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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历史系之狼     捡到一只始皇帝txt下载     捡到一只始皇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两百五十六章 对不起,我要走了

    “哈哈哈~~”

    “先生,请坐...”,秦王笑着让吕不韦坐在了自己的身边,这个从前只属于范雎的位置上,吕不韦看起来有些惊慌,甚至是有些害怕,秦王咧着嘴,忍不住的笑着,也坐了下来。秦王抚摸着胡须,说道:“先生的才能,寡人是见识到了,楼缓当初送来消息的时候,寡人也只是想着能揭发赵丹的罪行,迫使武成君入秦...”

    “哈哈哈,您提议直接派人去保护武成君的家人,寡人还有些担忧,害怕会引起误会...没有想到啊,事情居然是如此的顺利,寡人听闻,武成君的家人已经来到了上党,因为他的妻怀有身孕,行动不便,就暂时在上党休息..”,秦王笑着,又说道:“这都是您的功劳啊。”

    吕不韦摇着头,认真的说道:“这是楼公的功劳,若不是楼公及时将赵豹的阴谋告知了您,我又怎么能想出这样的对策呢?况且,这也是楼公的意思,若不是他在监牢之内,诸事不便,这也就不必由我来负责执行...”,秦王还是很开心,过了片刻,他又有些担心的问道:“武成君真的会来秦国吗?”

    吕不韦笑着回答道:“请您放心罢。马..武成君,他一定是会赶来的。”

    秦王继续说道:“寡人听闻:卫国的吴起,用于用兵,向曾子求学,并且从事与鲁国国君,齐人攻打鲁国,鲁国想要用吴起来担任将军,可是吴起的妻是齐人,吴起为了表示自己和齐国没有关系,因而杀死了妻。鲁国便让他来担任将军。寡人听闻,成就大事的人,是可以牺牲自己的家人的。”

    “吴起在鲁国?母亲病逝?他也忙于功名,不曾去看望祭拜,曾子因此和他断绝关系?可是他最后成为了秦国的大敌?实现了自己的理想。”

    吕不韦摇着头,说道:“您所说的很对?想要实现自己理想的人,是可以因为理想而牺牲掉一切。可是马服君的理想,并不是跟吴起那样来担任将军,我听闻?吴起在离开家乡的时候?曾咬着自己的胳膊对母亲发誓:我吴起不做卿相,绝对不回卫国。可是马服君不是这样的。”

    “我听闻,马服君曾指着上天,对自己的弟子们说:希望能在天下人忧虑之前忧虑,在天下人享乐之后再享乐。他的理想是天下的百姓。吴起的妻使得吴起不能完成自己的理想?而武成君的家人却并不会妨碍他的理想,相反,他的理想只有在秦国才能实现,赵国的君王爱他,却不愿意用他的想法来治理国家。”

    “各国的君主都希望得到马服君来效力,可是却不能完成马服君的理想,燕国国力疲弱,赵国贵族强势,魏国小人遍野,齐国固步自封,楚国上下离心...只有秦国,因为商君的制度,论国力,没有一个国家是可以跟秦国相比的,您听从应侯的意见,驱逐了强大的四贵,任用官吏们来治理国家,您的身边没有因为家世显赫,本身却没有才能的小人。”

    “地方上的亭长里正,都能按着您的命令来行事。”

    “等到马服君赶到,他所提出的各项制度,秦国都有足够的实力来执行,秦国可以结束这战争,从而开启一个全新的王朝,就像商汤取代夏,像周取代商那样,不,秦国将会超越那些王朝...百姓们安居乐业,秦国无比的强盛,您的王令可以传到天下任何一个地方,并且被执行。”

    秦王的双眼逐渐的明亮起来,可是,他并没有因此而激动,他只是举了举自己的手,笑着说道:“寡人只怕是看不到那一天了,不过,先生您若是看到了,请务必要将那时秦国的强盛,告诉与寡人。”

    “大王您如此强壮,怎么会看不到这一天呢?请您做好迎接武成君的准备吧。”,吕不韦笑着说道,秦王笑着点了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便对吕不韦说道:“让异人前往上党,武成君为异人抚养他的妻子,异人也必须要将武成君的母亲当作自己的母亲来照顾,还有武成君的家臣,也不能让他受苦!”

    “寡人听闻,武成君的母亲刚烈,寡人很担心,她会...”

    “这件事,就请您交给我吧,如今武成君的孩子即将出生,他的母亲也断然不会自杀。”

    ..........

    邯郸城内

    赵括恍惚的看着面前的两位秦国武士。果然,他的家人是被秦人所带走了,知道了这一点,赵括心里的担忧,并没有减少,因为他了解自己的母亲,若是母亲发现秦人用她来要挟自己,她一定会杀死自己,而自己的妻,艺,她肚子里即将面世的孩子,她能承受前往咸阳的道路吗?

    戈公是一定会反抗的,他是那样倔强的人。

    那自己又该怎么办呢?丢下她们,继续留在赵国,对她们不管不顾?这是赵括完全做不到的,可是赶往秦国,就代表了自己必须要离开赵国,离开信陵君,离开董成子,离开平公,离开骑劫,不能再祭拜杜,虞卿,蔺相如,乐毅,邯郸造...所有那些信任他的人...赵括低着头,长叹了一声。

    赵括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马服的,他神情恍惚,当他惊醒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站在学室内,他的弟子们,他的宾客们,还有各派的学者们,都是在看着自己,他们都没有说话,一言不发,只是认真的看着自己。赵括抬起头来,看着这些人,他轻声说道:“我的母亲,我的妻,戈公...他们被秦人带走了。”

    “有很多人,他们说:马服君是仁义的人。”

    “有人说:马服君是闻名天下的圣人。”

    “我知道的真相,却并不是这样。”

    “我害怕死亡,我不想辜负所有信任我的人,我不敢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沉迷于众人对我的尊敬之中,却又否认这一点。”,赵括认真的说着,所有人都在看着他,没有人开口,气氛还是一如既往的寂静。赵括又说道:“我会害怕死亡,我会因为自己的感情而控制不住愤怒。长安君作恶多年,直到他杀害了我的朋友,我这才将他杀死。”

    “没有董成子的审判,也没有走律法的形式...我自己说要以律法来治理国家,而自己却没有能这样。”

    “如今,我的家人正在秦国,而我的朋友,所有信任我的人,却在赵国...我要去秦国了...我不能丢下自己的家人...我总是给他人说舍生取义...可是到我自己的时候,我还是没有能做出来,我不能放弃家人来追求道义..道理就是这样,任何人都可以夸夸其谈,讲述着自己的理念,可是到真正施行的时候,却总是被愤怒,被其他的什么所影响。”

    “很抱歉,我辜负了赵人对我的信任...我必须要去救我的家人了。”

    “我从来不曾追求名声,我也不渴望圣贤的名称...我不是心怀天下的圣贤,不是战无不胜的将军,也不是仁义马服君...我是赵括。”

    “一个有怜悯心,想陪伴在家人的身边,想要为其他人做些事的平凡的人。”

    “我不会请求大家跟着我离开,想要离开的人,我可以给与盘缠,足够二三子返回自己的家乡。”,赵括朝着众人俯身行礼,这才走出了学室,狄,幸等人完全没有半点的迟疑,直接跟上了赵括,韩非急匆匆的朝着家里走去,他还有很多要收拾的东西呢,其余弟子们也大多是如此,除却几个楚国,赵国,魏国的弟子们,此刻有些犹豫不决。

    门客们就没有这样的情况,就连赵傅在内,都是解下了自己的官印,准备收拾东西,离开这里。

    而当马服君即将离开赵国的事情,传到马服人的身边的时候,马服人是不相信的。他们去问了韩非,问了狄,得知了真相,马服人沉默了下来,随后,他们也开始收拾东西...马服君去哪里,他们就要去哪里。

    赵括抱着赵政,笑着对赵政说道:“收拾东西吧,我带你去见母亲。”

    赵政非常的开心,他笑着冲出了门。平公坐在自己的院落里,安静的看着这一切,微笑着看到赵政离去,平公又抬起头来,看着赵括,赵括看到他眼里闪烁着的泪光,平公张了张嘴,可是他什么也没有说,他沉默了片刻,方才站起身来,对赵括说道:“祝您平安,希望灾祸远离...”

    “平公...一起走吧?”

    “我...我就不走了。我的妻,我的孩子,都安葬在这里,我怕,我的妻会找不到我...”,平公说着,抬起头来,微笑着看着赵括,“我听说了邯郸所发生的事情,没有人会责怪您的,我更不会...我还要谢谢您..若不是您...我...”,平公忽然掉下眼泪来,他低着头,只是摇着自己的头。

    “平公,跟我走吧...”

    “不必了...快准备吧...准备东西吧。”,平公挥着手,转过身去。

    韩非要带的东西很多,当然,都是些竹简,这些不只是马服君的言行,还有很多是韩非自己的理解,他自己的学说理念之类的,狄正在吆喝着自己的妻女,让她们做好准备,幸一个人,倒是没有什么可以准备的...整个马服都在忙碌着,而赵括,此刻却还是没有忙起来。

    他缓慢的走在马服乡里,看着两旁那些繁忙的百姓,认真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走过了自己总是经过的道路,走过了大门,走过了自己忙碌的耕地,走过了杜的坟墓,远处出现了很多的骑士,正朝着马服的方向狂奔而来,赵括抬起头来,看向了远方。正在这个时候,他看到魏无忌骑着骏马,骏马飞驰而来,魏无忌猛地勒马,骏马高高扬起了前蹄,放声嘶鸣。

    信陵君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在他的身后,则是他的门客,还有圆滚滚的董成子,魏无忌笑着,走到了赵括的身边,“听闻您要离开赵国?”

    赵括的脸上略有些落寞,他点了点头。

    魏无忌却是笑着,“早就该这样了,何苦在这里受气呢?什么时候走啊?既然您的家人没事了,您可不能急着离开啊,您曾答应我,要陪我喝酒...得要陪我好好的喝上一场啊。”,董成子低着头,不舍得看着赵括,他说道:“众人都在后方,他们都想要来送...您。”

    赵括便请他们赶往自己的院落,空荡荡的院落内,再一次坐满了宾客。

    魏无忌带来了很多的酒水,热情的跟赵括交谈了起来,言语里完全没有半点的悲伤,董成子只是喝着闷酒,一言不发,很快,庞公,田公,廉颇,连赵晖也都赶来了。赵括热情的接待了这些人,完全没有提及自己要离开的事情,这些人也没有再提,他们只是坐在赵括的周围,互相开着玩笑,氛围是那样的融洽。

    “来...请您陪我再喝了这盏酒。”,魏无忌再次跟赵括对饮,平日里酒量极好的他,此刻却醉的很快,他笑着,拉着赵括的手,对众人说道:“我们应该要为马服君而高兴啊,马服君终于找到了自己发挥出自己才能的地方,他在秦国,一定会受到重用,绝对不会像赵国这样,二三子可知道?《马服书》啊,秦国的官吏们都是要背诵的!”

    “马服君这样的人,能带兵打仗,能治理国家,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就是这样的人,落在庸主的手里,却发挥不出自己的作用来...他有那么多好的制度,却没有一个制度在这里得到施行...”

    魏无忌醉醺醺的说着,有些愤怒得说道:“这是不对的!”

    “我的律法还没有编订完...若是您离开了...谁再帮我去修改律法啊...”,董成子呆滞的说着,又饮了一口酒,随后他笑了起来,他说道:“我要回到自己的封地去了,还是小地方要好啊,这邯郸,实在是太让人憋屈...”

    这一天,众人喝的大醉,就连赵括也是如此。

    廉颇跳下来,为众人表演舞剑。

    庞公为他高歌。

    田公不知何时也为他们击鼓为乐。

    而董成子只是哭着。

    魏无忌笑着。

    赵括低着头,边哭边笑。

第两百五十七章 与寡人恭候马服君归家

    赵括最后一次在学室内讲学。

    这一次,学室内聚集了很多人,不只是他的弟子们,还有其他学派的学者们,他们此刻都聚集在这里。学室内都有些坐不下,荀子等人也在这里,认真的看着赵括,赵括收起了心里的所有的悲伤,他开始讲述起自己对百家学说的未来趋势的看法。他认真的说道:“若是出现一个大一统的政权,思想上的统一也定然势在必行。”

    “所有不能为大一统所效力的学说,所有阻碍了趋势的学说,都将会消亡。”

    “墨子说:只有对天下有利的学说才是最好的学说。无论是多好的想法,在没有一定基础的条件下,一定都是会失败的。孔子说:对自然规律,顺应不抗拒;面对父母,长辈和有道之人,心存感激;面对真理,敬仰且获得力量。孔子所说的天命,所说的自然规律,自然也包括了时代发展的趋势。”

    “我不是劝说各位要完全抛弃自己的理念,我所说的:是可以顺应时代做出改变,只有这样的学派,才能继续昌盛。”

    这一天,赵括讲了很多自己的看法,包括未来的趋势,未来的诸多改变,以及各学派能做些什么,众人只是认真的听着,没有人再反驳,也没有人再争执。等赵括结束了这天的讲学,站起身来,走向了门口的时候,弟子们纷纷起身,眼里满是不舍,并不是所有弟子都能跟随他离开的。

    荀子,邹衍等几个人也是站起身来,等到赵括前来,他们跟上了赵括,跟在赵括身边,荀子最先开口询问道:“您方才所说的:儒家可能在未来发展出天人感应...这是什么意思??”,赵括认真的解释道:“我发现,在诸学派里,儒家是一直在发展中的学派,在我提出一王天下的理念之后,即刻有子夏之儒正式提出了大一统理论。”

    “我听闻?甚至还有儒者已经赶往了秦国?要实现其理念。”

    “故而,我推测...儒者们可能会将国内的灾祸与君王联系起来?用来彰显君王的权威,当然也是限制君王...”?赵括明白,自己似乎说的有些多了,荀子却是恼怒的说道:“我听闻:国家的兴盛都是君王与大臣们勤奋治理的结果,这当然与君王的德行有关系,若是天下的君王都像赵丹这样无德,国家显然是不能强盛起来的。”

    “可是,如果君王无德,上天就会降下灾厄来惩罚他的国家?这是我所不曾听说过的!”

    “儒者怎么会发展出这样的学说呢?”,荀子气呼呼的说道。

    赵括一愣,那您要是听到再往后所发展出的更多东西,岂不是要当场被气死....

    “您方才说名家可能消亡...这又是什么意思呢?难道名家是不利于天下的学说吗?”,公孙龙看起来也有些生气,赵括无奈的解释道:“当然不是...名家的无厚去尊,可能会成为未来君王最忌惮的论点,在一王天下的时代里?所有的矛盾一定是庙堂与地方,是君权与相权...庙堂将会不断的集中权力,君主专制将会一步步走向顶峰。”

    “而名家说无厚,说去尊,这是否认君王的权威....”

    “难道您觉得这不对?”

    “我并没有这样说,我只是客观的讲述了将来的趋势..正如我所说的,名家的学说,在没有一定社会经济基础的前提下,是发挥不出作用来的...这太过超前。”,赵括认真的说道。

    赵括与这几位聊着天,走进了自己的院落之内,走进这空荡荡的院落,赵括心里便是一沉,有些说不出话来,他摇着头,长叹了一声,又看向了这几个人,他问道:“我要离开赵国了...要跟我一起走吗?”,荀子冷哼了一声,他恼怒的说道:“我自然是要跟在您的身边,不然,您不一定又要说什么儒者的坏话...我得制止您这样的行为!”

    “似乎说儒者坏话最多的就是您吧....”,公孙龙有些惊讶的说道。

    荀子没有回答他,只是吩咐李斯为自己准备东西,而赵括又看向了公孙龙他们,公孙龙倒是无所谓,他说道:“我在这里没有依靠,若是您不带走我,我只怕是要饿死在这里了。”,只有邹衍,笑着说道:“我要去一趟齐国,在稷下学宫,继续钻研学问...若是有机会,我会去秦国拜访您的。”

    展本来就是秦人,至于郑国,他还是有些迟疑,因为他在赵国的工程还没有完成,可是他心里也明白,若是没有赵括帮忙,他独自在赵国,只怕是没有办法来完成自己的工程的,故而,他也选择跟赵括离开,不过,离开之前,他要将自己的建设方案交给廉颇,如是可以,他是很想能完成那些水渠的。

    当赵括离开了马服的时候,有很多的宾客,弟子们,也都是乘坐着马车,跟随他一同离开,还有不少马服的百姓,也是徒步跟在了马车的周围,而那些选择留下来的众人,此刻都是热泪盈眶,他们聚集在门口,拦住赵括的车驾,却是不舍得让赵括就这样离开,处处都是哭声。

    平公愤怒的训斥着这些人,“二三子,莫非就没有家人吗?马服君是要去救他的家人,二三子怎么敢去阻拦他呢?怎么能如此自私呢?”,在平公的训斥下,这些挡在赵括车驾前的众人,只能是缓缓的为他让开了道路,赵括这么看下去,这些人满是自己最为熟悉的乡人。

    赵括在马服生活了多年,这里的每个人,他都认识。

    他能说出那些跪在地面上,痛哭流涕的每一个人的名字。

    “马服君...请您不要抛弃我们...”

    “请您不要离开我们。”

    “如果不舍分别,那就跟着马服君离开!不要在这里阻挡!”,平公还在大声的训斥着。赵括低着头,幸再次挥鞭,马车便渐渐离开了马服乡的大门,朝着远处行驶而去,那些无法跟随他离开的百姓们,却一直都跟随在马车的周围,赵括能听到平公的训斥着,可是,这代表他也跟了上来。

    终于,耳边的那些喧哗声渐渐平息了。

    赵括让幸停车,自己站起身来,朝着远处看着,他看到了远处的马服乡,看到了那些正望着他的众人。在很多年前,戈曾告诉他,赵人什么都没有。那一刻,赵括很想大喊,赵国还有我,可是,他没有能做到,因为他没有那样的勇气和信心,而如今,望着那些凝望着他,只希望他能留下来的乡人,赵括还是没有能命令幸驾车返回。

    在那些悲痛的目光中,赵括离开了这里,而不知什么时候,赵括要离开的赵国的消息,也被传到了各地,赵人彻底的沸腾了,马服君是不能离开赵国的。他们心里比任何人都想要挽留住马服君,没有人比这些底层的赵人要更爱马服君。因为马服君,他们才过上了美好的日子。

    官吏们不敢再欺辱他们,不再有人因徭役累死,不再有无休止的高额税赋,甚至在马服君的食邑里,马服君都不曾跟这里的百姓们索要任何的赋税,马服君是所有赵人的希望,给与他们一种勇气,而现在,马服君要走了。

    成群结队的赵人走上了道路上,只想要拦住马服君的车驾,让他留下来。

    百姓们无助的哭泣着,谩骂着那些逼走马服君的恶人,邯郸的百姓甚至朝着王宫丢石头,砸伤了很多的武士。

    士卒们更是如此,赵国军队的战斗力,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率领邯郸士卒的廉颇,是最能发现这一点的,邯郸的士卒们几乎失去了战斗力,他们沮丧的低着头,连武器都有些抓不稳了,这种沮丧低沉的氛围,很快就弥漫在了所有士卒的头上,他们变得迷茫而胆怯。

    这让廉颇非常的愤怒,他迅速带着这些士卒们进行操练,想要赶走这种颓废的氛围。

    只是在几天之内,赵国仿佛就失去了一种精神支柱,赵人再次变得呆滞,麻木,各地不再有原先的那种欢乐,从官吏到百姓,都是如此,他们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邯郸的各个街道都变得空荡荡的,没有人再出门,就连商贾们,此刻都没有兴趣再去经商,赵王的大臣们,也受到了这样的影响。

    魏无忌辞官在家,整日饮酒作乐。

    董成子离开了邯郸,赶往自己的柏仁。

    许历是其中的例外,赵括很想要将许历带走,可是许历根本就不愿意离开,哪怕女儿,女婿都要去秦国了,可他自己是不愿意走的,他赶走了准备来带走他的女婿,他认真的告诉赵括:自己要死在赵国。随后,他又让赵括好好照顾艺,这才关上了大门,再也不理会赵括的请求。

    随后,他也向赵王辞去了自己的职位。

    当赵王再次召集群臣来商谈要事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身边只剩下了庞公,廉颇,赵晖,郑安平...而这些大臣的脸色,也并不是很好,庞公看起来更加的憔悴了,总是冷的发抖,而廉颇也越来越暴躁,跟谁都能吵起来,赵晖也变得有些落寞,就连郑安平,看起来也是脸色苍白,心不在焉。

    赵王心里是无比的痛苦,悔恨。

    他是那样爱才的人,就跟长安君一样。长安君爱马,赵王爱才,这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执着,只是在几天之内,马服君,信陵君,董成子,许历,荀子,邹子,公孙龙,展等人离开了赵国,这就好像是在挖赵王心头的肉,赵王已经有好几天不曾睡觉了,双眼赤红,整个人也变得沉默了很多。

    王宫内静悄悄的,没有人开口。

    赵王这次召集群臣,他是为了重新安排职务,只是,空缺的位置似乎有些太多,让赵王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做,他思索了片刻,方才看向了廉颇,他问道:“今年的农耕...该如何去做呢?”,廉颇冷笑着,摇着头说道:“农耕?各地的百姓们都无心劳作,就在昨天,还有各地的百姓前往马服,去往各个道路...”

    “现在要做的是如何让百姓们返回自己的家乡,然后再来商谈耕作的事情!”

    “唉...这可如何是好啊?”,赵王摇着头。

    “呵,若不是您逼走了马服君,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吗?”,廉颇有些不客气的说道,而赵王,却并没有愤怒,他点着头,认真的说道:“您说的对,若不是寡人逼走了马服君...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廉颇有些惊讶,他再次看向了赵王,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赵王站起身来,朝着这几个人俯身长拜。

    “这都是寡人的过错...请诸君宽恕。”

    大臣们瞪大了双眼,惊讶的看着他,都没有说话。

    赵王这才说道:“寡人准备以庞公为安阳君...担任国相...以武安君为假相,以信平君为司寇,以赵午为卫尉,以赵布.....”,赵王很快就说出了自己的任命方案,这让众人非常的惊讶,庞公为国相是可以理解的,可是武安君李牧,那是马服君的心腹啊,用他来担任假相?还有廉颇,他来担任司寇??

    赵午是平原君的儿子,体弱多病,却是有着贤名,赵王原先也不太喜欢他。

    赵王说完了这些,方才继续说道:“寡人将要减免各地的税赋...请安阳君来继续执行马服君之变法,要让赵国官吏们都要通读《马服书》,请信平君来担任司寇,施行董成子之律法,有违背律法的人,请您严厉的处置,若是寡人违背了律法,也请您一并的处置...”

    “还有郑国所挖掘的水渠,寡人要拿出自己得全部财富来资助这件事情,必须要完成这件事情。”

    “提拔国内有才能的官吏,惩罚那些欺压百姓的酷吏...在赵国各地设立学室...培养更多的贤才,寡人要增设刺史,派往各地进行监察...胆敢违背变法的人,寡人将亲自砍下他的首级。”

    “请诸君帮助寡人,治理赵国。”

    “恭候马服君归家。”

    “唯!!!!”

    群臣猛地起身,朝着赵王大拜。

第两百五十八章 武成君,您来了

    赵括离开赵国,每一步都显得有些沉重。

    马车缓缓行驶过赵国的田野,赵括看到了那些原本正在耕作的百姓们,诚惶诚恐的朝着这里冲来,但是很快,就有随行的门客弟子上前将他们拦住,这样的事情,非常的频繁,常常有百姓挡在道路的中间,哭着哀求马服君不要离开,而在那些哭声之中,赵括的决心也是在不断的动摇。

    这段时日里,赵括总是会凝望着周围的一切,这里的每一座城池,每一座乡邑,他都是知道的,他曾在这浴血奋战,也曾来到这里探查民情。因为百姓阻拦的原因,赵括走的很慢,而跟随在他身后的百姓却越来越多,这些百姓,大多都是早已失去了家人,或者本身就是从韩,魏逃来的庶民。

    他们是因为马服君而活下来的,也是因为马服君而来到赵国的,他们也愿意跟着马服君离开。

    而更多的百姓,是做不到这一点的,他们没有办法离开自己的家乡,也没有办法放弃自己的一切。大臣们没有再来送别,赵括心里知道,他们这是不想让自己为难。沿路的百姓总是请求马服君能来自己的乡邑里做客,赵括欣然前往,这些赵人既是开心,又是悲痛,深夜里点上篝火,载歌载舞,歌声里满是挽留之情。

    赵括没有办法狠下心来驱赶那些阻挡道路的百姓,常常有人会故意的毁掉前方的道路,只是为了让马服君再多逗留,也有人会伸出手来挡在赵括的马车前方,不愿意离开,赵括只能下车,一一向这些人道歉,自己必须要离开了。就算赵括的家人没有被带到秦国,他也是必须要离开的。

    因为在这里,他所爱的那些人,会因为他而遭受到危险。

    今日有人为了他而谋害赵政,以后就会有人为了他而谋害魏无忌,董成子,甚至是平公..狄,幸...赵括不愿意连累到这些人?他很爱他们。赵人是很可爱的,他们遵守自己的承诺,爱打抱不平,他们最喜欢多管闲事?常常因为他人所遭受的不公而愤怒的跺脚,他们注重友情?他们珍惜友谊。

    赵括看着那些一路送别的赵人,心中百感交集。

    这里是他第二个故乡。

    于是赵括高声唱起了赵歌?高亢且响亮,随行的门客们?弟子们?百姓们,也纷纷高唱了起来,无论是不是赵人,也无论是不是要留在赵国,来到了丹水边界,赵括热情的跟每一位前来送别他的人拥抱....他终于告别了这片土地?当赵括看到了长平的时候?他眼里满是落寞。

    赵政最初是很开心的?当赵括告诉他?带着他去见母亲和大母的时候?赵政非常的开心,迫不及待,催促着赵括,在离开马服的时候,平公抱着他,抱了许久,这才松开,几乎决定留下的每个人,都抱了抱可爱的马服子,马服子看起来有些不悦,从他们的怀里挣脱出来。

    尤其是当平公抱紧了他的时候,他有些不耐烦的挣扎着。

    他开心的跟所有人告别,这才坐在韩非的怀里,慢悠悠的行驶在道路上。

    只是过去了三天,赵政就开心哭了起来,他开始想念自己在马服的朋友,他开始想念平公,他开始想念那些爱他的人,韩非不断的劝慰着他,这种离别的伤感,赵政似乎也被波及到了,这些时日里,他总是泪汪汪的,不断的询问韩非,自己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大母和母亲,什么时候可以带她们回家?

    韩非只是笑着,告诉他:很快。

    他回过头来,依旧能看到河边那些跪在地面上,嚎啕大哭的赵人,他们哭的声嘶力竭,撕心裂肺,这不只是为了马服君,也是为了他们自己,他们经历了太多的磨难,是赵括从深渊之中将他们拉上来,在他们的亲人三年不曾归家,当税赋徭役将他们逼死,当官吏们愤怒的挥动着手中的鞭子。

    是赵括站出身来,赵括带着他们的亲人返回了家乡,赵括惩罚了那些奴役百姓的酷吏,赵括减低了他们的税赋徭役,当他们吃饱了饭,陪在家人的身边,享受着太平的时候,他们不会忘记,这是因为谁的缘故。他们所以能快乐的忙碌在耕地里,高声传唱马服君的言行,能傲然的看着他国人,炫耀自己的君子。

    可如今,所有的这些,可能都要回到原点。

    赵括平静的看着身后。

    在自己离开赵国之前,赵王派出的骑士曾拦住了他。

    这让赵括的门客们非常的激动,纷纷拿出了宝剑,对准了面前的这些骑士,这些骑士并不是来为难赵括的,他们也不是来训斥赵括的。带头的人是赵布,他带来了赵王的礼物,赵王的书信。在书信里,赵王认真的表达了自己的歉意,他告诉赵括:您的旗帜忘了拿。

    除却这旗帜,赵王还送来了不少的东西。

    在书信里,赵王说:寡人将要用您的制度来治理赵国,不会再加重百姓的赋税,不会再让他们不断的服役...等到您再回到赵王之前,寡人将再也不举办宴席。

    赵括轻笑了起来,其实自己在不在赵国,这并不重要,商鞅死了,而他的新法才能继续在秦国推行,如今自己离开了赵国,所以自己的制度才能在赵国得以施行,赵王并不是不知道自己制度的好坏,他只是希望变法能在他的掌控下进行。赵括发现,自己离开之后,赵国百姓并不会重新沦入苦海。

    这就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若是早知道自己离开能让赵人过的更好的生活,那自己早就该离开了。

    这个时候,赵括的心里,忽然对后来的一位诗人,杜甫,生出了一种巨大的敬意。因为他想起了杜甫的一首诗: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

    杜甫坐在残破的房屋内,感慨天下贫苦的读书人什么时候能得到一座能抵御风雨的高楼,如果真的有这样的房屋,他就是在残破的房屋内冻死也是开心的。

    此刻,赵括居然觉得,自己似乎能理解杜甫的这种心情,若是自己的离开能让赵人拥有一间可以抵御寒冷的高楼,那自己流亡在外,当然也是开心的,若是天下人都能住进这样的房屋内,开开心心的,自己就是背负骂名,活在谩骂之中,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当赵括从自己的思索之中惊醒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赶到了河对岸。

    这里是长平,这里是他的归宿。

    在河边,站着密密麻麻的秦国士卒,这些士卒恍若刚刚从泥土里挖出了陶俑,他们就那样笔直的站在河边,形成了整齐的队形,目视前方,一动不动,就连他们的战车,也是如此,骏马都不敢乱动。这还是赵括初次在这样近的距离看到秦国的大军,这样的阵型,很是让人震撼。

    很难想象,在几千年前的时代里,居然有这样的军队,数万人犹如一人的军队,赵括的那些宾客们,他的弟子们,以及那些还在渡河的百姓们,此刻都是有些震撼的,韩非惊讶的看着这支军队,双眼逐渐明亮了起来,他似乎明白,为什么老师会说秦国是最有可能一王天下的国家。

    难怪秦国总是能击败数量远远超过他们的军队...

    就在士卒们的最中间,则是站着一个老人,老人身披甲胄,威武不凡,颇有些廉颇将军的风范,老人在几个武士的陪同下,快步走到了赵括的身边,还没有等到赵括行礼,他抢先一步,俯身长拜,用熟练的赵语说道:“寡人拜见武成君。”,这一句寡人,赵括身后的众人顿时就惊呆了,他们狐疑的看着前方俯身行礼的老人,这老头....

    赵括一愣,连忙上前扶起了他,“秦王年长与我,我不能接受您这样的大礼。”,秦王抬起身,手紧紧的握着赵括的手,根本不愿意松开,眼眶逐渐湿润,他笑着,有些恍惚的说道:“您真的来了..寡人没有想到,寡人真的见到您了...这实在是太好了,太好了。”

    “请您上车...”,秦王拉着赵括就往马车的方向走去,赵括发现秦王的力气还不小,拉着自己走到了马车的身边,秦王就要扶赵括上车,赵括却是不敢,急忙说道:“请您先上车。”,秦王只是摇着头,脸上满是笑容,赵括无奈的走上了马车,秦王这才跳上了驭者的位置上,却是要亲自为赵括驾车。

    赵括是真的说不出话来,他知道秦王很尊敬自己,可是他没有想到,秦王能做到这个地步。秦王的这个行为,也是引起了众人的震撼,无论是秦国那些来迎接他的大臣,还是跟随赵括前来的众人,此刻都是看着马车的方向,目瞪口呆,秦王鞭打面前的骏马,这才驾车朝着城池赶去。

    “武成君啊...寡人终于是见到您了。”

    “太好了啊。”

    “自从寡人知道您的才能之后,寡人无时无刻都在想着能与您相见...可惜啊,范叔并没有能等到这一天,不过,他也会很开心的,您不知道,他甚至想要亲自出使赵国,只是为了与您见上一面,可是寡人担心他的安全,没有让他前往...还有武安君,武安君逝世之前,说自己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能与您相见。”

    “寡人原先也很担忧,寡人已经很老了,不知道是否有机会能与您相见。”

    秦王唠唠叨叨的说着这些,赵括却一言不发,心里有种莫名的触动。

    “您的妻怀有身孕,寡人不敢让她奔波,就让她在这里休息...”,当秦王驾车,带着赵括走出了阵列的时候,士卒们顿时转身,面向秦王的方向,快步跟随,激起了漫天的灰尘,这让狄有些恼怒,抱怨了几句,这才跟着其余人跟在了他们的身后,有秦国的官吏来接待他。

    大概是因为马服君的缘故,这些官吏们非常的客气,他们所用的也是赵语,而那些跟随而来的百姓们,官吏们也在想办法,他们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的百姓跟随武成君前来,不过,这是一件好事。丹水沿岸顿时热闹了起来,而门客和弟子们却急忙跟上了前方的众人。

    李斯站在荀子的身边,看起来有些愤怒。

    “秦王如此无视了您...这是对您的...”

    “哈哈哈,秦王根本就不知道我也赶到了这里,又怎么能说是轻视了我呢?”,荀子倒是不在意,惬意的跟身边的公孙龙介绍着秦国的事情,他曾来过秦国,也知道秦国内的事情,不过秦王方才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赵括的身上,倒是没有注意到人群里的荀子,公孙龙打量着周围,听着荀子给自己讲述秦国的制度。

    荀子很少会夸赞什么,相反,被他骂的反而要多一些,他所夸赞过的人,有赵括,韩非等人,而他夸赞过的制度,却只有秦国的制度,荀子对秦国的制度是有很高的评价的。他认为六国的制度都不如秦国的制度,并且认为秦国的制度是最先进的,是不需要什么改进的。

    嗯...秦国如今的制度对儒者并不是很友好,而荀子却还能说出这样的话语,这就让人不得不赞叹荀子的高大了,他不会因为自己的立场而否定对他不利的东西。

    当秦王驾车带着赵括来到了城池门口的时候,早有官吏在这里等候着,他们都是被眼前的一幕给吓了一跳,秦王上次摆出这样的姿势来,那还是在很多年之前,范雎刚刚来到秦国的时候,秦王朝着他俯身长拜,足足拜了六次,才让这位范雎成为了秦国的应侯,并且付诸全部心血。

    看着面前白发苍苍的秦王,赵括无奈的长叹了一声。

    车驾很快就来到了城内一处较为奢华的府邸门前,刚刚来到门前,赵括就听到了从里头传出的谩骂声。

    “就您也想将我当作长辈来服侍??我若是有您这样的晚辈,早就拔剑自尽了!!”

    这是戈的声音。

    ps:是这样得,老狼的大纲做了一次修改,所以写起来就变得慢了一些,原本的大纲是戈死在赵王的手里,赵括愤怒的离开赵国,结果我第一个读者,我女友看的很愤怒,下令我修改,不许写死戈,我虽然不怕她,可是觉得她说的也挺有道理的,所以后续也做了些修改,要改动的东西就变多了,写的就慢了。

第两百五十九章 欣喜的秦王

    让一位老人来为自己驾车,赵括心里真的是非常的不适。

    秦王本来还想要扶持他下车,赵括也不想这样接受一位老者的敬意,先一步下车,将秦王扶持着,也下了马车,秦王看向了府邸,笑着说道:“您的家人就在这里...”,赵括深吸了一口气,直接朝着府邸走了过去,当他推开门走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杨端和,杨端和低着头,被戈无情的训斥着。

    戈看起来瘦了些,他愤怒的看向了门口,看到走进来的赵括,脸上的恼怒也变成了惊愕,“马服君...您怎么会...”,正在挨骂的杨端和也是抬起头来,惊喜的看着老师,随后却羞愧的低下了头。赵括快步走到了他的身边,“您毋恙?”,戈摇了摇头,看着赵括身后的老者,似乎明白了什么,落寞的叹息着。

    戈带着赵括走进了内室,而秦王并没有跟着进去,他走出院落,站在大门之外,脸上却满是笑意。从远处,又有一批人来到了这里,这些都是赵括的门客弟子们,他们看向秦王的目光都有些不太尊敬,不过,秦王并不在意这些,他看到一个年轻人怀里抱着一个孩子,那孩子的模样....

    秦王一愣,这才笑着走上前来。

    韩非认真的打量着面前的秦王,韩非见过韩王,游历魏国的时候也曾参加宴会见过魏王,最后也见了赵王,在他看过的四位君主里,秦王是最与众不同的那一位,无论是韩王?魏王?赵王?在任何时候,都是穿着最奢华的王服,哪怕是最平易近人的赵王,在看向他人的时候眼里也有一种傲然。

    可是秦王不同,他身披甲胄,挺直了身子,看起来强壮有力,若不是自己言语,没有人能看出他君王的身份?大概会认为这是一个老将军。他的眼里也没有君王的傲气,作为暴秦的暴君,六国孩童所听到的故事里的大反派,他看起来过于的和善?他微笑着?哪怕是面对自己和政。

    秦王俯下身来,笑眯眯的看着赵政。

    小家伙惊讶的看着这位老者?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并不厌恶这个人。

    “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政。”

    “哦...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赵政摇着头,秦王笑着在他脸上啄了一口,这才说道:“我是你的曾祖父!”,赵政眼里满是迷茫,惊讶的看着他,秦王这才大笑着站起身来,看着抓住赵政的手的年轻人,问道:“您是韩非?是武成君的弟子?”,韩非轻轻一拜,方才说道:“非,拜见秦王。”

    “哎,您不必如此,哈哈哈,寡人很早就在看您所记录的马服君的言行,大多都是您跟马服君的问答...”,秦王跟他聊着天,韩非却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想法,他打断了秦王,说道:“我想要带政进去看看他的母亲...”,秦王点了点头,急忙为他让开了道路,看着韩非走进去,秦王笑得更加开心了。

    自从他的武安君,应侯相继离开之后,秦王就有些担心,秦国没有人可以接替他们的位置,武安君的位置倒好,有蒙氏父子,有王龁,王翦,赵摎,杨端和等等,可是范雎的位置,一时间却没有人可以顶替,有蔡泽,可是蔡泽治理国事可以,要让他图谋六国,他就做不到了,比起范雎少了一种进攻性。

    而在蔡泽之外,还有一位吕不韦,不过,这位吕不韦是秦王之孙异人的食客,秦王也有自己的打算。

    而如今,秦王却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他正要离开这里,在人群里看到了一个老人,老人被扶持着,一步一步朝着这里走来,秦王看了他一眼,转过头来,忽然惊醒,他又看向了那老头,擦了擦双眼,荀子???

    秦王急忙走上前,挡在了荀子的面前,他是见过荀子的,毕竟,荀子是来拜访过秦国的...秦王深吸了一口气,方才朝着荀子俯身一拜,荀子也是笑着回拜,秦王这才笑着说道:“寡人不知道荀子也在这里...这是寡人的过错啊。”,荀子摇着头,说道:“我听闻,赵国内出现叛乱,您知道这件事要比赵王还快。今日,我也在这里,您怎么就不知道呢?”

    秦王看起来有些苦涩,他说道:“自从范叔逝世之后,寡人所能知道的事情就不多了。”

    “您这次再来秦国,一定要看看秦国如今的制度...寡人听闻马服君的建议,早已对秦国进行了革新...与您上次所见的不同,如今的秦国,已经有了更多可以让您惊讶的事物....”

    两人就好像是多年不曾相见的朋友一样,笑呵呵的聊着天,李斯看着这一幕,也是有些惊讶,他不知道老师跟秦王居然还是朋友,秦王正跟荀子说着话,忽又看到了他身后的展,展他是认识的,当年,展来跟他请辞,想要前往赵国拜见马服君,他派人去护送,荀子转过身来,为秦王介绍道:

    “这位展,您是认识的,这位公孙先生,是名家的学者,还有这位郑国,他很擅长水利之事。”,秦王一一跟他们拜见,脸上的笑意更是隐藏不住,没有想到,实在没有想到啊,居然有这么多人跟着武成君前来啊。公孙龙有些不客气的说道:“我听闻,道德这个东西,可以在君子的身上呈现出来,我看您的举动,却看不出什么道德来。”

    “您是在说寡人是小人?”,秦王瞬间反应过来,却也不生气,只是笑着说道:“寡人继位以来,秦国没有一个百姓饿死,上一年的寒冬,举国只有十二位农夫冻死,寡人严惩了当地的官吏...寡人所知道的:赵国,魏国等国家,年年都有数万人被饿杀,被冻杀。寡人与他们之间,到底谁才是君子,谁才是小人呢?”

    “我方才所说的道德,是因为您要挟马服君的家人这个事情上。您通过其他的事情来回答我,我们所说的道德就是两种概念了,在不同的事情上道德也是分成了不同种类。在您派人绑走马服君的家人的事情,这件事本身是没有道德的小人的举动。”

    “您说的对,寡人的身边没有马服君,您这样的贤人,故而总是做出小人的举动来,如今贤人聚集在秦国,寡人再要做这样的事情,就会有人劝阻,这是好事啊。”,秦王笑眯眯的回答道。

    正当他们在这里聊天的时候,赵括却是见到了母亲。

    赵母和艺都在内室,赵母就坐在艺的身边,艺的肚子又大了一些,她挺着肚子,平躺在床榻上...当赵括冲进来的时候,赵母站起身来,冲进了赵括的怀里,赵母哭着说道:“括,是我们害了你,我们连累了你啊。”,赵括抱着母亲,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认真的说道:“母亲,请您不要这样说。”

    “是我连累了你们,让你们受苦了...”

    赵括劝说了许久,赵母这才平静了下来,艺只是安静的看着他们,并没有开口,赵括又来到了她的身边,坐了下来,握住了艺的手,他看到艺额头上的汗珠,又伸出手来为她擦干净,艺羞红了脸,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着彼此的手,看着对方的眼睛,就在赵括准备开口的时候,他听到了赵政的惊呼。

    “大母~~~”

    小家伙叫着,冲进了赵母的怀里,赵母抱着他,忍不住的再次哭了起来,小家伙也是大哭,“我以为你们不要我了!”,赵母紧紧抱着他,艺也是挣扎着,要见赵政,赵母就带着小家伙来到艺的面前,赵政看着面前的母亲,哭的更加大声了,赵括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安慰谁。

    毕竟,要哄的人实在是太多。

    三个人都哭了起来,抱在一起,不过,还没有等到赵括准备开口哄她们,她们又很快就平静下来,小家伙坐在她们中间,得意的说自己从韩非那里学到了什么新的知识,还用三种语言来念了一首诗,他又讲述起自己是多么的乖巧,没有让父亲生气,赵括坐在远处,看着她们三人有说有笑的聊着天,将自己完全排斥在外。

    赵括走出了内室,在院落里,狄,韩非,赵傅,王樊,幸,李鱼,明等人正在跟戈聊着天,他们围聚在戈的身边,听着戈讲述这些时日里的情况,赵括正在听着,忽然看到狄冲了出去,一脚踹在了远处的杨端和的腹部,杨端和惨叫着飞了出去,倒在地面上,狄再次冲了上去,门客们急忙拉住他。

    狄看起来非常暴躁,他愤怒的骂道:“叛徒!奸贼!!”,四五个人挂在他的身上,勉强将他拖住。

    杨端和倒在地面上,痛苦的卷缩成了一团。

    还是韩非上前,将他扶了起来。

    杨端和抬起头来,眼里满是泪水,他看着赵括,低声说道:“老师,对不起。”

    赵括并没有回话,也没有去看他。他只是朝狄摇了摇头,狄这才甩开了那些抓住他的众人,愤恨的朝着杨端和吐口水,戈看向了赵括,看起来有些沮丧,他说道:“是我没有能保护好她们,让她们被秦人抓住,您才会被迫前来这里...我...”,狄冷笑着,说道:“若是我在,我一定能杀了那些秦人。”

    还是李鱼开口说道:“诸君都不要再这样说,这里是秦国...何况,若不是赵王想要谋害家主的亲人,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就算秦国没有将她们带到这里,家主也是一定会离开赵国的...继续待在赵国,只会让家主不断的遭受到各种迫害,我想,家主也是不想让更多的人受到牵连。”

    “唉...我跟秦人打了一辈子的仗,没有想到,最后却是来到了秦国。”,赵傅摇着头,说实话,他是真心不想要来这里的,可是他身为赵括的门客,又不想要背弃家主...幸倒是无所谓,他本来就是赵国的贼寇,对赵国并没有好感,至于狄,他是个胡人,赵国和秦国在他看来也没有什么区别。

    赵括的心里当然也是有些纠结,正听着门客们聊天,就有秦吏走了进来,原来是为他们送来饭菜,戈又给赵括说起了这些时日里所发生的事情。他说,这些秦人对自己还都很尊敬。自己最初不肯吃饭,是杨端和来劝说自己,说自己若是先死了,就没有人可以保护艺和赵母了。

    而赵母在发现秦人的用意之后,也是想过要自杀,她不想成为别人威胁赵括的砝码,不过,嬴异人赶来这里,劝说赵母,马服君之妻怀有身孕,您怎么能抛弃她们母子呢?若是您发生了不测,谁可以来照顾她们呢?难道要让她们也跟随您离开吗?赵王想要谋害马服君,这样的君主,值得让马服君牺牲掉自己的家人吗?

    嬴异人又答应赵母,马服君可以来接走她们,若是马服君想要离开,没有人会阻挡他。

    赵母这才打消了自己的想法。

    不过,戈对嬴异人就很不客气,总是痛骂,最后还骂走了他。

    赵括跟门客们吃着饭,众人都没有言语,秦国的饭菜,跟赵国的饭菜还是有些区别的。他们听着门外那些与赵国不同的声调,眼里满是黯然,赵括也是如此,这一刻,他是那样的怀念自己的家,怀念自己的乡人,朋友。

    .....

    赵国邯郸。

    平阳君的院落里,空荡荡的,狂风吹起了地面上的落叶,让这里显得更是萧瑟。

    赵布就坐在这院落里,他的面前摆着木案,案上是肉,还有酒。

    赵布将短剑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一手抓着肉,一手拿着酒,惬意的享用了起来,当他吃饱了肚子之后,他这才平静了下来,认真的看着前方,他看起来有些颓废。他所敬爱的父亲,已经被处死了,他并没有能阻止,因为他的父亲犯了谋害马服君的罪名,走在道路上,处处都有人在谩骂着赵豹,用最恶毒的言语来诅咒他的魂灵。

    而他最仰慕的马服君,此时也离开了赵国,他还是没有能阻止。

    因为他要服从父亲和赵王的命令,他明明知道父亲的谋划,可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还带着士卒,去各地强行的镇压百姓,杀死了很多人。

    到最后,他什么也没能保下来,什么都没有做到....一无所有。

    他落寞得拔出了手中的短剑,双手持剑,将剑对准了自己的腹部。

    “对不起。”

第两百六十章 呼吸声与欢笑声

    赵括陪伴着自己的家人,在长平度过了一段时日。

    秦王并没有派人来打扰他,而赵括的弟子门客,也都被安排在了周围的院落里,每日的饭菜也是非常的丰盛。就这样过去了七八天,秦王方才带着人再次前来拜访。

    这一次,秦王并没有带多少的士卒,只是带上了一个年轻人,还有两位文士,赵括认识那位年轻人,正是赵政的亲生父亲,嬴异人,而那两位文士里的一位年长者,正是吕不韦。赵异人看起来有些激动,刚走进了院落,他便急忙朝着赵括俯身行礼,赵括无奈的将他扶起来。

    “多谢您帮我照顾妻子..我听闻您将政当作自己的儿子来对待,我很感谢您的恩德。”,他说着,便要再次行礼,赵括无奈的将他扶起来,在这个时候,赵异人方才看到了在院落内来回奔跑着的小家伙,小家伙根本不怕生人,正骑着他的玩具战车,挥舞着手里的木剑,在院落里跑来跑去的。

    “他就是...”,赵异人有些激动的说着,赵括点了点头。

    赵异人这才走到了小家伙的面前,赵政停了下来,皱着眉头,打量着面前的陌生人。赵异人看着这熟悉的面孔,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眼眶泛红,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笑着问道:“你在做什么啊?”,赵政看着面前这奇怪的人,心里非常的困惑,自从离开了马服,来到这个地方,他遇到的怪人也就越来越多了。

    他有些不悦的问道:“我在玩,您看不出来吗?”

    赵异人笑了起来,他点着头,说道:“好啊,玩就好啊,你知道吗?我是你的父亲...”

    “呵?我还是你的大父呢!”

    赵异人一愣,方才看向了远处的赵括,希望赵括能说些什么?赵括却也是有些迟疑,他看着赵政?沉默了下来,秦王哈哈大笑,拉着赵括的手?说道:“寡人忘了给您说?这位是秦国相蔡泽...”?他介绍起身边的人来?蔡泽与赵括拜见之后,便开口说道:“我先前在赵国?想要去拜访您,听闻您在挖掘渠道...数次都没有能见到您...”

    赵异人呆愣的看着他们聊着天,又看向了自己的儿子,他有些惊讶的问道:“难道你真的不知道?马服君没有告诉你?”,赵政非常的生气,他认真的说道:“我是马服子!我的父亲是马服君!我因为您是我父亲的朋友而尊敬您,这可不是怕您,若是您再胡言乱语,我就让狄公来揍您!”

    “原来他真的没有说啊...”,赵异人一时间却不知道怎么说,他沉思了片刻,又看了看面前这个快乐的男孩,方才释然,他还年幼,就是不知道真相又怎么样呢?等他年长一些,他就知道了,反正他在这里过的很快乐,这就足够了。赵异人没有再多说什么,他换了个方式,问道:“你很喜欢战车?”

    “是啊,我很喜欢战车,可是我太小了,够不到战车,这是杜公给我做得...可是他离开了马服,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走,狄公说再也见不到他了,我还看到他哭了,可是他不让我给别人说...戈公给我说,等我长大了,就可以为杜公复仇...”

    “哦?”,赵异人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点着头,说道:“等你长大了,的确是可以为他复仇...你想要一架真正的战车吗?”

    “想啊!”

    “我可以送给你一架。”

    “那我需要为您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

    “那还是算了,父亲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没有付出而得到的收获,往往是要付出更大代价的。”

    赵异人惊讶的看着面前的小家伙,他又问道:“你认字吗?”,赵政有些不屑的看着他,傲然的说道:“当然,除却楚国的字,我都能写出自己的名字来,楚国的话和文字太难学了,我每次学不好,老师就打我...我很讨厌楚国的话和文字...”

    “哈哈哈,我也是,我也是啊。”

    “你的老师是谁?马服君吗?”

    “我的老师很多...最初是韩师兄当我的老师,教我认字,父亲教我数学,天文,地理...哦,狄公教我刺剑,给我讲故事,戈公不教我,他喜欢带我去玩,还有李公,他教我诗,可是我学不会...最近又来了一位荀公,他说话也很有意思的,还有公孙公,还有邹公...还有展公...魏公...我有什么不知道的都可以去问他们..可是我不喜欢魏公,他身上很臭的。”

    “嘶...”,赵异人又吸了一口冷气,瞪圆了双眼。

    “你不觉得累嘛?”

    “不累啊,马服很好玩的,有一群叫墨者的,他们能做出很多好玩的东西呢,我很喜欢跟他们玩,马服有个大学室,那里有很多好玩的人...狄公还教我角抵,我在马服能摔嬴很多比我大的孩子,他们可没有让着我!”

    父子两人就这样聊了起来,甚至都没有注意秦王和赵括已经离开了院落。

    秦王拉着赵括的手,走出府邸的时候,正好看到荀子,公孙龙,郑国,韩非四个人正在聊着天,展有事回去了,这里就剩下了他们几个人,赵括与众人拜见,吕不韦完全不敢言语,站在最后头,低着头,蔡泽还好,蔡泽很热情的跟这些人聊着秦国的事情,秦王这才说出了自己的目的,请各位来看看秦国的国情。

    赵括本以为秦王是要带着自己去参观秦国的官府,或者去看官吏行政。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秦王只是带他在城内随意乱逛,他们甚至都没有乘坐马车,只是弄了两架牛车,一架是韩非来驾车,坐着秦王,荀子,赵括,公孙龙,而另外一辆则是李斯来赶车,坐着郑国,蔡泽,吕不韦等人。

    两架牛车一前一后的行驶在道路上,慢悠悠的。

    秦王便讲述了起来,“这里是秦国新获得的土地,在多年之前,这里是属于韩国的。”,他看了一眼韩非,发现韩非并没有恼怒,这才继续说道:“在那个时候,上党的耕地很少,上党的太守冯亭,是个值得尊重的人,可是他在治政方面的能力,却不是很好...”

    赵括认真的看着周围,他发现了这里与赵国的不同之处。

    他曾来过长平,也知道长平城是什么模样的。

    如今的长平,道路宽敞而又干净,这是跟其他国家完全不同的地方,道路两旁的民居也是非常的整齐,常常能看到百姓们忙碌的从街道上经过,秦王笑着说道:“整个上党的路都经过了数次的翻修,连接着周围。武成君曾说:保持干净是可以避免疾病的。故而寡人下令,各地要保持城池内的整洁。”

    “不许随地便溺,不许倾倒垃圾。”

    “寡人在各地设立了溷蕃,解决城池内的脏乱问题,又令大臣在城内修建排水设施,来排出城内的污水...”

    赵括瞪大了双眼,而公孙龙却笑眯眯的说道:“为了实现这些,秦国的徭役肯定也不少吧?”

    “哈哈哈,秦国的徭役,是不会逼死百姓的,所有负责修建的服役的罪犯...”,秦王认真的说着,他又说道:“可惜,原先的太守王稽,也是个无能的人,他甚至还想要投效赵国...”,他摇着头,继续讲解了起来。道路上的行人并不多,在经过一些街道的时候,有官吏来阻挡,盘问他们的身份。

    当他们出城的时候,也要做记录,赵括看到他们堆积的厚厚的竹简,详细的注明了出城人的身份,目的等内容。在城外,耕地是非常多的,处处都能看到百姓们正在劳作,有官吏陪同在一旁,这些官吏们也不来拜见这些“贵人”,秦王告诉赵括,这些官吏们如果拿不出像样的政绩,是要被问责的,所以他们做事非常的认真。

    当秦王叫来这里的官吏,跟他询问耕地的情况的时候,官吏先询问了他的身份,当得知秦王的身份之后,官吏们也都很激动,纷纷行礼拜见,这才拿出了竹简,竹简上详细的记载了耕地的数量,生产,每年的收成,从耕牛的分配,到农具的更换,没有什么是漏掉的。

    赵括发现他们甚至在用阿拉伯数字,他惊讶的看向了秦王,秦王笑着说道:“因为您的这种数字非常的方便,故而寡人在秦国推广了您的这种数字...这对秦国的帮助很大,因为要记录,要验算的东西非常的多...这位就是武成君!”,当秦王指着赵括,对官吏们开口的时候,官吏们瞪大了双眼。

    那种激动,不亚于见到秦王时的那种激动。

    赵括对秦国的理解又加深了一些,秦国又一种到骨子里的严谨,这可能跟商鞅是有关系的,赵括觉得商鞅可能有强迫症,从整齐对称的建筑风格上来说,可能秦人大多都有强迫症,他们走起路来都要形成阵列,耕地也是整齐的,计算到了最极致,做事非常的谨慎,没有一点松懈的地方。

    他们有成文的详细律法,刑法,诉讼法,民法...官吏制度非常的明确,可以这么说,诸国的官吏简陋到令人发指,秦国的官吏却是详细到令人发指,光是一个乡的官吏体系,就已经有了后来的模样,可以说,这套体系一直运用了千年,郡县这体系就更加不用说了。

    秦国的百姓过的并不开心,因为秦国的律法苛刻,而且他们没有娱乐活动,也没有那个时间,秦国的一切都是耕作与战争,其余的一切都要为战争而服务,从官吏们到匠人,没有例外。可是,秦国的百姓活得很安全,在秦律没有被严重破坏的基础上,没有人可以随意夺走百姓的生命。

    别说是寻常的官吏,就是王孙公子,也是不行的,像长安君那样的人,若是活在秦国,早就因为杀人罪送去修长城了。百姓们被官吏抓捕的时候,甚至可以申诉,表达自己对判决的不公,这种申诉一直可以告到秦王那里...这让赵括感到很惊恐,中国没有法治精神??别开玩笑了。

    所有的秦人都在按着律法的规定来办事,没有人可以违背,官吏不能随意的提高税收,所有人被要求只做自己分内的事情,不许多做,哪怕是好事...并且,在秦国,没有见义勇为是犯法的,可是多管闲事也是犯法的,例如您邻居遭受了灾难,您去帮助他,为他提供帮助,这就是律法所不允许的。

    如果您在道路上遇到贼寇杀人,您没有去帮忙,这也是犯法的。

    如果有百姓遭受灾难,例如耕地被动物破坏,他可以向当地官府申诉,官府会按着他守灾情况给与补助,但是其他人不许给与帮助。

    因为军功制的存在,战争和农耕成为了升级爵位最好的道路,首先就是在战场上,杀死敌人,就能改变自己的爵位,提升自己所得到的待遇,另外就是耕作,纺织,通过卖力的耕耘,增加了粮食产出,增加了布帛的产出,那农夫也是可以得到爵位。爵位的提升代表着一切,土地,家臣,荣誉,地位。

    这就使得秦人上下一心,都在为了爵位而奋斗。

    匠人们不断的制作出更优秀的工具,农夫们卖力的耕作,士卒们勇敢的打仗。

    商鞅在秦国设立了一个游戏服务器,设立了二十个等级,所有的玩家都可以通过自己的方式来打怪升级,过上更好的生活...赵括不得不感慨:商鞅的才能,真的是无与伦比。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军功制提供了一个通往上层阶级的道路,在其他国家,底层的百姓永远都会在底层,没有机会能提高自己的地位。

    除非是忽然被君王看重,一飞冲天。

    而在秦国,所有人都有一条道路,可以让自己往上爬。这让秦国多了很多优秀的人才。

    秦国的强大,不是因为他的将军和士卒,而是因为他的制度,早就超越了各国。

    赵括就跟在秦王的身边,观看了各地的情况,从农耕,到水利,到道路建设,经济制度,还有官吏,那些板着脸,认真的履行秦国律法的官吏,从冠冕上,就能看出这些人各自的爵位等级,赵括看的眼花缭乱,也分辨不出他们具体的爵位。秦王戴着的头冠,似乎也是高等级的,因为官吏们都是先俯身拜见,再来询问他的身份。

    在这里,见不到那些闲散的游侠,看不到背着农具高歌的农夫,也看不到带着货物沿路叫卖的小商贾,没有人停下来欣赏景色。

    这里得人都在过着快节奏的生活,来回奔波,行色匆匆,板着脸,低着头,让人看不到一张欢乐的面孔,也听不到任何的笑声。

    “您觉得秦国怎么样呢?”

    “很强大,只是听不到笑声。”

    “在如今,能听到呼吸声就很难得,欢笑声就更是奢望了...您说呢?”

第两百六十一章 我一定要让他后悔

    武安城,是邯郸的北面门户,是邯郸的重要屏障,自从秦人将进攻的方向放在了武安城与葛孽之后,赵国便对这两个城池格外的用心,先是修建了高大的城墙,随后又迁徙了一批民众,加强了对这里百姓的操练...而在此时,武安城却是已经开始了戒备,廉颇将军率领两万人的军队赶到了这里。

    廉颇将军看起来有些暴躁。

    他在进城之后,即刻与当地部队会合,部署了一道防线,随后便进了城守府,这里成为了廉颇将军暂时的大营。而他在墙壁上挂上了舆图,认真的分析着敌人的可能进攻的路线,廉颇正在看着,有斥候走进了营内,拜见了他,方才说道:“武安君已经离武安城不到四十里...看不出具体数量,只知道他麾下骑兵非常多,我们有二十多位斥候被他俘虏。”

    廉颇皱着眉头,神情更加的肃穆。

    从前,他在这里抵御秦国的武安君,没有想到,如今,他还要在这里抵御赵国的武安君...李牧,反了。

    当听闻李牧,司马尚率领边塞骑士杀向邯郸的消息的时候,邯郸是非常震惊的。李牧在云中郡,司马尚在雁门郡,田约在代郡,廉颇在邯郸郡,李牧与司马尚加起来,那就是赵国一半的兵力,虽然这两个地方要荒凉,人烟稀少,可是这里的士卒长期与塞外的胡人作战,李牧最近还操练出了十万的精锐...

    这就使得邯郸朝野震动,急忙派遣廉颇前往抵御敌人。

    廉颇听到斥候带来的消息,认真的思索了起来?手轻叩着面前的木案,过了许久,廉颇这才回过神来?他开口说道:“给我准备一架战车。”,斥候急忙点着头,离开了。

    过了片刻,廉颇坐上了戎车,这才下令?出城迎敌。

    将士们非常的惊惧,急忙劝阻。因为廉颇是要孤身前往?并不携带任何的将士?这让跟随他出战的将领们都非常的恐惧,若是李牧趁机杀死了廉颇?那他们该如何继续抵御李牧呢?城内不过四五万的士卒,李牧和司马尚的兵力加起来?大概是能聚集出十五万的精锐?廉颇看起来却不是很在意。

    “若是我死了,二三子就坚守武安城?等候田约的援军,李牧麾下大多都是骑兵?想要攻城拔寨,也并不是简单的事情。”?廉颇吩咐着?这才坐在戎车上?冲出了城池。士卒们站在城墙上,看着戎车朝着北方飞驰而去,将领们则是继续加固城防。

    廉颇坐在戎车上,一旁的武士打出了信平君的旗帜,戎车飞驰之下,信平君的旗帜随风飘扬,不断的发出阵阵响声,廉颇将军的驭者,神色肃穆,脸上也并没有什么畏惧....远处逐渐出现了灰尘所组成的浓雾,以及那清澈的马蹄声,廉颇站起身来,戎车也停了下来。

    从那浓雾之中,走出了一列列的骑士们,这些骑士们骑乘着骏马,漫山遍野,几乎廉颇所能看到的所有方向上,都有骑士们正在朝着自己的方向赶来,这些骑士并没有冲锋,只是让骏马踩着小步,缓缓前进,他们打出了武成君,马服君的旗帜,巨大的旗帜同样在不断的飞舞飘扬。

    廉颇认真的看着这些骑士,他们排列的非常整齐,骏马并肩而行,看不到战车,也看不到粮食,更是看不到步卒,这些人显然也是发现了廉颇,可是这并没有能让他们减慢速度,甚至有不少骑士以及将弓箭对准了廉颇,两边的骑士继续前进,就斜视着廉颇,包围了他左右的两个方向,而在他正前方的骑士们,则是停了下来。

    “唰~~”,所有的骑士们都拉开了弓,对准了廉颇的方向。

    只要他们松开手,廉颇就会死在这里,死的相当难看。

    可是廉颇的脸上并没有畏惧,他只是冷冷的看着不远处,就在他的正前方,有两个并肩而行的年轻人,也是在凝视着他,那两人,一个是司马尚,另外一个则是李牧,两人都是穿着戎装,司马尚的脸色非难的难看,咬着牙,看向廉颇的眼神里甚至还有凶光,李牧就要显得冷静了一些。

    李牧伸出手来,挥了挥。

    顿时,周围那些骑士们都放下了手中的弓箭,没有再对准廉颇。李牧这才纵马,冲向了廉颇,司马尚也急忙跟上,两个人一路飞驰,冲到了戎车的面前。司马尚勒马,高声怒吼道:“您是来下战书的吗?!”,廉颇只是安静的看着他,眼里是一股说不出的黯然,司马尚是他提拔出来的,一直跟随着他的,被他当作继承者来培养的。

    而如今,司马尚将自己的短剑对准了廉颇。

    廉颇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司马尚,司马尚与他对视了片刻,便有些不忍心的放下了手中的短剑,他侧过头,说道:“我们是来向赵丹复仇的,请您不要阻拦我们。”,廉颇这才看向了李牧,这一看,廉颇心里便有些惊讶,在他心里,李牧还是当初那个哭着吵着要回家见父亲的鲁莽少年。

    可是如今,李牧就好像是变了个人。

    他浑身都遍布着伤痕,就是脸上,也是各种交错的伤口,触目惊心,他的眼神非常的深邃,脸上没有丝毫的波动,他朝着廉颇低头行礼,这才平静的询问道:“我想知道,马服君在哪里?”

    “马服君已经离开了赵国,他此刻正在秦国。秦王绑走了他的家人,迫使他赶往秦国。”

    “可是...我所知道的事情不是这样。我听闻,是赵丹要谋害马服君的家人,马服君这才无奈的离开了赵国,赶往秦国。”,李牧认真的说着,缓缓从腰间拔出了短剑,他说道:“我曾向马服君立誓,我将一生跟随他作战,绝对不会死在他的身后。我不在邯郸,使得小人谋害他,让他遭受了这样的灾厄。一定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那您想要怎么做呢?”

    “我要杀死赵丹,将马服君迎回来。”

    “那秦王若是不愿意放走他呢?”

    “那我就再杀死秦王。”

    “哈哈哈~~”,廉颇放声大笑,他看着面前的李牧,有些傲然的说道:“您怎么会觉得,您能完成这些事情呢?”

    李牧没有说话,他看向了周围,那一刻,畏惧在周围的骑士们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弓箭,怒吼道:“杀!!!”,这喊杀声,响彻天际,骏马也随即嘶鸣起来,廉颇的驭者,此刻也是有些动容,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惊惧。廉颇看着他们,眯着双眼,说道:“您想要用赵人来杀死更多的赵人啊。”

    “您觉得,这是马服君愿意看到的?”

    廉颇询问道。

    李牧并没有回答。

    廉颇继续说道:“上君的确是做错了,我比您还要愤怒,我对马服君的尊敬,也并不比您要少,可是,马服君为什么要离开赵国呢?若是他想要复仇,还需要您来帮助他吗?他一声令下,邯郸的将士全部都会听从他的命令,杀进王宫去。他就是不愿意看到内乱,不愿意看到更多人为他而死去。”

    “您知道吗?当我知道上君谋害马服君的时候,我也很想要杀掉他,可是我不能...因为,我是赵人,赵国遭受了很大的灾难,最大的灾难就是马服君的离开。在这种时候,我们应该做的是保护赵国的百姓,让他们能活下来,而不是互相残杀,让他们承受更大的灾难。”

    “马服君一直都很爱他们。”

    “我也是。”

    “我不允许您为了复仇而使得赵国内乱,这里是我的家,我将用性命来保护这里,若是您执意复仇....我就在这里,请您杀掉我,再血洗邯郸,看看马服君是否会为您的事情而欢呼。”

    李牧的脑海里猛地浮现出了那张忧郁的脸,他心里纠结了起来,浑身都在颤抖着,李牧摇着头,脸色铁青,他认真的说道:“当初,燕国以十万大军进攻赵国...赵国的精锐都在上党,百姓们无比的绝望,是马服君,带着几千人的老弱,击溃了燕人,斩杀了栗腹....”

    “白起以秦国的精锐进攻赵国,赵国没有人可以阻挡他,是马服君...抱着必死的信念,死战不退,击退了白起的进攻....”

    “我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人,不仅得不到尊重,却要被迫离开自己的故土...”,李牧摇着头,他看着廉颇,认真的询问道:“若是有下一个白起再来攻打赵国,您说谁可以抵御他呢?”

    “您可以。”,廉颇看着周围的骑士们。

    李牧笑了起来,他摇着头,说道:“不,我跟马服君去拜见乐毅将军的时候,乐毅将军曾告诉我们,千万不要打太多的胜仗,那时我还不明白乐毅将军的言语...如今我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说啊,的确,是不能打太多的胜仗,做个郑安平那样的小人,不比在战场上浴血奋战要好得多吗?”

    廉颇皱着眉头,没有说话,郑安平的事情,也的确是让廉颇最为介意的事情。

    李牧长叹了一声,看向了远处的武安城,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一旁的司马尚却暴躁的说道:“我们这次来,可不是为了跟廉颇将军谈论这些!我要去邯郸,问问我们的上君,马服君到底犯下了什么样的罪行...”,廉颇看了他一眼,方才说道:“尚,您不要如此的急躁...我看出来了,您们也不过是带了一万多的骑士而已,也没有携带粮草。”

    “这一万多人,想要攻破邯郸,那是不可能的。”

    “呵呵,这只是先锋部队,在雁门和云中,还有十几万大军可以调动。”

    廉颇没有再说话,看着李牧,认真的说道:“回去吧,不要惹事,赵国的安定,比什么都要重要...赵人经历的苦难足够多了,不要再给他们带来灾祸,您的职责,是保护这些人,不是杀死他们。您可以厌恶上君,但是,这里是您的家,您不能因为自己的怨恨而毁掉自己的家乡。”

    李牧闭着双眼,沉默了许久。

    “马服君肯定也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

    李牧看向了一旁的司马尚,他说道:“您带着他们回去吧。”

    “那您呢?”

    “我要去邯郸。”

    “那就让我在这里坚守...”

    “不,您回去吧。廉颇将军说的对,马服君是不会希望我们这么做的。”

    ............

    当李牧跟随廉颇,来到了邯郸城外的时候,赵王正站在城外,等待着他们。当他看到了远处的李牧之后,赵王即刻走上前,廉颇翻身下马,李牧却并没有这样做,他只是平静的看着前方,丝毫没有要下马的想法,赵王走到了李牧的面前,脸上没有恼怒,他认真的朝着李牧俯身行礼。

    “寡人误信了小人的谣言,请您宽恕。”

    “寡人再也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寡人将要继续施行马服君的变法,让赵国的百姓过上更好的生活,让马服君的理念在赵国得以持续,这是马服君所期待的,也是赵人所想要的,寡人想要拜您为假相,由您来负责这些事情...”,赵王表现得非常卑微,很是诚恳的向李牧认错。

    李牧看向了远处,他看到了远方那些耕地,那些在耕地上忙碌着的百姓们,那些百姓们低着头,麻木的走在田野之中,对这里的盛况,视若不见,在当初,他们都是围聚在周围,热情的欢呼着...

    李牧终于下了马,他看着面前的赵王。

    “我愿意担任假相,可这不是为了您,这是为了赵国,是为了马服君。”,李牧认真的说道。

    群臣面色大变,赵王却格外的平静,他笑着说道:“寡人知道了,请您帮助寡人,等待马服君回来的那一天。”,赵王领着李牧,朝着城内走去,群臣跟随在他们的身后,一言不发。

    在大风之中,一个穿着厚裘衣的孩童有些恼怒得看着李牧跟随赵王离开,对身边的玩伴说道:“这个李牧居然敢这样对待父亲...我一定要让他后悔...”

第两百六十二章 弱小就是最大的错

    内室里,传出了艺撕心裂肺的嚎叫声。

    赵括就站在院落里,来回的踱步,神色慌忙,心里忐忑不安。他非常的害怕,艺会出什么事情,在如今,生育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因为有不少的女性,都会在生育时死去,落后的医学,加上一些愚蠢的思想,例如赵人就认为妇女生产的时候,需要将火把插在周围,这是为了驱散阴冷...结果有不少妇女在生育之中被烫伤。

    除却赵国,在其他地方,还有更加令人困惑的做法,有些时候甚至是非常残忍的,若是出现了什么意外,那就是请巫前来跳舞祈福...完全没有医治的办法。

    当然,在这个时代也出现了妇科医生,只是这些刚刚从巫的群体里走出的医生,水平也算不上太高,扁鹊这样的人还是不多的,哪怕是如今的医家,医学水平也不算太发达。好在赵括这次赶来秦国,也有不少的医家跟随而来...可赵括还是很担心,听着艺那一声声的惨叫,赵括心如刀绞,坐立不安。

    艺实在是太过瘦弱,她的身体也不算太好。

    赵括就这样等待了两个多时辰,艺的叫声也是越来越低沉,这让赵括更加的担心,赵母正在里头陪伴着艺,而赵政已经被戈接走,院落里只有韩非在陪伴着赵括,韩非没有娶妻,也不能理解赵括的心情,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赵括,只是跟在赵括的身后,跟着他来回的徘徊。

    越是没有消息,赵括心里便越是紧张,心里的那种惊惧,更是让他忍不住的胡思乱想?就在这煎熬之中?忽然有婢从内室里走了出来,婢笑着大叫道:“恭贺武成君,庆贺武成君....您又有了一位马服子。”,那一刻,赵括愣住了,忽然?他笑了起来?就要朝着内室走去?婢急忙拦住他。

    “请您再等一会。”

    “艺呢?她怎么样?”

    “夫人很好。”

    赵括这才安心?他大笑着?看着一旁的韩非?说道:“我有儿子了。”,韩非急忙庆贺?赵括便在这里等着?又等了许久?方才有婢出来,让赵括进来,赵括走进了内室,便看到了刚刚被洗干净的小家伙,赵母抱着小家伙,脸上满是笑容,小家伙浑身皱巴巴的,眼也睁不开,只是在赵母的怀里躺着,湿漉漉的。

    赵括大笑着,就要从她怀里接过孩子。

    “去看看艺,你刚从外面进来,等会再抱吧。”,赵母毫不留情的赶走了赵括,赵括又急忙来到了艺的身边,艺虚弱的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喘着气,赵括坐在她的身边,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这才笑着叫道:“艺...”,艺缓缓睁开了双眼,看着一旁的赵括,脸上慢慢浮现出了笑容。

    “哈哈哈,我又有了一个儿子。”

    赵括咧嘴笑着,看起来就像个大孩子,艺也是笑了笑,随后脸上又闪过一丝痛苦,赵括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有些担心的看着她,帮着她小心翼翼的擦去了额头上的汗珠,这才说道:“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在外面,我很害怕...”

    赵母抱着小家伙,给韩非看了看。

    赵母说这孩子长得很像赵括,可是韩非却看不出他哪里像赵括,皱巴巴的小不点,比当初的赵政还要小。很快,门客们,弟子们都听闻了这件事,马服君有了第二个儿子,在狄知道了这件事后,大多数人也都知道了。这些时日里,狄一直在外转悠,让他感到烦恼的是,秦国并没有闲汉。

    没有人愿意听他说那些事情,他们都没有时间。

    他结交不到什么朋友。

    而且,他的雅言说的也不好,秦语更是不用提,具说,他如今正在跟韩非学习雅言和秦语。戈对此表示出了很大的赞同,因为狄学会雅言之后,他就不会再来烦自己,这意味着又有几百万人可以听他啰嗦。赵括一直陪伴在孩子和艺的身边,艺还是没有能下床榻,孩子也很瘦弱,好在有赵母照顾他。

    赵政也终于有了弟弟,这让他非常的开心,他看到赵母怀里的小家伙的时候,还想要抱抱他,可是赵母不许,赵政便大哭了起来。他总是询问赵母,这弟弟是从哪里来的?母亲的肚子里为什么会藏着弟弟?他看起来有很多的困惑,他每天早上醒来都要去看弟弟,他是想看看弟弟有没有长大,能不能陪自己去玩。

    赵括原先非常的忙碌,都没有想好孩子的名字,如今更是思索了起来,不知道该取什么名字,想来想去,他最后选择了一个康字,作为自己儿子的名字,赵康。他希望自己的儿子健健康康的长大,同时也希望他的儿子在将来能让百姓们过上安乐的生活。赵母本来是想要让赵括去请教荀子,让他们帮忙取个名字的。

    可是赵括有了自己的想法,又非常的倔强,赵母无奈,只要答应了他。

    公元前253年九月,赵括的次子赵康出生。赵康跟兄长不同,他很安静,很少哭闹,平日里都是呼呼大睡,不理会别的,哪怕是院落里大声的喧哗,也根本吵不醒他。赵括很喜欢这个小家伙,总是变着法子去逗弄他。而秦王得知这件事,也是送来了礼物,其余大臣,也纷纷送上了自己的礼物。

    赵括开心的笑着,前些时日里的所有阴霾,似乎都被这个新生的生命所清除干净,留给了众人一片欢笑声。

    ......

    此刻,龙阳君却是来到了卫国。

    卫国君主叫做子南公期,子南公期并不年轻,今年是他执政的第三十年。龙阳君在离开赵国之后,便来到了卫国,拜见这位卫君,卫国因为弱小,卫国的君主不敢称公,只能称君,故而,卫君的地位跟龙阳君,其实是同样的,甚至,龙阳君的地位可能还要更高一些。

    卫国在经历了多次的政变之后,魏国扶持子南氏来担任国君的位置,从此,卫国便跟随魏国,与魏国越来越亲近。龙阳君在卫国,受到了很大的礼遇,子南公期亲自出城来迎接他,与他同乘马车,走进了王宫。龙阳君微笑着,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不由得点着头,子南公期笑呵呵的看着街道上的百姓,笑着跟他们行礼。

    子南公期算不上是一个合格的君主,他没有称霸的雄心壮志,也没有振兴国家的能力,可是他待人温和,对卫国百姓也是很不错,他常常跟着卫国的百姓们一同耕作,国家虽小,可是生活在这里的百姓,生活的都很不错,卫君不向他们征收很高的税赋,也不会让他们服徭役,因此卫国的富裕人家是很多的。

    卫君将龙阳君迎接到王宫里,他设下了宴席,宴席也是非常的简单,卫君只能是笑着跟龙阳君道歉,他说道:“卫国并不富裕,请您不要怪罪...”,龙阳君摇着头,笑着说道:“您亲自出城来迎接,我又怎么可能怪罪您呢?”,卫君又向龙阳君敬酒,气氛很是不错。

    龙阳君这才开口说道:“您可以放心了,我已经赶往赵国,让赵人不敢再继续进攻卫国。”

    “非常感谢您的恩德。”

    “您不用谢我,您应该要想想,卫国接下来怎么办。我知道卫国的疆域很少,也没有可以保护自己的士卒,若是以后还有秦国,赵国来进攻卫国,您该怎么办呢?”,卫君苦笑着,摇着头说道:“我还能怎么办呢?卫国并不能成为任何国家的敌人,无论是谁,我都不敢得罪...”

    “其实,卫国可以跟魏国合并,这样一来,魏国就能保护这里的百姓...”

    “唉,请您见谅,卫国只有一两座城池,只有几万百姓,没有士卒...我的食邑甚至没有您的多...我听闻,灭亡一个国家,也要给他留下可以祭祀的地方,如今的卫国,只够卫人来祭祀先祖的,卫国绝对不会跟任何人为敌,但是也不能失去这最后的城池,我的先祖就葬在这里,卫人的先祖葬在这里,请给我们留下一些可以祭祀他们的地方吧。”

    “卫国还会向从前那样,给魏国缴纳赋税,听候魏国的命令...”

    子南公期起身,朝着龙阳君俯身大拜,说道:“卫人就剩下这些故土了...也没有实力来抵御任何敌人,我的百姓们分散在各个地方,有些时候会回来祭拜先祖,我不希望他们回家的时候,发现家已经没有了...请您宽恕...”,卫君卑微的哀求着,不断的朝着龙阳君俯身大拜。

    “您不必如此,不过,您还是要跟着我前往魏国,答谢魏王的恩德。”

    “好。”,卫君点着头,笑着说道:“应当如此。”

    ........

    当卫君的车驾刚刚来到了魏国的时候,便有数百个士卒冲了过来,直接抓住了卫君的那些随行者,他们是带着礼物来拜见魏王的,而年迈的卫君,也是从马车上被拖拽下来,士卒们给了他一拳,卫君便躺在了地面上,卫君茫然的看着龙阳君,问道:“这是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事情?”

    龙阳君长叹了一声,方才看着那个士卒,严厉的说道:“不许对卫君无礼!”

    士卒这才松开了他,卫君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捡起了地面上的拐杖,方才看向了龙阳君,眼里满是困惑,满是不解,龙阳君挥了挥手,没有说话,便有士卒押着他们,朝着大梁的方向走去。龙阳君抢先一步返回了大梁,丢下了这些人,卫人被一路驱赶着前进,可怜的卫君不断的徒步赶路,又不能休息,双脚也流出血来,一步一个血脚印。

    可是,他没有哀求,也没有呻吟,更没有抱怨,他只是拄着拐杖,一步一步的走着。

    而那些走在他身后的卫人,他们看着面前的这些血色的脚印,他们的脸渐渐变得赤红,他们的神情,渐渐变得狰狞。

    终于,随行的卫人疯狂了,他们朝着身边的魏人发动了攻击,徒手袭击这些带着兵器的士卒,双方厮杀在一起,卫君转过身来,看着这一幕,瞪大了双眼,他只是大声的叫道:“不要动手!不要!不要动手!”

    可是,他并没有能拦下那些卫人,魏人拿出了弓弩,卫人一个一个被射杀在他的面前,卫君急忙挡在了那些卫人的面前,朝着魏国士卒俯身行礼,请求得到他们的宽恕,不要伤害自己身后的随从,可是,士卒们还是射死了所有跟随他前来的卫人,可见,魏人射术还是非常了得的。

    他们的羽箭从卫君的头顶飞过,精准的杀死了他身后的随行,卫人倒在血泊里,那些送给魏王的礼物也掉落在血泞之中。

    子南公期嚎啕大哭,跪在他们的尸首面前,哭的撕心裂肺,可他还是被魏人无情的拖走。

    当子南公期终于见到魏王的时候,他已经彻底的麻木了,他低着头,一言不发,浑身衣衫褴褛,脸上满是恍惚。

    魏王开口说道:“卫君...寡人听闻,您所带来的武士袭击了寡人派去保护您的士卒,您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呢?”

    卫君抬起头来,布满血丝的双眼紧紧盯着面前的魏王,有些可怕。

    魏王并没有害怕,虚弱的卫国,并不能让他感到害怕。

    “若是您不愿意带着卫国归顺魏国,寡人就杀了您。”,魏王眯着双眼,看着面前的卫君,又恐吓道:“寡人若是想要占领卫国,那不是困难的事情。寡人有二十万精锐的士卒,有大梁这样高大的城池,有平原君这样的贤才辅佐,有数百万顺从寡人的百姓。寡人之所不攻打卫国,是因为寡人不想要杀害卫国的百姓,您作为卫国的国君,应该要明白这些道理!”

    卫君狂笑了起来,他指着面前的魏王,愤怒的吼道:

    “我要诅咒你那精锐的士卒死在敌人的箭矢之下!我要诅咒你那些高大的城池被摧毁!我要诅咒你的臣子背弃你!我要诅咒你的百姓承受亡国得痛苦!我要诅咒你的子孙,他们会像奴隶一样被杀死!!”

    卫君三十年,魏王杀子南公期与大梁。

第两百六十三章 六国现状

    马服君离开赵国,前往秦国的事情,在诸国都引发了巨大的轰动。

    赵国不用提,哀鸿遍野,上下颓靡,纵然赵王颁布了一系列的减税轻役的制度,也没有能让百姓们从这种低沉的氛围里走出来。在这个时候,新的国相庞公发挥出了巨大的作用,他借用《马服书》的内容,开始变法革新,从官吏的俸禄,官吏的选举,以及学室的创立,以及施行效仿秦国的户籍制度。

    假相李牧全力辅佐他,两人参照马服书,制定了变法的策略,从户籍入手,清查赵国百姓的情况,通过详细的户籍资料来进行官吏,再设立学室来培养人才,从学室里选出有才能的人来任官吏,免去学室弟子的税赋,彻底贯彻董成子的新律法。通过政治上的变革来增加赵国的国力。

    廉颇担任司寇,这大概是赵王做的最英明的事情,廉颇跟董成子不同,他为人刚正,性情暴躁,若是发现了违背律法的人,他直接亲自带着士卒去抓捕,杀死反抗者,甚至还一度带着士卒攻打抵抗者的院落,将他所有的门客处死。如此一来,赵国众人惊惧,再也没有人敢触怒廉颇。

    只是,廉颇也得罪了很多的人,公子偃的伴读郭开,因为违背宵禁,在夜里外出,被廉颇抓起来,又因为他的态度恶劣,辱骂关押他的士卒,廉颇令人鞭挞三十。公子偃找赵王苦诉,赵王再三劝说,廉颇也没有宽恕他。

    当将渠返回燕国,将马服君被迫离开赵国的消息告诉燕王的时候,燕王居然是非常开心的,他对将渠说:“寡人之所以要与赵国议和,只是因为害怕马服君,如今马服君不在赵国?寡人又怎么能不想着跟赵国复仇呢?”

    将渠听闻?劝说道:“大王,我听闻:君子与他人约定结盟之后,再派人去攻打他,这是不吉利的事情。您身为国君,您不能没有信义,不然天下的贤才是不会来投效您的。何况?燕国的国力并不强大?没有足够的粮食?没有可以装备士卒的军械?没有可以帮助我们的盟友?您怎么可以想着要跟赵国复仇呢?”

    燕王听闻?也有些迟疑,便叫来剧幸?跟他询问攻打赵国的事情。

    剧幸认真的对燕王说:“若是您要攻打赵国?我会亲自率领大军?前往攻打燕国,全力为您击破赵国,愿意为您战死在战场,可是如今并不是出兵的好时机。赵国实力强大,有三十万精锐的军队,有廉颇,李牧这样的人来统帅他们,只怕燕国并不是赵国的对手。”

    听到自己最信任的两位大臣都这么说,燕王这才没有多说什么。

    将渠又说道:“我听闻,当初造出火炕的杜,被长安君无故的杀死,将火炕推广到燕国的马服君,也被赵王谋害,离开了赵国,可以将这件事告诉百姓。”

    燕王答应了他。

    在将渠获得了跟赵国和平相处的机会之后,燕王也将国事交给了将渠。将渠将心思放在了稳定新得土地之上,他制定了迁徙民众,推广燕语,鼓励通婚,推广耕作技术,不许官吏歧视辽东胡人等政策。在栗腹时期,燕国不断的扩张,获得了辽东诸地,可问题是,在这里生活的大多都是胡人,他们对燕国没有认同感,不懂得燕国的言语,不懂得耕作。

    将渠想要将他们转化为燕人,让他们真正的成为燕国的一部分。

    而同样的,齐国百姓听闻这件事情之后,也是相当的愤怒,稷下学宫顿时就暴躁了起来,各大学者开始书写《就马服君离赵书》,《昏王论》,《君臣》等学术文章,将远在千里之外的赵王痛斥了一顿,虽说这些人跟赵括之间存在着学术争议,可是在这种问题上,他们还是全力支持马服君的。

    大概,因为大家都是同一类人的缘故。

    尤其是儒者,对马服君这种孝顺的行为,给与极大的赞美,为了母亲可以离开服侍自己的君王,这是多大的孝行啊,在儒者们编写的书籍里,故事俨然变成了马服君为了救母亲离开重视自己的贤王,离开自己的故土。在齐国学者都在商谈这件事之后,齐王也知道了这件事情。

    君王后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因为她每天都要处理国家的事情,齐王在处理大事的时候,总是非常的迟疑,他就将母亲叫来,帮着自己处置,有些时候,干脆就是将事情交给母亲,自己外出玩耍。君王后并不年轻,天天在如此高强度的工作之下,身体更是一天不如一天。

    “建...我总不能永远陪着你,帮助你,你要学会自己去处理这些事情..”,君王后有些疲惫的对齐王说道。

    齐王就坐在她的身边,他有些委屈的低着头,说道:“寡人知道了...母亲..可是,这些事情寡人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寡人以后再也不去打扰您了。”

    君王后无奈的长叹了一声,方才说道:“马服君是天下的大贤,你自然是要当着群臣的面去训斥赵王的行为...并且表示欢迎马服君前来齐国...这样一来,天下人就能看出你与赵王的不同...”

    “好,寡人就这么办,母亲,还有别的要做的吗?”

    君王后惆怅的看着远处,没有说话,她有些担忧的说道:“若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可怎么办啊?”

    “那寡人也不活了。”

    “胡说!”

    君王后的眼神逐渐锐利了起来,她认真的对齐王说道:“我听闻,有三座食邑的人可以担任君主,有十万百姓的人可以朝贡天子。如今,齐国的疆域广阔,有数百座城池。百姓众多,有数百万人效命与你。齐国有战车五千乘,各个都是精锐!这个时候,你就可以去图谋天下了!”

    “与楚国保持友好的关系,遏制秦国的战争,与赵国联盟来吞并燕国,与楚国联盟来吞并魏国,再并三晋!天下三分,齐国将占据其最富饶的地区。”

    “如今是一个不同于往常的天下,所有不愿意去争夺的人,都会死在他人的手里...齐国这些年里,养精蓄锐,没有参与诸侯的征战,这是为了保留足够的实力,我大概是看不到齐国大军讨伐诸侯的那一天了...建,你要继承你父亲的志向,秦国,赵国,都想要实现一王天下,齐国为什么就不行呢?”

    齐王认真的对君王后说道:“寡人知道了。”

    ..........

    魏王处死了子南公期,又以自己的女婿来担任新的卫君,卫国完全成为了魏国的附庸,魏王派去官吏帮助他们治理国家,又派去士卒来保护他们的安全,完全架空了新的卫君。而魏王的行为,在诸国都是遭受了谴责的,尤其是赵王,赵王刚刚听从魏国的劝说放弃了攻打卫国,结果一转眼,魏国就直接将卫国给吞了。

    这让赵王十分的恼火,可是如今赵国还在忙着处置国内的事情,这口恶气,赵王也只能暂时咽下去。

    可是魏王的这个举动,并没有带来他预料中的结果,卫人非常的生气,对谋杀了他们君王的魏国,更是分外敌视,于是乎,卫人的游侠刺杀了卫国派去的官吏,百姓们也不肯听从他们的安排,魏国士卒很快就投入到镇压卫人的战斗之中,卫人不断的叛逃,焚烧了魏国士卒的粮草,魏国士卒都不敢独自出行。

    在魏国国内,反对魏王的人其实也不少,平原君就是其中之一,平原君觉得,魏国应该想办法去抵御秦国,而不是去吞并周围的小国,这些小国不能给魏国带来太大的利益,甚至还可能引火上身,带来麻烦。可是魏王并没有听从,他跟平原君的关系,在上次伐秦之战时,就已经变得非常恶劣。

    在魏王不听从平原君的建议,直接让毛遂撤兵,不再听从魏无忌的命令之后,平原君大怒,直接走进王宫里,要求辞掉相位,魏王面对自己这妹夫,却没有允许他辞官,可是也不再见他。魏王的心里也很生气,自从赵胜赶到魏国之后,他是全力的支持赵胜,不惜搭上了自己的所有财富。

    可是赵胜给魏国带来了什么呢?

    魏国在面对秦国的时候,还是战败了。

    自己付出了一切,却没有能得到任何收获,魏王是如此认为的,故而他对平原君的态度也是渐渐变得冷漠,平原君一气之下,也是躲在了府邸内,不再去处理国事。当得知魏王想要吞并卫国的时候,赵胜曾找过魏王,并且告诉他:这件事对魏国没有好处,只有坏处,请您不要这样行事。

    魏王也有些迟疑,此刻,担任御史的段干子告诉魏王:这句话,跟信陵君劝说赵王很相似。

    魏王大怒,认为赵胜是因为顾及赵国,才这样来说,不再听他的话,执意要吞卫。

    当龙阳君来到了赵胜府邸的时候,赵胜躺在床榻上,艰难的起身。赵胜已经不年轻了,身体也逐渐有些不行了,平阳君的死讯,马服君离开赵国的消息,让赵胜变得忧心忡忡,他跟长安君的关系恶劣,可是跟平阳君的关系却很好,那是从小照顾他的兄长,兄长就这样死去,让平原君无比的痛苦。

    而马服君前往秦国的消息,却是让赵胜有些绝望。

    他知道马服君的能力,他也知道秦王的能力...秦王得到了马服君,这对六国而言,是最可怕的事情,然而,六国似乎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赵胜却已经明白了,马服君在秦国,绝对能发挥出堪比商鞅的作用,一个商鞅就让秦国压制了六国一百多年,再来一个,六国又该怎么办呢?

    龙阳君常常来看望赵胜,他看着赵胜一天比一天要虚弱,心里也是很不舒服。他知道赵胜的能力,在赵胜赶到魏国之后,整顿吏治,鼓励农桑,魏国的国力的确是在不断的上涨,可惜,魏王是个急躁的人,龙阳君大概是魏国最熟悉魏王的人,他知道魏王的长短,魏王的长处就是他能花费所有的心思来做一件事。

    而他的短处就是他太过急切,他需要即刻看到成效,否则,他就不能坚持下去。

    赵胜虚弱的看着远方,“没有办法了,没有办法了,我..想要回家。”

    ..........

    楚国就要可怜的多,楚国先前曾迁都到寿春,又大力的建设寿春,准备在这周围设立防线来抵御秦国,当春申君做好了一切准备之后,忽然听闻马服君投效秦国的消息,这一刻,春申君面色惊恐,即刻,他再次提议,寿春跟秦国还是太近,没有什么可以防守的有利地形,请赶快再迁都吧。

    楚王也不迟疑,即刻将都城迁徙到了钜阳(今安徽太和),在这个离秦国足够遥远的地方。从楚王到春申君,每天都是在痛骂赵王,对赵王的仇恨都快要赶上对秦王的愤恨了。

    同时,春申君意识到了巨大的危险,急忙开始了在楚国境内的变法:取缔各地的贵族官吏,修建学室,建立跟秦国那样的详细的地方制度,郡县乡亭里,由楚王亲自派遣官吏来担任。可惜,他的变法刚刚准备施行,就遭受到了贵族的极大反对,楚国的贵族还是不少的,并且,他们还是有自己的军队的。

    好在先前与秦国交战,又平定叛乱,使得楚国境内的贵族势力降到了最低。楚王即刻令景阳来帮助春申君,完成变法,于是乎,那些不同意变法的贵族们,都被景阳所杀死了。春申君得以完成自己的政策,可是,春申君这样的行为,却是让贵族们非常的仇视他,因为楚王还在,他们对春申君的愤怒也只能暂时压在心里。

    不过,各种针对春申君的谣言却是在楚国各地传播,说什么楚王的公子是春申君得私生子,春申君想要通过儿子来达成篡位的想法之类。

    春申君没有理会这些谣言,楚王也同样没有在意。

    只是,有人却很在意。

    .....

    至于韩国....韩王派遣使者前往秦国,想要邀请马服君来韩国担任国相。

    可惜如今的韩国是秦国的附属,没有秦王的命令,韩王是不能派使者入秦国的。

    故而这位使者被秦国的一个亭长所赶走了。

    ps:大争之世,统一之战,将要开启。

第两百六十四章 《桃山论》

    秦王并不能继续留在上党,他也不能让赵括继续留在这里。

    于是乎,在过了一段时间后,秦王终于派来了人,要带着武成君返回咸阳。赵括需要带上自己的家人,弟子,门客,以及那些追随者,赶往咸阳。说起来,赵母是最不愿意离开的。

    她抱着康,坐在床榻上,板着脸。赵括站在一旁,所有的人都在准备着前往咸阳,唯独母亲,不肯前往,就坐在这里,一声不吭,无论赵括怎么劝说,她也不回话。赵括心里清楚,母亲在赵国生活了一辈子,所认识的人都在那里,所熟悉的也留在了那里,她是不愿意离开赵国的。

    “母亲..我不可能再返回赵国...因为我的缘故,赵国有人想要谋害你们,若是我再回去了,就会有更多的人,因为我而成为小人所攻击的目标...就像信陵君,我在赵国的时候,他总是被诬陷,所有人都厌恶他,原先的名声,也受到了打击,常常有人去行刺他,去谋害他,可是如今呢?”

    “他就在自己的院落里,喝着酒,自由自在的跟自己的朋友们在一起,再也没有人去敌视他。还有董成子....”

    “括...你觉得,魏无忌是愿意跟你在一起承受苦难,还是愿意独自的饮酒作乐呢?你觉得,他什么时候更开心呢?”

    赵括沉默了片刻,方才说道:“我不能让自己的家人,自己所在意的人处于危险之下。如果您不想留在秦国,我可以带您离开,我们去楚国,去齐国...却唯独不能在赵国...”,赵母轻轻的摇晃着怀里的孩子,这才说道:“赵国危险...秦国就很安全吗?你待在秦国,就没有人想要谋害你身边的人吗?”

    赵括抬起头来,认真的说道:“我不知道,可是我会保护我的家人...您不知道?在我知道赵王想要抓住政,想要通过你们来杀我的时候,我真的非常愤怒?他若是堂堂正正的派人来杀我?我都不会这样的生气...如果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那还算什么男人呢?”

    “我那时很想要杀了他..若是你们出了事,我是一定会杀了他的。”

    “万幸你们没事...”

    “我知道杀了赵王会引起国内的动荡?会死掉更多的人...这就是我为什么要离开赵国?我并不是什么圣贤?为了自己的家人?我也可能会不计后果的去做一些事...我怕我留在赵国,终有一天?因为自己所在意的人?而控制不住自己,杀死更多的人。”

    “母亲...”,赵括弯下身来,半跪在母亲的面前,他认真的说道:“请您跟着我走吧?您是我此生最爱的人,若是我的身边没有您,我这心里的苦,我心里的畏惧,又该向谁倾诉呢?”,赵母低着头,看着赵括那通红的双眼,心里的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说不出口。

    赵母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赵括的脸庞。

    “括...我是怕..你的父亲回来,找不到我们啊...”

    “我要是死在了别处...死后,该如何跟你父亲相遇啊。”

    看着满脸泪水的母亲,赵括握着母亲的手,摇着头,说道:“您放心吧,父亲不会找不到我们的...他一直就在我们的身边,就不曾离开过我们...我上阵杀敌的时候,能听到父亲在一旁为我击鼓,当我想要做一些违背良心的事情的时候,我能感受到父亲那严厉的目光,就在背后盯着我...我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告诉我,我就是他。”

    “母亲...我身上流着他的血...我就是他的延续...如今,他就在这里..”,赵括拍着自己的胸口,他又低着头,指了指母亲怀里的康,“也在这里...”

    “您看?我们长得是不是跟他一样?”

    赵母终于答应了赵括,家里人都做好了外出的准备,而秦王给艺准备了一辆特殊的马车,这马车的外面居然是被盖住的,就是类似赵括在影视剧里看到的那种马车,赵括有些惊讶,秦王告诉他,这是国内的匠人所制造出来的,因为北地郡等地区格外的寒冷,故而匠人做出了这种的马车,可以在出行的时候抵御寒冷。

    只是,这马车的造价有些高,并不适合庶民。

    如今,秦国各地都在打造这样的马车,估计很快就能推广到各地,甚至是全天下。

    门客们也做好了准备,有狄在这里,他们也没有一直沉浸在悲伤之中,狄是个有趣的人,秦王是这样评价的。狄有了一个新的朋友,那就是秦王。秦王很喜欢这个啰嗦直率的蛮夷,他总是能说出别人不敢说的话,他不会装腔作势,也会吹嘘自己的过往,秦王每次来找赵括的时候,总是能跟他聊的很开心。

    秦王觉得,狄根本不把他当作君王,偶尔还将手放在秦王的肩膀上,秦国武士愤怒的拔剑,幸,戈等人面色大变,而秦王却并不在意,他哈哈大笑。

    他说:这就是为什么他喜欢跟狄聊天的原因。

    在秦国,虽说离开了自己的家乡,可是他们每天都能聚集在一起,听狄吹嘘自己与秦王的交情,看着戈与幸斗嘴争吵,李鱼也在记录着自己在秦国所看到的东西,他游历诸国,却还不曾来过秦国,韩非就更夸张了,他常常会失踪,一失踪就是消失上七八天,他似乎对秦国的制度非常的感兴趣,整日都在拿着笔狂写,竹简堆积成山。

    赵括还是有些担心,他担心的是那些跟随自己前来这里的百姓。秦王便带着他去看那些百姓,上党郡守给这些百姓给与了住处,房屋,耕地,农具,甚至是耕牛,享受一级爵位的待遇,发现赵括前来,这些赵人都是激动的上前,跟赵括攀谈了起来,他们看起来都很开心。

    官吏们并没有欺负他们,相反,他们在这里得到了更多的耕地,听闻,这里的税赋也要比赵国轻松,虽说徭役比较多,可是徭役并不耽误农桑,一般都是在农忙之后进行。在赵国看来,秦国真的就是一支伪装成国家的军队,他们的所有目的都是为了战争,所有人都是为了战争而效力。

    故而,在秦国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耕作与操练。一切都要为这两件事让路,故而徭役之类的,都必须要避开农忙,甚至不能对农业有半点的影响。

    终于,赵括坐上了马车,带着自己的家人,门客,弟子们,朝着咸阳出发。

    在进入秦国的腹地之后,就越发的能体会到那种与他国不同的氛围,在耕地的数量上,秦国是碾压诸国的,因为秦国的制度,允许百姓自发的开垦土地,认可土地私有...这就激发了百姓们开垦土地的积极性。其他国家的农民类似于员工,为公司上班,公司给他们留下可以糊口的粮食,其他拿走。

    而秦国的农民,相当于个体户,自己给自己打工,将规定的一部分财富上缴,其余的都可以留下。

    故而秦国的开垦率是非常高的,道路两旁处处都是耕地,能看到勤劳的百姓在耕地上劳作着,官吏们是非常支持这种行为的,有些时候,他们还会拿出自己的私产来扶持辖区内的百姓,当然,这是要偷偷进行的,这是作弊行为。秦国是要进行种地比赛的,里中比,看看谁种出的粮食多,然后是里跟里比,乡跟乡比,县跟县比,郡跟郡比,拿到了好名次的官吏会得到奖赏,升迁。

    倒数的几个会被训斥,降职,而连续两次拿倒数,就要被抓起来判刑了。

    这就是为什么上党郡守王稽想着要叛逃了,因为他拿了两次的倒数第一,若是再拿一次,就要被带去咸阳问罪。

    秦国的第一个特色是耕地多,而第二个特色就是亭长多,这些亭长相当于后来的派出所所长,他们巡视自己的领地,宣传法律,抓捕盗贼,每走出一段路程,就能看到一队骑士,在亭长的带领下,检查他们的通行证,以及“身份证”...当然,秦王本身是没有“身份证”的,可是赵括有。

    赵括拿到了自己在这个时代的“身份证”,这是秦王送给他的,上头详细的记录了他的名字,爵位,身高,职业,籍贯等信息,同时还有一本“户口本”,作为户主,赵括看到这上头记载了自己家里的所有情况,不过,这户口本是要交给当地的官吏来保管的。

    赵括忽然明白,在秦国,微服私访大概是不可能的,因为各地都会仔细的盘查,最开始的时候,秦王出行,是用了阳泉君的身份,据说这是一个国内的贵族,他想要让赵括看看最真实的秦国,结果当地的亭长认为两者的身高对不上,这是假的,险些就要动手抓捕,秦王在表露了真正的身份之后,亭长方才连忙道歉。

    而秦王还是重赏了这位亭长。

    随即,秦王便不再遮掩,坐上了自己的马车,大摇大摆的朝着咸阳出发,这下就没有亭长来为难他们了。韩非还在忙碌的记着,看来,他是将这件事也记录了下来。赵括常常陪伴在艺,康的身边,当然也没有忘了政,不知是谁送给了政一匹小马驹,他整日都在跟那马驹玩耍。

    马驹太小,载不动人,赵括也不敢让赵政骑马,他还是太过年幼。赵政也就只能坐在马车上,将马驹绑在马车上,每当众人停下来休息的时候,他就会牵着马驹四处狂奔,赵母根本追不上他,好在秦王派了武士跟着他,免得他受伤。当车队经过了函谷关之后,那种严谨而古板的氛围,就更加浓厚了。

    准备去耕作的百姓,都是列队前进的,赵括不知道这是长期操练的结果,还是秦国有这样的规定,反正,他就像是来到了一个很大的军营,而不是一个国家。

    他们来到了一处山下,秦王这才拉着赵括的手,将他带到了这里,整个山上,处处都种满了桃树...桃树此刻还没有长大,都显得有些低矮,也没有开花结果,秦王拉着赵括走在这里,认真的给赵括说道:“寡人听闻您喜爱桃,便下令在这座山上种满了桃树...这里距离咸阳不远...寡人想着您若是能来到咸阳,闲暇时日里就可以来这里游玩...”

    “寡人要将这座山,赏赐给您...”

    赵括惊讶的看着这座桃山,所有他能看到的地方,都种满了树,荀子,公孙龙,韩非等三人也跟随在不远处,惊讶的看着周围,说实话,赵括心里是真的有些感动。秦王便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令人铺上了坐席,众人就在这里坐了下来,公孙龙看着周围,笑着说道:“若是在春天,这里都长满了花,我们再坐在这里,倒是有别样的氛围。”

    “寡人听闻,武成君说:简陋的地方也因为居住在这里的人的缘故而变得不再简陋。”

    “如今,在这陋山之中,却是坐着武成君,荀子,公孙子,韩非这样的人,在寡人看来,这里也就不再简陋了。”,公孙龙听闻,笑着点着头,认为他说的很对。众人安静的坐在这里,听着风吹过树梢,发出哗哗的响声,天边出现了一抹红色,太阳也变得深红,半个身子藏在山下,落日的余辉照耀在大地上。

    晚霞将大地都照射成了红色。

    秦王挺直了身子,看向了面前的几个人,开口问道:“请问诸君治理国家的办法?”

    赵括,荀子等人互相看着,却都没有开口,只是笑着。

    韩非看了看他们,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笔,放下了竹简,这个举动,吸引了众人的目光,韩非这才开口说道:“我听闻:不知道就说,是不明智;知道了却不说,是不忠诚。作为臣子不忠诚,该死;说话不合宜,也该死。虽然这样,我还是愿意全部说出自己的见闻,请您裁断我进言之罪。”

    “我听闻:天下北燕南魏,连接楚国和齐国,纠合韩国而成合纵之势,打算向西来同强秦作对。我私下讥笑他们。世上有三种灭亡途径,六国都占有了,大概就是说的合纵攻秦这种情况吧!”

    “我听闻:用混乱的进攻安定的将灭亡,用邪恶的进攻正义的将灭亡,用倒行逆施的进攻顺乎天理的将灭亡。”

    “如今六国的财库不满,粮仓空虚,征发全国百姓,扩军数十百万,其中领命戴羽作为将军并发誓在前线决死战斗的不止千人,都说不怕死。利刃当前,刑具在后,还是退却逃跑不能拼死。不是这些士兵不能死战,而是六国君主不能使他们死战的缘故。说要赏的却不发放,说要罚的却不执行,赏罚失信....”

    韩非忽然开口说了起来,秦王大惊失色,他将韩非叫来,本来就是为了让他来记录众人的言语的,他急忙看向了远处,急切的挥着手,从远处急忙冲来了几个官吏,站在他们的身后,便开始记录了起来。

    韩非不再口吃,不再茫然,也不再记录,他越说越是激动,站起身来,伸直了手,面朝着六国的方向放声言语。他讲述了秦国数次可以得到天下的机会,又说秦国主动放弃了这些机会,他又说出了六国的弊端,以及秦国的优点,以及对付六国的办法,最后,他看着秦王,自信满满的说道:

    “大王果真听取我的策略:一举而天下合纵不能离散,赵不能攻取,韩不能灭亡,楚、魏不能臣服,齐、燕不来投靠,霸王之名不能成就,四邻诸侯不来朝拜的话,大王杀了我向全国巡行示众,以此作为替王谋划不能尽力的人的前诫!”

    除了赵括,荀子,公孙龙,秦王三人,全然是目瞪口呆。

    “不对!!”,荀子忽然起身,他的脸上满是肃穆,他认真的说道:“我听闻:铸剑的模子平正,铜、锡的质量好,铸剑工匠的技艺高明,火候配料都恰到好处,这样,打开模子宝剑就铸成了。”

    “但是,如果不把剑淬火,不磨砺它,它连绳子也不能斩断;经过淬火和磨砺,即使用它切割铜器,宰杀牛马也是轻而易举了。一个国家的人民,就像一个刚从模子里拿出来的剑一样。但如果不进行教育,不使他们协调一致,那么,对内不能依靠他们守卫国土,对外就不能用他们进行征战.....”

    “有三种威严:道德的威严,严酷督察的威严,放肆妄为的威严。这三种威严,是不可不仔细考察的。礼乐制度完善,道义名分明确,各种措施切合时宜,爱护人民和造福人民的都表现出来了。这样,百姓就会敬重上天一样敬重君主,敬重上天一样敬重君主,亲近父母一样亲近君主,敬畏神灵那样敬畏君主...”

    “秦国边塞险峻,地势便利,山林河流,非常美好,自然资源丰富,这是地形上的优越。进入境内,观察它的风俗,百姓朴实,音乐不淫荡卑污,服装不轻佻妖艳;人们非常畏惧官吏而很驯服,就像是古代的人民一样。”

    “到了大小城镇的官府,那里的各种官吏都是严肃认真的样子,无不谦恭节俭、敦厚谨慎、忠诚守信而不粗疏草率,真像是古代圣王统治下的官吏啊。进入它的城池,观察那里的土大夫,走出自己的家门,就走进公家的衙门,走出公家的衙门,就回到自己的家里,没有私下的事务;不互相勾结,不拉党结派,卓然超群地没有谁不明智通达而廉洁奉公,就像古代的官吏一样。”

    “观察它的朝廷,退朝前,所有事情都必须处理完毕,安闲的好像没有事情办理一样,真像古代的朝廷啊。所以秦国四代强盛,并不是因为侥幸,而是必然的结果。这就是我所见到的。所以说:安闲而又治理的很好,政令简约而周详,政事不烦乱而有功绩,这是政治的最高境界。秦国就类似这样。”

    韩非认真的听着荀子表达自己的观点,皱着眉头,认真的思索了起来。

    “不对!!”

    公孙龙忽然起身,他开口说道:“限定的概念还能说是未相与限定时的某一个概念吗?限定的概念已经不能再说是未相与限定时原来的某一个概念了!概括的类概念能说是原来被概括的一个种概念吗?概括的类概念已经不能再说是原来被概括的一个种概念了!!”

    “....名实混乱则君臣交争而号令不一,号令不一则是非不明,是非不明则政治昏暗。这是违反不两明的逻辑基本规律。违反了逻辑基本规律,便会名实不相应,明不符实,实不应名,邪恶充斥而是非淆乱。违反“不两明”的逻辑基本规律,必将治道沦丧,这就没有办法来端正名实以便统一天下了!”

    “不对!!”

    赵括站起身来,看着面前的三个人,认真的说道:“韩非所说的秦国在武力上的强盛,我所知道的,过去殷纣做天子,率领天下百万大军,左饮淇水,右饮洹水,淇水为之干枯而洹水为之不流,用如此浩大的阵容来和周武王作战。武王率领素服甲士三干,开战一天,就灭掉了殷纣的国家,活捉了纣王本人!”

    “只拥有强大的武力,却不能心怀百姓,纵然战胜了敌人,这种胜利也不是久远的!拥有制服别人的权力地位,推行制服别人的措施,而天下没有人怨恨,商汤、周武王就是这样的人,拥有制服别人的权力地位,不推行制服别人的措施,那么,曾经富裕得拥有统治天下的权势,但现在要求做一个平民百姓也不可能办到,夏桀、商纣王就是这样的人。”

    “荀子说“当今这个时代,努力扩张领土不如增加信用”,可是我知道的,当今诸侯互相争斗,恨不得杀死对方,毁掉对方的庙宇,不给他祭拜的机会,在这样的时代里,停止扩张领土,只是增加自己在诸侯里的信用,这是完不成一王天下得,自己不去努力变得更加强大,那就是给与敌人机会!”

    “公孙龙所说的:我认可,明确概念的确是君王所应该做的事情,可是您过于执着于名与实的关系,治理国家单靠名实的逻辑来进行,这是可以的嘛?”

    三个人站在三个方向上,看向彼此的眼神里,爆发出了战意。

    秦王乐疯了。

第两百六十五章 该给他们什么爵位呢?

    “请问怎样治理国家?回答说:对于贤能的人,不依级别次序而破格提拔!对于无德无能的人,就应该片刻不留立即罢免!对于元凶首恶,不需要教育就可以马上杀掉!对于普通民众,不靠行政手段而进行教育感化。”。荀子放声的说道:“我所知道的治理国家的道理,是君王通过有道德的君子来治理国家,是不通过强权而通过感化来统治百姓!”

    “您说的真是荒唐!”

    “现在如果按声誉选用人才,那么臣下就会背离君主而在下面紧密勾结!如果根据朋党的关系来推荐官员,那么老百姓就会致力于结党勾结而不求依法办事。以虚假的名声为依据奖赏,以诽谤的流言作为依据施行处罚,那么喜欢奖赏而厌恶处罚的人,就会丢掉国家法定的职责,玩弄个人手段,互相包庇利用!”

    韩非不理会荀子的愤怒,又继续说道:“您说要通过有道德的君子来治理国家,这些有道德的君子,不过是有虚假的声誉,像我老师这样的人,我还没有见过第二个呢!我所看到的其他的君子,都是没有实干的才能,喜欢以虚假的名声来博取君王的赏赐!”

    “我所知道的赵国,赵国曾有老师,信陵君,信平君,虞卿,董成子等人,他们哪一个不是您所说的君子呢?”

    “所以圣明的君主用法制来选拔人才,不凭自己的意愿来用人。按法制来考核臣下的功绩,而不靠自己的主观来推测。有才能的人不被埋没,坏人坏事无从掩饰,徒有虚名的人不能进用,遭受诽谤的人不被免职,那么君主就能明辨臣下的功过是非而国家就容易治理,所以君主依法办事就可以了!”

    荀子冷哼了一声,又说道:“正是因为赵国的事情,我才这样说啊。”

    “对那些带着好的建议而来的人,就用礼节对待他!对怀着恶意而来的人,就用刑罚对待他!这两种情况能区别开来,那么贤能的人和无才无德的人就不会混杂在一起,是非也就不会混淆不清。贤能的人和无才无德的人不混杂,那么贤才就会到来!是非不混淆,那么国家就能得到治理!”

    公孙龙摇着头,说道:“你们说的都不对。荀子说的是以有道德君子来治理国家,韩非说的是以法治来治理国家,这是我们所说的治国的概念里的“君王依仗”分类,君王应该凭借什么来治理国家,我所知道的道理是:任命有声誉有道德的君子和以制度来提拔有才能的官吏,这并不冲突,这两件事的目的是让国家强盛,彼此不矛盾。”

    “这是可以相互分离的事情,君王可以任命那些有才能的君子来执行这件事。这么一来,一个化为君王用人的概念,一个化为国家选拔人才的概念?彼此分离开来?就不必互相诋毁,可以同时进行。”

    赵括摇着头,说道:“墨子说:譬如要使一个国家的善于射御之人增多?就必须使他们富裕,使他们显贵?尊敬他们,赞誉他们,这之后国家善于射御的人就可以增多了。如果君王想要让国内可以治理国家的贤才变多?那就要尊敬贤才?教育是基础?教育是能培养出更多贤才的。”

    “秦王免去学室弟子们的税赋徭役?培养出了很多的官吏,因此官吏制度的根本还是在与对官吏的重视和对教育的重视。”

    “荀子说要任命仁义的君子来担任官职?那这个仁义的君子的定义,我们可以谈论。子路说:齐桓公杀了公子纠,召忽自杀以殉,但管仲却没有死。管仲不能算是仁人吧?孔子说:桓公多次召集各诸侯国盟会,不用武力,都是管仲出的力。这就是他的仁德!这就是他的仁德!”

    “有仁义的人未必就是道德之士,仁义是体现在他的举动上,拿我自己举例,天下人都说我是仁义的君子,可是我没有能消除天下的战争,也没有像管仲那样击败胡人,如此看来,李牧才是超过我的真正仁义的人!我不知道荀子所说的仁义的道德君子是否就是孔子所说的这样。”

    “若是这样,韩非所说的按照制度不偏袒的对待大臣,提拔其中有政绩的人,跟荀子所说的是同一件事情。”

    “庄子说:天下大乱的时候,贤圣不能明察,道德规范不能统一,天下的学者多是各得一偏而自以为是。就像耳口鼻都有它的知觉功能,而不能相互通用。就像百家众技一样,都有所长,时有所用。即使如此,但不完备又不普遍,是看问题片面的人。各家学说未必就是互相敌视的,若是能互相通用,后人就不会像庄子所说的看不到真正的大道了。”

    秦王乖巧的坐在地面上,看着面前的四位大学者争执,荀子讲究仁政,在君王治理国家的方面,就是任用有道德的人,有才能的人。而韩非更多的提倡法治,他希望通过律法来规定所有的事情,而不是靠什么贤人,武成君的才学实在让人敬佩,他似乎精通百家之学说,总是用墨子,孔子,庄子等多派的学说来跟他们辩论。

    至于公孙龙,秦王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不过,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拿如今的秦国为例。”,荀子认真的说道:“秦国的国力强大,没有哪个国家是他的对手,百姓们忙碌与耕地,官吏们也精尽心尽职,这就是我赞美秦国制度的原因...可是要让我说出不足之处,就是秦国没有儒者,儒者的能力在于仁义,一味的武力只能让摧毁诸国的城池和士卒,却不能让他们真正的跟随。”

    “严厉苛刻的制度只能让百姓们为了利益而跟随,而当秦国给不出这种利益的时候,就是秦国治下的百姓,也会起来反抗他,这就是没有仁政的缘故了,若是能让百姓们从心里敬爱国君,热爱自己的国家,那么即使在国家最危险的时候,这些百姓所想的也是要保护,而不是推翻他。”

    “所以我认为秦国可以在他击败的国家内施行仁义的制度,能够减弱自己严厉苛刻的制度....”

    韩非思索了片刻,方才说道:“您说的有道理的,可是我不认同的是:您所谈论的制度,制度是不断改进的,秦国如今的制度,是最适合用来一王天下的制度,若是改变了这个制度,秦国就没有办法再对付其他的国家,失去了强大的制度,百姓们不愿意再为秦国征战,那您所说的仁政,又有什么用处呢?秦国最强大的地方,就是他没有儒者啊!”

    “其实两位所说的都有道理。”

    赵括开口说道:“荀子说的很对,一味的强权会逼反百姓,应当温和的对待各国的百姓,减少严厉的律法,减免一些重的惩罚...韩非所说的也不错,秦国的军功制,是秦国之所以强大的根本,若是为了施行仁义的制度而改变了这一点,秦国一定不会像原先那样强大,战争还会持续。”

    “所以,现在的制度是战时的制度,在和平的时期,是可以通过仁政的办法,让各地的百姓们都明白和平的珍贵,让他们不再抱怨,让他们享受到好处,重视他们,给与他们富裕的生活。”

    “尸子说:治理天下有四个道理:一是忠诚仁爱,二是公而无私,三是任用贤能,四是确立法度。法度通行就能财用富足,任用贤能就能多有成功,公而无私是汇聚百智为已所用的根本,忠诚仁爱是为人父母必须具备的品行...拿秦国来距离,君王仁爱,大臣无私,能任用贤才,用最适合的法度来治理秦国。”

    秦王咧嘴傻笑着。

    这四个人,一直聊到了晚上,直到星辰遍布天空,有武士们举着火把站在周围,赵括方才反应过来,他们都有些口干舌燥,秦王即刻令人拿来了饭菜美酒,众人填饱了肚子,又喝了些酒,显得意犹未尽,他们已经很久不曾这样谈论过了。荀子是一直都没有找到可以跟自己辩论的人。

    韩非是如今才拥有了自己学说的雏形。

    公孙龙是刚刚从诡辩的道路上走出来,开始将辩论作为自己的工具来思索治理国家的道理。

    而赵括,在那种担忧忧郁的心情下,根本就不曾如此畅快的跟人辩论治国的事情,这一次,他抛开了自己的情感,理智的跟众人谈论着秦国该如何变得更加强大。四个人都很开心,而最开心的还是看着他们辩论的秦王,这一次的辩论,让秦王收获非常的多,他终于明白了,赵王为什么那么的喜欢收集人才。

    赵王忽然长叹了一声。

    “若是范叔也在这里...这场辩论,会更加精彩吧。”

    在远处的吕不韦,蔡泽,李斯三个人,此刻正在踮起脚尖,想要看看秦王他们在说什么,秦王并没有将他们带在身边,他们也没有听到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他们只是看到韩非指着荀子大叫着什么,看到荀子挥舞着衣袖来,几乎要往赵括的脸上唾弃,看到赵括面朝三人,伸出手来指点着什么。

    这让他们看的非常的好奇,真的想要过去一些,可是没有秦王的命令,蔡泽是没有办法过去的,吕不韦虽然好奇,也不敢靠近,而李斯,荀子没有叫他,他自然也不能靠近。就在等着,忽然,蔡泽看到有几个官吏,揉着手,抱着厚厚的竹简走了下来,蔡泽急忙询问道:“他们说了什么?”

    官吏们苦笑着,将手里的竹简抬了抬。

    “来,给我看看。”

    蔡泽身为国相,那几个官吏自然不敢多说什么,便将竹简给了他,蔡泽翻开了竹简。

    “韩非子曰:臣闻,不知而言,不智。知而不言,不忠。为人臣不忠,当死。言而不当,亦当死。虽然,臣愿悉言所闻,唯大王裁其罪...臣闻之曰:以乱攻治者亡,以邪攻正者亡,以逆攻顺者亡....”

    “荀子曰:刑范正,金锡美,工冶巧,火齐得,剖刑而莫邪已。然而不剥脱,不砥厉,则不可以断绳...”

    “公孙龙子曰:二有一乎?二无一。二有右乎?二无右....暴则君臣争而两明也。两明者,昏不明,非正举也...”

    “武成子曰:昔者纣为天子,将率天下甲兵百万,左饮于淇溪,右饮于洹溪,淇水竭而洹水不流,以与周武王为难。武王将素甲三千,战一日,而破纣之国,禽其身...”

    蔡泽瞪大了双眼,任由吕不韦从自己手里接过了竹简,李斯和吕不韦凑在一起,认真的看了起来,吕不韦忍不住的摇着头,说道:“有这样的贤才在秦国,秦国一定是要强盛起来的...我一定要召集人手,来编订这些人的言语,让后人都能从中受益...”,李斯眯着双眼,他看着韩非的那些言语,越看越是惊讶。

    韩非有很多想法,与他不谋而合,甚至要比他所想的还要成熟一些。

    这无疑是会让他也有些沮丧。

    他们在桃山休息了一晚,次日继续赶路,咸阳就在前方,而秦王再次坐上了牛车,牛车上坐着四位大贤,秦王的态度愈发的谦卑,哪怕是对韩非,他都不敢无礼了,坐在牛车上,他忍不住的又问起了秦国的律法,果然,众人坐在牛车上,再次开始了争论,李斯等人宁愿不坐车,他们骑着马,跟随在牛车的周围,听着他们辩论。

    就是苦了那些记录他们言行的官吏们。

    众人都对秦国的律法表示出了很大的赞同,荀子认为律法太过苛刻,应该要减免一些罪行,韩非子却认为律法还不够全面,可以涉及到更多的方面,而赵括干脆就说出了要通过律法来限制君权,秦王当即变色,当赵括又说出了昏君可能为国家带来的毁灭,一一举例,又说出以律法来限制君王是保障昏君也不能毁掉先祖基业的时候,秦王也忍不住的点着头。

    公孙龙认为律法要阐述清楚,要进行更加详细的分类,不能出现自我矛盾的地方,不能有漏缺,他就提出了几个秦国律法的漏缺之处,例如秦国律法对故意杀人和无意杀人是没有准确的概念的,被挟持作恶也没有确切的标准,秦国虽然有教唆罪,可是那是针对未成年孩子的。

    对秦王来说,旅途也成为了一种享受。

    而他现在所想得,就是如何留住这些人,另外就是该给与他们什么样的爵位。

    在秦国,除却秦王,所有人都是有爵位的。

    赵括是秦国的武成君,已经算是十九级的爵位关内侯了...而其他几个人是没有爵位的。

    ps:最近总是有人在我这里吹纣王,还要我不要诋毁他...大哥们,现在修订了《商代史》,大家可以去看看,增加一些知识,别听别人胡说八道,人云亦云。大家要相信史料,不要相信那些民间史学家啊。

    我虽然是个学渣,好歹也是科班出生,有很多老师和同学在从事考古工作,也有做断代史的,他们发表的一些商代灭亡原因的论文里,我可没有看到谁鼓吹纣王的功绩...神特么的推翻奴隶制....

第两百六十六章 请您来担任国相

    咸阳,赵括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会来到这里。大概他的宾客,他的弟子们也不曾想过,戈当初戏言:我们已经到咸阳了。如今,他们真的到咸阳了。咸阳跟其他的王都不同,他没有城墙...只有宫墙,这在众人看来都有些不可思议,或许,在秦人看来,咸阳外的城墙和关卡已经足够多了,这让他们不必在这里修建围墙来困住自己。

    秦人就是有这样的决心和胆魄,可是,他们大概没有想到,若是敌人真的攻破了那些关卡,杀到了这里,那他们就完全没有办法继续抵抗。

    咸阳作为王都,却没有邯郸,大梁那样的繁华景象,或者说,道路上的行人并不多,秦国的城池建设是很严谨的,商贾们都聚集在市,早晚都有开市和闭市的时间,其余地方是不许经商的,而秦国也是唯一在进行买卖时给“发票”的国家,他们进行交易的时候必须要有凭证,若是你证明不了自己的东西是从哪里买的,那你就要摊上大事了。

    而秦国没有游侠,百姓们在耕地里忙碌,匠人们在作坊里,官吏在府邸里,这就使得道路格外的空荡,根本看不到邯郸那样拥挤的场面,秦国的百姓是不能无故外出的。若是想要离开自己的家,就想要跟里正,亭长索要传,理由必须要正当,比如去看病,去操练,去买东西...

    而且要在规定时间内返回,什么拜访亲戚?走街串巷,基本是不可能的,不被允许的。

    不过在节假日里?要去拜访自己的远亲,还是可以的?不过不能浪费太多的时间,去去就回?否则就等着被抓起来问罪。秦国有游荡罪?就是在其他地方闲逛,就要被抓起来刮掉你的胡子...此时的人对于胡须头发都是格外的看重?剃光头发和胡子那是非常严重的惩罚了?任何人看到你?就会知道你是个罪犯,处处为难你,直接社会性死亡。

    当然,这并不是说此时的人就是毛发杂乱的?他们也会修理头发和胡须,但是绝对不会剃掉...面白无须的那是阉人。

    故而?赵括在来到了咸阳之后,所看到的就是这样空荡荡的城池,偶尔能看到外出办公的官吏,还有前往市的农夫...这并不多。赵括心里感到有些不适?其实适当的娱乐,并不是坏事,人是有着物质上的需求和精神上的需求的...当然,如今还是乱世,人想要活命都不容易,赵括也不能职责秦国这样的制度就是完全错误的。

    起码,秦国能保证自己的百姓不会饿死,不会冻死。

    可是在其他国家,百姓饿死冻死那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秦王早已在咸阳内为赵括安排好了住所,这是一处占地很大的府邸,内部修饰并不奢华,秦王了解赵括的为人,他知道太过奢华的房屋会引起赵括的厌恶,院落内所有的家具齐全,甚至连粮仓都是满的,秦国并不提倡贵族们养门客,秦王也很厌恶这样的行为,可是对赵括,秦王网开一面,为他的门客们也安排了住处。

    就在赵括府邸的周围。

    赵母抱着康,走进了这个大院落里,这里当然是要比马服的那个院落更加的宽敞,院墙也是那样的高大,只是,赵母的眼里并没有欣喜,抱紧了怀里的孩子,她走进了室内。艺挣扎着想要下车,她实在是没有什么力气,面色苍白,赵括快步走上前,弯下身来,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艺有些惊讶,随即便是娇羞,而众人也纷纷转过头去,并不理会,赵括就这样抱着艺,将她也抱进了内室,艺非常的轻,赵括都没有太费力气,就将她放在了室内的床榻上,赵政是很激动的,他看着这个宽敞的大院落,来回的在院落内跑着,院落足够的大,可以任由他驾着自己的“战车”玩耍。

    门客们也纷纷入住。

    韩非还是住在了这里,他虽然探索出了自己的道路,可是他觉得,自己要学习的东西还是很多,赵括所知道的学问似乎很多,韩非总是能挖掘到很多的东西,这些东西能让他的学说变得更加的成熟。荀子和公孙龙住在了一起,自从上次辩论之后,这两位老人就上瘾了。

    无时无刻不再辩论,儒家在逻辑学方面,一直都是有着缺陷的,墨子就是常常通过逻辑学来欺负儒者,而如今,荀子在公孙龙的身上似乎看到了不少有用的逻辑学的内容,而公孙龙也需要为名家找出一条治国的道路,于是乎,两人就按着逻辑学上的命题开始了辩论,从早上到晚上,就没有停下来过。

    就是在吃饭的时候,他们也能按着饮食方面的学问来辩论。

    两人形影不离,最大的受害者大概是李斯,他就夹在两人之间,李斯虽然也有自己的见解,可是年轻的他,站在这两位的面前,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公孙龙想要通过说服李斯来压制荀子,而荀子也想要让李斯来承认自己的学说,李斯常常被他们折磨的夜里也不能入眠,脑海里全部都是他们的言语。

    赵括迎来了在咸阳的第一个寒冬。

    这里的冬季,要比赵国稍微暖和一些...可是,这里的冬季也比赵国要更加寒冷一些。

    坐在院落内,赵括总是常常想起自己的朋友来,不知道信陵君是否还在喝着他的美酒,不知道李牧有没有能治好身上的伤痛,不知道董成子有没有再掉头发...还有平公,马服的那些乡人们,有没有想念自己?赵国的百姓们,是否在这个寒冬挨冻?他们有御寒的冬衣嘛?

    赵政总是询问身边的大人:平公他们什么时候也搬来呢?

    这寒冬来的快,走的也很快。

    在元月的时候,狄带来了一个噩耗,哦,狄在咸阳里也交上了朋友,与赵国不同,他在这里结交的都是些大臣权贵,秦国跟赵国不同,这里的贵族并没有赵国那样的轻视蛮夷,甚至在秦国的官吏里就有很多的蛮夷,狄说,有一位叫做羌的胡人,在秦国都当上了十四级的右更。

    狄带来的噩耗是:平原君去世了。

    据说,他辞别了魏王,想要返回赵国,就在路途上,他睡了一觉,便再也没有醒来,等他的门客们带着他回到邯郸的时候,他都已经发臭了。平原君的儿子赵午,因为承受不住父亲逝世的打击,吐血晕厥,三天之后,也跟着平原君离开了人世....这对赵人而言,实在是一个天大的灾难。

    平原君在赵国,在赵括还没有闻名天下的时候,就是赵人们的信仰,是所有赵人都尊敬的对象,天下的武士们纷纷跑来投效他,并以成为他的门客而自豪,平原君也是能善待这些门客,他能散尽家产来帮助赵国,他能帮助所有向他求助的人,他可以为了保护朋友而得罪强大的秦国...

    哪怕在魏国,他也是受到了尊敬的,因为他奖赏了那些有功的官吏们,整顿吏治,使得魏国的百姓过上了一段时间不错的生活,虽说也仅是如此了,可魏人还是很尊重他。平原君逝世的消息,在各国都带来了极大的轰动,赵国,魏国的百姓们都很伤心,就连秦国的一些贵族,也为他表示哀悼。

    这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

    赵王厚葬了平原君父子,自己也是哭成了泪人。

    赵人就更是如此了,马服君离开了赵国,平原君离开了这个世界。双重的打击,使得赵国的氛围更加的颓靡,有大臣建议秦王:此刻攻打赵国,定能有所斩获。可秦王还是拒绝了大臣的请求,并且派人去为平原君吊丧。

    战国的冬天,总是如此,总是会有一些人熬不过去。

    赵括听闻这个消息,脑海里浮现出平原君的身影来,整个人也是有些悲伤的,他跟平原君并没有太多的交情,可是他欠平原君的那些粮食,只怕是再也还不上了。

    就在这个时候,秦王再次来到了赵括的府邸上。

    秦王穿的很正式,带来的人也并不少,在看到赵括之后,秦王俯身长拜,这才认真的说道:“寡人想要拜您为秦国相,请您千万不要拒绝。”。赵括愣了片刻,看了看身边的几个人,这才叹息着说道:“我并没有国相的才能,我不懂的如何治理国家..如今的国相蔡泽,也并没有什么过错...”

    秦王又说道:“蔡泽已经辞掉了国相的位置,寡人再三挽留,他也没有听从...就如荀子所说的那样,寡人的身边,没有仁义的君子,能够教导寡人施行仁政,请您以天下为重,不要拒绝寡人。寡人愿意听从您的任何建议,来达到一王天下的目的,为天下结束战乱,庇护天下的百姓,将他们都当作是寡人的子民。”

    赵括摇着头,认真的说道:“我并不是不愿意来担任,我是没有能力来担任,我不懂怎么治理国家,我甚至都不知道秦国的耕地是几月播种,几月收获...您还是选择其他的贤人来担任吧。”

    “这...”,秦王迟疑了片刻,方才说道:“那就请您陪伴在寡人的身边,好让寡人随时可以向您请教治理国家的道理。”,赵括思索了片刻,还是没有答应他,秦王又说道:“若是您不肯,秦国就只能继续原先的道路,就按着范叔所说的,不只是占领其他国家的土地,还要杀死土地上的人,消灭敌人的实力。”

    “您这是威胁我?”

    “当然不是,只是寡人拿不出更好的办法,寡人需要您的帮忙,若是没有您,秦国为了达到一王天下的目的,就只能杀死更多的人。这不是因为残忍,这是因为秦国的需要,秦人需要首级,也需要土地,更需要削弱敌人...您的弟子韩非子说:秦国的缺点就在于没有灭亡他人的决心,总是在击败敌人之后议和。”

    “若是您不来担任,那寡人就只能以灭亡他人的决心来行事。”

    “寡人的第一个目的就将是赵国,如今颓废的赵国,能阻挡秦人吗?秦国只要再将赵国的青壮拖上三年,赵国的百姓们都会被饿死,耕地都会荒芜,就像从前那样。”

    赵括有些说不出话来,脸上满是纠结,他皱着眉头,说道:“一味的屠杀,是不可能让秦国真正完成一王天下的...您怎么可以...”

    “您说的很对,所以需要您来教寡人如何行事。”

    赵括无奈的叹息,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您可以随时向我请教。”,秦王这才笑了起来,虽说赵括并没有愿意担任国相,可是他答应了要为自己献策,这就是秦王的胜利,留下赵括,让他为自己来服务...秦王急忙献上了自己的礼物,同时,他又给与赵括的那些门客们爵位。

    虽然都是一些低级的爵位,可是这已经算是很大的恩赐。

    秦王迫不及待的询问道:“寡人听闻,您当初在赵国想要施行新的官吏制度,您觉得秦国的官吏制度怎么样呢?”

    赵括思索了片刻,方才说道:“秦国在基层的官吏体系,是非常完善的,可是在王宫内的体系,却还是有些不足...”,秦王笑着抓住赵括的手,认真的说道:“寡人想要让您为秦国制定一套官职体系,寡人将全力扶持,不会有任何人来阻挡您...您有任何方面的困惑,都可以找寡人...想要任何人帮忙,都可以调动...”

    赵括沉默了下来,点了点头。

    秦王却只是笑着,其实,在心里,他觉得最适合担任国相的人,还是韩非,因为赵括过于仁义,这样仁义的人来担任国相,对往后各国的征伐,是不利的,想想看,若是秦王以后准备进攻赵国,让赵括来负责这件事...那就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故而,秦王觉得唯一在自己面前提出如何去灭亡六国的韩非,才是最适合担任国相得。

    当秦王看向了韩非的时候,韩非却主动开口说道:“大王,我想要在学室里学习律法。”

    “嗯???”

第两百六十七章 李斯与三公九卿制

    说起官职体系,赵括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了一个人。

    李斯。

    他知道那位跟随荀子身边的年轻人在将来会有多大的成就,不过,这位年轻人并不善谈,平日里总是献言寡语的,擅长倾听,赵括也曾跟这位年轻人聊过天,他发现李斯身上有很多跟韩非相似的东西,两人都对法制是非常看重的,并且都是不爱说话,汲取知识的速度非常的快,脑袋很灵活。

    可实际上,李斯跟韩非是完全不同的。韩非在倾听他人的言语的时候,心里总是会想,为什么。这让他拥有了不断探索的毅力,他企图用法制来解释社会的兴盛衰亡,他阐述法制的本质,确定定义。而李斯可能想到的是,怎么做。故而,他更多的看重法制的实际作用,更偏向于实践。

    赵括觉得,这个年轻人一定能帮上自己。

    当他去找李斯的时候,李斯正夹在荀子和公孙龙之间,无法脱身,在短短的时日里,荀子就为儒家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他通过于公孙龙的辩论,制定了一套属于儒者的逻辑学定论,荀子是最看不起名家的,他一直都认为名家的学说没有半点的用处,不能拿来济世安民,可是真正与公孙龙辩论之后,荀子还是找到了名家的可取之处。

    他对名家的评价也与从前不同了,名家也不是没有半点的作用,是仅有一点点作用的无用学派。

    而公孙龙也改进了名家学说,名家学说在逻辑学,哲学等方面有杰出贡献,可是他的确是跟荀子所说的那样,没有具体的政治主张,名家的政治主张只有停止战争,无厚去尊这类,这只能说是一种提倡,算不上是治国的方针,公孙龙通过这段时日里自己与众人的辩论,在停止战争的基础上提出了与民休息,遏制贵族、官吏的私产?轻徭薄赋等政治主张。

    这使得名家一跃而成为了可以被诸侯们所重用的学派。

    两人受益匪浅?李斯当然收获也是不少的?虽然他对两人的观点都不认同。当赵括到来的时候?荀子正在火热的跟公孙龙大战?甚至都没有看到前来的赵括,李斯急忙走上前?拜见赵括。赵括笑着,看向了荀子两人?两人正按着君王之德开始了辩论,荀子认为?君王的道德在于他的主张,他的所为。

    而公孙龙却认为君王的道德在于他的最后政绩?干得好了,让国家强大起来了就是明君?干不好再说什么他都是昏君。

    李斯站在一旁,安静的听着。

    “我这次来,是来找你的。”?赵括忽然开口说道。

    李斯一愣,看了看赵括?这才问道:“不知道您有什么吩咐?”

    “看来,他们还得辩论好长一段时间,还是去我那里说吧。”

    当赵括带着李斯来到了自己院落的时候,门客们都有些惊讶的看着李斯,方才询问道:“荀子呢?”,赵括笑着说道:“我是找李斯有事,荀子并没有跟我过来。”,众人更加惊讶了,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这些人认识李斯,完全是因为他是荀子的弟子,李斯从不曾参与辩论,平日里总是在倾听,众人也不知道他的才能。

    赵括跟李斯坐在院落内,这才从自己的身边拿出了一塌厚厚的竹简,放在了他的面前。

    “您看...这是我整理过的官吏制度,尚未成型...”,赵括并没有多说什么,很是直接的将竹简递给了李斯,李斯还是有些懵,他不知道赵括给自己看这些做什么,可他还是翻开竹简,认真的看了起来。赵括一共是整理出了两套的官吏体系,第一套唤作“三公九卿制”,这制度看起来很详细,可是李斯这一眼看去,就发现了其中很多的不足之处。

    李斯没有说话,他又继续看了下去。

    随后的是三省六部制,看起来官职的划分比第一套还要详细的多,李斯就这样认真的看着,一言不发,赵括也不打扰他,两人正在看着,韩非忽然带着赵政走了进来,正想要说些什么,看到赵括和李斯正埋头看着竹简,就没有说话,只是吩咐赵政去别处玩,自己则是也坐在了一旁。

    李斯看了很久,这才放下了竹简,他微笑着说道:“武成君是真正的贤才,这两套制度都是非常的完善,实在是让人敬佩。”,说着,他又起身朝着赵括大拜,说道:“这样详细的制度,是完全可以在秦国施行了。”

    韩非不屑的看了他一眼,摇着头,赵括长叹了一声,又让李斯坐下来,这才说道:“我之所以将您叫来,就是因为这两套制度都不够详细,也不够完善,我想要请您来帮助我。”,李斯有些惊惧,急忙起身,说道:“您是天下公认的贤才,我是个没有才能的庶人,怎么能帮到您呢?”

    “我不是不愿意帮忙,只是我才疏学浅,没有办法帮忙,也看不出这制度的不足之处,依我看来,这制度完全是可以施行的。”

    韩非不再看他,看着赵括说道:“老师...我还是觉得第一套制度更有可行度,第二套制度所需要的官吏太多,将简单的事情弄得复杂起来,不仅会减慢行政的效率,还会造成国家耗费大量钱财去奉养官吏的局面,这对国家是不利的!”,赵括还是看着面前的李斯,心里满是纠结。

    难道说如今的李斯还没有成长到后来的地步?

    这三公九卿不就是他弄出来的吗?

    赵括思索了片刻,方才对李斯说道:“荀子曾告诉我,您是他最得意的弟子,在处理国事,制定典章制度方面,没有人是您的对手...难道您真的没有办法帮我吗?”

    李斯看了看一旁的韩非,又看了看赵括,这才低着头说道:“我不敢指正您的不足,但是也有一些自己的看法。”,赵括大喜,急忙说道:“请您说吧。”

    “您看,三公为丞相,御史,太尉...您很详细的说出了他们的职责,而属吏的位置上,是否能再详细一些呢?您说太尉的职责是执掌四方兵事功课,在年末的时候站在殿的最前方...可是他的属吏...您只给一个长史?当然,有一个长史来帮助他,这也是可以的,可是太尉既然负责兵事,那就需要一位尉曹,负责士卒的调动迁移...”

    “一位法曹来负责邮驿科程事....”

    “我觉得太尉的起码需要二十位掾史属,二十多位的令史..他们可以是百石的官吏。”

    “丞相需要的自然就更多了...要长史一人,掾属三十人,令史和御属也要有三十人才行啊...您看,记录文书,上章奏表,奏议..都需要有足够的官吏来帮忙...”

    李斯说的很是小心,他有着一种极高的警惕心,大概是因为他从前担任底层官吏的原因,让他不敢向韩非那样“狂妄”的对待他人,他在面对除却荀子之外的其他人的时候,从不会说错什么话,也不会轻易的得罪权贵,大概是因为相同的性格,吕不韦倒是很喜欢这个年轻人。

    赵括笑了起来,说道:“斯!您写下来吧!写下来吧!”

    韩非早已准备了竹简和笔,李斯从他手中接过,这才开始书写了起来,赵括和韩非就凑上来看,李斯写的非常迅速,没有半点的迟疑,他写道:“奉常,一人,二千石,掌礼仪祭祀,每祭祀,先奏其礼仪,及行事,常赞君王,每选试博士。主大射、养老、大丧,皆奏其礼仪。”

    “属丞一人,六百石,掌凡行礼及祭祀小事,总署曹事,其署曹掾史,随事为员。”

    “下设:太史令一人,掌天时星历,凡岁将终,奏新年历...设太祝令一人,凡国祭祀,掌读祝及迎送神...太宰令一人,掌宰工鼎俎馔具之物...大乐令一人,掌伎乐....”,韩非终于瞪大了双眼,他惊讶的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李斯,李斯非常认真的书写了起来,从各个部门的官吏,到他们的属吏,再到属吏的属吏...

    李斯非常的认真,偶尔也思索起来,翻看赵括的那些竹简,随后又迅速的提笔书写了起来。

    李斯做事非常的周全,一直忙碌到了晚上,天色逐渐昏暗下来,他这才停了笔,只是,他还没有写完,赵括非常的开心,即刻为他安排了饭菜,一同吃了饭,这才继续探讨起编订的官职体系,赵括有着一些全新的看法,例如在卫生,教育,商贸等方面,是否也可以设立官吏呢?

    这些都给了李斯很不错的启发,而韩非也帮着他修订,这个时候,韩非方才发现了李斯与自己在一些构想上的惊人相似,这让韩非很开心,他终于找到了一位志同道合的朋友,李斯早就明白了这一点,不过,他对待韩非就要显得略微冷淡。在接下来的时日里,三人基本上都是足不出户,整日在完善这些官职体系。

    连荀子和公孙龙都听说了这件事,前来找他们。

    李斯在这方面有着惊人的天赋,他根据如今秦国的国情和需求,对赵括原先的三公九卿制进行了修改,从中央的官职到地方的官职,李斯都没有放过,赵括看着李斯所书写的那厚厚的竹简,这才明白,自己当初想的还是有些简单了,就拿内史来说,他原先制定的内史就是掌管钱财的官吏,划分十个属吏来帮他。

    李斯却给内史安排了一位内史丞,一位内史部丞,太仓令,平准令,导官令等等属官,以及给这些令官各自安排的丞,史。所管辖的领域不同。其中内容的详细,让赵括都为之汗颜。还有这些人各自的俸禄,李斯也是安排的井井有条。三人不断的商谈,不断的改变,赵括又带着他们去参观秦国的各个行政部门。

    秦王有令:任何人都不许阻挡武成君,武成君想要看什么,就让他看什么。

    在进行了实地考察之后,他们也发现了这制度的不足和空缺,在经历了整整四个月的时间后,他们终于完成了对三公九卿制的完善,或者说,他们是将三公九卿和三省六部结合起来,形成了一套全新的制度。制度的目的很明确,提高行政效率,让国家更好的行使职能,更全面的掌控国家的各个方面。

    当赵括领着李斯,韩非两个人,走进了王宫,将这套制度放在秦王面前的时候,秦王浑身都颤抖了起来。他认真的看起了赵括拿出的这套制度,看向赵括的目光更是火热。

    “好啊...好啊..看到您的这套制度,寡人方才明白,如今的秦国管制是多么的简陋...”,秦王便想要赏赐赵括,赵括本来想要推辞,秦王却急忙说道:“请您不要拒绝赏赐,在秦国,拒绝赏赐是违反律法的...是要被抓起来的。”,秦王说这句话的时候,非常的认真,不像是开玩笑。

    实际上,秦国的律法的确是如此。

    有罪过的人要接受惩罚,有功的人要接受赏赐,而不愿意接受的人,要被抓起来问罪。

    像什么后来那样为了求名而数次辞让,不愿意前往太学将名额让给族弟,这样的行为在秦国是犯法的...给赏赐你敢辞让?给官位你敢辞让?直接剃你胡子看你还敢不敢再辞让!

    赵括看了看低着头坐在自己身后的李斯,他站起身来,拉着李斯,让他也坐在了自己的身边,这才对秦王说道:“在这件事情上,立下了最大功劳的,还是这位李斯,他是荀子的弟子,这些制度,都是他和韩非来完成的...我并没有什么贡献,我所做的,只是请求他们帮忙而已,若是您要赏赐,可以赏赐他们。”

    秦王惊讶的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又看了看他身边的韩非,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好,好啊。”

    “既然是武成君亲自举荐的贤才...那寡人是一定要重用的!”

    秦王说着,随即,他神色又变得严肃了起来,他对赵括说道:“寡人这就召集群臣,即刻在国内施行这套官职制度!”

    “这...会不会有些太快?若是有不稳妥的地方...”,李斯有些担心的开口询问道。

    “拿着一柄锋利的宝剑,不用它去杀敌,却将它摆放在精致的案上拿来观赏,这是愚蠢的人才会去做的事情。做事只想着它可能带来的危害,犹豫着不敢执行,这是懦弱得人才会去做的事情...而在秦国,没有这样的人。”

    ps:敲键盘敲得太用力....键盘被我按坏了...头疼啊。

第两百六十八章 抉择

    秦王让赵括看到了什么叫做效率。

    在赵括带着李斯,韩非找到秦王,秦王将竹简仔细的看过了一遍之后,即刻就在这里召集了群臣,这是赵括第一次看到了秦国的群臣,秦王让赵括就坐在自己身边的位置上,可以说,这是对赵括极大的尊敬了,往日里,这是范雎所坐的位置。在蔡泽辞掉了相位后,秦国目前是没有国相的。

    可是国家内的事情还是由蔡泽来处置,这就很令人惊讶了。

    秦国的群臣一一坐在殿内,秦王就低声的为赵括介绍起来,这些大臣们对赵括也是非常的好奇,偷偷的打量着他,秦王宫内的大臣的确是不少,最先进来的人唤作胡阳,这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秦王告诉赵括,这位胡阳是秦国的客卿,出生在赵地,曾协助武安君在华阳大败诸国联军。

    这是个很和善的老者,看到赵括的目光,和蔼的笑着,朝着赵括点了点头,赵括也回礼。

    随后进来的是一位身强力壮的中年人,他皱着眉头,带着浓厚的秦国风格,一位严谨,古板的人,这位唤作司马梗,也算是将相之后,他跪坐之后,目视前方,一动不动,果然是典型的秦人。在他之后,又进来了一位身材肥胖的中年人,这位唤作张唐,他坐在司马梗的身边,跟司马梗说了些什么,司马梗也不理会他。

    随后又进来了一高一矮两个人,高的那个唤作赵摎,矮一点的唤作王龁,赵括只认识那个唤作王龁的,那是他曾经的对手,他们曾经在赵地交手,王龁也看向了他,两个曾经的敌人对视了片刻,氛围顿时有些尴尬?王龁并没有多说什么,也坐了下来,只是双眼不断的瞟向赵括的方向。

    然后就是一队父子,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这两个人,一个唤作蒙骜?一个唤作蒙武。赵括前世并没有听说过他们?只知道蒙恬蒙毅...但是来到这里之后,他就认识了蒙骜,蒙骜很有名气?他的战功也不少?连白起都很尊敬他,当初廉颇曾跟他交手,也没有能击溃他。

    再往后?就是三个年轻人?赵括认识其中一个?正是他的弟子杨端和,杨端和恭恭敬敬的朝着老师俯身行礼?这才坐了下来?跟随他进来的年轻人,一个唤作麃公,看起来也是虎背熊腰的壮汉,另外一个文质彬彬的唤作桓齮。又进来了一个满脸大胡须的壮汉,以及一个瘦弱的文士,两人站在一起,对比更加的鲜明。

    其中那个雄壮的人是羌,另外一个是齐国人茅焦。

    蔡泽,吕不韦他们是最后赶来的,蔡泽坐在了赵括的身边,吕不韦却坐在了末尾,又走进来一位老者,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模样,看起来比秦王还要年迈几十岁,秦王却告诉赵括,这是他的儿子...安国君,跟着安国君走进来的人,脸上有个疤,那是戈留下来的,当秦王说出他的名字的时候,赵括也愣了一下。

    他是王翦。

    秦国的确是人才济济,哪怕在白起和范雎相继离开之后,秦国还是有人可以接替他们的位置,尤其是将领这方面,秦国的将领数量能让任何一个诸侯头皮发麻...就在座的这些人,除却那些年轻人,但凡是年长的,都是有过战功,斩杀过几万首级的人物...一旦发生战争,他们就会统帅各个偏师,形成强大的战斗力。

    等到众人坐下之后,秦王这才认真的说道:“武成君来到秦国,这是秦国上下都应该庆祝的事情...国人要以对待寡人的态度来对待他,在道路上看到他的马车就要走下来行礼,听他说话的时候要低着头,任何时候都不能对他无礼,违背这命令的人要被处死!”

    “唯!!!”

    群臣说道。

    赵括有些说不出话来。

    秦王继续说道:“武成君拿出了一个全新的官吏制度,各位可以看看!”,秦王说完,即刻有武士拿着刚刚抄写好的竹简分给了众人,群臣们认真的看着,蔡泽忍不住的赞叹了起来,摇着头,武成君来到秦国还不到半年,就能编订出这样的制度来...李斯和韩非坐在赵括的身后。

    秦王本来也想让他们坐在群臣之列。

    可是韩非不肯,他就是要坐在老师的身后,做好记录的准备,而李斯自然也就不敢接受了。

    等到群臣看完,秦王这才问道:“诸君有什么不同的看法吗?”

    没有人回答,众人都是摇着头。

    秦王认真的看过了每一个人,这才说道:“好,既然都没有看法,那就全力施行吧,再有反对新政的人,要被处死。”,他说着,便看向了蔡泽,说道:“属官的事情,寡人就要交给您来操办,请您不要因为自己的喜恶,不要因为出身来安排官吏,以他们的才能来安排,若是有人犯了错,您要与他们同罪。”

    “唯!”

    赵括一点都不觉得秦王是在开玩笑,在赵国,是不会出现这样的对话的,赵王将自己的大臣都当作宝贝,绝对不会轻易的说出杀死他们的话,而秦王不同,他会严厉的对待自己的大臣,哪怕他再有才华,也是一样,违背命令的人要被处死,哪怕国相也是这样,这种略显得残酷的做法,却是秦国政务之所以高效率的原因。

    “寡人要以吕不韦为相...”

    “以蒙骜为太尉。”

    “以王龁为御史。”

    “以蔡泽为奉常。”

    “以司马梗为郎中令。”

    “以胡阳为卫尉。”

    “以羌为太仆。”

    “以韩非为廷尉。”

    “以茅焦为典客。”

    “以赵摎为宗正。”

    “以蒙武为内史。”

    “以李斯为少府。”

    秦王不假思索的便说出了自己的任命,他本来想要任命赵括为相的,可是赵括并不愿意,他也没有强求,至于韩非,比起治理国家,他似乎对律法更加的在意,故而,秦王便直接将掌管律法的廷尉交给了他,让韩非来负责这件事。韩非和李斯,从秦王的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之后,都有些惊讶。

    秦王却是看着他们,说道:“两位编订新制,这就是功劳,寡人这是按着法制来进行任免的,请两位不要违背律法,不要拒绝赏赐。”,他们便没有再说什么,涉及到律法,两人还都是比较认真的。赵括就这样看着秦王任命,只是在片刻之内,秦王就安排好了属于自己的三公九卿,随后便让蔡泽来为他们安排属吏。

    赵括忍不住的摇着头,这行为看起来有些儿戏,毕竟是这样隆重的事情,只是开个会,随便的吩咐一下?这真的可以吗?不过,在另外一个角度上看来,这也是秦国的高效率,秦王有足够的人才储备,也有足够的魄力来推行制度,而群臣对新政的接受程度也是非常的高。

    在这里,不会出现贵族们集合起来反对变法的事情...甚至,秦国都没有什么大贵族,首先秦国是个蛮夷之国,贵族发展速度要慢,随后被献公,孝公,以及商君收拾了一顿,国内的贵族势力就更加的薄弱,到如今的秦王登基之后,在范雎的帮助下,又打压了一次贵族,加上各地的官吏都是从学室出来的有功将士,这直接断了贵族的根。

    当议事结束之后,秦王留下了赵括和安国君,其余人都离开了。秦王微笑着,看着一旁的安国君,对他说道:“柱...武成君来到赵国,你怎么没有亲自来拜见他呢?”,安国君咳嗽着,对父亲说道:“我因为身体的缘故没有能及时拜见武成君,请您宽恕我的罪行。”

    赵括却连忙说道:“不必如此...我怎么敢劳烦老者来拜见我呢..”

    秦王这才对安国君说道:“你可以邀请武成君赶往你的府邸里,认真的款待他,向他请教学问。”,安国君连忙点着头,答应了他,赵括看着还是有些别扭,虽说这是正常的父亲教育儿子,可是这一对父子却有些不太正常,这安国君的年龄大概比自己的父亲还大...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被父亲训斥...这场面实在是有些古怪。

    当安国君与赵括走出王宫的时候,赵括是扶着安国君的。

    安国君笑呵呵的说道:“我听闻,政在您的府邸上,我很想看看他...若是可以,请您带着他来我的府邸,我的儿子很多,可是没有一个是有才能的,我的孙子也不少,可是他们都不太跟我亲近...他们怕我,当然,更害怕我的父亲,父亲说:政并不畏惧他,言谈举止都非同一般...我是真的想要看看他。”

    赵括将他扶上了马车,这才看到韩非正跟另外一个人等着自己。

    赵括思索了片刻,这个人唤作胡阳,就是那位来自赵国的客卿,更是如今秦国的卫尉。胡阳看到赵括走来,急忙俯身行礼,他行礼的模样有些古怪,左手一直是垂下来的。赵括迅速扶起他,这才摇着头说道:“这天下哪有长辈给晚辈行礼的道理呢?”,胡阳笑着,说道:“这是大王的命令,不向您行礼的人是要被处死的。”

    “这么说,您只是因为大王的命令才如此尊敬我的?”,赵括笑着打趣道。

    胡阳笑了起来,又说道:“别这么说,若是让那些六谷长的听到了,肯定是要向大王弹劾我的!”,听到这一句六谷长的,赵括顿时来了精神,急忙问道:“您也是邯郸人?”

    “我是邯郸郡列人乡的,您大概是不知道...”

    “不,我知道,这里跟马服并不远,我去过很多次....”

    两个老乡忽然就热情的聊起了家乡,越聊越是开心,赵括邀请他坐上了马车,这才朝着自己的院落赶去,坐在马车上,胡阳看到赵括有些惆怅的面孔,笑着问道:“您想念家乡了?”

    “是啊...我离开家乡已经半年多了,我很想念我的家,我的朋友...”

    “我离开家乡已经三十年了...不曾回去过一次。”

    “嗯?”,赵括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我所认识的人都已经死了。”

    “三十年前,列人发生了水灾,而当地的官吏却故意隐瞒灾情,甚至为了让我们没有办法诉说,他勾结了守城门的官吏,不许列人百姓进入邯郸城,就在邯郸之外不到几十里的地方,竟然因为灾害饿死了几百个人...没有任何的救济,也没有人理会我们,我读过书,就去找他们理论...”

    “被他们打断了一只手...”,老人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左手,这才笑着说道:“后来,我就来到了秦国...这里虽然没有熟悉的言语,可是这里的人,起码不会因为一次灾害就被弄得家破人亡...”,赵括看着他,却没有说话。等到马车停了下来,他带着胡阳走进了院落里。

    胡阳那和蔼可亲的模样,加上他赵人的身份,让他和赵括的门客们很快就变得亲近了。得知他是列人乡的人,戈又忍不住的说起了赵括救济灾民,挖掘渠道的事情,胡阳听闻,急忙就要再次向赵括行礼,赵括又一次扶起了他,老人看起来有些落寞,他苦笑着说道:“可惜了,您不该来秦国的...”

    “您方才还说秦国的百姓不会被弄得家破人亡,为什么现在又说我不该来秦国呢?”

    “因为比起秦国的百姓,赵国的百姓更需要您...这里的百姓遭受灾害,起码还有人帮助他们,可是赵人没有了您,就不会有人在意他们了...是生,还是死,都没有人在意他们了...”

    胡阳忽然抬起头来,笑着说道:“这些话,您可不要往外说啊,不然,我就保不住自己的性命了。”

    赵括严厉的看向了戈,戈有些恼怒的叫道:“您看我做什么?!”

    “我向您发誓,我绝对不会乱说的!我知道轻重,我不会做谋害别人的事情!”

    胡阳也不知道,武成君为什么会这么严厉的要求那个叫做戈的门客立誓。

    赵括看着面前的胡阳,“您是赵人。”

    “是。”

    “那您觉得,赵人是在意自己国家,还是在意自己的生活呢?”

    “若是在国家的覆灭会让他们过上更好的生活,会有人在意他们,您说,他们会选择什么呢?”

    “我...不知道。”

    “唉...我也不知道...没有人可以代替他们来做出选择...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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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得读者居然污蔑我,说我跪坏了键盘,开玩笑,什么样的键盘能经得起我的体重?你就是放个榴莲,我都能给跪碎了,不对?我凭什么要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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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六十九章 被秦国排斥的赵政

    蔡泽很快就为众人安排好了属吏。

    国内的那些年轻人,基本上都是做了三公九卿的左右手,担任要职。

    吕不韦坐在相府内,蔡泽笑眯眯的坐在一旁,拿出了竹简请求吕不韦来查看。这次改制最大的受益者,大概还是吕不韦,吕不韦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能得到国相的位置,在武成君,荀子,公孙龙等等贤人在秦国的情况下,自己还能成为国相,不对,是丞相,这让他欣喜若狂。

    多年来的投资,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成效。

    这个有着出色的政治嗅觉的商人,完成了这一笔天大的买卖。当他坐在这相府,看着坐在下方的蔡泽的时候,心里的激动却慢慢消散了,他并不愚笨,也知道秦王任免自己的目的,秦国不缺将军,也不缺基层官吏,只是在范雎离开之后,没有能够继承他的人而已,能代替他的人很多,赵括,荀子,公孙龙,甚至是面前的蔡泽,年轻的韩非,李斯都可以。

    这让吕不韦完全不敢张扬,蔡泽拿出了竹简,认真的说道:“丞相,我认为:应该以展公为丞相属仓曹丞,以郑国为属司空曹...”,在这竹简上头,全部都是蔡泽所提议的任命方法,详细到令人发指,吕不韦微笑着,看着蔡泽所递上来的竹简,看了片刻,方才点着头,说道:“您做事,我是不担心的。”

    他耗费了不少的时间,这才看完了所有的竹简。

    “蔡公啊,您做事还是一如往常的那样,不会犯下任何的失误,我不明白,您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担任国相的位置呢?您的才能要胜与我,我实在是没有颜面坐在这里听着您汇报这些事情啊。”,吕不韦摇着头说道。蔡泽却是笑了起来,他眯着双眼?说道:“我所知道的道理是:获得了自己想要的功劳之后就要懂得保全自己的性命。”

    吕不韦有些惊讶?他思索了片刻?方才问道:“保全性命?”

    “地位越是显赫的人?越是容易遭受到小人的谋害?越是与君王亲近的人?越是容易得罪君王。您是我的朋友?我有几个道理要告诉您?身为国相,您最先要做的就是礼貌的对待所有的大臣?不要因为您的身份高于他们而对他们无礼?这样可以避免他们的嫉恨,不被谋害。”

    “要尊敬他们却不能亲近他们?不能拉拢他们到自己的身边来?增加自己的权威。”

    “您对待君王要严格的听从他的吩咐,不要自作主张,遇到任何事情要先请教他,得到他的同意后行事?这样就可以避免被君王所问罪....”

    “要听从君王的吩咐但是要懂得制止君主的错误决定,这是身为国相的职责?也是君王之所以用您的目的。”

    吕不韦站起身来,朝着蔡泽俯身一拜,方才说道:“多谢您的教诲,我一定将这些记在心里。”,蔡泽笑着回礼,这才说道:“还是请您来继续看这些竹简吧。”,吕不韦这才跟他继续看了起来,很快,两人就拟定完成,并且由吕不韦来将竹简送给了秦王。

    秦王其实没有想过要让吕不韦来担任国相,可是蔡泽辞官之后,秦王所能任用的人就不多了,吕不韦也通过献策邀请武成君入秦,立下了很大的功劳,这样的功劳,是可以册封为国相的,因此,群臣也并没有反对这提议,毕竟群臣都知道秦王对武成君的重视。

    而在赵括的府邸里,韩非有些疲惫的坐在他的身边。

    韩非有些无奈的说道:“我再也不去学室了...”

    “刚开始学习律法,那些律法并不复杂,我很快就学会了,可是...后来就开始教《马服书》了...”

    赵括笑了起来,他问道:“这些都是你自己所写的,学起来应该会很简单吧。”,韩非摇着头,说道:“不,并不简单,我随意所写的地方,他们都诠释出了几万字来,还沾沾自喜的问我对不对,我...实在是学不下去了。”,赵括又大笑了起来,两人正准备聊天,就看到戈走了进来。

    “马服君,来了个武士,说了一大堆话,我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赵括这才起身走出了府邸,那个武士看到赵括亲自出来,有些惶恐,急忙俯身长拜,这才说道:“拜见武成君,我奉安国君的命令前来...”,赵括即刻就明白了武士的来意,安国君说了好几次,想要见一见自己的孙子,赵括回过头来,看着在院落内玩泥人的赵政,不由得长叹了一声。

    他一直都将赵政当作自己的亲儿子来看待,他完全没有办法告诉他,自己不是他的亲生父亲,那太过残忍了。

    可是他又不能拒绝安国君的邀请,安国君的确是赵政的亲爷爷,老人想要见一见的孙子,这并没有什么错。他思索了片刻,这才走进院落,让赵政洗干净手,让他做好出门的准备,听闻父亲要带自己出去,赵政是非常开心的,忙活了片刻,两人这才坐上了马车,驾车的是戈。

    “这次带你去见一个老人,你可以叫他大父...”

    “不要对他无礼...”

    赵政吩咐了几句,赵政却变得安静了下来,低着头,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安国君的院落,跟赵括的府邸并不遥远,分别是在王宫的左右,也可以算是住在同一个小区的邻居了。当赵括他们来到了这里的时候,早有武士准备好了迎接他们,戈被武士带去休息,赵括就牵着赵政的手,走进了院落内,刚刚走进了院落,他们就看到了几个孩子正在院落内玩耍。

    足足有六七个人,最大的应该有十二三岁,而最小的看起来才刚刚学会了走路。

    他们都好奇的看着赵政,赵政并不畏惧,傲然的看着他们,抬着头,就跟着赵括走进了内室。

    内室里,人就不少了,安国君正坐在床榻上,可他不是跪坐,他就那样躺着,在他的另一边,则是站着一个妇女,年纪也并不小,笑起来非常的和蔼,而跪坐着的,只有包括嬴异人在内的几个公子,他们看着赵括,又看了看赵政,安国君挣扎着想要起身,赵括却急忙让他继续坐着。

    安国君无奈的摇着头,说道:“不能起身迎接,请您宽恕。”

    “无碍...无碍。”

    “这位就是武成君?怎么如此年轻?”,一旁的妇人不由得惊呼了起来,嬴异人笑着说道:“母亲,武成君在没有立冠的时候,就能跟他的父亲讨论兵法,在他刚刚立冠的时候,他就能带着军队击退武安君...我在他身边就觉得很是惭愧...”,华阳夫人轻笑了起来,这才看着赵政。

    眼前一亮,她说道:“孩子,过来!”

    赵政并没有害怕,也没有迟疑,大大方方的走到了她的身边。

    安国君也是笑眯眯的看着他,问道:“你这孩子怎么一点都不怕生呢?”

    “公孙先生告诉我:一个兔子,哪怕是在安全的花园里,也会感到害怕,觉得有危险,浑身颤抖着,蜷缩成一团,闭上双眼。而老虎哪怕在最凶险的地方,也能随意的走动,因为哪里都是它的猎场。”

    “哈哈哈~~看不出,你还是只孺虎啊...”,安国君忽然板起脸来,严肃的问道:“那公孙龙有没有告诉你:哪怕是老虎,在他年幼的时候,也不能对付比他高大的豺狼?”

    “他没有告诉我,可是我知道这个道理。孺虎跟随在猛虎的身边,还需要畏惧豺狼吗?”,赵政说着,又看向了赵括。

    安国君顿时说不出话来,再次大笑了起来,他看着异人,说道:“这孩子不像你,他像你大父!”,嬴异人的脸上满是得意,满脸的笑容,而坐在他周围的那些公子们,此刻就不是很舒服了,有一位赵括所不认识的公子恼怒的说道:“你这孩子,太过无礼,怎么能将父亲比喻为豺狼呢?”

    安国君猛地转过头来,凶狠的盯着他,酷似一头盯住猎物的猛虎,那位公子脸色苍白,急忙低着头,说道:“父亲,我错了,请您恕罪。”

    安国君这才又变回那个温和的老头,笑呵呵的看着赵政。

    “有没有读书啊?认字吗?”

    “已经在读书了,刚刚读完了《马服书》,认识赵字,秦字,齐字也认识一点...”

    “好啊...”,安国君赞叹着,这才笑眯眯的说道:“我是你的大父!”,在前来的道路上,赵括已经告诉了他,要叫大父,故而赵政毫不迟疑的叫道:“大父!”,安国君宠溺的将赵政拉到自己的身边,摸着他的头,华阳夫人也急忙上前,笑嘻嘻的说道:“我是你的大母。”

    赵政却严肃的摇着头,说道:“我有大母,您不是我的大母。”

    华阳夫人一愣,脸色顿时就有些不好了,异人看着这一幕,想要说些什么,看着一旁的赵括,却又没有说,赵括这才笑着说道:“我母亲将他抚养长大....”,华阳夫人点了点头,却没有再说话了。安国君思索了片刻,这才对赵政说道:“你先出去玩吧。”

    赵政看向了父亲,赵括点头之后,他才兴冲冲的离开了这里。

    安国君看着小家伙离开了,又看着赵括,有些担忧的说道:“您准备什么时候告诉他真相呢?他毕竟还是..异人的儿子啊。”,赵括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方才说道:“等他长大一些吧,他还是太过年幼...我说不出口。”

    “好吧,也就只能这样了。”

    “您今日来拜访我,我是非常开心的,这几位,都是我的儿子,若是他们以后有事来请教您,请您不要推辞...”,安国君说着,嬴异人也带着自己的几个兄弟来拜见了赵括,双方就算是正式认识了,这才又重新坐了下来。嬴异人笑着说道:“我听闻:跟随您前来的那位郑国先生,是修建水利方面的贤才。”

    “我也认识一个这样的人,他叫李冰,担任蜀郡太守...他在蜀郡也是修建了水渠...”

    “我知道这个人...”

    “郑国先生在赵国列人修建水渠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也见了他,他这些天在考察秦国各地,说是可以在秦国修建水渠...”

    几个人就这样聊了起来。

    而此刻,在院落里,赵政却被几个孩子团团围住。

    这些孩子都是安国君的孙子,也是赵政的兄弟,只是,这些孩子,是不认识赵政的。

    “你是谁?”

    “我是赵政。”

    “你从哪里来的?”

    “赵国。”

    “原来是赵虏!!”

    “你说谁是赵虏??”

    “你!赵虏!你就是赵虏!!”

    .......

    “安国君!!”,赵括正在跟众人聊着水渠的事情,就看到一个中年人拉着赵政,愤怒的走进了室内,这人看起来有些清瘦,手死死的抓住赵政的手臂,拽着他走进了内室,赵政愤怒的盯着他,眼里满是怒火。赵括急忙站起身,安国君被他打断之后,也是有些恼怒,问道:“阳泉君?发生什么事情了?”

    很快,几个孩子就哭着走了进来。

    他们大声的哭嚎着,有几个脸上还流着血,鼻青脸肿的冲到了他们父亲的身边,那些公子们非常的惊讶,连忙哄着他们,阳泉君这才恼怒的说道:“这孩子,他是谁的孩子?我刚走进院落里,就看到他在踹珣的头,我都拉不住他!!”,众人纷纷看向了赵政,赵括也看着他,无奈的问道:“政,你为什么要打他们?”

    “他们骂我是赵虏,还让我滚回赵国去!”

    赵政愤怒的叫道。

    听到赵政的言语,众人脸色大变,安国君更是如此,他看着那些孩子,训斥道:“是谁教你们的?!啊?秦国与赵国,本来就是兄弟一样的国家,哪来的什么赵虏?!都给我管好自己的孩子!!”,公子们低着头,再也不敢言语,阳泉君有些懵,这孩子是谁啊,面前这个年轻人又是谁啊??

    阳泉君有些不悦的看着赵政,愤怒的吼道:“你这孩子,不过是说了你几句,你何必要下如此狠手?!”

    “是他们先动手的!”

    “还顶嘴!!”

    “你!!!”,赵括猛地一步走上前,一把抓住阳泉君的衣襟,赵括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的孩子,我自己会教育,用不着你在这里吼来吼去的...你听懂了吗?”,阳泉君心里莫名的畏惧,也是松开了赵政的手,呆滞的点了点头。赵括这才将他松开,看着安国君,说道:“抱歉,失礼了...我就带孩子先回去了。”

    赵括拉着赵政的手,愤怒的朝着门外走去。

    安国君想要说什么,却没来得及开口,赵括就已经出去了。

    “他是谁啊?”,阳泉君回过神来,有些恼怒的问道。

    “武成君...”

    “嗯???”

    坐在马车上,赵括的脸上依旧是有些恼怒的,赵政的手臂都被握得发青。

    “你是怎么打倒那些比你高大的孩子的?”

    赵括忽然开口问道,赵政抬起头来,他已经做好了被训斥的准备,却没有想到,父亲居然会问他这个问题,赵政咧嘴笑着,说道:“这是秘密。”

    政,若是遇到比你高大的人来欺负你,就用头去撞他的鼻子,一记头槌,就能将他砸的掉眼泪,然后趁着他流泪的时候,继续打他的鼻梁骨,最好给他打骨折,他就没有办法还手了,对了,这个是我打人的秘诀,我靠着这个秘诀,从小到大就没有打输过,千万不要告诉其他人啊!——狄。

第两百七十章 火热的心

    赵括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从小生活在赵国,并没有遭受歧视,没有被欺辱的赵政,显然对赵国的认同感要更多一些。赵括在前世似乎听说过赵政因为幼年在邯郸受到欺负,在灭亡赵国之后,将邯郸的贵族屠的干干净净。而现在,他却并不厌恶赵人,甚至他在秦国都找不到什么玩伴,每天只是跟着赵括门客的孩子们在玩耍。

    这让赵政也不可不免的沾染上了赵国的风气,骨子里就透露出一种勇武,豪迈,爱多管闲事,就好像是一个来咸阳做生意的邯郸人,不屑的对咸阳指指点点的,并不将这里当作自己的家园。不过,孩子还小,出生与秦王四十八年的赵政,如今才不过七岁,这种认同感倒是会慢慢的成型。

    赵括不再带赵政去拜访他真正的父亲和大父了,嬴异人来过几次,还给赵政送来了礼物,而那位阳泉君,也是前来向自己认罪,看起来他是被安国君训斥了一顿,看起来非常的害怕,赵括也没有再对他发火,接受了他的道歉,也向他为自己失礼而道歉,两人和解。

    不过,赵括跟这位阳泉君,实在不是很合得来,这位阳泉君,好奇珍异宝,为人浮夸,不是谈论美人就是谈论宝物,这让赵括对他的感官很差,只是来往了几次,便避而不见。

    新政在秦国,推广的非常迅速,在群臣的努力下,秦国很快就完成了对旧官职的革新,新的官职体系出现,很多学室出身的军功弟子,纷纷涌进了政治高层,担任三公九卿的属吏,长史,丞等重要的位置。这对秦国而言,是一个全新的改变。韩非认为秦国内常常举行的“比赛”是非常好的制度,便提议将这制度应用在三公九卿的位置上。

    大概就是比政绩,看谁做的事情多,谁做的最好,谁在所执掌的领域取得了突破之类。

    秦王也变得忙碌了起来,没有时间再来拜访赵括,赵括也很乐意有这样清闲的时日,他趁着这个机会,便再次在自己的院落内操办学室,教导弟子,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秦王直接将咸阳内最大的学室给他腾了出来,这里本来是培养官吏的地方,秦王令人在别处为他们再修建一座学室,而这座各方面都很完备的学室,就直接送给了赵括。

    跟随赵括前来秦国的弟子们并不算太多,只是跟来了五十多个人,其余弟子们都返回了自己的国家。

    在秦国,想要成为赵括弟子的人也的确是不少的,在赵括搬进了新学室之后,就涌进了数百人。赵括坐在上位,看着周围的弟子们,比起原先弟子们的散漫,新来的秦国弟子们面色肃穆,拿着笔和竹简,认真的看着赵括,无论赵括说了什么,他们都会记下来,铭刻到骨子里的严谨,让他们更像是士兵,而不是来求学的弟子。

    赵括的教育办法向来是轻松的,他并不喜欢死气沉沉的课堂,也不喜欢过于严肃的课堂,课堂本来就是老师与弟子们的交流,每个人都能提出自己的想法来,偶尔赵括为了活跃课堂,会说几个笑话,那些秦国弟子们通常会迟疑许久,看到那些老弟子们大笑,这才非常艰难的挤出一个笑容来,哈哈的假笑片刻。

    赵括看着这些弟子们,脸色却有些肃穆。

    “你们为什么来这里求学呢?”

    他问起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我们想要担任官吏。”

    这些弟子们倒是老实,并没有说谎,赵括这才点着头,方才说道:“我知道各位为什么要板着脸,像这样的严肃,这是因为律法是严肃的,是肃穆的...各位将来都是要执行律法的人。可是人,人不该是这样的,人要学会去笑,要活得开心,你们在工作之中是执法的人,可以表现的严肃,可是在平日里,你们就是一个个的人,人不能只有一种情绪!”

    于是乎,赵括的第一节课,便是去教这些将来的官吏们去笑。

    他也没有继续待在学室里,带着这些弟子们走出了咸阳,甚至带他们前往桃山,去观看那里的风景,还操办了几次的足球比赛,让他们来比赛,来玩耍。

    赵括这样的举动,在咸阳内造成了很大的轰动,秦国的群臣都是无法理解的,自从商君开始,秦国就在有意的遏制一切与耕战无关的事情,像什么诗歌,有利于农桑吗?有利于战争吗?如果没有,那就别搞了,敢谈论诗歌就判刑!玩耍?玩耍有利于耕作吗?有利于战争吗?没有?那就别玩了!敢浪费时间的判刑!

    孩子生来残疾?将他养大,他能耕作吗?他会打仗吗?不行?那就摔死吧,他会拖秦国的后腿。

    秦人从不浪费精力去做别的事情,赵括如今带着弟子们去游玩,甚至还教他们一些无用的东西,这自然是引起了群臣的不解,御史王龁最先向秦王弹劾赵括,他指责赵括不尽职,带领众人犯下游荡罪,可以被捉拿。秦王并没有同意,以武成君刚刚来到秦国,并不知道秦国律法为由,拒绝了御史的提议,不过,他也派人急忙邀请赵括前来王宫。

    赵括带着那些弟子们,就在桃山观看美丽的景色,在春天,整个桃山都是一片红,犹如画中世界,这样美丽的景色,会让任何人都有所触动,赵括带领弟子们在这里漫游,认真的说道:“律法是没有情感的,执行律法的人当然也要严格的按着没有情感的律法来执行律法,可是执行律法的人却不能是没有感情的。”

    “面对滥杀无辜的罪犯,官吏应该愤怒的指责他,面对需要帮助的灾民,官吏应该怀着怜悯之心,面对需要教化的人,官吏要有耐心,教导他们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做...”

    赵括终于将他们带回了咸阳,而刚刚回到咸阳,他就被秦王请到了王宫里。

    秦王笑呵呵的,请赵括坐在了他的身边,他这才开口问道:“您的家人可还安康?”,赵括点了点头,俩人又聊了片刻,秦王这才谈起了正事,他说道:“寡人听闻,您带着学室弟子们前往桃山,若是您想要去游历,当然是没有人会劝阻您的,可是那些官吏,他们应该花费更多的精力来学习律法...学习执法...”

    “我带他们去桃山,就是为了教导他们执法。”

    赵括认真的说道:“我来到秦国之后,就没有听到过任何的欢笑声,当然,您也曾说:能够听到呼吸声,这就已经足够了。可是我所知道的是:国家若是一味的通过强权来统治百姓,通过利益来不断的驱使他们做事,那这样的国家一定不会久远,当初桃山之上,荀子曾说过这一点。”

    “您当时也是赞同的。”

    “秦国目前将所有的制度都建立在耕作和战争的基础上,这我可以理解,这让秦国拥有了强大的战斗力,也使得秦国有了一王天下的实力。可是秦国不能一直都这样下去,百姓们迟早有一天,会厌恶这样的制度,会厌恶这样的生活,当没有利益再可以驱使他们的时候,他们也一定对秦国失去认同感。”

    秦王无奈的说道:“您所说的事情,完全可以在一王天下之后再去施行,等到秦国没有了敌人,可以适当的给与百姓欢笑声,可是现在,这是不可能的。”

    “您是担心这样的举动会影响秦国的国力?”,赵括又说道:“可以适当的修改秦律,减少那些残酷的惩罚,适当的给与百姓喘息的时间。”,赵括思索了片刻,方才又说道:“可以在农忙之后,由各地官吏组织,进行适当的娱乐活动。”,听到娱乐活动,秦王便皱起了眉头,有些迟疑。

    赵括无奈的摇着头,又说道:“您不要担心,我在马服书里曾提到的拔河,足球,也就是蹋鞠等游戏,都是有利于战争的,这可以增加百姓们的凝聚力,甚至是组织力,您可以让地方设立足球队,进行比赛,这不会影响农桑,百姓们拥有了自己的娱乐活动,这也算是另外一种形式上的操练...我说了您也不会相信,还是请您来我的府中,我来让您亲自看看。”

    这个时代已经有蹴鞠,当然,蹴鞠很早就有,如今唤作蹋鞠,不过这跟足球完全就是两种游戏,蹋鞠大概可以算是花式足球,一个人一个蹴鞠,然后玩出花来,跟足球这样的团队运动还是不同的。秦王叫上了吕不韦,王龁,蒙骜等人,便赶到了赵括的府邸内,赵括的府邸足够大,可以作为足球场地。

    刚刚来到了这里,秦王和群臣就有些发愣,看着那两个高大的门框,还有渔网,这是蹋鞠??他们看到有很多人聚集在这里,按着服饰不同划出了两个团体,而他们只有一个蹴鞠,比赛开始之后,人高马大的狄就开始了带球,最开始,这些人还是带着批判的目光来看待的,可是看着看着,他们就看的着迷了。

    秦王还好,蒙骜老将军却是忍不住的拍手大叫了起来,他看着这些人互相撞击,又通过分球的办法绕开对面的防守,看着他们彼此配合,最终获得胜利,这让蒙骜若有所思,他忍不住的看着远处的赵括,此刻赵括正激动的挥着手,作为一个球迷,最开心的事情莫过于在公元前252年还能看到足球比赛。

    唯一的不足就是足球容易被踢坏。

    秦王眯着双眼,方才笑着询问道:“武成君的提议,诸君觉得怎么样呢?”

    蒙骜点着头,说道:“可以,这种游戏看重的是群体之间的配合,对抗....我觉得可以。”

    吕不韦却是认真的说道:“我算过了,一场比赛也不到一个时辰,并不影响农桑,只是,我担心这种游戏推广之后,各地的百姓们会沉迷于玩乐之中,不再用心耕作。”,秦王眯着双眼,看了看远处那激动的赵括,方才说道:“百姓们在闲暇之余玩个蹋鞠,又能造成什么影响呢?”

    “那就这样定下吧。”

    “唯!!”

    果然,如赵括所想的,秦王还是同意了他的提议,开始在各国推广这种游戏。这在秦国,算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官府鼓励百姓玩耍???秦人都懵了,不过,听闻这是武成君所创作的游戏,他们心里还是有些期待的,很快,咸阳的官吏最先组织百姓们踢起了足球,官吏们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带他们踢球,可这是王令,他们也不能违背。

    从乡野到县城,处处都能听到百姓们来回的跑动着,用力的将足球踢进了门框里,众人拥抱在一起,严肃的官吏们担任裁判,站在不远处,为他们计分。制止那些犯规的行为,足球游戏的推广,在秦国无比的顺利,家家户户都外出来看比赛,那些挑选出来的精英们更是卖力的在球场上运动。

    百姓们在结束了一天的农忙之后,偶尔也会聚集在一起踢球。

    官吏们并不制止,只要不影响农桑就好。

    被扼杀了太久的秦人,瞬间就沉迷在了这唯一合法的游戏之中,秦国的效率是非常高的,秦王这里下令不到半个月,各地都已经开始了推广之事,百姓们兴高采烈的聚集在一起,官吏的脸上也都出现了笑容。一种欢乐的氛围正在秦国蔓延,并且迅速打破了原先的死寂,百姓们在耕作的时候,都是开心的谈论着昨天的比赛,卖力的干起活来。

    秦国的这种变化,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很乐意看到的。

    有不少人都觉得赵括这是毁掉了商君百年的制度根本,让百姓们沉迷与玩耍,秦国迟早是要付出严重代价的!

    而赵括并不理会这些言语,他只是混迹在那些看球赛的百姓们之中,跟百姓们一同欢呼着,听着周围那些欢笑声,看着那些年轻人在进球之后疯狂的朝着周围的百姓们示意,看着他们热情的拥抱在一起。那些愁苦的,板起脸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被压制住的火热的心,也终于再次开始了跳动。

    这一切,让赵括是那么的开心。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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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到一只始皇帝介绍:
有什么比穿越到先秦去对抗白起更让人头疼?秦质子异人要将他的侍妾赵姬托付于我。书名又为《始皇帝养成计划》,《捡到一只秦始皇》。捡到一只始皇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捡到一只始皇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捡到一只始皇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