乡亲们,她想要再见见面,会很难、很难,因为一晃眼就是好多年。
下一次再回来,又成了无法预知的故事。
……
一路上,夏天跟发现新大路似的感慨:
“那个张巧。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我只要一想到她曾经饿过冬子,在奶奶住院时,她能欺负冬子,完全没办法给她好脸儿。最初刚听说时,我都恨不得回来挠死她。”
小毛笑了笑,回头瞅了瞅只看向车外的夏冬:
“有的人,经事儿了,良心能找回来。有的人呢,却丢了。凡是能找回来的,还能活明白点儿。就怕李群发那样的。越来越丢人。”
夏天发现小毛观察夏冬,她也回头扫了一眼,在后视镜里和弟弟对视劝道:
“冬子?好受点儿了吧?没事儿!等你回京都念初中了,会认识更多的好朋友。听听姐和嫂子唠嗑。一会儿心情就好了。”
夏冬一只手肘拄着车窗:“不一样的。好不好,跟新旧有关系吗?”另一个手心里,紧紧地攥着一个玻璃球。
夏天笑了:“呦,还挺恋旧!”
小毛抿抿唇,到底还是说出来了:“姥姥姥爷那面……”
夏天接话道:“不挑他们的,我们是当小辈儿的。他们困难。”
小毛心话了,昨天她和妹妹大包小包的去了苏家屯,人老爷子开口就问夏秋和夏冬,对她们特别一般,一般到都没客气两句留下吃顿中午饭。
二姨、二姨夫让妹妹开车拉他们可屯子绕圈儿,绕一圈儿也就算了,又让拉着去大姨家,妹妹去趟外家,竟干司机的活儿了,根本没有人说出啥暖心的话。
“不太走动的事儿,我们也是跟爷奶亲,不怨他们。
姥爷本来就偏心男娃,姥姥不当家,我还挺庆幸的,选的那块布料只适合岁数大的人,姥姥能过年穿件新衣服。
我们啊,下次让我哥和冬子去。他们空手,姥爷都高兴。”
小少年夏冬,春困秋乏夏打盹啊,他心大着呢,忧伤了一小会儿,歪头睡着了。
小毛没一会儿的功夫也抱着孩子眯瞪着了。
正午时分,夏天孤单的开着车,嘴干吧,晒的也迷糊,连个瓶装咖啡都没有。
她使劲地睁了睁大凤眼,又困又累的赶路,只为家里的两个小祖宗。
……
车刚开进大院,晚上遛弯儿的爷仨,那六个眼珠儿都跟探照灯似的,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夏天头探出车窗,对着花坛边儿的爷仨挥了挥手。
“妈妈!”
“妈妈,碗儿想你啦!”
叽叽喳喳的龙凤胎,即使小手小脚摆动的不太协调,但他们尽力的蹦起来,挥舞着小胖手。
俩孩子想往车上扑,给叶伯煊吓了一跳。
他还没来得及酝酿情绪、眼神深邃呢!
夏天停车,一跃而下,两手张开,弯腰奔着俩萌娃的方向跑。
“哎呦!把妈妈撞了个大跟头,哈哈。哎呦,妈妈的脸上都是你们的口水啦!”
夏天被宝宝们撞的席地而坐,一手一个搂住,任由他们亲来亲去。
叶伯煊这回眼神深邃了,他也想……
“你!把车开进院儿吧,我抱着孩子们回去。噢,对了,别忘了把车里东西都搬下来。”
夏天头都没抬,满脸的笑容全部给了俩萌娃。
指挥完,费力抱起俩孩子,尤其左胳膊的小碗儿,她坚持着,抱不动也抱,她都快要想死孩子们了。
娘仨笑嘻嘻的,夏天就是咬一下闹闹的手指头,都能逗的孩子们开怀大笑。
“你们有没有很乖呀?都哪里想妈妈啦?”
……
大院儿里,远处溜达看热闹的邻居们,嘴边儿含笑看着这一幕。
叶伯煊心里这个不是滋味儿啊,心情很复杂。(未完待续。)
第六四二章 猫走不走直线,主要取决于耗子(四更)
夏天给小碗儿扎着小辫儿,她刚走几天啊,她闺女成了小疯子,她大儿子膝盖摔的又青又紫。
回头瞅了眼在院子里卸东西的叶伯煊,问王荷花:
“我婆婆和亭子呢?怎么家里没人?”
王荷花凑近夏天小声回道:
“阿姨和伯煊拌了几句嘴,这两天,都是伯煊在带孩子。”
夏天点了点头,看见吴嫂端水果进屋,对着王荷花眨了眨眼睛。
心里明白了,难怪工作狂这个时间在家呆着,孩子们还造成这样。
……
那个让夏天还没被来得及提到的叶伯亭,现在是一派军姿范儿。
她腰板挺直,吊着一个马尾辫,淡蓝色连衣裙,又瘦又高又漂亮,本该漂亮到极点的小模样,可她此时是满脸严肃,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前方。
人家在看电影呢,战争片!
叶伯亭目不斜视看入戏了,季玉生心不在焉地经常瞟一眼叶伯亭。
季玉生叹气,这情商、真够一板一眼的了。
好不容易吐话儿了,他终于迈出了第一步。
季玉生正开着小差抱怨着,叶伯亭忽然侧过了头逮他个现行:
“你不是约我看电影吗?你怎么不看?一心二用、两面派!”说完又转回头认真地盯住投影仪。
季玉生:自己明明干的是“地下党”,这怎么被说成了两面派?
得嘞!
季玉生翘起二郎腿,双手环胸,一副很悠闲的状态,也跟着看了起来。
至于心理:那个文件传达的是什么意思?李副市长要想上一步,政绩上……
叶伯煊咔嚓咔嚓地嚼着小黄瓜,进了屋,手上还带着水珠儿。
小碗儿立刻被吸引,眼睛盯住她爸爸的手。
“爷奶身体怎么样?爹娘呢?你说没说让他们来京都?”
夏天和闹闹玩着亲亲游戏,叶伯煊都快要被这一幕腻歪坏了。
挺大个小子了,天天吵着闹着“妈妈”。现在又腻他妈妈怀里,等着再长大点儿的,非得踢他一顿,板一板毛病!
“爷奶岁数大了。跟咱爷爷外公似的,就是浑身不舒服,精力不足。
我爹娘啊,这大半辈子真不容易,我回去就干了十分钟的活。手上打出了两个火泡。那个李群发,我拿三十块钱打发了,我爹他们九月末就能动身,赶上国庆之前来。”
“那等这周休息日,咱俩去老宅收拾收拾屋子。亭子那一堆儿破烂还扔那呢!妈也是,说什么怕睹物伤感。衣服一清色买新的,给惯的,应该给她扔农村种两天地!”
别看叶伯煊不怕吃训练的苦,可他对于当年去老丈人种地的累,记忆犹新。不坚定的,早被累跑了!
夏天摇了摇头拒绝,叶伯煊拉下了脸。
“什么意思?”
这人脾气得多差啊,刚才还笑模样呢,马上翻脸了。
夏天佩服自己,也就自个儿这样憨厚的能和他一过就是好几年吧!换个人,早把他挠的稀巴烂。
“人家我哥那有房子。两室一厅。”
叶伯煊冷笑:“你还知道两室啊?掰手指头算算,来几个人?不行的话,买套房子吧。”
夏天没接话,娘家人就是打地铺也不去老宅了。至于买房给父母?她不!她要自己挣钱买了送。
但她不和叶伯煊犟这事儿。早着呢,还得俩月,没意义。
夫妻俩碍于孩子们在身边,别说眉来眼去了。就是唠家常都是规规矩矩,连个眉目传情都没有。
夏天都庆幸,她要是和大少爷犟嘴,她俩差点儿进门就吵架。
宋雅萍推着自行车进了院儿。
扫了一眼夏天的汽车,屋门口摆着几个大筐,心知儿媳回来了。
走到门口时。宋雅萍用鞋尖踢了踢挡路的筐。
“妈,我回来了。您吃晚饭了吗?加班啊?”
“嗯。开几个小时啊?不够折腾的呢!”宋雅萍放好皮包,在面对啃着黄瓜根儿的小碗儿时,一脸笑容。
“奶奶的心肝儿,在家玩的好吗?”
习惯性的两手张开,宋雅萍一把抱起闹闹亲了亲,忘了早上走时的心理建设。
夏天没有继续自讨没趣,孩子们转移了,她得上楼洗澡了。
叶大少意味深长的看着夏天上楼的背影。
宋雅萍眼神搜寻一圈儿:“你妹妹呢?这怎么放假了,比上学还忙呢?”
“图书馆。”
叶伯煊停顿了一下,继续道:
“妈,晚上俩孩子跟您睡哈!她开一天车了,让她好好休息休息。”
说完,俩手插着裤兜,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也爬上了楼。
他闺女儿子在后面叫他,叶大少连头都没回,那俩淘气鬼,他最近一周都懒得管理了!
天儿还没黑,孩子们也没睡觉呢,开窗户开门的,叶伯煊没想多占夏天的便宜,但摸摸抱抱总该有吧,至少也能往媳妇脸上涂口水。
他想的挺好。
“嗳?我说你?这跟家呢!你洗个澡锁什么门啊?”
……
“啊!想我了?想我了没?”寻找着夏天的嘴唇,想要看进夏天的眼底。
叶伯煊投入啊,寒毛倒竖,舒爽的要死要活,抱着夏天恨不得给融化了,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
媳妇这是修炼了什么功?几天不见,又紧致了,他俊俏的媳妇啊,这是想要了他的命。
夏天眼含情,嘴微张,似在欲拒还迎,但她就是不开口说“想了”。
夏天的小脑袋两边儿晃悠、躲着,就是不让叶伯煊轻易叼住她的小嘴唇,叶伯煊也跟着来回找。
此情此景的叶大少,他就跟被蒙上红布的驴似的,心里有块大大的胡萝卜,夏天牵着他往哪去,他马上颠儿颠儿地跟过来。
拉磨、往死里拉磨、累死也值得。
“小妹妹,说想、想哥哥了!”汗珠子滴在了夏天的脸上,叶伯煊累的说话都不连贯了。
甜甜地酒窝窝,未语先笑,夏天樱桃小口里发出一个“嗯”音七拐八拐,拐的叶伯煊心里乱糟糟。
“你、你哪是小妹妹,你是小妖精!”
这一晚上,叶伯煊卖力开伐征讨了四次,次次都让他意犹未尽,夏天根本没法睡,因为她老公睡不着、没完没了。
……
夏天揉着腰:“纸条啥意思?”
神清气爽的叶伯煊,心情大好,大清早说啥话都露出一口大白牙:
“我那哥们徐才子的电话。不是要和嫂子出去当小贩儿吗?我怕你腿脚眼神差点儿劲,一旦没有及时转移,你麻溜打电话。”(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