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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历史系之狼     捡到一只始皇帝txt下载     捡到一只始皇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九章 《韩非子》又多了三篇新故事

    赵括终于明白,为什么贵族们,大多都愿意庇护自己的门客好友了。

    他看着这位惊惧的小吏,终于是想起了他,他曾经坐在董成子的马车上,担任车右,带头冲锋。还记得,董成子来拜访自己的时候,这位小吏也曾给自己送过礼物,跟随董成子来看望过自己。赵括愣住了,他复杂的看着跪在地面上的小吏,咬牙切齿的质问道:“您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若是缺少钱财,为什么不跟我说?难道我会吝啬于赏赐有功的将士吗?当初曾保护柏仁百姓的勇士,为什么成为了害民的恶鬼?”

    荣缓缓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赵括,犹如触电般的移开了视线,抿着嘴角,却还是没有能说出话来。

    “您犯下的是可以被杀死的罪行,我没有杀您,不是因为您曾追随我作战,也不是因为您是董成子的宾客,是因为您交代了自己的罪行,没有顽抗。我要罢免您的职务,将您送到邯郸,让负责刑法的董成子,来对您进行判决。”,赵括说着,看向了自己的一位门客,说道:“将他送去邯郸。”

    门客上前,扶起了荣,荣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或许,他已没有脸面对赵括,荣就这样被带走了,周围的百姓们瞪大了双眼,赵括说要为他们做主,他们还以为,马服君是要训斥这些官吏,可是没有想到,马服君直接罢免了他,甚至,还想要杀死他!这是百姓们多少年都不曾见到过的奇事。

    赵括再次看向这些百姓的时候,脸上又浮现出了笑容,他将百姓们召集到身边,随即就要坐下来,门客们急忙要为他送上坐席,赵括也不接受,他不顾泥泞,直接就坐在了耕地边上,又让众人也坐下来,门客们相继坐下,百姓们颤抖着,却不敢坐,马服君又劝说了几句,他们方才逐一坐在了赵括的身边。

    “请二三子不要担忧,我知道有很多事耽误了农忙,我会上谏上君,让他减少各地的税赋...我听闻,在五亩大的住宅田旁,种上桑树,上了五十岁的人就可以穿着丝绸了。鸡鸭猪狗的繁殖饲养,不要错过时节,上了七十岁的人就可以经常吃到肉食了,一家一户所种百亩的田地,不误农时得到耕种,数口之家就不会闹灾荒了。”

    “我会下令,不许任何人耽误农时,请二三子多种桑树,我会送来家禽的幼崽,请圈养的时候不要错过时节,辛勤劳作,就不用担心明年的灾荒...若是有官吏欺凌二三子,耽误农时,请二三子派人赶往马服,我会亲自前来,帮助二三子。”

    站在不远处的韩非,看着坐在百姓之中,温柔的叮嘱他们的马服君,心里瞬间有些感动,脸上洋溢着笑容。

    “请问这里的贤人?”

    听到马服君的质问,百姓们交流着,过了片刻,方才说道:“乡野有个唤作卜的年轻人,他是孝顺父母,关爱邻舍的贤人,曾经在外游学,认识文字。”,赵括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他在什么地方呢?”,从不远处站起了一个腼腆的年轻人,大概是因为乡人的夸赞而有些害羞,朝着马服君行礼拜见。

    赵括点了点头,说道:“在我没有回到邯郸之前,就请您来担任乡邑正,带领百姓们耕作,惩治懒惰的人,奖赏有功的人,荣积累的财富,是属于百姓的,请您现在就将他院落里的粮食,牲畜等还给百姓,这些事,我都交给您了。”,卜认真的点着头,朝着赵括再次俯身行礼。

    随后,卜就离开了,赵括就坐在这里跟百姓们继续攀谈,询问他们所遇到的困难,以及农桑的问题,那些上了年纪的老者,抚摸着胡须,颤颤巍巍的告诉赵括:“这里的荒地很多,可是没有足够的人来耕作。”,如今百姓所遇到的难题,跟未来的不同,将来的百姓是没有可以耕作的土地,而现在的百姓却是因为耕作技术不发达,而没有办法通过土地来养活家庭。

    赵括忽然想起了什么,他说道:“我听闻,人失,牲畜失,放上一段时间后,可以用在耕地上,能够增加收成。”,听到赵括的话语,百姓们非常的惊讶,面面相觑,有几个年长者却急忙说道:“马服君说的事情,我曾听说过,听闻秦人用失浇灌耕地,收成就能很好。”

    “那您为什么不效仿呢?”,赵括更加的惊讶,他一方面是惊讶与原始肥料的出现,又惊讶与这些人明明知道为什么还不用呢?年长者摇着头,无奈的说道:“有地位尊贵的人说:这样种出的粮食是肮脏的,是不干净的,只有恶臭的西边蛮夷才会食用这样的粮食,不许我们效仿。”

    原来赵国贵族这么早就开始追求绿色无害食物。

    赵括沉默了片刻,摇着头说道:“若是觉得不干净,他们可以不吃,不用理会这些人。”

    卜很快就清点出了荣的家产,荣的钱财似乎都用来与贵族结交,家里的牲畜,储存的粮食反而并不多,卜在进行分配的时候,赵括也在一旁看着,他是想要看看这位年轻人,到底有没有担任小吏的能力,不得不说,这位被当地的乡人所举荐的贤人,的确还是不错的,在进行分配的时候,做到了公平公正。

    赵括点了点头,又说自己在巡查各地之后,还会回来,这才驾车离去,他想前往的地方还有很多,不能在这里逗留。

    百姓们站在道路边上,看着远去的马服君的马车,俯身长拜。

    直到马车都消失的不见了踪影,他们也没有起身。

    赵国的郡县制并没有真正的完成,不仅是在称呼上,就是在当地的官吏身上,也能体现出来,县城与乡邑几乎都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可能是县城的城墙要高大一些,乡邑的城墙相对要矮小。用城墙来划分县城与乡邑,这实在是有些可笑。而地方之间的距离也很遥远。

    或许是赵括的威慑力太大,赵括从邯郸赶往武安的道路上,每到一个乡邑,就已经有小吏学着廉颇的模样,赤裸着上身,背着荆棘来乞求赵括的原谅,自从廉颇创造了这种谢罪的办法之后,这办法就成为了赵国的一种时尚,一种谢罪的风格,只是,看着这些跪在地面上,脸上却并没有多少歉意的小吏,赵括只觉得,他们的行为是侮辱了廉颇。

    赵括还是没有杀死这些人,他罢免了这些人的职务,又让当地人选出能够让他们信服的人,来担任当地的小吏。韩非跟他分析,这里的小吏都是武安令所安排的,这肯定是武安令不想被连累,所以将这些小吏推出来,想要断绝自己的责任。韩非继续说道:“等我们赶到武安城的时候,县令会押着他亲自处置的县中恶吏来见您。”

    事实又一次证明了韩非的推测。

    当赵括来到了武安城的时候,果然,武安令出城迎接,而在道路两旁,都是些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罪犯。赵括发现,韩非在这些方面真的是拥有惊人的直觉。县令唤作赵绪,与赵括一样,也是一位公室子弟,他跟那些底层小吏不同,他是受到赵王任命的官,赵括如今有王令,可以杀死他,但是不能找人替换他的位置。

    因为任命县以上的上下大夫,这就是赵国的王权。

    自从知道赵括携带王令出发的消息之后,赵绪就非常的害怕,他只是一个小贵族,凭借着自己的口才,结交了不少的朝中大臣,通过他们的举荐,得到了赵王的赏识,做到了如今的县令,他很精通察言观色,在自己担任县令之后,他就帮国中贵族,将他们的门客任命为吏,乡吏荣,就是他巴结董成子的产物。

    为了更好的与这些贵人结交,平日里这些小吏无论做了什么,他都没有去理会。直到他听闻马服君要惩治各地的恶吏,带着大王的命令,离开了邯郸城,那一刻,赵绪手脚冰凉,险些一头栽倒,李牧在镇守武安的时候,他曾经跟李牧询问过马服君的事情,李牧说:马服君仁义,爱民,正直,不会放过任何的恶人。

    在后来,他又在武安的城头亲眼看到了那几十万大军厮杀的惨况,亲眼目睹了赵括击退了战无不胜的秦国白起。

    他害怕极了,他知道自己所纵容的那些,若是被赵括所发现,他一定会杀掉自己,而被这样的君子所杀掉,那他注定成为一个被后人唾弃的小人。在惶恐之余,他又听闻荣被抓,赵绪即刻下令,调查县中危害百姓的恶吏,又迅速将他们全部抓捕,哪怕是以后国中贵族为难自己,也不能就这样死在马服君的手里。

    死在别人的手里都可以,唯独不能死在马服君的手里。

    当赵括的马车停下来,那杆马服旗飘扬着的时候,赵绪却看到了一架战车,战车上染血的马服旗,拿着宝剑朝着自己冲来的马服君,赵绪一个哆嗦,再次睁开双眼,却是马服君微笑着站在自己的面前。赵绪急忙俯身行礼,赵括将他扶起,方才笑着说道:“我认识您,您是赵绪,当初险些跟着李牧丧命。”

    不知为何,赵绪心里忽流过一道暖流,他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我与您同宗,是您的晚辈。”,看着面前起码比自己要大二十岁的“晚辈”,赵括有些说不出话来,赵绪的出身并不高,也没有贵族的矜持,他挤出笑容来,开始奉承马服君的仁义与勇气,赵括只是笑了笑,跟着朝着城中赶去。

    赵绪指着道路上那些人,说道:“他们都是武安城内的恶吏,他们的罪状我都已经罗列出来了,稍后就交给您来观看。”,赵括点了点头。

    赵绪想要宴请赵括,赵括却并没有急着进他的院落,反而是在武安城内,跟百姓们聊了起来,赵绪胆战心惊的跟随在他的身后,这些百姓很多都是当初跟着赵括出征的将士,此刻看到马服君,格外激动,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他们最怨恨的几个恶吏,好在都已经跪在了道路边上。

    没有人指责县令,这让赵绪松了一口气。

    终于,赵括坐在了县令府邸里,县里的官吏们围聚周围,门客们站在他们的身后。赵括看着赵绪,亲切的说道:“您是一位好官,并没有做出危害百姓的事情,对于那些恶吏,您也进行了处置,这是非常对的...”,赵括看着众人,又说道:“我所要说的道理,是治国的道理。”

    “国家的强盛,是看他的耕地里能出产多少粮食,看他能召集多少士卒,看他的百姓是否能勤劳的耕作,是否能英勇的杀敌。百姓,才是国家的根本啊,富贵的人认为百姓卑鄙,随意的欺凌,没有百姓的耕作,富贵的人也一定会饿着肚子,没有百姓来服役,再富贵的人也会落到被敌人杀死的地步。”

    “所以保护百姓,这不是为了仁义道德,这是为了自己而可以做的事情。百姓们过的富裕,国家的户籍才能增加,粮食才会变多,百姓们感怀与富贵者的恩德,才会拿起戈矛来为国家作战,减少地方的徭役,增加当地的户籍,督促百姓们进行耕作,给与他们恩惠,这是富贵者能保持高贵的道理。”

    “当初我的父亲杀死了平原君的门客,平原君要处置他的罪行,他说:赵国因为这些人的缘故而败亡,您是赵国的宗室,如果赵国灭亡,您能继续如今的富贵吗?我所要说的,就是这件事,庇护危害百姓的官吏,或者自己来欺凌百姓,耽误农时,这是让赵国走向灭亡的事情,赵国灭亡,难道赵国的官吏不会成为敌人的奴隶吗?”

    “我听闻,有种鸟唤作鸩,用它的羽毛浸的酒喝了能毒死人,可是有的人觉得自己口渴,就要喝下这样的酒而让自己毒发身亡。我听闻,有种鸟唤作...金鹅,它每天都能生下一颗金蛋,可是贪婪的人为了早些得到金蛋而杀死金鹅取走它腹中的卵。这难道跟我所说的不是一个道理吗?”

    “治国的道理,就是如此,地方的官吏能够尽到自己的职责,能够呵护赵国的百姓,那赵国就一定会强大起来,这是对官吏们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的事情。”,赵括认真的说着,而背后的韩非却是在迅速的记录着他的言行,韩非一直都喜欢写一些各地的趣事,而这次赵括的言语里,就让他想到了可以被自己记录下来的两件蕴含着道理的故事。

    赵括说完了这些,忽然解下了腰间的玉佩,递给了赵绪,赵括笑着说道:“这是上君赏赐给我,因为我带领将士击退了敌人,如今我想要赏赐给您,因为我只是保护了武安城一次,而您却可以保护它更久。”,赵绪颤抖的手接过了赵括递来的玉佩,茫然的看着赵括那阳光的笑容,忽然,赵绪跪倒在了地面上。

    “马服君...我有罪...我没有能履行职责,我为了结交贵者,纵容他们的门客...我并不是您所想的君子,我抓捕那些恶吏,也是因为害怕遭到您的惩罚,我不配得到您的赏赐和夸赞,都是我的错...”,赵绪跪在赵括的面前,呜咽得说着,眼泪不断的掉落在地面上,众官吏纷纷起身,惊讶的看着这一幕。

    韩非奋笔疾书,太好了,第三件故事来了。

第一百四十章 他改变了赵国

    赵括本来是听从了韩非的劝谏,这次前来,主要的目的不是为了惩罚官吏,是为了让官吏们有所改变,有所忌惮,不敢再随意妄为,故而,赵括明知道一切,却还是选择了宽恕,他只是希望自己的到来,都起到一个敲打的作用,能让这位还不算太糟糕的县令稍稍的做点他应该做的事情。

    可是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他的一番话,竟是让赵绪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罪行。

    看着跪坐在自己面前痛哭的县令,赵括长叹了一声,将他扶起,又让他坐了下来,这才如实说道:“我从邯郸出发,惩治恶吏,可这并不是我的目的,我的目的是让各地的官吏们能够将百姓当作腹心,而不是当成草芥。这样,百姓才会将官吏当作亲人那样的敬爱。”

    赵括说道:“等我去过赵国各个地方,我还会回来,等到我回来的时候,如果您能真正成为我先前所说的所说的那种爱民的官吏,我会宽恕您的罪行,我会亲自向上君举荐您。”,听到赵括的言语,赵绪再次起身,朝着赵括俯身长拜,说道:“唯!!”

    因为要去的地方很多,赵括也并没有在武安停留,县令又赠送了两辆马车,他说,从这里赶往涉,再到橑阳都没有什么乡邑,路途遥远,得不到补给,尤其是从涉到橑阳,更是没有一处可以休息的地方,可以多带一些物资。赵括谢过了他,这才离开了武安城,县令赵绪带着武安百姓前来送别。

    赵括的旗帜,朝着涉城的方向赶去。

    赵国之内,似乎有些变化,百姓们困惑的看着那些凶神恶煞的小吏们满脸笑容的跟随自己前往耕地,看着他们将无端的从自己手中拿走的粮食还给自己,看到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县令前来寻找自己询问农桑的情况,询问他们遇到的困难。这样的事情,忽然就出现在了赵国各个地区。

    赵括在武安城的言行,很快就传了出去,这也给了众人一条新的道路,改错。赵括的目的不是要惩治他们,而是要让他们有所改变,既然如此,那就改变好了,于是乎,他们开始疯狂的弥补自己的过错。当然,有的人或许是真的被赵括给赵绪说的那些道理所触动,更多的人只是为了保住自己,可无论动机如何,他们都开始了改变。

    他们拿出自己的钱财,打造了农具,拿出自家牲畜的幼崽送给百姓,赡养了那些孤寡,有的甚至带着门客们帮助那些家里没有壮丁的人家,这非常的不可思议,从赵国成立到如今,赵人从未见过这样的官吏,只是区区的小点恩惠,就让百姓们非常的感动,非常的开心,他们看到这些官吏,不再是以仇恨或者愤怒的目光去看待。

    孩子们围绕着官吏们唱着歌谣,年轻人俯身行礼,年老者则是代表乡野的百姓问候前来的官吏。

    最先是百姓,百姓察觉到了官吏的改变,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尊重,随后就是官吏,官吏察觉到了一种不曾体验过的滋味,被百姓拥戴的滋味,真正被尊重的感觉,百姓不是因为他们的身份,而是因为他们的举动而尊敬他们。赵国从内而外的,发生了一种莫名的变化。

    这让各郡的郡守们都感到了惊奇,当这些郡守到地方视察的时候,看到那些抱着百姓的孩子,给他们讲述故事的小吏,险些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赵国似乎变了,虽然贵者并没有感受到什么变化,赵国也没有瞬间强大起来,可是有一种不同的氛围,正在赵国境内出现,正在赶路的赵括,并没有察觉,也不曾得知。他还在跟韩非说着自己的那一套治国的学问,自己对于未来的一种构想。在赵国各地,随着一批机智的官吏的改变,而正在产生着更大的影响。

    这种改变自己来获得马服君宽恕的行为,正在不断的被人效仿。

    正在从云中赶往邯郸的许历,在看到耕地上正在与百姓耕作,毫无顾忌的坐在泥土里的小吏的时候,别提有多震惊,他当即找到了这位小吏,又询问了他的身份,出身,小吏看着面前这与众不同的长者,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实言告之,随后,又传出了一个消息,马服君安排了很多人正在悄悄的在各地打探,这些人是要给马服君汇报的。

    这样一来,即刻有更多的官吏加入了行列。

    或许,这是赵人最幸福的一年,对于他们而言,最幸福的事情,仅仅是官吏不再欺负他们,他们得到了尊重。

    赵王未必能看出这种变化来,可是那些待在赵国境内的秦人奸细,却是急忙将这些事情记录下来,他们觉得,这件事情似乎真的很重要,战争后那种迷茫悲痛的赵人,正在苏醒。

    .........

    范雎再次得到了武士送来的情报,当然,这不是关于赵国近期的变化,而是范雎先前就吩咐的,赵括与弟子的谈话内容。在赵括的门客里,其实就有范雎所安排的人,早在范雎决定要用赵括来代替廉颇的时候,他就安排了人在赵括的身边,这原本是为了在将来的战事里能更好的掌控赵括的动向。

    可是如今,这位秦探正在发挥着更加重要的作用,这也是为什么赵括的言行举动很容易就被范雎所掌握的原因。

    韩非待在赵括的身边,向他请教的时候,赵括并不会避讳门客,同样的,韩非也时常会把赵括所讲述的道理简化,然后讲给这些好奇的宾客们,尤其是有狄在,那位秦探想要得到相关内容,也就更加的容易了,他就是不想听,狄也会强行抓住他给他讲述。范雎再一次看着手中的竹简。

    “韩非问政,子曰:夫邦韩,四战之地,西强秦...东武卒...无力外向..诸邦求变...韩不害之政,君治臣法,君明强邦.....”,范雎认真的读了起来,大声的读了起来。

    “韩非问治韩,子曰:夫邦韩,久疾不可救药....”

    “韩非再问政,子曰:一统。曰:一王天下,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财共用,七国民为手足,可治也。”,范雎的手忍不住的颤抖起来,竹简猛地掉落在了地面上,他双手颤抖着将竹简捡了起来,又不敢继续再大声的朗诵,只好在心里继续默念着:“韩非问一统者,子曰:秦。”

    范雎再次跳了起来,看着面前的门客,大叫道:“给我准备衣裳,我要去面见大王!!”

    相府里一阵鸡飞狗跳,很快,范雎就驾车匆匆赶往了秦王宫。秦王坐在王宫内,犹如着魔一般的反复的读着手中的竹简。大一统的思想在如今还没有出现,就是强大的秦王,如今的想法也只是要占据更多的城池土地,让秦人得到更多的奴隶和财富,而将天下并为一国的想法,还未曾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最早有过这样的想法的,一个在楚国还没有找他的老师,一个在赵国跟随了其他的老师。说起来,两个大一统思想的提出者,竟是同一个人的弟子,而这位老师,就是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楚国县令,作为一个儒家的圣人,荀子的思想却非常的广泛活跃,李斯与韩非的大一统思想,定是受到了他的影响。

    故而,秦王在看到这韩非与赵括的对话之后,整个人都懵了,他一遍遍的反复读着这问答,范雎也没有打扰他,只是坐在一旁,低着头,范雎一生的志向,是辅佐秦国成为最强大的诸侯,号令天下,他最狂妄的想法,也不过是让秦代替周王室,让诸侯服从。

    他曾以为自己的志向很远大,可是在得知赵括的思想后,范雎忽然察觉到了一种巨大的差距,双方的差距好像已经超出了一个时代,他发现自己竟有些自卑??

    秦王就这样捧着竹简,呆愣的坐了数个时辰,忽然,他猛地将竹简丢在地面上,用力的捶打起自己的胸口,范雎被他吓了一跳,急忙上前劝阻,秦王大叫道:“为什么这样的贤人在赵国而不是在秦国啊?!寡人要对赵国用兵,请您让武安君来见寡人,赵王不交出马服君,寡人就平了邯郸!!”

    范雎连忙劝道:“大王,如今不适合用兵..秦国刚刚结束了数年的征战,将士疲惫,现在秦国需要的是休养。”,听到范雎的劝阻,秦王也平静了下来,长叹了一声,方才拉住范雎的手,询问道:“您觉得马服君说的大一统,怎么样?”,范雎沉默了片刻,方才说道:“公羊春秋说:大一统。”

    “只是马服君的大一统,跟尊王一统完全不一样...他想要让王在天下各地设立郡县,由王来直接委派官吏进行统治,不再有诸侯,不再有战争...秦国会成为唯一的国家,所有人都会变成秦国的百姓...”,范雎说着说着,不由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他说道:“臣一时也说不出来,请大王允许臣明日再来谈论这件事。”

    秦王当然理解范雎所遭受的冲击,因为他也是一样的。

    他急忙对范雎说道:“请多派武士去赵国,在邯郸,在马服,都要派往足够的武士,让他们保护马服君,搜集马服君的对答,全部都送来咸阳,另外,告诉赵国的秦武士,让他们全力保护马服君,不许让任何人伤害到他,让他们放下其他的事情,全力搜集马服君的言行...”

    “唯,唯。”

    “还有,马服君与董成子的对答,送去抄写,传至秦国的所有学室,让秦吏们学习,他们要执法,就得要知道律法是什么,要知道律法该如何制定,如何去施行。”

    “唯!”

    ......

    赵括并不知道,一大群秦国的官吏准备要面对他的对答认真的背诵理解,在路过涉县,赶往橑阳的途中,他遭遇到了一次巨大的危机,他遇到了贼寇,真正的贼寇。在秦国,因为群盗罪的苛刻,所以连贼人都不敢聚集太多,这样一来,被抓起来了也不会有生命的危险,可是在赵国,并没有群盗罪。

    当四面八方涌来了数百个盗贼的时候,赵括都有些惊讶,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盗贼呢?门客们纷纷拔出了短剑,举起了矛,围在马车的周围,面向群寇,这些衣衫褴褛的盗贼们,面色暗黄,嘴唇龟裂,拿着石头,甚至是木棍,他们并不害怕门客手中闪烁着寒光的武器,他们看起来有些呆板,麻木。

    盗贼不断的接近,狄凶狠的看着周围的贼寇,跃跃欲试,他并不害怕,他比这些瘦弱的贼寇要高出几个头来,他觉得自己赤手空拳都能打死他们,盗贼的头子是一个满脸胡须的魁梧大汉,他站在远处,冷冷的盯着这里,不断的喊叫着,让盗贼们逼近,从这位大汉的言语来看,他是韩人。

    这里与上党相邻,赵括瞬间也就明白了这些盗贼的来历。

    韩非的脸色变得有些落寞,他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推开了围绕在马车周围的狄等人,直接走向了那些盗贼,狄本想要拉住他,却被赵括叫住了。那些盗贼看着朝着他们走来的年轻人,急忙举起了手中的武器,韩非却是将手中的短剑丢在了地面上,他用韩语说了些什么,赵括只听懂了几个字。

    “韩,盗贼,不要。”

    听到这位年轻人说起了韩语,围绕在周围的盗贼们瞪大了双眼,他们安静的看着韩非,就连那个盗贼头子,也都忘记了下令,韩非看起来很是亢奋,很是激动,他大声的朝着众人说着什么,手舞足蹈,他的声音越来越大,直接朝着盗贼的方向走了过去,而那些盗贼却是羞愧的放下了手中的兵器,低着头,不断的后退。

    门客们看着韩非哭着嘶吼着什么,看到他与那些盗贼拥抱,看到那位盗贼头子跪在韩非的面前痛哭,这场景既诡异又古怪,一群拦路的盗贼,莫名其妙的跟着一位被打劫的贵族相拥而泣,几乎所有的盗贼都在哭着,擦拭着眼泪,而那位盗贼头子狠狠的用拳头砸着自己的脸,砸出血来。

    赵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也看不懂他们在干什么。门客们更是如此,他们好奇的看着韩非与这些贼寇们聊天,看到韩非哭泣的时候,甚至都有些想笑。

    狄急忙来到了赵括的身边,他好奇的问道:“这些盗贼是韩非的什么人?”

    赵括沉默了片刻,方才说道:

    “家人。”

第一百四十一章 长不大的孩子

    白起微笑着,看着手中的竹简。

    他看的非常的认真,年轻的蒙武小心翼翼的站在不远处,也不敢出声打扰。蒙武非常的崇拜武安君,即使他的父亲蒙骜就是秦国内赫赫有名的大将,可他还是想要跟随白起学习。起初,蒙骜在教授他兵法的时候,蒙武便偷懒不肯学习,蒙骜大怒,准备惩罚他的时候,他向父亲询问:学习您的兵法可以成为武安君那样的人吗?

    蒙骜更是生气,将他狠狠的揍了一顿,这才揪着他的耳朵,将他带到了白起的面前。白起的朋友很少...不,他没有朋友,可是他长期与蒙骜并肩作战,并没有像对待其他人那样闭门不见。只是,他并不想要教授蒙武,他告诉蒙骜,自己并不知道什么兵法,也不知道怎么给别人传授兵法。

    蒙骜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蒙武留在了这里,从那以后,蒙武整日都是在白起的院落里,白起没有赶走他,可是也没有教他什么。直到后来的长平之战,白起直接带走了蒙武,让他担任都尉,每战必先他来打头阵,就连攻城战这样危险的事情,也是让他第一个来冲锋,这个举动可是吓坏了诸多将领,您就算不想教他,也不该想要杀掉他啊。

    蒙武倒是没有什么抱怨,数次生命垂危,可是在苏醒之后,又急忙披甲上阵。有人告诉蒙骜,白起这是有意谋杀您的儿子,请将他带回自己的身边,蒙骜却是大笑着说道:“武安君终于教了他真正的兵法,这就是武安君的兵法啊。”

    此刻,白起已经回到了咸阳,而蒙武还是跟随在他的身边,他会记住白起所阅读的书籍,回家之后,自己也去翻阅,白起有着很明确的休息安排,每天都是按着军旅的规定起床,休息,用饭,训练,已经坚持了几十年,从不曾懈怠,蒙武也在效仿他,认真的学习。

    在见过白起那铁血的模样之后,再看到他如今的笑容,无疑会让人有些胆寒。只觉得这笑容是那么的违和,让人惊惧。

    白起捧着竹简,不由得点着头,说道:“赵括说的很好啊。”,蒙武这才明白,原来白起阅读的是赵括的对答,在这一段时间里,赵括的对答在秦国很流行,尤其是他对法的看法,而对于大一统的看法,却只是在高层之中流行,即使如此,马服君也在几天之内,就成为了可以在秦国受到尊敬的人物。

    “他能将士卒的战力发挥到极致,不过,他并不是不可以击败的,他太看重将士的性命,赵国的国力无法承担大规模的战争,他们的将领不足,装备也不精良...如今又失去了上党作为屏障,秦国可以从三个方向同时发动对邯郸的进攻,三年之后,邯郸是可以拿下来的。”,白起认真的说道。

    蒙武点了点头,又问道:“可是还有长城作为邯郸的仰仗,该怎么办呢?”

    “这次的战事,因为争夺上党耗费了太多的物资,使得将士们非常的疲惫,故而我没有强攻长城,秦国上下一心,养精蓄锐,三年之后,有最精锐的士卒,有充足的粮食,有精良的武器,赵国人口损失非常的严重,三年之后,赵国能调动十五万精锐奔赴战场都是很困难的,可秦国依旧可以召集超过三十万的将士,面对这样的差距,赵括是挡不住的。”

    白起非常平静的说道。蒙武点了点头,这次的战役,白起因为要派兵留守上党,分兵野王,又有魏国援军的缘故,以少对多,被赵括分而击破,就是这样,赵括也没有能给与白起沉痛的打击,双方的伤亡比是持平的,若是白起拥有绝对的兵力优势,赵括想要击败他,无异于痴人说梦。

    在此刻,范雎也是在王宫里与秦王谈论着接下来的国策。

    “秦国占据上党,使得赵国失去了最后一道屏障,邯郸直接暴露在了秦国的戈矛可以刺中的地方。我听闻,撕杀的时候将要害暴露给对方,这是最危险的行为,是对敌人最有利的行为。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去针对赵国,是经营上党,将秦国的民众迁徙到上党,安排贤明的郡守县令,将学室子弟分发到上党...将上党的耕地分发给有功的将士。”

    这是秦国的一贯作风,也不需要范雎多说,秦王时不时点着头,范雎又说道:“拿下了上党,就只需要三年,就能同时对赵魏动手....赵国的赵胜担任魏国国相,他心怀赵国,如果秦国讨伐赵国,魏国是一定会出兵的,领兵的人很有可能就会是赵胜,不过,魏王也未必就能容得下他,魏国人,大多都是如此。”

    范雎有些嘲讽的说道,秦王看了他一眼,没有搭话。范雎又说道:“我们主要的敌人,还是赵国与楚国,楚国的春申君,看起来亲近秦国,懦弱胆怯,可是他一直都在想办法夺回被秦国攻占的土地...赵国又有魏无忌,马服君这样的贤才。”,听到马服君,秦王就有些酸,他眯着双眼,说道:“那就三年。”

    “三年之后,寡人要亲自赶往马服,为马服君驾车。”

    “若是他不愿意上车呢?”

    “哈哈哈,寡人的手里握着几百万赵人的性命,以马服君的性格,他怎么会不愿意呢?”,秦王自信的笑了起来,随后他又认真的与范雎安排起了国内的政事,确定了之后的基本策略,而这些大小的事情,秦王都是交给了范雎来处置,范雎也是与秦王一样的自信,接过了使命。

    “不过,您还是要尽快化解诸国的同盟啊。”,秦王缓缓说道。

    “魏国与赵国将兵刃对准了我们,如果齐国的兵刃能对准他们的后背...”

    范雎笑了笑。

    .......

    公元前1045年,周天子封太公姜尚于齐地,建立齐国,都治营丘。在齐献公时期,为了防备纪国入侵,他加固扩建了营丘城,而扩建后的营丘城东城墙濒临淄水,沿河而建,所以营丘城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临淄。这里是如今齐国的都城,齐国是曾经的霸主,即使如今,诸侯们也不敢轻视。

    繁华的临淄城,代表了昔日齐国的荣光,这座沿河而建的城池非常的拥挤,有学者,游侠,商贾。齐国向来是有着鱼盐之利的富裕国家,不缺乏商贾,齐国也不像秦国那样对商贾非常的苛刻,从而使得齐国商业发达。而游侠,更是齐国的特色,齐国处处都能看到这些佩戴着利刃,无所事事的年轻人。

    这些年轻人可能是最早的一批雇佣军,齐国在征战的时候,会雇佣他们来进行作战,按着他们的军功给与赏钱,战争结束,即刻遣散,荀子对这种军队非常的鄙夷,认为他们可能是当下最差劲的军队。

    至于学者,那就是齐国更大的一个特色了。在很久之前,曾有一位齐威王,他沉溺酒色,不理朝政,可是很快,在邹忌的劝谏下,振作起来,开始变法图强,他从多方面改变了齐国,也让诸国再次敬畏齐国,而他最大的贡献,可能就是效仿魏文侯尊礼子夏建立西河之学,故而建立了稷下学宫。

    稷下学宫是世界上第一所由官方举办,私家主持的特殊形式的高等学府。中国思想史上的百家争鸣,就是以齐国稷下学宫为中心的,他的官学是黄老之学,却并不排斥其他的学问,这使得稷下学宫成为了天下思想交流,学者辩论,使得学说逐步完善的一个重要环节,学术争鸣从此而出现。

    稷下学宫几乎是容纳了所有的学派,汇集了数千位的贤才,其中的学者就包括如孟子,淳于髡,邹子,田骈,慎子,申子,接子,季真,涓子,彭蒙,尹文子,田巴,儿说,鲁连子,驺子,荀子等。这极大的增强了齐国的人才储备,使得齐国长期都是处在俯视诸国的地位上。

    在二十多年前,齐国与秦国曾经称帝,秦为西帝,齐为东帝。虽然齐湣王很快抛弃了帝号,可是他灭亡宋国,讨伐楚国,进攻三晋。最终,迎来了乐毅为首的六国伐齐,齐国险些灭亡,若不是田单的缘故,齐国早已不存。六年前,曾经被田单推上王位又将他卖给了赵国的齐襄王死了。

    齐襄王的儿子即位,齐王建。

    此刻,齐王建坐在王宫里,有些尴尬的看着面前的秦国使者。

    秦国使者看起来有些蛮横,高高的抬着头,并不将王宫内那些怒目而视的齐臣放在眼里,齐王建有些茫然,心里有些畏惧,不知所措。秦国已经很久没有往齐国派出使者了,大概是从齐襄王死去之后,双方就没有过多少接触,秦使忽然前来,又带着秦国的礼物,这让群臣都感觉到了不安。

    尤其是年轻的齐王,此刻尤其的不安。

    秦国的使者将秦王的礼物递给了一旁的武士,那是一个玉石所做成的九连环,看起来非常的精美,武士将九连环恭恭敬敬的递给了齐王,齐王好奇的接过了九连环,惊讶的摸索着,方才询问道:“这是怎么打造出来的啊?一个个玉石竟然可以连在一起?”,齐王又把玩了一会,心里的担忧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笑着对秦使说道:“请您回去告诉秦王,寡人非常的喜欢他送来的礼物,寡人也要回礼。”

    秦使笑了笑,他前来的目的,并不是要与齐国结交,相反,他是带着秦王的命令,来试探如今的齐国,齐襄王身死,齐国又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贤人,齐国是否能作为帮手,又是否会危害到秦国呢?使者扬起头,大声的说道:“我带来大王的口谕,大王说:寡人听闻齐国多贤才,不知道能不能有人解开这个九连环呢?”

    齐王一愣,仔细的看着手中的九连环,看了片刻,方才叫道:“这怎么可能解得开呢?”,他说着,举起九连环朝着群臣询问道:“谁能为寡人解开这九连环呢?”,齐国的群臣只是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齐王有些尴尬,便让武士拿着九连环让群臣们去看,有的大臣很疑惑,有的大臣很愤怒,也有的人低着头,看不出表情来。

    齐王等了许久,方才对使者说道:“请您见谅,这九连环是解不开的。”

    使者点了点头,脸色愈发的高傲,几个齐国的大臣紧紧咬着牙,盯着面前的使者,用手抓住了剑柄。

    “怎么会解不开呢?”,忽然,从门外传出了声音,众人急忙看了过去,那是一位老妇人,妇人看起来有些年迈,拄着拐杖,两位婢女跟随在她的身后,齐王看到她,急忙站起身来,笑着叫道:“母亲!”,群臣纷纷起身拜见,秦使者也是俯身行礼,有些困惑的看着这位老妇人。

    当初乐毅破齐,湣王身死,还没有即位的襄王,隐姓埋名的躲在了太史敫家做佣人,太史敫的女儿爱上了这位英俊的年轻人,不顾家里的反对,与他相爱,不久,襄王即位,立太史敫之女为王后。这位老妇人,就是齐襄王的王后,是齐王建的母亲。老妇人微笑着,走到了齐王的身边,随后坐了下来。

    秦国的使者打量着她,询问道:“君王后有办法解开这九连环?”

    君王后笑了起来,点了点头,伸出手来,武士急忙走过去,将九连环递给了她,君王后拿着手中的九连环,猛地朝着地上一摔,那一刻,九连环四分五裂,众人哑口无言,就是秦国的使者,也是瞪大了双眼,看着这位老妇人,君王后温和的说道:“请您回去告诉秦王,我已经解开了。”

    使者说不出话来,只能带着破碎的玉石告别了群臣。

    等到使者离开,齐王方才开心对君王后说道:“母亲,原来这样就能解开啊,寡人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不过,您摔了秦王的玉石,他不会生气吗?”,深深的看了儿子一眼,君王后没有回答他,她看着群臣,笑呵呵的问道:“秦王即使怨恨,难道朝中的贤人会坐视秦王来欺辱我一个老妇人吗?”

    群臣即刻起身,朝着她长拜,老妇人又让群臣坐了下来,她继续说道:“秦王想要与赵魏交战,这是派人来试探齐国啊...”

    “母亲,那您摔碎了玉石,就是要与赵,魏亲近,与秦国为敌嘛?”,齐王再次询问道。

    君王后摇了摇头,对一位大臣说道:“请您带着礼物去咸阳,拜见秦王...秦王既然送来了礼物,齐国也就不能失礼啊,另外,告诉秦王,齐国愿意与秦国保持友谊,无意与秦为敌。”

    大臣急忙起身,接了令,急匆匆的离开了。

    齐王更加疑惑,既然要与秦国亲近,又为什么要摔了他们的玉呢?

    君王后又看向了一位大臣,笑着对他说道:“我记得,赵国有一位质子,在齐国,我想请您将他送回赵国,拜见赵君,告诉他,齐国向来与赵国亲近,希望以后也能免于兵戈,我还有一封书信,是写给田单的,请您也带去罢。”,君王后认真的说着。

    等到群臣都离开了,齐王这才跟在母亲的身边,询问道:“为什么我们不选择一方呢?这样两头交好,恐怕会危害到齐国啊。”

    君王后一顿,停下了脚步,看着齐王,想要说些什么,迟疑了片刻,方才说道:“建,你要明白,齐国经历了一次大难,还没有恢复过来,齐国需要时间来恢复,我这么做,是给与齐国修养的时间,等到齐国国力恢复之后,才可以去参与诸国的事情...赵国与魏国,是齐国面对秦国的屏障,而与秦国结交,赵魏也不敢轻易攻打齐国...”

    “那母亲...”

    “建,你不能什么事都听取我的吩咐,不能什么事都依靠我,我年纪大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离开,你要自己思考,自己做出决定,你是齐国的王,你知道嘛?”,君王后打断了齐王的询问,有些悲痛的对齐王说道。

    齐王低着头来,认真的说道:“母亲,寡人不会让您离开我的。”

    老人长叹了一声,抬起头来,说道:“若是他还在齐国,让他来辅佐你,该多好啊。”

    齐王急忙问道:“您说的是谁?”

    “齐国的一位英雄。”

    “孩子啊,你一定要信任你的大臣...不要过多的怀疑他们...”,君王后茫然的说了几句,便闭上了嘴,再也不肯说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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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逐渐模糊的未来

    楚国王宫里。

    楚王皱着眉头,听着春申君的建议。在听完春申君的提议之后,楚王下意识就觉得这不可行,他将黄歇视为朋友,也就不会像其他诸侯王那样在意大臣的情绪,他直截了当的说道:“您这提议不行啊,寡人能用么?”,黄歇早就想到了他会这么说,他看着楚王,询问道:“为什么不能用呢?”

    “且不说楚国本就是与周王室不和,就是其余诸侯,也根本不把周王室放在眼里,尊王攘夷?是要尊哪个王?攘哪个夷?寡人就是蛮夷!”,楚王有些不悦的说道,黄歇忽然笑了起来,摇着头,说道:“周王室根本就不重要,所谓尊王攘夷,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任何一个邦国,都无法单独面对秦国的进攻。”

    “如今的秦国,与赵,魏,韩,楚,齐都已经接壤,完全可以攻打任何想要攻打的国家,这些诸侯们畏惧秦国的强大,聚集在一起。楚国想要讨回被秦国攻占的土地,光凭自己的力量,要如何去应对秦国呢?”,黄歇问道,楚王皱着眉头,没有回答,他是不会承认楚国不如秦国的。

    黄歇认真的说道:“何况,诸侯互相征伐,百姓民不聊生,同室操戈,这是最不应该的,楚国作为旁观者,当怀着仁义的心,劝和诸国,只有诸国聚集起来,停止征战,这才是天下人的福气啊。”,楚王皱着眉头,还是不为所动。

    黄歇继续说道:“由楚国来出面,遣使诸国,让诸国停止战争,和平相处,但凡有违背者,楚国将带领其他诸国的军队共同讨伐,这难道不是对天下人都有利的事情嘛?天下人苦于战争已经很久了,若是楚国能带来和平,天下人定会仰慕楚国的仁义,会有更多的贤才前来,诸侯也都会尊敬楚国。”

    “呵,战争岂是如此轻易就结束的呢?”

    黄歇摇着头,说道:“秦赵魏韩燕,刚刚结束了战争,短时间内无法再发动战事,听闻齐国是妇人执政,更是不会轻易发动战争,楚国也需要恢复国力,无论楚国出不出面,征战都是会平息一段时间的,而臣想要做的,就是让楚国从如今的局面中获得更大的利益。和平只是暂时的,这谁都知道,可现在他们无力发动战争,也就只能保持和平了。”

    楚王这才点了点头,又问道:“再往后又该怎么样呢?”

    黄歇回答道:“我们想要停止战争,拟定盟约,赵国与魏国是一定会答应的,因为秦国虎视眈眈,他们无法抵抗秦国,需要我们的帮助,如果赵国,魏国,楚国要拟定盟约,韩国也一定加入,因为他不敢违背这三个国家,齐国一直都想要与各国结交,停止战争,休养生息,所以齐国也一定会答应。”

    “那燕国...”

    “我有一位门客,唤作朱英,我准备派他出使燕国,他是不会辜负使命的人。”

    楚王笑着,说道:“如此一来,那就形成六国与秦国对峙的局面?”

    “不,我楚国向来与秦国交好,怎么能带领六国与秦国对峙呢?”,春申君反问道,他笑了笑,看着惊讶的楚王,说道:“我们也要派人去秦国,邀请秦国也入盟,停止征战,与诸国和平相处。”,楚王愤恨的说道:“范雎会将您派出的这位使者杀掉的。”

    “那样的话,就是秦国想要跟六国对峙,这就不是楚国的想法,而是秦国自己的选择啊。”

    “那秦国要是结盟呢?”

    “那就让秦国来主盟,保持诸国的和平。”,黄歇说道。

    楚王认真的想着,却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即使您能形成六国同盟,六国只有面对秦国的威胁才能合作,而楚国想要主动进攻秦国,或者秦国不发动战争的话,同盟就是形同虚设,毫无作用啊。”,黄歇就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肆意的大笑了起来,捂着肚子,笑出了眼泪。

    “您怎么会觉得秦国会停止征战呢?秦国的法律,秦国的耕作,秦国的一切都是为了战争而存在的...他是不会停止征战的,若是他停止了征战,如今的秦国一定会因此而灭亡。”,黄歇大声的说道。

    楚王一愣,思索了许久,方才点了点头,说道:“寡人听从您的吩咐,就按您所说的去办吧。”

    说完,他又问道:“像这样的事情,是不是应该去请教荀子?”

    黄歇摇着头,说道:“荀子在楚国招收弟子,传授学问,这是更加重要的事情,楚国会得到很多的贤才,请您不要因为其他的琐事而打扰他。”

    楚王答应了。

    .......

    魏王王宫里,魏王同样也是在与自己的重臣们商谈大事。

    龙阳君,平原君,段干子三人坐在魏王的面前,段干子非常的畏惧龙阳君,有龙阳君坐在这里,他是不敢多说什么的,只能是不断的奉承魏王的贤德,而龙阳君也只是盯着面前的段干子,主要的问政,是在魏王与平原君之中进行的,平原君的心情格外的复杂,说起来,他与其他的宗室不同,他是很爱赵国的。

    这种爱可能要超过魏无忌对魏国的爱,魏无忌是一个大大咧咧的人,就算是无法返回自己的国家,只要能喝点酒,他就很开心,起码,他看起来很开心,他有一群愿意跟随他的门客,这些门客并不介意他们的家主是在魏国还是赵国,故而,魏无忌在赵国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并且帮着赵国处理政务。

    而赵胜就有所不同了,他比信陵君要年长,对故土的爱恋可能也就更浓厚一些,他本来是并不想要担任魏国国相的,只想要回去,可是,魏王对他非常的尊敬,不断的送给他美酒,美人,各种宝物,赵胜接受了魏王的恩惠,贵族的礼节要求他必须要有所反馈,故而,他成为了魏国的国相。

    魏王对赵胜还是非常信任的,在他看来,赵胜是一个值得信任的贤人,何况赵王并不喜爱他的这位仲父,那他完全可以留下来为自己所用,龙阳君告诉魏王,赵胜在魏国,他麾下那些杰出的门客也都会为魏国效力,其中包括向公孙龙这样有名的贤人,所以请一定要留下他。

    魏王看着面前的赵胜,虚心的跟他请教治国的学问。

    赵胜饮了一口酒,方才对答道:“魏国刚刚经历了战败,所以应该与周围的国家交好,一起来抵御秦国的进攻,要趁着没有战争的时候,提升自己的国力,应对将来规模更大的征战。”,魏王非常的开心,点着头,又询问他魏国该如何提升国力,赵胜认真的说道:“对于多生孩子的家庭,应该减少他们的税赋,给与赏赐。”

    “对于勤劳耕作的农夫,多纺织布匹的妇女,也可以适当的进行赏赐,并且将这件事告诉魏国的所有人,在有奖赏的情况下,魏国的人丁,粮产,肯定都会得到提升,这是秦国之所以强盛起来的办法,我发现您的王宫非常的奢侈,有很多珍贵的宝物,如果您能用这些宝物来鼓励农桑,鼓励生育,魏国是一定会强大起来的。”

    听到赵胜的建议,魏王下意识的看向了龙阳君。龙阳君示意了一下赵胜,魏王这才反应过来,急忙笑着站起身来,朝着赵胜俯身长拜,赵胜被魏王的举动给吓了一跳,急忙起身,扶起了魏王,魏王认真的看着他,说道:“寡人有您这样的贤才来辅佐,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

    赵胜的心里,着实是有些感动,他迟疑了许久,方才说道:“臣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魏王便将治理国家的事情交给了赵胜,又赏赐了他五十匹良马,十位美人。

    在这个时候,基本各国都确定了自己未来的方向,有的选择养精蓄锐,有的选择变法图强,有的选择合纵连横,有的选择全力内政....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历史的走向忽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转折,七国的未来也都被云雾所遮挡住了。只是,强大的依旧强大,而不够强大的,还在宴请宾客。

    ......

    韩非领着那些盗贼来到了赵括的身边,这些盗贼们朝着赵括的方向俯身大拜,而韩非却乞求赵括能够宽恕他们的罪行,赵括不曾想到,像韩非这样治法的人,竟也会说出宽恕这几个字,赵括的门客们都很困惑,只有赵括,是非常理解韩非的。这些人的确是来自与韩国。

    他们是被抛弃的上党人,秦国在进攻上党的时候,杀掉了上党中所有抵抗的韩人,其余韩人害怕遭受到秦国的屠杀,只能四处逃亡,最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韩国拒绝这些百姓返回韩国,韩国的贵族竟然觉得:他们大批的逃回韩国,会让韩国吸引秦国的目光,使得韩国处于危险的局势。

    所以,这些被抛弃的韩人,就只能四处流浪,赵国是欢迎韩人的,可是战争牵连到赵地的时候,这些韩人只能继续跑,他们找不到任何收纳自己的地方,只能沿路乞食,甚至是抢劫。在赵括表示不会追究他们围杀自己的罪行之后,这些贼寇们从四面八方接来了自己的亲人。

    那些是妇孺和孩童,都是韩人,有几个孩子,甚至腹部都已经凹进去了,让人不忍直视。作为韩国宗室的韩非,对这些贼寇,心里定然是复杂的,有痛恨,有愧疚,有自责,更多的应该是为自己不能救下自己的国人而痛苦。看着那些孩童胆怯的目光,看着抱着他们的母亲眼里的泪花,赵括再次沉默了下来。

    “戈!”,赵括叫道。

    戈回过头来,看着赵括,赵括对他说道:“我有些累了,就在这里停留休息罢,把储备的粮食拿出来,我要开宴席,款待这些从韩国赶来的客人。”,戈瞪大了双眼,想要说些什么,看了看不远处的韩非,只好低下声说道:“马服君,我知道您怜悯他们,可是他们只是盗贼,甚至,他们都不是赵国的盗贼。”

    “我们还有很长的道路要走,我们储备的粮食也不多,若是分给他们,我们要怎么办呢?”

    “我会派出骑士,从前方的乡邑里换取粮食,您就听我的吧,我已经很久没有设宴了。”,赵括认真的说道,戈沉默了下来,摇着头,走向了后方。很快,门客们就下了骏马,下了马车,铺了坐席,点了篝火,有门客拿出了烧饼,有门客拿出了粟米,众人都开始忙碌了起来。

    那些韩人只是在远处眼巴巴的看着,不敢靠近。

    戈正在生着火,看到那些忽然变得胆怯的韩人,愤怒的骂道:“看什么啊,还不来帮我?!”

    韩非成为了他们的翻译,韩人也参与了进来,孩子想要拿起烧饼,却被母亲重重的打在手中,无奈的哭了起来,天色渐渐的昏暗了起来,而饭菜的香味却是飘扬在这野外,是不是有恶狼经过,狄总是拿个木棍,疯狂的敲打着地面,将这些恶狼吓走,他吹嘘说:他在六七岁的时候,就已经在野外与狼搏斗了。

    邯郸奢华的王宫内,点燃着明亮的火烛,赵王举起了酒盏,朝着周围的群臣示意,群臣们大笑着,疯狂的撕咬着羊肉,纵然吃不下也要吞下去,用饭量来展现自己的勇武,有武士在最中间表演起来,武士披甲,手持利剑,跳着夸张的舞步,彼此面对面的跳跃着,不断的寻找破绽,贵族们不断的叫好,咕咚咚的饮下了酒水。

    乐师们奏响了音乐,有贵族唱起了雄浑的唐风,在最中间表演的武士用短剑狠狠朝着对方砍去...

    “碰~~”

    戈手中的短剑狠狠撞在了狄的盾上,两人彼此跳开,在篝火的照耀下,两人警惕的看着对方,围绕篝火转了起来,周围的门客们纷纷叫好,赵括坐在上位,啃着烧饼,怀里还坐着一个韩国的小家伙,韩人与门客们坐在这泥泞的土地上,全力的啃食着这能够活命的口粮,眼里闪烁着泪光,围绕在篝火的周围,终于,他们发出了爽朗的笑声,露出了罕见的笑容。

    韩人温柔的唱起了家乡的歌谣,门客们用短剑击打着盾来为他们奏乐。

    韩非站在赵括的身后,看着这一切,伸出手,揉了揉双眼。

    随后,他露出了一个赵括般的笑容。

    ps:主要是因为写到了一个转折点,接下来就是七国的重新博弈,长平之战也就结束了,所以这两章需要考虑的东西很多,就花费了挺长的时间。这些天一直在评论区看到你们偷偷夸我,我非常的开心。

    可是,就算你们把我夸上天,我也不会加更的——历史系之狼

第一百四十三章 我来,我见,我改变

    橑阳(左权县),位于太行山脊,地势颇高,依山傍水。

    从涉赶到橑阳,的确是耗费了赵括很长的时间,主要就是因为赵国内极其不发达的交通,使得赶路也成为了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骑士在前方开路,那些韩国的民众,就跟随在赵括的周围,拖家带口的,看起来就好像是马服君在押着他们前进。故而,当他们这一批人刚刚赶到橑阳的时候,即刻就有当地的官吏走了出来。

    烈日高照,这阳光实在是有些耀眼,看向远处的时候,满是光晕,看不清道路。自从赵括赶来之后,还是初次见识到了这样强烈的阳光,邯郸的四季较为平均,冬季不是很冷,夏季也不是很热。

    橑阳令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大夫,模样肃穆,一丝不苟的站在道路旁,县尉领着县中武士,站在两旁,看着韩国的贼寇,虎视眈眈,橑阳令快步走到了赵括的面前,恭恭敬敬的朝着赵括俯身行礼,赵括急忙下车回礼。这位橑阳令看起来很古板,纵然是面对赵括,也没有过于激动,非常的平静。

    看着那些跟随赵括赶来的韩国民,县令皱着眉头,询问道:“这些都是您的俘虏吗?”

    赵括摇着头,说道:“他们是上党的韩人,没有人愿意收纳他们,所以我带着他们来到了这里,我听闻,橑阳的土地肥沃,只是缺少耕作的人手。上党的韩人,都是老实本分的农夫,若是您可以收留他们,给与他们一块能够开垦的土地,我想会有更多的流亡韩人来到这里,户籍的增加对橑阳来说,是一件好事啊。”

    “我想请您好好想想这件事。”

    县令抚摸着下巴,看着那些韩人,不假思索的说道:“我会收留他们的,不过,如今是无法让他们从事农桑,我会让他们负责县城的修筑,砍伐等事情,不会饿着他们。”,赵括这才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他们会感谢您的恩德,您是一个贤人啊。”,县令摇着头,说道:“我是因为要与您结交,所以才答应收留他们的,怎么能算是贤人呢?”

    赵括一愣,惊讶的看着他。

    县令带着他们走进了橑阳,而县丞却是帮着去安排好那些韩人,县令也就给赵括介绍了自己,他唤作赵禹。禹这个名,还真不是寻常人敢用的,以此看来,他的出身应该是不低的。只是,听到他的名字,跟随在身后的狄似乎知道什么,跟在赵括的身边,一直都想要跟他说话。

    赵括没有理会他,狄急得团团转。

    县令将赵括带进了府内,来款待他,宴席并不是非常的丰盛,有些朴素,这让赵括有些高兴,他最害怕的就是各地的官吏为了迎接他,铺张浪费,百姓们都吃不起饱饭,怎么能再浪费呢?赵括坐在上位,县令坐在他的身边,两人谈起了县中的政务,狄拉着一旁的戈,低声对他说道:

    “我听说过这位县令。”

    戈瞥了他一眼,他的脸上写满了“快问我”,戈只是哦了一声,别过头去,不再理会他,狄等了片刻,也等不到戈来问自己,就只能拉着戈的手,低声对他说道:“我听闻,这位赵禹,出身宗室,为人正直,从不说假话,向来实话实说,邯郸有不少人敬重他的诚实,因此得到了上君的宠爱。”

    “所以上君让他做了个县令?”,戈有些不信。

    狄继续说道:“他最初是被拜为御史,又拜为司过,又为代郡守,为云中郡丞...哈哈哈,没有想到,今日竟是成了县令,据说,上君曾跟他询问是否可以接纳上党,他建议上君收下上党,还说什么无论收不收上党,秦国与赵国的战争都无法避免,后来战争失利,上君将他叫过去,询问他为什么会失败。”

    “他竟然告诉上君:这是因为您整天想着接纳贤才,却不想着如何用他们来治理国家,这是赵国失败的原因啊。”

    戈来了兴趣,问道:“他真是这样说的?”

    “是啊,这件事,邯郸人人皆知啊,上君爱惜他的才能,没有杀掉他,后来又让他出使...哈哈哈,您说这样的人可以担任使者吗?果然又失败了,上君便将他赶出了王宫...”

    就在他们谈论的时候,赵括却已经被面前的赵禹弄得有些头晕,赵禹对他说:我原先也没有太理会底层的官吏,不知道他们为恶的情况,因为他们的管理很有成效,所以知道了他们作恶,也没有在意,听闻您要惩治各地的官吏,又允许众人赎罪,我才急忙将恶吏抓起来,安排了各地举荐的有道德的贤人,您还会惩罚我吗?

    赵括目瞪口呆,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这人不该担任县令,他应该在王宫里担任御史或者司过,尤其是司过这种专门上谏,指出君王不足之处的官职,最适合这样的人来担任啊。赵括心里想着,结束了宴席,回到了赵禹为自己安排的屋内,狄,戈,韩非早已在等待着他。

    等到赵括赶来,狄急忙将自己知道的又告诉了他,赵括这才恍然大悟。戈有些敬佩的说道:“看来这位县令还是个正直的人。”,赵括却隐隐觉得,用正直来形容他,似乎有些不对,应该用诚实来形容他。只可惜,太过诚实的人,向来就是被众人所不喜的人,众人都喜欢与诚实的人结交,又厌恶太过诚实的人。

    赵禹的确说了实话,在知道赵括要前来之后,他的确是将整个橑阳的官吏都惩治了一遍,赵括走到地方上的时候,看到官吏们亲切的帮助百姓的场面,他所想要达到的目标,似乎是完成了。赵禹陪同他,在县里的各地都巡视了一番,县里的百姓们都非常的激动,围在赵括的周围。

    徒步走在耕地边沿上,赵禹忧心忡忡的对赵括说道:“这几年的收成都不是很好,可是税赋却还是很高,上一年,我的县里有八十四位饿死的百姓,我向邯郸上奏,请求降低这里的税赋,又告诉邯郸我这里的伤亡情况,邯郸因为我饿死百姓的罪行,罚了我两年的俸禄。”

    “没有俸禄,我也没有办法救济百姓了,今年的情况可能会更加糟糕了。”

    赵括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各地出现饿死的情况,都是很少会给邯郸上报准确的数量,尽量往少里说,免得招来灾祸,也就这位,实话实说,连俸禄都给说没了。赵括对他说道:“我与国相魏无忌曾谈论过这些事情,请您放心吧,今年赵国会减轻徭役税赋,给与各地百姓修养的时间。”

    赵禹点了点头。

    赵括离开了这里,此处的百姓与韩人一同出城送别。赵括还是非常开心的,他已经能感受到,自己的巡视已经起到了作用,在随后赶到的几座城池里,他看到了那些“改过自新”的官吏,看到了那些开心而害怕的百姓,百姓因为官吏的转变而开心,却又因为担心他们变回去而害怕。

    赵括只是告诉各地的官吏,自己往后会常常派人在各地巡查官吏的情况,提拔有功劳的贤吏,惩罚害民的恶吏。而他的确是在思考这件事,如果没有针对官吏的监察制度,官吏为非作歹,那是必然的事情,虽然贵族都有基本的道德操守,可是他们的道德操守里并不包括善待这些底层的小民。

    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名臣是因为受到百姓的爱戴而扬名的,更多的是因为爱士,因为能完成自己的使命,因为能让君王不受侮辱而成为名臣。在百年后的汉朝,认可了儒家思想之后,才涌现出了一批被百姓依依不舍的送别的贤臣,如今是不存在的。秦国最先设立了官吏的监察制度。

    说起来,也不算是监察制度,只是县令必须要时刻注意各乡里的情况,而乡里官吏的政绩也与当地百姓的耕作情况息息相关,故而他们不敢像赵国官吏这样敷衍了事。

    赵括如此前往赵国各地,除却要整顿吏治之外,更加重要的,是他想要看清这个时代,他脑海里有很多的制度,他想要用这些制度来改变这个时代,可是在那之前,他必须要非常的了解这个时代,哪怕是前身赵括的记忆,也没有太多关于百姓和乡野的情况,贵者又怎么会在意这些呢?

    赵括大概是赵国...又或者是全天下最为奇特的贵族。

    赵括如今最先想到的,就是刺史制度与都邮制度。这两个制度都诞生汉朝,他之所以知道,还是因为三国演义的缘故,各州设立刺史,监察地方官,向君王汇报地方的情况,郡里设都邮,巡查各县,凑集县城的资料与情况,赵括还记得三国演义里张飞怒鞭都邮....就是打了负责监察县城的官吏。

    说起来,他们还都是赵括的后人呢,马超是伏波将军马援的后人,而马援,正是马服君的后人....所以那位锦马超,就是自己未来的子孙?

    赵括急忙摇了摇头,不再胡思乱想,再次想起了监察制度,在当下,赵国并没有完善的监察制度,这是因为贵族觉得君主派人来监察自己,这是对自己的不信任,骄傲的贵族会将这作为自己的耻辱,他们会选择自杀来证明自己的清白。赵括并不想看到这样的情况,或许只有像秦国这样改变了贵族政治的国家,才能成立完善的监察制度吧。

    赵括不由得揉了揉额头,或许,可以让他们以考察官吏的政绩为由来进行监察?

    需要赵括去思索的事情还很多,只是,他看到的远比自己想象到的更加的困难,越是远离邯郸,他看到的百姓也就越发的悲惨,在这些高贵者也不会轻易注视到的角落里,百姓们蜷缩在一起,赵括看到那些目光呆滞,行尸走肉一样的百姓,他们甚至都没有一件完整的衣裳,衣不蔽体,官吏们大概是觉得他们这样拜见马服君很不优雅,禁止他们外出。

    故而他们只是躲在门缝的后面,露出那麻木的眼神,观察着外面的情况,哪怕是赵括走进了他们的院落里,他们也只是机械般的起身,行礼,一言不发。面对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他们并不激动,他们也不知道马服君是谁,很多人一生也没有走出过这乡邑,这反而是令他们庆幸的事情,因为那些走出了乡邑的年轻人,很少有再回来的。

    即使回来了,也是拖着残疾的身体与心,疲惫不堪的倒在乡邑里,偶尔讲起战争的残酷,让众人更加的惊惧。

    赵国有很多这样的百姓,比起他们,邯郸周围的百姓算是幸福的,赵国的税收,在经历了数次的变革之后,如今是是按着耕地面积来计算收成,再统一收税,而这个计算耕地的面积,却不是每年都要计算的,这就造成了百姓们即使耕地荒废,收成降低,却还是要以规定好的标准交税。

    为了应对这种情况,各国都进行了改革,最早是齐国,他们选择以户为单位,将集体的耕地化为个体,按着家庭资产进行收税,这就不会造成百姓被税收所杀的情况,而魏国也是通过由国家来直接控制粮食的买卖和价格的平籴法进行了税收改革,做的最彻底的还是秦国。

    秦国直接下令承认土地的私有,随即按着田租,口赋,力役三种形式进行收税,虽然秦国的税收很高,可是按着每年的粮产情况与个人资产进行税收,就绝对不会逼死百姓。

    唯独赵国,迟迟没有动静,哪怕再多的百姓破产成为奴隶,再多的贵族收集大量的耕地却缴纳原先规定好的税赋,也没有人去理会,直到马服君赵奢出现,并且负责赵国的税收之后,他察觉到了不对,他处死了拥有大量耕地却缴纳小额税收的贵族,并且重新计算了赵国的耕地与粮产情况。

    只可惜,赵奢逝世之前的最后一次统计,竟也成为了赵国的最后一次统计。

    除却这离谱的税收,还有就是徭役,赵国会时常发动百姓服役,有时去作战,有时去修建,抽走了青壮,还要他们按着标准缴纳税赋,这就有些过分,就是徭役最为频繁的秦国,也是绝对不允许在农忙的季节里发动徭役,只有傻呵呵的赵国,才会在秋收的季节里抽调青壮去修建都城。

    无情的战争,离谱的税收,愚蠢的徭役,一座座大山压在了赵人的身上,让他们无法抬起头,甚至是直起腰。

    “我一定要改变这一切。”

    赵括坚定的对韩非说道。

第一百四十四章 魏无忌的血色盛宴

    坐在国相府里,魏无忌看着手中的竹简。

    侯赢坐在他的身边,等待着他的吩咐。魏无忌手里的,是赵括的回信,赵括常常派出骑士向他送信,告诉他在赵国各地所见到的一切,魏无忌只是随意的翻看了几眼,就将竹简放在了一旁。侯赢笑着询问道:“马服君又说了些什么?”

    “还是他在赵国各地的见闻,以及问候。”

    “那他见到了什么?”

    “他所见到的,与我们在魏国见到的并没有什么区别。”,魏无忌认真的说道,听到魏无忌的言语,侯赢只是苦笑着,并没有再追问,魏无忌长叹了一声,说道:“括已经过了橑阳,短时日内,无法回来。”

    侯赢抿了抿嘴,又问道:“您真的下定了决心吗?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值得...他会改变一切的,我相信他,您呢?”

    “我相信您。”

    “那就请您做好安排吧。”,魏无忌吩咐道,侯赢缓缓起身,朝着魏无忌俯身长拜,这才走出了内室,魏无忌站起身来,整理着自己的衣冠,他向来就是慵懒的性子,从不在意自己的着装,能赤裸着上身跟门客们饮酒的贵族,只怕也就他和楚国的景阳了,魏无忌整好了衣冠,抽出佩剑来,认真的擦拭着。

    赵王前不久刚刚宴请国内的贵人,如今,魏无忌再次宴请他们。

    魏无忌自从赶到赵国之后,结交了很多的朋友,跟赵国的贵族相处的很不错,他为人豪爽,不拘小节,又酷爱饮酒,这些贵族也都愿意陪着他饮酒。魏无忌的门客又非常的多,这些门客也有魏无忌的影子在,常常会找其他贵族的门客,与他们结交,故而魏无忌很快就在邯郸立足了脚。

    魏无忌的门客去拜访了几乎所有的国中贵人,这些人听闻是国相邀请他们赴宴,也都没有拒绝,乐呵呵的答应了他,唯独假相虞卿等少数几个人,对此很是抗拒,虞卿将门客赶了出去,他很厌恶宴席,同时,对于魏无忌要举办宴席的事情,倍感失望。

    可是魏无忌的门客不依不饶,站在虞卿的门外,又有门客前来,带着魏无忌的书信,有魏无忌亲自开口邀请,虞卿这才无奈的走出了家门,只是他的脸色依旧不是很好。

    田单也是不愿意前来的,魏无忌亲自去邀请他,也不知他们谈了什么,田单竟然是答应了魏无忌。

    从中尉赵豹,到将军廉颇,田约,御史赵晖,筮史敢,左师庞煖,博闻师田单,假相虞卿,司寇董成子,左司过楼缓等人,几乎王宫内的大小官吏,没有一个落下,在夜色逐渐变得暗淡的时候,这些贤臣们,出现在了魏无忌的院落里。

    赵王给了魏无忌一个很大的院落,靠近王宫,方便自己随时来召见魏无忌,附近的几个院落,也都被魏无忌买了下来,连成了一片,用来容纳自己的宾客。故而,如此多贤才赶到这里,也不会让这里变得拥挤,魏无忌的宾客们出来迎接这些贵客,在院落内,是坐席与鼎。

    在这样的季节里,风也不是太冷,在夜色下,点着火烛,举办宴会,也是不错的享受。鼎内的羊肉正在上下的翻滚,散发出浓郁的香味,各类的果子被摆放在了案上,非常的丰盛,贵族们赞叹着信陵君的慷慨,挺直了身子,等待着宴席的开始,他们只是等待了片刻,就看到了走进院落的魏无忌,魏无忌领着田单走进了院落里。

    众人有些惊讶的看着田单,也不知道魏无忌是怎么劝动他的,毕竟,赵王也很难请动这位。

    魏无忌俯身向众人行礼,众人回礼,魏无忌这才微笑着坐在了上位,无论是东道主的身份还是国内的身份,他坐在上位都是没有问题的,群臣坐在了他的身边,魏无忌一声令下,宴席正式开始,群臣有些惊讶的发现,魏无忌竟是一滴酒都没有喝,他穿着整齐,一改往日里的随性,开始真正像一位大国的公子。

    魏无忌与众人寒暄着,继续着自己的宴席,家臣在周围忙碌着,魏无忌的宾客们也离开了院落前去帮忙,魏无忌看着赵国的大臣们,举起手来,叫停了众人的交谈,他这才笑着说道:“这次邀请大家前来赴宴,不只是因为我与二三子的交情,更是因为我国相的职责,想要与大家商谈政事。”

    “哈哈哈,请您说吧,我们听从您的吩咐。”,赵豹醉醺醺的问道,他已经喝了不少的酒,脸色赤红,双眼迷离。

    魏无忌端坐着,看向众人,询问道:“我先前所吩咐的,整顿赵国吏治,约束自己的门客亲近,罢免无能小人,举荐贤才的事情,二三子做得怎么样呢?”

    “我们都是按着您的吩咐去做的,请您放心罢,我已经吩咐好了自己的门客,约束好了他们。”,赵豹再次回答道,魏无忌点着头,朝着一旁挥了挥手,即刻有侯赢捧着竹简,走到了他的身边,魏无忌接过了竹简,抬起头来,看了赵豹一眼,方才说道:“您的门客去离,担任中尉佐吏,前日,刚刚打死了一位邯郸的年轻人,抢走了他的妻。”

    “您妻的兄长德,担任列人狱吏,在三天前接受了贿赂,用流民来代替两位受刑的罪犯,将罪犯放走,这两位罪犯,曾残忍的杀害了一位母亲与孩子。”

    魏无忌又念了几句,醉醺醺的赵豹猛地站起身来,清醒了过来,他震惊的看着魏无忌,瞪大了双眼,摇了摇头,方才说道:“我不知道这些事情,我会去训斥他们的,请您宽恕。”

    “您想要训斥,现在就请训斥罢。”,魏无忌说着,看向了身后,忽然走出了八位门客,各自押解着犯人,推到了魏无忌的面前,赵豹认出了他们,他们都是自己的门客,以及亲人,这些人的嘴巴都被堵住了,呜咽着说不出话来,赵豹正要开口,魏无忌将手放下,那些武士抽出了短剑,直接刺进了他们的后背。

    这些人纷纷倒在了地面上,嘶吼着,蠕动着,挣扎了许久,终于,一动也不动了。

    赵豹双目赤红,摔了一跤,愤怒的大叫了起来,“姬~无~忌~”,他一字一句的念出了魏无忌的姓名,咆哮道:“你做了什么?!”,魏无忌冷冷的盯着他,拔出短剑来,俯身一剑,将赵豹的妻兄断首,将他的首级抬起来,直接丢进了面前的大鼎里,狰狞的看着赵豹,质问道:“这是恶人的肉,您想要尝一口吗?!”

    赵豹被吓得面无人色,后退了几步,猛地摔在了座位上,颤抖的看着面前的魏无忌,说不出话来。

    魏无忌再次示意,又有武士押解着官吏走了出来,魏无忌拿起了掉在地面上的竹简,看着不远处的筮史敢,说道:“您为君王举荐的三个县令,都是些残忍,无耻的小人,竟敢私自将规定好的税赋提高了六倍!逼死了近万的百姓!我先前说,被举荐的人犯了错误,举荐的人要遭受一样的惩罚,我给您改过的机会,可是您竟想要帮他们销毁罪证?!”

    魏无忌愤怒的咆哮着,一群门客从周围冲来,他们披着甲,拿着短剑,宴席上的众人,早已被眼前所发生的事情吓呆了,只有几个人,并不畏惧,廉颇眯着双眼,依旧在喝他的酒,田单竟还在吃着果子,其余众人,都是被吓得不轻,尤其是他们被魏无忌的门客包围之后,更是如此。

    魏无忌下令,即刻有武士上前,将敢揪了出来,连同被他举荐的县令,直接被杀死。

    “你怎么敢杀我?我要见上君..”,敢甚至都没有说完,就被捅穿了,喷着血,倒在了地面上。

    魏无忌继续下令,一批又一批的人不断的被送到了众人的面前,这些人不只是邯郸周围的官吏,有些甚至是代郡,是雁门郡的官吏,他们无法想象,魏无忌是怎么抓住他们,又将他们带回来的,除非,他很早就有这样的想法,并且不同声色的进了调查,抓捕,就是为了这一天。

    看到魏无忌带来的官吏,御史赵晖瑟瑟发抖,魏无忌看了他一眼,方才说道:“您不必担心,您在得知我的命令后,就举发了自己所举荐的几个官吏,并且将作恶的门客送到了董成子的面前,您很好的行驶了自己的职责。”,魏无忌挥了挥手,即刻有门客上前,带着一盘金,放在了赵晖的面前。

    “有包庇恶人,欺压百姓的大臣,要被处死,而改过自新,能够举荐贤人的官吏,能得到奖赏。”,魏无忌又说道,随后,继续开始了杀人,魏无忌杀死了很多的官吏,不只是官吏,就是大臣,也被他杀了数个,杀的整个院落里都流淌着血,众人跪坐着,几乎都要被血液所浸湿。

    董成子的门客,也有三位劣迹斑斑的,其中就包括了那位荣,魏无忌并没有杀死荣,因为荣并没有隐瞒自己的罪行,他杀死了其他两位高喊着冤枉的门客,这才看向了董成子,魏无忌认真的询问道:“门客犯错,该怎么惩罚他的家主呢?”,作为司寇的董成子,哆哆嗦嗦的站起身来。

    他与魏无忌一直很亲近,可是从不曾见过他如此可怕的一面。他只觉得背后阵阵发凉,想要说些什么,却也说不出来,看到魏无忌的表情渐渐有些不耐烦,董成子方才说道:“律法并没有规定...我认为...可以宽恕...”,听着董成子那因为畏惧而变形的声音,魏无忌忍不住的笑了笑。

    “我认为,应该让家主补偿被门客伤害的人,缴纳被他贪墨的金帛,您觉得呢?”

    “您说的很对。”

    随后,魏无忌每处置一个大臣,都要听从董成子的建议,等到院落里堆满了尸体,魏无忌这才让武士们前来清理,而那些站在大臣们身后虎视眈眈的武士们,总算是离开了,可即使如此,这些大臣还是不敢动弹,他们都被吓坏了,就算魏无忌脸上又出现了笑容,温和的与他们商谈接下来的事情,他们也是非常的惊惧。

    魏无忌提出要全面的整顿吏治,让举荐者来负责被自己举荐的人,如果包庇,两人同罪。随后,他又提出了让各地为王宫举荐贤人,五万人的乡邑,每年举荐一人,十万人的城池,每年举荐两人,而对于这些从地方上举荐出的贤才,要通过考核,再分配到各地担任官吏。

    没有人敢反对,众人都应允了,就是中尉赵豹,此刻也是傻傻的点着头,方才的那一幕,将这位赵王的仲父吓掉了半条性命,至今都有些恍惚。

    “我要在邯郸设立学室,招纳贵族子弟,二三子觉得怎么样呢?”

    “很好,非常好。”

    “您说的很对。”

    “我想要对空缺的地方小官的位置,进行招纳,无论其出身,都可以参与考核,通过的能人可以得到这个空缺,二三子觉得怎么样呢?”

    “好,非常好。”

    魏无忌即刻确定了一套全新的贤才招纳办法,这是他早与赵括商谈好的,不过,赵括是准备等他回到邯郸之后,两人再一同施行。群臣也不知道魏无忌为什么要这样的在意吏治,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胡乱杀人,可是,他们的确是害怕了,在赵国,自从当今赵王登基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大臣被杀死了。

    所有的人都习惯了这样清闲自在的生活,习惯了赵王的宠爱,如此一幕,仿佛重锤狠狠击打在他们的身上。

    武士们终于将尸体搬走,在那浓郁的血腥味里,魏无忌微笑着与众人商谈治理赵国的事情,整顿吏治只是第一步,也是最为关键的一步,赵国的吏治已经是烂到了骨子里,不杀人,是不能解决问题的,赵括在国内的巡游,能让地方官吏稍微收敛一点,却吓不住王宫内这些被宠爱的贤才们。

    等到魏无忌结束了这次的宴会,群臣惶恐的逃出了院落。

    早有门客帮魏无忌准备了马车,魏无忌要赶往王宫。

    侯赢嗅了嗅这令人作呕的腥臭,再次看了魏无忌一眼,眼里满是无奈。

    魏无忌看着他笑了笑,他问道:

    “仁义的人来拯救善良的好人,残忍的人来惩罚卑鄙的恶人,这有什么不对吗?”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不要小看任何人

    睡梦中的赵王被叫醒的时候,他还是有些迷糊。

    当宦者告诉他,魏无忌因为很急切的事情来拜访他,如今就在王宫门外的时候,赵王很不情愿的坐了起来,揉了揉双眼,又令人拿来了水,洗了脸,这才整理了衣冠,接见魏无忌。魏无忌在这个时候来找他,国内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可是赵王并不担忧,有马服君和信陵君,自己还需要担心什么呢?

    果然,魏无忌穿的很是正式,赵王还是初次看到他如此模样,在点上了火烛之后,两人坐在了殿内。魏无忌开心的对赵王说道:“我是来祝贺您的。”

    赵王一愣,急忙问道:“您是为了什么事情来祝贺寡人的呢?”

    魏无忌大笑,说道:“国中那些欺骗您的小人,已经被我杀死了。因为这些小人的缘故,贤才们不敢来到赵国,生怕被他们谋害,就是不害怕他们的人,也因为将与他们成为同僚视为自己的耻辱,不敢来投效您。您想要吸引凤凰来栖息,又怎么能让腐鼠聚集在梧桐木下,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呢?”

    “赵国的腐鼠多啊。就是像马服君这样仁义的人,若是知道他们所做出的事情,还会留在赵国吗?”,说完,魏无忌便将收集的诸多竹简放在了赵王的面前,赵王听闻事情涉及到了马服君,也是被吓了一跳,急忙翻开竹简,认真的看了起来,这些都是朝中大臣与地方官吏的罪状,种种劣迹,罄竹难书!

    果然,赵王越看越是愤怒,气的浑身都颤抖了起来,猛地丢下了手中的竹简,看着魏无忌,说道:“您说的很对,马服君是仁义的人,他要看到这些罪行...”,若是赵括在这里,听到赵王不是因为他们的恶行,而是因为担心他们将自己逼走而生气,他一定会非常的失望,可是魏无忌并不会这样。

    他不是未来的旅客,他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对于君王,对于贵族,他非常的了解,这些罪行看似很重,可是在君主和部分贵族的眼里,算不得什么。贵族的罪行,只有背叛,谋逆,吃饭的时候多放了几个鼎这样的大罪,当然,寻常百姓的偷盗,杀人也是大罪,可那不是贵族的罪行。

    魏无忌看的很清楚,若是这几个人吃饭的时候用了九个鼎,或者七个鼎,或许赵王就会因为他们的罪行而愤怒,可他们只是杀了几个不听话的百姓,那就没什么了。

    魏无忌看到赵王如此愤怒的模样,急忙说道:“所以,我是来祝贺您的,还好这些事情被我发现,我已经将这些人处置了,等马服君回来的时候,不必让他知道这些小人的罪行。而处置了这些小人,就会有更多像马服君这样的贤人会来投效赵国,我准备给荀子写信,向他请教吏治的问题,也好让他知道赵国已经与过去不同了。”

    “好啊!!”,赵王的双眼瞬间变得明亮,他开心了片刻,忽然又担心的问道:“您到底杀死了多少人?”

    魏无忌反问道:“您觉得他们多少人可以媲美一个马服君呢?”

    赵王一愣,再也不敢追问了。

    魏无忌继续说道:“我为上君杀死了几百个小人,就会为您带来更多的贤人,这是可以庆祝的事情。小人所留下的空缺,用贤明的人代替,这难道不是您所想要的嘛?我离去之后,如果有人来向您指责我,他肯定是不怀好意的,请您要小心。”,魏无忌并没有在王宫待太久,说完了这些事情,便离去了。

    送走他之后,赵王躺在榻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他既感到了心疼又感到了侥幸。就在他即将入睡的时候,宦者再次无奈的叫醒了他,赵王愤怒的坐起来,看向了宦者,宦者有些畏惧,他也不想再三的打扰赵王,可是,前来拜访赵王的人,他一个也惹不起,国相魏无忌,如今又是中尉赵豹。

    赵豹是赵王的仲父,宦者怎么敢去招惹?如今服侍君主的宦者的地位很低,远没有日后的辉煌,君主可以为了自己的宠妾去责难大臣,可是绝对不会因为服侍自己的宦者而去得罪大臣,如今是君主选择大臣,也是大臣选择君王的时代,君臣的关系并没有日后的那么森严,作为完全依赖君王的家臣,宦者地位自然很低。

    赵王真的是很惊讶,他从不曾看到仲父如此惶恐的模样,赵豹的脸色惨白,浑身都在微微颤抖,他深吸了一口气,方才说道:“魏无忌这样的人,不能留在赵国。”,赵王一愣,有些不悦的反问道:“为什么呢?”

    “他太过狠辣,就在不久前,他诛杀了两百多位官吏,还有三位服侍在您身边的大臣...他做这些事情,甚至都没有询问过您的意见,若是您放任他继续行事,不出几个月,所有与您亲近的大臣都会被他杀死,到时候,赵国都是魏无忌的亲近,魏国想要吞并赵国,也就成了非常简单的事情。”

    “您是说...他是魏王派来谋害赵国的?”,赵王询问道。

    赵豹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不然,他为什么要为了一些不值得的理由去诛杀国中的官吏呢?请您将他驱逐,让他不要再回到赵国...”

    赵王迟疑的说道:“可是,马服君亲自举荐了他,他也是个有名望的君子,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寡人信任他,将国家的事情交给他来处置,他是不会背叛寡人的。”

    “这就是我所担心的,马服君与他非常的亲密,而您又将马服君视作腹心,如果他们两个人勾结起来,您的王令还能传出王宫嘛?”

    赵王勃然大怒,站起身来,愤怒的对赵豹说道:“马服君,是赵国的君子,寡人不曾见过像他那样高尚的人,请您不要这样诬陷马服君,所有人都可能会背叛寡人,可是马服君,他绝对不会!”,赵豹吃惊的看着赵王,赵王对他非常的客气,即使很生气,也不会这样当面的指责。

    他也站起身来,说道:“您是赵国的君主,赵国若是毁在了别人的手里,最先要殉国的就是您!”

    仲父与犹子,不欢而散。

    赵王正要回去,虞卿又找上了门。

    赵王长叹了一声,看来今晚是无法入眠了。

    虞卿面前肃穆的坐在赵王的面前,认真的说道:“魏无忌行事狠辣,这不是赵国的福气啊。”,赵王无奈的低下了头,摇着头,说道:“难道您也不信任马服君所举荐的贤人嘛?难道信陵君这样的君子,也不能让您安心嘛?”,虞卿回答道:“我不是不信任马服君,我是不信任魏无忌。”

    “魏无忌处置那些小人,我认为这是对的,可是他并没有向您禀告,私下里处决大臣,恐吓宗室,我认为这是错误的。我知道您爱惜他的才能,不愿意惩罚他,可是如果您不做主,群臣会非常的惶恐,畏惧魏无忌,再也不敢不听他的吩咐...请您下令惩罚魏无忌,治他的罪行。”

    赵王沉默了许久,方才点了点头,说道:“寡人知道了。”

    虞卿又说道:“臣听闻,他要用自己的办法来任命底层的官吏,臣并不放心,请您拒绝这件事,不要答应他。”

    赵王抬起头来,他无奈的说道:“寡人害怕将他逼走啊!!”

    虞卿思索了片刻,方才说道:“那请您允许他任命官吏的办法,只是,不要将这件事交给他,让臣来负责这件事,若这是对国家有利的事情,臣也不会降低他的成效,您也不必担心魏无忌以此来增加自己的势力。”,赵王听闻,脸上这才有了些喜色,他笑着说道:“您说的很对,寡人明日下令,将由您来接手魏无忌,来负责这件事。”

    虞卿这才告退,刚刚走出了王宫,就看到了正在等待着他的赵豹,赵豹看到了虞卿,急忙行礼,虞卿回礼。赵豹这才说道:“我以为您与马服君亲近,所以会帮助魏无忌来掩盖他的罪行,没有想到,您居然会在魏无忌监视的情况下,来王宫里控诉他的罪行,请您原谅我昔日对您的无礼。”

    “请您不要这样说,我也是为了赵国,上君已经答应,要我来接受魏无忌的新法,他没有机会再来安插亲信了。”

    “哈哈哈,太好了,等明天,就看他会多么的沮丧了!”

    他们正要离去,忽然看到了迎面而来的董成子,夜色下,董成子还是很好分辨的,黑乎乎的一大团,赵豹有些惊讶,询问道:“您这是?”

    董成子有些畏惧,可他还是壮着胆子说道:“我是来控诉魏无忌的罪行的,他杀死了我的门客,我要上君为我主持公道。”,赵豹热泪盈眶,这可真是患难见真情啊,没有想到啊,就是董成子这样马服君的绝对心腹,此刻竟然也愿意来为公道发言,赵豹握着董成子的手,泣不成声。

    他对虞卿说道:“我们就在这里,等待董成子出来。”

    赵王见怪不怪的看着面前的董成子,询问道:“您因为什么事情来找寡人呢?”

    董成子愤怒的说道:“魏无忌行事狠辣,请您责罚他。”,赵王低着头,双手揉了揉额头,询问道:“您曾受过马服君的恩惠,为什么也要来控诉信陵君呢?您难道不知道,信陵君是马服君的好友吗?”,董成子肃穆的说道:“可是面对他这样的行为,就是马服君也不会宽恕他。”

    “臣是司寇,对官吏的惩罚,应该是让我来根据律法施行的,可是魏无忌肆意妄为,无视律法,他这样的行为,怎么能担任赵国的国相呢?请您驱逐他吧!”,董成子认真的说道。

    赵王长叹了一声,方才说道:“只是一次过错,难道寡人就不能宽恕他吗?”

    董成子回答道:“我所担心的,是他会继续这样行事,他是一个胆大包天的人,没有顾忌,官吏有罪过,难道就一定要通过诛杀的办法来惩罚吗?他这样诛杀官吏,赵国的官吏还怎么敢执行您的王令呢?”

    赵王忽然也有些迟疑了起来,摸索着下巴,犹豫不决。

    董成子说道:“马服君曾告诉我,国家没有法度,会导致大臣行事没有章法,肆意横行,魏无忌这样的行为,足以证明,马服君并没有说错,请您允许我带着国中的贤人来完善法度,这样一来,对于有过错的大臣,魏无忌也不敢肆意的杀戮,若是他的作为违背了律法,臣也能处置他的罪行,上君也就不用担心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赵王拍手叫好,说道:“好,处置官吏的事情,本就是您的职责,请您尽快拟定赵国的律法。”

    董成子走出了王宫,认真的对赵豹说道:“上君不愿意惩治他的罪行,我提议,拟定律法,让魏无忌不敢肆意妄为,以后官吏犯了错,也会由我来按着律法进行惩罚,魏无忌不敢再插手了。”

    “好啊!!”,赵豹大笑着。

    “你们所做的事情,是没有用处的,问题的关键,根本就不是在魏无忌的身上。”,忽有人开口说道,赵豹大惊,急忙看去,来人却正是左师庞煖,庞煖抚摸着胡须,微笑着看向了他们,赵豹急忙行礼拜见,方才询问道:“您为什么要这样说呢?难道今天的事情,您觉得魏无忌没有过错吗?”

    “魏无忌当然是有过错的,不然,我也不会赶来这里,可是您们错了,靠你们的办法,只能捆住魏无忌,却无法阻止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庞煖似是回忆,抬着头来说道:“各国的国相,都是国中最重要的大臣,从税赋,到律法,到户籍,什么事都要经过他的手,魏无忌即使不在赵国,也会有第二位国相来做出这样的事情,只要他想做。”

    “那您的意思是?”

    “我想出了办法来改变这样的事情,想要阻止魏无忌这样的国相,就必须要对赵国的官制进行革新,分解国相的权力,设立全新的官制来替换如今的制度,这样一来,国相失去了权力,就再也不会出现今天这样的事情,这就是从根本上解决事情的办法啊。”,庞煖微笑着说道。

    虞卿,董成子等人纷纷叫好,称赞着庞煖的贤德。

    赵豹忽然察觉到了不对,他思索着这些事情,忽然,他后退了几步,警惕的看着面前这些“同袍”。

    “二三子与魏无忌是一伙的!”

    “魏无忌不是要整顿吏治...他是要变法...”

    赵豹冷冷的说道。

    ps:评论区里天天都是夸我的,老狼看的沾沾自喜,然鹅,成绩却还是一塌糊涂,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第一百四十六章 小人的想法与君子的作为

    众人没有言语,只是安静的看着赵豹。

    赵豹有些不安的看着面前这几个人,猛地转过身来,朝着王宫的方向跑了出去,庞煖等人只是看着他冲进了王宫,却没有言语,守护王宫的武士都有些拦不住赵豹,就被赵豹撞开了。赵王看着再次返回的赵豹,再看看屋外,天都快要亮了,今晚,赵王注定是难以入睡了。

    他长叹了一声,方才等着赵豹开口。

    “上君,请您不要相信虞卿,董成子,庞煖等人,他们都是魏无忌的帮手,魏无忌的目的不是要整顿吏治,他是想要在赵国变法!虞卿他们这些人,他们的目的不是要控诉魏无忌,而是想要帮助他施行变法啊....”,赵豹紧张不安的说道,赵王看了他一眼,方才说道:“是什么样的变法啊?”

    “吏治,律法,以及官制。”

    “您是如何知道的?”

    “是他们告诉我的...我原先还以为,他们是来帮助我的,可是,我发现,他们最后的从您这里拿出的王令,都是从前魏无忌曾谈论过的事情,我就明白,他们是魏无忌所安排的,魏无忌故意杀死那些官吏,好让您来忌惮他,又安排这些人以限制他的理由,来进行他所期待的变法。”,赵豹认真的说道。

    赵王看了他一眼,方才问道:“那魏无忌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赵豹一愣,皱着眉头思索了许久,方才说道:“他想要变法,又害怕遇到太大的阻力,所以要蒙蔽群臣,得罪所有人,让众人放下对变法的戒备,得到您的认可...减少变法的阻力?”

    “那这对魏无忌有什么好处呢?”

    “他所信任的人会成为赵国的官吏,董成子会拟定对他有利的律法,庞煖会编出对他有利的官职,增加他的权力。”,听到赵豹的回答,赵王点了点头,说道:“好,那寡人就看看,这是个什么样的变法,请您先回去罢。”,送走了赵豹,果然,庞煖就赵来了,还是一样的说辞,不过,他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

    赵王有些狐疑的看着他,询问道:“您准备要建立什么样的官制呢?”

    “我想要分掉魏无忌手中的权力,朝中设立户,刑,吏,兵,礼,工六部,将左右司过合为大司过,用以监察群臣,及时向您指出他们的过错,从国相开始,没有人可以例外。”,随后,他又说起了自己详细的打算,例如,他要在这些部门下方设曹,如刑部就有主词讼的词曹,主罪法的决曹,主刑狱的狱曹等等。

    户部又有主货币盐铁的金曹,主仓谷的仓曹,主农桑的农曹,主户籍的户曹等....庞煖弄得很详细,几乎是面面俱到,国家内的方方面面,他都想到了。赵王听懵了,他能感觉到,比起如今简陋的官吏体制,似乎庞煖说的要更加的先进,而且先进了很多,不会再出现所有的事情都由国相一手负责的情况。

    庞煖又说道:“这是国内的官职,地方上的还需要等马服君回来,他考察各地之后,一定是可以拿出更加合适的官制,您觉得怎么样呢?”

    这听起来,根本不像是要增强魏无忌的权力,反而是将他原本的权力都给拿掉了,如果赵国施行这样的官制...赵王困惑的询问道:“那国相还有什么权力呢?”,庞煖笑着回答道:“国相统率六部,负责六部的大小事务。”

    赵王思索了许久,方才说道:“寡人很是疲惫,这件事,还是等马服君回来再行商议罢。”

    庞煖的脸上也并没有失望,起身再拜,这才离开了王宫。

    这一夜,赵王的确是没有入睡,哪怕是这些人离去了,他也睡不着了,熬到了食时,他也没有胃口,迷迷糊糊的躺在榻上,也不知什么时候,他惊醒了过来,却得知魏无忌等人早已在殿内等待着他,赵王匆忙的起身,头隐隐有些痛,他也顾不上那么多,直接赶往大殿。

    刚刚走出了两步,赵王就被挡住了。

    拦住去路的人,正是赵豹,也只有赵豹,能够在王宫内随意的徘徊,赵豹看起来比赵王还要颓废,双眼乌黑,精神萎靡,整整一夜,他都不曾入眠,赵王惊讶的看着他,询问道:“您不在殿中,在这里做什么呢?”,赵豹直接抓住了赵王的手,认真的说道:“魏无忌心存不轨,他想要杀我。”

    “什么?!”,赵王被吓了一跳,瞪大了双眼,严肃的问道:“是他派了刺客吗?”

    赵豹摇着头,认真的说道:“他还没有,可是,只有我看破了他的计策,他是一定会想办法来除掉我的。”

    “仲父...您啊...”,赵王看着他,实在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赵豹忽然苦笑了起来,摇着头,认真的对赵王说道:“我并不惧怕死亡,我在您还很小的时候,就在照顾您,请您记住,如果有一天,我忽然死去,那一定是魏无忌要对您动手,请您安排最信任的人来负责王宫的安全,我的儿子布,在邯郸里担任都尉,这不是因为他害怕去战场,而是因为我的安排。”

    “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您可以信任他。”

    赵王沉默了下来,摇了摇头,说道:“仲父,信陵君是不会那样对待寡人的。”

    说完,他便绕过了赵豹,前往大殿,赵豹长叹了一声,跟在了他的身后。

    大殿内,群臣坐在两边,只是,比起往日里的喧哗,此刻却有些寂静,魏无忌笑着坐在他的位置上,大臣们都不敢说话,低着头,甚至都不敢再看他一眼,看来,昨天的盛宴,是真的吓到了这些享乐已久的大臣们,魏无忌打量着面前的众人,唯独在楼缓的身上停留了许久。

    这位被赵王强行留在赵国的大臣,并没有被魏无忌吓到,他若有所思的看着魏无忌,以及自己身边的那几个大臣,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当他注意到了魏无忌的目光后,他朝着魏无忌笑着点了点头。赵王坐在了上位,疲惫的看着众人,方才开始了讨论政务要事。

    果然,魏无忌最先起身,说起了整顿吏治的事情,赵王发现,当他说话的时候,几乎所有的大臣都是低着头,别说是反驳,就是看都不敢再看魏无忌,赵王也感觉到了不妥,正在魏无忌叙说着全新的官吏选拔制度的时候,虞卿站起身来,看着面前的魏无忌,认真的说道:“信陵君说的很有道理,不过,国相事务繁忙,像这样的事情,最好还是交予他人来办理。”

    赵王点了点头。魏无忌看起来有些恼怒,他瞪大了双眼,看着面前的虞卿,愤怒的说道:“这都是我所提出的政策,怎么能让您来执行呢?”,虞卿却没有退缩,平静的说道:“身为国相,您要做的事情很多,我是赵国假相,为您分担,这不是我应该做的事情吗?您不必感谢我。”

    群臣惊讶的看着虞卿,他们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虞卿竟还敢与魏无忌对着干。

    眼看两个人又要吵起来,赵王清了清嗓子,说道:“寡人倒是觉得,虞卿说的也有道理,诸位爱卿觉得怎么样呢?”,有了赵王撑腰,这些大臣顿时就抬起了头,御史赵晖最先开口说道:“没错,我也认为虞卿说的有理!”,在平日里,赵晖与虞卿非常的不对付,两人就没有意见统一的时候,此刻,他却成了第一个支持虞卿的人。

    在他之后,就有更多的大臣起身来支持虞卿了。

    魏无忌愤怒的盯着他们,却说不出话来,看到昨日里将自己吓得险些便溺的魏无忌,今日却被虞卿弄得哑口无言,大臣们只觉得松了一口气,魏无忌带来的阴影,实在是太庞大。比起这狠辣的魏无忌,虞卿在众人的眼里就变的很是可爱,他平日的人缘很差,可是此刻,莫名就多了很多的朋友。

    董成子也是站起身来,咬牙切齿的对赵王说道:“上君,我想要拟定律法,免得有人代替臣随意的惩罚无辜的官吏,滥杀忠良,有完整的律法,就没有人可以随意而为....也就不能再欺辱臣了。”,魏无忌犹如被踩到了尾巴的狸猫,跳了起来,看着面前的董成子,凶狠的说道:“您是在说我?”

    赵王注意到,他的手已经握住了剑柄。

    董成子被吓得脸色发白,连忙后退了几步,御史赵晖站起身来,大义凌然的对魏无忌说道:“您怎么敢当着上君的面,来恐吓朝中的贤人呢?国中没有法度,使得吏政混乱,这就是您昨日大开杀戒的原因啊,如今董成子要帮您解决这个问题,您不感谢他,为什么还要朝他拔剑呢?”

    魏无忌勃然大怒,指着他谩骂道:“您是忘记了我昨日对您的赏赐吗?”

    赵晖刚正不阿的说道:“我这个人向来正直,不会因为自己的私交而耽误国家的大事!您难道想要用金帛来侮辱我吗?”

    虞卿的脸抽了抽,还是没有说话。

    赵王笑了起来,语重心长的对魏无忌说道:“请您不要生气,董成子的用词虽然不恰当,可他的说法是对的,赵国的律法太过简陋,并没有对官吏的惩罚规定,这是不对的,寡人要听从他的建议,也请您不要在意,这并不是说您做的不对,国中的小人,的确应该处置,可不该将他们全部都杀死。”

    魏无忌欲言又止。

    终于,愤怒的魏无忌离开了王宫,诸多正义的大臣们欢呼着,庆祝他们击败了国中的大奸贼,就连虞卿这样的人,身边都跟着几位官吏,正在奉承着他的品德,唯独赵豹,冷冷的看着他们,一言不发。赵王也非常的开心,看着群臣,问道:“今晚,寡人设宴,款待诸君,诸君以为怎么样呢?”

    大殿内顿时寂静了下来,回想起昨天的宴席,大臣们惊恐的摇着头,甚至有的捂着嘴,忍不住的想要呕吐。

    赵王长叹了一声,唉....寡人的宴席啊....

    群臣也逃离了大殿,唯独赵豹,继续跟上了赵王,赵王有心训斥,可是看着那酷似父亲的脸,那些严厉的话却又说不出来,他无奈的对赵豹说道:“仲父...昨天庞公来找寡人,他所说的政策...就算是魏无忌想要施行的变法,那对赵国也是没有危害的,他要分掉国相的权力,魏无忌真的会想方设法的进行这样的变法吗?”

    “这对他完全没有任何的好处啊,请您不要再担心。”

    赵豹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赵王打断了,赵王已经很疲惫了,他要去继续休息,他请赵豹也回去休息。赵豹沮丧的走出了王宫,看着空荡荡的街道,不知在想些什么。

    正在带领士卒操练的赵布,听闻了父亲患病的消息,急忙向廉颇请假,廉颇也没有为难他,让他赶尽回家去拜见父亲,赵布急匆匆的返回了院落,就看到了坐在院落里的父亲,赵豹那憔悴的模样吓坏了赵布,急忙上前问候,又准备扶持着他返回屋内,赵豹却推开了他的手,凝视着他的双眼。

    “我要你发誓,会效忠与赵王,无论是什么人想要谋害他,都会豁出性命来与他作战。”

    赵布一愣,看到父亲那肃穆的脸,还是认真的发了誓,赵豹这才点了点头,又说道:“赵括在其中。”,赵布瞪大了双眼,说道:“父亲,您根本不知道马服君是什么样的....”,赵豹直接说道:“我知道,他是仁义的君子,可是谁知道他不会因为仁义而去做谋害君王的事情呢?”

    “如果谋害君王,那还是仁义的人吗?”

    “如果要在所谓大义与小义之中抉择,你知道他会选什么?”

    赵布说不出话来,他认真的看着父亲,说道:“马服君不会这样的,如果他谋害上君,我会杀死他,然后再杀死自己。”

    ............

    魏无忌气冲冲的回到了院落,刚刚踏进了院落,他就变得惬意了一些,看着院落内的门客,笑着询问道:“可曾给我也留下了些酒水?”,门客们急忙为他拿来了酒,魏无忌坐在门客们的中间,随意的喝着酒,笑眯眯的听着门客们的交谈,哪里还有半点的恼怒?

    一旁的侯赢摇着头,询问道:“您是怎么知道他们会这样做的呢?”

    魏无忌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因为,所有人都喜欢按着自己的想法去揣测别人的想法,只想着为自己夺得更多利益的人,是不会相信我会做出损害自己利益的事情,只知道贪恋权力的人,也不会相信我可以舍弃自己的权力。我知道他们会用小人的想法去揣测君子的作为,而我做的,就是以君子的智慧来战胜这些肮脏的小人。”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一王天下的战略

    咸阳

    范雎坐在院落里,看着前来拜访自己的王稽。

    范雎此刻是没有心思来招待客人的,可是对于王稽,他也没有办法逐客,这位王稽,对范雎有大恩。当初范雎被陷害,遭受到魏国国相魏齐的侮辱殴打,几乎要被打死,是当时的魏人郑安平救下了他,为他改名张禄,将他藏在自己的家里。魏齐在打完范雎之后,很快就后悔了,急忙派人去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他。

    正好在这个时候,秦国派来使者王稽前来魏国,郑安平设宴款待了他,王稽询问他魏国是否有值得举荐的贤才,郑安平就将重伤的范雎给拉了出来,王稽向他询问政要,范雎的对答让王稽五体投地,认为这是个有才能的大贤,便将他与郑安平带回了秦国,因此,郑安平与王稽,都是范雎的恩人。

    一个挽救了他的性命,而另外一个则是将他带回秦国,举荐给了秦王。

    范雎只是笑着,他对待众人都是这样,笑脸迎接,只是从骨子里透露出一种排斥,他既不询问,也不答话,客人看到他这个模样,自然也就只能离开了,可是王稽不同,他乐呵呵的说起了往事,他说道:“当初我在魏国见到您的时候,我就知道您一定会有很大的成就。”

    “您还记得吗?当时您坐在马车里,我们刚刚进了秦国,就遇到了魏冉,魏冉询问我是不是带来了他国的说客,我向他发誓,若是车内有说客,教我人首分离,不得好死,他方才离去。可是您猜出他还会派人来,就下车装作是家臣,果然,他又派来骑士来核查,您这才得以进入秦国。”

    王稽似是回忆,摇着头,感慨道:“当初您,稽,安平都是不被他人知道,却有着远大志向的人,如今您贵为应侯,得到了大王的宠爱,而安平因为您的举荐成为了秦国的将军,立下了功劳,唯独我,还是当初那个不被他人知道的人啊...”

    范雎皱着眉头,还是没有言语。

    看到自己如此暗示,范雎都没有回应,王稽看着范雎,认真的说道:“您为大王献上远交近攻的策略,又帮助大王驱逐了国内的四贵,得到大王的宠爱而成为秦国的国相,可是我的官职却并没有变动。我听闻,事情不可预知的有三件,毫无办法的也有三件,这您知道吗?”

    范雎摇了摇头。

    王稽继续说道:“君王说不定那一天死去,这是不可预知的第一件事情。我突然死去,这是不可预知的第二件事情。您突然死去,这是不可预知的第三件事情。如果君王有一天死去,您因为我没有得到君王的重用而感到遗憾,这是毫无办法的。如果我突然死了,您因为不曾及时的推荐我而感到遗憾,这是毫无办法的。”

    “如果您突然死去,因为未曾报答我而感到遗憾,这也是毫无办法的。”

    范雎闭上了双眼,还是没有再理会他,王稽这才站起身来,朝着范雎一拜,离开了他的院落,范雎看着他离去,这并不是王稽第一次来找自己,范雎不愿意欠下人情,不愿意背负他人的恩惠,故而在得到秦王重用之后,他就举荐了郑安平与王稽,郑安平为人谨慎,会用兵,可以担任将军,可是王稽这个人...

    他志大才疏,范雎想要举荐他成为县令,他都不愿意,他想要做郡守。

    范雎皱着眉头,走出了院落,他还要与秦王商谈秦国的要事,王稽的事情,只能以后再说了。只是,在与范雎谈论国事的时候,细心的秦王很快就发现了范雎的异常,范雎看起来似乎在为了什么事情而担忧。秦王放下了手中的竹简,询问道:“寡人看到您并不开心,是发生了什么寡人不知道的事情吗?”

    范雎看了秦王一眼,也就没有隐瞒,将王稽找自己求官的事情告诉了秦王。

    秦王笑了起来,说道:“王稽为秦国带来了一个大贤。寡人却忘记了对他的赏赐,这是寡人的过错啊。”,他说着,突然说道:“上党缺了一位郡守,不如就让他来担任吧。”,范雎一愣,有心要拒绝,可是又有些迟疑,只能起身感谢秦王,秦王直接将他拉住,让他坐了下来。

    秦王感慨着说道:“论贤才,赵丹身边有马服君,魏无忌,虞卿,田单这样的能人,寡人的身边虽然只有您,可是,寡人能将大小国事全部托付与您,将您的事情当成自己的事情来办,完全的信任您,这就是赵丹不如寡人的地方啊。”,范雎急忙应和。

    秦王又说道:“他将一群猛虎关在一个笼子里,又不给他们足够的肉,那猛虎就只能互相撕咬,争取活路...赵国定会灭亡在寡人的手里。等灭了三晋,吞燕并齐,以举国之力讨伐楚国,一王天下。”,范雎笑了起来,说道:“大王应该最先攻打楚国。”

    “这是为什么呢?”

    “楚王有大志,能用人,黄歇看似亲近秦国,实则从不放过任何能够攻击秦国的机会,而楚王又非常的信任黄歇,听从他的全部建议。赵国距离秦国最近,可是赵王有能人而不知用,魏王看起来宽厚其实多疑,燕王是庸碌的小人,迟早会逼走自己的所有能臣,齐王只是个事事依赖母亲,毫无主张的庸主。”

    “所以大王要是进攻三晋,齐燕,想要灭亡他们,楚国会全力的救援,可若是您攻打楚国,三晋燕齐未必会全力的救助,就是赵国的马服君,魏国的平原君这些人想要去救,臣料定他们的君王也不会全力支持,若是他们身边的小人再说上几句,他们就更难得到支持了....”

    “要打的楚国迁都,不敢再插手中原的事情,大王才可以开始征伐中原诸国,这就是一王天下的第一步,弱楚。”,范雎坚定的说着,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感慨道:“若是马服君在这里,他一定可以给出最完善的一王天下的战略,可惜...他这样的人,却只能被赵丹那样的庸碌之人驱使...”

    秦王咬着牙,愤恨不平的说道:“别再说这件事情了!”

    .......

    赵王闷闷不乐的坐在王宫里,他已经很多天都没有举办宴席了,大臣们根本不敢来参加他的宴会。他现在就只能等待着马服君,等马服君回来了,自己就可以设宴来犒劳远道而来的马服君,有马服君的名望在,大臣也就不敢不来吧?赵王正在想着,御史赵晖忽然前来拜见,赵王接见了他。

    赵晖坐在赵王的面前,有些不怀好意的问道:“上君,您准备什么时候设宴呢?”

    赵王有些生气,认为他是在挖苦自己,沮丧的说道:“等马服君回来,寡人再设宴。”

    赵晖有些惊讶的问道:“有大贤赶到赵国,难道您不设宴来款待他们吗?”,听到大贤两个字,赵王顿时就有了精神,他急忙站起身来,询问道:“什么大贤?”,赵晖惊讶的看着他,说道:“乐毅将军的儿子乐间,还有他的族弟乐乘,这两个人听闻您对贤才的重视,从燕国逃到赵国,臣听闻他们已经去了相国的府邸,难道您还不知道这件事吗?”

    “哈哈哈,有大贤来投效了?”,赵王大笑着,便朝着王宫外冲了出去,赵晖急忙跟在他的身后,又说道:“国相实在是太过分了,他做什么事都不愿意告诉您,我看他是有意轻视您啊,还私自与前来投效的大贤相见,这是想要拉拢大臣吗?”,赵王好像并没有听到赵晖的抱怨,大叫道:“给寡人备车!”

    赵王才不在意魏无忌告不告诉自己呢,只要贤才来了赵国,这次一定要派人看好,不能再让贤人跑了。

    赵晖看着火急火燎的离开了王宫的赵王,显得有些懵,伸出手来捂着额头,收了人家的钱,可这事情一点都没有办成,这不是毁了自己的信誉嘛?我是个说到做到,诚实的人,这可怎么办啊?

    当赵王大笑着走进了魏无忌的院落的时候,众人都是急忙起身拜见,赵王亲切的接见了魏无忌的所有门客,哪怕是那些穿着朴素,出身卑鄙的,他有没有半点的轻视,他的这个态度,倒是让魏无忌的不少门客对他有了好感,魏无忌带着一位中年人来到了赵王的身边,正要俯身长拜,赵王就将他们都扶了起来。

    “好啊,这位就是乐间将军吧?”,赵王询问道。

    乐间打量着面前的这位赵王,传闻果然不假,这位赵王,还是很重视自己的大臣的,他急忙行礼说道:“乐间拜见上君...”,赵王再次大笑,双手握着魏无忌与乐间的手,走上了上位,让他们坐在了自己的身边,表示自己的亲近,魏无忌这里的宴席还是比较简陋的,只有酒水,食物不多。

    不过,赵王并不在意这一点。

    “上君,乐间将军到来不久,他先是去击败了乐毅将军,方才来到了我这里,我正准备向您举荐他呢。”,魏无忌认真的说道,赵王笑着说道:“像乐间将军这样的人,就算是没有人举荐,寡人也一定会重用的。”,魏无忌摇了摇头,说道:“上君,刚刚制定的法度,贤才投效赵国,是要有人举荐的,若是他犯了错,举荐的人与他同罪。”

    赵王一愣,方才笑着说道:“您说的很对,寡人险些忘记了。”

    赵王看着乐间,有些沉重的说道:“乐毅将军还在的时候,他就常常说起您的事情,寡人想让他写书信,让您返回赵国,可是他却说,他虽然是父亲,可是不愿意过多的干涉您的选择,他说,只有您自己最知道自己该为谁效力...寡人非常的尊敬他,赏给他的钱财礼物,他也不要....”

    “他是个高尚的君子...每次听闻您率领燕国士卒击破胡人的事情,寡人就非常的担心,担心有一天,您会带兵来攻打赵国...”,赵王有很多的话要说,乐间只是认真的听着,平静的笑着,一言不发。赵王说道:“乐毅将军病重的时候,寡人想要代替他写信,让您回来服侍父亲。”

    “乐毅将军却不许,他说:我的儿子应该领着士卒征战四方,扬名天下,怎么能让他荒废时日来服侍我呢?”

    赵王越说越多,魏无忌看到乐间那愈发落寞的脸,伸出手,扯了扯赵王的衣袖,赵王惊讶的看着他,又看了看一旁的乐间,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说道:“您如今能来到赵国,这是值得庆祝的事情,寡人想要让您来继承诸国君的封号,由您来代替乐毅将军,统帅赵国的将士,您觉得怎么样呢?”

    乐间摇了摇头,他说道:“我来到赵国,没有立下任何功劳,就要受到您这样的赏赐,成为封君,这是因为我父亲的庇荫,是我所不愿意的,也是我父亲所厌恶的,请您允许我做一个裨将,我会为您击败敌人,以足够的功劳来得到相应的赏赐。”

    “这....”,赵王呆愣了片刻,方才有些为难的说道:“若是您这样的贤才,在赵国只能担任一个裨将,还有谁敢来投效寡人呢?寡人想让您做赵国的将军,等您击败了强敌之后,寡人再给与您赏赐,您觉得可以嘛?”,乐间这才点头答应了赵王,赵王更加的开心了,笑得合不拢嘴。

    离开了魏无忌的院落,乐间就朝着乐毅的院落赶去,他这段时间,一直都是与家眷住在这里的。

    刚刚来到了院落门前,他就看到了一位文士,文士看起来风度翩翩,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年龄,而此刻,他却是在认真的打量着乐间,从上到下,乐间疑惑的看着他,询问道:“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嘛?”

    “你是乐毅的儿子?”,那人操着一口夹杂了齐语的赵国话,若是不仔细听,还真的听不明白。

    乐间点了点头,说道:“我是乐间,不知道您是什么人呢?”

    这位文士看起来有些失望,他摇着头,转身离去。

    “比起乐毅,你差的太远了。”

    乐间看着这位奇怪的文士离去,却也没有能明白他的意思。这人在这里等着自己,就是为了羞辱一下自己?

    赵国人真奇怪。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三公子三国相

    坐在马车里,楚国的使者正在游览魏国的风光。

    这并不是使者初次前来魏国,这些使者,并不是随意派遣的,尤其是在楚国,春申君用了数年的时间,培养出了一批精明的使者,按着七国分别培育,比如如今出使魏国的这位,他原先就是魏国人,对于魏国的风土人俗了如指掌,更是能说一口流利的大梁话,黄歇专门派人告诉他魏国国内大臣的情况,他们的性格,他们的特点。

    并且会亲自传授他如何去更好的施展口才,毕竟,在口才这方面,春申君的确是如今最为杰出的,他当初说服秦国退兵,又说服秦王与范雎,安全的回到楚国,在之后的几年里,也是靠着自己过人的口才,帮助楚国在外交谈判上获得更多的利益。故而,他很重视这些使者,也乐意花费时间来培养他们。

    这位使者唤作翟廖,出身也并不低,只是,他离开魏国也有很长的时间了,此刻再次回到魏国,看着熟悉的一切,心里百感交集。使者们前往别的国家,并不只是为了传达君主的意思,他们也会有别的使命,例如观察他国的情况,记录地形,甚至是招纳他国的贤才,而此刻,翟廖的任务,也是包括了这些。

    他看着道路上那些忙碌的百姓,并不奇怪,魏人向来就是最勤劳的,可是当他看到同样忙碌的官吏的时候,就有些不淡定了,什么时候魏国的大小官吏都变得如此勤恳了?他好奇的看着这些来回奔波的官吏,他们有的骑着骏马,有的坐在马车上,看起来非常的急切。

    难道是魏国出了什么大事?

    翟廖有意拦住他们询问,可是这些官吏来去匆忙,看起来无心要招待这位贵客。翟廖有些无奈,好在总算是遇到了一位不慌不忙的年轻人,他急忙拦住了这位年轻人,年轻人并不生气,急忙下了车,与他拜见,翟廖与他寒暄了几句,方才询问道:“我看到道路上官吏来回奔波,魏国内是出了什么事情嘛?”

    年轻人惊讶的看着他,询问道:“看您的衣着,您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呢?”

    翟廖急忙解释道:“我在外求学,许久未曾回国。”

    年轻人恍然大悟,这才说道:“上君以平原君为相,平原君说:要对贤明的官吏进行赏赐。可是当初大家也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眼里,过了几个月,平原君忽然召集了一些地方的郡吏,县吏,乡吏,亲自召开宴席,款待他们,用贵重的玉石作为他们的赏赐,当众宣读他们的政绩。”

    “随后,郡里贤明的官吏,被平原君举荐给了上君,留在大梁。县里贤明的官吏,被提拔到了郡里,乡里的官吏,被提拔到了县中,官吏们这才明白平原君言出必行,故而急着要立下政绩,好成为平原君的座上宾啊。”,说起这些,年轻人的眼里满是景仰,他摇着头说道:“平原君刚刚到来的时候,国中很多人还对他有所不满。”

    “可是还没有过去几个月,他就让官吏们心甘情愿的供他驱使,他又奖赏了各地多耕作,多生育,多纺织的百姓,就连魏国的百姓,如今都是争先恐后的忙碌了起来,乡野里也见不到懒散的人,我听闻,贤明的人治理国家,能通过很小的事情带来巨大的变化,如今看来,平原君就是那样贤明的人啊。”

    翟廖听着他的赞叹,也是笑着应和,两人辞别,翟廖继续赶路。坐在马车上,他皱着眉头,心里对于这位刚刚上任的魏国国相满是好奇,在赶来之前,春申君曾告诉他,这位平原君深不可测,是他在魏国最应该担心的人,甚至连他可能会询问的事情,如何该回答他的事情都告诉了自己。

    怀着这种忐忑不安的心,翟廖终于是得到了魏王的召见。

    在他到来之前,魏王正在跟龙阳君诉苦,他看着这空荡荡的王宫,他的王宫,在三晋王宫里本来是最奢华的,可是到如今,他所拥有的那些宝物,都被平原君拿去送给了魏国的官吏,甚至,就连他的佩剑,他收藏的竹简,都没有能幸免。面对平原君的索要,魏王也只能咬着牙,忍痛给他。

    故而,在龙阳君前来陪伴他的时候,魏王终于是委屈的说道:“寡人本来想要送给您几件礼物,可是寡人的王宫,都被平原君掏空了,什么都没有了,就连寡人的佩剑,都被他拿去送给了一位带领百姓击杀贼寇的县尉...您先前说,只要寡人信任平原君,魏国就能富裕起来,可如今魏国还没有富裕,寡人就已经不富裕了...”

    龙阳君依偎在他的怀里,看到魏王这委屈的模样,不由得轻笑了起来,他这一笑,是那么的好看,魏王都忍不住的看呆了,龙阳君这才对他说道:“上君,平原君奖赏了这些官吏之后,得到赏赐的官吏,对您感恩戴德,准备要更好的为您效劳,没有得到赏赐的官吏,为了能够得到您的赏赐而不再无作为的度日。”

    “您从前有很多的宝物,可是您如今得到了百姓的热情拥戴,得到了官吏的真心追随,难道这不是更大的宝物嘛?在我看来,您变得更加富裕了...让魏国强盛起来,一直都是您的愿望,难道您的那些宝物,还不如您的志向嘛?”,听到龙阳君的质问,魏王咬着牙,皱着脸,无奈的说道:“您说的对...可是平原君若是再来,寡人该怎么办呢?”

    龙阳君捂着嘴偷笑了起来,说道:“您可以告诉平原君,您已经没有什么宝物了。”

    魏王痛苦的说道:“这句话,寡人已经告诉了他很多次,刚开始的时候,他还知道收敛一点,可如今,他是看上了什么就直接拿走...寡人这个心痛啊...算了,算了,他下次再来,寡人就解了衣裳,给他看看,寡人已经一贫如洗了,干脆就将寡人的衣裳拿走好了。”

    他们正聊着,就听到了楚国使者到来的消息,龙阳君急忙起身,说道:“我去请平原君前来,请您接见使者,不过,什么都不要答应他,只管不断的夸赞平原君就好。”,魏王一愣,点了点头,这才送走了龙阳君,又在大殿内接见了来自楚国的使者。魏王惊讶的发现这位来自楚国的使者竟能说一口流利的魏语。

    魏王询问了他的出身,才知道他是魏人,魏王笑了起来,对他也就亲近了一些。

    “上君,我这番是以大王的王令来拜见您的。”

    “好啊,您知道嘛?平原君目前在魏国担任国相!”

    “额...我知道,楚国与魏国一直都是关系亲近的国家,目前诸国混战,征伐不断...”

    “您说的对,平原君也是这样告诉寡人的,平原君来到魏国之后,跟寡人说了很多的事情...”

    两人正在聊着,平原君,龙阳君,还有一位老者,缓缓的赶到了这里,魏王急忙起身,亲切的扶起平原君,让他坐在了自己的身边,而那位老者却是站在了平原君的身后,龙阳君也坐在了不远处,使者拜见了他们几人。魏王坐在上位,看着平原君,说道:“楚国派遣使者,请您来接待他吧。”

    平原君点了点头,这才看向了面前的翟廖。

    翟廖看着平原君,认真的问道:“七国征伐不断,国人死伤无数,不知您是如何看待这件事情的呢?”,平原君咳了咳,有些无奈的对他说道:“不久前,我生了病,尚未痊愈,不能说太多的话,还是请我的驭者来与您商谈这件事吧。”,使者惊讶的看着他身后的老者。

    老者笑眯眯的走了出来,就要朝着翟廖俯身行礼,翟廖急忙起身,不敢接受老者的礼。魏王有些担忧的看着平原君,想要说些什么,龙阳君却朝着他挤了挤眼,魏王顿时明白了,不再言语。翟廖这才又向老者询问,老者长叹了一声,说道:“我每想起您说的这件事,就痛不欲生啊。”

    翟廖一喜,急忙说道:“大王也是为这件事而担忧,故而想要与六国结下盟约,停止战争,避免国人继续遭受这样的灾害,您觉得这件事怎么样呢?”,老者哦了一声,急忙问道:“请问秦国也在这其中嘛?”

    “当然在,秦国多次侵犯三晋的土地,杀死魏,赵,韩的国人,如果他也能停止战争,这对魏国也是一件好事啊。”

    “那如果秦国不参与盟约,或者来袭击魏国,楚国打算怎么办呢?”

    “楚国会召集其余五国,共同协助魏国来抵御秦国。”

    “这是好事啊,如果七国会盟,那盟主是谁呢?”

    “这将由七国共同商议。”

    老者笑了起来,这位使者的应答还真是迅速啊,看来,就好像提前教过他,该怎么去回答,他忽然问道:“春申君的身体还好嘛?”,使者一愣,思索了片刻,方才回答道:“还不错。”

    “那会盟的地点在什么地方呢?”

    “这...这也是七国应该一同来商议的事情...”

    老者又开始了迅速的提问,这使得使者都有些慌乱,老者的言行有些诡异,偶尔会温和的问起使者家里的情况,偶尔又严厉的质问楚国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就这样折腾了许久,老者方才送走了使者,让使者暂时休歇几天,使者有些晕乎乎的走出了王宫,老者这才坐在了他的位置上。

    在这个时代,有很多学派的学者,钻研法律的法家,宣扬仁政的儒家,其中有一位另类的学派,唤作名家。名家学派,他们是以思维的形式,规律和名实关系为研究对象的哲学派别,所以称名家,当然,他们在这个时代还有别的称呼,唤作辩者,察士。顾名思义,他们是能观察周围的一切,又非常擅长辩论的学派。

    而这老者,他唤作公孙龙,是名家学派的代表性人物,曾提出白马非马的哲学命题,他还有一个身份,平原君的门客。

    荀子非常的厌恶名家,曾指责他们整日观察这个观察那个,却做不出像样的总结,又爱进行诡辩,却拿不出治国的策略,说他们是最无用的学者。

    公孙龙看着魏王与平原君,分析道:“楚国知道各国短期内不会爆发战事,故而想要拟定盟约,将五国捆绑在他的战车上,一同的讨伐秦国,他想要做盟主,统领五国的盟主,借五国的力量来击败秦国...那位使者在赶来之前,黄歇定是教过他如何去应答,他有时能迅速的回答,有时却会迟疑,从这里能看出黄歇所在意的是什么...”

    “他所在意的,只是想借着秦国的威慑,来逼迫诸国与他一同抵御秦国...不过,秦国是贪婪的虎狼,永远都是在不断的进行战争,若是能以诸国共同抵御秦国,是一件好事....”,公孙龙迟疑了片刻,又说道:“可如果楚国想的并不是联合起来抵御秦国,而是借他国的力量来抵御秦国...”

    “这有什么区别吗?”,魏王好奇的询问道。

    “当然...”,公孙龙正要开口,赵胜就打断了他,公孙龙的确是他麾下最擅长辩论的,可是这个老头他总是神神叨叨的,喜欢说一些谁都听不懂的话,什么白马非马,什么离坚白,赵胜是听不懂这些的,他也不愿意去听,公孙龙看到他的模样,也就没有多说,闭上了嘴巴。

    “这是对魏国有利的事情,魏国正好需要时间来恢复国力...”,赵胜认真的说道。

    魏王也不由得点了点头。

    赵胜看着龙阳君,说道:“请您安排好使者的住所,另外,要派出可以信任的武士来保护他的安全。”,龙阳君非常的困惑,赵胜解释道:“这样的盟约对于秦国只有坏处没有好处,秦国又是个不择手段的国家,我怕他们会刺杀使者,破坏盟约,拖延盟约...”

    龙阳君这才急忙走出了王宫,公孙龙也跟着他一起离开了,王宫里就只剩下了赵胜与魏王。

    龙阳君留下了自己的门客来保护这位楚国的使者,安排了一切,这才返回王宫,刚刚走进了王宫,他就看到了坐在上位,只是穿着亵衣,瑟瑟发抖的魏王。

    “上君...您这是怎么了?”

    “是平原君...”

    “他居然真的拿走了寡人的衣裳...”

    ps:我翻开书评一查,这书评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作者牛逼”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催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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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为什么韩国没有贤人呢?

    韩国,新郑

    韩国的王宫里,国相张平绝望的看着面前的韩王,韩王然,傲然的坐在上位,眯着双眼,波澜不惊,完全看不出他是喜还是怒。国相张平,是张开地之子,他与父亲,共同辅佐了五代韩国君主,被称为四世五...咳咳,是五世相韩。而这五世相韩的壮举,还是由他们父子两人所完成的。

    张平皱着眉头,认真的说道:“上君,秦国与楚国之间,我们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您如此无礼的对待楚国的使者,给他粗糙的饭菜,让他住在简陋的屋子里...我本以为您是要选择秦国,我也与您说了,比起楚国,秦国对韩国的威胁更大,不该与他们结盟,可是如果您做出了决定,臣也不会再多说什么,可是您对秦国的使者也是如此的冷漠,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韩王然依旧是那副平静的模样,就好像他已经有了成熟的谋略,有了自己的想法,他看都不曾看张平一眼,冷淡的说道:“寡人有自己的想法,请您不要担心。”,张平浑身都颤抖了起来,缓和了许久,张平方才认真的说道:“上君,楚国想要联盟各国,抵御秦国的入侵,这是对韩国有利的事情。”

    “秦国拉拢韩国,是为了瓦解联盟,您要知道,与楚国亲近,才是...”

    “寡人有自己的想法...”,韩王说着,瞥了张平一眼,方才询问道:“寡人听闻,这些天,您一直都在与楚国使者商谈?”

    “臣在与他商谈拟定盟约的事情,楚国使者是韩人,虽说楚国也是不安好心,可是与楚国站在一起,等到秦国入侵的时候,好歹有邦国愿意帮助我们...”,张平认真的说着,韩王再次打断了他的言语,点着头,哦了一声,脸色依旧是那样的神秘,让人捉摸不透,他说道:“请您让御史,中尉他们来王宫拜见我。”

    “上君啊...”,张平朝着韩王大拜,声音都有些发颤,他抬起头来,眼里满是泪雾,他说道:“韩国有灭亡的大祸,请您好好听听臣的建议...两个大国来拉拢韩国,韩国必须要做出选择啊...请您...”,韩王看到张平如此模样,急忙站了起来,走到他的身边,笑着扶起了他,无奈的说道;“请您不要担心。”

    “寡人会听取您的建议,请您回去休息吧,越是在这样的时候,您就该越是显得不在意,您可以去城外狩猎,这样一来,两国的使者也就会心生忌惮,不敢胡乱行事...”,韩王说着,将张平送出了大殿。张平麻木的走出了大殿,时而笑,时而悲,看起来疯疯癫癫的。

    韩王然非常的崇拜申不害,将申不害的变法当作自己的治政理念,狂热的遵从。申不害在韩国变法,他所追求的是帝王术,所谓的“术”,主要是指国君任用,监督和考核臣下的方法,这当然是一个很好的办法,信陵君在赵国,平原君在魏国,都是采取了同样的办法来整顿吏治。

    可问题是,申不害的这种思想,更重视的是“帝王术”,认真钻研了这种学问,狂热信奉的韩王认为,帝王在治理国家的时候,最好采取隐密的权术,表面上不露声色,装作不听,不看,不知,使臣下捉摸不透国君的真实意图,实际上却可以听到一切,看到一切,知道一切,这样就可以做到“独视”,“独听”,从而“独断”。

    在送走了张平之后,韩王然这才笑了起来,张平这样聪明的人,都没有能猜透自己的意图啊,看来,寡人的术是掌握的愈发熟练了。韩王认真的思索了起来,如今两个大国都希望能得到韩国的帮助,在这种时候,更要这两国猜不透寡人的意图,好让他们增加对韩国的重视,这才是自己该做的事情,张平这样庸碌的人,怎么能猜透这一点呢?

    韩王不屑的摇着头,可叹啊,诺大的韩国,竟是找不到半个贤臣啊。

    “上君是想在两国之中周旋,以此来让他们更加的重视韩国,用更大的利益来得到韩国的帮助。”,张平对御史,中尉说道,御史唤作韩肃,是公室子弟,而中尉唤作穆,是张平亲自举荐提拔的一位贤人。他们听到张平的话语,韩肃开口询问道:“那上君的作为,是正确的吗?”

    张平苦笑了起来,抬起头来,痛心疾首的说道:“这怎么可能是正确的....上君要是继续这样,只怕秦国就要再次兴兵,而楚赵等国,也不会再来相助,韩国要灭亡了啊...”,韩肃沉默了许久,方才问道:“那您为什么不上谏上君呢?”

    张平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韩肃也很快认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苦笑着摇了摇头,仰头感慨道:“我们都要成为亡国的人了。”,张平思索了片刻,方才说道:“我倒是有个办法...不过...唉。”,张平说着,忽然看向了面前的两位大臣,认真的说道:“请两位尽心辅佐上君。”

    他说着,就要向两人俯身行礼,韩肃还没有反应过来,穆伸出手来,抓住了张平的双手,不让他行礼,穆认真的看着面前的张平,说道:“请您不要这样做,韩国可以没有别人,唯独不能没有您,若是您也不在韩国,韩国一定会灭亡。”

    穆的年纪并不大,在三人之中,他是最年轻的,而张平认为,他也是最有才能的,张平还想要说些什么,穆却是摇了摇头,他看向了韩肃,说道:“请您前往拜见上君,就告诉我,我身体不适,稍后才能赶往王宫。”,韩肃茫然的看着他,点了点头。

    告别了张平与韩肃,穆返回了自己的院落,打开了门,贤惠的妻正在做饭,年幼的儿子骑着竹子,正在院落里乱跑。穆笑了起来,他是多么的幸福啊,他有一个贤惠且漂亮的妻,有一个调皮却善良的儿子,看到父亲回来,小家伙急忙举起了手中的木剑,指着父亲的方向,大叫道:“有敌!”

    说完,他就冲了过来,木剑乱挥一通,大叫道:“韩国将军腾在此,您已经被韩国大军包围了,下车投降!”,穆假意捂住肚子,急忙说道:“我愿向韩国大将腾投降!”,小家伙这才笑了起来,冲进了父亲的怀里,穆抱起了孩子,大笑着走向了妻,妻正在舂米,看到父子两人胡闹,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吃了一顿美味的饭菜,穆这才站起身来,再次抱起了儿子,重重的亲着他的脸,认真的说道:“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可以好好保护你的母亲,不能让任何人欺负她啊。”,腾看着父亲,大笑着,点着头说道:“韩国将军腾在这里,谁都不敢来欺负母亲!”

    穆笑着,又抱住了他。

    妻有些不安,她看着良人紧紧的抱住孩子,眼里却流出了泪水。她正要开口,穆朝着她摇了摇头,放下了孩子,走到了她的身边,又紧紧的抱住了她,妻浑身一颤,急忙也抱住了两人,两人相拥许久,穆这才挥手与两人告别,深深的看了自己的孩子与妻,这才离开了院落。

    年幼的腾挥手告别了父亲,抬起头来,看到正在啜泣的母亲,他疑惑的询问道:“母亲,您为什么要哭泣呢?”

    ...........

    楚国的使者坐在客舍里,看着面前粗糙的粟,脸色非常的阴沉,这区区韩国,竟敢这样对待楚国,好,看来这联盟的事情,韩国也是不打算参与了,呵,明天我就回楚国,跟春申君讲讲这个愚蠢的君王,他正在想着,忽有一个人走了进来,那是一个魁梧的年轻人,佩着剑,他朝着楚国使者俯身大拜,问道:“可是楚使?”

    楚使茫然的点了点头。

    秦使同样也是如此,他比楚使还要愤怒,在这些时日里,秦国可是打的韩国痛不欲生,连连败退,秦国要是真想灭亡韩国,那是一点都不困难,在这种时候,韩王竟敢如此冷漠的对待自己,难懂他们是真的要决定投效楚国?想到这里,秦使就不由得冷笑了起来,还真以为楚国能保护韩国吗?

    要是武安君动手,不等楚国有所反应,韩国就要灭亡了。

    他正在思索着该如何让韩王改变心意,就看到有人走进了他的屋,来人是一个不曾见过的韩国大臣,身后还跟着一个楚国人,这位韩国大臣抬起头来,不屑的看着秦使,问道:“你就是秦使?”,秦使勃然大怒,起身质问道:“这就是韩人对待客人的礼仪嘛?”

    “礼仪?”,韩国大臣似乎很愤怒,他冲上来,一把抓住了秦国使者的脖颈,秦使这才发现,面前的这位韩臣,几乎要比自己高出了一个头,韩国大臣愤怒的质问道:“韩人对待带着善意前来的宾客,是用最好的礼仪来招待的,可是对待你们这样抢占韩国土地,屠杀韩国百姓的敌人,难道还指望得到我们的善意嘛?”

    他一拳打在了秦使的腹部,秦使痛的弯下了要。

    “韩国已经决定接受楚国的提议,与诸国拟定盟约,停止战争,您想要让韩国赶走楚国的使者,我却要将您驱逐出韩国的土地!迟早有一天,我会让秦人退出所有韩国的土地1”,大臣愤怒的说着,便拉着他走出了屋子,秦使发现,跟随自己前来的武士们,此刻已经被制服,他愤恨的盯着那位韩国的大臣。

    “因为这件事,韩国会灭亡的!”

    “您说的不对,诸国征战太久,是该停止战争,楚国派往秦国的使者,应该已经拟定了盟约,怎么能继续征战呢?”,不远处的楚国使者冷笑着说道。

    秦使大怒,却被韩国大臣押着,走出了这里,韩国大臣自然就是中尉穆,穆押解着秦使,在楚国使者的观看下,将他带上了马车,韩国的武士们手持弩,这才押着诸多秦使朝着城门走去,楚使一路跟随。

    “您说什么?!”,王宫内的韩王,再也无法保持那平静了,他几乎是跳了起来,看着面前的武士,“穆怎么敢?他怎么敢这样做事!没有寡人的命令!他怎么敢!!”,韩王愤怒的大叫着,他看向了一旁的韩肃,过了片刻,他才平静了下来,继续坐在上位,努力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只是,微微颤抖的身体,能看出他实际上并不平静。

    “肃...这件事,您觉得该怎么办啊?”

    韩肃长叹了一声,说道:“穆竟敢这样行事,我们也就没有办法再挽回了,只能严惩穆的行为...司寇娄,是一个贤明公正的人,请上君让他来惩罚穆的行为,再委派臣来款待楚国的使者。秦国的使者已经被穆赶走,如果楚国使者也离开了,韩国就会遭到秦国的报复啊。”

    韩王点了点头,眯着双眼,吩咐道:“请您将娄让拜见寡人。”

    韩肃急急忙忙的走出了王宫,找到了司寇娄,对他说道:“穆是韩国的贤人,请您一定要保住他的性命。”,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茫然的看着面前的韩肃,点了点头,这才赶往了王宫。

    ......

    院落里,妻站在门口,正在眺望着远方,而小家伙还是在骑着竹四处疯跑,他不知道母亲在等待着什么,也不知母亲在哭什么,可是他记得,父亲在离开前,曾吩咐他照顾好母亲,所以每当母亲流泪,他就会冲上去,抱住母亲,学着大人的模样来安慰她,母亲总是会被他逗得忍不住笑起来,也就不再伤心了。

    这一天,父亲并没有及时回来,整整一夜,都没有回来。

    母亲也没有提起这件事。

    第二天,父亲还是没有回来,腾有些想念父亲了,不知为什么,他站在院落里,丢下了竹子,忍不住的哭着,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母亲抱着他,给他做了很好吃的饭,又给他做了玩具,这才哄着他入睡。

    第三天,有很多人来了腾的家,腾畏惧的躲在远处,不敢出来,他看到一群人抬着一个被布蒙起来的人,走进了院落里,母亲忽然大哭了起来,腾愤怒的拿着木剑跑了出来,甚至还刺伤了一个“欺负”母亲的坏人,母亲严厉的训斥他,让他向这位来人道歉,这位被刺伤的人也没有怪罪腾,他给腾送了很多东西,他说:这些是他的父亲给他送的。

    可是,当腾问起父亲的时候,那人也不敢开口了。

    韩国中尉穆因为擅自驱逐秦国使者,与楚国使者私自拟定盟约,被韩王赐死。

    穆死后的第二天,韩国司寇娄自杀。

    第三天,韩国御史肃自杀。

    跪在他们的坟地前,张平捶打着自己的脸,撕心裂肺的恸哭。

第一百五十章 但使云中飞将在

    云中并没有赵括所想的那么荒芜。

    邯郸人口中的云中,是荒芜的,是恐怖的。在邯郸传播最广的故事里,就有会吃人的沙尘,从沙土里钻进脚踝的虫之类关于云中的传闻。出于对此地的不熟悉,赵括最先赶到这里的时候,心里也是有些慌,已经做好了面对最恶劣气候的准备,可是,他没有想到,这里并不像传闻里的那么恐怖。

    这里也有肥沃的土地,也有耕作的百姓,还有很多的畜牧区,所谓的畜牧区,就是赵国的贵族们在这里买下土地,然后派遣自己的家臣来这里放牧,如平原君,据说在这里就养着几万只的羊,赵括觉得应该是没有这么多的,除了羊,还有最珍贵的骏马,也是在这里放牧。

    这里有很多的林胡人,狄看起来有些激动,与他们亲切的交谈起来,时不时就会带回来几支羊腿,或是奶类。坐在这一望无际的原野上,喝着牛奶,吃着羊腿,赵括只觉得生活是如此的惬意。在赵国的云中,生活着很多的胡人,赵国对待他们的方式很特别,并没有委派县令之类去管辖,他们可以自由的放牧,按着部落的形式缴纳税赋就好。

    税赋自然就是以牲畜来代替,赵国对他们的税赋要求还是比较低的,一方面是因为他们没有固定的据点,若是赵国征收太多,他们可以迁徙到其他地方去,二来就是怕会将他们逼反,让他们四处作乱。在管辖境内胡人方面,还是秦人做的最为出色,他们在境内设立夷道,说起来就是胡人聚集的县城,委派县令进行管辖,一视同仁。

    云中的百姓并不多,比起邯郸,代等地区,更是少的可怜。

    此刻已是秋收之季,赵括也赶了数个月的路,云中已是赵国最偏僻的地方,接下来,赵括就要赶往代郡,从代郡沿着昔日燕国的进攻路线,返回邯郸。马车摇摇晃晃的行驶在道路上,数个月都在旅途上的赵括,此刻看起来有些邋遢,这却让他有了一丝不同的气质,略有些深沉,再加上徒步跟随在他的身边的韩非。

    还真的有些孔子出游诸国的风范,若是再换个牛车,应该就更像了。

    在这几个月的旅途里,赵括收获巨大,他真正的看到了这个时代真正的样子,一种对这个时代隐约的优越感荡然无存,代替它的是一种深深的怜悯。赵人过的非常苦,沉重的徭役与赋税压垮了他们,韩非说:不只是赵国,就是韩国,魏国,楚国,都是这样的苦,或许,全天下都是这样。

    所以,这个时代的星辰们一直在思索着拯救天下的办法。在后世,韩非法家的身份,以及他的大一统思想,对百姓的严格控制,很容易让人忽视掉他提出的减轻赋税,减少徭役,韩非认为,只有一个统治力极强的大一统国家,才能让百姓们活下去。

    如今,赵括也加入了这些忧国忧民的贤人行列,他也在回忆着,这几千年的经验里,是否有可以拯救天下的办法呢?

    若说赵括只是多了些对时代的沉浸,多了些怜悯的心,那韩非的收获,可就是非常巨大了,在这旅途中,他针对每一个地方所遇到的问题,向赵括请教,而赵括并没有给与他一个肯定的回答,而是将很多的答案放在了他的面前,让他自己进行取舍。例如,韩非问赵括:一王天下,应该给与百姓修养的时日,可百姓疏忽与操练,遇到外敌该如何应对?

    赵括瞬间告诉他什么常备军制,郡兵制,府兵制,兵户制之类的数个办法,然后反过来询问韩非,你觉得哪个制度最为合适呢?

    韩非顿时就懵了,随后的一路都是思索着老师说的这些办法里哪个最好,无论韩非请教哪方面的知识,赵括都是如此,给与他诸多的答案,让他自己去思索,这当然是因为赵括对韩非的看重,赵括从不觉得自己的能力可以比得上韩非,相反,作为这个时代最杰出的思想家之一,被后世所景仰的大贤。

    韩非肯定是远超自己的,故而,赵括所要做的,就是将自己这几千年的记忆告诉韩非,然后让韩非来选择最适合当今时代的办法。赵括很开心,他觉得,自己与韩非的配合,简直就是这个时代的大杀器,几千年的记忆加上一位睿智的贤才,会产生什么样的反应呢?赵括对此非常的期待。

    只是,此刻的韩非,几乎是对赵括五体投地了,无论是什么事情,赵括总能给出自己的看法,就好像他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而且,他也不会限制自己的思索,他会给出自己很多的答案,让自己来思索。像这样的贤师,要到哪里去找呢?韩非很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荀子果然没有骗我。

    而这一切的对答,都被韩非记录了下来,就连跟着赵括一同赶路的这些门客,有些时候,也会静静的听着他们一问一答,在这个时候,谁都不敢出声打扰,眼里满是敬畏,有些时候,门客们也会小心翼翼的跟赵括请教,赵括也不会因此而生气,每当他们有什么疑惑,赵括就会为他们解答。

    如果是赵括也不知道的,如耕作方面的事情,他就会很真诚的道歉,并且将他的问题记下来,说是要找到能解答的人,得到答案后再告诉他。

    而在赵国,此刻也迎来了最为忙碌的时刻,农忙时节,不只是百姓们最为忙碌,就是邯郸王宫里的大臣,也是如此。此刻,魏无忌的门客侯赢,正在慢悠悠的分配着各地的用品,因为三年的战争,国内的匠人也一同上了战场,使得赵国内的农具非常的破旧,为了应对这个情况,魏无忌在很早之前,就召集了大批的匠人,打造了很多的农具,制作了很多的车辆。

    按着各地的户籍,以及物资的稀缺情况,侯赢需要将这些物资分配到各地去,作为他的副手,楼缓坐在一旁,看着面前这位醉醺醺的老者,魏无忌的门客们都有一个通病,嗜酒。无论什么时候,魏无忌门客们的脸都是红色的,此刻也不例外,侯赢醉醺醺的看着各地的情况,随意的就进行分配,他的分配极其不合理。

    “您这...中牟并不缺铁器,中牟令说需要运输粮食的车,您不给他分配车,却给与了大批的农具,这是...”,楼缓有些忍不住的说道,侯赢揉了揉双眼,拿起竹简看了看,这才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您说的很对,是我弄错了。”,说着,他又划掉了先前所写的内容。

    楼缓看着他胡乱分配,坐了片刻,实在是忍不住了,让侯赢坐在一旁休息,自己开始了分配,侯赢有些抱怨的看着他,拿出酒袋又喝了一口,楼缓很快就完成了对各地的分配,这才不悦的说道:“您下次来办理政事的时候,能否不要...”,他忽然就停了下来,原来侯赢早就躺在地面上,呼呼大睡。

    楼缓大怒,有意训斥,刚刚走到了他的身边,忽然愣住了。

    不对啊,我是秦国的大臣啊,赵人耽误农桑,我应该高兴啊!他又走到了案前,看着案上的竹简,拿出了小刀,对着竹简,皱着眉头,握刀的手剧烈的颤抖着,最后,他长叹了一声,放下了刀,低着头离开了这里。正毫无形象的躺在地面上的侯赢,紧闭着双眼,嘴角却缓缓出现了一抹笑容。

    “他并没有毁掉?”

    “何止是没有毁掉,他的分配非常的在理,而且,他的速度很快,您说的没错,他的确是一个贤人,他有可以担任国相的才能,这些事情,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轻松,太容易。”,侯赢坐在魏无忌的府邸里,认真的对魏无忌说道。魏无忌饮了一口酒,这才笑眯眯的说道:“他能在秦国担任国相,秦王又不是个庸碌的人,他当然是有才能的。”

    “在处理政务的方面,就是虞卿也比不上他,秦王当初也是因为看重他,才没有杀害他,将他留在王宫里,就连范雎对他,也是非常的尊重,这样的能人,只是养着他,不让他来为赵国出力,那就太可惜了。”

    侯赢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魏无忌这才笑着说道:“请您将他派人将他叫到我这里来吧。”,侯赢这才离去,魏无忌又喝了些酒,过了许久,楼缓走进了魏无忌的院落里,刚刚走进了院落,他就看到了院落里那些倒在地面上的醉汉,这让楼缓有些生气,或许是在秦国呆久了,他对这些所谓豪爽的游侠义士,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感。

    走进了室内,看到敞开了衣襟,喝的醺醺然的魏无忌,楼缓更是恼怒。

    “来,请入座。”,魏无忌踉踉跄跄的准备起身行礼,楼缓就直接坐在了他的面前,魏无忌笑了笑,方才对他说道:“我本来想要让侯赢来负责秋收的事情,可是他近来身体不适,假相虞卿,又在忙着吏治的事情,我想要让您来负责秋收的事情,您觉得怎么样呢?”

    楼缓并没有半点的惊讶,非常平静的说道:“看来侯赢将今天的事情都告诉您了。”

    “是啊,哈哈哈。”,魏无忌笑了起来,他摇着头说道:“我就知道这些事情是瞒不过您的。”

    楼缓摇着头,说道:“我的才能不足以操办这样重要的事情,还是请您再找别人吧。”,魏无忌却说道:“这并不是要询问您的意见,这是我对您下达的命令,我是赵国相,您是赵国的大臣,难道您不该遵守我的命令吗?”

    “好啊,如果您非要我去做,若是耽误了农忙,酿成了大祸,请您不要责罚。”,楼缓随意的说道。

    魏无忌点了点头,说道:“请您放心罢,我不会责罚您的,我是魏人,赵人缺粮饿死,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您尽管去做,饿死了一万个赵人,我就说死了一千个,若是死了十万个赵人,我就说死了五千。您完全不用担心,我整顿吏治,进行变法,这已经得得起赵王对我的礼遇,至于那些地位卑微的赵人,他们的生死,我并不在意。”

    楼缓深深的看了一眼面前的魏无忌,离开了这里。

    魏无忌这才叫来了自己的一位门客,吩咐道:“他对各地农事的命令,不要急着送出去,送到虞卿那里让他看看,若是合理,那就不必理会,若是不合理,那就隐蔽的将他杀死,再把他藏起来,对外就说他逃回秦国去了。”,门客点了点头,这才领着人离开了,魏无忌继续喝起了酒。

    他忽然看着一旁的门客询问道:“马服君在哪里?”

    “应该是在云中,也该朝着邯郸出发了。”

    “嗯,在他返回之前,所有的事情都要办妥。”

    “唯!”

    而此刻,赵括却是遇到了一位熟人。一支精锐的云中骑士们,出现了他们的面前,门客们正准备要戒备,狄就看到了最前头的李牧,李牧笑着从马背上跳了起来,急匆匆的就朝着赵括走了过来,而在他的身边,其余骑士们也是纷纷下马,李牧迅速走到了赵括的面前,朝着赵括俯身长拜,说道:“云中郡尉拜见马服君!”

    “拜见马服君!”,骑士们急忙朝着赵括行礼。

    赵括笑着扶起了李牧,又让骑士们起身,只是,在看清了李牧的脸庞的时候,赵括一愣,李牧的脸上出现了一条细长的刀疤,而他正在隐藏的左手,仿佛也受了伤,赵括凝视着他,并不开口,李牧这才笑了笑,对他说道:“大兄,秋收的时候,胡人常常侵扰,我斩获颇多,大小战役四十多次,难免受了些伤。”

    赵括握住李牧的手,李牧的左手被砍断了两根手指,李牧触电般的缩回了手,这才拉着自己的下属来拜见赵括,这些骑士,都是军中的将领,也是李牧的心腹,他们早就听闻赵括的名声,此刻再看到他,自然是格外的激动,穿着最好的甲胄,就连自己的骏马都被刷的发亮。

    赵括想要说些什么,只是,他的视线总是忍不住的看向李牧的断指,所有的想说的话仿佛都堵在喉咙,他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大兄,今年啊,我可是没有让一匹胡马越过云中郡!”,李牧自豪的说道。

第一百五十一章 请能退敌?

    楚国的使者来到赵国的时候,几乎是被吓呆了。

    他看到赵地的官吏们亲自在帮着百姓们收割庄稼,甚至亲自驾车来运输粮食。这让离开赵国很多的楚使非常的茫然,因为刚刚经历的战争,各地的百姓们还被痛苦的云所笼罩着,在沿路上,他看到了那些失去故土的韩人,失去家人的魏人,那种浓郁的绝望,化解不开的愁苦,是平原君也无法解决的。

    哪怕是在丰收的季节里,百姓的脸上也看不出多少喜悦,可是赵国不同。

    赵人似乎已经忘却了战争所带来的磨难,在道路上,常常能看到背着篓筐哼着不知名小调的赵人,赵国的庄稼并不比韩魏二国要长得更好,赵人的生活也未必就比邻国更好,但是一种不可言喻的不同,那是精神上的不同,从笑容里,从他们的脸上能够看出那种不同来。

    楚使也不禁有些动容,心里对魏无忌更是看重了一些。

    可是,当楚使与这些赵人谈话的时候,发现他们说的最多的,却不是魏无忌,而是他们的马服君。老人们露出一口豁牙,笑着说道:“马服君曾来过我的家,吃过我的饭。”,孩童们骑着竹马,拿着木棍,通常由最高大的孩子来扮演马服君,其余人都是他的门客将军,他们就在乡野里乱跑,高呼着马服君的大名。

    官吏们非常的客气的对待楚使,谈论起马服君的时候,连连称赞,感慨着他的仁义。

    而那些强壮的男人,则是高傲的看着楚使,大声说着自己曾与马服君征战的事迹,楚使隐约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那种不屑,那种得意。在闲暇的时候,常有人坐在乡邑门口,说起马服君的事迹来,必定是有一批人在周围听着,在得知楚国使者在这里之后,他们都是高高的扬起头来,不屑的看着他。

    楚使的车与一位赵国商贾的马车正好堵在了道路上,楚使急躁的站起身来,愤怒的质问道:您不知道卑微者向高贵者让路的道理吗?

    商贾竟抬起头来,大声的问道:您知道赵国的马服君吗?

    楚使瞪大了双眼,不知该如何应答。不过,这位商贾还是很快就让开了道路,在楚使路过的时候,商贾朝着他拱手一拜,随即对楚使说道:马服君若是在我的对面,他会为我让路,而您不会,这就是您不如马服君的原因,如今我为您让开道路,您不要觉得我是因为畏惧您,这是因为我是赵人,要效仿马服君的品德的缘故。”

    楚使听闻,羞愧难当,用衣袖捂着脸,急忙逃走了。

    楚使从不曾想过,一个人,居然就可以改变一整个国家。

    当楚使赶到邯郸的时候,是由魏无忌来迎接他,又将他带到了赵王的面前。赵王打量着面前这位使者,楚使表现的非常恭敬,他直截了当的将楚国的想法告诉了魏无忌,没有半点的掩饰,这也是黄歇的吩咐,黄歇说:魏无忌是个豪爽的人,他不喜欢别人遮遮掩掩的。

    在楚使将自己的来意告诉了魏无忌与赵王之后,便安静的等待他们的回复,魏无忌看向了赵王,说道:“如今诸国,没有一个国家能够独自对抗秦国,只有联合起来,才能面对暴秦,请您答应楚王,赵国与楚国友好相处,这是秦国所不愿意看到,而两国的贤才们都愿意看到的事情。”

    既然魏无忌都这样说了,那赵王自然是没有反对的道理,他答应了楚使,楚使自己都没有想过,事情会这么的顺利,只是,赵王并不愿意就这样让楚使回去禀告,他要设宴来款待楚使,使者既想早些回去完成自己的使命,又不敢拒绝赵王的好意,两国刚刚答应要结盟,自己就拒绝赵王的邀请,这要是破坏了大事,那他的使命就完不成了。

    这个时代的人,对自己的使命看的非常重,几乎是到了一个偏执的地步,在韩国,刚刚就出现了几起血案,先是穆被赐死,在他死去之后,觉得自己没有能保护住他,明明答应了御史,却没能完成使命的司寇自杀了,在司寇自杀之后,觉得自己害死了穆与司寇的御史肃也自杀了。

    使者还是留下来参加了赵王的宴会,这宴会的规模并不大,只有赵王的几个心腹大臣,如御史赵晖,司寇董成子等人,赵王开心的看着楚使,询问道:“荀子在楚国,过的还好吗?”,楚使急忙回答道:“他过的很好,认真的处理兰陵的政务,又收了很多的弟子进行教导。”

    赵王有些失落,点了点头,又询问道:“寡人听闻楚国的贤才就像是繁星那样的多,不知道到底有哪些贤才呢?”

    使者回答道:“楚国有春申君这样受人尊敬的君子,有景阳,项先这样勇猛的将军...”,他就简单的将楚国的贤才们介绍了一遍,赵王双眼放光,表现得非常激动。

    .........

    秦国的咸阳

    秦王严肃的看着面前的范雎,两人刚刚看完了密探所送来的情报,范雎很是冷静,只是秦王此刻看起来就有些急躁,有些恼怒,秦王愤怒的说道:“楚国已经与魏国,韩国拟定盟约,决定同进共退,抵御外敌,他们这是要联合起来对付秦国啊!!”,范雎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大王,您说的不对。”

    “哦?”

    “赵国,齐国,不久之后也会参与联盟,这是如今就可以确定的事情。”

    秦王听闻,更加的生气,说道:“五国联合起来准备要讨伐秦国,您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呢?”,范雎笑了起来,他说道:“这是黄歇的谋略,楚国想要称霸。”,秦王皱着眉头,还是不太明白,范雎又说道:“当今诸侯都畏惧秦国的强大,坐立不安,惶恐的躲在王宫里,生怕听到秦国进攻的消息。”

    “黄歇想利用这个机会,以楚国为首,与五国联盟,他的目的是要增加楚国的威势,借助五国的手来击败秦国,从而确立楚国的霸主地位,如今的拟盟,只是他谋略的第一步而已。”

    “他知道秦国需要恢复国力,短期内不会发动战争,故而拟定盟约,这样一来,短期内不必与秦国交战,还能让五国的蠢物认为是楚国的庇佑,才让他们避免了战争,以此来增加楚国在诸国心里的地位,为日后以楚国为首的伐秦联军做好准备。”,范雎说着,不由得笑了起来。

    “我们在想着兼并的时候,楚国就在想着称霸,如今我们想要一王天下,而楚国还是在想着称霸...哈哈哈~~”,范雎不屑的笑了起来,说道:“这有什么值得担心的呢?”

    秦王看了他一眼,随即说道:“马服君的言语未曾传到秦国的时候,您也是跟他一般的想法,请您不要轻视我们的对手。”,范雎一愣,方才说道:“我不会轻视他的,我的想法是这样的。”,他顿了顿,方才说道:“楚国的谋略,是建立在秦国短期内不会发动战争的基础上,所以要摧毁同盟,也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请您派出武安君,率领一万精锐的士卒,前往韩国,韩人殴打了我们的使者,侮辱了您,这是我们所不能容忍的,请您给汉王写信,韩王必须要亲自赶到咸阳来,向您请罪,不然,武安君就要灭亡他的国家,俘虏他的子民。”,范雎沉着的说道,秦王若有所思的点着头。

    “可是,若是这样,只怕会让诸侯更加的畏惧秦国,从而让楚国的战略成功,要是五国联军讨伐秦国,寡人担心就是武安君也不能应对这样的情况啊。”,秦王有些担心的询问道。

    范雎说道:“齐国与燕国,是绝对不会出兵秦国的,这一点,我是可以向您立誓的,赵国刚刚经历了大战,国内少青壮,又是秋收的时日,怎么可能为了韩国而发兵呢?至于魏国,魏国没有大将可以统兵,又经历了一次大败,魏王是不敢出兵的,能够救助韩国的,只有楚国。”

    “黄歇一直都在避免秦国与楚国爆发战争,想要通过其他手段来削弱秦国,所以,楚国也不会发兵的。”

    “如果他出兵了,那就更好,趁着诸侯不能帮助他的时候,让武安君帮黄歇和楚王冷静一下。”,范雎说着,眼里满是凶光。

    秦王这才笑了起来,点着头,说道:“寡人这就给韩王写信。”

    咸阳的某一处院落内,白起正在笑着与蒙武讲解着战争里所需要注意的事情,白起并不是一位合格的老师,他给蒙武讲述的兵法,也并不复杂,只是告诉他很简单的事情。他不告诉蒙武如何布阵,却告诉他要迅速的布阵,他也不告诉蒙武要如何判断对方的意图,他只是告诉蒙武,要及时判断出对方的意图。

    这在他人看起来有些糊弄的废话,蒙武却是听的津津有味。他还很认真的将白起的话记录在竹简上,每天翻来覆去的看,他这些时日里,不是在军营里,就是在白起的身边,连家也不回,他的妻天天哭着来找蒙武的父母诉苦,她已经坏了身孕,即将临盆,可是蒙武却不理会她,四处乱跑。

    这是蒙武的第一个孩子,他也很在意,只是,他觉得就是因为孩子的缘故,自己才应该更加努力的学习兵法,最好能通过战争挣来一个封君的位置,让自己的孩子将来能够继承爵位,他偶尔在想,若是个女孩,就取名为善,若是个男孩,就取名为恬,或者毅。

    “请问夜袭要注意的事情。”

    “不要夜袭。”,白起摇着头说道,蒙武一愣,白起随后温和的说道:“行军之前,战斗之前,要计算好时辰,避免夜晚交战,夜晚遭遇袭击,这才是将领所应该要做的事情。若是在夜晚遭受到袭击,要冷静,不能随意的调动士卒,只要能做好防备,先溃败的一定是先袭击的那一方。”

    白起正要再说,忽然有几个武士走进了院落里,他们带来了秦王的王令,要求白起即刻动身,准备讨伐韩国。白起惊讶的站起身来,接过了王令,蒙武也是非常的诧异,怎么忽然就要讨伐韩国了呢?还是要让武安君亲自领兵?对付韩国这样的国家,还需要武安君亲自动手吗?

    蒙武好奇的转过头来,看向了白起,问道:“您能带上我吗?”

    白起兵没有回答,他拿着王令,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是变得无比的冷漠,再也看不到平日里的笑容,冰霜一般的脸庞,杀气腾腾的脸,吓得蒙武都后退了几步,不敢靠近,白起朝着使者低着头,冷酷的说道:

    “起领命。”

    蒙武还是如愿以偿的加入到了大军的行列里,秦王临时从咸阳聚集了一批老秦人,他们都是秦国的精锐,是能够在大战的时候担任继承军官的勇士,只是用了不到十天的时间,大军就已经聚集在了咸阳的王宫里,这些经历了近十年操练的精锐武士们,很快就被白起所整编起来,而蒙武也被任命为白起的副将。

    大军从咸阳出发,朝着韩国的方向赶去,这一路上,白起再也不肯与蒙武多说一个字,而蒙武也完全不敢询问,说实在的,他很害怕战争状态下的白起,这个时候的白起会非常的恐怖,曾经有一位随同白起作战多年的将领,他因为一次小的失误,麾下战死的人远超过斩首的名额,故而被白起无情的诛杀。

    正因为这样,没有人再怠慢白起的命令,也没有人敢粗心大意,因为白起从来不顾这些,在很多人的眼里,他都是一个冷冰冰的战争机器,所以有很多的士卒将领敬佩他,可是也畏惧他,并不敢接近他。

    当听闻白起率领秦国大军杀向韩国的时候,韩王再也不能保持他的冷静了,他慌了,他浑身都在颤抖着,无比的惊惧,他慌乱的召集了自己的大臣们,不断的擦着额头上的汗水,放低了姿势,向他们请教击退白起的办法,可是,无论他如何询问,他的大臣都是沉默着,一言不发。

    韩王勃然大怒,他颤抖着质问道:“难道韩国内就没有一个贤人可以为寡人击退白起吗?”

    “有的。”

    “谁??!”

    “中尉穆,司寇娄,还有御史肃。”

    “来人啊!把这厮给寡人拉出去!斩了!!斩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千里马常有

    赵国再次回到了最为寒冷的季节。

    好在,赵人在这次的酷冷里,心是热的。

    老弱妇孺们不必再孤独的面对寒冷,从战场上返回的青壮,仿佛一座座火炉,通体散发出炽热的温度,点燃了一个又一个家。在秋收的时候,赵王收到了来自马服君的书信,希望赵王能够减免各地的税收,给与百姓们休养生息的时间。这是马服君第一封写给赵王的书信,赵王在拿到书信之后,格外的激动。

    他召集了大臣们,商谈马服君所提议的这件事。

    如今的魏无忌,几乎是成为了群臣的公敌,是赵国宫殿里的“小人”,只要是他支持的,众人就会反对,相反,只要是他反对的,众人都会支持,这种以私人的喜好来作为标准决定国家大事的行为虽然令人费解,可是魏无忌却很喜欢,就像这次,只要他愤恨的说上几句马服君的提议不能用,即刻就有一群人来反驳他,将马服君的提议夸上天。

    这样一来,魏无忌很快就可以皱着眉头,愤怒的离开王宫,回到院落里,再开开心心的喝起酒来,大臣们欢呼着,为他们再一次击败了小人,捍卫了正义而欣喜,有说有笑的去设宴,来庆祝对魏无忌的胜利,皆大欢喜。

    有了赵王的承诺,赵国百姓应该是能过度过一个不错的寒冬了。

    这一天,一架马车迎着狂风,朝着邯郸城赶了过来,在马车上,是一位风尘仆仆的中年人,哪怕长途跋涉,他也不曾露出半点的疲惫,挺直了腰,抬起了头,看着面前的邯郸城,大老远的,他就看到了一位熟悉的面孔,急忙吩咐驭者停了车,这才下车朝着对方走去。

    前来迎接他的人正是虞卿,看到来人,虞卿笑了笑,拱手一拜,说道:“许君。”,来人正是许历,他从云中赶回邯郸,足足用了半年多的时间,他这一路上,倒是将赵国各地的情况都认真的做了探查,返回邯郸的消息,他也没有告诉任何人,虞卿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接到了前方官吏的报告。

    虞卿为人并不算太冷漠,只是因为他为人暴躁,嫉恶如仇,故而在王宫里的朋友很少,正好,许历就是其中一个。许历曾被赵奢所举荐,他出身不高,才能或许也不如虞卿,可是他为人正直,同样的嫉恶如仇,这一点,与虞卿非常的相似。大概就是因为这一点,两人才能成为朋友。

    虞卿并不是一个善于交谈的人,与许历相见之后,就带着他走进了邯郸,许历却是说起了自己在沿路的所见,赵国各地正在发生一种巨大的变化。两人就如此交谈着,终于走到了许历的家门口,许历邀请虞卿进来做客,虞卿也不好在许历回来的第一天就进家打扰他,告辞离开了。

    许历的妻,女都并不知道许历要回来的事情,两人正在室内坐着,就听到了叩门声,妻小心翼翼的走到了门口,悄悄的看了一眼,这才急忙打开了门,许历笑着走了进来。

    家人团聚,自然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许历还好,他的妻女,却已经是流下了眼泪,嘘寒问暖的,寒暄了许久,许历这才疑惑的询问道:“括不曾派人来提亲吗?”,许历的女儿即刻低下了头,面色羞红,说不出话来,便收拾了餐具,出门去洗。许历的妻摇着头,对许历说道:“马服君似乎不太愿意。”

    许历有些惊讶的问道:“这是括亲自对您说的?”

    “并不是,不过,我听闻,他将一位女子和一个孩子接回了家,想来是心有所属了。”

    “不会的。”,许历摇着头,认真的说道:“括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那位女子与孩子,应该是他某位战死的同泽的孩子,帮着抚养而已,您放心罢。”,听到许历的话,他的妻还是有些担心的说道:“马服君威名远播,深受上君的宠爱,您执意要将女儿嫁给他,这会让人认为我们是贪图富贵,巴结权贵啊。”

    许历无奈的说道:“这本是马...是大马服君与我曾约定好的事情,当年我们一同征战,大马服君虽为人暴躁,可对我们这些人,是非常的随意,他有了一个儿子,而我有了女儿,他曾与我约定,要结为亲家...并不是我贪图什么,我只是想要实现我对大马服君的承诺而已。”

    “如果括不愿意,我也不会逼迫他的。”

    许历在家里休息了一天,次日就去拜见赵王。赵王很是开心,热情的接待了他,又让群臣前来为他接风,除却魏无忌之外,其余大臣都到场了。

    ......

    韩王看着面前的张平,眼里满是绝望。张平长叹了一声,方才对他说道:“请您不要担心,臣已经派人向楚国求援,楚国是一定会来帮助我们的,我也探查了敌人的情况,白起所带领的军队,只有一万多人,并不值得如此畏惧,如今还有一万人的精锐镇守在新郑,完全可以抵挡白起的进攻。”

    “可是没有人可以领兵...怎么能抵挡白起呢?”,韩王惊惧的问道。

    张平认真的说道:“臣举荐一人,他可以为您统兵。”

    “谁?”

    “上党郡守冯亭。”

    “叛贼怎么能做将军呢??!”,韩王非常的愤怒,站起身来,喘着粗气,张平看着他,说道:“冯亭将军不愿意将上党割让给秦国,这才赠送给赵国,他本是想要借赵国的力量,与韩国一同对抗秦国的。赵王封冯亭为华阳君,给与民户三万,封其县令为侯,给与各民户一千,官吏都加爵,可是冯亭将军非常的伤心。”

    “他没有去见赵国前来赏赐他的使者,他哭着说:我不忍心出卖国家的土地而作为自己的俸禄!”

    “在长平的战役里,冯亭将军逢战必先,悍不畏死,带着上党的韩国军队,与秦国死战..如今,他不肯进入邯郸,依旧行走在各地,安抚各地流亡的韩国百姓,帮他们定居下来,臣听闻,他天天都是看着韩国的方向痛哭而不能停止。韩国没有可以统兵的将军,您为什么不下令将他请回韩国呢?”

    韩王听闻,也有些触动,随即又询问道:“他有击败白起的才能吗?”

    张平一愣,沉默了下来。

    韩王暴躁的说道:“他不能击败白起,寡人将他叫过来又有什么用呢?”

    张平又说道:“秦国要是想要灭亡韩国,就不会只派出一万士卒,秦国的目的,是想要瓦解我们的联盟,逼迫楚国出兵,臣觉得,楚国费尽心思与诸国联盟,就绝对不会坐视秦国来欺辱韩国,楚国是一定会出兵的,韩国只要能等到楚国的援兵到来,就能够击退秦国的入侵,等到赵魏都恢复了实力,秦国也就不敢再随意的出兵欺辱韩国了。”

    张平从各个方面进行分析,十分准确的分析出了秦国,楚国,乃至魏国赵国的想法,又拿出了最为稳妥的办法,张平与他的父亲,并不被诸侯所看重,因为,他们担任韩国国相的时候,韩国一直都是在吃败仗,无论是外交,内政,还是军事,都是做的一塌糊涂,所以这两位父子国相,都被认为是没有什么才能的庸人。

    这种偏见到达了什么程度呢?

    达到了就连赵王都不在意韩国的这两位父子国相的程度。

    可实际上,就是能行千里的马,落在了不会骑乘它的人手里,不按正确的办法来饲养它,千里马也就逐渐成为了平庸的马,找不到可以施展才能的地方。

    韩王听着张平的分析,逐渐也就不再慌张了,忽然,他笑了笑,再次坐在了上位,露出那副深不可测的表情来,对张平说道:“寡人已经有办法了,不必再派人前往楚国求援了。”,张平瞪大了双眼,咬着牙,急忙说道:“若是上君的想法是背弃楚国,向秦国写信请罪,承诺退出联盟,那我请您不要这样做!”

    韩王非常的震惊,他的想法居然被臣子猜透了,这可怎么办?那一刻,他对张平只剩下满满的忌惮,张平却继续说道:“若是您下令抵抗秦国,再向楚国求援,韩国还有机会,可若是您背弃楚国,秦国就不会再是一万人,而是十万人直接来覆灭韩国啊,到那个时候,再也不会有人来帮助韩国了。”

    韩王想了想,还是有些犹豫不决,过了许久,他愤怒的说道:“都怪穆,若不是他自作主张,就不会有今天的大祸!”

    张平在那一刻,握紧了拳头,额头青筋暴起,他猛地直坐起来,看着面前的韩王,一字一句的说道:“若是大王当时继续犹豫不决,如今迎来的就是秦国的灭亡之师,若是大王当初选择的是秦国,那秦国要是出兵来保护韩国的安全,或者邀请您赶往咸阳做客,您想要跟谁求援呢??”

    韩王勃然大怒,对张平说道:“请您不要忘记对待君王的礼节!”

    张平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平静了下来,看着韩王,说道:“我的父亲,历经四代君王,深受君主的恩德,我如今辅佐您,也是不敢松懈,尽心尽力,韩国的实力不如其他的国家,想要躲过灾祸,就必须要坚定不移的跟随一个短期内不会图谋韩国的国家,楚国如今自保可以,却没有办法来图谋韩国....”

    “请您下令,让冯亭将军返回韩国,来抵御秦国,等待楚国的援军。”

    “若是楚国不出兵,您又该如何呢?”,韩王质问道。

    张平笑了笑,说道:“如果那样,就请您将我斩首,将我的头颅送到咸阳,告诉秦王,这都是因为我的蛊惑,才让韩国大胆的抵抗秦国,献上我的头颅之后,您只要跟秦国俯首称臣,韩国的子民,都能避过灾祸了。”

    “寡人岂能向秦称臣?”,韩王愤怒的说着,随即下令。

    先是在赵国的冯亭,接到了韩王的王令,王令写的非常诚恳:韩王能够理解您的苦衷,如今韩国面临灭亡的灾祸,请您返回韩国,统帅韩国的军队,抵抗白起的军队,韩人踮着脚尖,遥望着通往赵国的道路,等待将军的到来。当天,冯亭启程赶往韩国,他留下了自己的儿子去拜见赵王。

    他的儿子将赵王的赏赐都还给了赵王,还有冯亭的一封书信。

    在书信里,冯亭先是感谢了赵王的恩德,又对不能报答赵王的好意而表示遗憾,他说:臣是韩国的将军,世代都享受韩人的尊敬,韩王的俸禄,如今韩国面临危难,我所能做的,是陪同韩人一同赴死,若是我侥幸躲过了兵灾,我会亲自来向您请罪,若是我死在了沙场,我会结草绳来为您绊倒您的敌人。

    赵王很是感动,想要赏赐他的儿子,冯不惑。

    冯不惑笑着对赵王说道:“天下哪有父亲在战场上厮杀,儿子却享受富贵的道理?请您允许我离开,我要随同父亲一并死战。”,冯不惑拒绝了赵王的挽留,离开了赵国,也跟着父亲的脚步迅速的赶往了韩国。赵王忍不住的感慨起来:“韩王有什么样的功德,能让让这样的义士为他死战呢?”

    魏无忌告诉他,“他们不是为了韩王。”

    秦国讨伐韩国的事情,很快也就被众人所知晓。赵王是有心要帮助他们的,可是,御史赵晖却劝他,联盟的事情,是楚国出面来拟定的,如今秦国不顾盟约入侵,楚国不去救援,却等着赵国来救援,赵国就是救下了韩国,这也会被视为是楚国的恩惠,赵国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这让赵王有些迟疑,而庞煖却告诉他:当初秦国与赵国交战,楚国也曾发兵救援,他们不曾想过这战争对他们的如今有什么好处,这是因为他们目光长远,他们想要得到赵国的帮助,共同遏制秦国,如今韩国遭难,如果赵国看不到长远,不出兵救助,那将来又有什么人来救赵国呢?

    赵王长叹了一声,寡人倒是想救,可是也得有可以派遣的士卒啊?

    刚刚结束战争回到家乡的士卒,不给予他们休息的时间,又调他们前往作战,这也不行啊。

    ps:兄弟们,实在对不住啊,老狼昨天写了一整天,到第三章的时候,灵感枯竭吧,怎么都憋不出来,昨晚一个晚上,都是在构思后来的剧情...凌晨才睡觉,头晕目眩啊....欠的那些,我会补上的,等我做好一个细纲,然后再补吧。

第一百五十三章 灭国并非是没有原因的

    楚国的冬天,从来就不是很寒冷。坐在宴席里,黄歇热情的招待着楚国的一位勇士,曾经的临武君,如今的项先,项先因为在曾经的攻城战里英勇的表现,如今已成为了楚国众人眼里的英雄人物,他在那场战争里斩获无数,屡次登城,这样的战绩,实在是众人都感到敬佩的。

    在他刚刚痊愈之后,黄歇就派人邀请他来做客,面对国相的邀请,项先自然是不能拒绝的,当他来到了黄歇的院落的时候,黄歇握着他的手,将他称为楚国的勇士。春申君的门客,自然也是不少的,在质量上可能不如平原君与信陵君,可是在数量上,还是能与他们抗衡的。

    春申君这次邀请项先,陪同的就只有他的门客,这是为了表示亲近。项先坐在黄歇的身边,看着周围的众人,感慨良多,在不久之前,他还是一位叛逃者,被楚国视为耻辱,只是在一年的时间里,他就再次成为了楚国的英雄,大起大落之间,项先也逐渐丢掉了原先的傲气,原先的浮躁。

    如今的他,坐在座位上,不因为他人的夸赞而开心,也不因为别人的诋毁而愤怒,总算是有了些真正的大将之资,春申君打量着他,笑着说道:“本应该是大王来亲自招待您的,只是,您一直在养病,大王也不想要打扰您,之所以是我来宴请您,也是因为您的身体,在我这里,您可以随意一些,不必在王宫里那样的拘束。”

    项先点了点头,方才说道:“多谢您的款待。”

    宴席非常的热闹,黄歇的门客频频上前来拜见项先,正在坐着,黄歇忽然开口询问道:“您知道秦国讨伐韩国的事情吗?”,项先有些惊讶,他并不知道这个事情,黄歇这才说道:“韩国与楚国结盟,秦国随后就讨伐韩国,这就是秦国对楚国的敌意啊,秦国的将军白起率领一万人,大王如果要以您为将,您认为多少将士可以击败白起呢?”

    项先并没有急着回答,他问道:“白起如今住扎在什么地方呢?”

    “不知也。”

    “副将是何人呢?”

    “蒙武。”

    “目的是什么呢?”

    “让韩王亲自到咸阳请罪。”

    项先点着头,思索了许久,方才对黄歇说道:“如此,六万人可以。”,听到他的回答,周围的门客们格外的愤怒,白起率领一万人,您居然想要带六万人去迎战?您这是有多惧怕白起,是有多么胆怯啊!一般来说,当得知对方率领一万人出征的时候,回答不应该是三千,或者六千这样比对方更少的数量来展现自己的勇武吗?

    黄歇的门客们对项先顿时就有些鄙夷,原先的热情荡然无存,可项先并不在意,高高扬起头,认真的看着黄歇,他说道:“白起善于作战,他带领的士卒也是精锐,何况不知去处,他很有可能想要伏击前来救援的楚军,秦国既然打算让一个君主折服,那白起一定会不断得到秦国的支援,从兵力,到粮草。”

    “少于六万的士卒,奔赴韩国,一定会被白起所消灭。”

    “您难道觉得六位楚国的勇士才能击败一位秦寇吗?”,有门客愤怒的站起身来,拔出了佩剑,挥舞了起来,短剑贴着他的身子,弄出了几个剑花,他傲然的说道:“我一个人,就能击败十个秦寇!”,周围的门客们不由得拍手叫好,项先却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是看着面前的黄歇。

    黄歇看起来也有些不满,他有些恼怒的说道:“我询问了很多的将领,可是他们都不曾索要六万的士卒!”

    项先点着头,说道:“我明白,这是因为他们没有与白起交战的原因,就是曾经击退过白起的马服君,他也不敢带着相同的兵力与迎战白起,若是白起率领二十万大军,我也可以带领二十万大军跟他作战,可是他只带了一万人,那我就不敢带着一万人作战,统帅十万人的白起,都能将士卒当作手足一般灵活的运用,统帅一万人的白起,作战的时候就像是一个人在战斗。”

    项先的说法,自然是引起了门客们更大的反驳,众人都只是觉得他胆怯,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里,黄歇眯着双眼,打量着面前的项先,方才笑着说道:“您说的有道理,只是,若是您统帅六万人,就能击败白起吗?”,项先摇着头,说道:“不知能否击败,但是一定不会让他达到自己的目的。”

    黄歇点了点头,这才继续款待他,并没有再朝他发难,而家主都如此态度,他的那些门客,自然更是不敢出声,只是以愤怒的目光盯着项先,眼里满是仇恨。黄歇的宴席结束了,黄歇热情的送走了项先,态度比原先还要客气一些,送走了项先,黄歇就急忙赶往了王宫。

    坐在王宫内,楚王认真的询问道:“您觉得谁最适合出征韩国呢?”

    “将军项先。”

    “哦?”,楚王放下了手中的竹简,他一直都对项先有些成见,他不喜欢这样的叛逃者,不过,他先前勇武作战,倒是让楚王对他也不再那么的仇视,可是听到黄歇从楚国那么多的将军里挑出了项先,这就让楚王感到有些惊讶了,他问道:“对战白起的将军不只是需要英勇,还需要足够的谋略,您....”

    春申君笑了起来,他说道:“这几天,我宴请了楚国的将军,询问他们多少士卒可以抵抗白起。”

    “可那些人居然敢说要三千人,六千人,景阳将军的胞弟景喜,竟说一千人足矣。只有项先,向我询问了白起的情况,方才提出要六万士卒,才能击退白起。”,黄歇又说道:“在我看来,其余人都是狂妄自大,不能承担重要战事的人,唯独项先,可以统帅大军赶往韩国。”

    楚王若有所思,忽然询问道:“景阳将军呢?”

    “他...喝醉了,每天都在饮酒,到现在也没有清醒的时候...”

    楚王摇着头,长叹了一声,若是景阳不嗜酒,与白起交战的事情也就轮不到项先了,不过,这也是好事,楚王心里有自己的想法。楚王与黄歇商谈了许久,原本最是不想与秦国交战的黄歇,如今却成为了最激进的大臣,按着他的话来说:无论能不能战胜,楚国都要参战,这样一来,其余国家才会相信楚国是真心要与诸侯结盟的。

    只要楚国这一次退宿了,楚国的所有战略都会失败。

    所以,能不能战胜秦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楚国有没有发兵救援。

    楚王一直都是愿意听从黄歇的建议,得知黄歇的想法,楚王并不迟疑,即刻下令发兵,在黄歇的举荐下,最后决定以项先为将,统帅楚国五万士卒,救援韩国。而楚国的这个举动,顿时引起了诸国的重视,楚国真的发兵救援了,而且还不是装样子,是真的发兵五万前往救援,这让心里还有些迟疑的诸侯们安下了心。

    最为开心的,还是得到了援军消息的韩国民众。

    刚刚朦胧的早晨,一行骑士就朝着新郑的城门飞驰而来,足足有十几位骑士,他们看起来非常的疲惫,甚至还受了伤,在这段时日,因为秦国的逼迫,韩国各城池都是处于戒备状态的,城门紧闭,时刻都有人在城墙上巡查,故而,当这些骑士靠近了新郑的时候,很快就被这里的守军所发现了。

    事实证明,韩国的城防在白起面前不值一提,在韩王的戒备命令甚至还没有下达到城池的时候,这里就已经被白起攻破了,各地临时征召的士卒,甚至还没有能赶到新郑的校场,就在半路上遭遇到了白起,全军覆灭,韩国在白起面前简直没有任何的还手能力,这使得韩国的大多城池都是再也不敢打开城门,哪怕是城下的是韩国的百姓。

    在看到这些城池的时候,守军就变得紧张了起来,连忙将城墙上的弩对准了下方的骑士们,有士卒大声的询问起他们的身份,率领这些骑士的,是一位披甲的将军,将军抬起头来,说道:“我是冯亭,请打开城门。”,来人正是韩国的将军冯亭,冯亭带着自己的门客,率先赶到了新郑。

    在这路上,他们还遭遇到了一些贼寇,每逢战乱,总是贼寇最为活跃的时候,他们假扮秦人,甚至是韩国士卒,来劫掠百姓,商贾,无恶不作,而冯亭自然是不会放过这样的恶徒。得知是冯亭将军,士卒也急忙回去禀告,冯亭在城池下等待了许久,终于,城门缓缓打开了,冯亭下马,走进了城内。

    “白起在....”,冯亭将军走进城内,正要询问,就看到了周围那些手持长矛的士卒们,他们高呼起来,“捉拿叛贼!”,那一刻,他们蜂拥而上,将冯亭与他的门客们全部扑到在了地面上,将他们死死的按住,用绳索捆绑了起来,冯亭被按在地面上,头被按进了泥土里,发出粗重的喘气声,大叫道:“二三子要做什么?放开我!”

    门客之中,有几个人被打伤,韩国士卒们对他们拳打脚踢,方才押着他们,朝着王宫走去,冯亭愤怒的看着身边的士卒们,韩国的百姓们惊惧的走出门来,看着这一切,也有的百姓认出了冯亭,年轻人愤怒的从屋内拿出了锄头,就要向着他们走来,冯亭朝着他们大吼道:“都退下!回去!不许靠近!”

    冯亭大概是韩国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将军,韩国的军队大多都是他负责操练的,韩国多次的防御战,都是冯亭负责的,他为人温和,从不大骂士卒,也不克扣对士卒的奖赏,爱惜士卒的姓名,故而很受尊敬。

    张平正坐在院落内读着竹简,忽有门客冲了进来,门客看起来非常的慌张,瞪大了双眼,对张平说道:“家主,冯亭将军回来了。”

    “哦?”,张平放下了竹简,笑着站起身,说道:“准备马车,我要亲自迎接他。”

    “家主,冯亭将军刚刚进新郑,就被抓了起来,押往了王宫。”

    “什么?!”,张平跳了起来,他愤怒的大叫着,急忙冲出了院落,门客送来了一匹骏马,他骑上了骏马,便冲向了王宫,而此刻,在王宫里,冯亭却是屈辱的跪在了韩王的面前,两个武士就站在他的身后。韩王坐在上位,眯着双眼,让人捉摸不透,他将冯亭晾了许久,无论冯亭说什么,他都不曾理会。

    “上君,必须要及时的整编军队,应对白起的进攻,白起很可能会攻打新郑....”

    “您可知罪?”,韩王忽然开口询问道。

    冯亭愣住了,他问道:“您说什么?”

    “您当初违背了寡人的命令,投效赵国,您可知道这是什么样的罪行?”

    冯亭脸色涨红,咬着牙,怒视着面前的韩王,问道:“您逼死韩国的贤人,使得韩国处于即将灭亡的边缘,您知道这是什么样的罪行吗?”,韩王睁开了双眼,气急败坏,他看着面前的冯亭,骂道:“叛贼!你怎么敢侮辱自己的君王?!”,冯亭大笑着,说道:“你不配当我的君王!”

    “来人啊!!”

    “且慢!”,这一刻,张平终于是冲进了王宫里,他看着被武士按着的冯亭,看着恼羞成怒的韩王,朝着韩王俯身长拜,他说道:“请您宽恕冯亭的罪行,我得到了消息,白起正在领兵赶往新郑...在这个时候,不该擅杀大将啊!上君,白起就快要来了,他若是攻破了新郑,我们都要被他杀死。”

    “白起是个屠夫,他是不会放过您的。”

    韩王这才冷静了下来,又愤怒的看了一眼冯亭,他不悦的说道:“寡人能安心的将士卒交给他这样的叛贼吗?”,张平又急忙说道:“请您让我来统帅大军,以冯亭为副将,他若是有不轨的举动,我将亲自杀死他。”,冯亭看向了张平,他想要说些什么,却还是忍住了。

    出于对白起的恐惧,韩王还是没有杀死冯亭,他令人抽打冯亭十个鞭子,作为对他的惩罚,又给与了他很多的赏赐,韩王得意洋洋的说:赏罚分明,邦国可以兴盛。

    张平坐在冯亭的身边,不断的向冯亭请罪,是自己的举荐,让他有了今天的灾祸,冯亭趴在床榻上,痛的龇牙咧嘴,他并不在意,抬起头来,看向张平,笑着说道:“无碍,若不是您谎称白起要攻打新郑,只怕我免不了一死。”,张平这才说道:“对上君,我会说是自己统帅大军,可是我不会干预您,您依旧是大军的统帅...”

    两人正在聊着天,冯亭的儿子冯不惑走了进来。

    “父亲...您这是?”

    冯不惑惊讶的询问道。

    “呵,我没有事,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陪同父亲赴死。”

    “我要战死,是因为我曾受过韩国君主的恩惠,可是你并没有,韩王也不值得你为他死战...你带着家眷离开吧。”

    “父亲,您要我去哪里啊?去疾整天朝着要见大父,他很想您,您如何舍得他离开呢?”

    “去哪里都好,不要待在韩国,我死去之后,你别忘了祭拜我,这就可以了....去疾是个好孩子,他将来一定会有大成就的,他会超过你的、,韩王是容不下他的...容不下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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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到一只始皇帝介绍:
有什么比穿越到先秦去对抗白起更让人头疼?秦质子异人要将他的侍妾赵姬托付于我。书名又为《始皇帝养成计划》,《捡到一只秦始皇》。捡到一只始皇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捡到一只始皇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捡到一只始皇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