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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历史系之狼     捡到一只始皇帝txt下载     捡到一只始皇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四章 可能我是个仁义的人吧

    已是漫天飘雪的寒冬,赵括方才赶到了代郡。

    好在代郡并没有大雪,不至于让戈找不到道路,只是那凌厉的寒风,也不是很容易就能让人承受的。这趟原本是因为要探查各地吏治情况的旅行,对所有的人来说,仿佛都是一条脱变的道路。赵括亲眼看到了这个时代最悲惨的一面,寒风是可以杀人的,还可以杀死很多的人。

    寒风之所以能杀人,不是因为他们没有温暖的火炉,棉衣,没有煤炭,是因为他们出身卑贱。总有人夺走他们的火炉,不许他们砍伐,他们没有钱财去购买可以避寒的衣裳,赵括觉得,哪怕自己召集了最优秀的匠人,做出最好的御寒物,百姓还是会被冻死,这不是物品的问题,是这个世界的问题。

    贫穷,饥饿,被杀死,被无视,这就是赵人如今所承受的,在贵族的道德修养里,并不包括对普通百姓的仁爱。例如与平原君同名的孟尝君,他因为能爱人而天下闻名,无论是多么落魄的士,或者是犯了多大的罪行,只要是投奔他,他都能以礼相待,毫不吝啬,哪怕是有些士在他面前摆出狂妄的姿态来,他也能容忍。

    因为他的门客众多,仗义疏财,故而贤德的名声传播到天下,就连秦王都想要用他来担任国相,可就是这样的人,在一次拜访平原君的时候,只因为围观的赵人嘲笑他的身体矮小,孟尝君大怒,与门客们跳下车来,大开杀戒,据说他杀死了几百人,所有围观的人,出声的,不曾出声的,好奇的,仰慕的,年迈的,年幼的,无辜的,一个都没有活下来。

    传闻说,他几乎毁掉了一个县城。

    而对他的行为,众人则是赞叹,孟尝君不受辱,拔剑而杀之,真是君子啊。而前来迎接他的平原君,就看着他杀死赵国的百姓,笑吟吟的看着,若是在那个时候,赵括也在一旁,只怕....孟尝君就走不出赵国了,这就是备受推崇的两位“仁爱”之人。很可惜,他们的仁爱并不是对寻常的百姓。

    赵括渐渐有所转变了,这个充满了礼仪,使命,道德,尊重,死亡的时代里,也并不是他所想的那么美好,还有很多遭受苦难而不知自己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苦难的人,正淹在水里,绝望的伸出手,不能呼吸。赵括渐渐发现了自己的一种使命感,他来到这里,就必须要做点什么,而他要做的,就是向那些溺水的人伸出手,将他们拽出水面!

    那些一直跟随在赵括身边的众人,是最快发现了赵括的转变的,赵括变得很爱思考,常常自言自语,他们是听不懂的,只能以敬畏的目光去看他,只有韩非,如同着魔一般,飞快的记录着,时而大吼:“给我更多的竹简!!”,狄悄悄的对戈说,自己曾在部落里学过巫术,要不要给他们治一治?

    “老...老师,秦国讨伐韩国...”,这一天,骑士刚刚送来了魏无忌的书信,韩非颤抖着对赵括说道。跟随在赵括的身边,韩非是绝望的,欣喜的,痛苦的,他似乎找到了治好天下的办法,可是,这个办法却会灭亡他的国家,此刻得知秦国讨伐韩国的事情,韩非浑身冰凉,从内而外的一种酷冷,他冻僵了,不能动弹。

    一只温暖的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赵括看着他,摇着头,认真的说道:“不要担心。”,他说着:“韩国刚刚与楚国结盟,楚国想要维持自己与诸国的联盟,那就必须要出征救援韩国,秦国看似讨伐韩国,实际上图谋的却是楚国....”,韩非深吸了一口气,茫然的点了点头。

    “战争,无休止的战争,才是这个天下承受灾难的根源啊...为了得到足够的士卒要征召百姓,为了有足够的粮食要征集民间的粮食,匠人要放下手里的事情去制作军械,商人的货物没有人再可以购买...”

    “老师你说的是墨家的非攻?”

    “不是。”

    “是名家的不..不..不战?”

    “也不是。”

    “他们想要让诸侯和平共处,彼此不征伐,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有一王天下的时候,才有可能停止战争。”

    “老师...一王天下,战争不是就会结..结..结束吗?”

    “不会的,君王的野心不停止,他就会继续征伐其他的地方,有野心的人位居地方的高位,他就会发动叛乱,云中之外的敌人强大起来,就会图谋天下...战争是不能结束的,但是可以避免那些无用的战争...让君王将心思放在治理国家之上,用完善的监察制度来避免地方作乱,用强大的武备来防止境外敌人的骚扰...”

    韩非认真的听着,忽然,他说道:“老..老师..您该在赵国设立一个学室,亲自来教导出更多的弟子。”,赵括一愣,疑惑的看向了他,韩非认真的说道:“您知道很多的道理,您的学问可以拯救天下,而您一个人是无法办到的....”

    赵括笑了笑,说道:“我有什么资格能教导别人呢?很多事情,我自己都不理解啊。”

    韩非并没有再继续提这个话题,赵括也是加快了速度,准备从代郡返回邯郸,在途中,他又去祭拜了曾经战死在这里的骑士们,邯郸造等骑士们,就睡在这里,没有人敢来打扰他们,常常有百姓路过,也会恭敬的在他们的周围摆上石子,以面被践踏,过路的士,得知这里的情况后,也会放上一些食物来祭祀。

    赵括坐在坟堆前,恍惚之间,仿佛看到了邯郸造大笑着勒住了骏马....不知什么时候,赵括方才惊醒,擦掉了脸上的泪痕,朝着他们再拜,这才带领着门客离开了。

    过了一个多月,赵括总算是赶到了邯郸城外,赵括用了足足一年的时间,将赵国的各郡都游历了一遍,赵括并没有能看完所有的县城,若是要去完所有的县城,他要花费的时间就不只是一年了,真正看到了这个时代的缩影后,赵括的想法就变得更多了,他察觉到自己正在渐渐的融入这个时代,他学会了用这个时代的思考方式来进行质问。

    不过,他知道,自己是不可能真正融入这个时代的,因为他有一个与众不同的灵魂,无法忍受压迫和被压迫,无法捂着双眼假装看不到这一切的灵魂。

    赵王亲自出城来迎接他,这对于怕冷的赵王而言,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原本是打算让魏无忌来迎接的,只是赵王不许,他要亲自去迎接他的马服君,故而,当赵括的马车刚刚接近邯郸的时候,赵王就开心的跳了起来,指着赵括的方向,大叫道:“寡人的马服君来了!!”

    魏国的大臣们,以及赵括的门客们,几乎是全部都赶到了,赵括下了马车,在门客们的簇拥下,朝着来迎接他的人走去。赵王急匆匆的朝着赵括小跑了过去,大臣们也只好跟上他,赵括刚要行礼,赵王却一把扶起他,亲切的看着他,说道:“马服君受苦了,唉,瘦了不少啊...您这一走就是走了一年多...”

    赵王有很多话想要与赵括说,他拉着赵括上了马车,甚至都不给群臣问候马服君的机会,就带着赵括返回了邯郸城,那些准备与赵括寒暄的大臣们目瞪口呆的看着赵王带着赵括扬长而去,只能各自上了马车,急忙跟随在他们的身后。赵括返回的消息,在邯郸早已传开,百姓们聚集在道路的两旁,大声的欢呼着。

    就仿佛赵括从战场上得胜而归一般,看到百姓如此热情,赵王更是开心,甚至还笑着朝他们点了点头。赵王将赵括直接带进了王宫里,群臣随即赶到,赵王让赵括坐在他的身边,这才问起了赵括的情况,赵括微笑着回答,自己一切都好,两人聊了许久,群臣纷纷入座,或是知道赵括的性子,赵王的宴席并不再像原先那样的奢华了。

    赵王并不在意地方上的情况,也没有向赵括询问,他在意的只是赵括这个人。

    “韩国,楚国与秦国交战的事情,您知道吗?”,赵王询问道。

    “在赶来的途中,我已经听闻了。”,赵括点着头回答道。

    “楚国败了。”

    赵括诧异的看着赵王,问道:“怎么会?我听闻,楚国以五万士卒救援韩国,为首者临武君,也是知道怎么用兵的人,怎么会这么快的战败呢?”,赵王摇着头,他看向了魏无忌,说道:“还是让信陵君来说吧。”,他不是不想讲,只是他不懂战事,他也讲不清楚。

    魏无忌总算是有了可以跟赵括言语的机会,魏无忌随意的说道:“白起袭击了项先的粮草辎重,断了他的粮道....项先退回新郑的路途上,又中了白起的伏击,韩国将军冯亭出兵去救,再次遇到白起的伏击,冯亭战死,项先逃进新郑,白起如今正在围困新郑....”

    赵括瞪大了双眼,询问道:“白起不是只有一万士卒吗?”

    魏无忌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就是一万士卒。”

    赵括皱起眉头,询问道:“那他怎么能同时伏击两支军队呢?”

    “他伏击项先,逼退项先之后,即刻整兵去伏击冯亭,来去无影,迅速猛烈....”,魏无忌摇着头,感慨道:“论用兵,白起是天下的翘楚啊...”,他刚刚说完,赵王就不悦的冷哼了一声,说道:“马服君就曾击败过他,他如何能算的是翘楚?若是领兵的人是马服君,定让白起有来无回!”

    魏无忌一愣,讪笑着,并没有回答。

    “他怎么敢凭借一万人来围攻新郑呢?”

    “韩人根本就不敢出城营救,先前去营救的人,都在半路上就被白起击溃了,白起已经斩杀了韩国三万多士卒....据说,如今新郑城墙上,都看不到韩国的士卒了,都是楚人...”,魏无忌说着,他询问道:“您觉得,赵国可以去救韩国吗?”,站在赵括身后的韩非咬着牙,低着头,让人看不到他的脸。

    赵括皱着眉头,转过身看向了韩非,方才说道:“你去马服告诉他们一声,就说我可能会晚些回去。”,韩非点了点头,离开了宴席,众人这才注意到了这位气度不凡的年轻人,目送韩非离去,赵括看着魏无忌,询问道:“韩国的情况怎么样?”,魏无忌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还是如原先。”

    “秦人所到之处,只要是抵抗的,就要被杀死...韩人不愿投降,只能四处逃亡,又因为是冬季...”

    赵括没有再听下去,他看着赵王,认真的说道:“上君,我们应该发兵救援。”

    赵王还没有言语,御史赵晖便站起身来,不悦的说道:“我知道马服君的仁义,可是因为要救韩国的百姓,就要杀死赵国的百姓,这是仁义的人可以做的事情吗?赵国的士卒难道不比韩人要更加珍贵吗?您想要牺牲赵国的士卒来救援韩国,您难道不知道,韩国也是赵国的敌人吗?若是韩国幸存,他绝对不会感谢您的恩德,等到韩国强大起来,他也会图谋赵国的土地!”

    赵括看了他一眼,又看着赵王,认真的说道:“白起经历几次大战,死伤定然不少,而项先之所以没有反击,我想是因为战败的缘故,士卒们不敢出击...我不需要与白起战斗,只要让韩人知道他们还有援军,知道我要赶往的消息,让项先能够借此鼓舞军心。除非秦王增援,否则白起也没有实力再战...”

    “那若是秦国增援呢?”

    “秦国刚刚经历一场大战,若是他有能力增援更多的士卒,他就不会让白起只是率领一万士卒出征韩国了...”

    “若是秦王恼羞成怒,真的派兵增援,那我就退回赵国,不会再与白起交战。”,赵括认真的说道。

    感觉自己被无视的赵晖有些愤怒,他指着赵括说道:“那您打算征集哪里的士卒呢?秦国刚刚经历大战,赵国也是如此,哪里还有可以出征的士卒呢?”

    赵括笑了起来,说道:“有,还是一支最精锐的士卒。”

    宴席里,魏无忌走到了赵括的身边,他问道:“您当初要救下赵国的百姓,您说是因为赵人对您的尊敬...可如今您为什么又想要救下韩人呢?”

    “因为赵国与韩国,楚国都结盟了,我不想联盟因此而瓦解....”

    “这不是实话。”

    “那可能...因为我是一个仁义的人吧。”

    “哈哈哈~~”,魏无忌高兴的举起了酒樽,说道:“这就是我与您结交的原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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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我托更,欠更,还老是怼你们,可我知道,我是一个好作者。

第一百五十五章 别伤害寡人的马服君

    “什么?要征发守卫邯郸的精锐?”

    赵王瞪圆了双眼,忽然拨浪鼓般的摇起头来,说道:“他们是用来守卫邯郸的,若是将他们调往了国外,那邯郸不就危险了吗?不行,这绝对不行。”,此刻,宴席已经散了,而魏无忌,虞卿,赵括,廉颇四人却留了下来。国相与假相,将军与封君,这四个人已经是赵国的文武最高层了。

    当赵王听闻赵括所说的可以征召的士卒,就是守卫王城的精锐之后,赵王顿时就慌了,这批精锐,赵王是下了血本的,不仅是有着最优秀的贵族军官,还有最严格的操练,常常都能吃到赵王赏赐的肉食,一个个身材魁梧,骁勇善战。当初魏国操练了一支精锐的武卒,打的诸侯抬不起头来,这算是赵王有心效仿的高仿魏武卒。

    正是因为重视,赵王才不会轻易的动用他们,平日里要实战的时候,也不会让他们处于最危险的地方,这是让廉颇最痛恨的,哪支军队不是从战争里磨练出来的?赵王最重视的这支军队,在廉颇看来,还不如他临时从邯郸征召的百战农民。赵括看到赵王的态度如此坚决,也没有再开口。

    廉颇愤愤不平的说道:“邯郸之外,哪里来的贼寇?比起邯郸,我更担心的是这些无用的士卒会害了马服君,他们不曾经历恶战,绝对不是秦人的对手。”,赵王就当是没有听到廉颇的牢骚,说起来,赵王是真的很不喜欢廉颇,这大概是因为廉颇的坦诚,虞卿同样也是一个坦诚的人,可是他至少不会指着赵王谩骂...

    赵国有很多的将军,因为军功,爵位不断的提升,封君也有很多,可是廉颇,征战几十年,至今还是个上卿,并没有封君。这不是没有道理的,廉颇的直率会让他直接当着他人的面,说出我凭什么要低蔺相如一头,等见面了我一定要羞辱他这样的言语,而他的坦诚也会让他在听到蔺相如的言语之后亲自向他请罪。

    魏无忌睁开了醉意朦胧的双眼,看着面前的赵王,他说道:“上君,难道马服君在您的心里,尚且不如这一支精锐吗?像这样的精锐,臣可以用一年的时间为您操练出来,可是马服君这样的贤才,您要到哪里去找呢?您如此的怠慢马服君,实在不是贤明的君王可以做的事情啊!”

    赵王顿时就说不出话来,他站起身来,咬着牙,来回的徘徊着,看了看正襟危坐的赵括,咬着牙,询问道:“那就派遣一万精锐,由马服君来统帅...”

    “原来马服君在您的心里,只值一万精锐啊...不知臣又能抵多少精锐呢?”,魏无忌感慨道。

    “好!好了!请您将他们都带出去吧!”,赵王心疼的说道。

    赵王不在乎救援韩国能得到多大的利益,他也不在意韩人会有多悲惨,他只是在意马服君,听到赵王的言语,魏无忌这才笑了起来,赵括起身拜道:“多谢上君。”,赵王点了点头,坚定的对赵括说道:“您这次出征,若是可以,请为寡人擒拿白起,还有他的副将蒙武...若是不能,寡人也不会怪罪您,请您不要因为这件事而犯险。”

    若是从前,赵括一定会非常的生气,可是如今熟悉了赵王的为人,赵括就一定都不惊讶了,这位赵王,一直都是相信自己可以擒拿白起的,赵括笑了笑,说道:“若是可以,我一定将他擒拿。”

    赵王这才开心了起来,因为他知道,马服君从不会骗他,想到有可能让白起这样的武将留在赵国,赵王就将那两万的精锐抛掷脑后了。其实赵王还有很多话想要与赵括说,可是魏无忌并不给他这个机会,他与赵括还有很多重要的政务要商谈,哪能让您一直给留在王宫里呢?

    魏无忌带走了赵括,赵王依依不舍的送走了他们,看着剩下来的虞卿,廉颇,顿时,赵王就没有心思再聊天了,直接就闷闷不乐的让他们回去休息了。

    坐在院落内,魏无忌的门客们拉着赵括的门客们饮酒,魏无忌如今在邯郸的名望极差,他所推动的一系列变革,是损害到了很多的人,尤其是在他拿掉了地方官吏的委任权之后,更是引发了众怒,原先的地方小吏,都是由上级官吏来直接任命,就是安排自己的门客亲信,如今魏无忌拿掉了他们的这个权力,这对他们的影响是巨大的。

    门客们为什么要追随他们?他们并不能像赵括这样凭借着妖孽一样的个人魅力来得到门客笑纳,门客们帮助他们,自然是为了得到回报,而那些前来送礼,想与他们结交的人,所图的也是他们手里的这些权力。魏无忌的做法,可以说是激怒了所有的贵族,尤其是加上举荐者同罪的命令之后,这种对他的仇视已经是无比的巨大了。

    就连王宫内的大臣,都不敢随意的举荐自己的好友,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魏无忌!

    故而,脏水满天飞,就是赵地哪里出了灾害,这都是魏无忌的过错,而魏无忌本人,更是天天饮酒作乐,饮酒之后,随意杀戮百姓,强抢民女,纵容门客作乱,最为可怕的就是他的门客,都说魏无忌的门客好吃人,遇到落单的人,就会抓起来吃掉。在这样的氛围下,魏无忌的门客们在所有地方都不受欢迎。

    唯独马服君的门客们,还是与他们很亲近,赵括离开之前,留下李鱼来带着他的门客们扶持百姓,李鱼在完成了使命之后,留在马服,常有魏无忌的吃人门客们去找他,李鱼很热情的招待他们,并不厌恶他们。魏无忌的门客们,有着魏无忌的性子,魏无忌曾经在王宫里,被赵晖屡次反驳,他走到了赵晖的身边,对赵晖说:再出声晚上我就吃了您。

    赵晖面色惨白,一言不发,还在病榻上躺了十六天。

    魏无忌的门客,也是如此,常常聚在一起,开心的聊着吃人的事情,吓得其余人纷纷躲避,不敢靠近。

    当魏无忌的门客笑着与狄谈起吃人的时候,狄来了精神,舔了舔嘴唇,询问道:“好吃吗?”,这下,魏无忌的门客们被吓得够呛,急忙躲开,不敢靠近。

    魏无忌看着面前的赵括,赵括依旧没有饮酒,眉头紧锁,还是那副忧郁的模样,魏无忌笑着说道:“您在游历的时候,我也做了很多的事情。”,他顿了顿,方才认真的说道:“我惩罚了那些鱼肉百姓的官吏,惩罚了举荐他们的大臣,又废除了底层官吏的任免,设立举荐者同罪的制度....”

    “地方小吏的考核,并不是简单的事情,目前只是在邯郸郡推行...虞卿是个有才能的人,他针对不同的位置,设立了不同的考题,招的合格的小吏六十三人,已经下发邯郸郡各地,只是,县令县丞,却在为难这些通过考核选拔出来的官吏,已经有二十一人被迫辞官离去...这并不是容易推行的事情啊。”

    “我看,只有将县令等人也换了,整顿吏治的目的才能达到,不然,在地方上,他们处处都受到欺辱,什么都做不了...”

    赵括有些惊讶,他昔日的想法,魏无忌居然真的在推行,赵括心里不禁有些害怕,他并不知道,自己所提出的那些改良是否真的适合这个时代,是否能为赵国百姓做出些什么。魏无忌似乎是看出了赵括的心思,他笑着说道:“请您不要担心,这是好事,虞卿所选拔的官吏,都是合格的官吏,至少不会连税收都算不清楚....”

    “县令的位置,如今是要通过上君来任命的,若是也通过考核,只怕...上君是不会答应的,不知道您有没有什么办法呢?”

    赵括抬起头来,说道:“他们之所以为难那些官吏,是想要夺回自己的权力,想要破坏改革,如果我们能建立成熟的监察制度,有政绩的人可以得到升迁,而没有政绩的人则要被罢免,这样一来,哪怕是为了自己,他们也只能接受这些能吏,借助他们的力量来提升自己的政绩..”

    “什么样的监察制度呢?”

    “由上君来委派正直的人,到各郡里担任刺史,刺史不可干涉当地政务,麾下有督邮可以派遣,都邮巡查地方,检举不轨,刺史在年末将地方的政绩和失误告知上君,依此来进行对官吏的提拔与罢免...”,魏无忌低着头,喃喃道:“守,尉,监...”,他猛地抬起头来,笑着说道:“您说的很有道理。”

    “在地方上,可以效仿秦国,县里增设典,乡邑设有秩,游徼,设亭长里魁....”

    两人谈论了起来,从地方上谈到王宫里,从税收谈到农桑,谈论到了早晨,赵括这才在魏无忌府里休息了半天,等他起来的时候,魏无忌的院落里已经来了很多的贵客,都是来拜访他的。最先来拜访他的,自然是董成子,董成子这段时日里,一直都在忙着编写律法,董成子最初觉得这并不困难,直到他开始掉头发....

    好在有个成型的秦律可以供他参考,不然,董成子只怕是要被累杀。

    董成子将自己书写好的那部分带来了,交给赵括来查看,董成子在秦律的基础上,进行了赵国律法的修订,这是一个削弱版的秦律,免除了一些死罪,例如,私斗罪,游荡罪这些,董成子都进行了适当的更改,在秦国,私自与他人打斗,是要被割掉胡须头发的,无故在外游荡也要被抓起来...

    在董成子的律法里,与他人打斗,有过的人要赔钱,被动反击的人不追究。

    就是类似这样,赵括看着这些律法,又对董成子说道:“不够全面的律法,是不能用来治理国家的,衣食住行,方方面面,都要包含在律法之内,将房屋借给无法证明自己身份的人居住是什么罪行?吃了食肆的饭菜后生病,这是什么罪行?贵者的马车撞伤百姓,或者撞死家禽牲畜,要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律法若只是重刑事,而不涉及民事,不涉及商务,那就是简陋的....”

    董成子听的头晕目眩,忍不住的揉了揉额头,要涉及到所有方面??那自己要编写多久啊?当董成子问出自己的疑问的时候,赵括认真的对他说道:“完善的律法,是可以运用千年的,怎么能急促的完成呢?”

    董成子只好令人拿上这些竹简,朝着赵括一拜,这才离开了,他向赵括发誓,一定会认真完成赵国的这一部律法。

    在他离开之后,便是庞煖,廉颇,虞卿等人,他们都是来询问政务的,庞煖询问王宫内的官制,廉颇询问兵制,甚至连楼缓都来了。赵括复杂的看着面前的这位楼缓,楼缓的犹子楼昌,因为儿子被杀死的缘故,不知所踪,而楼缓看起来并不在意这些,甚至对直接造成这个结果的“凶手”董成子,都没有太大的怨言。

    这让赵括感到有些费解,楼缓是来询问农桑之事的,在得到了赵括的回答之后,他方才笑着说道:“有一位咸阳的好友,要我感谢您的恩德,多谢您收留他的妻,子。”,果然,他前来是另外的目的,赵括说道:“我可以将他的妻,子送到咸阳,让他们回到他的身边。”

    “不必...如今战事又起,诸多不便。”,楼缓说着,他拿出了一个竹简,放在了赵括的面前,笑了笑,便离开了。

    赵括拿起了竹简,认真的看了起来。

    “蛮夷不知道仁爱的道理,所以需要贤明的君子来教诲他们,寡人听闻您的仁义名声,想要请您赶来秦国,教诲秦人,等您到来的时候,寡人要出咸阳三十里来迎接,亲自为您驾车...寡人知道天下百姓遭受战乱的事情,心里也是非常的愁苦,想要结束这战乱,仁爱的对待麾下的子民,只是身边没有人可以请教...”

    赵括一愣,这是秦王给自己的信??

    .......

    咸阳

    “您说什么?马服君可能会率兵出征??”,秦王惊讶的看着面前的范雎。

    “我接到报告的时候,他已经赶到了代郡,如今,应该是已经到达了邯郸,他要出兵韩国,赵王是不会拒绝他的。”,范雎认真的说道,秦王看起来非常的担心,皱着眉头,坐立不安,范雎笑了笑,说道:“请您不要担心,马服君虽有才能,却不能影响大局,武安君是不会放任他救下韩国的。”

    “寡人不是担心这个...寡人是担心武安君会伤到马服君啊...”

    “不如,让寡人下令,要武安君生擒...不对,是将马服君接到秦国来,绝对不能伤害到他...您觉得怎么样呢?”

第一百五十六章 我真不是教育家

    在赵括离开邯郸之后,邯郸也不乏有新的贤才闻名而来,其中最为有名的,大概还是乐毅将军的儿子乐间,乐间一直都很想要拜见马服君,在燕国,他就听到燕国士卒们对赵括非常的推崇,就像是昔日他们推崇自己的父亲那样,这让乐间有些不舒服,父亲率领燕国的弱旅,立下赫赫功劳,屡屡以弱胜强,方才得到了燕人的尊重。

    赵括只是他国的将军,凭什么能让燕国士卒如此的感恩戴德呢?

    直到他赶到了赵国,他才被赵括在赵国的威望吓了一跳,赵国上下,谈及赵括时的那种激动,早已超过对他父亲的那种敬佩,倒不是说他的父亲已经不受人尊敬了,只是,赵括的威望实在是太高了。从贩夫走卒,到王宫大臣,谈起赵括,眼里的那种狂热与崇拜,是乐间所不能理解的。

    他心里的那种不悦渐渐变成了一种好奇,直到,他在魏无忌的府邸里见到了赵括。

    赵括很年轻,是一个英俊高大的青年,眉宇之间有一股无法消散的愁苦,似乎总是在担心着什么,他看到自己的时候,呆愣了许久,眼里满是悲伤,乐间意识到,自己的这张脸,让他想起了父亲。赵括的声音很温柔,并没有将军的那种粗狂,他笑着回忆着,说着父亲的种种往事。

    “您的父亲记不住别人的名字,云中郡尉李牧,他总是错认为骑劫...我的门客李鱼,他错认为是燕王,总是向他诉苦....可是,他记住了我,能准确的叫出我的名字...在我被群臣围攻的时候,他和蔺公来王宫里帮我,当时楼昌指责我,他便想要去打楼昌....每次我来看他,他都非常的开心。”

    乐间有些说不出话来,父亲离开很久了,可是每次谈起他,乐间心里的那种苦涩,那种阵痛,还是无法消散,如果能再见到父亲一面...该多好啊。

    两人聊了许久,乐间谈起了燕国的事情,他说道:“燕国的士卒都在传播您的仁义之名,燕王非常的愤怒,因为公开表达了对您的尊敬,有数百人被燕王处死...”,乐间顿了顿,笑着说道:“燕王抓住了他们,将他们绑在柱子上,拿着短剑,向他们询问您是怎么样的人....”

    “他们说,您是仁义的君子...天下没有人像您那样仁慈。”

    “燕王就杀了一个,继续质问。”

    “他们全部都死了,没有一个人辱骂您,即使在死前,也是在大声的夸赞您....这件事轰动了燕国,燕人常常私自谈论您的事迹...我曾问过我的士卒,假意要带着他们讨伐您,士卒们竟敢劝我不要用兵...我也宽恕了他们的罪行。”,乐间说着,像这样数百人可以为了捍卫自己的尊严而死的事情,谁听到了,都会非常的自豪吧。

    赵括的眼里,却满是悲伤,他摇着头,感慨道:“何必要这样做呢?他们都有自己的家庭...怎么可以这样的小事而死呢?”

    乐间有些惊讶,他苦笑着说道:“我从不曾见过您这样的人...您居然能放走燕国的士卒,在自己都没有粮食的情况下分给他们食物,让他们回家...我听廉颇将军说,您将俘虏的秦国士卒也放走了,还治好了他们的伤兵?您难道不担心他们以后会杀死更多的赵人嘛?”

    “担心。”

    “那您为什么还要放走他们呢?”

    “我不知道。”

    乐间看了他许久,方才说道:“我的儿子叔,一直都想要跟随您学习...不知道您能不能将他收为弟子,传授他学问呢?”,赵括抬起头来,回答道:“我是个没有什么才能的人,只是因为过多的吹捧,故而被他人敬重,我不知道能将什么传授给您的儿子。”

    “就请您将带兵打仗的学问传授给他吧。”

    “若是论用兵,您要胜过我,您不亲自教导,为什么要送到我的身边呢?我并不知道怎么用兵,先前之所以能击退白起,是因为士卒们舍生而战,又有廉颇,魏无忌,李牧,田约等将军相助,您可以让他跟随廉颇将军学习...”,赵括正在说着,乐间却打断了他,摇着头说道:“我只懂得怎么去击败我的敌人...可是您...根本就没有敌人。”

    “这大概就是最高深的兵法吧...请您传授。”,乐间站起身来,朝着赵括俯身大拜。

    乐叔激动的站在赵括的身边,咧嘴笑着,梦想成真的他,如今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是真的成为了赵括的弟子?驾车的老头看着他站在那里傻笑,不由得摇着头,说道:“稍后请您离马车远一些...暂时也不要说您是马服君的弟子。”

    乐叔一愣,随即问道:“这是为什么呢?”

    那老头没有言语,只是看着他,乐叔觉得自己似乎被侮辱了,可是他又不敢生气,这老头是老师的驭者,想来也是老师的心腹,自己刚来,可不能得罪他啊,他思索了片刻,方才解下了佩剑,笑着递给了老者,说道:“这把宝剑,是我的父亲给我的,我想要赠送给您,希望您能告诉我如何与马服君相处...”

    “都说燕人贫穷,我原本还不信...现在却是信了,想要贿赂我,起码也得是好一点的宝剑吧?”,老头抚摸着手里的宝剑,又猛地丢给了他,这才冷笑着说道:“与马服君相处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不要拿破烂来贿赂他的驭者!”

    “额....”

    赵括走出了魏无忌的院落,乐间又吩咐了乐叔几句,乐叔也不知跟他说了什么,乐间这才看向了戈,笑着说道:“我的儿子年幼,不知道礼仪,若是有得罪您的地方,请您不要在意。”,戈正要在嘲讽几句,赵括急忙劝住了他,告别了乐间,这才朝着马服行驶而去。

    他很想家。

    李鱼已经赶来,诸多门客们聊着天,狄在跟他们吹嘘着路上的经历,赵傅时不时的戳穿他的大话,王樊正笑着与乐叔说着什么,明和李鱼骑着骏马跟在赵括的身边,向赵括诉说他离去之后的事情。赵括原先获得的赏赐,借由明的手,翻了几番,又送到了民间,李鱼对此进行了详细的统计。

    李鱼向赵括抱怨道:“如今来拜访您的人越来越多...我都告诉他们您不在马服,他们也不肯离去,很多都是贵族子弟,来向您求学,他们不敢住在马服,怕打扰乡人,为了表达诚意,就睡在马服之外的野地里,吃着粗糙的饭菜,怎么都不肯离去,我怕冻死了他们,好心邀请他们进入马服,他们也不同意。”

    “而想要成为您门客的人,那就更多了,足足有几千人...从各地赶往马服...有的得知您不在就离去了,说是要等您回来再来拜见,而有的也跟那些求学的一起住下了...”,李鱼有些头痛,赵括的威望太高,想要求学的,想要投效的,数不胜数,而赵括留下他来处置马服的事情,他是忙的一天都不能休息。

    赵括笑了笑,对他说道:“您做的很好,这次我出征韩国,还是让您来留守。”

    李鱼惊惧的看着他,摇着头,说道:“还是让狄留下吧,他留在这里找那些人聊天,就没有人再敢留下了。”

    “李鱼!!你说什么?”,狄的耳朵还是很灵光的,顿时就怒了,他指着不远处的幸,说道:“还是让幸留下,有他在,那些人才不敢来打扰呢!”

    幸一愣,抬起头来,愤怒的说道:“为什么不让戈留下?戈留下来,能骂的那些人落荒而逃!”

    门客们大笑着,彼此开着玩笑,互相谩骂,而气氛却是非常的融洽,原本还有些紧张不安的乐叔,在这样的氛围里,也是笑了起来,不再那么的紧张。这些时日里的悲伤,在这样的笑骂之中,也是消散不见,赵括坐在马车上,居然也跟门客们开起了玩笑,他的马车也在众人尊敬的目光中离开了邯郸。

    对于这样的目光,赵括与门客们早已习以为常,只有乐叔还有些不适应,他看到那些赵人竟敢大胆的拦住老师的马车,还想要与老师交谈,老师居然也不恼怒,甚至还温和的与他们寒暄,这让乐叔有些茫然,在燕国,没有平民敢拦截贵人的车架,他们只有匍匐在地面上表达尊敬的资格,哪里有交谈的资格呢?

    乐叔还是忍不住的走到了老师的身边,欲言又止。赵括看出了他的心思,笑着问道:“乐叔,你有什么想要请教的吗?”,乐叔点了点头,方才壮胆问道:“我听闻,尊贵的人对待卑微的人,若是与他们太过亲近,就会让他们表的不再尊敬,老师亲近的对待他们,而他们却没有不尊敬您的地方,这是为什么呢?”

    “你所知道的卑微的人,是什么样的呢?”

    “没有才能,出身低下,不知礼仪的人。”

    “我所知道的与您不同,我所知道的尊贵的人,不是因为他们的出身,也不是因为他们的才能,是因为他们的贡献,他们的道德...对国家,对百姓有贡献的人,无论他的出身如何,他都是尊贵者,就像方才我所遇到的百姓,他们都曾与我征战,勇敢的杀死敌人,保护赵国,难道他们的贡献和品德不能说是尊贵者的行为吗?”

    “我知道很多出身高贵的人,有才能的人,却私通其他的国君,谋害自己国家的贤才,迫害自己的百姓,难道这样的行为不是卑微者的行为吗?”

    “荀子说,任何人都可以成圣,只要通过学习来提升自己的道德,做更多有价值的事情。我认为,能不能做到这一点,就是卑微者与尊贵者的差距。”

    赵括认真的说着,门客里,几个出身不高的人,此刻都低着头,有些说不出话来,而像王樊这样的贵族,却皱着眉头,来思索着赵括的回答,不是以出身而是以行为吗?乐叔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忽然说道:“所有您方才遇到的都是君子,而不是小人?”,赵括笑了起来,没有再回答。

    “老师,我是卑微的小人。”,乐叔忽然开口说道。

    众人大惊,急忙看向了他,乐叔认真的说道:“我并不曾有过什么贡献,只是因为父亲和大父的缘故而受到尊重,我也曾做过很多的恶事..所以我不如方才拦路的几个百姓,因为,他们对国家有很大的贡献,他们勇敢...”,赵括摇着头,说道:“我所说的,是能不能通过学习来提升自己的道德,如今你能认识到这一点,就可以通过学习来提升自己,用自己的行为来成为圣人。”

    “老师,真的可以成为圣人吗?”

    “当然可以。”,赵括的双眼无比的明亮,乐叔呆愣了片刻,方才点了点头,年轻的乐叔默默给自己立下了一个目标,他要成为圣人!

    李鱼果然没有欺骗赵括,刚刚接近了马服,赵括就愣住了。在马服之外,到处都是篝火,还有那些依偎在篝火前瑟瑟发抖的年轻人,他们的数量很多,足足有近百人,按着不同的籍贯,甚至是国籍,各自聚在一起,这样寒冷的气候,对他们实在是不友好,也不知是谁开的头,表示要一直生活在马服外,马服君一天不收自己作为弟子,他就一天不离开。

    这样的行为,很快就被众人效仿,也就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人,大多都是年轻人,也有几个年纪比较大的,从他们的衣裳来看,赵人最多,之后便是齐人,楚人,燕人,魏人,甚至还有黑衣的秦人...他们的数量还不少,嗯?秦人??不对啊!秦人怎么会来这里呢?秦人不是有着严格的户籍制度,是不能离开本国的吗?

    望着这些人,乐叔仿佛感受到了威胁,紧紧的站在马车的身边,抬起头来望着他们。

    “马服君来了!!”

    不同的人用着不同的语言大叫着,激动的难以遏制,一大片人朝着赵括冲了过来,狄和幸急忙挡在了马车的前方,他们是担心这些人里有刺客,门客们也反应了过来,急忙挡在赵括的面前。他们并没有冲到马服君的面前,只是靠近之后,便俯身朝着马服君长拜,顿时,赵括就提前感受到了始皇帝受到七国人敬拜的感觉.....

第一百五十七章 马服子的幸福生活

    赵括对未来,总是有种别样的恐惧。

    他不知道,自己的到来,自己的作为,究竟会给这个时代带来什么样的变化,是好,还是更坏?

    他立志要拯救这个时代,可是,他怕自己做的却会起到相反的作用,他看着面前这些充满朝气的年轻人,想要从他们的眼里读出些什么,年轻的学子们激动的看着马服君,眼里满是狂热的尊崇。赵国的马服君,是天下闻名的贤人,他曾奇迹般的击败了燕国大军,又打破了武安君的神话。

    很多人都想要跟他学习兵法。

    而他曾与董成子谈论律法,与魏无忌谈论吏治,表现出了自己在政务方面的优秀,也有人想跟他学习治理国家的道理。

    或许,这就是改变天下的第一步?

    赵括并没有赶走这些前来求学的人,甚至是那些想要投效马服君的人,只要不是犯罪逃窜的贼人,他都是愿意留下的。赵括从马车上走了出来,走到了这些学子们的中间,学子们纷纷介绍着自己,大多学子的出身都是显赫的,都是些贵族子弟,是这个时代的精英,赵人自然是最多的,他国反而要少了一些,有七位齐人,四位秦人,四位楚人,三位魏人。

    赵括一一将他们记下来,他们纷纷再拜,只是希望赵括能允许他们留在他的身边,好让他们能够向他请教学问,赵括只是笑了笑:可以留下,也可以请教学问,要是觉得在我的身边能学到知识,那是好事,如果觉得学不到,也可以随时离去,我是不会怪罪的。

    李鱼有些惊讶,他本以为,马服君是不会留下他们的。

    学子们听闻,大喜过望,只觉得是自己的真心等待得到了回报,激动的手舞足蹈,场面也变得热闹起来,各种语言齐飞,纷纷再拜,口称老师,赵括让他们起身,这才朝着马服继续走去,学生们围绕在周围,足足有六十五人,其余是来投效的门客,李鱼亲自接待他们。

    乐叔挤进这个学生的行列里,贴在赵括的身边,不愿意让出位置来,得知马服君回来,马服的乡人自然是要出来迎接的,赵括微笑着与乡人们相见。赵括对待乡人的态度,与他对待其他人并没有什么区别,一视同仁,无论是看不到东西的杜,还是地位卑微的监门,或者是年幼的顽童,他都是真诚的对待。

    赵括的身后跟随着的一众弟子,也是注视着老师的举动,有的惊喜,有的困惑,有的惊讶,有的恼怒。

    终于,赵括再次见到了母亲。母亲依旧很健朗,看起来精神奕奕的,只是比以前要和蔼了一些,赵括这些时日里的举动,让她又开心又骄傲,她打量着面前的儿子,游历了各地的儿子,好像更加成熟了,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转变,像极了他的父亲,不过,赵括一直都和他的父亲相似。

    可是从前的赵括,很像是年轻时候的赵奢,一样的勇武,一样的狂妄,后来的赵括,又变得有些像是刚刚得到提拔时的赵奢,整个人犹如一道利剑,锋利且笔直,如今的他,却又很像是年迈时的赵奢,常常独自坐在院落里,皱着眉头,思索着一些赵母也不知道的道理。

    听着儿子讲述着各地的情况,赵母只是点着头,对于政务之类的事情,她是不知道的。小家伙坐在她的怀里,他比原先要更加的好动了,咿咿呀呀的就在赵母的怀里蠕动着,一刻也不停息,稍不留神,他就会从赵母的怀里爬出来,然后开始四脚着地的爬行,赵母说他爬行很快,有些时候,自己都追不上他。

    千古一帝爬着爬着就爬到了赵括的身边,抬起头来,好奇的打量着赵括,侧着头看了许久,这才笑了起来,急忙爬进了赵括的怀里,赵括笑着将他抱了起来,果然,重了不少,这个时期的孩子成长速度真是惊人,只是近一年不曾见面,那个只有巴掌大的肉团子,如今竟也变成了人?

    赵括跪坐在赵母的面前,小家伙也是盘腿坐在了赵括的面前,双手乱挥着,咿咿呀呀的也不知在说些什么,赵母笑着说道:“他一直都不肯坐下来,害得我天天给他洗衣裳...”,赵括一愣,方才说道:“家臣来洗就好,您又何必...”

    赵母并不搭理他,赵母早已习惯了亲自动手,就是做饭也是这样,不习惯让别人来做。

    赵括只好将千古一帝给拎了起来,恶狠狠的瞪着他,吩咐道:“不许乱爬!听到了吗?”

    “哈?”,小家伙侧着头,突如其来的就尿了赵括一身。

    换好了衣裳的赵括坐在内室里,韩非抱着怀里的小家伙,他看了看赵括,显得有些担心,赵括无奈的对他说道:“都给你说了,不必担心,我会亲自救援韩国,秦国如今是没有办法再出兵的...就算不能抵挡秦人,我也会全力的救下韩国的百姓...”,听到赵括的言语,韩非急忙摇了摇头。

    “老师,我不..不..不是担心这个。”

    “那你还担心什么?”

    “我这衣..衣...衣裳是新买的。”

    小家伙在马服,是受万千宠爱与一身的存在,无论是赵母,或者是毒舌的戈,暴躁的狄,就是马服的百姓们,也非常的喜欢这个小家伙,赵母带着他出去的时候,总是有人想要抱抱马服子,而我们的马服子就这样慵懒的躺在赵母的怀里,等着他们出价,一般来说,只有给了他好吃的,才有资格抱抱他,不然是没有机会的。

    新来的门客们倒是还好,只要在马服建几个院落,就可以容得下他们,只是那些学子,此刻就显得有些不方便了,赵括的府邸并不大,能容得下一个蹭吃蹭住的韩非,可是容不下这六十多位的学子啊,好在他们也有自己的办法,他们这次前来,是带来了不少的钱财,于是他们就在马服内购买院落,或者是邻近地区购置府邸。

    赵括忙着与母亲见面,并没有正式的与他们上过课,而狄就很好的承担起了这个责任,他开始给这些学子们普及马服君的事迹。赵括一直觉得,狄很适合做总结工作,他在讲述事迹的时候,通常是有三种办法,第一种办法是以小见大,赵括的勇武几乎被他吹上了天,甚至都吓到了秦王。

    第二种办法是张冠李戴,也就是将几个人的事迹直接归纳在赵括一个人的身上,就好像如今赵国变革,所有的事情都是赵括一个人办好的,什么魏无忌啊,董成子,庞煖,虞卿之类的,那都是凑热闹的,完全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最后一种办法,就是子虚乌有法,当然,这就不用再明说了。

    赵括最初还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是好奇这些学子们怎么对自己越来越尊敬,越来越客气,甚至还想要跟自己学剑法,直到后来,他亲自听到狄告诉这些学子们,马服君与荀子是忘年之交,荀子曾称赞马服君是圣人,说马服君的学问与他不分上下。

    赵括离开家太久了,他很想要在家里休息上一段时间,所以这些时日里,他一直都是陪在赵母和赵政的身边,无所事事,他很享受这样的日子,赵括下令不许狄再跟这些学子们胡说八道,改让韩非跟他们谈谈他这些时日里的所得,韩非如今是赵括的大弟子,这些学子们见到他,自然也得恭恭敬敬的。

    被学子们簇拥在中间,韩非真诚的告诉他们:狄说的不对,荀子说他的学问远不如马服君。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时候,韩非带来了那三辆车的竹简,放在了这里,这些都是他与师君的对答,他们是可以看的。学子们犹如饿虎扑食,纷纷前往,其中那几个秦国的学子,此刻更是双手颤抖,热泪盈眶,没有想到啊,任务居然是如此的顺利,太好了,这竹简往咸阳一送,一个官大夫就跑不了了呀。

    韩非非常认真的向他们讲解了这些对答,包括当时发生了什么,自己产生了什么样的困惑,赵括又对他说了什么,这些贵族大多都是来找赵括学兵法的,可是没有想到,这劈头盖脸的就是圣人学问,让他们瞬间忘了自己是来学什么的,入魔一般的听着韩非畅谈,听着韩非谈起拯救天下的学问。

    而在这个时候,赵括最没有想到的人,也来拜访他了。

    赵姬娇滴滴的坐在赵括的面前,她穿上了自己最好看的衣裳,花了妆容,看起来格外的美艳,赵括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也是愣住了,险些失态,可他还是很快就回过神来,赵括对待赵姬,并不能算是冷漠,赵括通常也对人冷漠不起来,只能说是逃避,他当然也喜欢看这艳丽的女人,可是,他也不希望自己做出什么不道德的事情。

    他不想对面前这个女人有什么非分的想法,因为这是一位母亲。

    “要不是您的收留,只怕我与政儿也活不到今天,我今天来,是特意来感谢您的。”,赵姬说道,赵括摇了摇头,回答道:“异人早就安排好了商贾来照看您...无论我当初有没有收留,您都是不会死掉的。”,赵姬笑了起来,询问道:“你既然知道,那为什么还要收留我呢?”

    赵括说不出话来,赵姬带来了些美酒,不知从哪里找来了酒盏,就要站在赵括的身边为他倒酒,这一般都是家臣和妾才会做的事情,赵括急忙反应过来,说道:“我不饮酒...”,可是赵姬已经为他倒好了酒,酒盏也递到了他的面前,笑吟吟的看着他,赵括伸出手来接过酒盏,两人的手触碰在一起,赵括的脸色顿时涨红。

    他急匆匆的喝下了酒,方才对赵姬说道;“我实在是不善饮酒。”

    赵姬或许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个模样,她瞪圆了双眼,忽然笑了起来,问道:“马服君?是美酒醉人?还是美人醉人呢?”,赵括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手忙脚乱的站起身来,赵姬笑着离开了,只是她看向赵括的眼神,变得温柔了很多。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男人,这样令人心醉的男人。

    赵姬刚刚离去,韩非就抱着小家伙走了进来,或许是闻到了空气里的香味,韩非有些狐疑的看着赵括那赤红的脸,赵括揉了揉额头,说道:“我实在是不善饮酒啊...”,韩非看了看周围,这才呆萌的点点头,坐在了赵括的面前,小家伙犹如树熊那样挂在韩非的脖颈上,韩非便将自己这些时日里教导其他学子的事情告诉了赵括。

    赵括惊讶的看着韩非,在他的印象里,韩非并不善言辞,他是个喜欢独自思考的人,平常也不喜欢跟他人寒暄,甚至是有些小自私,脑海里只装得下自己的想法,而没有与他人结交的念头,这样的人,怎么忽然就开始来代替自己教导学子了呢?赵括不由得询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老师,是觉..觉..觉得我做的不好?”

    “并不是,我也听了你的讲解,很多事情,你讲的比我还要清楚。”

    “那老师是怪罪我.我..我将这些透露出去?”

    “也不是,学问藏在肚子里,不能运用,不能传播,那还要学问有什么用呢?”

    韩非的脸色严肃了一些,他认真的说道:“我当初来向老师请教的时候,您是抗拒的,不愿意教授,可是您忽然就收了这么多的弟子,我在想..想..想老师是准备要将自己的学问传播下去,要开始进行您拯救天下的构..构想了。”

    “嗯?”

    “我将您七国一体,仁爱相亲的想法传授给..给..给他们..七国一体的想法若是可以被普遍接受..我..我...我想这对一王天下是有帮..帮..帮助的,只要有更多的人秉持您的理念...秉持您的思想...才..才..才能改变这个天下。”,韩非一激动起来,说话就非常不利索。

    韩非正要继续说...忽然...一股水流冲击在了他的上衣上,韩非将小家伙举了起来。

    千古一帝看着面前的韩非,咧嘴大笑。

    “您看,连政都同..同意我的想..想..想法。”

    “就..就是可惜了我的新衣裳。”

第一百五十八章 拯救天下的三种办法

    “拯救天..天..天下的办法有三种。”

    韩非认真的说道。

    赵括疑惑的看着他,不像是个老师,反而像个跟韩非求学的学子,他询问道:“是哪三种办法呢?”

    “小人的办法,中..中..中人的办法,和贤人的办法。”

    “请你详细的说吧。”

    韩非这才认真的说道:“老师想要结束战乱,只有实现一王天下,新王施仁政,休养生息...”,他顿了顿,方才对赵括说道:“依照小人的办法,老师..师..师可以多招收弟子,不告诉他们一王天下的道理,告诉他们七国一体的道理,整理七国的源头,让各国百姓不再互相敌视,互相认可...为将来的一王天下创下基础。”

    赵括笑了起来,说道:“所以我如今在执行的,就是小人的办法啊。”,韩非急忙说道:“我并非是..是..是指老..老..老师...”,看到他如此紧张,赵括摇着头说道:“您说的很对,我藏在马服,不亲自去拯救天下,却想要通过教导来将希望寄托于后来的人...这的确是小人的办法。”

    看到老师没有怪罪自己的想法,韩非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继续说道:“中人的办法...是由赵国开始一王天下,赵国的几个郡,李牧在云中,司马尚在雁门,田约在代,廉颇在邯郸,他们都是愿意跟随您的,国中魏无忌,董成子,虞卿,乐间,都是与您亲善的..有他们的帮助,您可以逼迫赵王效仿燕王,进行禅让,您为赵王。”

    韩非做好了被老师训斥的准备,只是,他等了片刻,也没有等来老师的责骂,赵括只是安静的看着他,询问道:“我为什么要当赵王呢?”

    韩非说道:“您担任赵王,就能施行合适的政..政策,依靠有才能的人来讨伐诸国,仁义的对待被灭国的百姓,达到一王天下的目的。”,赵括并没有回答,韩非这才说道:“我之所以说这个制度是一般人会做出来的事情,是因为这是因小失大的行为,无论是一王天下,还是七国一体,这都是您所提出来的。”

    “事情的成败,在您的一个人的身上,如果您成为了逼迫君王的小人,那您的思想,只怕会在诸国受禁,而您的学说也不能在短期内被他人所接受,而赵国的国力又不足以吞并诸国,一旦赵国向燕,齐发动进攻,秦国是一定会来阻止的,也不会有盟友再来相助,何况像廉颇,虞卿这样的人,是忠于赵王的...”,韩非顿了顿,说道;“所以这就是一般人的办法。”

    “那贤明的君子,又该怎么做呢?”

    “投秦...正如您所说的,秦国是最有可能一王天下的国家,您可以修改他们的律法,帮助他们建立新的制度,协助他们一王天下,这是最稳妥,也是最聪明的做法。为了天下的百姓而放弃自己的国家,这才是大贤所应该做的。”

    赵括苦笑了起来,他说道:“那我看来还不是大贤,我并不是担心赵国灭亡,我所担心的,是秦国的苛刻,白起征伐韩国,如果白起能善待韩人,不杀害他们,不逼得他们外逃流离,我是不会想要帮助韩国的,我所厌恶的,是对百姓的杀戮,是对百姓的压迫。”

    “即使我赶去秦国,就能改变秦国的制度吗?秦国的军功制是他的根本,首级是所有秦人都渴望的,凭我一个人,能改变这一点吗?何况赵国的百姓如此爱我,王宫的大臣将我当作朋友,我要如何与他们为敌呢?”

    韩非沉默了下来,没有再言语,赵括忽然看着他怀里的小家伙,说道:“您说,如果秦国有了一个仁义的君主,能够善待百姓,能够施行仁政,能够不杀害俘虏...”,他又看向了韩非,说道:“再有一个睿智,贤明,仁爱的人辅佐他,担任他的国相,灭亡他人的国家而让他们过的更好...这算不算是拯救了天下呢?”

    韩非顺着赵括的目光,看到了自己怀里的小家伙,他惊讶的问道:“他是...”

    “秦太子安国君的长孙,秦国未来的王。”

    韩非手一抖,险些就把小家伙给摔在了地面上,他认真的抱起了他,打量着面前这个不安分的小东西,疑惑的问道:“那..那...那他能成为..为您说的那种君..君..君王吗?”,赵括温柔的看着小家伙,笑着说道:“怎么不会呢?他身边都是仁义贤明的人,有你,有李鱼,赵傅,王樊,戈,狄...嗯...以后还是让狄和戈远离他吧。”

    ..........

    赵括的学子们,都聚集在马服内的一座院落内,这座院落是大有来头的,据说,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被饿死的赵国君王,曾在马服山囤积了二十匹宝马,因为需要人手来照顾,故而来了不少的人,大多是马倌拖家带口的赶来,后来又有邯郸的百姓来到这里,定居下来,逐渐形成了如今的马服乡邑,而这座被废弃的院落,据说就是当年一匹宝马的厩。

    平公的父亲,似乎就是为赵王养马的,地位很高。

    故而这院落占地很大,院墙也比较高,就是有些破旧,赵括的学子们将这里修理了一番,就将这里当作了赵括的讲学地点,毕竟学子们的数量太多,在这里刚好能够挤的下,赵括与韩非来到这里的时候,学子们正在辩论着什么,赵括甚至看到两个齐国帮着楚人与另外几个齐人对骂。

    或许是没有想到赵括今天会亲自赶来,总之,在看到赵括之后,他们急忙停止了争吵,纷纷站起身来,看向了赵括的方向,俯身长拜,赵括笑了笑,这才让他们起身,在学子们簇拥下,他坐在了最中间,平日里,是韩非坐在那里为众人解决困惑的,赵括坐下来,笑着询问道:“二三子因为什么事情在争吵呢?”

    赵括的一位弟子站起身来,此人来自齐国,如果赵括没有记错他的名字,他唤作田晤,据说是来自即墨,他家数代担任即墨大夫,而他本人,也很可能会成为以后的即墨大夫,他的父亲得知赵括的名望,特意送他前来学习,他是个聪明而又高傲的年轻人,他看着赵括,恭敬的说道:“老师,我们在讨论您的学说。”

    “您说七国一体,还说七国都是有着共同的先祖,故而诸国之人都是兄弟姐妹,不应该互相敌视,中原诸国,哪怕是秦国,倒也能算作是兄弟之国,可楚国,向来就与中原不同,不用雅言,不曾受王室册立,楚国怎么能与诸国算作是一体的呢?若是楚国也能算作一体,那雁门之外的胡人,难道也是一体的嘛?”,田晤质问道。

    而听到他的质问,那几个来自楚国的学子也是愤怒的站起身来,说道:“谁要与你这样的小人为亲?”

    赵括举起手来,停止了他们的争吵,他这才笑着说道:“我说七国一体,并不是没有根据,七国是共祖同源的,这一点,从我们的长相就能看出,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黄色的皮肤,难道这不能说明诸国是共祖的嘛?”,听到赵括的言语,几个学子大笑了起来,问道:“难道天下还有不是黑色头发,黑色眼睛,黄色皮肤的人嘛?”

    赵括笑了笑,还没有回话,就有几个秦人站起身来,惊讶的看着周围的学子们,说道:“有。”,几个学子瞪大了双眼,一位秦国学子认真的说道:“有胡人来咸阳贩马,黄须黄发,绿眸高鼻,与我们完全不同...无论是穿着,还是礼仪,都是皆然不同的...”

    秦国学子刚刚说完,也有几个赵国学子站起身来,他们是来自云中郡的,他们也为秦国学子作证,像这样的人,他们也看过,甚至还看到过蓝眸的,有了这些人作证,学子们顿时就安静了下来,互相看着对方的长相,有些惊疑不定的问道:“诸国真的是共祖一体??”

    赵括又说道:“有黄发绿眼的人,有卷发面黑的人,而我们诸国,因为是同祖一体的缘故,是黑发黑眼的...诸国的征战,更像是一个屋子里的兄弟,拿着戈矛来互相杀戮....秦国攻韩,我要去救韩国,这是为什么呢?因为秦人屠杀韩国的百姓,士卒们杀死年迈的老人,就像是杀死了他们的父亲,杀死年幼的孩子,就像是杀死了他们的后代..这样的行为,难道合乎与礼嘛?”

    站在赵括面前的几个秦人弟子有些尴尬,低着头,赵括看着这些秦人,温和的说道:“同样的道理,诸国的人,都是同族的亲人,无论是秦人,是赵人,是楚人,我都将他们视作是自己的亲人,不会想着如何去伤害他们,二三子不用担心,我不会因为与秦国的战事而为难你们..我也不想你们之中出现互相敌视的情况...”

    学子们似乎都已经忘记了他们前来是为了学什么,只是听着赵括谈及自己的想法,他详细的讲述国中百姓的尊卑问题,又讲述了国与国之间的敌对问题,重点还是放在了诸国一体的想法与律法的思想上,杀害他国的百姓,就是杀死自己的亲人,之所以要善待他国的俘虏,是因为大家都是一家人,连国外的百姓都能算作是秦人,那国内的百姓更应该善待。

    人的尊卑是要通过他的行为和道德,而不是出身和财富。

    律法的作用就是规定出一个便于稳定的生活方式,目的不是在惩罚而是在约束,要拯救天下,就需要法治,而法治与如今的人治是根本相对立的,是不同的治国理念,国家依靠法治并不是不要依靠人的力量和人的作用,因为再好的法律与制度都需要人来实现与执行,但是,不可以将“人的作用”与“人治”相等同,两者是根本不同的。

    “要依法治国,依法执政,依法行政,要正确的立法,严格的执法,公正的司法,让百姓守法....”,赵括前世为了公务员考试而死记硬背的东西,如今终于是排上了用场,他详细的讲解了法治与人治,他并不觉得在如今的时代就可以达到法治,不过,他觉得自己或许可以推动法律的重要性,减少一些人治对法治的阻碍...

    众人都听懵了,什么法律至上,法律主治,制约权力,保障权利之类的,听的他们是云里雾里的,不过,赵括时不时就会停下来,极为认真的解释自己方才所讲述的,听到赵括想要以律法来限制君王胡作非为,来自楚国的学子们,脸都给吓白了,他们想要捂住耳朵,却又极为的渴望听到赵括继续讲解。

    来自秦国的学子是最为激动的,他们双手颤抖着,想要抄录,却发现不知在什么时候,韩非就已经开始了抄写。赵括讲述了一整天,从律法,到哲学,到人种划分与起源,他想要通过自己的知识,让诸国都不再将对方的子民当作是奴隶,当作是自己的战利品,随意的处置,更不要随意的残杀俘虏。

    而律法之类,当然是为了减轻百姓所遭受的痛苦,律法的本质是统治,可是稳定的社会秩序,对百姓没有坏处,起码不会有人再随意的欺负他们,不会被逼迫到绝望的地步。在赵括诉说的时候,这些人眼里几乎都是冒出火花来,赵括所说的,有法家的影子,有儒家的影子,甚至还有名家,农家,墨家等各个学派的影子,可又与这些学派截然不同。

    这是..要创立一个全新的学派嘛?

    赵括说完,看了看天色,已经是有些疲惫,他无奈的说道:“明日我就要离开赵国,战争是危险的,我希望二三子能留在这里,与韩非继续学习...”,他刚刚说完,韩非就猛地站起身来,说道:“我..我..我..要跟随老..老师,记录..您..您的...”,他还没有说完,其余学子们也是纷纷起身,他们都想要跟随在赵括的身边。

    赵括新来的几个门客,似乎也对赵括所讲述的学问很好奇,他们靠得很近,认真的听着,就在赵括想要回答韩非的那一刻,这三位门客忽然朝着赵括扑了过去,举起了手中的短剑,正在远处懒洋洋的听着赵括讲学的狄,猛地就跳了起来,朝着这里狂奔而来。所有人都被这变故所到了,“老师!!当心!!”

    却是那几个秦国的学子,他们迅速抽出了腰间的短剑,愤怒的朝着门客冲过去,直接将那几个人拦住,与他们厮杀了起来,更多的学子们反应过来,纷纷参与了厮杀,片刻之内,三位刺客,两个身死,而最后一个,却是被秦国学子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第一百五十九章 赵括与刺客

    看着面前这位被按在地面上的门客,赵括皱紧了眉头。

    狄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方才一脚踹在了那人的后背上,刺客痛呼了一声,狄还要再打,赵括将他拦住了,赵括看着面前的刺客,询问道:“您为什么想要杀我呢?”,刺客抬起头来,恶狠狠的看着赵括,此刻的他,已经换上了秦腔,说道:“我奉王令,来杀死您,这是我的使命。”

    而听到他的言语,那几个按住他的秦人学子顿时就急了,愤怒的大叫道:“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大王是绝对不会派人杀害老师的!”,一个秦人直接拽起他的头发,便一拳打在他的脸上,愤怒的质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刺客盯着他们,愤怒的骂道:“叛贼!”

    “呵,秦语都说不好,还敢说自己是秦国的刺客?”,学子们愤怒的将短剑对准了他的脖颈,而刺客也不害怕,这是愤怒的盯着他们。

    赵括看着他,长叹了一声,说道:“您带着这两个人的尸体,回去告诉燕王,我听闻,今年的冬季,燕国又有很多百姓冻死,我知道一种办法,用土坯做榻,屋内设灶,灶所产生的烟,可以通过相连的空心柱来排到屋外,在榻下设孔,与空心柱相通...就是不相通,将灶设与屋内,也能使得屋内暖和许多...您稍后去找一位匠人,他唤作杜,在他那里,您可以看到半成品...”

    “我们之所以不将灶设在屋内,是因为浓烟,只要有办法将浓烟排出到屋外,是可以御寒的,不过,一定要记得不能漏烟,不然这会导致百姓中毒而死...”,赵括认真的说着,而刺客却是懵了,他看着面前为自己详细的讲述着御寒办法的赵括,张大了嘴巴,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狄,请您带着他去见杜,他那里正在做我说的这件东西...若是能成功,是能救活很多百姓的...”,赵括对狄吩咐道,狄无奈的看着他,只好弯下腰来,紧紧抓住刺客,一把将他拉起来,便带走了,在这时间里,刺客都是懵逼的,麻木的被狄拉走,而在他离开之后,赵括这才看向了自己的学子们。

    学子们此刻皆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赵括,一个一个的说不出话来。

    “你们怎么了?”,赵括疑惑的询问道。

    “老师...他是来杀您的...您也断定这是燕王的吩咐...您怎么还将这个办法告诉他...让他带回燕国呢?”,开口的是乐叔,乐叔一早就认出了此人的身份,因为他是燕人,刺客隐藏的也并不好,说秦话的时候都带着一点点的辽东口音,乐叔在燕国生活了二十年,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呢?

    只是,他无法理解赵括的行为。

    赵括摇着头,说道:“若是他伤害了二三子,我一定会处死他,可是他并没有,燕王想要杀死我,派遣刺客来要我的性命,我将他当作敌人,可是我并不将燕国的百姓也当作敌人,燕国的冬季非常的寒冷,百姓死伤严重,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我方才给二三子说,诸国一体,我将所有人都当作亲人,那我帮助我的亲人,难道这是不对的吗?”

    学子们无言以对,神色略有些呆滞。

    狄押解着刺客来到了杜的住所,看不清东西的杜,笑着请他们吃饭,狄还是拒绝了,将赵括的言语告诉他之后,杜开心的拉着刺客,将他带进了室内,给他看了自己所做的土炕,这是马服君起的名字,果然,内室里温暖了很多,坐在那床榻上,更是如此,杜又为刺客讲解起了制作的办法...

    刺客呆愣的看着面前的灶,忽然瘫坐在了地面上,用双手狠狠抽打着自己的脸,竟是哭了起来。

    杜惊讶的看着刺客痛哭,急忙上前,按着哭声摸索着,终于是找到了他的位置,用手抓住他的肩膀,说道:“您不要伤心,您也有亲人被冻死了吗?我曾经收养了很多的孩子,其中有两个孩子,就是没有能熬过冬天,我把所有的衣裳都盖在他们的身上...不过,您不用再伤心了,我觉得这个办法可以救下很多的人,不会再有人承受这样的灾难,我们应该要开心啊...”

    刺客抬起头来,看着狄,说道:“我想要见马服君。”

    得知刺客要来见自己,赵括让狄将他带到自己的面前,狄,还有几个门客,围在刺客的周围,押着他又来到了这里,刺客刚刚看到了赵括,便跪倒在了他的面前,他说道:“我是受燕王所派,前来行刺您的...请您宽恕我的罪行,我...”,他实在是说不出话来,头都不敢再抬起来。

    于是乎,他又将燕王召集他们,如何进行安排,安排了多少人的消息,都通通告诉了赵括。

    赵括一言不发,沉默了许久,方才说道:“我不怪罪您,您不能不听从燕王的命令,只是,我希望,如果燕王再令您杀害无辜的人,请您不要去执行...带上您同袍的遗体,回去复命吧。”,刺客还是离开了,狄很生气,他觉得,对于这样的人,就该将他吊起来,放在马服的门口,让其他刺客都不敢再产生谋害马服君的念头。

    而赵括也要离开了,这次要前往韩国,学子们是不愿意留下来的,他们要跟随在马服君的左右,即便马服君告诉他们,自己没有时间来教导他们,他们也不愿留下,因为他们发现,赵括说不说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怎么去做,他的一个行为,就能让他们明白几十年都不曾明白的道理。

    赵括曾告诉他们,以仁义来对待别人,别人也会以仁义来报答你的恩情,众人不以为然,直到亲眼看到了赵括宽恕刺客的举动。赵括没有办法,只好带上了他们,而他的门客们,更是不愿意留下来,尤其是李鱼,赵括思索了许久,最后决定留下了王樊与明,让他们来负责这里的事情。

    王樊并没有抱怨,他知道,必须要有人留下马服,而明是自己要求留在这里的,他知道自己在战场上帮不到赵括,留在马服,他能做的事情就更多了,他要帮赵括,将杜制作土炕的办法,卖给贵族,教给百姓。

    赵括安排好了这些,就去陪母亲了,对于赵母,他心里有些愧疚,这些时日里,他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陪伴母亲,只是,赵母并不在意,相反,他对于赵括的这些行为,非常的开心,听说赵括与刺客的故事后,赵母认真的告诉他,只是凭借着这件事情,你就一定会受到后人的称赞。

    赵括将小家伙抱在怀里,盘着他,不过小家伙如今长了头发,盘起来没有了曾经的手感,在赵母的身边,小家伙吃饱了就睡,整个人已经开始发福了,这让赵括有些担心,不过,当初的自己,应该也是这样长大的,长大后也并没有发胖,那么这千古一帝...应该也不会吧?

    老人带孩子,大概是永远都会觉得孩子没有吃饱,总是把孩子喂的白白胖胖的。

    赵括还是离开了马服,他离开的时候,门客们跟随在前后,学子们跟随在周围,可谓是浩浩荡荡,赵括坐在马车内,还是在思索着韩非的言语,韩非有三种拯救天下的办法,可是这三种,赵括却只能用小人的办法,无论是投秦,还是自己来当赵王,似乎都不是好的选择,赵王对他也是不错,他不愿去做伤害赵王的事情。

    若是辅佐赵国呢?会不会造成双强对立,严重的拖延统一的时间?会死伤更多的士卒,会造成更大的危害?赵括总是感觉很迷茫,他救下了赵国几十万要被坑杀的士卒,可是,自己的这个举动会不会在未来造成几百万人被坑杀的局面呢?国力最强盛,能够完全统一,停止战争的,似乎只有秦国...可是,自己真的能因为停止战乱的想法而放任秦国去屠杀其他国家的百姓吗?

    如果说想要改变秦国的制度,那要怎么样的制度才能代替军功制呢?自己又凭什么去改变秦国?自己能让天下变得更好吗?

    赵括终于也体会到了荀子的那种痛苦,为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而产生的痛苦,当马车停下来,众人休息的时候,赵括默默的拿出了竹简,那是秦王给他的书信,拿起了笔墨,赵括便写了起来,“我听闻,白起与韩国杀人,秦法以首级来计算军功,鼓励士卒杀死敌人,以他国百姓为赏赐,赏与有功的士卒为家臣...”

    “能否该以俘虏为军功,不再进行对俘虏的屠杀,能否将七国的百姓都当作是自己的百姓,大王想要一王天下,又怎么能用秦国来奴役六国?百姓要是在您的统治下生活的更好,就不会再有百姓抵抗您的军队,不然,就是平定了天下,也难免叛乱四起,一王天下也不会久远...”

    “秦国的律法非常的残酷,律法的作用不应该只是便于您的统治,还应该保障百姓的生活,约束权力,无论是您的大臣,还是您本人,也该受到律法的限制,我这么说,并不是要对您不利,若是不限制君王胡作非为,您的子嗣里若是有庸碌残暴的人,难道不会毁掉秦国多年的积累吗?”

    “荀子说:君王,是船舟,庶人,则是水。水能载船舟,也能覆船舟...请您不要一味的征收税赋,不断的让百姓忙于徭役,百姓是国家的根本,只有百姓的生活稳定,您的统治才能稳定...您是君王,所有的子民,都是您的子民,您应该一视同仁...”

    赵括这篇对答写的很随意,可以说,几乎是没有什么思绪,想到了什么,就写上了什么,他越写越快,大抵是将自己这些日子里的思索,感悟,都写在了这篇对答之上,就好像是跟一位朋友对话,也没有对一位君王的尊重,没有对敌人的敌意,只有苦苦相劝,赵括很快就写完了这篇对答。

    放下了笔,赵括也不知道自己写的这些东西能有什么用,不过,总好过什么都不做。

    他将韩非叫来,将手里的竹简交给了他,韩非一愣,方才询问道:“老..老..老师,需要我帮您修改吗?”,这倒不是韩非看不起赵括,只是赵括写的这对答,没有格式,没有敬语,语句不通顺,甚至还有错字,赵括却是摇了摇头,他说道:“就这样吧,稍后我去校场,请您将这篇对答交给邯郸的楼缓...”

    韩非答应了他。

    邯郸之外的校场里,守卫邯郸的精锐早已在这里聚集,赵括不需要再进行整编。在他们之中,还有很多的熟人,都是当初迎战燕国时,随同赵括出战的那些年轻贵族,此时,他们都是在这支精锐部队里担任军官,赵括赶来的时候,这些士卒是非常激动的,他们眼里的那种狂热,都有些吓到了跟随赵括而来的弟子们。

    赵括让他们休息一天,明日出发,又召集将领们来商谈出兵的道路。

    等到赵括做完了这些,这才弟子上前拜见,这位弟子来自秦国,唤作杨端和,就是他,方才杀死了两位刺客,展现出了自己的勇武,就是狄,也很喜爱他的身手,跟他比试了一番,毫无困难的就将杨端和给扑到了,不过,狄还是称赞他,狄说,自己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只是比他稍强一点。

    他的身材最是高大,而年龄却又是最小的,平日里不爱言语,其余的秦国学子隐隐以他为首,据说,他出身不低,当初的杨国被晋国所灭,杨国贵族逃向西北,这位杨端和的祖上,似乎就是当初杨国的大贵族,祖上有几代都在秦王宫里任过职,只是这些人都较为平庸,并没有太出名的贤人。

    他询问道:“秦国的士卒听到战争的消息很开心,这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可以得到军功来提升爵位,可赵国的士卒为什么在得知战争的消息后也是如此的激动呢?”

    ps:写的真累啊!!有木有票票啊?!

第一百六十章 别站在这肮脏之上

    赵括并没有能对杨端和的问题给出一个准确的答复,他说:这个问题,你应该去询问这些士卒。

    赵括看着舆图,如今的他,已经不是刚刚来到这里的菜鸟,起码在制定行军路线的时候,是不会再需要旁人来相助了,不过,即使如此,他还是将军中的年轻将领们聚集了过来,询问他们的看法。这次救援韩国,看似轻松,而赵括完全不敢松懈,毕竟他还是对上了白起这位可怕的对手。

    在先前的战争里,依靠着廉颇,魏无忌的相助,又有超出对方数量的赵人全力奋战,这才勉强将白起击退,甚至还不是击破,双方的伤亡差距并不大,而白起还是进攻方,这就已经能让赵括看出自己与白起的巨大差距,若不是白起的士卒要留守长平,自己还得分兵进攻,只怕赵括早就被他杀死了。

    另外,如是算上被白起歼灭的魏国大军...那赵魏联军就是惨败了..毕竟,魏军被打的全军覆灭。

    白起,大概是这个时代最为杰出的将领,是如今将领的天花板。赵括在战后,收集了很多关于白起的资料,他的战绩,他的打法,因为他知道,自己迟早还会与这位对手再次交手,自己想要挡住他,就必须要了解他,可是,越是了解,赵括就越是惊惧。白起初次被委以重任,就靠着远比对方要少的兵力,愣是全歼对方,斩杀了韩魏二十四万大军。

    他三次攻打楚国,三次全胜,大概是斩杀了楚国三十五万人,他进攻魏国和韩国,差不多也是杀了二三十万人,攻打赵国,斩杀了三十多万,攻下的城池有七十多座,未曾尝过一次失败...也不能说白起是依靠秦国强大的国力才如此强势,因为秦国也有除了他之外的名将,可是这些名将的斩获完全不能与他媲美的。

    只能说,秦国的制度,造就了一个可怕的战争机器,或者说,一个最适合秦国的将军,正好在秦国。

    白起的打法迅猛,他不喜欢对峙,常常是通过逼迫对方运动,然后找出破绽,包围歼灭,直捣黄龙,他的计算能力,或者说逻辑思维能力非常的惊人,在部署战术的时候,他能算出对方的下一步的打算,提前做好部署。廉颇告诉赵括,在伊阙之战,白起以十万的兵力对战韩魏二十四万大军,他以不足一半的兵力进攻,还全歼。

    他提前预估了对方的逃跑路险,派兵扼守要点,完全不怕敌人临死反扑,这是何等的自信,是何等的算计能力?

    廉颇对他的这位对手,也是很敬佩。

    赵括很担心,可是他麾下的这些年轻将领,是半点都不怕的,他们相信,跟随赵括就能生擒白起。赵布起身,上言道:“请发兵函谷关,逼迫白起回军,我们半道设伏...”,赵括呆滞了许久,方才让他坐下,他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正要开口,就看到一位身材高大的将军走了进来。

    来人正是乐间,而站在周围的学子们当中的乐叔,眼前一亮,正要说些什么,又停住了,乐间也没有再去看自己的儿子,就仿佛没有注意到他,赵括急忙起身,想要让他坐在上位,乐间不肯,便坐在了他的身边,如今的赵国,可谓是人才济济,李牧在云中,操练士卒,抵御胡人。司马尚在雁门,与李牧一样,而田约在代郡练兵,廉颇在邯郸练兵...

    乐间爵位为上卿,可是没有地方可以让他操练兵马,故而被赵王派来帮助赵括,赵王的意思,是让他来担任赵括的副手,他还有些担心,乐间会不会不愿,若是乐间恼怒,可以让两人各自带上一万精锐,不分上下,可是赵王也没有想到,乐间答应了,答应的很利索,他愿意听从赵括的命令。

    麾下总算是有一位可以信任的将军了,赵括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这才看向了赵布,没有回答他的建议,反而是问道:“秦国为什么要出兵韩国呢?”,赵布一愣,有些疑惑的询问道:“这与我们的战事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是有关系的,我听闻,战争是政治的延续。”

    “政治?什么是政治呢?”,赵布继续问道,而周围的将领们也是面面相觑,只有乐间,眼里闪烁着别样的色彩,聚精会神的盯着赵括,而周围的学子们,都是踮起了脚尖,杨端和下意识的觉得,自己该拿起竹简了,他正要去找,就看到一旁的韩非举起了笔,凝视着面前的赵括。

    杨端和一愣...真不愧是大师兄啊...

    赵括思索了片刻,方才认真的说道:“政治,便是一个国家的战略,是一个国家想要达到的目的,说起来是很繁琐的,秦国出兵韩国,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呢?是为了给秦王复仇?还是为了别的什么?”,赵括询问道,乐间忽然开口回答道:“他们的目的是楚国。”

    “对,他们出兵韩国的目的,是为了瓦解同盟,主要是对付楚国,如果楚国不出兵救助,联盟就会瓦解,如果楚国出兵了,那他们就要给楚国巨大的打击...那么,如今楚国出兵了,他们会选择怎么去打击楚国呢?”

    “全歼项先的精锐,或者,出兵攻打楚国的城池。”

    回答的还是乐间,赵括点了点头,这才看着众人,说道:“我们要做的,就是避免项先被歼灭,逼迫秦国无法达到自己的战略意图,只要能达成,我们就算是胜利了,如果不能达到,无论杀死多少人,我们都是战败的,这就是战争。不过,我并不希望造成大量的士卒伤亡,最好,我们能避免交战,来让白起退兵....”

    能够意识到这些的人,或许并不少,可是能将他们总结起来,形成一个体系的,就只有赵括一个人。在此刻,诸弟子们才想起来,自己是来赵括学习兵法的,这就是马服君的兵法吗?破坏敌人的战略?达到自己的战略?他们似懂非懂,乐间的眼里却只是赞许,时不时的点着头。

    很快,他与赵括就制定了一个出兵的方略,因为长平之战的缘故,秦国占领了上党,而野王早就被白起拿下,故而赵国与韩国是被秦国隔开的,出兵的道路有两种,通过上党和通过野王,而乐间建议,还是从上党赶往新郑,虽然路途可能会更远,但是从这里走,能减少被伏击的几率,因为野王这条道路,是会遭遇到河内秦人的。

    上党刚刚被秦人攻占,如今还没有迁徙来多少的秦人,上党郡尉能征召的军队,也不会太多,可是河内就不同了,先前跟随白起作战的十几万秦壮,大部分都是来自于河内,如今他们就在河内耕作,若是赵括带领军队从他们身边经过,这些农民可就随时能变身为精锐秦武士,这两万精锐就不可能活着赶到韩国了。

    上党的道路不太平坦,可野王那里就是平原了,在平原上,要是秦国战车出动....就是骚扰也能让赵军崩溃。

    赵括认真的与乐间谈论起如何对付白起的办法,而站在他们身旁的几个秦国弟子,此刻就更加尴尬了,尤其是杨端和,他觉得自己应该走出去,可是又不想错过老师的教导,可又害怕老师会怀疑自己将行军部署传给秦国,那自己该不该将老师的行军部署传回咸呢?

    没等杨端和迟疑太久,赵括便与乐间商谈好了出兵的策略,这才令各部做好行军的准备。

    杨端和还在纠结的时候,大军就已经开拔了,这次赵括出行,赵王并没有前来送别,倒不是赵王不再爱他,只是,赵王被魏无忌给缠住了,先前赵括所说的地方官制问题,还有刺史监察制度,魏无忌在思考很久之后,终于还是决定去实施,若是成功了,这就是马服君的功劳,若是失败了,那就算是自己这个小人从中作梗。

    何况要施行这样的监察制度,一定是会得罪很多人的,光是如今那些大臣贵族对自己那仇恨的目光,就让魏无忌打定了主意,绝对不让赵括参与到这些事情之中,他不合适,也不应该站在这肮脏之上。赵王无奈的听着魏无忌的建议,他心里是很不想要监察自己的贤才们的,这是对贤才的一种侮辱,会逼走他们吧?

    魏无忌却非常的坚决,他说道:“上君想要接纳贤才,难免会有小人参杂在贤才之中,愚弄君王,马服君的弟子韩非曾告诉我一个故事,他说:齐宣王喜欢听竽,请了三百多人为他演奏,南郭先生请求为他演奏,宣王非常的开心,这位先生就混在数百人之中,得到了赏赐,宣王死后,愍王立,他喜欢听独奏,先生因为害怕自己暴露,就逃走了。”

    “如今赵国的贤才很多,大王您所听到的奏乐,也是那些会吹奏的人所演奏的,可在他们之中,难免也有南郭先生这样的人,难道您要任由这样的人混迹在赵国吗?他所要做的,可不是演奏,而是治理地方,这样的人来治理地方,赵国又怎么会强大起来呢?真心演奏的人,看到这样的小人被抓住,他们只会开心而不会恼怒。”

    听着魏无忌的劝说,赵王犹豫了许久,还是答应了魏无忌,不过,他还是要魏无忌保证,不会不经过自己就随意的处置官吏,监察者也不能在明面上盘查那些贤才,更多的要注重他们的政绩,好让自己来设宴款待他们,对于赵王的这些要求,魏无忌是同意了的,两人谈好这件事的时候,赵王匆匆走出王宫。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马服君早已离开了。

    赵王看着走出来的魏无忌,想要骂他几句,迟疑了片刻,方才愤愤的走回了王宫里。

    魏无忌随意的笑了笑,这才坐上了马车,喝了一口酒,说道:“回府。”,马车慢悠悠的朝着院落行驶而去,周围有不少的门客同行,遇到这些人,道路上的百姓都是纷纷躲避,只是因为魏无忌那恶劣的名声,没有读过书的百姓,是不知道谁对谁错的,而贵族的门客只要稍微讲些关于魏无忌的传言,就很快会被这些民众所接受。

    当然,这也分人,魏无忌是魏人,百姓们对他了解的也不多,若是有人这样恶意的侮辱马服君,只怕是会被百姓们抓起来送官的。而那些渴望与马服君成为朋友的官吏,也不会轻易放过散发这样的流言的恶人。魏无忌并不在意这些敌视或畏惧的目光,他只是惬意的喝着自己的酒,思索着政策的施行。

    “咣~~”,马车忽然发出一阵异响,驭者大惊,急忙想要勒马,就在这一刻,马车左侧的车轮瞬间断裂了,马车侧翻,魏无忌也跟着摔了下去,周围的几个门客急忙冲了过来,道路上的行人大叫着,纷纷围了过来,门客们着急的抬起了马车,将被马车压住的魏无忌拖了出来,魏无忌看起来浑身还在颤抖着,脸色也有些苍白。

    驭者不安的站在他的面前,拿起了短剑就要自杀,魏无忌急忙劝住了他,又吩咐他好好检查马车,驭者这才停手,他认真的查看了马车的各个地方,这才愤怒的对魏无忌说道:“家主,有人破坏了马车!这是想要害死您啊!!”,魏无忌从门客那里要来了酒水,喝了一口,这才摇了摇头,带着众人返回了府邸。

    魏无忌回到了院落里,也不提马车的事情,只是笑着与门客们喝着酒,仿佛将方才的事情全部都忘记了,夜深人静,一辆马车驶入魏无忌的院落内,马车上的人偷偷走下来,观望着周围,在侯赢的带领下,走进了内室,魏无忌早已摆好了宴席,在等待着他,那人走进了内室,方才看清了面目。

    此人正是赵国御史,赵晖。

    “御史...”

    “信陵君!”,赵晖笑着,急忙向魏无忌行礼拜见,魏无忌让他坐在了自己的面前,两人就好像是老朋友一般的寒暄了起来,谈了许久,魏无忌方才拿出了一个宝盒,放在了他的面前,盒内,却是一个精致的玉石,赵晖拿起了玉石,显得有些难为情,说道:“您有什么事情吩咐就是,何必要送什么礼物呢?”

    魏无忌大笑着,说道:“我到达赵国之后,您也帮了我很多的忙,这只是我对朋友的感谢,请您收下吧。”

    赵晖这才收下了宝物,问道:“您忽然令人将我叫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今日,有人故意损害我的马车,想要我的性命....”

    “什么?竟有这样的奸贼?!”,赵晖愤怒的站起身来,朝着魏无忌大拜,这才说道:“请您放心...三日之内,我一定找出这个人来。”,魏无忌没有说话,只是笑着,两人聊了许久,赵晖这才返回,而魏无忌也送上了其他礼物,让赵晖将这些礼物送给其他的朋友们,赵晖也是答应了。

    送走了赵晖,魏无忌这才眯着双眼笑了起来。

    比起虞卿这样正直的人,他更喜欢赵晖这样的贪财的小人,毕竟,小人是可以被收买的,而魏无忌,从来就不缺钱。

第一百六十一章 未来的秦王与未来的范雎

    赵括分析的并不错,秦国出兵韩国,图谋的却是楚国。

    范雎自从为一王天下心动之后,便即刻将楚国当作了一王天下最大的威胁。楚国的国力强大,又有一位能听得进大臣上言的君主,一位还算不错的国相,他们是不会任由秦国去征伐兼并诸国的,他们会是秦国的巨大阻碍,可范雎并不觉得,秦国能够灭亡楚国,无论是从疆域,人口,或者各方面来说,覆灭楚国的难度都太大。

    因此,范雎的目标是削弱楚国,这个削弱不不只是从疆域,人口等方面,更是从威望,军心等方面。在为秦王提出了远交近攻的国策之后,范雎的第二个国策,弱楚,也正式摆在了秦王的面前。范雎的策略是连环形的,弱楚只是个开头,在达到削弱楚国,迫使楚国不敢插手中原战局之后,他还有针对赵国,魏国,吞并韩国的一系列战略。

    范雎很受秦王的宠爱,在这么些年里,秦王商讨要事,都总是与他秘密商谈,可是这一次,秦王的身边却又多出了一个人来,对此,范雎并不生气,也不惊讶。秦王与范雎商谈着这次的战事,两人说的很是迅速,彼此之间是很有默契的,很多话都不用细说,就能谈定。

    而坐在他们身旁的吕不韦,此刻就有些困惑了。

    他实在不明白,秦王与范雎商谈这样的大事,为什么要叫上自己这么一个地位卑微的门客呢?吕不韦也并没有在他们两人面前隐藏自己的惊讶,他瞪大了双眼,看着面前的秦王与范雎,秦王比吕不韦的父亲还要年迈,而范雎也比他要年长,吕不韦只能是恭恭敬敬的以晚辈的礼仪跪坐在他们的面前,不敢有半点的懈怠。

    经过秦王和范雎的商谈,吕不韦也是明白了他们的意图,范雎要针对楚国,这一点,吕不韦早就看破了,也曾与嬴异人谈论过,嬴异人觉得,应侯的目的是要消灭楚国的联军,可是吕不韦并不这么认为,应侯向来是个喜欢以一件事来获得多个成效的人,他的目的并不会这么的简单。

    果然,正如他猜测的那般,秦国还有一支军队,已经做好了进攻楚国的准备,统帅这支军队的人是蒙骜,副将是刚刚痊愈的王龁,听应侯的意思,他们似乎是要给楚国来一次重击,这次的军队征召与秦国的南部地区,几乎与楚国接壤的地区,可能都要出兵,而应侯破例的要从这些地区以爵位来征粮食,也就是说,富裕者可以通过捐献的方式来提升爵位。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秦国要休养生息的时候,秦国却已经做好了再次战争的准备,应侯就是要趁着诸侯都反应不过来的时候,给与楚国一次沉重的打击,至于武安君,他只是一个吸引诸国的诱饵,这个诱饵的吸引力很强,应侯原先的战略,本来是想要通过白起将楚国的名将景阳吸引到韩国,再攻打楚国的。

    可是没有想到,楚国竟派遣项先来援助韩国,想来春申君也是察觉到了什么。

    可是应侯并不在意,秦国人才济济,没有诸侯的援助,楚国根本不是秦国的对手。而且,这次是楚国主动来挑衅秦国,这可不是秦国来破坏与楚国的友好关系,应侯相信,只要将楚国打疼了,春申君那个没有胆子的家伙就一定会派人来求饶,会想要缓和与秦国的关系。

    听着应侯畅谈进攻楚国,逼迫楚国割让土地,以及用武安君来吸引诸国的办法,吕不韦忽然察觉到了不妥,他意识道,应侯的想法并不单纯,他以武安君为诱饵,却又没有将秦国即将进攻楚国的消息告诉他,他给武安君的命令只是攻破韩国,而白起所携带的兵力只有一万,甚至还没有后续的援兵,看来应侯这是想要杀死白起?或者让白起再次战败?

    对于楚国的战略,似乎也不是范雎临时所想好的,战略进攻方向是非常详细的,应侯的目的,是想要逼迫楚王再次迁都...吕不韦眯着双眼,应侯这是担心再次遭受三国联军,故而想要先击破楚王的胆,让楚国不敢随意插手中原战局啊...吕不韦正在思索着,范雎忽然开口询问道:“您觉得怎么样呢?”

    吕不韦一愣,方才笑着说道:“您说的很对。”

    “那您对战事有什么想法呢?”,范雎又询问道。吕不韦笑着说道:“我在没有得到公子赏识之前,就只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商贾,也不知道打仗的办法,请您恕罪。”,范雎咧嘴一笑,看着秦王说道:“这位吕不韦先生,口才了得,极有远见,我听闻他了解七国的语言文字,无论是什么方面,他都能为公子解决困惑...这样的人,可不只是一个卑微的商贾啊。”

    秦王这才看着他,认真的说道:“请您说说您的看法,寡人不会因为一个人的言语而治他的罪。”

    吕不韦朝着两人一拜,这才说道:“我认为,应侯的谋略,轻视了五个人。”

    “哦?”,秦王看了看范雎,范雎的脸上却并没有什么不满。

    吕不韦这才说道:“请允许我详细的说出这件事,请应侯宽恕我这样卑微的人在您的面前谈论战略...”,他顿了顿,这才继续说道:“您轻视了武安君,您以武安君为诱饵,可是却只是给予他不可能完成的命令,我知道韩王这个人,他是个愚蠢的君王,武安君无法攻破韩国,却能吓住这位韩王,迫使他完成您的吩咐。”

    “您轻视了马服君,我在秦国,也看到了很多马服君的著作,马服君是个贤人,若是知道秦国进攻楚国的事情,他会不会带人去救援呢?他的支援会不会造成您战略的失败呢?”

    “您轻视了信陵君与平原君,他们都是天下闻名的贤人,马服君所带的兵力并不多,您可能觉得他无法对战争造成什么影响,可是如果他们两人派出援军,与马服君合兵,让马服君率赵国,魏国,韩国的精锐士卒,参与到秦国与楚国的战争里,难道他还起不到作用吗?”

    “您轻视了春申君,春申君是楚国的国相,若是楚国遭受进攻,他一定会想尽办法来救下楚国,他会向马服君求援,而他口才比我更加了得,他知道怎么才能让马服君不顾一切的来救援,比如死难惨重的可怜楚人,在楚国的圣贤荀子...这些都能让马服君不顾一切的去救援...”

    范雎最先对吕不韦还有些轻视,可是在他说出这么多的事情后,范雎的脸色渐渐变得慎重起来,眉头紧皱,就是秦王,看向吕不韦的眼神也有些不同了,吕不韦这才低头不语,秦王看着范雎,也没有询问,范雎眯着双眼,询问道:“那您觉得,我该怎么去安排这件事呢?”

    吕不韦说道:“请您让武安君继续恐吓韩王,给韩王秘密的递交书信,告诉他,只要他愿意杀死前来救援的马服君,秦国将帮助他击败赵国的军队,并且永远不进攻韩国,庇护韩国,另外会将上党还给韩国,再许诺他财富和物资...韩国所需要注意的,只有国相张平一个人,张平为人聪慧,奈何没有魄力,请您派人为他送上财富,表达您对他的敬重...韩王定不信他。”

    “这五个人,所连接的点只是在马服君,若是马服君被韩王所杀,魏无忌和赵丹会疯狂的进攻韩国,不杀死韩王是不会罢休的,魏国的平原君即使有心支援,也没有将军可以统帅他们的士卒,楚国想要求援,也无可奈何...到时候,您只要看着赵国攻打韩国,等待楚王迁都的消息,就可以了。”

    吕不韦迅速说完了自己的看法,便低下头来,不肯再多说。秦王的眼里闪烁着莫名的光芒,他看着范雎,范雎沉默了片刻,方才笑了起来,对吕不韦说道:“您说的很好,大王会赏赐您的,请您回去吧。”,吕不韦站起身来,朝着范雎一拜,这才离开了王宫,等到吕不韦离开之后,范雎急忙看向了秦王。

    “他说的很有道理,不过,韩王不能杀害马服君,让他将马服君绑起来,送到城外,再让武安君将他带回咸阳吧。”,范雎说道,秦王笑了起来,他站起身,整个人都有些激动,范雎已经很久没有看到秦王如此激动的模样,上一次,还是白起击破楚国的时候,秦王看起来有些手足无措。

    “就这样办,寡人这就给武安君下令,任何人都不许伤害马服君,否则,寡人一定要让他陪葬...等马服君来了..不,寡人要亲自去迎接马服君..迎接马服君,秦国并没有假相,或许该设立一个假相的位置了...您觉得呢?”,范雎摇着头,认真的说道:“若是马服君愿意入秦,我愿意让他来担任国相。”

    秦王这才冷静了下来,坐在范雎的面前,握着他的手,认真的说道:“请您不要这样说,范叔为秦国立下这样大的功勋,寡人怎么能因为马服君而亏待您呢?寡人宁可...不要马服君,也不能这样对待您。”,范雎笑了起来,他说道:“这些天,武士们又带回了不少马服君的言行著作,他的想法,若是用在秦国,一王天下,臣或许还能看得到....”

    “若是能活着看到这一天,就是让我拿起锄头,在乡野里与农夫一起耕耘,我也愿意。”

    君臣两人又聊了片刻,秦王这才说道:“寡人让吕不韦来,本来只是为了看看他这个人,没有想到,他竟然有这样的才能,看来,寡人对异人也是可以放心了,他身边有这样的贤人,他比他的父亲要更加的出色啊...”,范雎也是点了点头,说道:“他说的这个办法,我也不曾想过,本来的战略是在楚国,他这么一提...确实让我惊讶。”

    两人急忙改变了战略,继续谋划了起来。

    而在这个时候,吕不韦也坐在了嬴异人的面前,异人很热情的将吕不韦接了进来,让他坐在自己的面前,哪怕如今异人地位提高,已经成为了秦国储君的储君,可他对吕不韦的态度也并没有发生改变,他还是如往常那样的尊敬吕不韦,在赶到秦国之后,他又听从吕不韦的吩咐,与秦国内的贵族结交,将范雎当作长辈来尊敬。

    又帮助范雎弄到了不少关于马服君的言行,逐渐坐稳了如今的地位。

    异人并没有询问吕不韦在王宫里的见闻,只是与他寒暄着,吕不韦主动说道:“今日我前往王宫,是因为大王想要正式的确定您的地位,您如今的位置,是安国君所给与的,大王却不喜安国君,他亲自召见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我侥幸回答出了大王的问题,如果大王真正承认了您,您明天就要搬进新的院落....”

    吕不韦又详细的将自己在王宫里的事情告诉了异人,而听闻吕不韦建议韩王杀死赵括的时候,异人猛地站起身来,摇着头说道:“您啊,您不知道大父是多么的喜爱马服君吗?他怎么会让韩王来杀死他呢?您应该让韩王扣押马服君,将他送来咸阳才对啊!”

    吕不韦笑了起来,说道:“公子,我听闻,在智者的面前卖弄学问,在君王的面前卖弄聪慧,都是非常危险的事情,这就是我为什么不让您参与朝议,也不让您结交武安君,王龁,蒙骜他们的缘故,我提出了质疑,应侯会开心的帮我修改不足之处,大王会夸赞我聪慧,认为我日后定能成长起来,成为辅佐您的贤臣,这难道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吗?”

    异人一愣,随即严肃的坐在了吕不韦的面前。

    他握住吕不韦的手,认真的说道:“我会像大王对待应侯那样对待您,您未来的地位不会低于如今的应侯....有您在我的身边,我以后也不会再嫉恨自己没有应侯那样的贤人来辅佐了。”

    就在此刻,秦王的使者来到了这里,秦王赏赐了他很多的宝物,又给吕不韦也赏赐了不少的财富,使者这才笑眯眯的告诉异人,大王送给了他一座崭新的院落,让他搬进去居住。

    ps:来,来,来,买定离手啊,范雎的谋略究竟能不能成功,韩王会不会绑了马服君送秦,来下注啊!

第一百六十二章 守卫韩国的楚人

    燕国的北部,常年都是寒风肆虐,无比的寒冷,这里的人崇尚白色,大概是因为这个颜色与冰雪的颜色接近。这里艰苦,贫困,就是胡人都不愿意来这里劫掠,这里的寒风,造就了一批善饮酒,豪爽,注重情义的勇士们,魏无忌大概会与这里的武士们相处的很愉快,在这些年诸侯的征战里,燕国长期都是处于弱势的局面。

    甚至难以招架胡人的进攻,好在有齐国的霸主带领中原诸侯相助,这才给与了燕国存活的机会,燕国的土地贫瘠,户籍稀少,加上各地百姓言语不通,将士也难以交流,使得燕国的综合国力可能还不如韩国。而正因为如此,才能看出乐毅将军的过人之处,他当初就是带领这些不够精锐的士卒,不太精良的装备,少些的粮食补给,讨伐齐国。

    比起更北方的城池,燕国都城蓟,气候是没有那么恶劣的,只是在此刻,此处还是在飘落着雪花,雪花并不大,掉落在地面上,或者人的肩膀,也很快就消逝,只留下了一个污渍,只是地面因此而变得泥泞起来,十分的难走。武士站在院落内,举起了手中的短剑,饮了一口酒,便舞起剑来,剑光四射,随着身姿摆动。

    叩门声打断了武士的舞剑,武士也不恼怒,急忙收起了短剑,便上前打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位风尘仆仆,脸色通红的年轻人,年轻人呼出了一口雾气,呆愣的看着自己的好友,武士笑着,急忙将年轻人迎进了院,又说道:“您这些日子去了哪里?我去您家里,您的父亲说您出了远门...您也不告诉我一声。”

    武士热情的拉着朋友,可是也很快就发现了不妥,他这位爱开玩笑,生性开朗的朋友,此刻却变得格外沉默,眼里满是悲伤,整个人好似都麻木了,被自己拉动也毫无反应,武士让他坐在了自己的面前,认真的看着他,将短剑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方才询问道:“是什么人想要谋害您吗?”

    听闻好友的询问,来人方才是有了些触动,他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好友,沉默了许久,这才将手里的竹简小心翼翼的递给了他,他认真的说道:“这是马服君传授的御寒的办法,我抄录了一份,请您务必要传授给燕国的百姓。”,武士一愣,握紧了竹简,惊讶的说道:“这是怎么回事?您投奔了赵国的马服君?”

    来人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摇着头,说道:“请您帮我照顾我的家人。”

    武士有些害怕,急忙说道:“有什么样的事情,不能告诉我呢?您家里还有父母,还有刚刚娶进来的妻,您怎么就有了要死掉的想法呢?”

    “我没有能完成上君的命令。”,来人说着,缓缓站起身来,朝着好友俯身长拜,好友闭上了眼,长叹了一声,方才询问道:“您要去见家里的亲人吗?”,来人摇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又将自己的佩剑拔了出来,放在了好友的面前,这才转身走出了这里,武士只是看着他离去,想要说些什么,却始终无法挽留。

    王宫内,燕王坐在上位,愤怒的看着面前无功而返的武士。

    在不久之前,愤怒的燕王召集了国内数十位有胆魄的勇士,犒劳了他们,派遣他们前往杀死马服君,愿意去的勇士并不多,其余人因为不想要谋害马服君,又因为自己不能完成燕王的命令而自杀了。最后只有十六位勇士前往赵国,可是,这些人都没有回来的,如今这位,是唯一回来复命的。

    燕王听闻这个消息,本来是非常开心的,他觉得,他敢回来,肯定是因为他成功杀死了赵括,可是没有想到,刚刚与这位勇士见面,勇士就告诉了自己他没有能完成自己的使命,燕王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冷冷的盯着面前的武士,不再言语。武士将手里的竹简放在了燕王的面前,燕王拿起竹简,看了片刻,便询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马服君所传授的御寒之法...”,勇士又将自己行刺失败,马服君对自己说的那些话语都通通告诉了燕王。燕王一愣,拿着手里的竹简,看了看面前的勇士,困惑的询问道:“这真是赵括让你带回来的?”,武士点了点头,燕王又询问道:“这真的有作用吗?”

    “有用,我在马服君那里,亲眼看到了成品,是一个唤作杜的匠人制造的。”

    燕王沉默了下来,他看了看周围,整个王宫内,却是空荡荡的,在这个时候,他总是非常的怀念栗腹,栗腹总是能解决他心里的困惑,想到这里,他又隐约有些后悔自己处置了栗腹的家人,他看着面前勇士,不悦的说道:“你去将剧幸叫来。”,勇士一愣,急忙领命,走出了王宫。

    燕王坐在王宫内,看着手中的竹简,神色阴晴不定,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武士将一位老人带进了王宫里,老人唤作剧幸,也是庞老的朋友,曾经辅佐过武灵王,只是,因为先前参与新君的事情,不被燕王所喜爱,到了如今,燕国失去了一个又一个的贤人,燕王却又想起了他。

    剧幸是一个干瘦的老者,毫无风度,燕王打量了他片刻,方才让他坐了下来。

    “寡人派人去杀死赵括....”,燕王将勇士告诉自己的事情告诉了剧幸,方才询问道:“赵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剧幸抚摸着胡须,毫无迟疑的说道:“我听闻,马服君是赵国的贤人,他曾经击败了栗腹,却放走了燕国的士卒,他如今将这个办法传给燕国,也是因为他仁义的缘故,他不将燕人当作是自己的敌人...”

    “赵国有这样的贤人...这是赵国之幸啊。”

    “难道他这不是在向寡人示好吗?表达请和的想法吗?”,燕王又询问道,剧幸摇了摇头,说道:“上君,他曾经带着几千人就敢迎战栗相,难道还会害怕刺客而向您示好吗?”,燕王思索了许久,方才点了点头,又询问道:“那寡人该怎么办呢?”

    “您应该将这个办法传授给燕国的百姓,只是,不能告诉他们,这是马服君所传授的,可以对百姓说,这是武士从马服君那里偷来的办法,马服君还杀害了两位为燕国百姓偷取此物的武士...”,剧幸说道。燕王一愣,缓缓站起身来,就在剧幸的面前来回的徘徊着,忽然,燕王笑了起来。

    他摇着头,将竹简丢在了案上。

    “寡人想要杀他,是因为栗腹,卿秦,乐间的缘故,寡人即便不是大父那样的明君,可也不是小人,赵括能不顾我们之间的仇怨,将这样对燕国有利的办法告诉寡人,寡人又怎么能如此陷害他呢?您可以找回那些行刺赵括的武士,并将这办法传到燕国各地,告诉他们,这是马服君所传授给他们的!”

    剧幸惊讶的看着面前的燕王,他站起身来,说道:“上君,赵括在燕国很有名望,士卒们都感怀他的仁义,若是您这样做,只会让他的名望更高,若是他将来带着士卒进攻燕国,燕人又怎么会为您阻挡赵括呢?”,燕王大笑着,他拍了拍手,顿时就有美人笑着从一旁鱼贯而入,足足有十几位。

    即使是在这样的寒冬,她们也是穿的很少,她们簇拥在燕王的周围,又有武士带来了美酒之类,燕王喝着美酒,左拥右抱,又派人叫来乐师,剧幸茫然的看着这一幕,急忙推开了面前的几个美人,引得美人尖叫起来,走到燕王的面前,俯身长拜,说道:“上君,绝对不能这样做啊。”

    “就按寡人所说的去办吧,对了,以后您就来担任燕国的国相,燕国的其余事情,寡人就交给您了!”

    剧幸询问道:“那若是赵括进攻燕国呢?”

    “那寡人就亲自领兵!将他赶出燕国!”,燕王说着,又大笑了起来,搂紧了怀里的美人。剧幸目瞪口呆,看着眼前这奢靡荒唐的场面,无奈的长叹了一声,转身就离开了。送走了剧幸,燕王又看到了站在不远处,手足无措的燕国武士,燕王愤怒的叫道:“还站在这里干什么?!您没有完成使命,难道还想要与寡人一同享乐吗?回家去!”

    武士朝着燕王深深一拜,也跟着离开了王宫。

    直到离开了王宫,武士都有些懵,那自己到底要不要死呢?

    ........

    韩国新郑,城墙之上,项先死死盯着远处的秦军营寨,陷入了沉思。他早就知道白起一定会道路上伏击自己,可是,哪怕是做好了准备,他也没有想到,白起居然会伪装成溃逃的韩人来伏击自己。项先刚刚通过南阳,进入韩国的土地,就看到了被秦人追杀的韩国溃军,他即刻列阵,想要放过韩国的溃兵,再追击远处的秦人。

    可是,这些溃兵却是秦人伪装的,在经过楚国阵型的时候,忽然发难,使得项先前锋阵型大乱,后续装作追杀韩人的秦人直接发动了进攻,白起选择了最好的时间,最好的地点,使得楚军被夹在狭路上,自相踩踏,若是项先及时止损,又挡住了白起的强攻,只怕五万楚人就要被对方所歼灭了。

    白起进攻的迅速,撤离的也很迅速,项先正在拉拢残兵,再次整编,就得知韩国大军遭受伏击的消息,他却又不敢全速支援,故而,等他赶到了战场的时候,韩人被杀的干净,韩国将军冯亭,宁死不屈,惨烈的战死,他的身边,堆满了秦人的尸体,死不瞑目,项先得知,白起装作前来救援的楚人前锋...故技重施,愣是杀崩了韩人的部队。

    项先带着这些残兵败将,返回了新郑。

    自然,大败而归,使得冯亭战死的他,是得不到韩王笑脸相迎的,韩王非常的恼怒,咬牙切齿,若不是他的失败,冯亭是不会战死的,也不会损失那么多的韩国士卒,只是,韩王忍住了自己的愤怒,因为在新郑,只剩下不到两万人的韩国士卒,他还要靠项先来抵御白起。

    只是,他对项先,再也不抱有什么希望了。

    这种绝望,不只是在韩王的身上,韩国的百姓,也已经对战事失去了信心,惊恐的躲在屋内,不敢出门,在城墙上的韩国士卒,也是如此,他们就是听到白起的名字,就都吓得浑身颤抖,握不住手里的武器,只有楚国的士卒好一些,还有战斗的意志,可问题是,项先根本不敢出城。

    白起在重创了他之后,也没有想着要强攻新郑,他的士卒,不知去向,偶尔在城外出现,偶尔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刚刚有尸体被捆绑在骏马上,来到了新郑的城墙下,这些尸体,都是各地派往新郑的使者,他们是来求援的,希望韩王能救下他们,他们根本无力抵挡白起。

    项先知道这是白起的攻心之计,他派出斥候去打探,回来的斥候却也是被绑在马匹上,头颅已经被斩了下来,无头尸体就这样晃荡的城墙之下,韩人都几乎要崩溃了,已经有韩国士卒开始从城墙上跳下来自杀,项先很不理解,因为害怕死亡而去死??

    就在这个时候,项先看到远处出现了几个骑士,骑士们朝着城墙的方向慢悠悠的赶来,而他们都有头,并不是尸体,项先认真的看着,他们是秦人!项先即刻下令,让城墙上的将领们做好迎敌的准备,就在这时,骑士们已经来到了项先所在的城墙之下,他们只有十二个人,为首的那人,高高扬起头来,似乎是在观察着城墙上的楚人。

    楚人倒还好,并不惧怕这秦国的使者,不屑的看着他们,手中的弓弩直接对准了他们,而站在他们身边的韩人,此刻就已经开始颤抖了,他们似乎又想起了那些没有头颅的骑士们,瑟瑟发抖的他们,也是学着楚国士卒的模样,将强弩对准了城下的敌人,惊惧的看着他们。

    “我们是武安君派来与韩王商谈停战的事情的!”,为首的骑士忽然用韩语大叫道。

    “嗖~~”,瞬间,就有弩箭从城墙上射了出来,猛地就将一位秦人士卒从马背上射落,倒在地面上,再无生息,骑士们大怒,纷纷勒马后退,为首者并没有后退,只是愤怒的看着项先,骂道:“天下哪有这样对待使者的道理?!”,项先也是很恼怒,看了看左右,却是一个只有十几岁的瘦弱韩国士卒,他惊恐的看着周围,哭诉道:“我不是..不是..不是故意的。”

    项先盯着他,却没有骂他,他转身看向了那为首的秦国骑士,他用楚语说道:“战争的继续与结束!应该是国君之间商谈的事情,武安君身为秦国的将军,难道可以代替秦王来与韩王商谈吗?!”

    秦国使者咬着牙,愤恨的盯着城墙上的项先,又看了看一旁的尸体,冷笑着说道:“您是楚国的将军,韩国与秦国的战争,您没有可以参与的资格,还是请您禀告韩王,让他来决定这件事情吧!”

第一百六十三章 最强之王

    “议和?”

    坐在上位,韩王半睁着双眼,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眸,高深莫测,就是坐在下方的张平,此刻也完全琢磨不透这位君王的心思,韩王先前非常的害怕,尤其是冯亭战败的时候,还曾派人请来,跟自己商谈削爵为侯,向秦国朝贡的事情,张平当时非常的惊恐,摇着头告诉韩王,白起一万人,就是撞破头也攻不破新郑!

    何况还有楚国,赵国等国家想要帮助韩国,对方只不过是一万来人,这怎么能投降呢?

    韩王非常的不悦,训斥了张平一顿,让他离去,随后又召集其他的臣子,张平几乎都绝望了,交代好了后事,作为韩国的国相,他是绝对不能容忍国家灭亡在自己的手里,这样的话,他对不起父亲,也对不起历代的韩王,他准备在韩王投降开城门的时候自杀,张平就这样等啊,等啊。

    终于等到韩王再次召来自己,而这次的韩王,却完全不提投降的事情,反而信誓旦旦的告诉张平,他已经派人去请来强援,要求张平准备宴席,做好庆祝战胜白起的庆功宴,张平懵了,真的是猜不透啊,猜不透啊,这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呢??过了几天,张平方才从武士口中得知了消息,赵国派出马服君前来相助。

    张平不相信这是韩王所能请得动的强援,张平知道,无论是马服君还是那支赵国的精锐,赵王都看的非常重要,他与韩王又没有什么交情,看来,是赵国意识到要保护联盟,这才派来了援助啊,张平如此想着,却又不敢拆韩王的台,只能进王宫里夸赞韩王有先见之明,又劝他将韩国士卒交给项先来一并对敌。

    韩王半眯着双眼,拒绝了张平的提议,并且义正言辞的告诉张平,寡人最厌恶这种阿谀之人,您要是想让寡人开心,那就好好的治理国家,不要通过这样小人的办法。如今韩国的士卒,是韩王亲自指挥的,冯亭战死,韩王却不把军队交给项先,也不交给张平,直接就是亲自统帅,坐在王宫里统帅....

    而如今,张平正在劝说韩王将士卒交给项先的时候,来了两位韩国的武士,告诉他们,秦国派来使者想要求和。

    韩王看向了张平,笑着询问道:“张相,您认为秦国为什么要派遣使者议和呢?”,张平认真的思索着,方才说道:“白起所统帅的士卒不多,秦王应该是不想让他与马服君交战....”

    韩王摇了摇头,说道:“不对。”

    “那就是秦国有另外的目的,他们的战略目的在楚国不在韩国,故而想要停止与韩国的战事,进攻楚国。”

    “这也不对。”

    “那...或许就是秦国要图谋马服君,想要停止与韩国的战争,全力的对付马服君?我听闻,秦王非常的喜爱马服君,或许是想要抓住马服君?”

    “不。”,韩王还是摇了摇头,

    张平看着他,问道:“那您觉得?”

    韩王冷哼了一声,闭上了双眼,说道:“您可以离开了。”,张平想要说些什么,可是韩王根本就不看他,只是闭着双眼,张平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头痛难忍,转身离开了王宫,而秦国的使者,也因此得到了与韩王相见的机会。秦国的使者走进了王宫,朝着韩王行礼拜见,韩王却只是点了点头。

    使者强忍着怒火,坐在了韩王的身边,挤出笑容来,说道:“秦国与韩国,本就是兄弟一样的邦国,因为您的臣子所犯下的错,造成了如今的局面,武安君不忍看到这样的惨况,故而想要与您停止战争,您觉得呢?”,韩王微微一笑,方才说道:“只怕武安君的目的不只是这么简单吧?”

    使者一愣,眼里满是惊讶,韩王不是向来没有什么谋略吗?他笑了笑,方才说道:“您说的对,大王一直都想要将马服君接到秦国,只要您能将马服君送给武安君,武安君即刻停止与韩国的战争,大王说,只要您能接受这一点,就再也不会进攻韩国,愿意庇护韩国...”

    韩王瞥了他一眼,唔了一声,也没有开口。

    使者只好继续说道:“大王愿意赠送您三百匹良驹。”

    “唔...”

    “上党也可以还给韩国。”

    “唔...”

    使者真的有些想要动手打人了,你倒是给个回答啊,究竟是答应还是不答应?使者无奈的说道:“您觉得这件事怎么样呢?”,韩王笑了笑,说道:“这很好。”,使者眼前一亮,问道:“那您是答应了?”,韩王摇着头,说道:“并没有...这样,您先下去休息吧。”

    使者一头雾水的走出了王宫,很快,刚刚才离去的张平再次被叫进了韩王的宫殿里。

    “您说什么??将马服君送给白起?”,张平险些跳了起来,他惊恐的说道:“上君,万万不可,马服君是为了救助韩国而来的,您要这样对待他,以后谁还敢来救援韩国呢?何况,马服君在赵国有很多的朋友,如魏无忌,廉颇等人,就是赵王也将他当作腹心,您这样对他,会引来赵国的疯狂报复...赵王一定会亲自带人来攻破新郑...还有魏国...”

    “魏国的平原君,也是将马服君当作自己的犹子,魏国也一定会出兵讨伐您不仁义的行为!”

    “还有楚国,楚国派人来帮助您,您却要背叛同盟,还要这样对待马服君,楚国岂能善罢甘休呢?”

    “秦国是一个狡诈的国家,他不会遵守自己的诺言,若是三国讨伐韩国,他绝对不会出手帮忙啊...”,张平说着,都几乎要哭了出来,他是真的觉得恐惧白起的韩王会采用秦国的提议,那样一来,韩国是一定会灭亡的,而且会背着骂名而灭亡。看到张平如此惊恐的模样,韩王淡然一笑。

    “请您不要着急...要成就大事的人,怎么能因为这样的小事而担忧呢?”,韩王教导着,又冷笑着说道:“寡人岂能不知道秦王的歹毒?”

    张平这才松了一口气,只要不对付赵括,一切都好说,韩王又继续说道:“寡人早已有办法对付秦人的毒计,请您不要担心,回府去饮酒吧。”

    张平忽然就更加害怕了,他问道:“那您将我叫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寡人将您叫来,是因为项先的事情,请您代替寡人来赏赐他,犒劳他的将士。”,张平还是有些懵,这个事情,他早就跟韩王提议了很多次,为什么今天才下定了决心要如此行事呢?不过,韩王的心思,他基本上是猜不透的,韩王做事,常常出人意料,张平无奈,只好再次离去。

    项先也有些懵,看着张平送来的赏赐,他心里实在不明白韩王为什么要这样做,明明在前些时日,韩王对待自己的态度还那么的糟糕,甚至都不愿意见自己,怎么忽然就想要犒劳大军了?不过,他也不想理会这些事情,他更在意的是,两国议和的事情,只是,张平对此口风很紧,并没有告诉项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楚国的将士们非常的开心,他们看着城墙下的酒水,肉食,忍不住的大笑了起来,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肉了,而这样的犒劳,显然也能提升他们的军心,张平站在项先的身边,亲自为他倒满了酒水,项先却没有接过酒盏,他看着那些扑向了粮车的楚国士卒们,愤怒的骂道:“你们想要做什么?”

    楚国士卒一愣,抬头来,看向了自己的将军。

    项先愤怒的说道:“这是韩王的赏赐,当然应该让韩国的士卒先享用,我们随后再享用!”,听到项先的话,楚国的将士们很不理解,他们千里迢迢的来帮助韩国,凭什么让这些韩国的软蛋先享用呢?不过,楚国的军法严厉,他们是不敢违抗项先的命令的,只能低着头,有些沮丧的返回了城墙。

    张平看着项先握在手里,却不肯喝下去的酒盏,一把夺过来,说道:“这些赏赐是我亲自挑选,送到这里来的!”,说完,他一饮而尽,有些恼怒的看着项先,项先只是笑了笑,说道:“您多虑了...我只是觉得,韩国的士卒士气低落,应该先激励他们一番...”

    张平没有言语,韩国的士卒们率先享用大王的赏赐,喝着酒,大概心里也就没有那么的惧怕了,脸上终于也露出了笑容,项先等了许久,方才让楚国士卒们一批一批的下去享用这些肉食与美酒。

    ..........

    赵括带领着赵国的军队,穿过了秦国的上党,在这期间,他竟是完全没有想要遮藏自己的想法,就这样大摇大摆的从秦人的身边经过,好在秦人刚刚占领了这里,防守力量并不算太强大,就是发现了赵括的动静,也没有办法派人去阻击,何况,这位马服君,还是曾经击退了武安君的狠人,这就能让很多的都尉们闭上嘴巴。

    若是赵括攻城,他们是要誓死防守的,如果城池被破而他们却活了下来,哪怕以后被自己人救了,秦法也不会饶恕,可如今赵括没有攻城,他们在城内防守就可以了,实际上,没有上党郡尉或者太守的命令,他们甚至都没有资格去阻击赵括,擅自的调动士卒,这同样也是死罪。

    故而,赵括这一路上过的很是惬意,肆意观察着秦国统治下的上党,甚至还在思考着若是这里为战场,自己该如何的部署兵力,而城墙之上的秦吏们,只是盯着远处的戎车,窃窃私语,“那位就是马服君?”

    “就是他击败了武安君?”

    “他的法说我还有几个不懂的地方...”

    “那您过去询问啊。”

    “我不敢啊...如今马服君是敌人,我若是过去,只怕就要被他杀死。”

    “其实也未必,我听闻啊,马服君是个仁义的人,他不会无故的杀死您的。”

    对于赵括的议论很多,赵括却并不知道这些,在行军的途中,赵括终于是亲眼见到了秦国的力量,秦国刚刚占领了这里,就开始在这里铺设道路,又将乡邑改为亭里,处处都有驿站,可以说,对于基层的掌控,绝对是远超后来的,什么皇权不下乡,在这个时代的秦国是不存在的。

    赵括这一路上都没有遇到秦国的百姓,早在得知赵括带兵进入上党之后,上党各县城即刻进入战争状态,乡里的百姓们都被聚集在了县城内,协助防守,同时也避免被敌人所杀死,秦国的动员速度非常的快,这让赵括很羡慕,若是各国都有这样的行政效率,只怕战争里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百姓被屠杀。

    赵括当然不会想要屠杀上党的百姓,甚至他都不曾破坏居民设施,乐间曾提议,可以破坏掉秦国的道路,驿站等军事措施,让秦国没有办法迅速的支援韩国战场,赵括思索了许久,还是没有同意,他下令全军,不可破坏道路,民居,耕地,驿站等,这些都是耗费了很多人力建设出来的,建筑上的每一寸泥土都是参杂着百姓的汗水,赵括是不忍心破坏的。

    当他接近韩国的时候,终于看到了那些流亡的韩国百姓,韩国百姓看起来非常的害怕,在遇到赵括大军的时候,同样也很害怕,误认为这是秦国的军队,好在队伍里还有韩非,韩非出面,安抚这些百姓,赵括并不着急着去新郑救援,行军速度并不快,而他到来的消息,却是很快传播到了韩国各地。

    秦国的使者在新郑待了一段日子,韩王却一直都没有召见他,偶尔会给他粗糙的饭菜,偶尔又会宴请他,这让使者非常的困惑,终于,韩王还是将他叫了过去,认真的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使者,并且赠送了使者不少的钱财,要求使者回去与白起禀告,使者一脸茫然的离开了新郑,赶到了武安君的营寨里。

    当使者将韩王所吩咐的事情告诉了白起的时候,白起那冷酷的脸上,终于也出现了困惑。

    蒙武皱着眉头,走到了白起的身边,询问道:“将军...这韩王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啊?”

    白起仰起头来,茫然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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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韩人有什么呢?

    韩王割让上党,并不是因为害怕秦国的国力,而是因为韩国与上党的联系,早就被白起所切断了,韩王的命令根本无法到达上党,而上党也无法为新郑运输粮食,对于这么一块飞地,韩王自然是选择了抛弃。而这些被占领,或者被割让地区的百姓们,纷纷逃亡韩国,虽说成功回到母国土地上的韩人并不多,可是韩国还是因此而变得拥挤起来。

    在赵国,一处乡邑里可能只有几百人,大一点的也不过千人,可是在韩国,只是在一个小小的乡邑里,就可能生活着数千韩人,这当然是因为韩国的领土不断遭受蚕食的缘故。燕国有冰冷所塑造出的豪气,赵国有辽阔的山坡所孕育出的勇气,秦国有着铁一般的意志,楚国有着如他们疆域般的胆魄,齐国有着千年来悠久的深入骨髓的侠义,魏国有着大河般汹涌的体魄。

    那么,韩国有什么呢?

    韩人向来是怯弱的,韩人很少会出现闻名七国的勇士,或者很少会听到他们有什么壮举,就如赵括在看到这些韩人的时候,他们既没有想要复仇的想法,也没有想要逃跑的心思,他们选择跪在地面上,向面前这支不知来路的军队投降,年老者不断的哭诉着,用赵括也听不懂的言语来诉说他们的悲痛。

    孩子们依偎在母亲的怀里,甚至都不敢探出头来看,他们把头藏在母亲的怀里,就好像是将头藏在泥土里的鸵鸟。

    韩非愤怒的上前,想要拽起这些人,可是他们格外的畏惧,哪怕是面对这位说着流利的韩语的贵公子,也是如此,那些站在赵括身后的弟子们,他们想要发笑,韩人怎么会如此的怯弱呢?可是看着那近乎于癫狂的韩非,他们还是保持了沉默,这些时日里,韩非对他们很好,教导了他们很多,他们很尊敬这位大师兄。

    可是,他们从不曾看过韩非如此模样。

    韩人还是起身了,因为这是韩非的命令,只是,他们依旧很恐惧,年长者告诉韩非,他们什么都没有,粮食辎重,已经被秦人所夺走了,他们如今,什么都没有,若是有需要,他们可以将房子让出来,让大军可以休息。赵括看着面前这些韩人,将韩非叫到了自己的身边,跟他询问道:“新郑离这里还有多远?”

    “还...还...还..有..有..三..三..天..”

    赵括点了点头,方才对李鱼说道:“给他们留下一些粮食。”

    李鱼一愣,急忙走向了运粮车,赵括看着韩非,对他说道:“请您告诉这些韩人,告诉他们,让他们不要害怕,很快,很快新郑就会往各地运输粮食,各地的韩人都不会饿死...让他们不要放弃这里乱跑...遇到秦人,千万不要抵抗...”,赵括又交代了几句,在道路上,他们遇到了很多逃串的韩人。,

    在如今的气候下,没有足够的粮食,没有住所,是容易就死去的,而他们逃亡的原因是,他们害怕那支秦国大军会再次返回,将他们全部杀死,只是,他们已经没有了什么去路,没有了什么活路,他们只是四处乱跑,赵括一路上都在安抚这些百姓,百姓里偶尔也有带领他们的官吏,大多数官吏都被秦人杀死了。

    秦人向来不会有留情的想法,在秦法里,明确的规定了不能杀死百姓来充当军功,可是,若是百姓抵抗,要攻击秦人,秦人是完全可以还手的,到这个时候,这些人就不能算作是百姓,而是要记作敌人,他们的头颅,那就变成好东西了。故而,秦人还是挺希望这些百姓能够抵抗自己的。

    赵括留下了些粮食,便带着大军朝着新郑的方向出发了,韩非认真的将赵括的吩咐告诉了那些百姓们,并且,他还加了一句,这位是赵国的马服君,这是他所说的,二三子可以相信他。韩国的百姓们依旧惊惧,他们只是麻木的点着头,直到军队都离开了,再也看不到踪影了,他们方才看向了那些粮食,逐渐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人们朝着马服君所在的方向俯身大拜,甚至有人用石子将方才马服君所站着的位置给围了起来,韩人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才在众人的带领下分配粮食,准备出去寻找吃的。

    赵括坐在马车上,弟子们围绕在周围,一言不发,他们看得出来,老师的心情似乎并不是很好,没有人想要在这个时候去打扰老师,赵括的心情的确很糟糕,他并不觉得韩人的怯弱是一种耻辱,相反,他能理解韩人的这种心理,韩人被围在几个大国之间,不断的参与各种战争...这些韩人,从很久之前开始,就习惯了这种流亡,逃离,投降,被杀的惨况。

    他们从一个地方逃到另外一个地方,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又一个的被杀死,或许就是这些,造成了如今韩人怯弱的情况,韩国的乡邑拥挤,恰恰就是因为越来越多的人从四面八方逃到这里来,战争不断的折磨着他们,这使得韩国越来越弱,使得韩人越来越弱。

    很可能就是这样的韩国,方才造就了一位想要改变一切的圣贤....赵括缓缓看向了跟在自己身后,低着头来不知想着什么事情的韩非。

    赵括忽然有些明白这个年轻人的心理,若是自己不曾来到这个世界上,这个痛苦的年轻人就会找到另外一个痛苦的圣贤,跟着他学习拯救天下的办法,他可能会总是和老师顶嘴,认为老师说的不对,可他还是老师最为欣赏的学生,这个被儒家圣贤所教出却愤怒的将儒家视为奸贼的人..想要保护韩国却提出大一统思想的人...

    赵括的军队这一路上可谓是非常的顺利,赵括很小心,也很警惕,他很担心自己会遭到白起的伏击,可是,这一路走来,几乎都看到了新郑的城墙,赵括也没有看到半个秦人,这让赵括非常的惊讶,他倒是看到了秦人所留下的住扎的痕迹,只是,这些营寨都是空荡荡的。

    偶尔能看到几处交战的痕迹,规模不大,可那股血腥味却很是浓厚,斥候还找到了几个头颅,头颅是老人的,大概是秦人士卒杀害百姓充当军功,被揭穿后抛弃的。像这样的举动,秦法是要处死的,可是为了爵位,还是有人愿意搏一搏。

    而就在这个时候,小股的秦人部队却是从各个方向徘徊在新郑的周围,这些秦人是以屯来为编制进行行动的,分散在各个地区,在赵括刚刚进入韩国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知道了赵括的方位,一路上都是在避让,通过分散的办法,白起成功的将大军隐藏在了韩国靠近上党的各个地区,而赵括的斥候们在探查不到大军的痕迹之后,自然会认为白起的大军是在靠南的方向上活动。

    很快,就有一股秦国的百人军队来到了赵括刚刚经过的乡邑,乡邑里足足有四千多人,可是在面对这百人的秦人,他们还是选择了屈服,完全不敢抵抗,年老者再次跪在他们的面前,他们拿出了赵括所赠与的粮食,放在了一旁,乞求他们能宽恕自己,这让秦国的屯长有些惊讶,韩人的粮食不是先前被大军征集了吗?怎么还有?

    屯长忽然感觉到了不对,因为几个韩人所跪着地方,是留下了一个空缺的,就好像是在避让着什么,屯长皱着眉头,走了过去,有韩人想要说话,被他一脚踹开,就这样,他推开了周围的韩人,走到了那里,却看到了一片空地,空地周围是被石子包围起来的,空无一物。

    秦人是信鬼神的,甚至,可能是七国里最敬鬼神的,他们有着千奇百怪的驱鬼的办法,此刻,看到了这诡异的空地,屯长只觉得自己背后发凉,后退了一步,只是,在诸多士卒的面前,他不能露怯,他只好让唯一一个懂得韩语的士卒与他们沟通,询问这到底是什么,那士卒上前与他们交流,交谈了许久,方才回到了屯长的身边。

    “他们说...这是赵国的马服君所站立的地方,马服君给他们留下了粮食...”

    屯长一愣,若有所思。

    “屯长,要不要找车?”,士卒询问道,找车自然就是要装上这些粮食。

    屯长思索了许久,方才笑着说道:“算了,留给他们吧...我们又不缺粮。”

    士卒惊愕的看着屯长。

    郑国,曾经也是一位霸主国家,国力强横,在韩国灭掉了郑国之后,便将王都设在了新郑,巩固在这里的统治,或许,被韩国灭亡这件事,将会成为郑国最大的耻辱,尤其是在韩国落到如今的地步之后,新郑是韩国最大的城池,也是韩国的经济文化中心,甚至,新郑城要比邯郸城还要高大,还要辽阔。

    赵括在看到这座城池之后,整个人就有些懵了,白起带着一万人就将这座城池内的人吓得心惊胆战?面对这样的城池,白起就是有通天之能,一万人是绝对不能打下来的,何况城内还有五六万的守军,当马服君的旗帜出现在了新郑下方的时候,项先是最为激动的,他瞪大了双眼,看着远处的旗帜,大笑了起来。

    赵括的戎车来到了城池之下,项先打量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年轻人,终于确定,这的确是赵括的大军,他即刻下令道:“打开城门,恭迎马服君!”,而他这么一叫,整个城池上的士卒们都乱了,马服君?是赵国的马服君?马服君的名声很大,就连这些士卒都有所听闻,尤其是当他们被白起欺负的时候,这个唯一击退过白起的男人,就会不断的被他们提起。

    白起所带来的那压抑的乌云,似乎在新郑的上头退散,士卒们低声欢呼着,有马服君在这里,他们是不用害怕白起的,就好像是一抹阳光刺破了乌云,照耀在了他们的身上,楚国的士卒正要下去打开城门,忽有韩王的使者骑着骏马飞驰而来,使者大叫道:“不可开城门!”

    项先厌恶的瞪了他一眼,并没有理会他,楚国士卒压根听不懂这使者在叫什么,他们打开了城门。

    赵括的戎车被门客,弟子们包围着,缓缓驶进了新郑,韩非就站在赵括的身边,看着熟悉的老家,不知在想些什么,项先亲自下了城墙,前往迎接,赵括也看到他,楚国的临武君,赵括走下了戎车,就看到临武君犹如狗熊一般的朝着自己扑来,他抓住自己的双手,浑身都在颤抖着,眼眶通红。

    不知道的,还以为楚国主将与赵括有多么深的交情。

    项先非常的害怕,他倒不是害怕自己死亡,他只是害怕,自己使得大军全军覆灭,自己的家人,会再次沦落到被他人鄙夷的处境里,这些日子里,他一天都不敢休息,整日站在城墙上,睡在城墙上,吃在城墙上,瞪大了双眼,随时都留意着秦人的动向,这样的日子,简直就是一种煎熬,而看到马服君的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的肩膀似乎轻松了一些。

    “临武君...”

    “马服君,我如今被削掉了爵位,请您叫我项先。”

    “项先将军....项先?”,赵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忽然问道:“您认识一位唤作项燕的将军吗?”

    项先瞪大了双眼,说道:“那是我的胞弟...只是,他只是一个裨将,您怎么会知道他呢?”

    “曾有人在我的面前提及过他,说他将来定有一番大作为。”

    项先笑了起来,非常的开心,拉着马服君就往城内走去,而此刻,那位骑着骏马的韩王使者,却是皱着眉头,看着已经入城的赵国大军,思索了片刻,方才急忙朝着王宫的方向行驶而去。项先握着赵括的手不愿意松开,又吩咐自己的副将帮着赵军安排好住所,自己却是热情的与赵括聊着天。

    项先说着说着,忽然压低了声音,低声说道:“韩王先前日子与秦人议和,我也不知道他们谈论了什么,据说他给了秦国的使者一些赏赐,请您一定要小心,若是韩王有意谋害您,我会杀死他的。”

第一百六十五章 鬼才韩然

    若是说在进入王宫之前,赵括还没有明白项先的意思,那在见到韩王之后,他就有些明白了。韩王看到面前的赵括,眼里有些惊讶,甚至是不悦,他皱着眉头,盯着自己身边的项先,项先完全不在意韩王那凌厉的目光,甚至,他对这位韩王也算不上太恭敬,完全没有在君王面前应有的拘束。

    而赵括,就只是打量着面前的韩王,完全不明白韩王到底是什么意思。

    韩王只是盯了项先片刻,便立刻看向了赵括,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寡人早已听闻马服君的大名....请您入座。”,赵括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韩王的身边,赵括的弟子们,只有少数几个人站在了赵括的身后,门客也跟着赵国士卒去休息了,赵括刚刚坐下来,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看到一位文士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

    韩王看着他,似乎更加不开心,不过没有当面训斥,让他也坐了下来,这位文士朝着赵括俯身长拜,方才说道:“平见过马服君。”,赵括回力拜见,这才明白面前这位就是韩国的国相张平,张平的年纪其实并不大,只是,或许是因为疲惫,他的神色看起来不太好,有一股与年纪不匹配的颓废。

    张平就坐在赵括的对面,项先的身边,他似乎是有些担忧,脸上满是愁苦,莫名的让人心生怜悯,项先对他的态度倒是很和蔼,在他坐下来之后,就跟他低声交谈了起来,不等韩王开口,赵括急忙对他说道:“韩君,我有一件事要与您商谈。”,韩王一愣,方才笑着说道:“请您说吧。”

    “如今秦人尚且没有出动援兵,韩国境内,只有白起不到一万人的军队,我可以与项先将军出城征讨,将白起赶回秦国,我前来的时候,看到了韩国各地的情况,韩国的百姓失去了粮食,没有办法生活,甚至要通过吃土,啃草的办法来存活,请您准备好粮食,援救各地的百姓...”

    韩王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您说的很有道理,可是...您长途跋涉的赶到韩国,也该休息几天...”

    “韩君,这件事不能再耽误了,百姓们要活不下去了...”

    “唔...”,韩王点着头,却并没有回答,他看向张平,说道:“请您准备好宴席,寡人要款待马服君。”,赵括急忙站起身来,说道:“韩君?您的百姓正在受苦,他们在等着您的救援,宴席的事情,是否能在驱逐了秦人之后再进行呢?我在道路上,已经安葬了很多位韩人...”

    “唔...”

    韩王意味深长的看了马服君一眼,方才看向了张平,询问道:“您觉得呢?”,张平看着皱紧了眉头,开始愤怒起来的赵括,急忙说道:“臣这就去准备粮草,救济各地的百姓。”,韩王面色不悦,又看着赵括,认真的说道:“赵王能派您来救助韩国,寡人是非常开心的,可是,白起这个人,是不能小看的。”

    “寡人担心,您若是在韩国遭到了不测,会使得韩国又多了一位对手...”,韩王认真的说道,他长叹了一声,又看了看项先,询问道:“难道您就不能独自去击破白起吗?”,项先一愣,看了一眼赵括,却很坦荡的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白起的对手。”

    赵括坐在韩王的身边,皱着眉头,他是真的不知道韩王到底想要做什么,他猛地站起身来,身后的弟子们也跟着起身,他看着韩王,认真的说道:“我要出城去讨伐白起了,等我发现他的踪影之后,请您派人去救济各地的百姓,我会缠着他,不让他继续掠夺,若是可以,请您让各城池将乡邑的百姓进入城内,参与防守...这是一举多得的办法。”

    韩王听到赵括的言语,却是笑了起来,询问道:“寡人听闻,您有韬略,能用兵,就是治国的办法,您也是知道的,寡人还想要跟您请教治国的办法呢。”,赵括认真的说道:“等到驱逐了白起,让各地的百姓能够存活之后,我会亲自来王宫与您商讨这件事。”

    说完,赵括便转身离开了大殿,他的弟子们跟随在他的身后。

    张平也急忙站起身来,跟在赵括的身后,忽然,从殿门左右冲出了几十位武士,武士们手里持着强弩,却是对准了殿内的赵括,在他们的身后,有越来越多的武士出现,大多都是持着强弩,还有持剑的,将殿到王宫大门的道路给堵的水泄不通,看到这情况,赵括大吃一惊,而他的弟子们也是骚动起来,纷纷拔出短剑来,护在赵括的面前。

    赵括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他转过身来,看着远处上位的韩王,询问道:“您是要将我交给白起?”

    韩王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您是来救寡人的,寡人怎么能够将您交给白起呢?您来到王宫里,没有得到寡人的允许便要离开,这是不符合礼数的,请您坐下来,寡人还有很多事情想要与您请教。”,赵括的几个弟子此刻都是怒视着韩王,杨端和却是低声说道:“老师,请您答应他。”

    杨端和与其他弟子不同,他是经历过战场的,在这样的距离下,想要杀死一群持着强弩的敌人,并不是容易的事情,他知道,不能与敌人硬碰硬,他所明白的道理,赵括自然也是明白的,他又朝后走去,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弟子们围在他的周围,而那些手持强弩的武士也走进了殿内,强弩依旧对准了赵括。

    在这样的威慑下,赵括的弟子们却毫无惧意,只是傲然的看着那些武士,就是赵括,也没有丝毫的胆怯,只是复杂的看着面前的韩王,韩王笑着说道:“寡人登基以来,不敢忘记振兴韩国的事情,下令发展商贾,降低了对商贾苛刻的税收,使得新郑成为了商贾汇集,交易往来昌盛之地。”

    “又下令将耕牛分发给百姓,推广更好的耕作技术,增加了耕地的产出。”,韩王骄傲的说道,不远处的张平却是低下了头,无奈的摇晃着。

    “寡人以申不害之学说,招纳贤才,为寡人所驱使,可即使如此,韩国也总是遭受到诸国的欺凌,没有办法强盛起来,您觉得这是因为什么缘故呢?”

    赵括忽然笑了起来,他说道:“我听闻,张相接替父亲,成为您的国相后,促进商业,鼓励农桑,这些都是国家兴盛的关键,不过,您说您招纳贤才,为您所用,这我是不认可的,君王招纳贤才,应该是看贤才的能力,看他对国家的贡献,我听闻,您却要用自己的好恶来提拔官吏。”

    “那些善于奉承您的,得到您欢心的,哪怕是没有半点才能,都能居于高位,而真正有才能的人,向您上书,却要遭受到您的训斥....”,赵括认真的说道,韩王的脸色愈发的不善,他愤怒的说道:“这些都不是实话,不知道是谁告诉了您这些虚假的事情呢?”

    “是我。”,韩非从赵括的背后走了出来,抬起头来,看着韩王。

    韩王一愣,又看了他片刻,方才吃惊的说道:“非?你怎么在这里?”,韩非与韩王是有亲的,不算太亲近,可也不算太远,韩非看着面前的韩王,认真的说道:“我向您上..上书,整整三..三年,您却不曾听我一句话,治国不务求人任贤,反举浮淫之蠹而加之功实之上...这就是您招贤纳才的方式吗?”

    韩王恼怒的挥着手,说道:“你还年轻,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不可胡言乱语,回家去!”,韩非只是看着面前的韩王,并没有答应,却是退回了赵括的身边,韩王还想要说些什么,看了看殿内的众人,还是忍住了,赵括询问道:“您与秦人议和,就是想要将我送给白起吗?”

    “您若是这样想,我得要告诉您,秦人向来就不会信守承诺,无论他们答应了您什么,他们都不会实现的...”

    “哈哈哈~~”,韩王大笑了起来,说道:“都说马服君聪慧,没有想到,如今,您都不曾看透寡人的想法...”,韩王站起身来,指着赵括说道:“寡人并不会将您交给白起,寡人知道秦人是什么样的...”,他看着一旁的项先,项先此刻也是愤怒的看着自己,他对项先说道:“我要您带着赵国的士卒,去进攻白起...”

    “白起中了寡人的计策,如今是做好了偷袭新郑的准备,他没有防备!”

    项先缓缓站起身来,说道:“唯..”,便要离开这里,他刚走了几步,韩王便急忙对他说道:“您最好不要想着带领大军来要挟寡人,寡人一声令下,马服君就要死在这里...”,听到韩王的话语,项先停下了脚步,看着韩王,愤怒的说道:“无耻!您就这样对待来帮助您的人吗?”

    “哈哈哈~~”,韩王得意的笑着,看着众人,说道:“寡人手里有马服君,无论是秦,是赵,魏,楚,以后都不敢随意的来凌辱韩国!只要他们敢来,寡人就要杀了马服君!马服君在韩国一天,韩国就是安全的!寡人就不会再担忧外来之敌!”,韩王看着赵括,询问道:“您觉得这个谋略如何啊?”

    赵括已经懵了。

    不只是赵括,赵括的弟子们,张平,项先,几乎所有人都懵了,这到底是什么谋略?挟持马服君来号令诸国??马服君又不是周天子!

    张平颤抖着站起身来,他指着面前的韩王,想要说些什么,“噗嗤~~”,他猛地喷出一口血水来,嘴角涌出血液,一头栽倒再了韩王的面前,韩王惊讶的看着他,急忙让武士将他扶起来,虽说韩王不是很看得起这位国相,可他还是有一点点治国的谋略,穗说他抢走了不少自己治理国家的名声,可是在自己的带领下,他的确是提高了韩国的税收与粮产。

    武士们带着晕厥的张平离开了此处。

    众人还是惊诧的盯着韩王,韩王懂了,自己惊人的谋略吓住了他们,让他们不敢言语,什么马服君,也不过如此啊,韩王挥了挥手,那些韩国的武士们直接包围在了赵括的周围,韩王这才对项先下令道:“请您带着楚国与赵国的士卒,袭击白起..请您一定要将白起赶出韩国,到时候,寡人就会放了马服君。”

    看着面前那高深莫测的韩王,项先一脸的茫然,他询问道:“您究竟是想要做什么?白起还在您的国家里肆虐,您却要挟持来帮助您的人,还要如此逼迫来救援的盟友?”,韩王唔了一声,却没有回话,眯着双眼,看着面前的项先,项先看了看远处的赵括,赵括长叹了一声,此刻,竟也是说不出话来。

    韩王看着他们,心里却还是思索着自己的谋略,他手里有马服君,完全可以让白起退兵,可是他不能这样做,他要逼着楚国,赵国,秦国大战,削弱他们三个国家的国力,最后再给他们下令,让他们撤出韩国,自己的谋略啊,环环相扣,就是白起,也是看不透的吧,韩王自信的笑着。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项先,他忽然摇着头,苦笑着说道:“原来您竟有这样的谋略,这是我不曾想到的...我会听从您的吩咐,可是...赵国的将士见不到马服君,不肯听从我的吩咐,我该怎么办呢?”,项先恭敬的看着面前的韩王,认真的询问道。韩王听到项先的询问,心里顿时不屑,如此简单的事情您都不懂?

    韩王是很愿意为这些愚蠢的人来解决他们的困惑的,他便说起了自己的办法,也就是让赵括来书写命令,项先又问起了几个很简单的战事,韩王也是一幅寡人有办法的模样,高深莫测,与项先聊着天,赵括忽然发现,项先正在不断的拉近自己与韩王的距离,他甚至坐回了原先的位置上,笑眯眯的看着韩王。

    赵括瞬间明白了他想要做什么。

    ps:韩王不想教出马服君,他是想要挟赵括以令诸侯,有猜对的书友吗?如果有,那就恭喜你们已经达到了跟韩王一样的鬼才地步,以后在书评区里遇到了,请允许我叫你们一声鬼才(ruizhi),谢谢大家的支持。

    其余的书友们,请跟着老狼一同在谋略堪比韩王的大才的本章说下回一句鬼才。

第一百六十六章 殴王一拳

    “项先将军!”

    赵括忽然开口,项先一愣,停止了继续朝韩王移动,却是笑着看向了赵括,赵括看着他,笑着说道:“您是楚国的将军,春申君之所以要您来救援韩国,是要让天下人知道,楚国是会帮助自己的盟友...以此来巩固联盟,若是联盟瓦解,您岂不是违背了自己的使命?”

    “您这是....”,项先看着赵括,不知他心里有什么打算。

    赵括看着项羽,又笑着说道:“在不曾赶到韩国之前,我对楚国所提出的联盟,并不在意,只觉得这是楚国想要实现自己野心的谋略而已...可是,我在前往新郑的道路上看到了很多的尸体,他们不是饿死的,也不是病死的,他们自己杀死了自己,放弃了寻找食物,放弃了生命...这种绝望,我曾在赵国看过。”

    “若是知道有盟友会来帮助自己...哪怕这援军是被围困在新郑,大概也是能救不少人的吧。”,在赵括的身上,项先能看到一种类似于荀子的模样,自己在陪同荀子前往齐国的时候,荀子看着道路上的百姓,总是说些让他难以理解的言语,眼里是一种怜悯与痛苦交加的神色,忧国忧民。

    而如今的赵括,却是像极了当时的荀子,项先瞪大了双眼,呆滞的看着面前赵括。

    赵括看向了韩王,韩王听着他们的对话,脸上也只是那高深莫测的笑容,波澜不惊,赵括忽然朝着他走了过去,看着赵括朝着自己逼近,韩王忽然就有些不安,他即刻下令道:“抓住他!”,周围的武士猛地举起了强弩,有武士手持短剑靠近了他,赵括无动于衷,傲然的朝着这些武士们走去。

    韩国的武士惊惧的看着面前的赵括,手中的短剑都在颤抖着,赵括只是盯着上方的韩王,直接走进了韩国武士们的中间,武士们却是后退了,不敢让自己的兵器碰到赵括,就在森森弩矢的寒光下,赵括一步一步的接近韩王,韩王看到那些不敢下手的武士,大叫道:“他再靠近,那就射杀他的弟子!!”

    赵括停下了脚步,看着那些将强弩对准了自己弟子的武士们,他摇着头,用蹩脚的韩语感慨道:“我带领他们,为救助韩国而来,二三子都是韩国的勇士,白起肆虐在外,欺凌无辜的韩人,二三子的弓弩不敢对准白起,却要射杀我的弟子?二三子不觉得羞耻吗?”,赵括的目光就仿佛利刃,扎向了那些韩国的勇士。

    “咚~~”,年轻的韩国武士愤怒的丢下了手中的强弩,忽然拔出了短剑,愤然的插进了自己的胸口,热血喷涌,倒地身亡。韩国武士们的脸色都有些悲痛,他们纷纷将短剑对准了自己,赵括大吃一惊,急忙叫道:“不可!不可!!”,只是,他来不及阻止,武士们便用原本对准了赵括的短剑,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武士们重重的倒在地面上,血腥味弥漫在王宫里。

    王宫内的这场变故,吓到了所有人,赵括还保持着伸出手来劝阻的模样,整个人一动不动,而原先那些用强弩包围住了赵括的武士们,此刻大多都已经躺在了地面上,血水甚至是流到了赵括的脚下,是因为不愿意伤害赵括,又不能完成韩王的命令而自杀吗?还是因为赵括的质问而羞愧的自杀呢?

    或许,是他们将赵括的质问当作了侮辱。

    战国人,可以死,但是不能受辱。

    也并不是所有的武士都如此悲凉的死去,还站着几个人,年纪并不大,可能是临时被调来守卫王宫的,他们看着周围同僚的尸体,浑身都在颤抖着,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自己该如何去做,同泽们死去了,而他们却不能继续背负着耻辱活下去,他们用短剑对准自己,却又没有胆量刺下去,害怕的哭了起来。

    “将他们抓起来,别让他们自杀。”,赵括吩咐道。

    听到赵括的吩咐,杨端和他们迅速上前,制服了这几个完全没有战斗力的韩国武士,赵括这才抬起头来,看向了韩王。项先已经完全懵逼了,他到现在,都没有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赵括只是说了一句话,就让这些武士们因受辱而自杀?最为震惊的是韩王,韩王瞪大了双眼,茫然的看着面前的赵括,寡人的武士呢?

    赵括踩着那些血迹,走到了韩王的面前。

    赵括低下头来,居高临下,俯视着面前的韩王,韩王抬起头来看着赵括,他的心里有些愤怒,他向来都是高高在上,他不喜欢这种被人俯视的感觉,他也站起身来,想要呵斥无礼的赵括,只是,哪怕他站起身来,也要比赵括矮了一个头,还是只能仰望着面前的赵括。

    “早知白起大军杀来,不想着让百姓逃进城邑,却将各地的士卒召集在新郑...让各地的防守形同虚设,我问你,若是韩国各个城池上,有几千人的防守力量,配以强弩,白起以不到一万的士卒,能杀死城内的百姓吗?”,赵括质问道,那一刻,韩王勃然大怒,他指着面前的赵括,愤怒的说道:“你怎么敢不用敬称来称呼寡人?”

    “咚~~”,赵括一拳砸在了韩王的脸上,那一刻,韩王的脸上仿佛开了花,鼻血四溅,韩王惨嚎着倒了下去,赵括弯腰抓住他的脖颈,又将他提了起来。赵括的弟子们,乃至是楚国的项先,此刻都是目瞪口呆,马服君...方才殴打了韩王一拳???项先揉了揉自己的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马服君。

    虽说是礼崩乐坏的时期,可是贵族之间的礼仪还是非常重要的,听说过有人弑君,可是不曾听说有人辱君,更别提是直接挥拳殴打...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仁义君子马服君吗?赵括此刻只觉得怒火中烧,看着面前这个害死了无数韩人的蠢物,闻着空气里刺鼻的血腥味,眼神无比的寒冷。

    韩王是真的害怕了,看着面前暴怒的年轻人,他只觉得头晕目眩,自从父亲逝世之后,从来就没有人再敢如此对他,可是他不能在众人面前暴露出自己的胆怯,他颤抖着说道:“若是天下人知道您的举动!所有人都会唾弃您,就是赵王也不能容忍您!您怎么敢对一个国家的国君如此的无礼呢?!”

    赵括依旧平静,只是看着面前的韩王,冷冷的质问道:“我从来不就不在意我的名声,我也不管天下人是如何看待我的,更不在乎后来人会如何谈论我,只是,像你这样无德的君王,后来人一定会嗤笑你!”,韩王忽然就感觉浑身发凉,他压低了声音,辩解道:“寡人..寡人不是无德的君主...”

    赵括抓住韩王,将他按在了座位上,自己也坐在了他的身边,这才看向了下方的众人,看着惊讶的弟子们,赵括认真的说道:“孟子说:国君将臣子当作手足一样看待,那臣就该真诚的对待国君;国君当臣子当作犬马那样看待,那大臣就把国君当作一般人来看待;国君如果将大臣看的微不足道,那大臣就可以将国君当作仇敌那样对待。”

    “可是我并不是韩王的大臣,我所要告诉你们的,是对待他人的态度,对于善良仁义的好人,我希望二三子能不顾他们的身份卑微,真诚的去对待他们,而对于残暴狡诈的恶人,我希望二三子也能不顾他有多高的地位,都能像对待敌人那样去对待他们。以仁义来对待善良的人,以佩戴的短剑来对待无德的恶人。”

    “我从不轻视土地里耕耘的农夫,若是一个整日遍体泥泞的农夫做了一件善事,那他就比这样身居高位却飱害百姓的国君要值得去尊敬,若是一个匠人,可以抚养孤寡,将自己为数不多的食物拿来救济他人,这样的人,我也能将他当作国君那样的尊敬。有的人生而为君,有的人却长与耕地里,这是人所不能决定的。”

    “可是我们可以决定比这更加重要的事情,一个出身卑微的人,也能通过自己的举动来成为圣人,通过学习来增加自己的才能,帮助需要帮助的人,正直善良,能够不屈从与残暴的敌人,这就是荀子所说的人人都可以成圣...”

    弟子们认真的听着赵括的言语,就是项先,也是摆出了一幅洗耳恭听的言语,他一直都是持着楚国的血统论,对于荀子所说的人人可以成圣的说法,是非常鄙夷的,可是此刻,在看到了韩王的那些举动,又看着那些倒在血泊里的武士,他的心里却出现了一丝动摇,他发现,自己居然已经不敢再反驳这套说辞了!

    这些来找赵括的弟子们,本来是来向他学习战事,学习律法的,可是,此刻听着赵括的教导,他们似乎都将自己的心思抛在了脑后,只是认真的听着,杨端和拿起笔想要记录,虽然秦王派他来是为了记录律法,而不是这些道德说教,可不知为什么,他就是想记下来,不必送回秦国,留在自己的身边就好。

    看着赵括忽然开始讲学,韩王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些弟子们,只觉得是奇耻大辱!自己堂堂一个国君,在王宫里被殴打,就这样的小人,还有这么多人想要跟他学习道德?是要学习怎么犯上殴君吗?!

    “因为恶人的地位高,就不敢劝阻,不敢阻止,不敢惩罚,这样的人,怎么能说是正直的人呢?不通过律法的途径,冒然杀死这样的恶人,这也是不对的,我所说的律法,就是能限制所有人,让像韩王这样的君主,也不能随意的损害到国家,有一个国家,连续数代都是明君,只要出了一代暴君,杀死自己的兄弟姐妹,肆意修改律法,逼迫百姓,数代明君的努力都将白费。”

    “律法的作用,就是这样,他是统治者来统治的工具,可我说的统治者并不是国家的君主,一个国家内所有遭受到国家恩惠的人,是这个国家部分内的人,都是统治者,而律法的好坏,是要看他对统治者的帮助,国家的意志并不是君王的意志,商鞅的律法难道只对君王有利吗?”

    “看申不害的学说与商鞅的学说,申不害的学说服务于君王,将君王视为变法的中心,将君王视为国家的意志,而商鞅的学说却是对整个秦国有利,将整个秦国,当作是国家的统治者,故而申不害的学说让韩国愈发的疲弱,商鞅的学说却让秦国愈发的强大,这就是天下人对统治者的误解了。”

    “君王只是这种国家意志的主导者,若是君王看不到这一点,而是将自己当作国家,肆意妄为,制定对国家无益只对君王有利的制度,那这就是国家衰弱的开始了。”

    韩非抬起头来,眼里燃烧着火花,迅速的记录着赵括的言语。赵括的弟子们并不是都能听懂赵括的理论,可是赵括拿出韩国与秦国对比之后,他们看了看那位鼻青脸肿的韩王,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老师说的似乎很有道理啊。韩非的心里却忽然变得明亮了起来,一切的制度,律法,都该服务于国家,服务于国家内的百姓,而不是君王。

    韩非忽然觉得自己明白了很多,原先所迟疑的,所纠缠他的,消逝的无影无踪,韩非记录完,朝着赵括的方向俯身长拜,其余弟子的感触或许并没有这么多,可是看到韩非都在行礼拜见,他们也急忙跟着韩非行礼。赵括看向了一旁的韩王,对他说道:“我知道,您有办法与白起联系,请您派人告诉白起...”

    “告诉他,我已经被您挟持,若是白起不离开韩国,您就要杀死我。”

    韩王惊惧的看着他,说道:“寡人没有与白起联系的办法...”

    赵括举起了拳头。

    “寡人这就照办!”,韩王吓得大叫了起来,赵括这才放下了拳头。他看着王宫内的那些尸体,长叹了一声,对韩非说道:“将他们带出去安葬吧...我没有想到,我的一句话可以逼死他们...”,他又看了看身边的韩王,说道:“您想要跟我学习治理国家的办法?”

    韩王惊惧的看着他,摇了摇头。

    “您不要推辞,我还是觉得该跟你商谈治理国家的办法,您先前的办法是错误的。”

    赧王下五十七年,正月,白起攻韩,利。子发卒佐韩,然欲擒。殴王一拳,曰“无德”。———《马服子》

    ps:昨天喝断片了,实在不好意思啊,现在喝水都是一股酒味,肚子贼疼...

第一百六十七章 杂家学派集大成者,括

    “什么?”

    白起看着面前的斥候,脸上满是迷茫,斥候同样如此,看到武安君有些不信,他又说道:“我亲眼看到马服君进了王宫,韩王的使者来找我,告诉我马服君已经被韩王所抓住,若是我们不退兵,韩王就要杀死马服君,我又询问了我们的人,他们说,马服君走进王宫之后,的确是没有出去,韩王先前召集了一批武士...”

    “荒谬...”,白起摇着头,他实在不明白,这位韩王究竟想要做什么,先前,是他派人告诉自己,他会让赵国的军队住扎在城外,给与白起偷袭的机会,希望白起能够覆灭赵国大军,当时,白起就有些懵,他还在狐疑,这是不是韩王想要图谋自己,想要在城外设伏?

    白起又派人去打探韩王的消息,只是,他怎么也弄不懂韩王的思路,而白起也没有打算继续去钻研,战争里,他才是主导,他并不需要知道韩王怎么想,他只要能操控住战争,让战争按着自己的思绪发展就好,于是,在得知赵括到来的消息之后,白起迅速的派人将他前往的道路的百姓的粮食给征集走了。

    以白起对赵括的了解,赵括在进入新郑后的第一件事,是要用新郑的粮食来援助各地的百姓,这样一来,白起那些分散开的士卒,就能发挥作用,他们援助一次,白起就能掠夺一次,而赵括想要安民,只能分兵击破,这个局面,就会变成当初的赵地之战,白起随时都能将分散的军队整合,依次击破赵括的各支军队。

    在人数劣势过于严重的情况下,这是白起所能想到的稳妥的以弱胜强的办法。

    当然,这也只是白起的一种思路,白起在这段时日里,也认真的钻研了自己的这位对手,赵括本身的指挥能力并不如廉颇,甚至是魏无忌,他做不到随机应变,也不能像挥动手足那样的指挥军队,可是,他能极大的增强所带领军队的斗志。他所带领的一万赵国士卒,能发挥出廉颇带领下五万赵国士卒的战斗力。

    这厮作战,最擅长的就是激励士卒。而军心,恰好就是一支军队最重要的方面。

    白起如今所带领的军队,只有六千多人,而赵括与楚韩合兵,能拥有超过七万人的军队,这七万人里,两万赵国士卒在赵括的激励下,是可以爆发出不逊色与秦军的战力的。蒙武建议向咸阳求援,只要咸阳能再派来一万人,白起就对他们有一战之力了,可是白起不肯,他冷着脸,面对蒙武的请求,一言不发。

    他就是太过骄傲了...蒙武暗自想着。

    就在白起做好了准备,等待着新郑往各地运输粮草的时候,斥候前来禀告,他的对手被韩王给扣押了,韩王甚至还用他的对手来要挟自己,白起顿时就懵了,他这些时日里的谋略,似乎全部都白费了。白起皱着眉头,坐在上位,认真的思索了起来,蒙武站在一旁,听到这个荒诞的事情,也是有些说不出话来。

    “武安君..那我们该怎么办呢?上书大王,等待王令吧?”,蒙武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白起坐了许久,其实,这个机会是可以利用的,若是能调动赵国,韩国,楚国三国的矛盾,使得城内的士卒自相残杀,他完全可以杀进新郑去,只是,秦王早已对他下了命令,不许他伤害马服君,还要他避免马服君自杀,一定要将马服君活着送到咸阳去。说实话,这个命令很让白起为难。

    可是他也能理解,在秦国,有人说,马服君就是商君那样的大才。就是在军中,也有不少的将领捧着《马服书》诵读,这些将领,平日里都是郡县里的官吏,因为战事而为将,秦王不仅是将马服君的法说传到了学室里,还推广到了官吏们之中,秦国的效率,大概是六国里最为强大的,秦王的命令,在几天内就能在各地得到执行。

    这些官吏们,白天帮着白起设下针对马服君的圈套,夜里却背诵着《马服书》,互相交流看法。就是看着他们,白起也能明白秦王为什么要留下这个人,因为商君的缘故,秦国强盛了起来,就是白起,也是商君制度的受益者,如果这位马服君能成为第二个商君,那白起自然是要听从王令,不敢加以伤害。

    可是如今,事情渐渐变得有些诡异,韩王挟持一个赵国的封君来要挟跟他作战的秦人,这怎么看都有些荒诞。

    白起一时间,竟无法做出抉择了,他沉思了许久,方才看着面前的蒙武,说道:“由您来负责这件事。”

    “将各地的士卒召集过来,我们就在这里扎营。”,白起也放弃了自己原先逼迫赵括分兵守护各地的想法,若是他劫掠粮食,以赵括的性子,一定会保护各地的百姓,可是如今抓住了他的韩王,就未必会理会,甚至,他会不会派出粮食去支援各地都是一个谜,送走了蒙武,白起茫然的抬起头来:这位韩王的思绪,真是难以琢磨。

    此刻,这位难以捉摸的韩王,却是老老实实的坐在赵括的面前。王宫内,就只剩下赵括,韩非,韩王三人,其余人都被赵括派了出去,赵括知道秦人细作的厉害,故而没有召集太多人进入王宫,自己也不曾离去,他只是派自己的弟子们向各处下令,项先与乐间,如今各自统帅两国的军队,做好运粮的准备。

    而可怜的张平,刚刚醒来,听到赵括殴打韩王的消息,再次晕过去了。赵括只能派人找到了韩国假相,要求假相准备粮草,救援各地的韩国百姓,赵括为这位假相出了主意,将粮食聚集在几个高大的城池内,将周围的百姓也聚集在城内,这样一来,就不必惧怕秦人劫掠各地的粮食,也不惧怕白起会攻城。

    赵括安排了一切,自己却是留下了韩王,说是要教导他如何治理国家。

    韩王“乖巧”的坐在赵括的面前,睁开了乌青的眼睛,看着赵括,却也不开口询问,赵括认真的对他说道:“韩非告诉我,您钟爱申不害的学说,就请允许我用申不害的学说来告诉您治国的道理。”,韩王一愣,方才赵括在教导学生的时候,可是将申不害的学说训斥成了不值一提,如今怎么又想用申不害的学说了?

    “申不害,本是郑国的小吏,郑国灭亡,他又在韩国得到了一个卑微的官职,不受他人的尊重,魏国讨伐韩国,群臣没有人能解决危机,申不害擅自向韩昭侯上言,请求他持着臣下朝见天子时所执的玉器去见魏惠王,顺利的解决了韩国的危机,又在魏国讨伐赵国的时候,围魏救赵,因此得到了韩昭侯的信任。”

    “我是尊敬他的,他能从一个最底层的小官,成为韩国的国相,在他担任国相的十五年里,国家兴盛,兵力强大,没有诸侯再敢来图谋韩国的土地。他的变法,根据我所知道的,是整顿吏治,加强君主的统治。”,赵括顿了顿,自从来到这个时代之后,他就一直在读书,却不像从前的赵括那样,只是攻读兵法,如今的他,也算是有些学问的。

    如今的天下,书籍是非常重要的,各家私藏,不会轻易的拿给他人观看,但是,马服君想要读书,这就不是问题了,很多人都因为马服君向他们借书而感到自豪,这不是正好说明了马服君对自己藏书的认可吗?故而,赵括谈论起申不害的时候,也是讲述的头头是道。

    “申不害收回贵族的特权,用他们的财富来充实国库,他加强了对官吏的考核与监督,因为功劳而赏赐,因为才能而授予官位,这都是他在位时所定下的制度,我听闻,他曾想要让自己的一个亲近担任官职,求韩昭侯,昭侯不许,申不害愤怒,昭侯告诉他,这不是您所告诉寡人的治国之道吗?申不害无言以对,急忙要求昭侯惩罚他。”

    赵括就好像是在讲述故事一样,漫不经心的说着,韩王最初还有些不屑,他钻研申不害的学说,已经很多年了,赵括又能告诉他什么呢?可是,听着赵括讲述这些故事,韩王却渐渐有些着迷,就连眼眶的疼痛,仿佛都减弱了很多。赵括这才说道:“您如今信奉申不害的学说,却效仿他的术,而忘却了治。”

    “我曾听闻一个故事,楚国有个卖珠宝的商人,他曾来郑国卖珠宝,为了能卖个好价钱,他用上等的木材,做了一个盒子,盒子商都是美丽的花纹,郑人看到他的珠宝非常的开心,高价买下了他的珠宝,却只留下盒子,将盒子内的珠宝还给了他。”,赵括看着韩王,感慨着说道:“您如今的行为,难道不就是持着盒子,却将珠宝丢弃吗?”

    “您如果能施行申不害的学说,按着贤人的才能与功劳来进行提拔和赏赐,限制国内贵族的权力,不让他们危害百姓,统一国内的政令,不要在早上下令,晚上却修改它,主张百姓多开荒地,多种粮食,减少税赋,重视和发展手工业,商业,那您就是掌握了申不害学说的根本,而单纯的效仿他的外在,却不注重内在,只会将申不害学说的精粹丢弃在地啊!”

    看到韩王居然认真听着赵括的话语,甚至还点了点头,韩非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

    韩王忽然询问道:“申不害说,威胁君王的不是国人,不是仇敌,是身边的大臣,您觉得这句话怎么样呢?”

    “每一个时代,都有最适合他的制度,我听闻在夏还钻木取火的人.....”,赵括又将新圣学说说了一遍,方才继续说道:“当时的韩国,贵族有着自己的军队,甚至要比昭侯的军队还要强大,申不害提出这一点,是要让昭侯警惕这些人,将他们的私兵整编成为国卒,避免韩国的内乱...可是如今,您觉得,在韩国内,有谁的军队比您还要强大吗?”

    韩王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说道:“寡人明白了。”

    “申不害说要示敌以弱,您是怎么看待的呢?”

    ..........

    咸阳

    范雎坐在秦王的面前,王宫内,堆积着如山的竹简,这些竹简,都是从赵国递来的,在许久都没有情报的间隔之后,忽然,赵国的细作们送来了一大堆的礼物,韩非记录了一整年的言行,赵括对弟子们的教诲,还有赵括与国内大臣的们一些对话,这是用了整整十二辆马车送过来的。

    范雎正要观看,秦王就迫不及待的让范雎将这些送来,这里,还有马服君对秦王的回信。范雎只好带着这些竹简来到了王宫里,秦王背着手,大概是不想让范雎看到他颤抖的双手,他看着面前的这些竹简,咧嘴大笑,笑容有些诡异,眼里闪烁着光芒,他看了范雎一眼,两人都没有言语,直接翻开竹简便看了起来。

    服侍秦王的宦者最近有些害怕,因为秦王已经有两天不曾离开王宫了,他吃在王宫,睡在王宫,就是应侯,也不曾离开王宫,偶尔能听到大王豪迈的大笑,偶尔还能听到大王愤怒的咆哮,王宫的武士们已经冲进去了好几次,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应侯弑君,武士们进去的时候,就看到大王正在愤怒的捶打着胸口,咬牙切齿。

    而坐在一旁的范雎,也是在用手揪着头发,痛心疾首。

    这是...武安君战死了??

    武士们暗自猜测着,却又被愤怒的秦王给赶了出去。

    “赵丹...赵丹...”,坐在王宫里,竹简随意的被放在了王宫各处,秦王坐在地面上,完全不顾君王的礼仪,只是低着头,喃喃道,范雎好一些,手里捧着竹简,苦思冥想,韩非几乎是将赵括在道路上所有的设想,所有的言语都记录了下来,这就导致,秦王在看到这些竹简之后,陷入了对赵王的深深的仇恨之中。

    你有这样的人才,你还不让他来担任国相???

    赵括给韩非讲述的那些设想,是这几千年里的经验,从政治,商业,军事等各个角度,甚至还包括文学等艺术方面,如此的全面,目光如此的长远,尤其是赵括提出几百年后的土地兼并问题,还有君权太过集中的问题等,一个时代的制度在另外一个时代,总是不合适的。

    可是赵括,好像就是提出了未来数百年里每个时代所适合的制度。还有他那独特的思想,参杂了儒,法,道,农,名,墨等学说的思想,范雎说:赵括这是属于杂家的集大成者,是杂家的圣贤。秦王可不理会赵括是属于什么家的,如今的他,只想让赵括变成秦家的...

    “范..范叔..”,秦王看着不远处的范雎,声音都有些颤抖。

    范雎看向了他,秦王这才开口说道:“迅速整理这些竹简,由您来负责,编写《马服书》,将《马服书》适合推广的内容推广到全国,将竹简内的制度罗列出来,选择目前可以施行的内容...告诉武安君!!一定要将马服君带回秦国!!寡人要给他增兵!哪怕就是把新郑围上十年,也要给寡人带回马服君!!!”

    ps:看到你们都在骂老狼欠更不还.....我继续码字,今天要再憋出一章来。

第一百六十八章 皆大欢喜

    下达给白起的王令还没有离开咸阳,反而是白起的书信已经到达了秦王的手中。

    秦王随意的将竹简递给了范雎,表现出了对范雎绝对的信任,范雎拿起竹简,看了一眼,随即脸色大变,他惶恐的看着秦王,说道:“大王,马服君被韩王抓住了!”,正在回忆着马服君学说的秦王猛地就跳了起来,“什么?韩然敢抓寡人的大臣?”,他下意识就要发作,又忽然一愣。

    不对啊,这不是我们吩咐韩然的事情吗?他抓住了说明我们的谋略成功了呀,那范雎为什么是如此惶恐的模样呢?难道...马服君...秦王的脸色顿时就变得惨白,范雎连忙说道:“请您不要担心,韩王并没有杀害马服君,他挟持了马服君,要求武安君退兵,否则就要杀死马服君。”

    秦王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坐在上位,眯着双眼,询问道:“韩王究竟是想要做什么?”,范雎笑了起来,摇着头说道:“韩王然,是一个愚蠢的君王,他的想法,是想通过挟持马服君来逼迫各国不敢入侵韩国。”,秦王忽然大笑了起来,他看着范雎,无奈的说道:“寡人觉得,跟这样的人为敌,简直就是对寡人的羞辱。”

    范雎笑了笑,坐在秦王的面前,又认真的说道:“不过,这件事还是不能不在意的,韩王是个愚蠢的人,若是将他逼急了,或许他会真的伤害马服君,若是让这样的蠢物杀死了可以让秦国一王天下的贤才,就是将他抽筋断骨,也是不能消除我的愤怒的,必须要将马服君救出来。”

    秦王眯着双眼,说道:“这件事,就交给您来处理吧。”

    范雎应允了,秦王要去休息了,关于马服君的那些竹简,秦王足足看了三天,就算他再健朗,也改变不了他已经年迈的事实,早已精疲力竭,范雎也就比他好上一些,回到了自己的院落里,范雎就开始思索着要如何从韩王的手里救出马服君。对于韩国的讨伐战争,只是范雎用来掩盖真实意图的迷雾。

    范雎的心思在削弱楚国,而不是要让韩王前来道歉。

    白起出现在韩国,吸引了所有诸侯的目光,楚国赵国派出了精锐,听闻魏国也已经在边境上做好了准备,还收留了不少的韩国百姓,平原君很好的安置了他们。进攻楚国的命令,在几天前就已经下达,在这个时候,蒙骜将军应该是做好了战前的准备。所以范雎要考虑的事情就没有那么复杂了。

    他不必去想白起该如何击败三国的士卒,他只是想要让马服君前来秦国。

    范雎丝毫不担心马服君的安危,能有这样长远的目光,甚至能预料到某一制度在数百年后的优劣的人,是绝对不会被一个愚蠢的韩王所挟持太久的,起码,韩王伤不到他,显然,秦王也是这样觉得,方才没有重视这件事。范雎眯着双眼,忽然,他笑了起来,即刻便拿起竹简书写了起来。

    写了片刻,他又找来了一位门客,他抬起头来,对门客说道:“将这份命令送给白起,另外,韩王挟持马服君,派人将这个消息告诉赵王,平原君,春申君三个人,知道的人越多越好。”,门客困惑的看着范雎,点着头,答应了,急忙走出了院落,范雎冷笑了起来,正愁没有办法瓦解联盟,没有办法来催动各国间的矛盾,这下可有办法了。

    韩王这个蠢货。

    .........

    项先小心翼翼的领着士卒,行走在韩国的道路上,已经遭受了一次伏击的他,此刻更加的小心,哪怕就是遇到了百姓,他也会做出迎战的准备,或许,这就是长期对战白起的所落下的病根,楚国的士卒此刻却没有那么的害怕了,项先为了激励士卒,一直都在跟士卒们吹嘘马服君,他说:马服君到来的那一天,就是白起的死期!

    士卒们居然信了,如今马服君就在韩国,他们心里是不害怕白起的,斗志昂扬的他们,甚至还想要快些找到白起,跟他一绝高下,这让项先不由得心惊胆战,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吹的那么厉害了。项先不是无故的出兵,他有更重要的使命,救济各地的百姓,他负责将百姓们带到高大的城池内,给与他们足够的粮食。

    韩国与赵国不同,韩国并不缺粮,这些年里,韩国的农业发展的的确很不错,愚蠢的张平辅佐英明的鬼才君王,通过改进耕作技术,畜养耕牛,开发了很多的土地,使得韩国国库内粮食充足,只是,韩国的百姓,过的并不比其他国家的百姓要好,无论粮产如何,他们还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这当然是因为韩国国相无能的缘故。

    张平数次提议减轻税收,给与百姓们修养的时间,增加韩国的户籍,只是韩王不许,他用申不害的学说训斥了张平,他说:申子曰:正名。所谓的正名,当然包括树立君王的威信,就是要各司其职,不能轻易的改变制度,同时君王也不能对百姓太好,以免失去威仪。

    韩国的大臣们,如今是非常厌恶申不害的,若是申不害泉下得知,韩国后来的君王还如此忠诚的贯彻自己的思想,也不知道他会有多么的开心。

    故而,这次项先是带上了足够的粮食,这些韩人非常的害怕,尤其是面对这些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的楚人,或许,在他们的面前,秦人与楚人是没有区别的,反正他们也分不清,好在这些人里,也有知道这区别的年长者,他们会安抚其余的百姓,告知他们这是盟友,让他们不要害怕。

    同时,乐间也在忙着安抚各地的百姓,而他与项先不同,他心里,却存在着一种渴望,他想要与白起交手,他长期在燕国,从他十几岁的时候开始,就带兵打仗,虽说他对战的都是辽东的胡人,可是这一样磨砺了他,最最初的稚嫩,到百战百胜的将军,乐间在燕国占领辽东的时候,没有经历一次战败。

    他很想要与这位被视为神灵的将军交手,他也并不惧怕白起,只是,他的想法注定落空,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找到白起的下落,他派去的斥候在周围寻找,也只是发现了一些秦人扎营的痕迹,却也无法判断准确的人数。当斥候兴冲冲的找到乐间,告诉他,又发现了一个秦人逗留的痕迹,秦人应该就在周围的消息之后,乐间急忙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只是,他还是没有能找到白起。

    赵布笑着站在乐间的身边,对乐间说道:“看来白起是不敢与您交战了,我想,您一定是能战胜白起的。”

    乐间摇了摇头,严肃的说道:“他能发现我的踪影,我却找不到他的下落...这就已经说明了问题,我不如他。”,乐间很干脆的承认了这一点,赵布惊讶的看着他,乐间再也没有下令去搜寻白起的下落,只是一心去安抚各地的百姓,做好了应对白起袭击的准备。

    这些日子里,赵括同样也没有闲着,每一天,都是拉着韩王,在跟韩王讲述申不害的学说,韩王是越听越激动,赵括让他走他都不肯离开了,希望能够留在赵括的身边继续请教。赵括原先还是有些担心的,他怕乐间和项先会遭遇到白起的伏击,白起神出鬼没的,实在让人难以敌对。

    有些时候,跟他作战的将军,甚至都不知道他如今正在什么地方。

    好在过了好几天,也没有听说项先与乐间遭到伏击的消息,赵括也就逐渐安下心来。

    “上君...”,就在赵括正在教导韩王的时候,张平走进了王宫里,此刻的张平,看起来还是有些病怏怏的模样,他担忧的看着韩王,看到韩王脸上的伤痕,又看了看他身边的赵括,赵括正要言语,张平却忽然朝着赵括俯身长拜,颤抖着说道:“上君有过错,是因为我没有即使劝阻,请您宽恕他,我愿意代替上君接受您的惩罚。”

    张平低着头,眼里满是绝望。

    看着面前这个一心想要救下韩国的年轻国相,赵括沉默着,看到张平脸上的那种担忧,那种害怕,赵括心里实在不是滋味,他询问道:“您的上君有什么值得您如此做的行为呢?”,韩王一愣,笑着说道:“张相数代接受王室的恩德,享受俸禄,这难道不是....”

    看着赵括的双眼渐渐变得不善,韩王急忙闭上了嘴巴。

    张平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赵括,他反问道:“赵王做了什么让您舍生报答的事情呢?”

    赵括哑然,点点头说道:“我明白了。”,他又看向一旁的韩王,认真的说道:“韩国有这样的大臣,怎么还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呢?”,韩王瞬间说不出话来。

    “我觉得,平的才能要远超申不害啊。”,赵括忽然开口说道。

    韩王大吃一惊,急忙说道:“这怎么可能?申不害为国相...”

    赵括再次打断了他,询问道:“申不害如今可以为您发展农桑,操练士卒,帮您治理国家吗?”

    韩王茫然的摇着头。

    “可是他可以。”,赵括指着面前的张平说道。

    赵括还是留下了韩王与张平,自己过去休息了,韩王也不知在思索着什么,他看着面前的张平,又皱着眉头低着头,看到他不开口,张平开口说道:“请您不要怪罪马服君无礼的行为...马服君并不是要弑君,也不是要侮辱您,他是想要...改变您的过错。”

    韩王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眶,浑身一颤,他笑了起来,说道:“您说的很对,寡人并没有怪罪马服君。”,张平惊讶的看着他,平日里,这个时候,韩王不是应该回自己一句唔嘛?看到惊讶的张平,韩王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认真的说道:“寡人先前买了珠宝,却只留下了盒子,以后,寡人不会再这样了。”

    “寡人要将国内的大小事务都教与您,由您来处置所有的事情。”

    “申不害说君主无为,应该把事情交给有才能的人去办。”,韩王说着,张平瞪大了双眼,茫然的看着面前的韩王,忽然,他伸出手来抽了自己一巴掌,韩王被他吓了一跳,急忙后退了一步,看着张平,警惕的质问道:“您想要做什么?”,张平突然大笑了起来,上前便握住了韩王的手。

    “上君...我一定会全力辅佐您,只要我还活着,韩国就不会灭亡...就不会。”,张平说着,他有些激动,甚至都有些结巴,韩王只觉得双手被他狠狠的抓住,抓的有些疼,当他想要开口训斥的时候,却发现面前的张平眼眶泛红,几乎要落泪,韩王愣住了,默默忍受着张平造成的疼痛,却没有开口。

    “马服君...”,张平跪倒在赵括的面前,这可是将赵括也给吓了一跳,这是对父母行的礼,实在太重,赵括将他扶起来,张平笑着,眼泪不断的掉落,他想要说些什么,却只是哭着说不出来,看着这又哭又笑的张平,赵括长叹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您是个贤人。”

    张平很开心的离开了,众人从来没有看过他如此开心的模样,从不饮酒的他,甚至拿了酒水,离开了院落,有人说,看到他跪在坟地前,开心的自言自语,手舞足蹈的,伶仃大醉。大臣们想,国相可能是被逼疯了吧。

    韩王坐在王宫里,认真的思索着赵括所告诉他的那些道理。

    “昔日魏国进攻韩国,申不害请求昭侯向魏王俯首称臣,解决了韩国所遭遇的危机...如今,寡人也可以效仿昭侯!向秦王俯首称臣啊!马服君所说的示敌以弱,不就是这个意思嘛?”,自觉得破解了赵括真实意图的韩王,不由得笑出声来,果然,跟随马服君学习了一段时日,寡人变得更加聪慧了啊...

    “马服君说有功的才能得到赏赐,寡人先前赏赐了那么多的人,可是他们都没有功劳...看来,应该要收回对他们的赏赐..”

    “对了,还有限制贵族,等秦人离开了,寡人就派人去没收他们的财富...”

    张平很开心。

    韩王也很开心。

    ps:补上了一章...还有五章?会找时间像今天这样补上的。

    现在可以求个推荐票和月票了吧??

    (要是有土豪砸个白银盟什么的,我可是能更个十几章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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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0341/ 第一时间欣赏捡到一只始皇帝最新章节! 作者:历史系之狼所写的《捡到一只始皇帝》为转载作品,捡到一只始皇帝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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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到一只始皇帝介绍:
有什么比穿越到先秦去对抗白起更让人头疼?秦质子异人要将他的侍妾赵姬托付于我。书名又为《始皇帝养成计划》,《捡到一只秦始皇》。捡到一只始皇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捡到一只始皇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捡到一只始皇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