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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历史系之狼     捡到一只始皇帝txt下载     捡到一只始皇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四章 故虽有名马

    楼缓很慌。

    他在这里并没有看到一个能够击败白起的名将,他只是看到了一个不学无术,纸上谈兵的贵公子,在楼缓到来之后的几天里,这位贵公子是每天都要召集廉颇,魏无忌等人,给他们下达一些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例如藏着牛渡河,等敌人准备进攻的时候就在牛尾巴上点燃火焰,发动火牛阵。

    就连传闻里那几个年轻的赵国将领,如李牧,田约等人,对赵括也非常的不满,楼缓曾听到李牧咬牙切齿的抱怨道:赵括让他带领骑兵们断白起的粮道。

    楼缓并不愚蠢,面对与传闻截然相反的画面,他想要找一些秦国所布置的暗卒进行询问,可是,他没有想到,几次大战,秦国那些安插在赵军内的奸细都死的差不多了,那些为数不多还活下来的,都是负责后勤,他们打探到的消息非常的夸张,赵括单车冲营,险些一矛刺死白起之类。

    这样夸张的传闻,反而是让楼缓更加的不信。

    他不了解赵括,可是他很了解白起,白起向来就不是个以身犯险的人,他时刻都不能失去对军队的控制,故而,他是不会冲锋的,什么两人对战,赵括刺白起之类的,显然都是谎话,楼缓经过仔细的探查,发现这些传闻都是来自于赵括的一位门客,那位门客唤作狄。

    楼缓想了办法,以想要结交赵括的名义,邀请了这位狄。

    说实话,当得知楼缓召见狄的时候,赵括心里还是有些慌的,毕竟,狄是不知道自己的这些安排的,就怕他会露馅啊。

    坐在营帐内,楼缓看着面前这魁梧粗壮的大汉,笑着问道:“我在秦国,就已听闻马服君的威名,有心与他结交,得知您是他最为信任的门客,故而想要与您询问关于他的事情。”,狄看着他,笑了起来,“那您可是找对人了。”

    “当初啊,我家少君借粮运往战场,在太行遇到秦人的伏击...我家少君身先士卒,连杀四十多位秦人,使得秦人望风而逃啊....”

    “在伯仁啊,我家少君冲锋在前,无人能挡,斩将夺旗,他一人,可敌十万人!”

    “在长平,我家少君遇到白起,正要擒他,白起这厮害怕,急忙放箭,我还为少君挡了箭矢呢....”

    楼缓目瞪口呆,看着狄滔滔不绝的说着,狄就这样不间断的说了一整晚,楼缓只觉得双耳轰鸣,自己就不该找这厮,可是无论他怎么说,这位勇士就是不愿意离去,继续说着马服君的那些英勇往事,可怜的楼缓又推不动他,当廉颇走进了营帐的时候,狄意犹未尽的看了楼缓一眼,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楼缓激动的握着廉颇的手:谢谢您啊,老将军。

    廉颇看起来非常的不悦:赵括让不懂得运用兵法,竟是要临时重新编制军队,撤回了驻守丹水防线的士卒,使得防线完全空虚,他是来跟楼缓告辞的,他要带着亲兵去防守,以免白起袭击。

    楼缓与廉颇告别,廉颇离开之后,他方才有个时间可以认真的思考,可是狄的那些言语仿佛还回响在耳边,让他头晕目眩,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健谈的人。赵括别的不说,这门客里倒是人才济济啊,楼缓能判断出来,狄所说的都是假话,他也见过赵括,赵括的确高大强壮,可是他堂堂一个主将,怎么也不可能在十万人阵中斩将夺旗!

    看来,廉颇与魏无忌,说的并不是谎话,这位将军非常的追求名望,故而任命狄这样的人来为他造势,其实,他并没有什么才能,不然,连他的父亲,母亲,蔺相如那样的人,都会那样严厉的指责他吗?

    楼缓认真的坐在营帐内,他在等着,在等待着丹水方面的消息。

    如此等了两天,赵括的编制已经完成,可是白起并没有发动进攻,就是在这样空虚的时候,白起都没有发动进攻,楼缓眯着双眼,武安君为什么要诈败呢?为什么要故意败给这位赵括呢?

    让赵王用赵括,是应侯的计策,而武安君与应侯不和,他该不会是...

    楼缓摇了摇头,武安君不可能为了陷害应侯就付出这么大的牺牲啊。

    忽然,他想起了秦王谈及白起的军功时那为难的脸,他猛地惊醒,封无可封!

    楼缓做好了离开的准备,想要赶往邯郸,因为他发现,赵括根本就不配来当自己的对手,面对这样稚嫩的贵公子,楼缓原先的一切谋划,都失去了作用。

    想要下棋,您得找个会下棋的对手,面对一个连棋盘都看不懂的人,无法形成一个棋局。

    楼缓还是向赵括告辞,赵括高傲的看着他,听着楼缓的奉承,忍不住的笑着,楼缓心里格外的鄙夷,却依旧是一副尊崇他的模样,赵括大手一挥,给与了他赏赐,又说道:“我听闻,我的门客狄与您一见如故,不如,就派他来护送您赶往邯郸罢。”

    “不用,不用,多谢马服君,不必如此。”,楼缓惊恐的摇着头。

    终于,狄还是没有跟着楼缓一同前往,楼缓松了一口气,坐在马车上,朝着邯郸走去。他是想要过路城,到涉,到武安,再到邯郸,如今这几个城池,还是不会轻易开门的,楼缓也就只能住在城外,邯郸郡的道路,远比他离开赵国时要更加的破旧,长满了野草,坎坷不平。

    同行的秦人抱怨着这道路,眼里满是愤怒。

    楼缓坐在马车上,放眼望去,处处都是废墟,从前的那些小城邑,此刻都变成了死城,空无一人,而在城邑之外,则是坟堆,也不知这里埋葬了多少人,看着这些坟堆,就是那些秦人,也觉得有些不安,仿佛有人正在死死的盯着他们,咬牙切齿,每次从坟堆周围经过的时候,他们总是被吓出一身冷汗。

    坐在篝火前,楼缓变得有些沉默,他看着周围的废墟,脑海里却是不断的闪过从前的回忆。

    英俊的贵公子,乘坐马车狩猎游玩,城邑的百姓们笑着前来迎接,美丽的女孩娇羞的看着他....而从前那招待过贵公子的城邑,都化作了废墟,而那些热情的人,只怕早已逝世,他们的后人,被埋葬在这里。

    楼缓伸出手来,装作挠头的模样,偷偷擦了擦眼眶。

    马车接近邯郸的时候,他们终于看到了赵人的踪影,即使是敌对的赵人,也让他们安心了不少,起码,这些赵人还是活着的。奇怪的是,赵人并没有表现出对他们的仇恨,在得知他们前来议和的时候,甚至还有人想要请他们留宿。此处的赵人对赵括都有种狂热的崇拜,谈及赵括的时候,显得格外激动。

    楼缓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终于,来到了邯郸城外,邯郸城,倒是与他离开时候,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冷清了一些,马车刚刚来到了城外,就有武士走了上来,带着他们赶往王宫。听着熟悉的乡音,楼缓心里百感交集,看着邯郸城内的变化,只是,这里的人并不热情,那些刚刚从战场回来的男人们,愤怒的眼神几乎要淹没这些秦人。

    若不是周围的武士,只怕他们早已扑上来,将这些秦人撕碎。

    “砰~~”,一块石头狠狠砸中了楼缓身边的一个秦卒身上,秦卒的额头顿时冒出血来,丢石块的是一位老妇人,老人哭着叫道:“还我的儿子!”,武士们急忙上前,拉住了老人,围聚的赵人越来越多,悄悄拿起了农具,从四面八方赶来,楼缓的脸上并没有半点的慌乱,只是冷酷的看着这些赵人。

    守护王宫的精锐们出动,精锐们用戈矛勇武的将这些百姓们逼退,面对数量远超自己的百姓们,精锐士卒拿出了自己的勇气,勇敢的面对,打伤了数个不愿离去的百姓,很好的展现了这支自身的勇武,打的百姓节节败退。在他们的簇拥下,秦人有惊无险的走进了王宫。

    楼缓走进了王宫的时候,赵王亲自前来迎接。

    赵王看起来非常的热情,拉着楼缓的手,认真的说道:“寡人多次派人去秦国请您,可是都没有能见到您,今日您能前来,寡人是非常的开心啊。”,楼缓笑着,他知道这位赵王的性格,也并没有吃惊,与他聊着,终于坐了下来,楼缓看了看周围,赵王只请了自己的几位心腹,楼昌并不在这里。

    宴席开始,楼缓这才说道:“范雎不愿停战,是我上奏秦王,请他派我来议和,秦国与赵国,是兄弟之国,本就不该互相残杀,我愿意代替秦国,与赵国签订盟约,结束战争。”,赵王笑着,说道:“好啊,您能因为赵国的事情向秦王上奏,就说明您还是在意赵国的,寡人想让您留在赵国,您觉得怎么样呢?”

    楼缓忽然觉得有些头痛。

    我说的是这个意思麽?我跟您说要结束战争,您跟我说我心向赵国?

    他看了看周围的几个赵臣,发现他们都没有要开口的想法,这才无奈的说道:“上君,去留的事情,我们可以稍后再谈,现在秦国与赵国的几十万大军对峙在丹水,若是不能及时议和,只怕他们又交手,造成极大的伤亡啊,秦国与赵国受损,这是其他国家都乐意看到的事情,两国止戈,友好相处,这是两国百姓都乐意接受的事情。”

    赵王诚恳的说道:“此事不急,寡人早已听闻您的才能,若是您能留在赵国,寡人定将大事托付于您,您离开赵国已经很久了,寡人听闻,不能休眠在自己的故土上,这是先祖也不会原谅的事情,请您留下来罢...”

    楼缓“感动”的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御史赵晖忽然开口询问道:“我听闻,您去了丹水,面见马服君,难道马服君没有同意议和的事情麽?”,楼缓看了他一眼,眯着双眼,看着面前的赵王,有些困惑的说道:“我先前的确是去拜见马服君,因为我听闻,马服君可以决定赵国的战事。”,听到他的言语,赵王渐渐皱起了眉头。

    楼缓又说道:“可是,马服君他不愿意议和啊,他说,他要生擒武安君。”

    听到楼缓的话,赵王一惊,急忙问道:“他真是如此说的?”

    楼缓眯着双眼,点了点头,呵呵,赵王就是再信任赵括,听到赵括这样狂妄的言语,心里也会愤怒罢。

    突然,赵王放声大笑,他有些感动的对楼缓说道:“这是他答应寡人的事情啊,在出征之前,他就答应寡人,要生擒白起,马服君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啊,是赵国的贤人啊...”,赵王感动的说不出话来,而楼缓却是张大了嘴,原来赵括还真的不是在糊弄自己,他这个傻子是真的想要活捉武安君???

    在这一刻,他对赵括的怀疑,顿时消散,确定了,这就是个六谷长的愣头青,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子!

    别说是楼缓,就是虞卿,此刻也是懵了,一脸茫然的看着面前的赵王与楼缓。

    赵王继续拉拢楼缓,面对这样的盛情拉拢,楼缓无奈,只能说是会考虑,这才让赵王稍微收敛了一些,两人这才正式的谈论起了议和的事情,楼缓刚刚开口,虞卿便站起身来,他傲然的说道:“秦国退出上党,赵国才会同意与秦国议和。”

    随后就是唇枪舌剑,楼缓与虞卿争论了起来,两人寸步不让,吵得面红耳赤。

    “若是您这么说,我就回去禀告秦王,给武安君增派更多的士卒!继续这场战争!!”

    “好啊,我们也会给马服君更多的支援,让马服君与楚国合兵,进攻函谷关!”

    “秦国还能召集三十万士卒!五百万石粮草!善战者更是数不胜数!”

    “赵国还能召集二十万士卒!四百万石粮草!有马服君一人,您所谓的善战者不值一提!”

    虞卿正在吵着,赵王忽然示意他走上前来,虞卿困惑的走到了赵王的身边,赵王为难的看着他,说道:“赵国可不能召集二十万士卒啊..粮食也不足....”,虞卿看着面前的赵王,嘴唇抖了抖,大声的说道:“上君,臣是假相,当然知道赵国能召集多少人,能运送多少粮草。”

    “哦~~”,赵王恍然大悟,点点头再也没有开口。

    楼缓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的虞卿。

    赵王还在想着办法要招募自己。

    他的群臣都在大口吃着羊肉,只是为了表现自己的勇猛。

    只有一个虞卿,愤怒的与自己继续争论,想尽了办法,想要为赵国获取利益。

    楼缓竟有些心疼面前的虞卿。

    若他在秦国,应该是个很受大王宠爱的大臣吧。

    楼缓虽是这么想的,可是在议和的事情上,还是没有半点的退让,他与虞卿吵了三天,始终没有办法让虞卿改口,楼缓是个聪明的人,他没有再缠着虞卿,反而是拜见了赵王,他告诉赵王,自己因为秦王的命令赶到赵国,若是能完成自己的使命,他就能留在赵国,可若是无法完成,他还留在赵国,世人定会觉得他是畏罪潜逃。

    他楼缓不愿意承担这样的罪名,故而,若是事情没有成功,他必须要回去。

    果然,赵王大喜,大手一挥,答应双方的议和。

    而作为议和的条件,楼缓暂且留在了王宫内。

    赵王在王宫内设立宴会,热情的款待楼缓。

    虞卿也坐在这宴席内,他不断的饮着酒,烂醉如泥,放声大笑。

第一百二十五章 魏无忌之难

    马车摇摇晃晃的走在道路上,春申君不由得探出头来,观差着周围。

    秦国的百姓们已经开始了耕作,秦国的爵位,不仅能通过杀敌来获得,就是耕作,也是能够获得爵位的,秦人非常喜欢进行评比,在各县各乡,都会对耕地的产量进行评比,最优秀的人会获得赏赐,而最差的人的会受到惩罚,故而秦国的百姓们是非常勤恳的。秦国又有规定,耕作的人如果能献出自己耕作的技术,可以获得爵位。

    故而,关于耕作方面的技术不会被私藏,而秦国也会通过强大的控制力将各种先进的技术推广到他所占领的每个地区,官吏们也非常的重视农桑,因为官吏们也与百姓们一样,最优秀的得到赏赐,干的最差的会被惩罚。如此一来,春申君一路就能看到官吏们带领着百姓辛勤劳作的画面。

    黄歇无比羡慕的看着这道路两旁的画面,无奈的长叹了一声。

    在楚国,贵族色彩非常的浓厚,平民百姓并没有出头的机会,贵族们也不会遭受到什么惩罚,只要不是战败。百姓们一年的耕耘,勉强能够交上税赋,剩下的仅够半饱,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还是有贵族官吏搜刮百姓,不断的充实自己的库房,贵族之间大多都是有关系的,官官相护,百姓无处诉苦。

    而在秦国,这样的官吏会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春申君在成为国相之后,他的脑海里一直都是在他秦国的见闻,他感慨秦国的强大,他羡慕秦国的制度,可是,他做不了商鞅,楚王也当不了秦孝公。春申君一直都在努力,他想要改变楚国,让楚国也与秦国那样强大,可是他的诸多政策在楚国遭受到了非常大的阻力,尽管楚王视他为弟,将大权都托付于他。

    可是春申君惊讶的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说起来可笑,赵胜在赵国受到猜忌,魏无忌在魏国受到猜忌,田文在齐国受到猜忌,而唯独不是宗室的黄歇,受到楚王无比信任的春申君,在楚国内却是做不了任何事。

    于是乎,黄歇跟楚王索要了封地的管理权,便开始将自己在秦国所学到的运用在自己的封地上,他想看看,自己究竟能不能做好。也正是因为如此,楚国贵族大多谩骂他:春申君治理自己的封地比治理楚国更上心!

    春申君一直都想要避免秦国与楚国的交战,因为他心里明白,楚国不是秦国的对手。与秦国的战争,只会让楚国更加的虚弱,秦国会不断的蚕食楚国的领土,最后将楚国逼向灭亡。黄歇认为,要保持与秦国的友好关系,同时发展本身,默默的寻找合适的机会,给与秦国致命一击。

    他屡次劝说楚王,必须要忍耐,不要急着向秦国复仇,总有这个机会的。

    楚王看到赵魏联合,他觉得这个机会来了,黄歇并不这么认为,武安君还在,应侯还在,那个智慧而老辣的秦王也还在,赵国与魏国,根本不是秦国的对手,哪怕再加上一个楚国,也是如此。尤其是让庞煖成为楚国统帅,在黄歇看来是最错误的决定,哪怕是让嗜酒的景阳来担任统帅,也比庞煖好啊。

    庞煖是赵国的大臣,他的一切行为都是要按着赵国的利益来进行的,这对楚国的将士何其不公啊。

    故而,他借着以赶往秦国谈判的理由,暂时让楚国大军停止了进攻,而自己却是迅速赶往秦国,想要结束这场战争,可是,很快,黄歇就得到了关于战争最新的消息,秦国居然被击败了,赵括在赵地杀退了白起的进攻,目前双方对峙于丹水,极有可能要议和,黄歇得知这个消息,非常的惊讶。

    不过,他也忽然就放慢了前进的速度,开始不急不慢的朝着咸阳赶去,同时,他派出心腹返回楚国,告诉楚王,让楚国继续强攻,争取多攻下几座城池。

    等到黄歇赶到咸阳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去休息,就被秦卒带走了。当士卒们将他带到了范雎面前的时候,黄歇显得格外的惶恐,他急忙朝着范雎行礼,都不敢抬起头来看范雎的双眼。范雎只是眯着双眼,打量着面前的黄歇,笑着站起身来,说道:“上次与您告别之后,我一直都在想念您。”

    “请您宽恕我的罪行啊...我没有能拦住赵人,他们蛊惑了大王...”,黄歇急忙说着,眼里满是焦急,范雎摇了摇头,说道:“当初您来找我的时候,您都不曾如此慌乱,言语得体,轻易将我与大王说服,今天为什么会这样的慌乱呢?”

    黄歇认真的说道:“当初,我与您并没有什么恩怨,我知道自己不会有危险,可是如今,楚国正在攻打秦国的郡县,我作为楚国的国相,您就是杀死我,这也是合理的,我又怎么能平静下来呢?”

    范雎大笑了起来,亲切的让黄歇坐在了自己的面前。

    这才说道:“您不必害怕,我知道,您是一直在劝说楚王,不要做破坏秦楚友谊的事情,过错并不在您,我是不会伤害您的。”,范雎说完,这才令人摆了宴席,与黄歇寒暄了起来,多是询问他的情况,黄歇卑微的低着头,无论范雎问了什么,他都如实的回答,没有半点的隐藏。

    范雎忽然询问道:“您这次是因为什么事情赶来呢?”

    “我是担心庞煖老贼会带着楚国的将士无辜的与秦国死战,故而借着出使的名义,让他暂且停止进攻...我是为了维护两国的情谊,方才前来拜见您的。”

    范雎哦了一声,忽然问道:“那您为什么又要派出门客让楚王继续进攻呢?”

    黄歇茫然的抬起头来,看着范雎,惊讶的问道:“您在说什么?我并没有这样啊。”

    “呵,您离开楚国的时候,带了多少人?如今身边又有多少人?您那位门客回到楚国之后,楚国即刻又发动了进攻,这是为什么呢?”,范雎愤怒的质问道。

    黄歇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膝盖,这才悲痛的说道:“这是我的过错啊,我在快要回来的时候,听闻秦国与魏赵的战况,我担心这则消息传到楚国之后,大王会下令进攻,故而派遣门客回去告诉大王,让大王不能进攻啊...我没有能劝阻大王,请您惩罚...”

    范雎死死盯着面前的黄歇,问道:“您所说的,都是真话?”

    黄歇看着范雎,伸出手来发誓道:“若是我骗了您,请让我身首分离,不得好死!”

    范雎急忙劝住他,说道:“我信任您,您不用如此。”,他思索了片刻,方才说道:“我听闻,您与楚王犹如同胞兄弟,楚王非常的信任您,宠爱您,楚国的大事,都是由您来处理,为什么这次反而没有能挡住他们呢?”,黄歇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我成为楚国国相之后,一直都在想办法来维护两国的情谊。”

    “将很多土地作为礼物送给了秦国。”

    “正是因为如此,楚人不爱我,他们说:我不像楚国的国相,反而是像秦国的....”,黄歇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说出来,范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方才询问道:“那您觉得,接下来该怎么办呢?”,黄歇皱着眉头,思索了许久,方才说道:“请您调集士卒赶往南阳,我会返回楚国,拖延庞煖的补给,调拨他与将领们的关系...”

    “只要庞煖败上一次,我就能将他赶出楚国,结束战争。”

    范雎沉默了下来,过了片刻,他才点了点头,说道:“请您先去休息吧。”,黄歇急忙告退,当黄歇离开之后,一位精壮的老者方才从隔壁的屋子走了出来,范雎急忙起身,让他坐在了上位,这人正是秦王,秦王坐在范雎的面前,微笑着问道:“您觉得黄歇说的怎么样?”

    范雎不屑的冷笑着,说道:“他倒是敢发誓...他的话,一句都不能相信。”

    “还什么让我们出兵,他里应外合,若是我们真的召集了军队,增援南阳,又送他回国,他会全力帮助庞煖,来帮助他消灭我们的将士....他方才的言语,分明就是指责我们不断的蚕食楚国的领地,故而他也不能劝阻楚王。”,范雎抚摸着胡须,脸色格外的不善。

    秦王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点了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暂时与楚国议和...楚国并不是我们最重要的对手,赵国与魏国才是...我们在邯郸付出了很大的代价,需要一段时间来进行缓和,等准备妥当,铲除了赵国与魏国,楚国独木难支,再也不可能是我们的对手,关键的是,我们还需要化解他们的关系,最好能激化他们的矛盾...”

    范雎眯着双眼,忽然,他笑了起来,似乎有了什么打算。

    范雎再次面见了黄歇,两人相处的非常愉快,谈论着议和的事情,正在谈着,忽然有武士前来,告诉范雎,秦王让他赶快赶到王宫中去。

    范雎有些惊讶,可他还是送走了黄歇,急急忙忙的赶到了王宫。

    秦王坐在王宫里,手里握着竹简,皱着眉头,看起来非常的愤怒。

    “王,您为什么这么生气?”,范雎连忙询问道,秦王将手中的竹简递给了范雎,范雎接过了竹简,原来是楼缓的书信,楼缓在书信里,将自己在赵国的所见所闻全部都写了出来,他并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他只是简单的记录了自己的见闻,极为的详细,认真,就是狄这个蛮子,也是出现在了竹简中。

    范雎认真的看了片刻,勃然大怒。

    “我就说...一个人的变化怎么会如此的巨大..一个不学无术夸夸其谈的贵公子,就能轻易的击败秦军...原来是他...他知道我的计策,他想要害我。”,范雎抬起头来,咬牙切齿的看着面前的秦王。

    秦王眯着双眼,询问道:“您说...该不会是他知道...听说了我们的谈话罢。”

    范雎猛地看向了不远处的御史,御史瞪大了双眼,急忙说道:“我的记录内容都是...”

    “扑哧~~”,范雎的剑,刺穿了御史的脖颈,御史想要说些什么,嘴里不断的溢出血来,忽然倒下,范雎拔出了短剑,用衣袖擦了擦剑上的血迹,看着秦王,说道:“无论如何,他跟随在您的身边太久,都不能留下了。”

    秦王看着这血腥的一幕,脸上却没有半点的动容,他点了点头,又询问道:“该怎么办?”,范雎皱着眉头,说道:“将士们都尊敬白起,愿意服从他的命令,何况,他手里还有虎符....大王您必须要是什么都不知道,等到战事结束,他交出了虎符后,再认真的盘查。”

    范雎思索了片刻,又说道:“不过,对楼缓的书信,也不能全信。”

    秦王一愣,方才问道:“为什么?”

    “这也有可能是赵人的计策,武安君身边还有王龁,蒙骜等大将,等到他们返回咸阳的时候,臣可以去询问这两位大将,他们都是老将,是忠与您的,对于战事,他们一定是看的最清楚的,武安君是秦国的支柱,不到不得已....不能急着去处置他...方才我有些激动,才认定了白起是诈败...”

    “可是,现在我又觉得,有那么多的将领受他的调遣,若是他诈败,那些将领们怎么会看不出来呢?怎么会不质疑他呢?王龁,蒙骜等人,都是受您宠爱的将军,若是发觉不对,他们应该会派人来禀告...”,范雎认真的思索着,方才说道:“还是不要急着下决定啊。”

    秦王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如此,寡人也就安心了。”

    当范雎离开了王宫之后,秦王即刻将几个武士叫道了自己的面前。

    秦王的脸色有些可怕,他死死盯着面前的几个武士,说道:“派人去偷偷探查,查看应侯与武安君是否有什么书信联络...这件事,不能让应侯得知。”

    “唯!”

    ..............

    赵王同意了关于议和的事情,这事很快就传到了前线,将士们无比的开心,激动,战争终于结束了,士卒们围绕在篝火周围,兴高采烈的跳着舞,赵括也是笑嘻嘻的坐在不远处,他听着这周围的欢笑声,竟是与魏无忌等将领们饮起酒来,这是他第一次主动邀请他人饮酒。

    足以看出,赵括心里是多么的开心。

    只是,一向嗜酒的魏无忌,此刻却有些沉默,他不动声色的饮着酒,可是赵括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魏无忌周围的门客们,就在不远处,手放在剑柄上,也不饮酒,就是守着魏无忌,很是警惕,廉颇也看出了这个情况,他很生气,他觉得,这些人是在防备自己,老头气呼呼的离开了宴席。

    魏无忌也没有劝留他。

    宴席进行到了一半,有门客跟魏无忌说了什么,魏无忌这才站起身来,向赵括告别,他说自己有要事,不能再陪着赵括,改日再饮。醉醺醺的赵括耷拉着头,答应了他,魏无忌有些留恋的看着宴席上的诸多将领,苦笑着,离开了这里。

    赵括又拿起了酒盏,正要喝,忽然,他身子一顿,整个人清醒了过来,他猛地放下了手中的酒水,看向了周围,魏无忌不在,他的门客不在,就是那些魏国的将领们,也都不在。

    不好。

    魏无忌有危险!

第一百二十六章 战后的美好风景

    “公子,因为大王的命令,请您带着我们返回魏国。”

    魏国的诸多将领们站在魏无忌的面前,俯身朝着魏无忌行礼说道。魏王派出的使者屡次遭到袭击,这让魏王非常的愤怒,心里已经认定魏无忌有反意,故而又派使者带着他的命令,找到魏无忌麾下诸多将领,要求他们返回魏国。魏无忌跪坐在上位,看着面前这些生死与共的将领们。

    他们并没有胁迫魏无忌的想法,他们没有披甲,也没有携带任何的武器。魏无忌的门客们站在周围,盯着这些人,眼里满是不屑。这些将领们非常的敬佩魏无忌,也很愿意与他一同战死,可是,他们大多都有家室,这让他们不敢违背王令,当然,也有几个可以为了跟随魏无忌而愿意牺牲掉家里人的。

    魏无忌沉默不语,早在违背魏王的命令,擅自出击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无论战争最后会是怎么样,自己都无法再回去了,若是这些将领们手持宝剑,来要挟自己回去,魏无忌一定会很开心,这样一来,他就能带着门客们杀死这些胁迫自己的人,不会像现在这样的为难。

    看着面前那些低着头,乞求自己服从王令的将领,魏无忌却无法朝着他们拔剑。

    在几天前,侯赢就找魏无忌,曾与他谈论过接下来的事情。魏无忌的门客,很多都是希望自己能够高唱扬之水,返回大梁,让魏无忌来当魏王的,只是,魏无忌拒绝了。他倒也没有严厉的训斥那些鼓动自己为王的门客,他只是很认真的告诉众人:他不希望看到魏人互相残杀。

    魏国的将领与魏无忌的门客们对峙起来,说起来,也不算是对峙,将领们表现得非常卑微。

    “信陵君,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就离开了宴席呢?”,忽然,有人走进了营帐内,有些不悦对魏无忌说道,来人正是赵括,众人急忙行礼拜见,赵括笑了笑,坐在了魏无忌的一旁,看着他面前的诸多将领,疑惑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魏无忌并没有回答,一旁的侯赢却笑着说道:“他们奉上君的令,想要让我的家主领兵回国。”

    赵括明白了,点了点头,随后忽然站起身来,愤怒的看着魏无忌,说道:“请您宽恕,我是不会让您回国的!”

    众人一愣,那些将领为难的说道:“马服君..这是魏国的事情...”

    赵括冷哼了一声,说道:“赵国的平原君,被魏王扣押在大梁,无法离去,正好,我也要将信陵君押回邯郸,等到平原君回国,我自然会允许他离开!”,将领们瞪大了双眼,面面相觑,看到他们还想要说些什么,赵括这才说道:“若是二三子要回国,请告诉魏王,我不会苛刻的对待信陵君,我希望平原君也能在魏国受到尊重。”

    将领们无奈的离去了,看到众人离去,魏无忌的门客们方才笑了起来,他们并不傻,自然也知道,赵括与魏无忌的关系非常的亲密,赵括之所以那么说,是为了帮魏无忌。魏无忌无奈的拉着赵括,让他坐了下来,这才摇着头说道:“您就这样出卖了平原君啊,上君他根本就不希望我回来,只怕平原君要一直在魏国住下去了。”

    赵括笑了起来,说道:“不对,您在外,魏王反而会不安,他会让平原君早些回国,让我将您送回魏国。”

    “我知道您是遵守承诺的人,若是魏王将平原君送回赵国,您又该怎么办呢?”

    “我会实现自己的承诺,允许您离开,您可以自己选择前往何处。”,赵括认真的说道。

    又过了几天,议和的详细内容已经传到了赵括这里,赵国愿意将上党让给秦国,双方罢兵,停止战争,而秦国与魏国的和议,就要复杂的多,魏国想要收回河内,秦国却并不同意。魏王想要赵国帮忙向秦王施压,可是刚刚得到了楼缓的赵王,哪里还有空暇的时间来帮助自己的盟友?

    赵王并没有等到魏国与秦国的和谈结束,就抢先一步结束了战争。

    这让魏国有些尴尬,双方争执了许久,也没有能谈妥,白起随后带领士卒赶往了野王,做出一副要强攻河内的姿态,魏国的将领们丢下了魏无忌,刚刚回到河内,就遭遇到了白起的袭击,双方与河岸再次大战,魏军几乎全军覆灭。魏王一边谩骂着赵王的卑鄙行为,一边又无奈的派人与秦国议和。

    谈到最后,魏国只是收回了几个城邑,作为对秦国的桥头堡,而河内的其余城池,再次回到了秦国的手里,秦国本来是一座城池都不想让的,可是不知为什么,秦王不许白起继续进攻,催促他返回咸阳,白起也无奈的停止了针对魏国的进攻。秦,赵,魏的战争,正式结束。

    在另外一边,楚国与秦国也结束了战争,春申君驱逐了庞煖,指责他离间秦楚的关系,下令不许他再踏进楚国的土地,而楚国的士卒却没有退出已经被攻占的秦国城池,春申君微笑着对前来质问的秦国使者言语,楚国与秦国的关系如此的亲密,而秦国的城池又太多,楚国很担心你们无法一一治理,就让楚国来帮你们暂时的治理几座城池。

    秦国的使者面对满脸笑容,卑鄙无耻的楚相,怎么都无法说服他,只能含恨离去。

    秦国也只能同意,让楚国来帮着为他们治理那几座城池。

    如今看来,获得最大好处的,反而是并没有经历什么血战的楚国,甚至都没有死伤多少士卒,就获得了可以进军韩国的一个出口,往后三晋的战争,楚国都能很快的参与,这对逐渐没落的楚国而言,是天大的好事。

    付出最多代价的,是赵国,赵国在这几年的战争里,付出了超过十万人的代价,还丢掉了冯亭所献出的上党郡,可谓是一无所获,不过,赵王还是非常的开心,他觉得,这场战争给与赵国最大的收获,就是马服君。赵国又找到了自己的马服君,这对赵国而言,比十万大军和上党郡还要重要。

    最可怜的就是魏国,十万大军,回来的却不足三万,又折损了大将晋鄙。

    赵括在军中找到了一位唤作去死的伯长,他与这位伯长在丹水外忙碌了许久,他们找到了很多的遗体,众人也不知道马服君与这位伯长是在忙着什么。

    只知道,有一天,那位伯长跪在河边,再三叩拜,嚎啕大哭,谁也劝不动他。

    ............

    又过了一段时间,赵括却已经朝着邯郸走去,在回去之前,李鱼劝他,千万不要提前遣散士卒,要带着士卒们返回邯郸,得到赵王的命令,再让士卒们回家,不然的话,只怕就有大臣要说您不顾赵王的命令,私自处理军事。只是,这次,赵括并没有听取李鱼的谏言,他让士卒们都回家了。

    他急着结束战争,本来就是不想要耽误农忙,如今战事结束,他又何必再耽误时间呢?

    故而,赵括只是带着自己的门客,与魏无忌朝着邯郸走去。

    将士们兴高采烈的返回家乡,赵括更是开心。最开始的时候,他害怕白起,他不想去长平送死,再往后,他害怕面对赵人的那种信任,他觉得,自己会让他们失望,到最后,几十万将士的性命落在肩上,赵括甚至一度熬了三四个晚上,不敢合眼,到如今,赵括终于变回了一个充满朝气的年轻贵族。

    终于有时间好好的欣赏这沿路的景色。

    他让人受起了马服君的旗帜,不然,就是半年的时间,恐怕也回不到邯郸,这路上的百姓实在是太过热情,看到赵括,那种激动,甚至是忍不住的呐喊,纷纷邀请赵括留宿,甚至要宰杀家禽牲畜,来款待赵括。面对这样的热情,赵括心里既是开心,又是苦涩。一群淳朴的,饥肠辘辘的赵国百姓,拿出了最珍贵的饭菜,眼巴巴的坐在一旁,等着赵括来食用。

    赵括每吃一口,他们都非常的开心,傻笑着。

    赵括不忍心去吃,又不能不吃。

    故而,他解了甲,收起了旗帜,如一个年轻的贵族,在赵国各地游玩狩猎。赵国百姓们对赵括的热爱,魏无忌都是看在眼里的,有些时候他会想,若是赵王给与将领们命令,让他们将赵括带回来,那些将领们会执行麽?

    赵国的春,有着别样的魅力,赵括初次发现,其实这里的风景,也很美。还没有经历过破坏的自然,处处都是浓郁的绿色,道路两旁,是翠绿的世界,赵括偶尔会跟着魏无忌在草地上角抵,赵括要比魏无忌强壮一些,整日酗酒的魏无忌,总是被赵括抓起来,狠狠摔在地面上。

    最精通角抵的,还是狄,赵括也不是他的对手,他的力气很大,常常向众人吹嘘,他曾摔过一头牛,众人哈哈大笑,可是赵括知道,这厮还真的能做出这种事来。

    鸟语花香,充斥着苏醒的生命的翠绿的春天,赵括很喜欢。

    一行人赶到了马服,在马服之外的耕地上,早有青壮正在驱赶着耕牛进行耕耘,没有什么景色能比这耕地上的画面要更加的美丽,这些忙碌着的人,看到了前来的马车,盯了片刻,激动的丢下了耕牛,狂奔着朝着马车的方向冲了过来,几个人在耕地上摔了一跤,也不在意,连滚带爬的冲到了赵括的面前。

    “马服君!!回家了!!”

    乡人们大叫着。

    越来越多的人闻声前来,他们聚集在赵括的周围嘘寒问暖,马服君也丝毫没有封君的姿势,直接下了马车,微笑着与这些乡人们聊了起来,在他们的簇拥下,朝着马服走去,他们看向赵括的眼里都是带着光,跟随马服君前来的那些门客,也是热情的与他们叙话,而赵括的客人,魏无忌,李牧,廉颇,田约,司马尚等人,此刻也是受到了极大的尊敬。

    魏无忌在魏国,就很被人尊敬,可是,像这样被百姓们簇拥起来的场面,他还是初次遇到。

    马服的孩童,似乎也不怕人,缠在魏无忌的身边,有的还拿出了吃的来送给魏无忌。不知为什么,看着他们的笑容,那不参杂虚伪的热爱,魏无忌心里非常的温暖,魏无忌的门客们,此刻都是显得手足无措,他们听不懂赵国的话,可是他们能感受到那种热情,茫然的看着这些人。

    廉颇等将领们,此刻也有些惊讶,尤其是廉颇,他撇着嘴,心里又不大开心了,自己为赵国征战了一生,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待遇呢??

    当众人走进了马服的时候,百姓们还是跟在他们的周围,赵母听闻儿子赶来,擦着眼泪就跑出来迎接,赵括正在与乡人们聊着天,就看到急匆匆跑出来的母亲,眼眶一红,赵母看到赵括身后的好友们,也收起了自己的激动,变得平静了一些,赵括急忙行礼拜见,他这一拜,身后的门客好友们都是纷纷拜见。

    只有一个廉颇,尴尬的看着众人,他的年龄比赵母还要大,也不可能俯身大拜,只能是朝着她点头示意。

    赵母回礼,让众人都起身,赵括这才看向了她,她怀里抱着小家伙,小家伙津津有味的吃着手,非常的专心,也不看周围的众人。众人拜见了赵母,戈这个老头方才笑嘻嘻的走到了小家伙的身边,从赵母的怀里接过了他,没有子嗣的戈,非常的喜欢这个小家伙,众人看着小家伙,不由得点了点头。

    狄果然没有欺骗他们,赵括真的有一个儿子啊。

    戈将孩子带到了赵括的身边,小家伙看到了赵括,顿时就伸出手来,使劲的朝着赵括的方向拱,戈哈哈大笑,将孩子交给了赵括,小家伙到赵括的怀里,便眯着双眼,安心的吃起了手,赵括抱着孩子,笑着请众人进院,乡人们都谢过了赵括的好意,又拜谢了他,方才散去,他却带着自己的好友们进了院落。

    赵括这院落,在魏无忌的眼里,就显得有些...简陋。

    赵母很热情的叫来了家臣,帮着赵括在院落内设宴,众人纷纷坐了下来,赵括想要将小家伙交给赵母,可是,小家伙一离开他的怀抱,就是哭闹不止,赵括无奈,只好抱着他,坐在上位,门客们坐在两侧。赵括的宴席,非常的简单,并没有那么多的鼎,也没有丰富的肉食,赵母让乡人代养了三只羊,这次,为了款待他和他的朋友,赵母宰杀了其中两只。

    简单的粟,搭配了一些羊肉,也没有什么酒水。

    可是,众人却吃的非常开心。

    戈又与狄吵了起来,李鱼与侯赢笑着谈论着什么,李牧恭恭敬敬的坐在魏无忌的身后,听着他的话语,赵傅,王樊,幸几个人,正在缠着廉颇要与他角抵,先前他们被年过半百的廉颇放倒,这被他们当作耻辱,司马尚正在朝着几个魏人吹嘘着自己的战绩,魏人正在点着头,面带微笑,虽然他们根本听不懂赵语。

    赵括长叹了一声,抱紧了怀里的孩子。

    原来,最美的风景在这里啊。

    真好。

    ps:家里也没出大事,只是老爷子血糖有些高,非常感谢大家的关心。

第一百二十七章 只有将能听懂的相语

    为赵括的回归而开心的人很多,其中最为开心的,大概还是赵母。

    赵母是不大愿意让赵括前往长平的,她并不只是担心儿子的安危,她是担心儿子战败,会使得马服君的旗帜蒙尘,赵奢为人正直,刚烈,善战,赵人爱他,若是赵括战败,对于赵奢的名望,同样也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可是在现在,她完全不担心赵括会损害了父亲的威名,反而,他让马服君这个称号变得更加伟大。

    赵括的院落,无法安置这么多的人,好在他的门客大多都在马服有自己的院,可以帮着款待,百姓们也非常的愿意留宿这些马服君的好友,就这样,忙碌到了夜里,众人总算是各自都有了落脚的地方。赵括回到了家,无比惬意的睡了一觉,到次日的中午,他方才起身吃饭。

    战争的结束,似乎对众人而言也是一种解脱,除了狄,其余人起的也很晚。

    赵括并不愿意跟母亲谈论太多战事,可是他很愿意听母亲说那些他离开之后,发生在马服的小事。赵母最爱说的就是赵政,赵母完全将赵政当作了亲生的孙子,可是对赵姬,她有很大的成见,她有些不开心的抱怨道:赵姬不愿亲自哺育孩子,平日里也不怎么在意孩子,孩子夜里啼哭不止,她竟让婢女带着孩子去外面,不要打扰她的休息。

    赵括倒是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在后世,用奶粉哺育孩子的母亲也不少,这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前些时日还是寒冬,因为孩子啼哭影响自己的休息,就让婢女在寒冬里在屋外哄孩子,似乎有些过分。不过,赵括曾听闻,生育后的女人会产生各种的心理疾病,他也并不恼怒。

    因为赵政在夜晚总是啼哭,赵母就抱着他,在院落内来回的散步,有时,一走就是整整一个晚上,赵政也只是在院落里,才会睡觉,一回屋,便又开始哭闹。赵姬在能够走动之后,就时常带着礼物来拜见赵母,可是赵母对她的态度很冷漠,赵姬也就不再来了,只是,赵政就一直留在了赵母这里,由她来照顾。

    马服的乡人也很喜欢这位马服子,每次赵母抱着他外出,总有人给他送上各种吃的,赵政还没有牙齿,也吃不了这些,只能看着这些好吃的大哭,赵母会将吃的嚼碎了喂给他,按着赵母说的:这孩子将来一定是有成就的,她就没有见过这么能闹腾的孩子,就是赵括,当年也没有这样折腾她。

    赵括看着母亲怀里熟睡的小家伙,不由得笑了笑。

    千古一帝啊,糊里糊涂的就成了自己的儿子。

    他看着小家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说道:“母亲,请您不要告诉别人他的父亲是谁....我担心赵国和秦国的关系会愈发的恶劣,别的孩子会欺负他。”,赵母一愣,方才点了点头。

    赵括带着信陵君,在马服内转了几天,信陵君不曾来过赵国,也是乐呵呵的跟着赵括去领略赵之风情。赵括带着信陵君,正要离开,又叫来了戈,认真的说道:“我先前派人邀请杜,我有事要离开,若是他赶来了,就请您带他去侧室等候,不过请您别将我的这些吩咐告诉他,您就说,我有事急着离开了,再挽留他在侧室里等候。”

    戈皱着眉头,尽管困惑,还是点头应允。

    走在道路上,赵括认真的观察着建筑,院落,甚至是道路,魏无忌站在一旁,无奈的抱怨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从别国来的呢!赵括只是笑了笑,他看着面前这简陋的世界,却是在想着,自己能够为他们做些什么,他虽不懂得发明创造,可是后世的很多不错的制度,他还是知道的。

    就对于目前的百姓们而言,其实赵国可以效仿秦国,鼓励农桑,调动百姓们对于耕作的积极性。

    “我听闻,信陵君的好友遍布天下,您的好友里有各种各样的贤人,这是真的麽?”,赵括忽然问道。

    魏无忌一愣,随后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是这样的。”,魏无忌与赵胜,黄歇一样,拥有很多的门客,有很多的朋友,可是像魏无忌这样直接干脆的承认自己的朋友都是贤人的,却只有他一个了,他为人洒脱,不喜欢遮遮掩掩的,对待朋友的时候,尤其是如此,言语真诚,不加掩饰。

    “那您有农家的好友麽?”

    魏无忌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我听闻,农家的贤人都聚集在秦国,甚至帮着秦国编写律法,为百姓们规定关于耕作的事情...”,赵括笑了笑,说道:“是啊,农家的人与最重农的秦国,实在是般配啊。”

    赵括在前世,知道有儒家,法家,道家,墨家等,可是在来到战国之后,他方才知道,原来除了这些学派,还有很多很多的学派,其中就包括了这个农家。农家的代表人物,许子许行,诸子百家,似乎代表着各个不同的阶级,其中,代表了最底层的农民阶级的,正是农家。

    赵括其实很想结交农家的贤人,他自己不懂得如何耕作,他需要农家的子弟来帮助他。

    看到赵括略微有些沮丧,魏无忌笑着说道:“我虽不能为您引荐,但是我知道一个人,他一定是可以帮您引荐农家的贤人。”

    “平原君?”,赵括有些好奇的询问道。

    魏无忌摇了摇头,认真的说道:“庞煖。”

    两人聊了许久,赵括这次不慌不忙的朝着自家院落走去,当他回到了院落的时候,戈告诉他,杜正在侧室里等待着自己,赵括装作慌张的模样,急匆匆的走进了侧室,刚刚走进了侧室,他就看到杜正跪坐在不远处,茫然的看着前方,赵括皱着眉头,故意用一种不善的目光盯着他,看了片刻,他方才开口说道:“杜,让您久等了。”

    “马服君。”

    杜急忙站起身来,朝着前方行礼拜见,赵括笑着坐在了他的面前,让他也坐了下来,便谈论起了独轮车的事情,两人聊了许久,杜看起来很高兴,独轮车的成功,让他非常的激动,赵括跟他聊了许久,又感谢了他的帮忙,给他送了一些吃的,方才送走了他。

    等到杜离去,赵括方才从杜方才跪坐的木案下拿出了一册竹简,卷开之后,竹简上清晰的写着:“臣已经打探到杜与秦国有关联,请您迅速赶来。”,赵括笑了笑,方才拿起了刀,小心翼翼的将竹简上的内容划掉了。

    在马服休息了几天,赵括又起身前往邯郸。

    赵王还在邯郸,等待着大军凯旋。

    赵括并没有让门客们随行,只是带走了戈,李鱼,赵傅这三人。魏无忌同样如此,他留下了自己的诸多门客,只是带上了侯赢,跟随赵括前往邯郸,廉颇,李牧等将领,是一定要全部前往的。走在前往邯郸的道路上,赵括还是不想过于招摇,也没有带着旗帜,就连战车也没有坐,只是乘坐马车,赶往邯郸。

    而在这个时候,赵括即将赶到邯郸的消息,也是传到了赵王的耳边。

    赵王非常的开心,急忙叫上了群臣,他要出城去迎接凯旋的马服君,赵括私下遣散大军的行为,赵王也知道了,可是他并不生气,也不怪罪,虞卿告诉他:如今正是农忙,让士卒们及时回去耕耘,这是好事,是应该获得奖赏的行为,赵王很同意虞卿的说法,当他远远的看到了前来的马车的时候,他就开心的几乎要跳了起来。

    虽然赵国并没有能得到上党,可是他们挫败了白起,移开了这个压在六国身上的神话。

    他也能够被击败,能被击败的,那就不是神。

    一如当初赵括击败了燕人返回时的样子,赵括再一次被赵王热情的迎接。两人刚刚见面,赵王便是抓着赵括的手,不愿意松开,当初白起一度打到长城的时候,赵王实在是害怕,而赵地上那些悲惨的传闻,让赵王更加的担心,直到赵括击退了秦人的事情传来,赵王方才松了一口气。

    从楼缓那里,赵王看到了秦人对赵括的畏惧,他心里坚信,只要赵国有马服君,秦人就不敢再对赵国用兵,自己也就不必害怕任何人,不必担心任何事。

    邯郸内外,百姓们聚集起来,为马服君而欢呼,赵括与赵王同乘,伴随着百姓的欢呼,走进了王宫。赵王还在安慰赵括,他认真的说道:“不能活捉白起不是您的过错,寡人也绝对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怪罪您,请您不要自责。”,这句话说的赵括是哑口无言,愣了许久。

    邯郸的百姓们看着自己的英雄,大胜的欢呼着,正如荀子所说的,赵人需要一个英雄,而范雎就送了他们一个。面对这些狂热的百姓们,群臣都有些不安,窃窃私语,虞卿不屑的看着他们,摇了摇头,而赵王看起来并没有任何的不满,看到百姓们如此爱戴马服君,他也很开心。

    众人走进了王宫之内,果然,赵王早已准备好了宴席。

    赵王只是看着赵括,不断的跟他询问战争的经过,其余人都被冷落了,赵王完全不理会他们。赵括有些无奈的看着不远处的魏无忌,对赵王说道:“魏国信陵君,也跟着臣赶到了邯郸....”,赵王这才惊醒,连忙看向了魏无忌,魏无忌原本是有些郁闷的,身为魏国宗室,在赵国,也不该被如此无视。

    可是那赵王看到赵括之后,心思都在马服君的身上,完全不理会他这位贵客,这让走到哪里都会受到礼遇的魏无忌很是尴尬。赵王炽热的看着信陵君,忽然大笑了起来,魏无忌被他吓了一跳,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就看到赵王他走了下来,走到魏无忌的身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寡人不知道信陵君也在这里,没有能及时与您相见,请您宽恕。”

    赵王紧紧抓住魏无忌的手,似乎是怕他跑掉,就是不松开,弄得魏无忌都无法行礼拜见,赵王热情的与魏无忌饮酒,方才诚恳的说道:“寡人早就听闻您的大名,您能赶到邯郸,寡人非常的高兴...寡人有很多事情想要跟你请教...”,赵括看着手足无措的魏无忌,哈哈大笑。

    宴会进行了大半,赵括跟赵王告辞,准备离开王宫。

    此刻的赵王,还是在抓着魏无忌的手,他很感谢赵括为他送来了信陵君,也知道赵括不善饮酒,就没有挽留他,赵括拉着李牧走出了王宫,李牧跟在赵括的时候,出了王宫,李牧方才询问道:“大兄有什么事要吩咐?”,赵括瞪了他一眼,说道:“去拜见蔺公。”

    此刻,天色有些昏暗,李牧点了点头,跟上了赵括,赶往了蔺相如的府邸。

    赵括一直都很担心,蔺相如会熬不过这个寒冬,毕竟,他的身体实在是太差,好在,他回到马服之后,也并没有听到什么噩耗。他与李牧赶到了蔺相如的院落门前,发现早有一辆马车停靠在一旁,李牧认真的打量着马车,方才对赵括说道:“是廉颇将军。”

    “廉颇将军不是还在宴席上麽?”

    “宴会刚刚开始的时候,他就离开了。”

    赵括点了点头,叩响了大门,很快,蔺相如的那位家臣就走了出来,看到赵括与李牧,他非常的开心,带着他们走进了院落,赵括听到了从室内传出的笑声,家臣也没有禀告,直接就带着他们走进了室内。

    蔺相如躺在床榻上,脸色无比的苍白,整个人仿佛就剩下了一具骨架,没有半点肉,清瘦的可怕,魁梧的廉颇就坐在一旁,正在大声的跟他说些什么,蔺相如看到了来人,眼前一亮,他伸出手来,嘴里呼喊着赵括与李牧,仅仅过去了几个月,蔺相如的话都有些说不清楚了。

    含糊不清,他的脸上也没有了以往的精明。

    看到这一幕,李牧顿时就哭了,他跪坐在蔺相如的身边,蔺相如想要抬起那干瘦的手,却也做不到,李牧赶忙抓住他的手,带着泪雾的双眼与蔺相如对视,赵括也靠近了他,站在一旁,蔺相如迅速的说着些什么,只是,他太虚弱了,声音很小,又含糊不清,廉颇认真的听了片刻,方才看着赵括说道:“他为您感到开心。”

    赵括笑着,看向了蔺相如,蔺相如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蔺相如如今的样子,尚且不如原先的乐毅,他已经无法走动了,耳朵听不到东西,话也说不清楚,整日躺在病榻上,自言自语,说这些除了廉颇谁也听不懂的话,赵括与李牧,甚至都无法与他交流,只有廉颇,可以嬉笑打骂的跟他聊着天。

    当李牧询问他,如何能知道蔺公在说什么的时候,廉颇骄傲的告诉他:他是我几十年的朋友,他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有了廉颇担任翻译,他们方才聊了起来,蔺相如张开了嘴巴,一张一合的,笑着看他们聊天。

    忽然,他看起来有些不安,他抖动着身子,挥着手,想要说些什么。

    随着一阵恶臭味传来,蔺相如无助的哭了起来。

    那个曾经的勇士,甚至沦落到了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的地步。

    廉颇站起身来,高大的他低着头,一只手紧紧握着蔺相如的手,“别哭..都会老的,别哭了...”

    忽然,他转过头来,脸色一变,犹如一头暴怒的雄狮,指着赵括与李牧,吼道:“出去!!”,看到廉颇那通红,在烛光下闪烁着泪花的双眼,赵括拉着李牧,一言不发的走出了内室。

第一百二十八章 群英璀璨的赵国

    穷凶极恶的燕国士卒们包围住了一座乡邑,随着将领的命令,乡邑看起来很大,实际上并没有多少的百姓,围墙也很低矮,甚至还不如马服乡邑,当监门发现周围的燕国士卒之后,脸色大变,急忙拉着小吏,就朝着他们走了过去。带队的是一位年轻的贵族,他带来了一百多位士卒。

    监门来到他的面前,俯身行礼,拜见了这位贵族,只是,年轻贵族并没有回礼,指着乡邑问道:“栗腹老贼有多少门客?”,监门身子一颤,方才低声说道:“栗相并没有门客...只有三位家臣。”,年轻贵族凶狠的抓住了他的脖颈,瞪大了双眼,愤怒的说道:“没有什么栗相,您知道吗?”

    监门咬着牙,说道:“栗相纵然战败,可他曾有大功。”

    贵族笑了笑,将他一推,顿时有两个士卒抓住了他,贵族挥了挥手,说道:“看好他,其余人跟我进去!”,说罢,他便领着百位士卒冲进了乡邑之内,有熟悉当地的士卒在最前方领路,很快,他们就来到了一座简陋的院落前,士卒们叩响了大门,过了片刻,就有两个老家臣开了门。

    凶狠的士卒们鱼贯而入,涌进了院落。

    那两个老家臣训斥着他们,被士卒押到了一旁,贵族也走进了院落内,院落显得有些破旧,不太像是一个曾经的国相的府邸,府邸内甚至还有种的菜,以及养的家禽,听到院落里的喧哗声,一位文士从内室走了出来,他身材高大,面相与栗腹颇为的相似,走出了内室,他看了看周围的士卒们,沉默了下来。

    “这是上君的命令吗?”,文士抚摸着胡须,平静的询问道。

    年轻贵族冷着脸,点了点头。

    文士唤作栗文,他是栗腹的长子,早在栗腹战死的消息传来之后,乐间将军便曾找过他,乐间将军说:栗腹被赵括用几千人击败,折损了无数士卒,所携带的粮食也没有保住,上君是不会宽恕他的,请您离开燕国。只是,栗文并没有走,父亲虽然战败,可是他为燕国也立下了不少的功劳,怎么也不会连累到家人吧?

    往后,果然燕王没有追究,乐间将军派了人告诉他:上君没有追究的原因是秦人还没有战败,当初栗腹因秦人的约定而进攻赵国,若是秦国战败,上君一定会追责的。

    可是栗文还是没有离开,因为,他家里还有老母,老母年纪很大,在寒冬季节,根本无法离开。

    如今,乐间将军不可能再来帮忙了,因为,他被软禁了起来,他听闻父亲逝世的事情,想要回赵国祭拜,有人告诉燕王,乐间赶往赵国是要投奔赵国,放弃燕国,燕王大怒,又不敢直接杀死乐间,就派人围住他的府邸,不许他出门。

    栗文看着面前的年轻贵族,俯身长拜,说道:“家里只有我与母亲两个人,我的儿子战死在了辽东,我的妻因为这件事悲痛而死,我的母亲今年已经七十多岁,您可以杀死我,还请您宽恕她,可以吗?”,贵族没有迟疑,他点了点头,说道:“可以。”

    栗文返回了家里,告诉颤颤巍巍的老母亲,自己要赶往都城做官,上君派了人来迎接自己,请她不要担心,这才告别了她,跟着贵族,离开了乡邑,刚刚走到了门口,他就看到了鼻青脸肿的监门,他朝着监门一拜,说道:“我的母亲一个人在家,没有人照顾,若是可以,请您帮忙照看....我会为您结绳来绊住您的敌人,回报您的恩情。”

    这一天,栗腹的儿子,他的家臣,包括他的远亲,都被杀死,燕国再也没有剩下一个活着的栗氏,而他们的罪名是,叛国通敌。朝中与栗腹亲近的大臣,也都遭受到了严厉的惩罚,栗腹在燕国指定的所有方略,政策,也都被废除。就连国人为栗腹摆的祭台,也被摧毁。

    燕王非常的愤怒,当初是栗腹一再的要求用兵,这才为燕国带来了这样的祸患,十万大军,竟然敌不过几千老弱,这简直就是燕国的耻辱啊!若不是大臣们劝阻,燕王险些要将国内的齐人都赶回齐国,只因为栗腹就是齐人!

    ........

    坐在院落内,乐间低着头,萎靡不振,这些天,他常常会梦到父亲,父亲在赵国,他在燕国,父子相见的机会实际上并不多,一年也就能见一两次,这些年里,乐间忙着征伐辽东诸地,开拓土地,增添户籍,整整一年多,都没有时间去跟父亲见面,他也没有想到,父亲会走的这么突然。

    每晚的梦里,他都梦到那个高大的男人,让自己骑在他的脖子上,带着自己满院落乱跑,这些,他本来都已经忘记了,记忆很模糊了,可是在父亲逝世之后,这些回忆却是不断的涌上来,那么的清晰,恍若昨日,他记得父亲教自己用剑,他记得父亲给自己送的那匹马驹。

    他想起了几十年前的小男孩,和他高大的父亲。

    每一天,乐间以泪洗面,这眼泪,仿佛怎么也流不完。乐毅曾经对他很严厉,无论是什么,乐毅都要他做的最好,板着脸,犯了一点点的错误,他都会严厉的惩罚自己,乐间在刚刚长大的时候,非常的厌恶自己的父亲,只愿意待在母亲的身边,可是,当他自己也有了儿子,当他看着那团小生命,觉得自己可以为他而死的时候,他就有些明白了乐毅。

    他的儿子逐渐长大,他对自己的儿子,也很严厉,每当儿子躲在他母亲的身边,露出对自己的愤怒的时候,乐间心里有些苦涩,那一刻,他彻底明白了乐毅。

    可惜,他明白的似乎晚了些,父子相见,他再也不能跟乐毅撒娇,他只能为自己年少时的过错而道歉,乐毅往往一愣,方才随意的说:我已经记不得了。

    乐间的儿子乐叔,如今也与父亲一同被关在了院落内。

    每当看到父亲流泪的模样,乐叔心里便很酸苦,他从不见过父亲如此伤心的模样。乐间正在院落内坐着,乐叔便从院落大门笑着回到了院落内,乐叔年纪并不大,是一个勇武的少年,走到了父亲的身边,他坐了下来,方才认真的说道:“士卒们说,上君处死了国内的栗氏,无论是为将的,为官的,乃至是远亲,都没有放过...”

    乐间看了他一眼,没有言语。

    乐叔看了看周围,方才又说道:“父亲,栗腹一生治燕,开土千里,增丁百万,而只是因为他的一次过错,燕王就杀害了他的所有族人,您为燕国征战多年,战无不胜,他却因为小人的诬陷,不许您回去祭拜大父,甚至还要拘禁我们,这样违背人伦道德,不顾情义的王,值得我们效劳麽?”

    乐间皱着眉头,看着儿子,依旧没有言语。

    乐叔继续说道:“不如,我们返回赵国,我听闻,赵王是一个爱贤才的君王,他一定会尊敬您,不会像燕王这样无礼的对待您,而且,赵国有马服君这样的仁义君子,我听闻,马服君深受赵王的宠爱,即使有小人再诬陷我们,马服君也一定会帮助我们,免与灾祸,我听闻,魏国的信陵君,也是跟着马服君去了赵国。”

    “好了,不必多言。”,乐间平静的说道。

    “父亲,您不是说大父与马服君很亲密,大父的书信里对马服君的评价也很高吗?赵王也曾多次派遣使者来邀请您去赵国,我们为什么要还留在燕国,跟随这样庸碌的君主,跟那些小人们为伍?”

    “不必多言!”,乐间说着,转身便回了室。看到父亲离去,乐叔无奈的长叹了一声,沮丧的低下了头,也回到了侧室开始休息,躺在床榻上,他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还是在想着离开燕国的事情。年轻的乐叔最崇拜的人有两个,一个是他的大父乐毅,另外一个就是如今的马服君。

    他在燕国,都能听到马服君的名声,虽燕王不许众人讨论这个人,可是他的事迹,还是传开了。尤其是在他击败了白起之后,他的名望一度席卷了六国,众人都知道,赵国有一位年轻,勇敢,强壮,仁义的君子。他为人正直,待人宽厚,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尤其是那些从赵国返回的燕国士卒。

    他们与乐叔喝酒的时候,总是会流着泪,诉说自己的经历,每当谈起马服君,他们对于这位敌人,都是赞不绝口,燕人从没有见过那样仁义的统帅,连敌人他都能宽恕,若是能成为他麾下的士卒,多好啊。

    跟他们聊天之后,乐叔很快就明白,只要马服君还活着,燕国就不可能击败赵国了。燕国的士卒们知道马服君不杀俘虏,对他感恩戴德,根本就不会与赵人死战,若是燕国将领打骂,说不定士卒们直接绑了将领就去投马服君了。也正是如此,乐叔心里才会那么的仰慕马服君,不战而屈人之兵,大概就是这样吧。

    乐叔正在思索着,忽然,一个人闯进了他的内室。

    乐叔猛地跳起身来,走进来的却是乐间。

    乐间看着他,说道:“穿好衣裳,跟我走!”,乐叔有些懵,可他还是很快穿上了衣裳,跟着父亲走出了内室,刚刚走到了院落,他就看到了几辆马车,他也不知道这些马车是哪里来的,父亲的门客都在忙碌着,很快,院落大门被打开,门外的士卒们手持利刃,打量着周围,确定没有人,跟随着乐间便离开了此处。

    一行人赶到了城门的时候,城门是敞开的,乐叔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几句尸体,那些都是将领,马车迅速离开了城,那些跟随着离开的士卒们骑上了骏马,跟随在马车的周围,有人给乐叔牵来了一匹骏马,众人飞速的逃离了这里。

    整整一夜,众人都是在飞驰,他们绕开了沿路的城池,朝着西南方向狂奔而去。

    乐叔纵马,来到了父亲的身边,乐间骑着骏马,行走在最前方,乐叔困惑的询问道:“父亲?我们这是要去赵国?您接受了我的建议?那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乐间认真的说道:“其实,那些小人并没有说谎,我早就想要离开燕国了。”

    “燕王看似信任我,可是,他一直都怀疑我私通赵国,不任用我的提议,不给予我虎符,对我百般提防...这样的君主,的确不值得我跟随。”

    ..........

    离开了蔺相如的府邸,李牧显得有些落寞,低着头,一言不发。

    “会好起来的。”

    赵括扬起头,低声说道,像是在安慰李牧,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夜已深,赵括与李牧只能赶往熟人的家里留宿,赵括在邯郸的熟人,自然就是董成子。董成子如今担任司寇,掌管刑法,赵括赶往他府邸的时候,圆滚滚的董胖冲了出来,肚子一颤一颤的,他非常的开心,知道两人想要留宿,激动的拉着他们就进了室,赵王的宴席结束了,只是,魏无忌被他留了下来。

    董成子并不了解律法,在担任司寇之后,他开始学习律法,好在也没有出现什么大事需要他来处置,在他的内室里,堆满了竹简,董成子忍不住的抱怨起来,赵国的律法实在太简陋。比如,律法禁止偷盗,却并没有说明偷盗者该如何惩罚,故而找到了盗贼,有的官吏选择让他们交钱,有的官吏直接处死,有的官吏选择让他们当奴隶。

    赵括皱着眉头,说道;“其实可以按着偷盗赃物的数量,进行定罪....所偷盗财物的价值越高,责罚越重,这样才是合理的。”

    董成子点着头,有些愁苦的说道:“秦国似乎就是这样,我先前提议,借用一些秦国的律法,可是除了虞卿,没有人愿意支持我,他们嘲笑我竟要去效仿蛮夷,还有的直接指责我不忠....”,他顿了顿,方才说道:“我说要增添针对官吏的律法,严惩欺压百姓,贪墨受贿的官吏,随后被群臣弹劾,险些丢了司寇的官位。”

    看着有些委屈的董成子,赵括认真的说道:“您说的很好。”

    “秦国的律法看起来苛刻,可是,他也保护了本国的百姓,若是我们能借用秦国律法,再使得惩罚宽松一些,这会是对赵国很有利的事情,我会支持您的。”

    董成子点着头,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笑着说道:“对,田公今日不曾赴宴,上君非常的生气,想要罢免他,以信陵君为国相,若是您能得到国相的位置,就不会再有人敢反对我了。”

    “信陵君为国相?”

    赵括认真的思索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 将相别

    “信陵君是一位贤人,他能在赵国担任国相,这是值得庆贺的事情。”

    这是赵括对董成子的答复。

    董成子并不吃惊,马服君并不会去追逐权力,他也不会迷恋官位,这是董成子早就知道的事情,只是,赵国境内,还有谁比马服君要更适合来担任国相的位置呢?董成子皱着眉头,闷闷不乐,赵括并没有再与他谈论国相的事情,他与董成子谈起了律法,董成子惊讶的发现,马服君似乎很欣赏秦国的律法。

    “您担任司寇,掌管刑讼,就一定需要明确的律法来作为你的准则。”

    “秦的律法很全面,可是也有劣处,过于苛刻....我听闻,秦律,失期当斩。若是因为赶路的人遭遇到了什么不测而迟到了几天,就要砍下他们的首级,这会不会太过分呢?”,赵括询问道。

    董成子瞪大了双眼,沉思了片刻,方才问道:“秦法,失期是要罚一甲...不曾听闻要斩啊?”

    赵括一愣,方才问道:“我听闻,曾经有人前往外地服役,因为风雨耽误了时日,故而要被斩杀,难道是我记错了麽?”,董成子恍然大悟,说道:“服役是不一样的,秦国的军法很严厉,涉及军事的罪行,都是要被斩杀的,而其他时候的迟到是不会被杀死的。”

    李牧坐在一旁,有些好奇的问道:“您为什么对秦法这么的熟悉呢?”

    董成子指了指不远处的那些竹简,说道:“不只是秦国的律法,楚国,魏国,齐国的,我都收集了不少....除了秦国,诸国的律法与赵国相差不大,都是很简陋的。”

    “您看这些做什么?”

    “我想要修改律法,孔子说:别人的言行举止,必定有值得我学习的地方,选择别人好的学习,看到别人缺点,反省自身有没有同样的缺点,如果有,加以改正。我如今就是在这样做。”,听到董胖子的话,赵括肃然起敬,他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懦弱的董成子,竟还有这样的觉悟。

    “您说的对。”,赵括说道:“我与您讲讲我的看法。”

    “请问律法是什么,回答说:统治国家的人用以统治国家的工具,他是按着统治国家的人的想法来制定,是统治者的意志的体现。法不是个人的意志体现,商鞅为秦国立法,秦国的法是统治秦国的人的意志,因此商鞅身死,可是他的法依旧被秦国所运用,这是因为秦法是符合统治秦国的人的利益,无论统治秦国的个人是谁,秦法都是有利于他的。”

    “请问律法该如何指定,回答说:律法是要规范他人的行为,为国人的言行举止提供一种标准,商鞅说:运用强民的办法来清除不服从法令的民众,国家会被削弱;运用刑罚使民众听话等措施来清除不服从法令的民众,国家就会强大。这种法令就是普遍的标准和要求啊。”

    “我认为,律法是三种类别的规范。告诉百姓可以这样做的行为,告诉百姓必须这样做的行为,告诉百姓不许这样做的行为.....”,赵括认真的说起来了律法,董成子越听越是惊讶,他颤抖着急忙让李牧找来笔,拿起了竹简,就开始迅速的记录赵括的言语。

    赵括说的,其实就是后世对法律的基本阐述,赵括记得也不多,勉强能扯上一些,就像他对历史那样,每个朝代都能勉强说出些人和事情来,可是要他仔细的谈谈那个时代,他就说不出来了。只是,董成子非常的震惊,有很多人都曾经制定过律法,可是从来没有人去说过律法是什么...也没有人说过律法的制定该遵循什么。

    赵括渐渐有些词穷,也说不出更多来了,可是董成子已经将他所说的都记录了下来。

    董成子炽热的看着赵括,举起手中的竹简问道:“我能留下吗?”

    赵括点了点头,说道:“赵国的律法,是一定要改变的。律法,是用来爱护百姓的,礼制,是为了方便办事的。所以圣明的人治理国家,如果能够使国家富强,就不必去沿用旧有的法度,如果能够是百姓得到益处,就不必去遵循旧的礼制。我认为,这一点商鞅说的非常在理。”

    李牧坐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两个谈论律法,他发现自己什么都听不懂,什么法令,什么要求,什么能做不能做,他揉了揉额头。赵括看着董成子抱着那竹简,分外珍惜的模样,不由得笑了笑,将来,该不会也有学生会背诵着这竹简上的内容,然后又不断的谩骂自己吧?

    送走了赵括,董成子却是拉住了李牧。

    董成子看着李牧,询问道:“您觉得,马服君是什么样的人。”

    “我很早就说过,他是一个在国内能担任相,国外能担任将的贤人。”

    “您说的很对,他这样贤明的人来治理赵国,赵国会富强,百姓能得到安稳的生活,我听闻,没有智慧的人不能与他谈论治理国家的事情,没有德行的人不能与他谈论安定百姓的事情。马服君是个有智慧的贤人,他这样的人怎么可以不担任国相呢?请您与我拜见上君,请求以马服君为国相。”

    李牧说道:“您说的太对了。您先前的提议被人耻笑,我听闻,无知的人所耻笑的事情,是聪慧的人所担忧的事情。我不懂得律法,可是马服君为这件事而担忧,我就能知道,您所说的,一定是能治理赵国的大事。马服君为赵国的国相,这是小人会畏惧,君子会开心的事情,我会去找赵国内的君子,来与您一同拜见上君。”

    赵括忽然发现,董成子和李牧变得有些奇怪,第二天,李牧就急匆匆的离开了,说是有什么要事。赵括在董成子的府邸里等待了许久,方才听到了赵王召见自己的命令。戈急忙为他驾车,李鱼和赵傅正在等候着,上了车,他们朝着王宫走去。李鱼说道:“赵王召见您,一定要说奖赏的事情。”

    “我知道了。”

    “我知道您一定会让赵王将准备给与您的赏赐,换成粮食,种子,牲畜,土地,分发给征战的将士们。”

    “可是我请您不要这样做...若是您不要赏赐,其余将领们也无法再讨要赏赐。”,李鱼认真的说道:“孔子的弟子子宫在国外赎回了一位鲁国的奴隶,可是他后来却没有去报销,孔子知道后,很严厉的斥责了他,孔子担心鲁国人以后再看到沦为奴隶的本国人,会犹豫,他们要自己掏钱去赎回奴隶,如果报销就要背上不道德的名声。”

    “将领们跟随您,出生入死,是为了能够得到赏赐,如今若是您辞掉了赏赐,他们接受,就会显得他们没有道德,以后再作战,这些将领们,还会舍生忘死的奔赴前线吗?”

    “那我该怎么办呢?”,赵括询问道。

    “请您接受赵王的赏赐,再将这赏赐变成粮食,种子,牲畜,来分给出征的将士们...”,李鱼认真的说道:“木子明,他从前是个能干的商人,这些赏赐在他的手里,更变出更多的物资,可以犒赏士卒,可以抚养那些战死的将士们的孤孀。”

    赵括答应了他。

    果然,赵王召集了群臣,宗室,大臣,几乎都到场了。赵括刚刚下了马车,国内的大臣们便围了过来,急忙拜见,赵王还没有到场,据说他昨晚与魏无忌秉烛夜谈,聊到了今天早上,到现在都还在休息。大臣们显得格外的亲切,满脸的笑容,可是赵括并不觉得温暖,那虚伪的笑容看起来让人格外的厌恶。

    从前的赵括,若只是在名望上让人畏惧,那今日的赵括,就在权势上让人害怕了,赵王虽还没有说,可是众人早已知道,赵括又要得到一大片的食邑,他已经超过了平原君,成为了赵国食邑最多的封君,另外,他的好友遍布赵国,无论是魏无忌,赵胜这样的公子,还是田单,董成子,虞卿这样的大臣,又或者廉颇,李牧这些将军。

    这些人都被认为是赵括的亲近者,追随者。

    更别提赵括如今是赵王最为宠爱的大臣,他完全可以左右赵国内的局势,故而,这些大臣们在对待他的时候,都是非常的尊敬,这种尊敬与百姓的那种尊敬不同,这是一种令人作呕的尊敬,是完全建立在利益之上的献媚,若是有一天马服君不再受赵王宠爱,百姓们依旧会尊敬他,可是这些人就不再会了,这就是两者的区别。

    众人还在等待着,赵括又去拜见了廉颇,田单。

    田单看起来依旧精神,与乐毅同时代的他,看起来还是很强壮,岁月的流逝并没有给他造成太大的影响。他依旧很冷漠,看到前来拜见自己的赵括,他的目光有些复杂,他沉默了许久,并没有回礼,他看着赵括,低声说道:“小心。”,随即,便合上了双眼,赵括点了点头,从他身边走开了。

    田单闭着双眼,脑海里却浮现出了齐国的一次盛宴,与这里一样,群臣都来称赞那位年轻人,争着与他结交,齐王给与年轻人很多的赏赐,国家的大事都要交给他来处置,年轻人很开心,他觉得自己一定能振兴齐国,斗志满满....可是他不曾想到,在那宴席之内所有的笑脸之下,其实都是一颗肮脏的嫉妒的心,不断的盘算着针对他的阴谋。

    田单猛地惊醒,他睁开了双眼。

    齐王正笑嘻嘻的拉着田单的手,认真的说道:“赵国因为您而幸存,寡人要给与您赏赐。”

    “不要!”

    田单忽然叫道,王宫内猛地寂静了下来,众人纷纷看向了他,田单再次看去,站在上方的并不是齐王,是惊愕的赵王,而被他拉住手的,却是马服君赵括。迎着所有人的目光,田单也有些惊讶,自己这是怎么了?他缓缓站起身来,认真的对赵王说道:“击退秦国,并不是马服君一个人的功劳。”

    “所有与马服君出征的将士都应该得到平等的赏赐,所以您不该对马服君有太多的赏赐,给与的食邑,也不该太多。”,田单认真的说道。

    众人都很惊讶,田单与马服君的关系不是还不错麽?难道他是在嫉恨马服君?

    宴席上的司马尚猛地站了起来,愤怒的看着田单,正要开口,就被坐在他身边的廉颇一把抓住了手臂,直接拽倒在了地上,司马尚惊讶的看着廉颇,廉颇瞪大了双眼,那狰狞的脸,的确是吓住了司马尚,司马尚这才坐了下来,没有再说什么。没有人开口符合,也没有人开口斥责。

    赵王呆愣了许久,方才笑着说道:“您说的也有道理,可是马服君的功劳是不能小看的。”

    这可是田单初次跟他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坐在不远处的楼缓若有所思的看着田单,又看了看赵括,不知在想些什么,赵王笑了笑,还是给与了马服君赏赐,不过,他的确是减少了原本的赏赐,就连食邑,也因为田单的言语,而少了好几座。群臣有些不屑的看着田单,田单与赵奢的关系不好,没有想到,他竟如此的记仇,当真是个小人啊。

    在赵括之后,李牧,田约等将领也都受到了赏赐,就连司马尚也不例外,可是,廉颇并没有获得任何赏赐。

    廉颇将军孤独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看着自己身边的小辈们去接受赏赐,他一动不动,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赵王埋怨他没有能阻止秦人,使得秦人攻破了长平防线,廉颇并不恼怒,这的确是他的过错,他没有能击败秦人,赵王就是要惩罚他,他也不会反驳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楼缓来到了廉颇的身边。

    这会议渐渐变成了宴会,所有人都很高兴,喧哗而热闹。楼缓看着面前不断饮酒的老将军,笑着问道:“将军,许久不见,您毋恙?”

    廉颇抬起头来,看着他,看了片刻,方才说道:“您回家了。”

    楼缓一愣,在心里盘算好的那些挑拨离间的言语,全部都停顿在咽喉,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沉默了许久,笑着点了点头。

    “我到家了。”

    宴席上格外的喧哗,楼缓坐在廉颇的身边,陪着他喝酒,廉颇看着远处那些将领,说道:“马服君,李牧,田约,司马尚这些人,都是赵国的能人,马服君仁义正直,士卒拥戴他,百姓爱他,将领们愿意与他赴死,可以做赵国的主帅,李牧沉着冷静,不惧强敌,擅长指挥士卒,可以做赵国的将军,田约为人谨慎,步步为营,从不冒进,他可以留守赵国防御外敌。”

    “司马尚为人勇武,悍不畏死,他可以做赵国的先锋,击破敌人。”

    “有这些人在赵国,秦国也不敢冒然进攻,我知道您所承受的委屈,可是那些陷害您的人已经死去了,您也年迈了,为什么不帮助他们,好让赵国的后人可以在您的坟前祭祀呢?秦国的后人难道会怀念一位故去的赵人麽?这是我不曾听说过的。”,廉颇喝着酒,又劝起了楼缓。

    正在喧哗之中,忽有武士冲了进来。

    武士看起来非常的悲伤,他擦拭着眼泪,就朝着赵王的方向跑了过去,廉颇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猛地上前,一把抓住了武士,盯着他的双眼,问道:“出了什么事?”

    “半个时辰前,蔺公逝世了。”

    “你说...半个时辰...”,廉颇念叨着,缓缓松开了手,不断的摇着头,眼泪夺眶而出,怎么也止不住,他双手扶着额头,后退了几步,忽然,他哭了起来,也不顾众人那狐疑的目光。在两人曾席地而坐,谈论大事的柳树下,蔺相如仿佛在微笑着朝他挥手告别。

    廉颇看着那转身要离开的故友,哭着吼叫着朋友的名字,猛地冲出了王宫。

    “蔺相如!”

    这一刻,满堂皆惊,赵括手中的酒盏,摔落在了地面上。

    ..................

    廉颇闻之,肉袒负荆,因宾客至蔺相如门谢罪,曰:“鄙贱之人,不知将军宽之至此也。”,卒相与欢,为刎颈之交。——《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

第一百三十章 赵国第一养鸡大户

    蔺相如逝世的消息,将赵括浇的浑身冰凉,脑海里一片空白,不知所措。

    他熬过了最艰苦的寒冬,却是倒在了万物复苏的春季,在所有的生灵重新获得生机的季节里,他真正告别了这个世界。那一天,去送别蔺公的人很多,赵王亲自带着群臣发丧,赵王哭的非常伤心。蔺相如对于赵国群臣而言,是一种骄傲,他曾经的壮举,直到现在,都流传在百姓之中。

    干瘦的不成人形的老者静静的躺着,紧闭着双眼,眉头紧皱,带着一种不知名的担忧。

    蔺公啊,蔺公,您最后还在为什么事而担心呢?

    将蔺公安葬之后,赵括跪坐在他的坟前,坐了很久。

    ............

    赵王的赏赐依旧是非常的丰厚,大车载着金帛等物,朝着马服缓缓行驶而去,这些大车完全堵住了道路,赶到马服之后,监门都不敢让马车进去,因为马服乡邑内的道路,根本容不下这么大的马车,马车在马服内无法转身。赵括并没有回来,监门无奈之下,只能是让赵括的门客们帮着将赵王的赏赐搬进院落内。

    一时间,马服乡邑的大门前格外的热闹,众人都是在来回的搬运着赏赐。

    每当幸背着一大袋的粟,艰难的走向了院落的时候,狄就会背上两袋,然后在幸的周围走来走去,朝着他挤眉弄眼的,故作好心的询问他要不要帮忙,幸气的险些把袋砸在他的头上。王樊在战事里受了伤,无法搬运,他就站在门口,负责指挥众人进行搬运,同样受伤的狄,却能轻松的扛起两大袋的粟。

    当王樊正在调度马车,指挥人手的时候,一位风尘仆仆的年轻人来到了这里。

    年轻人骑着一匹骏马,穿着不凡,只是,看起来有些疲惫。当他来到了马服乡邑门口的时候,正好是看到了热火朝天的这一幕,他好奇的看着众人搬运着物资。翻身下马,又牵着马小心翼翼的绕开了马车,来到了正在指挥的王樊身边,向他行礼拜见,方才询问道:“这里..里..里是马服乡邑麽?”

    王樊转过头来,看向了这个年轻人,年轻人看起来很憨厚,就是那种容易让人放下戒备的长相,王樊连忙回礼,方才说道:“这里就是马服乡邑,不知道客人是从哪里来的?有什么事情呢?”

    “我..我从韩国赶来,是来拜见马..马服君的,我来求..求..求学。”,年轻人有些紧张,他一紧张,话语就更加不利索,不过,王樊并没有因为他的口吃而有什么异样,他笑着说道:“我是马服君的门客,马服君尚且还在邯郸,很快就能回来。”,年轻人长叹了一声,送了一口气。

    王樊有些狐疑的看着他,年轻人方才说道:“我..我不曾来过赵国...几度迷..迷路..”,随后,年轻人说起了自己的心酸史,他从小就喜欢游历四方,可是有一点,他总是记不住道路,平日里还好,有驭者驾车,也用不着他来记路,可是在单独出行之后,这就很麻烦了。

    他不曾去过赵国,这次为了赶到赵国,他准备好了一切,沿着道路一路北上,走着走着,却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这路上都没有人呢?总算看到了几个人,年轻人纵马前往,正要询问这里是不是马服,那几个官吏冷着脸就把他给围住了,操着一口秦语,朝他要验传,年轻人顿时就傻了。

    得知他是求学的贵族之后,那几个巡逻的秦吏倒也没有为难他,给他指了道路,方才让他离开。在年轻人道谢离开的时候,那几个官吏还在后方警告他,不要再沿着这条路走,不然你这走到函谷关,可就要被当作奸细抓起来了!年轻人千辛万苦的,终于是找到了这里。

    王樊想笑,可是贵族是不能嘲笑贵族的,这会让对方觉得受到了耻辱,会引发决斗。

    年轻人倒是不在意,他看着王樊的脸色,认真的说道:“您不必忍着,想笑就笑吧。”,王樊这才放声大笑,险些又把伤口给撕开了,他看着面前这和善的年轻人,说道:“您看到那边那个健壮的蛮夷了吗?千万不要将这件事告诉他。”

    “为..为什么?”

    “别多问,相信我。”

    年轻人认真的点了点头,很快,他也就加入了帮着马服君搬运物资的行列之中,门客们有些好奇的看着他,果然,狄很快就找到他,笑嘻嘻的询问起他的身份。韩非到达赵国之后,赵国的情况让他有些失望,他一路走来,看到百姓们都在耕耘,可是,并没有督促他们,或者带领他们的官吏。

    这一路上,他偶尔留宿,听到的都是百姓们的抱怨,官吏扣押耕牛,这些耕牛在耕作的季节里是要借给百姓们的,可是官吏如今却不借,百姓们只能通过贿赂的方式来求得耕牛,那些穷苦的百姓们,无法贿赂的,只能让自己的妻,女儿去服侍那些官吏,方才能够得到种子,耕牛,农具。

    韩非觉得,赵国的官吏简直就是畜生不如。

    不过,韩国的吏治也好不到哪里去,韩非早已看惯。

    在赶到马服附近的时候,情况终于有所好转,起码官吏们不敢在明面里欺辱百姓,而到达马服之后,马服周围的耕地里,终于是能听到百姓的欢笑声了,他们有充足的耕牛,种子,官吏们也在耕地里,每当有人经过,就装腔作势的劳作一番,只希望这路人是马服君的朋友,能够提携自己。

    赵王的赏赐很丰厚,看起来马服君平日里很大方,这些门客们并没有抱怨,反而是有说有笑的帮着搬运,看得出来,马服君平日里的赏赐,应该也是会分给他们的,不然,他们也不会如此的开心。韩非在心里想着,而马服君的门客们,看起来出身并不是很好,不过,大多都是有才能的。

    偶尔听他们聊起战事来,头头是道,韩非都有些惊讶。

    从邯郸传来消息,蔺相如逝世,马服君在短期内是回不来了。众人都叹息着,看起来都非常的沮丧,韩非只是听闻过蔺相如的名字,对他的了解并不多,狄将蔺相如的事迹稍微夸张的告知了韩非,韩非听的是热血沸腾,随即也加入了沮丧大军。赵括不能早些回来,韩非决定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探查马服,来看看马服君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首先,马服君一定是个非常清廉的人,为人朴实,不喜奢华,因为赵括的院落非常的简陋,甚至都不如韩非在韩国的府邸,赵王的赏赐堆积在院落里,都没有足够的地方来继续放这些赏赐。韩非在到来之前,曾看过几个赵国官吏的府邸,就是一个县令的府邸,都要比赵括要奢华的多。

    韩非认真的观察了赵母,赵母在面对如此多赏赐的时候,她不喜反怒,她有些不理解,为什么赵括没有将赏赐再次分给士卒们,反而是带回了家里,好在王樊解释道:可能是因为蔺相如的逝世,马服君来不及处理这些事,所以就暂时的存在府内。韩非点了点头,看来,这位马服君也不爱财物,平日里的赏赐都会分给将士。

    随后,韩非的目标放在了赵括的门客们身上。

    赵括的门客里,有各种各样的人,可他们大多都很善良,从不欺负百姓,反而,他们跟乡人的关系非常的亲密,有些时候,干脆就在他们家里用食,而乡人也很乐意招待他们,韩非甚至看到,他们帮着这些百姓们进行耕作。这让韩非很是惊讶,他从不曾听说谁的门客会在肮脏的泥土里耕作,这不是对门客的侮辱吗?

    王樊告诉他,马服君在的时候,他亲自下地,以马服君的尊贵都能这样,他们又为什么不能呢?

    韩非的眼神逐渐的明亮起来。

    最后的目标,是马服内的百姓,乡人们对于赵括有种别样的尊敬,当赏赐的物品不能放下的时候,门客们就选择在邻居家里暂时的存放,马服君的邻居是一位普通的老者,他总是喜欢拿着桑木杖来为他人祝福,他最小的儿子刚刚从战场上回来,这老头非常的开心,听说门客们想要在他这里存放东西,他即刻就同意了,甚至还想自己帮忙去搬运。

    韩非这一路赶来,听到的都是百姓们对于赵括的称赞与仰慕。

    从道德方面来说,这位马服君真的是无与伦比的,不过,他到底有没有治理天下的良药呢?

    韩非暗自思索着。

    赵括在邯郸待了很久,也是陪伴了蔺公一段时间,方才告别了自己的诸多好友,只是与门客们一同赶往了马服,坐在马车上,赵括的心情依旧不是很好,少言寡语的。戈,李鱼,赵傅三人也没有开口,在一种沉默的氛围中,他们赶回了马服,在这途中,他们还看到了返回邯郸的马车。

    他们已经将赏赐都留在了马服,自己驾车返回。

    看着院落里那堆积如山的粮食,布帛,赵括愣了许久,他并没有因为这些赏赐而高兴,他只是皱着眉头,脸色愈发的不好看,看了片刻,愤怒的穿过了粮山,直接走进了内室。门客们面面相觑,狄一头雾水,朝众人询问道:“得到这样丰厚的赏赐,家主为什么看起来如此的生气呢?”

    李鱼笑了笑,看着他,说道:“您还记得当初家主向邯郸求粮的事情吗?”

    “当然记得,邯郸回信说没有粮食了....”,狄突然愣住,方才愤怒的看着面前的赏赐,说道:“原来他们是在说谎!!”,狄咬着牙,看着一旁的李鱼,问道:“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李鱼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反而是一旁的戈冷笑着说道:“食肉者的想法,怎么会是我们这些低贱的人所能理解的呢?”

    休息了一天,次日,赵括召集了门客,询问道:“我准备将这些赏赐,换成种子,农具,分发给赵国各地的将士们,二三子觉得怎么样呢?”

    门客们大多都答应了,李鱼起身说道:“可以以粟,麦换家禽,分发给这些将士们。”,赵括笑了笑,李鱼说的不错,粮食迟早都能吃完,可是家禽是可以下蛋的,可以不断繁衍的。赵括看向了明,明是赵括麾下唯一从事过商贾行业的门客,在赵括说要换种子农具的时候,他就已经在思考这件事了。

    注意到赵括的目光,他站起身来,认真的说道:“无论是种子,农具,都非常的珍贵,是不容易能买到的。不过,国内多贵人,贵人不缺这些,可以同他们进行交换。他们知道我是您的门客,也就不会为难我。”,明顿了顿,又说道:“至于家禽,这很困难,贵人也不喜欢养家禽,只有百姓家里方才会养,拿粮食从百姓家里取家禽,再分给其他百姓,这....”

    赵括长叹了一声,思索了片刻,方才说道:“若是我找一个地方,买上一些幼小的家禽,自己派人去圈养,有没有可能在短期内就养出一大批的家禽?”,明挠了挠头,他从前是个商贾,可是也不曾养过家禽啊,他怎么知道能不能养大,幸忽然站起身来,看着赵括说道:“从前我在山...我养过家禽,只是数百只家禽,养了两年,便已过千,若不是大肆食用,只怕会更多。”

    “可是,您为什么会对家禽如此上心呢?”

    赵括认真的说道:“家禽不需要像牛羊那样喂食,吃的少,寻常百姓也能养活,它生殖又快,鸡子也能食用,遇到灾年,也可以让百姓们不至于与啃食树皮...况且,我听闻,家禽可以抵蝗灾。”

    众人大惊,此刻的蝗灾,绝对是属于重大的人祸,无论是个哪个国家,遇到蝗灾都是极为的头疼,就是强大的秦国,在遇到蝗灾的时候,都是束手无策,只能下令要各地的百姓捐献粮食,用这些粮食来救济受灾地区,而那些捐献粮食的人,则是可以升爵,或者得到其他方面的赏赐,如免除几次的役。

    故而,在听到赵括的言语后,众人都是大惊失色,李鱼直接跳起身来,盯着赵括,有些无礼的询问道:“家主说的是真的麽?”

    赵括点了点头。

    李鱼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急忙坐了下来,众人谈论起来,显得格外的兴奋。原先大家都没有怎么在意的家禽话题,顿时成为了最重要的事情,狄站起身来,说道:“请您将这件事交给我,我来处置!”,赵括应允了,众人离去,李鱼却留了下来,他看起来有些不安,坐在赵括的面前。

    “家主,天下人都不知家禽能预防蝗灾,若是让狄来操办这件事,定是会很快传出去....”

    “是啊,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让狄来操办这件事啊。”

    “可是像秦这样敌视赵国的国家,也会采用您的办法...”

    “是啊,这是好事啊...您想想,这可以救活诸国多少的百姓啊。”,赵括笑着说道。

    李鱼呆愣了许久,起身。

    朝着赵括俯身大拜。

第一百三十一章 由弟子们整理而成的经典

    “韩非??”

    赵括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年轻人,这个呆萌的年轻人,就是后世鼎鼎大名的韩非子??赵括来到了这个时代之后,也是见识到了不少的名人,如李牧,廉颇,荀子等等,可是他们与自己脑海里的印象,差别都不是很大,既有个人魅力的荀子,勇武健硕的廉颇,果敢善兵的李牧...可是,韩非怎么看起来如此的呆萌呢?

    韩非有很浓密的眉毛,一双明亮的双眼,配合上他那呆呆的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后世传颂的那位法家大佬啊,在赵括的脑海里,法家首先就是肃穆,大概是有些冷酷,一看就能看出酷吏的模样才对啊。可是这韩非,真的是自己知道的那位韩非子麽?韩国宗室出身,又有口吃,这特征也都符合。

    韩非有些疑惑的看着赵括,赵括在得知自己的名字之后,又询问了自己的出身,他看起来有些震惊,随即,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就有些不同了,韩非也说不清,赵括的眼神里,似乎有些仰慕自己,尊敬自己,韩非暗自又推翻了自己的看法,名扬天下的马服君,怎么不可能会仰慕自己罢?

    赵括亲切的让韩非坐在自己的身边,方才笑着询问道:“您从韩国千里迢迢的赶到这里,是因为什么事呢?”

    韩非认真的看着他,说道:“我是来向您求学的。”

    赵括一愣,不对啊,如果自己记得不错,韩非子应该是荀子的弟子啊?他有些疑惑的询问道:“如今有荀子那样的贤人,您有什么学问是需要向我请教的呢?”,韩非诚恳的说道:“我..我..我听闻荀子曾言,他不...不...不及您。”,赵括笑了起来,摇着头说道:“他是因为谦逊的品德所以那么说,我有什么才能,能够与荀子媲美呢?”

    “您与他一样谦虚。”,韩非说道。

    赵括哑然一笑,方才说道:“请您问吧。”

    “请问韩国虚弱的原因。”

    “韩国地处四国交战之地,西有虎狼强秦,南有幅员辽阔的楚国,北有胡服骑射的赵国,东有强劲武卒的魏国。韩国无法向外扩张,甚至也无法抵抗来自四面八方的强敌的进攻。而韩国的疆域本就不大,户籍又少,无法向外开拓,吞并郑国之后,再也无力扩张,只能固守不出。”

    “赵国有山脉作为他的屏障,魏有大河作为他的城墙,秦有函谷关可以抵抗外来的进攻,楚国亦有江水天险。韩国地处平原,易攻难守,没有任何的天然屏障。”

    “各国都改革图强,魏国有吴起变法,赵国有胡服骑射,秦国有商鞅变法,只有韩国,申不害的变法,更倾向于大臣对君王的忠诚,改变了任用,监督,考核臣下的方法,吏治的革新当然是好事,可是这都是君王驾驭大臣的办法啊,若是君王贤明,韩国当然会富强起来,可是君王庸碌,那变法就失去了意义。”

    “我听闻,没有信义的人难以活下去,国家也是如此,韩国反复多变,想要从各国的战争中得到好处,可这样的行为,只会让韩国失去诸国的信任,诸国厌恶韩国的行为,纵然韩国有了危难,也不会因为友好亲密的关系而去救援,秦国白起救援韩国,正好是说明了这一点啊。”

    韩非认真的听着赵括从各个方向分析韩国孱弱的原因,越听,心里便越是酸苦,等到赵括说完的时候,他发现,坐在自己面前的韩非,眼中满是泪雾,赵括非常能理解韩非的想法,任何一个热爱自己祖国的人,在看到祖国孱弱不堪,被他人欺辱的时候,都会如此。

    “请问振兴韩国的办法。”

    赵括沉默了下来,他认真的说道:“韩国积弊太久,就像一个得病多年,躺在病榻上的老者,用猛烈的药来医治他,那会害死韩国的,韩国需要变法,需要几代的治理,才能振兴起来。”,韩非的目光渐渐变得明亮,赵括看着他的脸,还是无奈的说道:“可惜,韩国没有那么长的时间可以治病了。”

    韩非并没有表现出愤怒,甚至是失望,似乎,他早已看出了这一点,他只是愣了片刻,方才点了点头,“您..您说的很对。”,看着他暗淡的目光,赵括心里也有些不忍。

    “征战不休,民不聊生,诸国都生了大病,请问医治天下的办法。”,韩非再次询问道。

    赵括思索了许久,方才说道:“统一。”

    “您说什么?”

    “只有诸国都成为了一个国家,只有一个君王,所有的地方都被一视同仁,所有人都成为了一个君王的子民,这场浩劫才能结束,不会再有造成几十万伤亡的战争,不会再有互相征伐的情况。”

    赵括认真的说道:“马车所要经过的道路都是同一种,百姓们能够彼此交谈交流,竹简上记录的文字所有人都能看懂,赵国的钱币也可以在楚国购买所需要的东西.....所有的测量工具都是一样的,所有人都是兄弟姐妹...您觉得,这样算是治好了天下吗?”

    韩非浑身都颤抖了起来,双手扶着地,嘴唇微微颤抖着,深吸了一口气,方才问道:“只有六国灭亡,才能医治天下?”,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却又不断的摇着头,他心里无比的纠结,他既知道赵括并没有欺骗他,可是他心里又很难过,他是为韩国难过,因为,无论最后那个灭亡六国的国家是谁,都不可能是韩国。

    韩国只有灭亡的道路,再无出路。

    这是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令韩非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那您觉得...谁可以吞并天下,建立您所说的那个天下呢?”,韩非抬起头来,询问道。

    “秦国。”,赵括不假思索的说道。

    韩非瞪大了双眼,茫然的问道:“难道您就不会为赵国而伤心麽?如果您说的是真的,那赵国迟早都会被秦国所灭亡。”,赵括沉思了片刻,方才笑着说道:“没有不会灭亡的邦国...无论是哪个国家,都会有灭亡的那一天,我所在意的,并不是赵国,是生活在赵国领地上的那些百姓。”

    “如果赵国的百姓能活得更好,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能够避免战争带来的灾祸,赵国就是灭亡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句话,却是给韩非带来了巨大的冲击,他又沉默了下来,赵括也不开口,只是等着他。

    “那您为什么还要击退白起的进攻呢?这不是违背了您所认可的理念吗?”,韩非再次问道。

    “我出征,是为了保住赵国数十万将士的性命。”,赵括回答道。

    韩非看着他,一时间,只觉得自己都有些茫然了,什么都想不明白,他站起身来,朝着赵括俯身长拜,说道:“老师,请允许我..我...我跟随在您的身边,向您请教更多的学问。”

    “这....”,赵括有些迟疑,韩非子师承荀子,成为了一代圣贤,赵括不知道,自己的干涉会不会让他达不到他该有的未来,这些战国时期的思想家们,他们不同于大臣,不同于武将,大臣和武将们开辟的时代只是在几百年之间,可是思想家们给与后世的恩泽,却是会遗留数千年,这些都是最先被点燃的文明的火炬,为一个伟大的闻名照亮了道路。

    赵括很担心,韩非跟在自己的身边,会埋没了他的才能。

    看到赵括的迟疑,韩非再次大拜,说道:“请老师让我留下吧。”

    赵括看着这个执著的年轻人,思索了许久,方才说道:“您可以跟在我的身边学习,但是不必将我当作您的老师,若是有一天,您觉得在我的身边再也学不到什么,就请您赶往楚国,跟随荀子继续学习。”,听到赵括的言语,韩非眼眶湿润,他已经明白了,赵括迟疑的原因,竟是害怕耽误自己?

    韩非深深长拜,赵括笑着扶起了他。

    看着面前这呆萌的少年,赵括不由得笑了笑,后世会怎么说呢?若是韩非还是如历史上那样的成长,那自己在未来也要被划分到法家大佬的行列里吧?赵括脑海里想象着,一群孩子们拿着书,念着“法家学派代表人物,赵子。”,不由得轻笑了起来,让韩非跟着自己,赵括走出了内室。

    刚刚走到了内室,就看到平公正在严肃的跟狄说着些什么,两人吵得有些厉害。

    赵括正要走过去,赵母从一旁走了出来,将小家伙塞到了赵括的怀里,说道:“你先帮我照看一会,我要赶去马服山一趟,取些春天的衣裳来,很快就回来。”,赵母又嘱咐了几句,不等赵括回话,便急匆匆的离开了。赵括看着怀里的小家伙,两人大眼瞪小眼,对视了片刻,赵括急忙将韩非叫了过来。

    “帮我照看会孩子。”,他吩咐着,就将孩子交到了韩非的手里,朝着狄那里走去。

    韩非茫然的看着怀里的小家伙,千古一帝看了他几眼,似乎是在确定他的身份,随后,他咧嘴嚎啕大哭。韩非急得手忙脚乱,怎么也止不住孩子的哭声,险些也跟着小家伙一同哭了起来。

    赵括来到了平公的身边,正在狄争吵着的平公,看向了他,问道:“听闻您想要养很多的家禽?”

    “是啊。”

    “大概是想要养多少?”

    “近万只吧。”

    平公顿时就急了,摇着头,认真的说道:“不行啊,您不知道,在文王十五年左右啊...我曾被征去养家禽...”,平公回忆着,缓缓说道:“当时是庞公提议,想要在列人圈养两万只家禽...大概过了两三年,家禽的数量变得越来越多,我也因此获得了赏赐,可是,突然爆发了一场疾病,家禽全部都病死了,甚至都不能食用。”

    “几年的心血啊,全部白费....您若是要圈养,那您应该要与庞公商议,他对这些事情是最了解的。”

    赵括下意识就想到了禽流感,不过,他并不知道这方面的知识,这件事,也要等庞公回来。庞公很好的为赵括展现了什么叫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他见多识广,似乎什么事情都做过,什么人都认识,不过,他还在楚国,正朝着赵国赶来,只能等到他回到赵国,再来商谈这件事了。

    赵括只能让狄暂且停止了圈养家禽的事情。

    除了这些,赵括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做,那就是关于许历,许历先前因为急着救援,被楼昌陷害,如今在边塞担任县令,赵括是想要将此人带回邯郸的,许历是王宫里为数不多的正直的人,况且有恩与他,赵括再次与门客们商谈这件事,当然,韩非也是坐在一旁听着。

    赵括的“头号智囊”狄给出了一个建议,中尉负责举荐官吏,不如让幸去将他的家人给绑了,要挟中尉举荐许历,事情成功之后,再放了他。

    并没有人搭理他的建议,大家都看向了李鱼,李鱼笑着说道:“上君爱您,您只要跟上君开口,他一定会答应您,让许历将军回到邯郸的。”,赵括也就只能这么做了,换取种子,农具的事情,赵括便交给了李鱼来办,让自己麾下的门客们都听从李鱼的吩咐,李鱼的确有才能,诸门客也没有嫉恨他的。

    赵括再次朝着邯郸走去,韩非寸步不离的跟在了一旁,韩非并不是赵括的门客,而是他的弟子,这身份比门客要更加的亲近,故而戈,狄等人与他相处的也很好,尤其是狄,韩非很喜欢听狄讲述那些有趣的故事,偶尔,他还会记录下来,这让狄非常的有成就感,更加乐意与韩非交谈。

    “老师,赵国各处的官吏,出身高贵,却没有任何的才能,赵王用不懂农桑的官吏来负责田产,用不懂建造的官吏来负责修筑,用不懂律法的官吏执掌各地的刑讼,您认为将出身当作担任官职的标准,这是可以的吗?”

    “这当然是不对的,担任官吏的,享用上君给与的俸禄,就应该要承担上君赐予的责任,当了一里土地上的官吏,就要想尽办法来让这一里土地上的百姓们富裕起来,带领他们更好的耕作,修建平坦的道路,预防可能到来的灾害,培养优秀的学子,若是没有能完成这样的使命,官吏应该躺在草堆上,吃着粗糙的粟,穿着破烂的衣裳,夜里不敢睡觉。”

    赵括在一旁说,而韩非就在不远处不断的记录着他的言语,为了方便韩非书写,戈甚至紧紧拉着缰绳,让骏马放慢了速度,这当然是很正常的,在这个时代,弟子们常常会记录老师的言行,最后再整理出来,就会成为他们一生的思想精髓,像孔子,孟子这些人的言行,就是坐在身边的弟子们记录下来的。

    赵括说着说着,思索着官吏的举荐之法,忽然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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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投其所好

    韩非问吏治,赵括的脑海里顿时就涌现出了很多的想法。

    秦国之所以能击败其余六国,很大的原因在于秦吏。在赵国,官吏是要靠贵族的举荐,大的贵族如赵豹,赵胜是可以在王宫内担任官职的,而小的贵族如董成子,赵奢等人,在地方上担任小吏。基本的流程就是中尉向赵王举荐贵族里的贤才,地方上的小吏,是不需要赵王点头的。

    中尉和国相可以自行安排,而大一些的官职,就需要亲自向赵王举荐,由赵王认可之后才能担任。

    当初赵奢就是因为贵族的出身被中尉举为小吏,又被赵胜举荐到赵王面前,方才逐渐显赫了起来。

    在其他国家,大多都是如此,唯独秦国,不是这样。秦国的底层小官,需要通过“司法考试”,熟练的掌握了秦律,才能够出任最底层的官职,他们并不是贵族出身,有专门的学室可以让官吏们的子弟,或者立功将士的家人来学习律法,学成之后,再通过考试,就能出任官吏了。

    当然,赵括并不是反对贵族担任官职,在如今这个时代,平民根本无法获得教育,就是在秦国,能够学习文字的平民也是极少的,由贵族来担任官吏当然是最合适的,只是,对于贵族的选拔的办法,是可以进行改良的。赵括在脑海里迅速回忆着后世的诸多官吏提拔的办法。

    首先是汉朝的举孝廉,汉朝的举孝廉看重的是品德,推举出品德优秀的人来担任官吏。说实话,战国贵族的品德并不算太差,起码在明面上,他们都是些君子,就算看不起平民,也不至于无端的杀害欺辱,不然就会被其他贵族所看不起。

    在祭祀的时候,赵王在内的大小贵族都会赏赐孤寡,救助贫苦者,三晋,齐楚都有这样的习惯,当然,秦国是不会这样的。秦国的律法里没有救助孤寡的条例,孤儿直接被送去做家臣,残疾者送去隐官,倒也能有活路,不至于饿死。

    故而各地举荐道德上佳的人来担任官吏,或许还是可行的,起码这些被举荐出来的君子,重视名节,不会贪污受贿,更不会鱼肉乡里。

    而之后所推行的科举制,原本是给与平民一条出路,不过按着如今平民的受教育程度,这是不可行的,可是完全可以在贵族里施行,挑选出一批贵族里的精英。

    赵括皱着眉头,思索着这些。赵括不可能独自完成这些事情,后世的经验,在当下不一定都能成功,故而,他需要这个时代的精英来帮助他,比如,王宫里的魏无忌,正在路途中的庞公,邯郸中的虞卿,还有...赵括缓缓看向了自己身边的韩非。韩非方才看出老师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故而没有打扰。

    赵括笑了笑,开口对韩非说道:“我有两个想法。第一个唤作举孝廉,第二个唤作科举......”

    赶往邯郸的道路上,戈出奇的安静,他驾驶着马车,骏马慢腾腾的朝着邯郸赶去,马车上的师徒二人正在谈论吏治,戈听的很是享受,戈倒不是完全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觉得他们说的很高深莫测,听着赵括随意的批判各国的官吏选拔制度,戈目视着前方,脸上却洋溢着笑容。

    马服君啊,马服子看来是真的要超过您了。

    赵括所讲述的官吏选举办法,并不是很复杂,举荐与考核,如今也存在,韩非并没有感到太惊讶,他只是思索老师所说的是否可行。若是地方要推举有道德的贤人,问题就是谁来举荐,是当地的县令,或者是当地的贵族?又该怎么去查实?官职的高低又该怎么去给与,总不能评比谁的道德更高吧?

    至于科举,同样如此,该考核什么?秦国考核律法,因为律法涵盖了秦国上下方方面面,可是赵国并没有这样的律法,那需要怎么进行考核呢?

    两人聊了许久,终于是到达了邯郸。

    赵王听闻赵括前来,也是急忙让武士将他带进来。赵括走进王宫的时候,魏无忌也坐在王宫里,这段时日,他就不曾离开过王宫,赵王实在是太爱他了,向他请教了很多的问题。赵王本来是有意让魏无忌来担任国相的位置的,可是在不久前,田单又开口请求减少对赵括的赏赐,田单终于开口了...赵王顿时就有些迟疑了。

    田单和魏无忌,他都很爱,不能因为要留下魏无忌,就逼走了田单。

    故而,在得知自己的马服君到来的时候,赵王非常的开心,马服君一定是可以帮自己做出选择的,赵王笑呵呵的走下来,牵着赵括的手,让他坐在了自己的身边,赵括与魏无忌行礼拜见,魏无忌有些复杂的看着他。在魏国,魏无忌总是感慨自己怀才不遇,魏王不愿意让他担任任何的官职,甚至连他的门客,都不会被魏王所用。

    可是如今,离开了自己的家乡,赵王却对他百般的宠爱,似乎还想让自己来担任国相。

    魏无忌有些懵,宗室在他国担任国相,倒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让他感到不适的是,赵王那有些夸张的热情,这比自己的兄长对待自己还要亲切,都几天了,都不许他离开邯郸,不断的跟自己询问治国的办法,魏无忌心里那些原本想要治理魏国的办法,却是说给了赵国的君主。

    赵括坐下来之后,韩非站在他的身后,赵王却又向他询问赏赐的事情。

    赵括认真的说道:“臣想要将这些赏赐唤作种子,农具,分发给出征的将士们,因为三年的征战,没有青壮耕耘,让赵国的土地变得荒芜,没有匠人在国内,所以很缺少农具,这几年粮产的减少,让春天里能够播种的种子也变得很少,如果今年的百姓没有足够的种子,农具来进行耕耘,今年还会有百姓饿死。”

    魏无忌有些吃惊的看着他,这样出格的行为,真的不会被君王所忌惮吗?用君王的赏赐来奖赏将士,倒是可以,可是要奖赏百姓,您又不是赵王,哪里来的资格要救济整个赵国的百姓呢?他急忙看向了赵王,可是赵王的脸上并没有半点的紧张或者愤怒,他笑吟吟的看着赵括,点着头。

    “您说的很对。”

    赵王又说道:“今年春种的事情,寡人想要交予您来操办,您觉得怎么样呢?”

    赵括一愣,方才说道:“春种的事情是虞卿在做,他是个贤明的人,从来没有耽误过农时,请您让我去帮助他。”,赵王答应了他,又聊了许久,方才让魏无忌回去休息,魏无忌明白赵王是有要事与赵括商谈,便起身离开了,送走了魏无忌,赵王这才急切的拉着赵括的手,询问道:“寡人想要以信陵君为相,又担心田单离开赵国,您觉得该怎么办呢?”

    赵括早就看出了赵王的心思,他说道:“可以田单为博闻师,以魏无忌为国相。”,博闻师是属于君主的学术顾问,可以多设几个人,教导君王,不过一般都是年幼的君王,才会设立这样的职位来教导自己。博闻师并没有什么权力,可是地位却很高,目前王宫内所有的职务都是满编,只有博闻师的位置,是空着的。

    赵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将田单留在自己的身边,向他请教,怎么也好过让他待在国相的位置上什么也不做。心里最担忧的事情解决之后,赵王心情大好,赵括急忙说出了自己的请求,“那许历,他立下过很多的功劳,仅仅是因为急着来救我的缘故,被判处有罪,去往苦寒的边地受苦,请您让他回到邯郸,我愿意为他担保。”

    赵王根本就没有半点的迟疑,这是赵括第一次因为私事向他求情,赵王表现的非常大方,大手一挥,即刻下令许历返回邯郸。

    赵括迟疑了片刻,还是跟他说起了吏治的问题,赵国的底层官吏,就是不爱办正事,享受着富裕的生活,却疏忽职责,完全不能起到任何的作用,而赵国的官吏制度,说起来也是非常的简陋。赵国的中央官,有国相,假相,司寇,御史,内史,中尉,宦者令,师,左师,博闻师,司过。

    其中国相就是君王的左右手,负责国内大小诸事,假相是国相的左右手,帮助国相处理大小诸事,司寇负责刑讼,御史负责记录,内史负责租税和财政支出,中尉负责举荐贤才,宦者令负责内廷事务,师负责教导王和太子,左师是年老的参议人员,给君王提出建议,博闻师是君主的学术顾问,司过负责谏议。

    而一个官吏担任这个位置后,他的门客们就会围绕在他的周围,自动的形成一个部门,这跟秦国的官制差距太大。赵括觉得,若是要改良吏治,首先得改良官制,做到分工明确,不能杂乱无章。这样一来,可以效仿后世的公务员,针对每个部门进行专业的考核,从中选择优秀的贤才来出任官职。

    赵王听到赵括谈及贤才,整个人就有了精神,认认真真的听着赵括言语。

    “吏治真的能选拔出更多的贤才吗?”

    “这是自然,让各地推举有道德的贤人,或者进行考核来确认他们的才能,不只是对赵国内的贤才,无论是哪个国家的人,只要能通过考核,就能受到您的重用...得到丰厚的赏赐,在赵国拥有很高的地位。这样一来,天下的贤才都会聚集在您的麾下。”,赵括认真的说道。

    赵王激动的险些跳了起来。

    “秦国本来是弱小的国家,秦孝公书求贤令,表达了自己对贤才的渴望,邀请各国的贤人前来秦国,秦国因此而强盛,如今您为什么不效仿他,来向全天下展示您对贤才的渴望呢?”,赵括反问道。

    “好,好,寡人这就下令,就按您所说的去办!”,赵王迫不及待的就要起身,赵括却急忙拉住了他,认真的说道:“上君,这件事并不能着急,官吏的选拔是国家的大事,请您等待一段时间,等庞公,平原君等人赶回邯郸后,赵国的贤才们一同商谈,我听闻,三个才能一般的人所提出的建议就能超过一个贤明的人,何况是赵国内群贤所提出的建议呢?”

    赵王无奈的坐了下来,委屈的看着赵括,问道:“庞煖什么时候才回来啊?”

    “他应该会去往魏国,跟平原君一同回来。”

    赵王沉思了片刻,方才站起身来,说道:“不行!寡人要给魏王写信,让他将平原君快点送回赵国!”,赵括告别了赵王,走出了王宫,韩非笑了笑,方才对赵括说道:“老师...师...师是聪明的人。”,赵括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韩非继续说道:“赵王本来是..是..是不想..想让平原君回来的。”

    赵括并没有继续跟他谈论这件事,坐上了马车,两人又去拜访了魏无忌。

    魏无忌正在饮酒,得知赵括前来,非常的开心,连忙邀请他也坐下来,魏无忌的门客们,此刻都是住在了邯郸,他们抛弃了在魏国的家室,不顾一切的继续跟随在魏无忌的身边,证明了他们对于魏无忌的忠诚。魏无忌的门客们在战场上战死了不少,可即使如此,此刻在邯郸也有近百人。

    留在信陵的门客们,还在陆陆续续的朝着邯郸赶来,他们要继续追随自己的家主。

    “赵王是不是向您询问,要不要让我来担任国相?”,魏无忌问道,而他发问,周围的门客们全部都安静了下来,纷纷看向了赵括,魏无忌若是在赵国为相,那他们能在赵国活得更好,甚至还能直接的参与赵国的政事。赵括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上君已经决定要拜您为赵国国相,不知道您是怎么想的?”

    魏无忌喝了一口酒,苦笑着说道:“我一直都在思索着治理国家的事情,向博学的人请教治理国家的学问,可是我没有想到....”,他只是说了一半,并没有继续说。赵括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想法,魏无忌忽然对他说道:“对了,昨天李牧来找我,他说要召集众人向上君谏言,请您来担任国相。”

    “什么?!”,赵括瞪大了双眼。

    “我告诉他,这样的行为会让赵王对您心生不满,劝他不要这么做。”

    “那他肯定很生气。”

    “是啊,他辱骂我是小人...还与我的门客动手。”

    “唉...这个骑劫,还是年轻冲动啊,他要是真的谏言,那上君定会以为这是我的主意,觉得我是在逼迫他啊。”

第一百三十三章 来自赵国的老贼

    “寡人已经准备了赏赐,准备犒劳凯旋的将士....又何必再去迎接呢?”

    楚王揉着双眼,坐在床榻上,低垂着头,时不时的打着哈欠,天尚未亮,室内还点燃着火烛,黄歇就站在他的面前,穿着整齐,黄歇认真的说道:“犒赏将士,是所有的诸侯都能做到的事情,可是亲自去迎接有功的将士,是贤明的君王才能做出来的事情,难道您的休眠要比您的霸业更加的重要吗?”

    “唉...让寡人再休息片刻吧,他们也要过些时日才能回来啊。”,楚王几乎都有些睁不开双眼,昨晚他一直在与黄歇商讨给与将士们的赏赐,忙碌了许久,才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就被黄歇又叫醒。楚王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好友,哀求似的说道:“一个时辰后再去迎接?”

    .......

    武士们举着火炬,一脸疲惫的楚王在风中瑟瑟发抖,不过,这风也是让他清醒了过来,他瞪了不远处的黄歇一眼,偷偷打了个哈欠,黄歇还是将他拽了起来,不依不饶的将他带到了这里,迎接凯旋的将士。比起其他国家,楚国的王与相,显然要更加的亲密,两人的关系不像是君臣,更像是朋友。

    楚王偶尔还会与黄歇吵架,两人吵得不可开交,就当所有人都认为春申君要丢掉相位的时候,两人又笑嘻嘻的出现在了一起,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秦王爱范雎,范雎敬秦王,可是比起楚王与黄歇,还是少了一些情义在其中。黄歇吩咐好了周围的官吏们,方才回到了楚王的身边。

    “您早早的将寡人带到这里....凯旋的将士呢?”,楚王压低了声音,询问道。

    黄歇眨了眨眼,说道:“我与您一同忙碌,想到您可以在床榻上休歇,而我却要来这里布置,我心里就有些不开心,便将您带来了。”,楚王笑了起来,正要骂上几句,就听到了从远处传来的马蹄声,楚国的斥候们最先赶到了这里。看到大王的仪仗,斥候们急忙下马,恭敬的站在两旁。

    黄歇急忙走上前去,扶起了这些斥候,称赞了几句,方才问道:“景阳将军在什么地方?”

    斥候急忙说道:“将军在我们身后,即将到达。”,黄歇点了点头,回去禀告了楚王,楚王又往前走了一些,楚国的大军渐渐出现在了远处,步伐整齐,精神奕奕,这可是这些年里楚国对秦国无数不多的胜利,虽然是趁着秦国主力在上党的机会进行的袭击,可是楚国以极少的代价,就夺回了被攻占的数个县城,还逼迫秦国承认。

    故而,全军的士气都是非常高昂的。

    看着这些昂首挺胸,大步前进的将士们,楚王心里竟也是有些激动,黄歇站在一旁,脸上也满是笑容。终于,楚王看到了景阳的戎车,就行驶在前军的位置上,而景阳也没有想到,楚王竟会在城外等待着自己,连忙从戎车上走了下来,朝着楚王走来,随即便向楚王行大礼拜见。

    “哈哈哈,寡人听闻将军勇敢的击破秦人的事情,兴奋的彻夜难眠啊,将军,请上车!”,楚王说着,便拉着景阳登上了自己的马车,景阳看起来远比楚王要瘦弱,他并不是个强壮的人,可是他有勇气,也有智慧,他是楚王最大的仰仗,也是楚国目前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将军。

    在楚倾襄王的时候,齐国,韩国,魏国联合攻击燕国,于是燕国向楚国求救,楚王命令景阳率兵前往营救。

    景阳避开锋芒,声东击西,不救燕国而先攻打魏国的重地雍丘,三国于是收回了攻燕之兵,急忙回援,魏国与齐国怀恨在心,联合起来堵截楚军退路,他又用计使齐国与魏国互相猜疑,使得齐魏联盟解体,齐国引兵离去,魏军因失援而连夜逃遁。景阳完成了营救任务,率领军队奏着凯歌回到自己的国家。

    这一战,使得景阳成名,这是一位善于使用计谋的将军。只是,他有一个巨大的缺点。

    他嗜酒如命,酒后又常常失态,楚倾襄王曾经在景阳得胜归来后宴请了他,伶仃大醉的景阳竟是拉着楚王的衣袖,要楚王为他奏乐,一场庆功宴险些变成了杀功宴,楚顷襄王没有怪罪他的无礼,不过却不再与他亲近。当今楚王倒是能容忍他酒后的失态,只是有一点,景阳在打仗的过程中,也不忘了饮酒。

    这就让楚王不敢轻易的让他来统帅大军,怕他会在醉酒的情况下耽误大事。

    果然,景阳刚刚登上了楚王的马车,就笑着询问道:“大王,可有美酒赠与我?”,楚王笑了起来,说道:“寡人为将军准备了各地献上的美酒,就等着您回来享用。”,景阳听闻,非常的开心,连忙道谢,两人并没有离开,只是站在王驾身边,目送一个又一个将士们从一旁经过,返回校场。

    而将士们经过楚王的身边,则都是会挺直了身子,表现出自己最为勇武的一面。

    楚王留下了裨将以上的楚国将领,要将他们带去王宫,而黄歇并没有一同回去,他要做的事情还很多,他要犒赏其他的士卒,还要记录那些阵亡者,记录众人的战功之类的。楚王带着众人回到了王宫,大臣们跟随在那些将领们的身后,表示对他们的尊敬,楚王坐在上位,景阳坐在了他的身边,身后还站着两个魁梧的武士。

    每次景阳赴宴的时候,身后都会跟着两个武士,这两人是他的门客,是专门负责他酒后闹事的,只要景阳醉了,想要说些什么,或者想要做些什么,这两人就会急忙冲上来,将景阳抬走。这也成为了楚国内的一则趣闻,楚王先是好好的夸赞了一番自己的这些勇敢的将领们,随即又问起了战况。

    景阳又喝了些酒,脸色渐渐变得红润起来,他说道:“这次的胜利,您应该要感谢的人,其实并不在这里。”,景阳在最开始的时候,对庞煖是很敌视的,因为庞煖并没有什么战绩,还是一个赵国人,居然还能接替他成为楚国的统帅,这让景阳非常的愤怒,可是在跟随庞煖经历了几次战争后,景阳是真的对这位老者心服口服。

    庞煖虽急着打开通往韩国的通道,可是他并没有漠视楚国士卒们的性命,他通过强攻城池,装扮溃兵向周围求援,又伏击援军的办法,迅速的解决了南阳的留守部队,在后来的几次较量中,他都是以最小的代价来给与秦人最大的伤害,他很会利用秦法的限制来针对性的做出对秦人的进攻布置。

    景阳从来没有打过如此顺利的仗,平日里难以战胜的秦人,就被庞煖这老头随意的击破,击败。

    可是,帮助楚国攻破了十二座县城的老者,此刻却是被冠上了罪名,并且不许他终身再踏进楚国的土地,景阳觉得有些愤怒,他觉得自己该要说些什么,站在他身后的两个武士跃跃欲试,只要景阳敢直呼楚王的名,他们就要准备去抬人了,景阳又喝了一些酒,楚王皱着眉头,看着他。

    此人嗜酒如命,而酒量极差,酒品又很糟糕。

    “庞煖有什么...”,景阳指着楚王,刚刚站起身来,身后的两个武士猛地扑了上来,一个捂住他的嘴,另外一个扛起了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景阳迅速被抱走了,好在景阳身材矮小,挣扎就被带离了王宫。楚王放下了手中的酒樽,皱着眉头,看着前方,一言不发。

    几个将领面面相觑,景阳的副将急忙开口说道:“其实,景阳将军说的有功之人,是项先,他并不在宴席内。”,楚王笑了笑,方才问道:“项先立了功?他为什么不在王宫内呢?”,那位副将说道:“项先将军无法动身,在攻打城池的时候,项先将军每次都担任先登将军,带头攻城,手刃近百秦人,六次率先登城,悍不惧死....”

    说起项先得时候,这位楚将眼里也满是敬佩,他说道:“全军上下,无不敬佩他的勇气,只可惜,他如今还是无法起身,也无法前来领赏。”,楚王显得有些惊讶,对于这位战败之后逃离了楚国的将军,他心里实在是说不上有什么好感,若不是荀子求情,只怕他是会赐死项先,而不会给他戴罪立功的机会的。

    不过,他能在战场上有这样的表现,这的确是楚王所没有想到的,他沉思了片刻,方才笑了起来,说道:“寡人会去看望他的。”

    宴会继续,只是少了一个闹事的景阳。

    .......

    躺在病榻上,项先疼的龇牙咧嘴的,弟弟项燕就站在一旁,他已经站了很久了,双眼赤红,一言不发,项先无奈的说道:“去给我那些酒水来。”,项燕点了点头,急忙离开,过了片刻,他才拿来了一个酒袋,给兄长喂了一些酒水。项先喝下了美酒,回味着滋味,看着弟弟,询问道:“怎么样?我还是你仰慕的那个英雄吗?”

    项燕重重的点着头,说道:“是。”

    “但是你可不能像我这样作战啊,你甚至都没有妻子,若是战死了,可没有人会为你祭祀。”

    项燕一愣,方才说道:“那我就娶妻。”

    “哈哈哈~~”,项先笑了起来。

    .....

    魏国,大梁

    庞煖的马车停靠在了城门,还是龙阳君前来迎接他。庞煖这老头看起来还是非常的精神,完全不像刚刚经历了一场战争,也不像是被人驱逐,再次看到龙阳君,庞煖笑呵呵的问道:“许久不见,龙阳君可曾想念我?”,龙阳君平日里,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跟对方开一些不合时宜的玩笑,来打探对方的虚实。

    可是,在庞煖面前,他的套路失去了作用,庞煖,这个来自赵国的老流氓,他是从来不会感到尴尬的,若是龙阳君与他说些什么,他反而还很乐意。龙阳君只能摆出严肃的模样来,清了清嗓子,质问道:“赵国违背了与魏国的盟约,您怎么还敢来魏国呢?”

    庞煖疑惑的问道:“赵国违背了什么盟约啊?”

    “先前,要不是魏国相助,赵国能够击败秦国吗?”

    “不能。”

    “那赵国怎么能忘掉魏国的恩德,抛弃魏国,独自与秦国议和,使得魏国独自面对白起的大军呢?”,龙阳君恼怒的质问道,看得出来,他的确是非常生气的,赵王的这个举动,实在是不厚道,盟友来帮忙,自己抢先与敌人和议,抛下盟友单独面对强敌,不过,魏王也不厚道,若不是魏无忌,他的军队早就被他的王令给弄得全军覆灭了。

    庞煖皱着眉头,愤怒的问道:“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龙阳君冷冷的看着他,并不回答。

    庞煖冷哼了一声,说道:“这一定是范雎的计策,赵国王宫里有小人,唤作楼昌,这人向来亲近秦国,这肯定是他蛊惑上君,做出的恶事,范雎这个恶贼,他在诸国内都有自己的内应...”,他说着,看了看龙阳君,又笑着说道:“好在魏国君王贤明,并没有范雎所安排的小人啊。”

    龙阳君一愣,迟疑了片刻,却没有多说什么,领着庞煖便赶去拜见魏王。

    魏王的愤怒,远在龙阳君之上,他瞪大了双眼,凶恶的看着面前的庞煖,也不跟他行礼拜见,庞煖颤颤巍巍的走到了他的面前,流着泪,说道:“赵国与魏国的事情,龙阳君都告诉了我,我知道这是范雎的计策,可是我也是免不了罪责的,请您将我杀死,来发泄您的仇恨罢。”

    魏王看了他一眼,咬着牙,说道:“寡人并不是要惩罚您的罪行。”

    “那您是要?”

    “魏国为了帮助赵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赵国要补偿魏国的损失。”

    庞煖认真的看着魏王,说道:“好,我会说服赵王,给魏国割让一个郡。”,此言一出,魏王大惊,猛地站了起来,问道:“您没有哄骗寡人?”

    “绝对没有!”,庞煖信誓旦旦的说道。

    ........

    赵胜盯着面前油光满面,伶仃大醉的庞煖,问道:“我听闻,您竟然答应要给魏国割让一个郡?”

    庞煖抬起头来,看着赵胜,点了点头,说道:“魏王想要代郡....”

    “我觉得,上君可能会给他别的郡。”

    “哪个郡?”

    “上党郡。”

第一百三十四章 塑料父子情

    回到咸阳,武安君换下了戎装。

    又变成了那位笑吟吟的文士,坐在秦王的犒赏宴里,与别的那些沮丧的将军不同,他只是苦笑着,摇着头。秦王并没有对将军们进行责罚,看望了重伤的王龁,奖赏了以一敌二的蒙骜,只是,当他前来安慰白起的时候,白起有些苦涩的说道:“因为我的无能,秦军遭受了重创,请您责罚。”

    秦王眯着双眼,笑了笑,说道:“寡人听闻,马服君赵括,得到赵国将领们的拥戴,士卒们也愿意为他死战,武安君也并没有败给他,赵军的伤亡,要远大于秦军,您不必自责。”

    范雎坐在秦王的最左边的位置上,他的对面,就是白起。听到秦王的话,他也是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面前的白起,曾经亲密无间的王,将,相,此刻已经是出现了裂痕。而白起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秦王挥了挥手,对群臣说要大力的奖赏白起的功劳,范雎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坐在宴会上的众大臣,此刻看着范雎的态度,又看了看秦王,心里也有些惊讶。

    “大王,若是战败而回的人也能得到您的赏赐,那请您派我去坟里向那些因为战事失败而被处死的将军们谢罪。”,范雎忽然开口说道,这一句,直接让整个宴席都沉默了下来,欢笑声戛然而止,将士们愤怒的看向了范雎,而大臣们更加的惊讶。平日里秦王无论是下达什么命令,都会事先与范雎商谈好。

    故而在王宫里,不会出现他们意见不合的情况。

    而如今,范雎是直接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以及对王令的反对。

    秦王坐在上位,冷若冰霜,恼怒的看着范雎,质问道:“武安君为秦得上党,大破赵军,使得赵国再也不敢与秦国为敌,所斩获的首级要超出了自身的伤亡,难道这还不值得奖赏嘛?”

    “秦动用三个郡的士卒,耗费了整个国家的力量,难道就是为了攻占上党郡嘛?”,范雎站起身来,看着对面的白起,冷冷的质问道:“武安君您怎么敢接受大王的赏赐??”

    白起与范雎对视,有些无奈的起身,看着秦王,说道:“大王,我不敢接受您的赏赐...这的确是我的过错,要不是我错误的判断了魏军的增援时间,王龁将军也就不会遭受到赵国主力的围困,请大王惩罚我的过错,我是犯下罪行的人,不敢再接受您的赏赐。”

    秦王敛着眼,一言不发,群臣有些担心,也都是低着头,深怕会被牵扯到范雎与白起的争执之中,这也是范雎初次表明了自己对白起的不满,两人的矛盾,彻底公开化。

    秦王最终还是没有给与白起赏赐,夺走了他的几个食邑,便结束了这次的宴会。

    白起与范雎,走出了王宫,互相对视了一眼。

    白起谦和的笑了笑。

    范雎冷冷的望着他,一言不发。

    秦国的两位勇士,走上了角斗场。

    ...........

    赵王看着面前的群臣,忍不住的揉了揉额头。

    以李牧,董成子为首的群臣,前来拜见赵王,他们请求赵王以马服君为国相。跟他们同来的大臣有很多,有廉颇,田约,虞卿,甚至是赵豹这样的宗室,都前来劝说赵王。赵王刚刚决定要以信陵君为相,就碰到了这样的事情,他认真的想了想,确实啊,马服君立下了这样的功劳,寡人却要以他人为相,这会不会让他有所不满呢?

    赵王有些迟疑,只好告诉群臣,让他们暂时离去,自己会安排这件事的。

    等到群臣离开了,赵王又叫来了虞卿,向他询问这件事。虞卿认真的说道:“贤明的人治理国家,国家就没有不兴盛起来的,马服君是赵国最贤明的人,若是您以他为相,诸国又怎么会不敬重赵国呢?”,赵王说起了前几天自己与赵括的对话,又说道:“寡人是想要让信陵君留在赵国,可是又担心马服君...”

    虞卿笑了笑,继续说道:“马服君是不会因为这件事而生气的,他不是一个追求地位的人。若是马服君也答应了您以信陵君为相的提议,那就请您下令罢,能得到马服君认可的人,也不会是庸碌的小人。”

    在这个时候,赵括早就离开了邯郸。

    他在马服度过了一段闲暇的时日,门客们非常的忙碌,李鱼带着众多门客开始了换粮之旅,他们想要换来种子与农具,分发给百姓们。当他们赶往各地,与当地的贵族商谈交换的时候,贵族还是有些不屑,可是后来听闻他们是马服君的门客,即刻改变了自己的态度,甚至想要无偿赠送。

    很多门客都想要接受对方的赠与,只是李鱼不许,李鱼告诉他们:最不用花钱的,反而是最贵的。

    只是,李鱼想到了一切,却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狄的嘴。

    狄在四处跟贵族换粮的过程中,将马服君要以大王的赏赐换成种子与农具,要分发给百姓们的事情告诉了所有人。贵族们听闻,肃然起敬,都不用李鱼开口,便将自家的耕牛借给各地的百姓们使用。那些赤裸着上半身,将耕犁套在自己的身上,吃力的在耕地里行走,眼泪与汗水一同滴落在土地上的农夫,看到了那些被送来的耕牛,心里的激动,是难以言表的。

    贵族们是很喜欢效仿的,总会有一个人成为贵族的标杆,他所做的事情,就会成为当时最时尚的事情,受到贵族们的效仿。如赵胜爱士,赵国贵族多纳宾客,赵豹爱投壶,投壶在一段时间也成为了赵人最喜爱的娱乐活动,甚至还有一位王,他喜欢骑射,于是乎,一个骑射大国就此诞生。

    在如今,这走在时尚最前沿的人,变成了马服君。

    这就是国中贤人的重要性,在战国时期,国中出了几个贤人,或者以贤人为国相,国家的综合实力就会提升的非常快,甚至可能因为一个人而变成强国的,这就是人在战国所能起到的作用,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可恨又可爱的贵族们消逝在了长河中,贤人所能起到的作用,也就越来越小。

    只是,很可惜,春种结束的很快,贵族们来不及起到太大的作用,春种就已经结束了。

    今年,肯定不会是一个丰收的年,但是,可能也不会再有太多人饿死。

    而在门客们忙碌的时候,赵括就一直在家里盘始皇帝,坐在院落里,晒着太阳,拿出始皇帝放在手中开始盘,这家伙到现在还没有长头发,是秃的,他此刻已经能发出不明意义的咿呀声。赵括非常的喜欢晒太阳,每次坐在温暖的太阳下,静静的呼吸,这是赵括最大的爱好,让赵括感到惊讶的是,小家伙也很享受那温暖的阳光。

    每次赵括抱着他坐在院落内,晒着太阳,小家伙即刻安稳的熟睡,小嘴一张一合的。

    在带孩子这方面,马服君是愈发的熟练,只是他粗暴的方式,总是让他被赵母谩骂,例如有客人叩门,门客们都外出忙碌了,赵括只能用胳膊夹着小家伙去开门。偶尔吃饭的时候,他就把小家伙放在面前的案上,赵母每次看到了,都是将他大骂一顿,好几天都不让他碰孩子。

    赵母嘀咕着:跟你父亲一个德性。就抱着孩子离开了。

    赵姬常常会来看望他,她总是会带上一些礼物,把自己打扮的非常漂亮,只是,赵括还是敬而远之,不敢与她过于亲近,他不喜欢别人给他戴帽子,故而,也没有给别人戴帽子的习惯。渐渐的,赵姬也就不来找他,据说,她常常去邯郸,找一位富户,那位富户是吕不韦的朋友,嬴异人离开之前,似乎是在他那里留下了钱财,好让赵姬去取。

    就这样待了一段时日,终于,从邯郸传来了两个好消息。

    信陵君成为了赵国的国相,庞煖回到了赵国。

    信陵君成为赵国国相的事情,的确是引发了不小的轰动,赵国人并没有对此表示出什么不满,信陵君也很有名望,是公认的贤人,无论是才能还是道德,都是能说服众人的,只有李牧等人,对此有些不满,他们更希望是赵括来担任赵国相。于是乎,在魏无忌成为国相几天后,李牧就赶到了马服。

    李牧赶到马服的时候,显得有些沮丧,坐在了赵括的面前,他就长叹了一声。

    “上君给与您不少的赏赐,却不肯在王宫内为您留出一个位置。”,他抬起头来,继续说道:“魏无忌成为国相之后,他怪我当初没有支持他,故而罚我前往云中郡,担任裨将....他这样公报私仇的小人,怎么能成为国相呢?”,李牧愤恨的说道。

    赵括逗弄着怀里的孩子,听到李牧的抱怨,他将小家伙递给了身后的韩非,方才认真的看着李牧,说道:“这件事,是我吩咐信陵君去做的,让你赶往云中,抵御贼寇与胡人,这是我的想法。”,李牧大惊,急忙问道:“这是因为什么呢?”

    “云中长期受到骚扰,匈奴人叩关,劫掠当地的百姓,你赶往云中,是要负责整个云中郡的安全,你的背后,将是数十万的百姓,我希望你能独自镇守在那里,能够不依靠我和廉颇将军,凭借着你自己的力量去击败敌人,保卫边地...”,赵括说着,看向李牧的目光愈发的柔和。

    “赵国几百万的百姓,将来所能依赖的人,并不是我,是你。”

    “我一直相信,你会是赵国的城墙,会保护赵国人,也会保护我。”

    “你怪我将你派去边地吗?”,赵括问道。

    李牧有些激动,面色赤红,他站起身来,朝着赵括俯身长拜,他认真的说道:“我并不责怪您,我会镇守在云中,只要我还在一天,就不会有人能够去欺辱云中的百姓,我会保护赵国的百姓,我会保护您。”,赵括这才笑着将他扶起来,让李牧坐在自己的面前,认真的交代道:“关于云中的情况,敌人的情况,都需要你自己去打探。”

    “无论是我,还是廉颇将军,都不会再去帮你...牧..做出决定之前,一定要慎重,你的一个选择,是可以决定几万士卒,乃至几十万百姓的命运的。”

    韩非好奇的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人,这位年轻人看起来比自己要年长一些,可是老师似乎很看重他,韩非并没有能从他的身上看出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顶多就是相貌俊美,可是韩非从不相信,什么相貌异常的人必定有非凡作为的说法。

    在送走李牧的时候,赵括还认真的告诉他:“信陵君将你当作弟弟那样看待,并不曾怪罪你的言行,你却打伤他的门客,侮辱他的为人,这不是君子可以做出来的事情,请你在离开邯郸之前,能够向信陵君道歉谢罪。”

    李牧答应了他。

    李牧离开了,可是赵括心里还是有些担忧,他隐约记得,李牧出名的一战,就是在边地与匈奴作战,可是,赵括相信,在那个时候,李牧绝对没有如今这样稚嫩,是一个经验丰富,早已成长起来的猛将。过早的让他去面对未来的敌人,赵括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做对。

    可是,他也不想自己太多的干涉李牧的成长,在安全的邯郸城里成长的李牧,还会是那个在边地里磨砺出来的名将吗?

    只能希望,他不会出事罢。

    送走了李牧,赵括最为期待的人,庞煖,终于是来到了马服。赵括本想要等庞煖休息几天之后,自己再去邯郸去拜见他,可是没有想到,他会急匆匆的赶来马服拜见自己。当韩非将这位老者带到了赵括面前的时候,赵括急忙站起身来,将小家伙夹着,朝着庞公行礼拜见。

    庞公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让他起身,别摔着孩子。

    赵括笑了笑,说道:“请您不必担心,我的儿子,可没有那么娇弱。”

    说完,赵括一愣,似乎有哪里不对??

    庞煖来找赵括,是为了赵括所说的革新官制,选拔人才的那些制度,他在王宫里,听到赵王激动的谈起了赵括跟他所说的那些内容,这位老者顿时就不再平静了,他连忙向赵王告辞,说要赶往马服去拜见赵括,商谈这件事,赵王听闻,比他还要着急,直接送了他几匹骏马,让他早些去马服。

    庞煖对赵括的提议非常的感兴趣,他觉得,赵括所说的那些选拔人才的制度...似乎能创造一个时代。

第一百三十五章 秦王恰柠檬

    赵括从来没有如此的后悔过。

    他非常的后悔,当年为什么要在课堂上睡觉。

    他记得几种官职,包括三公九卿,三省六部之类的,可是,他只知道三公指的是相,御史大夫和太尉,却不知道九卿的具体划分,而三省六部,他知道什么吏部,户部之类的,却忘掉了三省,门下省...还有什么来着?赵括皱着眉头,苦思冥想,却还是没有想出来,就是想出名字也没有用,他忘了他们的作用。

    不过,若是在相之下,设立六部,似乎要比现在的官制更加的先进?毕竟,后来的六部,户,刑,兵,礼,工,吏几乎是将一个国家最为重要的方面都概括了进来,比起现在赵国内原始的官职,不知要好上多少倍,赵国内,司寇相当于刑部,城池内的司空相当于小型的工部,内史相当与一部分的户部。

    初次之外的都归国相负责。

    诸国为什么畏惧范雎?不是因为他的阴险,而是他在这方面的才能,他一个人就能将国家的农事,吏治,用兵,户籍等事处理的井井有条,虽说秦国在这些方面拥有制度的优势,可是要做好,也并没有那么的简单,范雎成为国相后,秦国不断的对外用兵,可是国内的户籍越来越多,耕地的产粮不减反增,军械装备愈发的精良,这就是范雎的可怕之处了。

    这个时代,尚且还没有出现所谓的专业谋士,如今的大臣都是贵族里的精英,主要的工作是治理国家,而不是依靠什么阴谋诡计来搞破坏,范雎也是如此,他为秦国制定了基本的国策,又帮着秦王治理秦国,这是他受到秦王重用的原因。

    可是当赵括将自己关于六部的想法告诉了庞煖的时候,庞煖有些惊讶的问道:“可是信陵君得罪了您?”

    赵括很不理解,庞煖又问道:“您要将国家的大事分成六部来进行管理,那还要国相有什么用呢?”

    赵括思索了片刻,方才说道:“相统领六部...怎么会没有作用呢?”,庞煖没有再多说什么,他觉得,赵括的这个政策,似乎更倾向于削弱相的权力,当然,将相的权力平分,以更多的贤人来负责,细化国内的政事,也能更好的治理国家。

    可问题是,如此一来,相位被削弱的严重,国君甚至可以越过国相直接的插手各处政务,变相的增强了国君的权力,那他还会尊重自己的大臣吗?

    庞煖又问起了选拔官吏的制度,赵括说道:

    “如今的官吏选拔,是通过荐举,学室,游说,招贤,军功,任子等办法来进行,可是这些办法都没有形成统一的制度,非常的散漫。像举荐的办法,各地的郡县,都会向中尉和上君举荐有道德,有功劳,有才能的人..若是我们能将他定型,一个有十万人的城池,每年都必须要为邯郸举荐三位贤才...由中尉探查之后任用,国家就不会再缺少可以任用的贤人。”

    “对学室,我认为秦国的办法是最好的,我们可以在赵国设立学室,邀请天下有名望的学者,招收子弟,为赵国培养人才。”

    “游说的办法,不能定型,但是可以与招贤合并,由上君的命令,向那些渴望功名的贤才发布邀请,由中尉探查之后,给与适合他的官职,吸引更多的贤才。”

    “军功的办法,在赵国也是可以施行的,对有功的将士,可以赏赐与官职,如县尉等需要精通军事的场所,对有功的地方小吏,必须要进行提拔。”

    赵括简单的将如今的选拔制度做了总结,方才说道:“无论怎么选拔官吏,都需要一个探查的过程,我听闻,梧桐木不能做柴薪,但是立在院落里可以吸引凤凰,对于不同的贤人,要在探查之后,放在合适的位置上,这才是治理国家的道理。我想要给您说的事情,就是这样。”

    他站起身来,认真的思索着,徘徊在庞煖的周围,边走边说道:“将国家的政事分成了六部,就可以按着六部的办法来制定考核的内容,邀请来的贤人,各地举荐的贤才,给与给与他们六部所面临的难题,让他们书写自己的想法,由群臣进行考核,将他们依次分到他们最适合的地方。”

    “不过,吏治的重要之处,不只是在王宫里,更多的还是在城池乡野之间。我觉得,效仿秦国,以郡,县,乡,里的划分,制定明确的地方制度,地方上的官吏,是最靠近百姓的,治理国家最重要的是要治理百姓,治理百姓就很需要这些底层的吏,在赵国,小吏的选举完全是通过郡县大员自己的委派,这是不合理的。”

    “对于那些底层的位置,可以进行别类的考核,例如马服需要两个小吏,便可以让邯郸对外宣告,召集地方有意为吏者,盘查他们的身份,合格的人参与考核,最为优秀的两个人,可以得到这两个空缺的吏位。赵国的吏,是通过亲近县令郡守来担任的,他们是县令郡守的食客,是他们的远亲,不懂得治理地方的道理,鱼肉乡里。”

    “这就是为什么赵国愈发孱弱而秦国愈发强盛的原因。”

    赵括越来越激动,他行走在庞煖的周围,说着话,手也是在不断的动着,他愤怒的说道:“没有过人的道德,没有治国的才能,更没有立下任何的功劳,赵国有这样的豺蠹,又怎么能强盛起来?百姓们又怎么会过的富裕呢?不知农桑的人,在农忙的季节里,召集百姓们向他们宣讲忠义的道理,他们怎么也配谈义呢?”

    “所以,对于官吏的监察,也是必须要执行的,要找出那些祸害百姓的官吏,将他们处死。”

    远处的韩非,正在疯狂的记录着赵括的言语,他好像比赵括还要激动,眼里闪烁着火花,对比之下,庞煖却是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他本以为赵括只是想要在赵国内革新一些不合时宜的制度,他没有想到,赵括这意思,是从彻底的改变赵国的所有制度,从王宫到地方,从官治到所谓的监察。

    若是他说的都能办成,这似乎不逊色与秦国的商鞅变法。

    “在改变了吏治后,其他的一切也都能进行改变,首先是律法,赵国的律法太过简陋,我想要效仿秦国的律法,再减轻一些比较重的罪行,细化律法的分类。还有土地的制度,商鞅允许私人变卖土地,这种作法,会导致土地的兼并,只有施行国家土地公有制,让国有土地有偿的被使用...”,赵括忽然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多了,便急忙停了下来。

    庞煖越听,脸色越是惨白,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您觉得怎么样呢?”,赵括问道。

    庞煖惊恐的看着他,捂着头,颤抖着说道:“请您让我再想想...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庞煖还是离开了,在坐上马车的时候,他都显得有些呆滞,赵括恭敬的送走了这位老者,韩非站在赵括的身后,看向赵括的眼里满是狂热,赵括转过身来,被韩非这模样给吓了一跳,狐疑看着他,询问道:“怎么了?”,韩非激动的说道:“您为什么.么..么想要提拔底层的官..官吏来..来..”

    韩非太激动,有些说不出话来。

    赵括思索了片刻,方才说道:“我曾听闻,宰相都是从基层州部中锻炼上来的,而猛将都是从军队卒伍中摔打出来的,我不记得这是谁曾经说的,不过,我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韩非急忙点了点头,又询问道:“有..有..有人尊尧,舜,汤,武的政治措施,说圣人的办法是不该改变的,您..您..您认为怎么样?”

    赵括笑了笑,说道:“如果有人在夏还在树上架木筑巢,还钻木取火,一定会被鲧,禹耻笑了。如果有人在商还尽全力去疏导河流,一定会被商汤,周武王耻笑了。这样说来,那如果有人在今天还赞美尧、舜、汤、武、禹的政治措施,一定会被新的圣人耻笑了。”

    韩非浑身一颤,目光逐渐变得明亮,怀里的小家伙都险些被他摔落在地面上,他猛地将小家伙塞给了赵括,冲进院落内,拿起了笔,赵括看着他,又开始回忆起来,这句话和上句话,我好像都是在同一本书里读过的,觉得很有道理,印象深刻,这到底是谁的书来着?怎么就是想不起来了?

    是《论语》?不对。

    那是《春秋》?好像也不是。

    .........

    而在此刻,范雎冷漠的坐在院落内。

    今日向白起发难,并不是他临时起意,而是秦王的吩咐,秦王并没有明说,可是作为最了解秦王的人,范雎还是看出了秦王的担忧,秦王是怀疑白起故意败给赵括,以求活命啊。若是白起真的诈败,那就能证明白起是有异心了,或者说,他开始担忧自己会被秦王所除掉。

    秦王可以不信任白起而处掉他,而白起不能不信任秦王认为他要除掉自己,这就是王宫内的道理。

    想要除掉白起,并不困难。没有虎符的白起,是没有办法调动军队的,何况白起从来不养食客,身边也没有什么追随者,只要秦王的一道命令,就能要了他的命,可问题是,秦王不能无辜的杀死他。秦国一直以来,都是非常的渴望贤才,从秦孝公开始,秦国就眼巴巴的看着中原,希望有贤能的人来秦国。

    可是秦国太穷了,很多的贤才为秦公的真诚所感动,来到了秦国,可是受不了这里的贫穷,秦孝公拿出了自己最为珍贵的宝物,骏马,钱财来赠与这些贤人,只是,尽管秦孝公拿出了一切,也还是不够,他们大多都是叹息着离开了。历代秦王,都跟赵王那样,渴望得到更多的贤才。

    马夫的儿子,穷怕了,一个贤才都不敢赶走。

    因此在没有正当理由的前提下,秦王是不能直接杀死白起的,这会让更多贤才对秦国望而止步,当年秦国的陪葬事件,就使得贤才们不敢前来,这么多年,除了一个荀子,甚至都没有一个学术大家愿意来秦国游玩的。

    范雎正在思索着,忽然,有武士前来,将手里的竹简递给了他,说道:“从赵国传来的报告。”

    范雎低下头来,随意的打开了竹简,心不在焉的看了一行,顿时,他跳了起来,紧紧抓着手中的竹简,目瞪口呆,他猛地抬起头来,说道:“给我准备衣裳!!我要去见大王!”

    王宫里,秦王看着面前坐立不安的范雎,又看了看手中的竹简,有些困惑的打开了竹简,认真的翻看。

    “董成子问法,子曰:制物者以尺规制具,治人者以律法治邦。是治人者外显,非人之意。鞅立法,治秦者外显也,故鞅死而秦法存,唯法利治者,故不毁。董成子问律,子曰:尺规固具,律固人。规言行,事标准,鞅以强去强者,弱。以弱去强者,强。律从众,强邦,律规事可以......”

    秦王越是读,就越是激动,等他将整篇对答看完之后,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这...这是哪位贤才?寡人要派人...不,寡人要亲自去请他。”,秦王猛地抬起头来,律法的根本,在诸国可能都不会受到重视,可是在秦国,在以律法为基本的秦国,看到这样对律法的精辟讲解,看到解释律法的原理,是令人震惊的,秦王险些失态,他激动的看着面前的范雎,秦国又发现了一个商鞅?

    范雎也很激动,他锤了捶自己的大腿,说道:“这是赵国的马服君所说的。”

    “赵...马服君说的。”,秦王咬着牙,盯着手中的竹简,沉默了许久。

    忽然,他抬起头来,问道:“寡人想要以上党郡来换赵国的马服君,您以为怎么样呢?”

    范雎摇了摇头,有些苦涩的说道:“以赵王的为人,他是不会换的,就算您以强大的武力要挟,只怕他也不会答应。”,秦王极为愤怒的站起身来,说道:“赵丹是个庸碌的人,有贤人在他的身边,他却不懂得去使用,像这样的人,怎么能有马服君这样的贤才来辅佐他呢?!”

    范雎低着头,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我听闻,他收了一位弟子,向他传授学问,他肯定是将自己在律法方面的学问都传授给了弟子,我可以派人去向他的弟子打探...不过,想要让马服君入秦...只怕是困难的事情,我听闻,公子异人与马服君的关系密切,两人是多年的朋友....”

    “让他赶快来面见寡人!”

第一百三十六章 孟子曰:舍生取义

    当听闻王宫的武士前来的时候,嬴异人连忙躲在了侧室内,吕不韦拿出了竹简,假装阅读,武士走进了内室,看到面前的吕不韦,看了看,却没有找到公子异人的身影,吕不韦急忙放下了竹简,笑着站起身来,热情的说道:“斛,您是来找我的吗?您已经很久都没有找我饮酒了。”

    武士笑了笑,说道:“我是因为大王的吩咐,来找公子异人的。”

    吕不韦哦了一声,这才笑着说道:“公子不在府中,不过,您不要担心,他很快就会回来....”,他随意的与武士谈了几句,方才询问道:“不知大王找公子是有什么吩咐呢?”,武士看了看周围,方才压低了声音,说道:“应侯拜见大王之后,大王就下令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好,请您先回去,我这派人去找到公子,让他赶紧前往王宫。”

    送走了武士,吕不韦方才走进了侧室,皱着眉头,说道:“看来与范雎有关,应该是关于赵国的事情,而与公子您有关的,应当是赵括的事情。”,嬴异人,或者说赵子楚,此刻依旧保持着平静,他眯着双眼,神色与秦王竟是有八九分相像,他说道:“那我该如何应对呢?”

    吕不韦沉思了片刻,方才笑着说道:“实话实说。”

    .......

    王宫内,秦王与范雎打量着这位年轻的公子,嬴异人自从赶到王宫之后,与自己的父亲见了两次,跟自己的这位大父,是依次都不曾见过的,秦王对自己的儿子很失望,同样的,对儿子的儿子,也是非常的失望,并不觉得其中有值得自己看重的人才。范雎看着这位平静的面对秦王,脸上没有半点恐惧的公子,眼里倒是多出了些欣赏。

    “用马服君来代替廉颇的想法,是你的提议?”,秦王冷漠的问道。

    看起来,似乎是在质问他,想要将战争失败的过错推到他的身上,可是,异人却并没有害怕,他听到,秦王说了马服君,而不是嬴括,在秦国,将领们对赵括的称呼常常都是嬴括,用姓来称呼他,表达自己的敌意。异人抬起头来,认真的说道:“我到赵国,赵国贵族多轻视我,不愿与我结交。”

    “赵括是我的朋友,常常跟我谈论他的想法。”

    “我觉得他是个没有什么才能,只会空谈的人,于是向应侯提议,可以让他来代替廉颇,成为赵国的将军。”

    秦王没有再询问什么,半敛着的眼里略微的有些失望,异人笑了笑,又说道:“可是,在我提议之后,我方才知道了自己的过错,他是一个真正有才能的君子,他先前对我说的那些,或许不是空谈,而是他真正可以达到的预期,他曾对我说,想要击败武安君并不困难,只要他带领赵国的军队,秦国的军队无法获得胜利。”

    “我故而认为他是个眼高手低的人,可是,他轻松的击败了燕国大军,我就明白,他并没有说谎。赵人都爱他,因为他仁义,善良,能真诚的对待朋友,在道德方面,我还没有见过比他更加高尚的人,我想,他是因为真心将我当作朋友,才让我看到他自负,高傲的模样。”

    “这次战争的失败,罪责在我...”,异人朝着秦王俯身长拜。

    秦王却很明锐的询问道:“你说,他曾告诉你,击败白起并不困难?”

    嬴异人点了点头,说道:“他的确是这样说过。”

    秦王又询问道:“平日里,他总是这样的高傲自负吗?”

    “并不是,他设宴款待我的时候,曾单独跟我这样说,可是在平日里,他是一个谦逊的人,能尊重所有的人,哪怕是出身低微的人....”

    秦王忽然看向了范雎,范雎眯着双眼,不知在思索着什么,过了片刻,范雎方才又问道:“我听闻,您将您的妻子交给了马服君来照顾?”,异人苦笑着说道:“赵人想要加害我,我只能逃离邯郸,我的儿子刚刚出生,不能行路,我就只能将他交给了马服君,马服君为人正直,他会照顾好我的儿子的。”

    秦王笑了起来,他朝着异人挥了挥手,异人急忙走到了他的面前,秦王认真的看着他,点着头,笑着说道:“不错,不像你的父亲。”,异人一愣,说不出话来,秦王便拉着他的手,继续询问起了赵括在赵国的情况,嬴异人并没有任何的隐藏,将赵人对待赵括的态度,赵括在赵国的那些事迹一一说了出来。

    秦王长叹了一声,看着他,询问道:“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将马服君请到秦国来?”

    异人思索了片刻,方才说道:“大父,难...马服君民,像杀戮百姓的事情,他是最厌恶的。”,秦王再次大笑,说道:“正是因为没有他那样的贤才在秦国上谏,才会出现这样的不仁义的事情啊,所以他更应该来秦国啊。”,异人无奈,又说道:“赵国多小人,马服君的名望又很高,可以设法让赵王忌惮马服君。”

    “只要赵王不能容忍马服君,我们就可以提议用城池换马服君,那个时候,惊惧的赵王是一定会答应的。”

    秦王看向了范雎,询问道:“这个办法可以实行吗?”,范雎笑着抚摸着胡须,说道:“马服君曾对许历说过曾子杀人的典故,有一个人向赵王说马服君要谋反,赵王或许不信,可若是三个人,更多的人呢?”

    “请大王您亲自写信邀请马服君入秦。”,范雎又说道。

    秦王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笑着说道:“寡人要常常给他写书信,请您也这样做。”

    他们二人大笑了起来,嬴异人呆愣了片刻,离开王宫的时候,方才明白了他们离间的意图,不由得长叹了一声,比起大父,自己果然还是要稚嫩啊。送走了异人,秦王对范雎说道:“范叔,寡人觉得,武安君并不是诈降,楼缓所看到的,是马服君故意装出来的,就是想要借寡人的手来杀死武安君。”

    范雎沉默了片刻,方才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马服君是个贤才,败给了他,我不再觉得耻辱。”,秦王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或许,这就是范雎如此看重马服君的原因,他一直将自己的失败当作是最大的耻辱,觉得自己是被这个远不如自己的赵括所算计,是属于虎被犬欺,可是当发现对手原来也是一头猛虎的时候,这种羞耻感就不再那么的强烈了。

    .........

    等到庞煖离去,赵括方才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他本来还想要通过庞煖来找到农家子弟的。

    将孩子托付给了母亲,赵括方才带着韩非,赶往了邯郸,韩非知道老师是在找农家的人,韩非很厌恶诸多学派的学者,他认为这些学者对于国家没有任何的贡献,整天胡说八道,可是农家除外,韩非重农,认为农是一切的根基,故而对于这些能指导百姓进行耕作,对于地位毫无追求的学者们,还是比较认可的。

    当赵括来到了庞煖的院落的时候,这位老者的精神很不好,说起来,他被赵括吓到了,在他看来,赵括不是想要革新,他是想要凭空的再创造一个全新的体制,他想要改变的不只是吏治,真要按着他所构思的去施行,这影响并不低于商鞅在秦国的改革,这会造出一个与众不同的全新赵国。

    庞煖坐在室内,看着面前的两个年轻人,年轻人的身上充满了斗志,他们什么也不担心,也没有什么畏惧,可以做自己想要做的,只是,明显庞煖想的比他们要更多,比起赵括所畅想赵国的辉煌未来,他更多的看到了那条道路上的沾血的戈矛,想要完全的改变赵国的体制,这是会死无数人的。

    哪怕是当初商鞅,在得到秦王全力支持的情况下,还是避免不了流血,乃至在最后,甚至是落到了身死的结局。

    或许是失去了年轻时的莽撞与血性,庞煖有些不敢再谈论改革的事情,下意识的就对赵括冷漠了起来,板着脸,一言不发,他不想参与到赵括的改革之中,像这样的彻底的革新,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革新者都只有死路,毫无生还的可能。

    他那故意疏远的想法,赵括已经看出来了,可是他也不怪罪,他知道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做起来会有多么的困难,会是多么的危险,可是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要做些什么。

    赵人并不是一无所有,他们还有马服君!

    因此,赵括在接下来也没有再询问革新或者吏治的事情,他直截了当的问起了农家的情况,谈到农家,庞煖方才放下了那份浓浓的戒备,他回忆了片刻,方才说道:“我倒是有几个农家的朋友,不过,他们都在秦国,我可以给他们写信,看看他们能不能派来几个弟子来帮您。”

    “秦国与赵国的关系如此恶劣,他们会来吗?”,赵括有些担心的问道。

    庞煖认真的说道:“农家的人,从不做官,他们都是与平民一起在泥泞地里忙碌,他们眼里也没有国家的分别,他们知道您有意发展赵国农桑的事情,他们会来的,不过,我不知道秦人是否会让他们离开。”

    赵括也只能期待他们有自己的办法,沉思了片刻,他方才又问道:“我有意圈养家禽,可是听邻舍老人说,这件事并不好办,还说您曾经也做过这样的事情,我想向您请教。”,庞煖又回忆了起来,点着头说道:“我是曾做过,不过,我养的家禽全部都死了,因为这件事,我至今都觉得非常羞愧...”

    随后,两人便是谈论起了养鸡心得,赵括明白,看来自己大规模养家禽的计划,只怕是要落空了,不过,或许可以购买鸡崽,分发给百姓来养,只是饲料可能又要成为一个问题,赵国的百姓,有很多都是一贫如洗,秋收的时候将粮食存起来,直到第二年的秋收,他们都要依靠这些粮食,甚至都不敢多吃一口。

    一件衣裳,能够穿上很多年,有的衣裳还会作为陪葬品,与主人同葬,因为这已经是他们所拥有的最为珍贵的私人财产。

    “平原君没有跟着您回来?”,赵括又问起了赵胜的情况,赵胜曾帮过他,自己想要在赵国做些什么事,若是能得到平原君的帮助,这是最容易成功的,只是,这次庞煖从魏国返回,赵胜并不在回来的队伍里。庞煖不由得笑了起来,他无奈的说道:“魏王以平原君为魏国相,短期内,只怕他是回不来了。”

    “什么?国相??”

    赵括目瞪口呆,魏王这是什么操作啊,魏王和赵王来了一波互换?你拿我弟弟当国相,我就拿你叔叔当国相!

    庞煖看起来也是有些哭笑不得,他说道:“魏王身边有一位龙阳君,这就是他的提议,魏王竟然接受了,平原君本来是不愿意担任国相的,可是魏王屡次前来拜见他,非常恭敬的对待他,又不肯让他离开魏国,平原君也只好答应了他,如今的他,或许比在赵国要更加的惬意...更加的...安全。”

    又聊了片刻,赵括告别了庞煖,正要离开院落,庞煖忽然叫住了他,赵括转过身来,庞煖拄着拐杖,走到了他的面前,认真的对他说道:“荀子曾对我说过一件事,我想要告诉您。”

    “他说:前面的车子已经倾覆,可是后面的车子却还是不知道更改!您回去的时候,道路较为坎坷,请您多看看前方的马车,注意道路,不要朝着容易倾覆的方向行驶,我会祝福您。”

    赵括咧嘴一笑,他说道:“荀子说的很对,可是我也想要告诉您一件事。”

    “请您说吧。”

    “生命是我所追求的,大义也是我所追求的,这两种东西如果不能同时得到,那么,我会舍弃生命而选择大义。生命是我所追求的,可是我所重视的是要胜过我生命的东西,所以我不做苟且偷生的事情。死亡是我所厌恶的,但我所厌恶的事情比死亡还要严重,所以有的灾祸我不能躲避。”

    “有人所追求的,有比生命更宝贵的东西,有人所厌恶的,有比死亡更严重的事情,不仅是贤人有这样的本性,人人都有,只是,贤明的人,可以不丧失掉这种大义。”

    “我想要让赵国的百姓脱离苦难,让他们能够活下去,这是比我的性命更加重要的事情,如果因为我这样的追求会给自己招来灾祸,我是不会害怕的,我并不是贤人,可是我还没有丢掉自己的追求。”

    看着赵括那无比坚定的脸庞,庞煖呆住了。

    那一刻,在众人的眼里,赵括的身躯是那么的高大伟岸,他笑了笑,告别了庞煖,离开了这里。

    庞煖一直呆愣的站在院落门前,一动不动,久久无言。

    他的家臣们有些惊讶的看着庞煖,不知为何,庞煖突然就哭了起来,眼泪夺眶而出,哭声从喉咙里沙哑的发出,他用拐杖重重的砸着地面,周围的几个家臣都被吓坏了,急忙上前,扶着他。

    “家主,您怎么了?怎么了?”

    “孟子的舍生取义...我也曾读过...我也曾读过啊!”

    “我白读了啊...我白读了那么多的书啊!”

    ps:昨晚严重失眠,一夜未眠,今天精神状态非常的差,更新的也很慢,请大家谅解。

第一百三十七章 从今天开始当圣人,晚吗?

    魏无忌的院落里,他的门客们非常热情的迎接了马服君。

    他们的家主成为了赵国的国相,在他们看来,这是多亏了马服君,如今他们各个显赫,还有几个能人被魏无忌举荐到了赵王的面前,甚至还在地方上做起了大夫。魏无忌与赵胜不同,赵胜对门客的标准是来者不拒,而魏无忌的标准稍微高了一些,他是能者不拒。跟随他的人里,有很多都是魏国的能人。

    而让这些门客们惊讶的时候,赵括竟记得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热情的与他们寒暄,顿时,门客们将他挡在院落里,纷纷要与他问候,魏无忌笑嘻嘻的站在室门处,看着赵括与自家门客们叙旧,侯赢站在他的身边,笑着说道:“您要是再不开口,只怕您的宾客就要成为马服君的座上宾了。”

    魏无忌笑了笑,并不在意。

    赵括与魏无忌面向而坐,魏无忌无奈的对赵括说道:“如今我要观看的竹简,需要用三辆马车抬进来,我所书写的命令,需要六位门客才能举得动,因为您的缘故,让我如此的劳苦啊。”,赵括笑了笑,方才说道:“如今您受到上君的宠爱,大臣们尊敬您,赵人拥戴您,这也是我的缘故啊。”

    两人笑了起来,魏无忌这才问起了赵括的来意,赵括问道:“我的门客们为出征的将士们赠送种子,农具,粮食的事情,您知道吗?”

    魏无忌点了点头。

    赵括面色凝重的说道:“李鱼说:乡野的官吏们扣押耕牛,百姓们必须要通过贿赂才能得到,他上前质问,遭受到了官吏的侮辱。我的门客幸,为人刚烈,因为遭受到侮辱的原因,他杀死了两位县田部吏,如今董成子正在审问这件事。”,魏无忌打了个哈欠,这若是对别人,就是赤裸裸的羞辱,可是对赵括这样的挚友,这就算不上什么了。

    他说道:“区区几个小吏,敢侮辱您的门客,就是被杀死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会吩咐董成子一声,让他放人。”

    赵括摇了摇头,说道:“我所要说的,并不是这件事。”

    “乡野的官吏扣押耕牛,县里的官吏,则是将邯郸所分下的春种留下,用在了自己的耕地上。郡里的官吏,放任这些恶吏,接受他们的礼物馈赠,因为是自己好友家亲的缘故而不将他们问罪。”

    “将士出征在外,他留下的父母妻子,竟是遭受到恶吏的欺辱...您觉得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情吗?”

    赵括看起来有些生气,他说道:“我的门客可以杀死乡野的恶吏,我可以杀死县里的恶吏,您可以杀死郡中的恶吏,可是杀死了这些人,继承他们位置的还是跟他们一样的人,什么时候才能杀的完呢?”,听到赵括这么说,魏无忌沉思了片刻,方才询问道:“那您准备怎么办呢?”

    “我想要改变底层官吏的选拔方法,乡野的官吏,都是县中官吏自己举荐任命的,这会造成他们彼此勾结,欺压百姓,可以效仿秦国,施行连坐,被举荐者违反律法,欺压百姓的,举荐者同罪。另外,我觉得以考核的方式来进行底层官吏的选拔,是最合适的,我想请您来帮我。”

    魏无忌看上去有些迟疑,犹豫不决,这让赵括非常的惊讶,他所认识的信陵君,不该是如此啊。

    魏无忌看着他,纠结的说道:“我可以帮您,但是有一件事。”

    “请您说吧。”

    魏无忌忽然笑了起来,“事成之后,您得陪我饮酒。”

    魏无忌认为,想要做这件事,就必须要将中尉请来,虽然群臣都有向大王举荐官吏的资格,可这毕竟还是中尉的职责。故而,魏无忌派了人去邀请中尉前来。从前的中尉是许历,他为人正直,的确是为赵国举荐了不少的能臣,可是如今,接替他位置的,却是宗室赵豹。

    平阳君赵豹,大哥是安阳君赵章,二哥是惠文王赵何,四弟是平原君赵胜。如今的赵王丹,正是他的犹子,赵王也并不是很喜爱这位仲父,平日里,赵豹的建议,也总是被赵王所无视,不过,这也不影响赵豹在赵国的地位,平原君看到他,也得恭恭敬敬的喊一声兄长,得将他当作父亲来看待。

    昔日那位跟随赵括立下功勋的小将赵布,就是这位平阳君的儿子。在得知国相召见之后,赵豹虽然有些不悦,还是坐上了马车,前来魏无忌的府邸,作为赵国的大贵族,国相也应该来拜访他,不过,如今的信陵君,也是魏国的宗室,在身份上,两人并没有太巨大的差别,何况,两人还是亲戚。

    信陵君的姐姐嫁给了平原君,而平阳君是平原君的兄长,所以平阳君也是信陵君的兄长,贵族之间的亲戚关系,是有些说不清楚的,赵括有些时候都会很懵逼,因为诸国互相联姻,形势看起来就像是一家人在争霸天下,互相攻伐。这又让赵括想起了后世的欧洲,似乎也是这么一个情况。

    有些时候,赵括看着如今的天下,觉得这跟后世的欧洲非常的像。怎么说呢,严谨而古板的古典*****国家,会想到谁呢?这秦国跟普鲁士简直神似啊,唯独不同的是普鲁士没有完成的,被秦国给提前几千年完成了。一个走在时尚最前沿,连走路,语言都能成为时尚,被他人效仿的浪漫赵国,拥有强大的军队,却总是被隔壁那个严谨的国家吊打,这让人想起了谁呢?

    没错啊,这赵国像极了未来的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投降强国啊,只是他比法兰西更有骨气,并不曾举起双手。

    一位老牌的强国,曾比那位严谨的国家更加的强大,是最初的霸主,嗯,征服者小白与他的齐格兰。

    一位被当作蛮夷,非常的凶横,国土广阔,嗜酒如命,与严谨的国家长期争霸的国家...没错,彼得庄王与他的楚罗斯。

    还有被夹在大国之间,被来回摩擦的韩兰。一位从强大帝国里分裂出来的,拥有强大军队却总是被邻居捶打的魏地利。还有一个趁着敌人最虚弱的时候发动进攻竟被败兵教做人的燕大利。

    赵括想着这些,不由得笑了起来,可是,随即脸色又变得格外的严峻,若是自己的存在,真的阻碍了七国的统一,那么在未来,不会真的变成这样的混乱格局吧?想到这些,他又有些笑不出来了,长期的分裂,是会造成更多的死亡与毁灭。有没有办法可以平和的进行这统一的过程呢?让所有人都少流一些血?

    赵括的看法,或许与所有人都不同,没有人会像他一样,将七国都当作是一家人。在秦国统一之后,也是将被征服者当作了俘虏与亡国者,若是能让这些被征服的百姓们也能尝到统一的福利,让他们免去战争带来的灾祸,免去苛刻的徭役,让他们能够安心的耕作...

    赵括正在思索着未来,赵豹就已经赶到了。

    赵豹领着一群宾客,走进了院落内,他的这些宾客大多也都是高傲的人,面对魏无忌的那些魏国门客,并没有亲近的意思,只是冷漠的看着,这倒是与赵括的门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若是狄在这里,他绝不会管这些魏人能不能听得懂,都会跟他们来寒暄一番。魏无忌与赵括起身迎接,将赵豹迎到了室内。

    赵豹没有想到马服君也在这里,因为儿子的缘故,他倒是与赵括亲近,他的儿子赵布,因为在对燕作战时立下了功劳,如今已经担任都尉,统领精锐的士卒们守卫邯郸。赵豹笑着与两人寒暄,魏无忌并没有让赵括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反而是隐晦的提起了赵括门客杀人的事情。

    赵豹听闻,抚须大笑,说道:“对这样的恶吏,就应该要杀掉,请马服君不要担心。”

    赵括看了看魏无忌,不知道魏无忌为什么要说起这件事,魏无忌有些感激的说道:“多谢平原君的恩德,国中有您这样的贤人,这是赵国的幸事啊。”,听到魏无忌的恭维,赵豹也忍不住的笑了起来,赵括恍然大悟,连忙也跟着魏无忌称赞了起来,等到赵豹挥着手,谦逊的说过誉的时候,魏无忌终于进入了主题。

    “您身为中尉,国中有这样的恶吏,这是对您最大的不敬,赵人会说:没想到平阳君那样的贤人,都会提拔这样的官吏啊。平阳君既然帮了马服君的事情,那马服君也必须要帮您,避免您的名声受到玷污,我想,可以让马服君巡查赵国境内,找出这些败坏了您的名声的官吏,将他们处置干净!”

    魏无忌愤怒的说道,仿佛就是在怨恨他们侮辱了赵豹的名声。

    赵豹听闻,点了点头,看向了赵括,笑着说道:“不用劳烦您,我可以自己派人去清理这些恶吏。”

    赵括说道:“您帮了我的忙,就请给与我这个报答您的机会,难道您觉得我没有能力来维护您的声誉吗?”,赵豹急忙说道:“好,那就劳烦您了。”

    三人又聊了起来,赵括方才问道:“请问您举荐贤人的依据?”

    赵豹傲然的说道:“我会看他们的相貌,相貌俊美,异于常人的,肯定是有大作为的贤人,如荀子,您,信陵君,都是相貌俊美的人,可见我的选择是没有错的。”

    赵括呆愣了许久,方才问道:“那除了相貌呢?”

    “还有他们的着装,以及言行。”,赵豹随意的说道。

    赵括沉默了下来,强忍着没有再多说什么,送走了赵豹,魏无忌方才长叹了一声,坐在了赵括的面前,对他说道:“您不要生气,在魏国,也是这样的,我知道魏国很多的贤才,只是因为他们的出身不够显赫,没有贤明的先祖,又或者不够俊美,而得不到重用,魏国的大臣,有龙阳君那样俊美的,有段干子那样显赫出身的...真正有才能的人却很少。”

    赵括长叹了一声,方才看向了魏无忌,说道:“您想要让我找出赵国里的那些奸贼?”

    “是啊,等您将他们找出来,将这些事情递给上君来看,上君就会知道事情的严重,我也就能提议,免去地方官吏对底层官吏的任命权力....不过,您要做好准备,对底层官吏的任命权,是官吏最为看重的,他们依靠这样的权力,来拉拢贤才成为自己的宾客,安排自己的亲信,扩大自己的势力。”

    “每当县令离开的时候,底层官吏都会被调动,与县令同去同留。”

    “您要改变这些,您会成为他们的大敌,很多人都会想要谋害您。”

    赵括笑了起来,看着魏无忌,说道:“我不怕。”,他又问道:“您觉得,我是该隐藏身份,向百姓打探情况,还是该光明正大的前往调查呢?”,魏无忌饮了一口酒,方才认真的回答道:“您应该竖起马服君的旗帜,带上您的门客们,敲打着战鼓赶往各地。”

    “以您的名望,百姓们是不会欺骗您的,他们都会说实话,因为您的德行,那些奸贼都会望风而逃,不敢与您对质。”

    “您这样的行为,会震慑各地的官吏,他们从此就会收敛一些,不敢行恶。”

    魏无忌又说了很多事情,赵括都记在了心里,这个时代的贵族,并没有文武的划分,魏无忌可以带兵打仗,也可以治理国家,因为如今的大臣都是贵族,贵族出身意味着他们接受了骑马,驾车,射箭,搏斗,律法,文学,艺术等全方面的教育,是属于全能的人才,包括廉颇,赵王甚至有意让廉颇来担任国相,这是很合理的事情,国中就有不少人支持廉颇。

    赵括与魏无忌定下了清查国中官吏的事情,赵括方才告别了魏无忌。他刚刚走出了府邸,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庞煖。

    庞煖平静的看着走出门的赵括,俯身长拜。赵括大惊,急忙侧身避开他的大礼,从侧面将他扶起,说道:“您是长辈,我不能接受您这样的大礼。”

    “我从前只是空捧着圣贤们留下的竹简,今日才知道自己的愚蠢,我愿意奏明上君,拔掉您前行道路上的荆棘。”,庞煖说着,猛地用拐杖狠狠的砸着地面,质问道:“荀子说:圣人是寻常人平日里的作为所积累而成的!!!”

    “我从今天开始还算晚吗???”

    赵括看着他,认真的回答道:

    “不晚。”

    “永远不晚。”

    ps:今天会正常更新的,稍后就发第二章,昨天精神状态极差,写了一章,怎么看都不满意就删掉了,不想影响自己的质量,请谅解。

第一百三十八章 令人发指(感谢无奈错爱的盟主)

    庞煖在赵国,是左师。

    这个职务,并不是寻常人所能担任,他有两个要求,第一点,年龄必须要大,论年纪,别说是在赵国,就是在诸国,老庞都是没有对手的存在,一大把年纪的楼缓还要比他小十岁,赵括推测,这位庞公的年纪应该是接近八十岁,第二点,就是要有资历,在这一点上,庞公同样是傲视赵国群雄的存在。他可是武灵王时的重臣啊!!

    而左师的具体工作,其实就是给君王一些建议,相当于君王的私人顾问。

    庞煖与魏无忌同时面见赵王,向赵王提议:让马服君巡查赵国各地,揪出那些为祸一方的恶吏。赵王有些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如此在意这一点,不止是赵王,就是王宫内的群臣,也是有些困惑。

    赵王询问道:“国中有恶吏,寡人让各地的郡守县令严查就可以,怎么还需要马服君亲自去探查呢?”,庞煖皱着眉头,看着群臣,开口说道:“因为郡县官吏与乡野官吏勾结,无视上君的王令,为非作歹,让盗贼头子来处置盗贼,您觉得会是怎么样呢?”

    赵王勃然大怒,他质问道:“您怎么可以将寡人的臣比作是盗贼呢?”

    “相比危害三四个人的盗贼,危害十几万人的官吏,难道不是比盗贼更加的可恨吗?”,庞煖毫不客气的说道:“上君想要吸纳更多的贤才,这些贤才在赶到邯郸的路途上,看到这些穷凶极恶的官吏,难道还会愿意跟随您吗?当初的荀子,在离开赵国的时候,跟我说:他在道路上没有看到一个良吏,因为不愿意与这些恶贼同伍,所以必须要离开。”

    赵王瞪大了双眼,险些气炸了,他站起身来,来回的走动了几步,咬着牙说道:“原来是这样,寡人对荀子非常的尊敬,他却离开赵国在楚国担任县令,寡一直人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如今才知道,原来是这些国中盗贼的缘故,他们竟敢逼走寡人的贤才!!好,让马服君去清查!遇到了恶吏,马服君可以斩杀他们!”

    “从郡中到乡野,不许有人违背马服君的命令,这就是寡人的王令!!!”

    赵王愤怒的大叫道。

    群臣们低着头,完全不敢言语,楼缓看着这位老友,无奈的摇着头,今天他在王宫里的话,一定会让他成为赵国地方官的仇敌,那些官员会觉得自己遭受到了侮辱,唉,您又何必要这样呢?不只是他,就是在座的重臣,也不理解庞煖的行为,庞煖的朋友很多,他从来都不曾说过像今天这样得罪别人的话。

    只有站在不远处的魏无忌,方才明白庞煖的想法,他是想要代替赵括,吸引所有仇视的眼光。

    魏无忌想要说的话,都已经被庞煖说完,他只好补充道:“我听闻,在秦国,若是被举荐的官吏犯错,举荐者也会同罪,因此,秦国的官吏不敢举荐德行不正,没有才能的小人,生怕遭受到牵连,请上君能够在赵国施行连坐之法....另外,若是能察觉底层官吏做恶而处置的人,可以避免牵连,坐视不管的人,哪怕不是自己举荐的官吏,也要遭受到一样的惩罚。”

    群臣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气,信陵君歹毒啊,他这连坐制一出,各地的官吏为了避免连坐都要争先恐后的杀掉作恶的那些小吏了,怎么也不敢再进行庇护。日后,自己想要举荐什么人,也不敢再随意的禀告给上君,这让他们损失了很多可以轻易得到的“礼物”啊。

    行贿对于贵族而言,是一种侮辱,若是拿着钱财找到贵族,请他帮您办事,大部分贵族都会杀了你,可是,给贵族送礼,成为他的朋友,那他就可以明目张胆的保护你,还不必遭受到道德的谴责。这是一种建立在贵族的基本道德观上的扭曲的病态社会,庇护朋友,亲人的犯罪行为被视为是道德的社会。

    秦国因为鼓励乡人之间,家人之间互相检举,故而被视为蛮夷,被斥为不知礼。

    魏无忌这样的行为,也是要遭受到贵族的辱骂的:我们庇护自己的朋友家人,这有什么错呢?您不夸赞我们,还想要让我们连坐??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贵族都会这么想,很多年前,就有个负责税收的铁血官吏,杀了很多亲近他的朋友,乃至是平原君的朋友,从而被平原君举荐,那人唤作赵奢。

    当魏无忌离开王宫的时候,他带出了赵王的命令,让马服君巡查各地,清查奸吏的王令。

    赵括回到了马服,并且让自己的一部分门客返回来帮助自己,李鱼还在忙碌着,是无法回来了,幸作为他最大帮手,也无法返回,最后只能由狄,赵傅,王樊三个人带着十六位门客,返回马服。在这期间,赵括还在与韩非谈论接下来的事情,处置奸贼,只是赵括想要革新的前提。

    想要将这些恶贼揪出来,让赵王看到事态的严重性,然后再改变地方选拔小吏的局面,进行类似于后世的“公务员考试”,选出一批精明能干的小吏,改变地方官制,再安排对于官吏的监督制度,确定惩罚制度,一环扣着一环,赵括提出自己的主要构想,韩非进行补充和改善。

    年轻的韩非,已经展现出了自己非凡的一面,连坐的办法,就是他所想到的。

    韩非对赵括的构想非常的感兴趣,另外,对于赵国的如今的局面,也是看的非常透彻,他直接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认为,这次出巡,会遇到四种情况,会有拼命庇护亲信来展示自己的道德的人,会有推出替死鬼来遮盖自己罪行的人,会有不想遭受到侮辱而自杀的人,会有讲述罪行求饶的人。

    韩非认为:对于那些庇护亲信的人,要从他们的声望进行打击,因为这是他们最在意的,例如,赵王将您当作心腹来对待,您却因为私情而做出了违背赵王的事情,您这样的人,还能算是君子吗?对于那些推出替死鬼的人,要进行赏赐,不必严查他们的过往,陈赞他们的大义,这样一来,更多的大官都不会选择去庇护亲近,对日后的革新也有帮助。

    对于自首求饶的人,可以免去重罚,对于那些畏罪自杀的人,应该当众宣读他们的罪行,收走他们的家产,让其他人引以为戒。

    韩非说:惩罚并不算是目的,目的应该是要让官吏们不敢再欺辱百姓,不敢欺骗君主。

    赵括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他是担心自己秉公处理,不留情面,将所有的罪人都绳之以法,遭受到极大的抵触与反抗,赵括心里当然是想要严厉的处置这些鱼肉乡里的恶贼,可是,对这些官吏们再大的惩罚,也不能挽回什么,反而是经过这样的分别对待,反而能让幸存的百姓们得到好处。

    赵括是明白这一点的。

    他也在心里暗自发誓:他一定会改变这样的情况。

    他的门客们相继赶来,最先赶来的就是狄,狄刚刚进了院落,就迫不及待的向赵括说起了李鱼的情况,坐在赵括的面前,狄激动的说道:“当我们将种子,农具分发给那些将士们的时候,他们非常的激动,朝着马服的方向叩首道谢...”

    赵括皱着眉头,显得有些不开心。

    狄急忙说道:“这些东西对他们有很大的帮助,尤其是我们送去的粮食,这些将士们回到家里,家里多出了一个吃饭的人,却没有提前准备,生活过得非常得艰苦,李鱼知道这件事,派我们不断的在各处送粮....有一次,幸送完了粮食,刚刚出门,发现自己的玉佩不见了,急忙回去寻找,结果看到当地田部吏以收税的名义抢走了刚刚送去的粮食。”

    “所以他就杀了那位吏。”,赵括说道。

    狄点了点头,拿起水袋喝了一口水,又说道:“只是我们送的有些晚了,很多地方都结束了春种,种子已经没有用了,可是农具还是很有用的,各地的贵人知道我们是马服君的门客,也不敢对我们无礼,有的贵人也帮着自己的食邑,送去了一些粮食,牲畜,李鱼将这些人的善行记录了下来。”

    听到这里,赵括方才笑了起来,点着头,说道:“这很好。”

    “那您呢,您在哪里做什么?不会就是看了他们做什么,然后回来好跟我们诉说吧?”,戈站在不远处,冷冷的询问道,狄轻蔑的瞪了他一眼,方才说道:“我也是帮了大忙,我告诉那些百姓们,这些粮食,农具都是马服君赠送给你们的,要是有人敢抢夺,那就是抢马服君的东西,马服君绝不轻饶!”

    “不错,拿马服君来吓唬他人,向来就是您最拿手的事情。”

    “你!!”,顿时,狄与戈又掐了起来,赵括没有理会这俩人,跟韩非又谈起了前往的计划。赵括原先一直都没有告诉赵母自己要去做什么,他不想让赵母为自己担心,他只是给赵母说,自己要去赵国各地,看看百姓的情况。只是,狄回来后的第二天,赵母就将赵括叫了过去,询问他为什么忽然想要清查各地的奸吏。

    赵括说道:“无论是耕作还是其他的事情,小吏都应该是百姓的依靠,他们要做到应该是保护百姓,带领百姓,而不是去欺负他们,我想要改变如今的情况,可是,请您不要为我担心,我带上了门客,是不会有危险的。”,听到赵括的话语,赵母笑了起来,她笑得非常开心。

    她问道:“你的宝剑足够锋利吗?”

    赵括一愣,方才回答道:“足够锋利。”

    “你父亲担任田部吏,就是因为宝剑足够锋利,方才成为了一位受人尊敬的干吏。如今你要清查各地的奸贼,就要时刻擦亮你的宝剑,杀死那些为非作歹的恶吏。”

    “唯。”

    在赵傅,王樊等人都到齐之后,赵括坐上了马车,打起了马服君的旗帜,便从马服出发了,他要一路北上,到达云中郡,再从云中过代郡,绕回邯郸郡。赵括如此大张旗鼓的出发,自然是引起了马服的轰动,马服众人纷纷跟随着马车,将赵括送出了马服,众人朝着马车的方向俯身长拜,送别了他们的英雄。

    果然,邯郸的王令,赵括离开马服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各地。引起了一次震动,官吏们既是愤怒,又是惶恐,指责庞煖的书信源源不断的朝着邯郸流去,而马服君的行踪,则是成为了所有地方官吏最在意的事情。在打出了马服君大旗的情况下,赵括的行程变得无比的缓慢。

    当他到达一处乡邑的时候,正在忙碌的众人远远看到了马服旗,先是擦了擦双眼,随后便是什么也不顾的冲了过来,重重的跪拜在道路的两旁,迎接马服君,赵括赶到乡邑,就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扶起周围的百姓们,向他们询问今年的收成,遇到的困难,最后方才问起当地的官吏有没有欺压百姓的情况。

    面对这些百姓,赵括认真的说道:“我这次,就是为了要帮助赵国的百姓,要清查地方上的奸贼,请乡老不要隐瞒,向我说实情,若是有人敢报复二三子,我会亲手向他复仇。”,其实,百姓们根本就不需要赵括的保证,就算官吏们会报复,会处死他们,他们也绝不愿意跟马服君说谎。

    当下,就有人走出来,指认当地的乡邑正曾私自增加税收额度,中饱私囊。赵国的基层制度,从郡到县,再到乡里,可问题是,官吏制度非常的简陋,地方官只有郡守,郡尉,郡丞,县令,县尉,县丞这六个,其他都是佐吏,并不是官员,不需要赵王去任命,只需地方官任命。

    乡邑里设乡邑正,监门,一个负责治安,一个负责其余所有政务,简陋的令人发指。

    而当地的乡邑正唤作荣,当他听闻马服君赶到的时候,兴高采烈的换上了最好看的衣裳,兴冲冲的来到了马服君的面前,正要开口拜见,一旁走出一个魁梧的壮汉,一把将他抓住,随即就是马服君冷冰冰的质问:“请问今年的税收情况?”

    荣浑身冰凉,哆嗦着,身边的壮汉猛地叫道:“快说!”

    他瘫坐了地面上,浑身无力,哭了起来。

    “请您恕罪。”

    他很快交待了自己的罪行,包括如何私自增加了税赋,通过调动徭役名额向百姓们索要贿赂,通过控制耕牛来收敛钱财等等,等到他说完,赵括气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任期还不到三个月的小吏,他竟在几个月内做了这么多的恶事!而看到马服君拿愤怒的模样,荣哭着求饶道:

    “请马服君宽恕我的罪行,我是董成子的门客,曾与您在柏仁与燕军作战,我的家主一直将您看作是挚友,请您看在他的颜面上,宽恕我的罪行。”

    ps:刚才忽然发现自己多了个盟主,再仔细一看,原来是叫无奈错爱的大佬,已经成为了第一盟主,非常的感谢这位大佬,也感谢其他支持我的读者们,因为收费章节,不好多说,我会开个单章来感谢所有的读者。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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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比穿越到先秦去对抗白起更让人头疼?秦质子异人要将他的侍妾赵姬托付于我。书名又为《始皇帝养成计划》,《捡到一只秦始皇》。捡到一只始皇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捡到一只始皇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捡到一只始皇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