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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白禾雀     报行天下txt下载     报行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24章 拼命

    萧靖是来拼命的。

    随他而来的六个人都蒙着面,只有他毫无顾忌的以真面目示人,根本就没有遮掩的意思。

    要救的是他的女人,自问无愧于天地的他当然要堂堂正正地现身。再说,如果是一群来路不明的蒙面人动手抢人,现场的群众很可能误伤友军,总要让别人知道他才是正主。

    听到这声怒喝,喧闹的人群很难得地沉默了两秒。短暂的安静过后,喧腾的声浪便直冲天际:

    “我没听错吧?好像有人来抢亲了?”

    “嘿,没想到《明珠泪》里的事还真的发生了!”

    “咦,那人好像是……镜报的萧社长?都说他与广灵县主是相好,看来没错了。”

    “你也太后知后觉了,《明珠泪》不就是镜报的人排演的么?”

    “现在看来,郗庆就是萧靖,薛小雪就是萧社长口中的雪儿,县主的闺名应该带个雪字。哎,可怜了这一对苦命鸳鸯……”

    “别唉声叹气的,有什么用?我等对戏台上的‘有情人终成眷属’都十分期盼,现在一对要被生生拆开的爱侣近在眼前,难道还能无动于衷?是,咱们得罪不起徐继仁那畜生,可要是连一点点小忙都帮不上,那真是枉为男儿!”

    人群的议论愈发激昂了。之前,他们将对夏晗雪的同情和怜惜化作了激愤;如今,当戏中的抢亲情节真的发生,他们又将激愤化为了力量,一种想要通过自己卑微的努力来改变现实的力量。

    就像在戏台下挺身而出拦住“许家追兵”的人们一样。

    一片混乱中,来抢亲的七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冲向了载着新娘的轿子。七人到处,所有百姓都默默地让出了道路,人潮的走向活像被摩西手杖一分为二的红海。

    坐在马上的徐继仁不屑地望着远处金刚怒目的萧靖,冷笑连连。

    他不是傻子,当然知道《明珠泪》演了些什么。尽管他不认为萧靖有能力扯起大旗闹出什么乱子,可小心起见,他还是加大了护卫的力度。

    一个伯爷带着近二百人的队伍迎亲,在京城算是非常高调的。天子脚下的官贵们在这类问题上都非常谨慎,唯恐被人说上一句“逾制”惹来麻烦。一般来说,伯爵这个级别的贵人也就是带着百号人迎亲,徐继仁一下给翻了一倍。

    他还不是为了多带点帮手,防备有人来抢?

    区区七个人就想把新娘抢走?嘿,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于是,徐继仁摆出了看热闹的模样。

    另一边,抢亲的人已经突入了徐家的队伍。七个人排成了锥形,冲在最前面的正是萧靖。

    论武力值,他是七人中最低的。可是,他还是选择了最危险的位置。

    徐家的人不断扑上前来。这些人都是平日和徐继仁厮混在一起的家人,其中不乏心黑手狠的厉害角色。可是,他们在萧靖面前居然走不了几招就被撂倒在地,变成了不堪一击的废柴。

    这不是萧靖的功夫提高了,而是他那势若疯虎、根本就不要命的打法收到了成效。

    有个五大三粗的家伙迎面冲来,萧靖不闪也不避,任由那人的拳头重重地砸在了自己的腹部。闷哼一声后,眉头紧锁的他暴喝着抬腿就踢,挥拳者惨叫着倒飞出了一丈多远,还砸倒了同伴。

    一个机灵些的家奴挥舞着抢来的唢呐击中了萧靖的右臂。他的力气很大,照常理来说那胳膊就算没断,也绝对能让人疼得大声哀嚎。可是,萧靖就像没事人似的一拳抡在了对方太阳穴上,还在沾沾自喜的家奴哼都没哼一声就晕厥在地,一时半刻应该是起不来了。

    想挡我?那就来吧!

    以前,萧靖认为作为一个编辑就应该舞文弄墨、激扬文字,在文山书海中闯出一番名堂。一个文人整天喊打喊杀的,像什么样子?

    所以自打穿越到大瑞,他一直谨守着本分,除了救小雅、教训轻侮雪儿的坏蛋以外,他就没跟人动过手。

    去车舍里送亲前,他才临时抱佛脚的跟陆珊珊学了些拳脚刀功,但那也是为了保护雪儿。

    直到此刻,热血沸腾的萧靖才意识到:我早就是在沙场上见过血的人了!

    正因为曾有过那样的经历,一身的血气才能支撑着他以“以伤换伤”的打法击倒无数对手。正因为经历过生死,他才能勇不可当地一马当先,狼入羊群般冲进愿意战斗却不想丢了小命的敌人中间。

    喜欢的女孩就要被别人强娶回家了,若再不玩命,那还是男人么?

    有了拼死也要守护的人,任何人都会变得无比强大。

    徐继仁脸上的笑意消失了。他真的没想到,这七个人居然只用了片刻功夫就接近了新娘的花轿!

    “一群饭桶,快给我拦住!”他再也顾不得什么伯爷的气度,神情中透出了十足的狰狞:“来的只有七个人,你们都被打成这样,养你们何用!”

    便是再不懂事的家奴也知道自家主人动了真火。严令之下,许多疼得在地上打滚的人都勉强站起身子,又一次扑向了萧靖等人。

    徐家的人毕竟占着人数优势。在他们的齐心阻拦下,抢亲队伍前进的势头缓了下来。

    萧靖的压力陡然增大了。无论意志多么坚定,他也是个普通人;之前的打斗已让他遍体鳞伤,待到对方一加码,他立刻就陷入了苦战。

    就在这时,有个蒙面人贴到了他的身边。无论徐家涌来多少人,他都能用一招打发掉,而且被他击倒的人马上就会失去战斗力,绝无例外。

    家奴们好不容易积攒的气势再次一落千丈。这人是阴曹地府来的杀神么?

    如果说萧靖让人畏惧的是一往无前的气势,那么他就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战士,哪怕蒙住了脸,那双写满杀意的眼睛也会给人极大的压迫感,一些胆子小的甚至还没接近他就已腰酸腿软、浑身无力了。

    另外五个蒙面人虽比他差些,但浑身上下散发的杀气也足以让人胆寒。

    天呢,萧靖从哪里请来了这么厉害的帮手!(未完待续)

第325章 抢亲

    自小到大,徐继仁从未害怕过什么。哪怕是他爹,也拿无法无天的他没办法。

    可是今天,他却怕得不行。抢亲的人慢慢接近,他呼喝家奴的声音已经从焦躁不安变成了声嘶力竭;如果不是双腿本能的死命夹住马身,浑身发软的他早就从马上掉下来了。

    这群人都疯了么?

    天子脚下、朗朗乾坤,居然有人不自量力地对一位伯爷动手,抢夺他就要过门的新娘?

    你们都是找死!

    如此这般想着,徐继仁的脸上浮现出了有些扭曲的笑容。对,不过是几个贱民而已,谁敢拿我怎么样!

    他那绷得笔直的身体放松了些。稍稍清了下嗓子,一句在他看来很有震慑力的话便送到了嘴边:“尔等……”

    才说了两个字,一个硕大的身影就斜着飞了过来,连摔带滚地倒在了他的马前。

    徐继仁的脸立刻就绿了。他一眼就认出了,在地上捂着肚子呻吟的正是他最得力的护卫之一。这人不仅身高体壮还练得一手好功夫,平日里就算跟三、五个人动手也不会落了下风,怎么就这么“飞”过来了?

    于是,徐继仁最后的自我暗示也失效了。茫然间,他的眼神正好对上了萧靖的眼睛。

    文质彬彬的萧社长开启了狂暴模式。他的衣衫经过激烈的厮打已经不像样了,身上光是肉眼可见的伤口就有三、四处之多,嘴角还淌着血……可即便如此,他仍在披荆斩棘地奋力前冲,保持着一往无前的气势。

    除了个别生来就爱好勇斗狠的,多数徐家人都不太敢阻拦他了。俗话说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伯爷生气固然可怕,但那也比硬着头皮上去丢了小命强!

    诚然,从力度来说那姓萧的肯定手下留情了,可问题是他招招都在往人身要害招呼啊!就算他确实不想伤人性命,但一个半吊子武者根本做不到收发自如,万一有个失手呢?谁要触那个霉头!

    徐继仁不知道萧靖的武艺是陆珊珊教的,而陆姑娘的功夫本就是战场上来的没什么花架子、一出手就要废人或杀人的路数。

    他只知道人家对自己有冲天的恨意,下起手来又颇为狠辣。如果再不想办法,性命怕是保不住了!

    一片喧哗中,徐继仁动了。他急火火地要下马,谁知才下到一半,软了半天的身子就是一瘫,整个人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很想骑马跑掉,可惜周围一片人山人海,想纵马踏去都不可能。

    见他笨拙地坠马,附近的百姓都愣住了。少顷,终于有人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这一笑之后,周围的笑声开始变得此起彼伏,围观的人也不再忌惮什么伯爷,一双双写满嘲讽意味的眼睛就这么直白地望向了徐继仁。

    徐继仁心中恼恨已极,可他知道这不是发火的时候。于是,他咬着牙低下头,再不去理会那些不友善的目光,径直冲向了人群最薄弱的所在。

    虽然十分落魄,但他毕竟是个伯爷。看热闹的人再不乐意,也不得不让出一条路来。

    不过,大家都很讨厌这家伙,自然不会让他好过。有人悄悄伸出了小腿,绊了徐继仁一个趔趄;还有人趁官差不备把烂菜叶子丢向了徐继仁,没过多久,拔足狂奔的忠显伯身后就多了一堆花花绿绿的东西。

    而送亲队伍那边,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徐家人打着打着发现伯爷跑了,顿时便作鸟兽散,只留下了昏倒和无力动弹的同伴。

    一旁在维持秩序的差人早就看傻了。他们有心上前责问甚至拿人,可很明显,这七个人不是好惹的。

    萧靖笑了。

    他笑得极是畅快,仿佛要用笑声把过去几个月来的积郁一扫而空。

    笑着笑着,他的身子忽然晃了晃。一旁的同伴想上来搀扶,他却摆手示意没问题,又大步走向了花轿。

    掀开轿帘的一刻,萧靖又笑了,这次是幸福的笑。

    他向前伸出了手。早已掀开盖头等候多时的夏晗雪甜甜一笑,傍着他的手臂走出了轿子。

    男人身上的伤痕让她心如刀绞。一些晶莹的东西在她的眼中滚动着,可她强忍着没让泪水流下来。

    如果可以,她想马上投入萧郎的怀抱,柔声细语地倾诉满腔的相思,再用刻骨的温柔抚平他一身的伤痛。

    可惜,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众人还身处险境。她能做的,只有把最美的笑容送给这个经过了“浴血奋战”才来到她面前的男人。

    夏晗雪知道,从此时此刻起,再没有人能把她和萧郎拆开。既然来日方长,那么很多话都可以留到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悄悄说,又何必急在一时?

    而在萧靖看来,这就足够了。他想要守护的,不就是这张明媚的笑脸么?

    两人并肩站在了街道的中央,向身边的所有人报以微笑。

    萧靖英武俊朗,夏晗雪娇美无俦。围观群众反应了片刻,才爆发出了声振屋瓦的欢呼。

    与此同时,人们对徐继仁的鄙视又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就算他不是人们心中期待的主角,也不能如此没用吧?若他敢在抢亲的人到来时稍加抵抗,那至少也算是个男人,毕竟要被抢的是他名义上的妻子。

    可他呢?不仅连象征性的抵抗都没有,还屁滚尿流地跑了。想当初,他的爷爷可是舍身为先皇挡住了凶残的北胡士兵,才为徐家赢得了这一场富贵。相比之下,如今的徐继仁简直是个色厉内荏的窝囊废!

    萧靖紧紧握着夏晗雪的柔荑,用心感受着从滑腻的掌心传来的阵阵温热。待欢呼声转小,他忽然朗声道:“请各位乡亲做个见证:在下萧靖,今日迎娶夏家小姐为妻,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说罢,他不再理会激动的人群,牵着夏晗雪跑向了不远处的某个巷子。而和他同来的一个蒙面人也没闲着,捎带手地拽上了还在抹眼泪的莲儿。

    群架都打了,大队的官差和巡丁转瞬即至,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如果官府把这次抢亲当成治安事件还好些,万一有人给萧靖扣上一顶“反贼”的帽子,再兴师动众地关了城门,那一行人可就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在这个年代,光天化日下蒙面是很严重的问题。就算你啥都没干,官府也会把你当成盗贼。所以,即便抢亲过程没造成什么真正意义上的伤亡,萧靖也不敢往乐观的方面去考虑。

    如此说来,刚才的爱情宣示都显得太奢侈了,可他必须这样做。他就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谁才是夏晗雪的男人!

    一旦完成了任务,他要做的事只剩下了一件:逃走!(未完待续)

第326章 夫唱妇随

    萧靖的决定是正确的。

    众人还没走出多远,便有大队的官差和巡丁接报赶了过来。说起来,京城的治安还是很不错的,小蟊贼或许偶尔有之,可没有哪个不开眼的会跑到这里来当街斗殴、拼杀,所以他们早就忘记上次这般兴师动众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见同伴来了,之前负责维持秩序的官差精神一振。人多了底气自然也足了,这些人也动了追上抢亲者再拦住他们的心思。

    可惜,事与愿违。满街的围观者都还在,路上连个下脚的地方都不好找,更别说冲过去拿人了。

    人到中年的老刘心情很不好。

    维持秩序是个费力不讨好的苦差事。若不是今日被指派着来现场盯着,他才不愿跟一群人挤来挤去的呢。

    如今忠显伯跑了,抢亲的人也拔腿就跑,事情算是大条了。若他勤快些追上去,哪怕只是做做样子,将来追究起责任来也有点说辞。

    可是,他闪转腾挪了半天才追出了小半条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萧靖等人越跑越远。

    于是,早已失去耐心的老刘用力吼道:“官差办案,闲杂人等快快散了!”

    这句话产生了效力,围观者们开始移动了。可是,老刘却觉得有蹊跷:与其说这群百姓是在各回各家,倒不如说他们想把现场弄得更乱!反正他是夹在杂七杂八的人流中,比刚才更加寸步难行了。

    哪里都不缺爱看热闹的人,但以往闲人们看到官差来了马上就会作鸟兽散,而现在这帮人走得一点紧张感都没有,倒像是意犹未尽似的!

    有帮手冲到了身边,老刘的底气又壮了不少。在第n次被人阻住去路后,他不由得怒气冲天地道:“尔等当真胆大包天!再有阻挡者,都是贼人的同谋,一概锁拿了!”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人群中马上有人惊呼出声,原本至少在表面上还算有秩序的散场一下就进入了狼奔豕突的节奏。

    虽然道路仍然被阻住,可老刘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暗爽的,这至少说明百姓还对他心存畏惧嘛。

    可惜,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身后不知何时扑出一个人来,愣是撞着他的腰眼把他死死地压在了地上。

    这场景在别人看来或许基情四射,可摔得七荤八素的老刘就苦不堪言了。两眼直冒金星的他拼劲全力才推开那人,又满是怨念地喝道:“大胆,竟敢袭击官差!我就先锁拿了你这贼人!”

    撞倒他的年轻人吓得脸色发白,双手乱摆道:“官爷,这可不怪小人啊,小人只是被人撞了一下,才不小心碰着了您的身子,绝非有意的,官爷明鉴……”

    正在气头上的老刘哪里会听他解释,铁锁一抖就要往那人的头上套。谁知就在这时,有个慌不择路的身影像没头苍蝇似的撞了过来,还没等老刘看清他的长相,他就把老刘撞了个屁蹲。

    旁边那些官差的处境也没好多少,在这混乱的局面下不被撞得东倒西歪的就算不错,谁还能腾出手来拿人?

    屁股差点摔成四瓣的老刘没打算放过从后面“偷袭”自己的人,可等他龇牙咧嘴地睁开眼睛,那年轻人早就不知所踪了。

    恼怒之余,他不禁感叹自己命大:这地界到处都是腿,万一有一股人潮不长眼地窜过来……踩踏什么的,可绝对不是闹着玩的!

    找了个高处看了看抢亲的队伍跑走的方向,早就连个鬼影都没了。瞟了眼下面依旧混乱的场面,老刘决定:老子就站在这里,不下去了!

    城外。

    京城的城门非同小可,如果没有敌袭、内乱或是盗匪公然杀人越货之类的重大变故,轻易是不会在白天关闭的。

    可是,就在萧靖等人堪堪出了城之后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城门轰然关上了。

    饶是早就准备了接应,萧靖还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要是再晚一点点,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哈哈哈,痛快!”

    一行人才走到一处偏僻的所在,队伍中一个粗豪的汉子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谁说不是呢。”另一个汉子的脸也绷不住了:“老子从来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跟京城里闹上一场。嘿,将来老得动不了了,也能跟老兄弟们吹吹牛啊!”

    相比他俩的眉飞色舞,一旁年轻些的男人显得有点提不起兴致:“就那几个恶奴,有什么打头啊?俺身子还没热乎呢,居然就打完了!萧大哥还让人留着手说尽量不伤人……哎,不过瘾。”

    听这话,就知道说话的人是曹驰这个战争贩子。

    萧靖翻了翻白眼。对“小赵云”曹驰这种在北胡勇士的包围中都能一人一枪杀进杀出的猛人来说,百来个只会欺负百姓的豪奴确实不够看,甚至连开胃菜都算不上。

    他曾想过只带曹驰一个人,毕竟这小子武力值足够,而且很快就要北上漳曲关了。只要不被人看到脸,到时候他拍拍屁股就可以走人。

    萧靖早就下定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如果后续发展不利,他和雪儿会同生共死,到时曹驰的身份就会成为一桩无头公案。再过几年,谁还会记得抢亲的事啊?

    可这大嘴巴的破孩子偏偏把事情说给了和他一起从草原上杀出一条血路的弟兄们。于是,一群人就这么不依不饶地跑来助拳了。

    回头看了眼只能看到轮廓的城门,萧靖停下了脚步,正色道:“此行凶险万分。若非几位鼎力相助,萧某岂能将雪儿救回来?”

    说罢,他便一揖到地。穿越到大瑞后帮助过他的人很多,可只有这几个人豁出了性命,在决定帮忙时就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大家曾一路同行,都知道彼此的脾气,所以几个人也就受了萧靖的礼。待他礼毕,有个留了络腮胡子的汉子望着随萧靖款款行礼的夏晗雪,呵呵笑道:“看看,那话怎么说的来着……对,伉俪情深!嘿,县主还没拜天地呢,就夫唱妇随了呀?”

    夏晗雪俏脸红透,道:“吴叔就爱取笑雪儿。”

    说着,她略带羞涩却又极其坚定的目光望向了萧靖,眼中满是柔情蜜意。

    感觉整个胸腔都在燃烧的萧靖轻轻牵起了雪儿的手,微笑道:“也不差这一点时间了,反正我们今日就要成亲!”(未完待续)

第327章 答案

    成亲。

    这个词本应充满喜气,可此刻经由萧靖的嘴说出来,却莫名地多了几分悲壮的色彩。

    是的,它是天下深陷爱河的年轻人都无比向往的词语。喜结良缘意味着新生活的开始,能和所爱之人生活在一起,世间还有比这更美好的事么?

    遗憾的是,虽然萧靖笑得极是幸福,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那敢情好。”一个汉子挤眉弄眼地道:“俗话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本以为完事就这么散了,原来萧兄弟选的成亲的日子就是今天啊?”

    说着,他露出了“男人都懂”的了然表情,若有所思地道:“嗯,这主意是极好的,早点把该办的办好,省得夜长梦多。再说,县主确实是天香国色,你是急了点,但大家也能理解……”

    萧靖的嘴角抽动了两下。一旁有人无力地捂住了脸,夏晗雪更是羞得只能低头望着地面了。

    这些武人都是粗人,平日说话嘴就没有把边的,聚在一起时更是啥话题都能聊。这会他们没把萧靖和夏晗雪当外人,所以一不留神就说得远了些。

    幸好,他马上就转回了正题:“既然成亲就在今天,咱也别去酒楼了,就去萧兄弟那里讨杯喜酒喝吧……哎呦!”

    话还没说完,一只粗壮的大手就拍在了他肩上。那人的力气不小,正口沫横飞的汉子一下就变了脸色。

    “人家小两口好久没见了,有很多话要说。你去干什么,讨人嫌么?”留络腮胡子的吴叔哈哈大笑道:“你要是个端茶递水的丫头也就算了,你是么?看萧兄弟的意思,今天的婚事根本就不会大办,咱还是别去凑热闹了。”

    萧靖会意,微笑着点了点头。

    吴叔又道:“等贤伉俪忙完这阵,自然会大操大办地办婚事。萧兄弟的手段你也见过,到时肯定闹得天下皆知,你还怕堂堂的镜报萧社长和广灵县主会赖掉一杯水酒么?”

    之前说话的人憨笑两声,不言语了。

    萧靖看了眼天色,拱手笑道:“各位,就此别过吧。这份恩情萧某必将铭记一生,他日若相逢,咱们再把酒言欢就是。”

    吴叔摆了下手,神色黯然:“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整天文绉绉的,跟那些穷酸秀才差不多。说实话,你的脾气跟我这等人可不对路。要不是你我一起上过战场……哎。”

    话说到一半,他的眼睛忽然湿润了:“咱们这也不是什么恩德,你不必时时刻刻都挂在嘴上。若是不知道此事便罢了,既然知道了,谁又能无动于衷?在草原上战死的弟兄,不都期盼县主能好好活下去么?

    如果我们袖手旁观,让县主落到了徐继仁那腌臜货的手上,任他糟蹋、过上生不如死的日子……那将来到了九泉之下,我等又有何面目去见贺大哥和先走一步的弟兄们?”

    几个铁铮铮的男儿都红了眼睛,有人还伸手擦了擦眼角。

    深吸了几口气,吴叔又吹胡子瞪眼睛地道:“老子是要完成贺大哥他们的遗愿,是要保护县主。你小子不过是附带的,又何必谢来谢去?”

    周围的人都笑了。吴叔这话明显口不对心,萧靖曾在车舍里的营地中绑回陆冲,又曾在草原上手刃北胡追兵,适才抢人时还奋不顾身、一往无前地冲在头里,他在这些没读过什么书却很重情义的人眼中绝对算是条汉子,谁会如此轻视他?

    话说到这里,就算是言尽了。知道终须一别的吴叔深深地看了看萧靖和夏晗雪,就带着众人到林子里换了套衣服,之后便坦然作别、勾肩搭背地喝酒去了。

    只有曹驰留下了,不放心的他说要送到浦化镇再折返。当然,也不排除他所谓的“不放心”动机不纯。

    “曹驰果然对莲儿有意。”向后望去的夏晗雪回过头来,叹道:“只是莲儿她……哎。”

    萧靖虽然没回头,可也能想到那小子正在大献殷勤,而莲儿则礼貌周至却别无他意地应付着。

    他摇了摇头,苦笑道:“打仗杀敌曹驰是一把好手,可论起谈情说爱,他就没什么天分了……”

    眼中柔波流动的夏晗雪敏锐地捕捉到了爱郎话语中的一点漏洞。正要揶揄一番,却见萧靖的脸色刹那间就变得苍白无比,一丝血沫也不太受控地从嘴角流了下来。

    “萧郎,你……”

    本就站得不远夏晗雪搀住了摇摇晃晃的萧靖,而男人则摇手示意自己没有大碍,让她不必过于担心。

    城中的打斗虽然没让他受什么足以致命的伤,可伤筋动骨总是免不了的。之前,与雪儿重逢的巨大喜悦冲淡了痛感,可在快要走到浦化镇的时候,一身的伤痛终于发作了。

    萧靖在草原上受的致命伤将养了几个月后已见好,可要彻底养好至少需要一年。让人失了元气的旧伤尚未痊愈就又添新伤,身体的反应自然极其强烈。

    “没事的,我还好。”满头大汗的萧靖忽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只是可惜了今天的良辰美景。我这模样,怕是没法洞房了。”

    夏晗雪还道他要说什么,谁知他讲出这么一句漫无边际的话来。羞不可抑的雪儿不能放开他跑掉,只好顿足道:“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还能胡说八道,莫非萧郎你是装来吓人家的?”

    看到女孩的眼眶里已有泪水在打转,即便萧靖认为夫妇敦伦不是什么胡说八道,也不敢再乱开玩笑了。他轻轻拍了拍夏晗雪的手背,柔声道:“等你我都老了,若还能和你这样同行就好了。”

    夏晗雪的嘴角微微有了些笑意。不过,她很快又撇着嘴嗔道:“只怕到时你身边就有年轻貌美的佳人啦。”

    闻言,萧靖轻笑道:“雪儿,你还记得在回京城的路上我问你的问题么?”

    这答非所问的话让夏晗雪愣了一下。不过,她很快就想到了萧郎说的是什么,继而轻轻颔首。

    萧靖凝视着她,一字一句地道:“如果我再问同样的事,你的答案还和原来一样吗?”

    夏晗雪明显有点踌躇。轻咬着唇思量了片刻,她终于还是缓慢而坚定的“嗯”了一声。(未完待续)

第328章 贺喜

    “如果世上再没有夏晗雪与萧靖……你愿意过那样的日子么?”

    这是从草原南归时,萧靖曾问起的话。彼时,夏晗雪说她也想隐居世外,可世上还有很多需要镜报帮助的人;同时,报社的同事都像亲人一样,她不忍离大家而去。

    而这也正是萧靖的心思。

    且不说肩头那份沉甸甸的责任。他一走,就辜负了小雅、邵宁等一干死心塌地的部下,重情义的他又怎么忍心?

    夏晗雪想堂堂正正地活下去,萧靖又何尝不想名正言顺的和雪儿生活在阳光下?作为男人、作为丈夫,他有义务给父母双全的妻子一个完整的家,在外面颠沛流离地隐居其实是最后的选择。

    所以,就算他早就安排好了走水路南下的行程,到这会儿也只是象征性地问了一下,便不再提及了。

    眼看着到了浦化镇,曹驰恋恋不舍地回去找那群战友了。夏晗雪好说歹说才让莲儿去了小远所在的地方,偌大的世界里终于只剩下了她和萧靖。

    两人不但没有加快脚步,反而慢了下来。

    斑驳的树影洒在身上,牵着雪儿的萧靖心中一片空明。微风拂过,他在恍惚间居然又有了些前世和女友在校园牵手漫步时的感觉。

    我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吗?

    两世为人,他的心早已磨砺得十分坚韧,对死亡也看得很淡。可是,在这事涉生死的紧要关头,他还是多了些对生的依恋。

    毕竟,萧靖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仿佛知道爱郎的心思,夏晗雪也把他的手攥得紧紧的。

    萧靖当然清楚那个说话张嘴就来的汉子不是想去喝喜酒,而是想和被保护的对象同生共死。不过,吴叔才是对的:这是只属于一对新人的时刻,旁人在场只会让人徒增愧疚。既然如此,还不如由着年轻人去折腾。

    离院门还有一段距离,就能看到小雅候在门前。见萧靖回返,她快步迎上前来,微笑道:“公子,雪儿姐。”

    “小雅还在”这事让夏晗雪有点惊讶,不过她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三人一同步入了堂屋。

    “这间便是公子的婚房,里面已经布置好了。”

    董小雅轻轻推开了编辑办公室的门,眼前的景象让人心生错觉:我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长长的办公桌已被移走,平日里堆积如山的稿件和笔墨文具也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喜庆的红烛,是铺着红被褥的婚床,是一座崭新的、放着铜镜和胭脂水粉的梳妆台。

    才区区一个上午,一切就已准备得如此周到体贴!

    惊讶之余,萧靖叹道:“小雅,你有心了。”

    董小雅只是微笑道:“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如何周到都不过分。公子若有事,唤奴家一声就好。”

    正说着,外面传来了推门的吱呀声,应该是有人来了。

    萧靖脸色一变。他一马当选冲到了院子里,却在看到来人后呆呆怔住了。

    笑吟吟的秦子芊一合纸扇,不无调侃地道:“怎么,才几个月没见面,萧大社长已经不认得我了?”

    满头黑线的萧靖还没来得及答话,夏晗雪便快步迎上去抓住了她的胳膊,讶然道:“表姐,你怎么来啦?”

    秦子芊嗔道:“这是什么话?我本就是报社的记者,有什么来不得的?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偏偏嫁的是这个忘性大、才娶了媳妇就忘了同事的忘恩负义之人,我这个娘家人若是不到,将来你指不定怎么受欺负呢。”

    夹枪带棒的话,萧靖在陆珊珊那里听得多了,每句都比这有力度,但他完全不以为意。不过,秦子芊说出来的就不一样了,他和秦姑娘毕竟曾有过一段暧昧,若不是后来紧张的形势一步步的将他和夏晗雪串在了一起,此刻来贺喜的没准就是雪儿了。

    萧靖问心有愧,所以面对秦子芊的时候才会尴尬……虽然他知道嘴硬心软的秦姑娘只会祝福,就算心中酸楚也绝不会因此怪罪谁,可他还是十分过意不去。

    “萧郎才不是那样呢。”笑靥如花的夏晗雪撒娇似的晃了晃秦子芊,又望着萧靖道:“他的记性可好了,该记得的事一件都忘不了的。”

    稍稍顿了顿,她又忽闪着大眼睛意味深长地道:“表姐在这里也是很重要的人,他忘记谁也不敢忘了你呀?”

    这回轮到秦子芊尴尬了。她若无其事地轻咳了一声,才道:“都说女生外向,我今天算是见识了。罢了,我是来喝喜酒的,才不和你这妮子斗嘴了。”

    夏晗雪嬉笑着凑得离表姐更近了一点,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些悄悄话。秦子芊听罢抛给她一个白眼,丢下她自顾自地进了堂屋。

    萧靖刚想问问雪儿和秦姑娘说了什么,外面又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结果,还是白紧张。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风尘仆仆、满头大汗的邵宁,他的手里还拎着一小坛子酒。

    “你小子这么不地道,我本是不想来的。”

    他急匆匆冲进屋里咕咚咕咚地牛饮了几口水,才满脸不忿地道:“可是,老子办喜事的时候就你花样最多,我差点让你折腾死。今日不来,就错过了报仇的绝佳机会,所以本公子无论如何也要来砸个场子。”

    虽然邵员外让家人严防死守地看住人,可邵宁是谁?那是混世魔王来着!到了中午,他瞅准了一个防御松懈的时机悄悄往外溜,虽然仍被人发现并拦阻,可哪个仆役敢真的动手打断自家公子的腿?一旦下手有了顾忌,他们就更不是邵宁这种街斗经验丰富的人的对手了。

    “既然来了,和你喝上两口也无妨,反正你带来的一定是好酒。”萧靖笑道:“不过先说好了,你和子芊最多只能待一顿饭的工夫,过了时间我就要赶人了,明白么?”

    虽然不乐意,邵宁还是应了,他也知道眼下的情况很不乐观。

    “人够了,咱们开始吧。”

    “开始啥?”

    萧靖哈哈大笑道:“成亲嘛,还能干啥,当然是拜天地了!”(未完待续)

第329章 来了!

    堂屋的门敞开着。

    屋子的中间摆着两张椅子,不过那上面空空如也。屋里没有点烛火,这让喜庆的气氛打了些折扣,好在下午的阳光照入了室内,里面倒也亮堂。

    稍稍收拾了下妆容的夏晗雪再一次盖上了盖头。身旁,神色激动的萧靖早已换上了一身喜服,没有了半点风尘仆仆的模样,成为了一个货真价实的新郎官。

    “二拜高堂!”

    邵宁表现得足够庄重了,可和他相熟的人都能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一点点不爽。适才他提议由他和秦子芊或董小雅坐上去当小夫妻的“高堂”,结果却招来了众人的白眼。

    这小子很会抬辈分嘛!

    向着那一对空椅子拜下的时候,萧靖的心中满是感慨。他和雪儿私下相处的时候,只要一谈及他那名义上不在人世、实际上生活在另一个世界的父母,雪儿就会面露憾色。在大家族中受到严格的传统教育并且耳濡目染了许多年的她是真的想当一个好儿媳,可夫家已经没有老人能让她侍奉了。

    如果双亲在这里,萧靖相信她一定会是世界上最好的妻子,父母也一定会像对自己女儿一样宠她、爱她。

    可惜……

    淡淡的惆怅在一闪念间划过了萧靖的心头。不过,他马上就释然了:今后能和这样一个好女孩生活在一起,在另一个时空的家人也可以放心了吧?

    “夫妻对拜!”

    萧靖转过身来。视线无法穿越盖头,可他知道蒙着面的新娘有多么娇美可人。

    对拜,便是将自己的一生托付给对方。他曾无数次梦想过和夏小姐携手同行,美梦终于在这一刻成真。

    两人拜下的瞬间,秦子芊扭过头擦了下眼角。

    新娘是她的表妹,她当然发自内心的为雪儿感到高兴,可莫明的哀戚却阴魂不散地缠绕在心头,渐渐冲淡了满腔的喜悦之情。

    “礼成!”

    “好了,从此刻起,我和雪儿就结为夫妇了。”刚站直身子的萧靖抢在邵宁前面截住了话头:“你可千万别说什么‘送入洞房’之类的,老子连个帮手都没有,可不想让你闹洞房。恭喜的话留着改天再说吧,诸位快点回去,后面就没你们的事了。欠的这顿酒我萧靖一定会补上,放心吧。”

    该来的差不多要来了,不能再让无关的人耽搁下去了!

    被人抢白的邵宁撇着嘴想讽刺几句“重色轻友”之类的,可萧靖投来的目光一下就变得很严厉,其中还写着几分焦急。无可奈何之下,他长叹着拍了下萧靖的肩,快步离开了院子。

    秦子芊望着面前的一对璧人,嘴唇动了动。可是,她也只能在走之前留给表妹一个鼓励的眼神。

    “公子、夫人。”董小雅笑道:“奴家先回房去了,若有使唤的地方,只管喊一声就是。”

    萧靖刚想借这最后的机会劝小雅离开,没想到被人家姑娘有样学样,及时把他的话堵在了嘴里。

    人生中第一次被唤作“夫人”,再次摘下了盖头的夏晗雪还有点不适应,粉面上飘过一片红云。稍微定了定神,她才温柔地微笑道:“小雅妹妹,你若真的不愿离开,夫君也不能赶你走。可你要答应我们,无论一会发生什么、闹出多大的动静,除非我们不在了,否则你一定不要出来……好吗?”

    她的“不在”二字加了重音,想来有些不同寻常的意思。

    董小雅略显犹豫,可看到萧靖也在点头,只得应道:“是,夫人。”

    一声极轻的关门声后,院子里终于只剩下了萧靖和夏晗雪。

    萧靖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他柔情满溢的双眼盯着雪儿的双眸,下一刻,就在新婚妻子水嫩的樱唇上印了一吻。

    “刚才娘子叫我什么,我没听清楚呀。”已然抬起头的他促狭地笑着,一只手揽住了雪儿的纤腰。

    明知他在调笑,夏晗雪还是含羞低眉、甜甜地唤道:“夫君。”

    萧靖的手上加了把力气,柔声道:“娘子,雪儿……我们就在院子里晒晒太阳吧。”

    夏晗雪温婉地应了声。萧靖回屋搬出了两把椅子,两人就这么坐在了堂屋的前面。

    沉默中,夏晗雪缓缓靠在了男人的肩上。

    萧靖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很空灵,几乎就是在自言自语:

    “能有今天,我很知足。在报社分个胜负再好也没有了,在这主场,我可没怕过谁。对了,现在我成亲了,原来老有人说我会惧内,从今往后,我就有怕的人了。”

    夏晗雪噘嘴嗔道:“乱说,人家很凶么?”

    萧靖用双手夹住了雪儿的柔荑,续道:“嗯,这话在理。雪儿很温柔,确实没什么好怕的。不过,我比较怕你爹,也就是我老丈人……嘿,这不算事,等咱们给他添个外孙,他想不认我这女婿都不可能了。今晚是新婚之夜,我可要多努力呀。”

    夏晗雪极轻地拱了拱他算作示威,啐道:“还没说几句话,就又不正经了。哼,整天就会胡思乱想,夫君现在浑身是伤,还是先养好伤势要紧。”

    萧靖想回嘴,可不知怎的牵动了伤口,只发出了“唔”的声音。

    心疼爱郎的夏晗雪正要说话,镇子里忽然传来一阵喧闹。

    萧靖苦笑着坐直了身子,眼中多了些决绝。

    人来了!

    不多时,院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来的人挺多,估摸着至少有几十个。

    萧靖从北胡回来就遣散了陆珊珊留下的护院,外面可没人能拦阻赶来的“敌人”。

    “哐当”一声巨响,一个满脸横肉的官差强行砸开了院门。

    “你便是萧靖么?”

    “正是在下。”萧靖平静地道:“不知官爷来此所为何事?想进门招呼一声便是,何必如此?”

    强作镇定欲垂死挣扎的人,那官差见得多了。于是,他颇具威势地喝道:“休要装腔作势,你的案子发了!”

    萧靖淡然道:“哦?什么案子,你说说看。”

    说着,他不声不响地拿出一样东西,所有蜂拥而入的人在目睹了这一幕后都变了脸色。(未完待续)

第330章 僵持

    萧靖拿出来的不是炸药、手雷,只是一个寻常的火折子。

    他的脸上带着微笑,笑容中没有半点恐惧或激动,可以说笑得像个孩子一样单纯。

    可是,气势汹汹的差人们本能地感到了危险,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了萧靖身后的柴堆上。

    谁会把一大堆柴火摆在正房的前面?更何况,有经验的人都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味,这气味好像是……

    火油?

    他不是疯了吧!

    在缺乏消防手段的古代,故意纵火是死罪,律法写明了要处斩的。

    难怪他还待在家里等人来抓,原来是存了必死之心!

    萧靖和夏晗雪距离柴堆也就不到两尺的距离。如果淋上了火油的木柴被点燃,燃起的大火瞬间就能吞噬两人,别人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现在正是天干物燥的夏季。看情形,院子里浇过火油的地方不止一处。若万一点起火来……

    那大家不是遭了池鱼之殃么!

    于是,官差们很有默契地集体后退了几步。

    目睹了这一幕,萧靖不禁哑然失笑:老子是穷凶极恶、就算死也要拉上别人玉石俱焚的货么?你们想一起上路,我和雪儿还不乐意呢!

    莫说他给小雅留下了逃生通道,就算是这些奉命来拿人的差人,他也不愿伤了人家的性命。谁家里没爹娘妻儿?前世很多寻短见的人还连累了无辜的路人或是试图营救的好心人,那又何必了?

    为了这个“欢迎客人”的仪式,萧靖和雪儿拜堂的时候连屋里的红烛都没敢点,这牺牲不可谓不小。

    此外,萧靖早就留了一笔钱给邵宁,万一邻家失了火也足够重建和赔偿。同时,他还让邵宁在今天一天之内以邵家的名义把邻家的人都支出去做工,以防万一。

    想死一次,还真挺不容易的。

    当然,这些不过是在“未虑胜先虑败”思想指导下做的最坏的准备。因为留了后招,所以不到最后关头,他是不会寻死觅活的。

    早些时候有人要陪同前来他没同意,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万一和官府的人动了手,那就是暴力抗法了,与其那样还不如直接烧房子呢!

    浦化镇的另一头。

    “啊!”

    邵宁发出了杀猪一样的惨叫。抡着大棍子的壮汉面露不忍之色,可抬眼看了看脸色铁青的邵员外,还是咬着牙结结实实地把木棍打到了邵宁的屁股上。

    “逆子!”邵员外说话的时候连嘴唇都在哆嗦:“萧靖那边有多凶险,你会不知道?爹万般嘱咐还派人盯着你,就是怕惹出什么是非来连累邵家。你倒好,居然还敢强行冲出去,眼里还有没有爹……给我狠狠地打!”

    主人动了真火,下人动手可不敢留情面。邵员外也想开了:反正动用家法打儿子不算私刑,再不好好教训下,以后邵宁一准惹出捅破天的案子来!既然如此,就可劲儿打吧!

    不停惨叫的邵宁抽空龇牙咧嘴地对着爹笑了笑:“爹,您不是常说人生在世要有情有义么?萧靖是孩儿的兄弟,他大喜的日子我若连面都不露,那像话么……哎呦!”

    才走出报社不远,他就被邵家的人绑回来了。虽然早就知道去报社会惹得父亲雷霆震怒,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去了。

    “还敢嘴硬?给我使劲打!”邵员外冷冷地道:“你们是没吃饱饭还是怎的?什么时候他不敢胡说八道了,你们再停手!”

    话音刚落,他不管不顾地拂袖而去,只留下了面面相觑的打手们。

    趁着人停手的机会,邵宁抬头望向了镇子远处那个熟悉的方向。

    还好,没有烟柱。

    他长出了一口气,紧绷着的脸也放松了少许,轻叹道:“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萧靖那边则陷入了对峙状态。

    进退不得的官差们都退到了院外。上去拿人,怕被殃及;在外面等着好像又没法交差,这该如何是好?

    有个胆子大些的差人凑到一个年长官差的耳边,小声道:“张头,咱们就这么退出来,是不是不太好?兄弟里有几个身手利索的,不如找人拖住他,然后……”

    他伸手做了个掐脖子的动作。

    其实,整天与恶人匪类打交道的差人哪会如此怯懦?尤其是那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他们中的勇敢者有把握暴起制服萧靖,所以这些人虽然跟着大队退了出来,心里却早已跃跃欲试了。

    张头瞪了他一眼,怒道:“胡闹,就你有能耐?这么想去投胎的话你自己去吧,别连累了老子和其他兄弟!”

    出主意的差人也不知道张头吃了什么枪药,只能耷拉着脸嘟囔着闪到了一边。

    年轻的不懂事,老成些的却知道其中利害。他们选择暂时退却的理由只有一个:

    夏晗雪。

    官差们早就听说了,院里的女子是被抢来的夏家小姐。的确,他们很不在意萧靖的死活,甚至萧靖死了才好,反正贼人畏罪自尽什么的最是省事,连力气都不用卖了。

    可是,如果那位有着倾城之姿、看起来没有半点被强迫迹象的夏小姐也跟着香消玉殒了……

    一想到这儿,即便是胆子最大的人也在这炎炎夏日里出了一身的冷汗。

    夏家是何等的庞然大物!大瑞立国两百年来,威信仅次于皇室的它都是普通百姓一念及就想拜服在地、顶礼膜拜的存在,就算近些年没落了,也绝不是他们这群小吏得罪得起的。

    万一夏小姐有个好歹……事情了结后,大人物们自然会和和气气的,可他们这些阿猫阿狗就在劫难逃了。如此可怕的后果,谁能承担?

    咱还没活腻呢!

    就在一群人裹足不前、畏首畏尾的时候,夏晗雪忽然鼓起勇气,向夫君递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萧靖心念一动。莫非,雪儿真的打定主意了?

    他对着夏晗雪用力眨了眨眼。轻咬着唇的女孩挣扎了许久,终于还给他一声释然的轻笑。

    萧靖笑着点了点头,目光无比温柔。

    夏晗雪这才起身站到了丈夫的身前:“外面诸位且听清了,奴家便是夏家女。”

    差人们一愣,谁都没想到夏家小姐竟然会站出来和他们说话。

    “今日,奴家与萧郎结为了夫妻。”

    夏晗雪的脸上有羞涩、有柔情,像极了那些新婚当日满是娇羞的小女人。来拿人的官差没有给她半点压力,她的语气平静得就像在和家人讲话:

    “奴家与夫君两情相悦,早已立下海誓山盟,今生定将生死相随。”

    夏晗雪环视了一圈,又道:“既然心有所属,又岂能再许他人?夏氏不是忠显伯的佳配,随夫君走也是出于自愿,绝非被挟持,请各位一定记得。”

    说过这番话,她稍稍低下头去不再言语,给众人留下了消化的时间。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她方才朗声道:“奴家不孝,不仅违拗了父母的话,还擅自与夫君成亲,实在无颜再做夏家的女儿。”

    说罢,夏晗雪深吸了口气,一字一句地道:“自此刻起,奴家与夏家再无关联!”

    石破天惊!(未完待续)

第331章 苦主

    第章

    眼前的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即便是最冷静的官差也被吓了一跳。

    什么意思?在这生死关头和夏家断绝关系,不是凭空少了个保护伞么?

    对此感到难以置信的人们脸上都露出了狐疑之色,生怕其中有诈;只有萧靖和已坐回他身边的夏晗雪面带微笑,神态比刚才还要放松一些,似乎是丢下了最后一点点负担。

    这是两人早就商量好的。

    “夏氏是大族。虽然近十几年来一直在韬光养晦,明里暗里却还有不少敌人。待事毕,若能够善罢自然最好,若闹到不能收场,定然会有人借此攻讦夏家。

    虽然夏家有自保之力,可事情闹下去,对家里没有半点好处,爹肯定也要劳神操心……奴家违背了父母之命,已经是忤逆不孝,决不能再连累家里了。

    不如干脆和人说,奴家和夏家再无瓜葛。虽然别人未必会就此罢手,可爹爹那里毕竟多了个说辞,是不孝女与人私奔叛出,夏家也是无可奈何……若事情棘手,爹便可顺水推舟地说人家败坏门风,不认这个女儿……”

    夏晗雪的话犹在萧靖的耳边。他望着身旁美丽而倔强、不惜毁掉自己名节也要为家人减轻压力的姑娘,眼中的爱意更加浓烈。

    她不像我,毕竟她在这里还是有牵挂的啊。

    当夏晗雪犹豫着说出自己的想法时,萧靖是无条件支持的。

    第一,他不想连累别人;第二,借着女方家里的势力来保命,那他不就成了吃软饭的么?

    萧靖伸手挡住了阳光,嘴角多了些若有若无的笑意。

    官差那边,形势仍然乱糟糟的。

    “张头,您听到没?那小姐说,她与夏家再无关系!既然如此,咱们上吧!”

    “就知道你小子要跳出来。这你都看不出来么?她这不过是不想连累家里!你以为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这都是场面话,万一这大小姐有个好歹,人家夏家还是不会放过咱们,到时候你怎么办?”

    “可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啊,难道要陪这俩人耗到明天么?您要是不敢上,就让我来吧。我把话说在前面,万一出了岔子,事儿是我的;要是成了,功劳是您的。行不?”

    “你!”

    一群人争执不下,吵吵嚷嚷的甚是激动,萧靖和夏晗雪反而成了看热闹的。

    慢慢的,一个时辰过去了。“婚礼”结束已是未时,这会便到了申时。

    看样子,差人们快要商量出结果了。许多人看着萧靖的眼神越来越热切,兴许在他们眼中这人已是功劳簿上的一笔。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同时吸引了双方的注意力。

    少顷,有个公子哥在院门口翻鞍下马,又小心翼翼地从门口探出头来。

    没错,这人就是徐继仁。

    他换了身衣服,之前的狼狈相全然不见了,整个人又变回了英武不凡的绣花枕头。

    看到患上了萧靖恐惧症的他一来就摆出这么让人啼笑皆非的姿势,周围的官差都暗暗摇头。

    这就是伯爷么?

    徐继仁扫视一圈未发现萧靖的帮手,胆子马上就壮了。他瞥了眼窃窃私语的差人们,呵斥道:“你们这群饭桶!都到了跟前,怎么还任由贼人逍遥法外?为什么不拿下!”

    忠显伯平日里颐指气使惯了,对一些吏人肯定不会客气。

    张头轻咳一声准备站出来解释,可徐继仁根本就不给人解释的机会。他用力着一挥手,随他而来的十几个汉子就冲进了院子,有了倚仗的他也跟了进去。

    他的随从各个龙精虎猛,一看就不同于徐家的豪奴,应该是他从哪里找来的救兵。

    “萧靖,没想到啊,咱们又见面了。”徐继仁怨毒地冷笑道:“你的胆子实在不小,不仅光天化日抢走我的新娘,还敢公然拒捕,让官府的人都不敢抓你……呵呵,倒是我小看了你。”

    萧靖拱手道:“忠显伯过奖了。萧某其实没什么胆量,可有人要把我的心上人抢回他家当夫人,那是万万不行的。说不得,我也只能奋力一搏了,多有得罪。”

    他的言辞很客气,神情却极是轻蔑。从头到尾,他都在和夏晗雪眉目传情,连个正脸都没给徐继仁。

    徐继仁也不着恼,只是冷声道:“你也不用客气,我就是来找你算账的。等对付了你,我再好好收拾收拾这贱人……哎呦!”

    话还没说完,他便是一声痛呼,抬手飞快地捂住了嘴。尽管如此,还是有鲜血从指缝中透了出来。

    萧靖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可能是觉得石头太小不堪用,他又叹息着把石头丢回了地上:“有人就是嘴臭,不教训教训不行啊。”

    徐继仁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老子就是来找场子的,怎么被人给打了?

    心中一阵血气上涌,人也不怎么胆怯了。他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恨恨地道:“都给我上,打死勿论!”

    仿佛是为了表现自己的勇敢,徐继仁也拔足往上冲。冲到一半,他的余光忽然发现事情不太对:怎么就我上来了?

    回头一看,借来的打手要么驻足不前,要么踌躇着退回了原处。再看萧靖,他手里好像多了什么东西……

    适才在新仇旧恨带来的盛怒之下,徐继仁已经失去了判断力。现在看到火折子,再看着萧靖让人玩味的笑容,他马上反应过来了。

    “啊!”

    一声吓人的惊叫后,徐继仁连滚带爬地跑出了院子。好不容易到了外面,脚下一软的他又摔了个狗啃泥,一身的锦衣华服都蹭得没了样子。

    同来的汉子连忙把他扶了起来。

    软塌塌的徐继仁好不容易站直身子,还没来得及把气喘匀,便对着官差们吼道:“你们怎么还不拿人,莫非就是在此看本伯爷的笑话么?”

    没人应声。

    所有的差人要么眼神空洞,要么斜向四十五度望着天空。

    如果说刚才还有人想自告奋勇,那么此刻真是没人愿意趟这浑水了。人家那么骂你,你还上去给这软蛋玩命,那不是贱骨头么?

    you can you up,no canbb!(未完待续)

第332章 去死吧!

    眼见着没人愿意卖命,徐继仁的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瞪出来了。

    他不是什么天之骄子,可一出生就享尽了荣华富贵。因为是独子,爷爷和父亲对他极是宠爱,这也养成了他骄纵的性格。

    直到今天,府里的下人对他都是百依百顺,又有谁敢在他面前说个“不”字?

    如今,一群身份与他天差地别的差人却无视了他的话!

    “你们都聋了么?”徐继仁身边的随从忍不住替他出头道:“伯爷说了话,谁敢违抗?莫非尔等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他不开口还好,这一说话,周围人眼中的不屑连藏都藏不住了。

    你算哪根葱啊?

    一个只有虚职的清贵伯爷手再长也管不到官府办案上。京城的贵人多如牛毛,要是随便哪个阿猫阿狗都来指挥一番,那官府也别干事了,天天陪着人过瘾就是。

    所谓县官不如现管,就算他背后有人,那也得他的主子下了条子、说了话才管用。就现场情况看,明显是他自己怂了才逼迫别人去拼命,早就成了人精的差人们才不会陪他玩呢。

    再说,人家夏家是实打实的豪门,实力深不见底。徐家呢?爷爷那辈是对皇室有恩的宠臣,父亲那辈就变成了弄臣,到了儿子这辈,干脆就成了让人唾弃的浪子,也没听说受到皇家什么眷顾。

    两相比较,答案还用说么?干嘛为一个在街上被抢亲者吓得屁滚尿流的弱鸡卖命啊!

    人们心里虽这么想着,样子却还是要做做的。于是,所有的官差聚拢到了一处,假装商量突入院内控制萧靖的方案,实际上……他们的商议永远不会有结果。

    徐继仁颓然坐在了路旁的一块大石上。这一坐,就又是一个时辰。

    酉时了。

    夏季天黑得晚,距离城门关闭还有一段时间。眼见着差人的讨论依旧热火朝天,沉默不语的徐继仁突然“腾”地站了起来,把身边的人都吓了一跳。

    他的眼睛红红的。不是哭了,是怒了。

    欺人太甚!

    徐继仁早就发现别人都把他当傻子,可他忍住了。就在不久之前,他还提出了赏格,但重赏之下也没有勇夫。

    到了此时此刻,他不打算再忍了。

    你们都不愿动手,老子自己来!

    徐继仁笑得很是狰狞。他低声吩咐了手下人几句,那人显得有点为难,但出于对伯爷的畏惧,还是飞快地去了。

    不多时,他回来了,所有人看到他手里东西的瞬间都变了脸色。

    火把?

    天色一时半会黑不下来,这么早就点起火把,难道……

    徐继仁的表现马上就证实了众人的猜测。他夺过火把站到了院门前,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萧靖,在数丈之外都能清清楚楚地听到他放肆的狂笑。

    “姓萧的,既然你这么想死,我就成全你!”

    他用力挥舞着火把,咬牙切齿地道:“你不过是一个贱民,老子烧死你就像烧死一条狗!是你害得我在新婚之日当众出丑,这笔账,就用命来还吧!哈哈,你不是抢走了夏家的贱人么?正好,你们就去阴曹地府当一对苦命鸳鸯,到了那边,也要记得我徐继仁的恩德!”

    话音刚落,徐继仁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萧靖和夏晗雪都在笑!

    没有愤怒,没有恐惧,没有彷徨。在那一刻,萧靖甚至还当着他的面紧紧地握住了女孩的手!

    死亡近在咫尺,两人的柔情蜜意都不曾减少半分,这就是所谓的情至深处么?

    徐继仁彻底疯狂了。

    “去死吧!”

    他用尽全身力气想将火把扔进院里。千钧一发之际,有个随从死命抱住了他的胳膊,颤声劝道:“伯爷不可!姓萧的固然可恨,但纵火也是大罪呀!这光天化日的,无数双眼睛看着呢,就算朝廷体谅伯爷的难处从轻发落,罪责也不会小了。要是万一引燃了附近的民宅……”

    “滚!”

    狂怒的徐继仁哪里会听别人说话,一脚就把这随从踢开了老远。

    在你们看来,我就真的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纨绔?

    爹去世的那天起,徐家就失了势。空有钱财有什么用?别人一句话就能让徐家败亡,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你们只知道我游手好闲,不知道我是为了四处结交才如此浪荡;你们只知道我花钱如流水,却不知道花出去的钱都用来巴结贵人了,若非如此,又哪里来的徐家的安稳?

    自己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徐家么!

    徐继仁又一次挥动了手臂。就在火把即将脱手而出的时候,远处忽然有人厉声喝到:

    “住手!”

    ……

    早些时候,宫中。

    大瑞的最高统治者陈伯锐低眉侍立在榻边,态度极是恭谨。

    他还不到四旬,鬓角却已白发丛生,精神也不是很好。若让不知底细的人来看,兴许会觉得这位皇帝已年近甚至年过五旬了。

    而榻上坐着一位雍容的妇人。她倒有五十多岁了,可保养得极好。从那犹存的风韵中依稀能看出,她年轻时应该是位大美人。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呆滞的双眼没什么光彩和生气。

    两人的关系是母子,可从外表看上去却给人一种“姐弟”的既视感。

    “皇儿,听说河东又旱了?”怔怔出神的妇人忽然开口道:“救灾的事固然要紧,可你也要爱惜自己的身子。若国库的钱不够支用,哀家这里还有些,你拿去便是。”

    陈伯锐忙道:“万万不可。母后,河东虽然糟了灾,灾情却比几年前轻了许多。就说拨钱赈灾,这两年风调雨顺的,国库的银子也足够了,哪能动您的体己钱?”

    身为九五之尊,他也有他的骄傲。先帝在位的后期做了不少糊涂事,彼时天下已有了乱象,是他继位后勤于政务、拨乱反正,才稳住了大瑞这个庞然大物。如今,民间已有不少人称颂他为“中兴之主”了。

    见皇帝打定了主意,太后也不再坚持了。沉吟片刻,她又道:“适才外面一阵喧腾,哀家在深宫中都听得一清二楚,这事还引发了宫人的议论……可是城里出了什么乱子么?”(未完待续)

第333章 往事

    听到太后问起此事,陈伯锐目光一凛,慌忙应道:“城中的喧闹竟然惊扰了母后……这是儿臣的过错,还请母后责罚。”

    无论朝野还是民间,都称颂当今天子乃是至孝之人。

    陈伯锐不是高太后的亲生儿子,却是由高太后抚养长大的。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两人也是情同母子,陈伯锐对太后的侍奉和照料已做到了极致,极为孝顺的他绝对不输给天下任何一个孝子。这段属于皇室的反哺之情,一直以来都是流传在民间的佳话。

    那一声声“母后”,叫得确实是情真意切。

    高太后叹道:“皇儿不必自责,你日理万机,岂是什么事都能管得过来的?有些动静无妨,只要没闹出乱子就好,哀家还正嫌这宫中太气闷了。”

    陈伯锐知道母后年轻时的性子,对这番话一点都不意外。

    高太后蹙眉道:“听说,是徐家那个败家子惹出的事?”

    久居深宫的太后才不是守着一亩三分地的井底之蛙,耳目通天的她又怎能没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就算她无心关注,这么大的八卦也早晚会传到她耳中的。

    陈伯锐答道:“回母后,此事确与徐继仁有关,不过他是苦主,是有人在他迎亲时当街行劫抢走了新娘。”

    高太后轻轻点头,又道:“他要迎娶的,是夏家的姑娘吧。”

    陈伯锐“嗯”了一声。

    高太后缓缓站了起来。一旁的宫女本要上去搀扶,却被三步并作两步赶到近前的陈伯锐抢了先。

    “夏鸿瀚是不是混日子混得糊涂了,怎么会把女儿嫁给徐家的登徒子?”

    陈伯锐虽然不敢去看说话的高太后,但也知道此刻她的脸上一定写满了厌憎之色。

    他知道,太后极其讨厌徐继仁。若不是念在徐家对先帝有恩,太后一早就把徐继仁赶出京城了。

    “哀家的眼睛不好了,可心里却像明镜似的。夏家的雪儿……人人都说她品貌过人,出发去北胡和亲之前哀家也见过她,确实是个温良贤德的好孩子。想迎娶这样的好闺女?他徐继仁配么!”

    陈伯锐依旧没敢吭声。高太后喜欢夏晗雪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不少宫人都知道老太后曾对夏家的姑娘赞不绝口。

    从北胡归来后,夏晗雪又被太后召见过。若不是碍于夏家的敏感地位,她没准都当上太后的干孙女了。

    越说越不忿的高太后不由得加重了语气:“若抢亲的人真如外面所传的一样是雪儿的情郎,那倒也抢得合情合理。”

    陈伯锐不禁苦笑:放眼天下,这话也只有高太后能说得出来了吧?

    说到了这里,他不能不表态了。稍稍酝酿了下,他终于道:“母后所言甚是。不过,徐继仁娶亲是明媒正娶的,光天化日当街抢亲确实触犯了律法,再怎么说也暴戾了些……”

    话还没说完,陈伯锐突然变了脸色。

    他慌张地放开手拜倒在太后身前,以头点地道:“孩儿言语无状,无意中冲撞了母后,实在罪该万死!”

    恍若未闻的高太后笔直地矗立在原地。她脸上的阴沉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缅怀和神往,似乎有人触动了她内心深处的什么东西。

    大瑞历代太后多是中原世家的女儿,只有高太后不同,因为她来自从前朝起便屹立西南的大土司高家。

    西南是民族杂居之地,历来都是由大大小小的土司进行统治,朝廷在当地没什么影响力。从前朝开始,历代的帝王都没有放弃吞并西南、由朝廷直接管辖当地的野心,可无论是改土归流还是出兵讨伐,最后都碰了一鼻子灰。不得已,也只能延续着土司制,对当地的土皇帝们听之任之了。

    而高家就是其中最难啃的骨头之一。

    高家的先祖本是汉人,因战乱南下避难,却在一代代的经营之下成了当地大族,被前朝封了世袭的土司。到了大瑞,高家已是西南一股没人敢轻视的力量。

    而先帝当年是出了名的逍遥王爷。年轻时,他就喜欢四处游历,什么差事都不愿做,更不愿像其它的皇子一样被圈养在京城享受荣华富贵。皇家本来还想将他导入正轨,在三番五次的尝试无效后,也只能由他去。

    说白了,他的几个兄长要么文采斐然,要么满腹韬略,谁都没指望他继承大位。既然如此,让他过这悠哉悠哉的生活,别人不也省了不少心么?

    于是,先帝继续到处游玩,直到在西南偶遇了青春貌美的高太后,一见钟情。

    一开始,高姑娘看不上这涎着脸像跟屁虫一样整天跟在她后面的翩翩公子。你谁啊?穿得文质彬彬又会吟风弄月很了不起么,能不能离我远点啊?

    西南民风彪悍,一言不合当街动刀子什么的是常事,生于土司之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高姑娘更是小辣椒一枚。为此,她没少举刀恫吓先帝,可那人总是嬉皮笑脸地跑开,又阴魂不散地回来,赶都赶不走,纯粹就是个无赖。

    好不容易动用家中的势力将这莫名其妙的人轰走了,高姑娘又听到了一个噩耗:父母要将她嫁给另一位土司的少公子!

    她一点都不喜欢那个傻大憨粗、头脑简单还满脸大包的家伙。为此,她哭闹着抗议过,不仅摆出了誓死不嫁的姿态,甚至还真的绝了食,可区区一个女孩家又怎是土司家族千百年来互相联姻这一铁律的对手?

    万般无奈时,她又想起了对自己死缠烂打的那位翩翩公子,只觉得连这“癞蛤蟆”都变得可爱起来。

    出嫁之日,她像所有不情不愿的新娘子一样大闹了一场,却还是被送去了夫家。

    就在高姑娘万念俱灰、以为一切至此注定的时候,一声暴喝打断了她的思绪:

    “队伍过去,把人留下!”

    接着,她就看到那“癞蛤蟆”手持长剑,目眦欲裂地带着十几二十个人真刀真枪地杀进了超过两百人的队伍中。

    你们这里不是可以抢亲么?好,就入乡随俗!

    为了心上人,他来拼命了!(未完待续)

第334章 禁忌

    先帝的抢亲可不同于萧靖处处留手的小打小闹,他真的是挥剑一路砍杀进去的。

    冲到新娘身边时,早已杀红了眼的他变成了一个血人。

    高姑娘望着身负剑伤还对她傻呵呵地笑着的“癞蛤蟆”,眼睛红了。

    当地的女子都崇敬英雄,她也不例外。原本她觉得这人不过像许多从中原来的绣花枕头一样,就是个靠吟风弄月来勾搭女孩子的家伙,没想到他竟是这样的勇武!

    刀剑无眼,无论是抢亲的还是被人抢亲的,都懂得生死各安天命的道理。他明知道迎亲的人十倍于己方,却还是义无反顾地来了……

    这样一位在她最无助的时候从天而降、为了单相思的心爱之人都不惜豁出性命的郎君,是多么的有情有义啊!

    西南人生性直爽,爱情也是直来直去的。高姑娘的一颗少女心砰砰乱跳着,对这“癞蛤蟆”也是越看越顺眼。

    横竖都走投无路,身边又有这般多情仗义的男子,便与他当一对亡命鸳鸯又如何!

    心中一旦想通,行动也就没什么顾忌了。俏脸含羞的高姑娘与面前的男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就近捡起一把钢刀加入了战团中。

    迎亲的人慌了:这什么鬼,怎么连新娘子都玩命了,看着我们的人还跟仇人见面似的?

    救到了人,先帝一行人的气势更足了。趁着对方乱了阵脚的机会,他们终于杀出了一条血路,乘上早已准备好的宝马良驹绝尘而去。

    那之后,高姑娘过上了颠沛流离的逃亡生活,她却觉得那是有生以来最快乐的一段日子,一颗芳心也在不知不觉间彻底沦陷了。

    家财万贯算什么?威势熏天又如何?若不能寻到一个与自己心心相映、能够携手相伴一生的良人,未来的人生一样是黯淡无光的!

    于是,本来就不太懂得矜持的高姑娘爆发出了火一样的热情,两人很快就陷入了热恋中。数天后的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在仅剩的护卫们的见证下,一对年轻人在一个荒僻的村落成就了夫妻。

    这便是先帝与当今太后的爱情故事。谁能想到在穷酸无比的婚礼上笑得像朵菜花的男人在几年后成为了大瑞的最高统治者,而他身边那个机灵泼辣甚至有点刁蛮的女孩将会母仪天下?

    待到先帝皇子的身份曝光,高家和皇家都傻了。

    傲娇的土皇帝没想到居然以这样的方式和一向随便糊弄糊弄、大家面子上过得去就行的朝廷搭上了线: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就和皇室联姻了?

    而朝廷也有点懵逼:说好各玩各的,怎么天上掉下个土司贵女来?

    不过,大家都是搞政治的,敏锐的嗅觉还是有的。在短暂的争论后,朝廷当机立断地认下了这门亲事,不仅在京城大事张扬了一番,给予这对新婚夫妇的照顾也极是殷勤周至。

    土司和皇权之间的关系很微妙,和朝廷走得太近容易被其他土司戒备甚至敌视。可眼看着木已成舟,实在不想抱朝廷大腿的高家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了这个便宜女婿。

    而被抢走新娘的那方更是无话可说。就不提反对天家等于公然扯旗造反了,就是以当地的规矩来说,你二百来人被人二十来人杀进杀出把人抢走,他们也输得毫无脾气。

    这段感情自此传为佳话。当然,皇室在之后的数年中被这个野姑娘折腾得鸡飞狗跳,不过那是另一个故事了。

    天有不测风云。仿佛上天要惩罚大瑞,先帝的哥哥们一个一个的不是英年早逝就是在历练的途中死在战场上,最后这皇位才不偏不倚地砸到了他的头上。

    高太后悠然追忆着往事,脸上在不知不觉间绽放出了光彩,整个人都好像年轻了几十岁。

    良久,她才缓缓开口道:“三十年过去了,还有什么冲撞不冲撞的。皇儿,哀家就是不太喜欢你这动不动就战战兢兢的样子。你我本就是一家人,这么一来不就生分了么?”

    高太后在侍女的搀扶下坐回了原处,摇头道:“宫里许多人当这事是禁忌,觉得是皇室的荒唐事,说来很忌讳。可事情就是哀家和先帝做下的,他抢亲抢得光明正大,当年的他也是英雄了得,说说又有何不可?碍到谁的事了?什么‘为尊者讳’,哀家都不以为忤,咱们母子聊起又有什么?”

    她的话语中满是豪气干云的自信,神情也极富威严。看得出来,她对当年的故事满怀激情和自豪,丝毫就没把什么“皇家的体面”当回事。

    陈伯锐心中暗暗叫苦,嘴上却只能连连称是。

    高太后顿了顿,再张口时语气也缓和了不少:“哀家说抢得好,并不是说当街抢人是对的。这里毕竟是京城,不是西南。天子脚下发生这么耸人听闻的事,确实有伤朝廷的体面。只是雪儿……”

    说到这里,她低声叹道:“这闺女的命好苦。去北胡吃了无数的苦头,九死一生了地保住命逃回来,又被人生生拆散,许给了徐家那混球……”

    高太后是坚决反对和亲的。她本就生长在“刀枪可以解决问题就绝不瞎bb”的环境中,从不会轻易服软。在她看来,除非男人都死绝了,否则送个姑娘给胡人来求取和平是极其没骨头的事。

    而西南的风气又异于中原,女子的地位比起中原的女人要高上一些,让她更加看不惯牺牲年轻姑娘来和亲的事,瞧不起指望着和亲解决边境问题的大臣们。

    不过,多年的后宫生活已经把高太后的棱角磨得差不多了,她也学会了从政治家的角度看问题。

    这天下毕竟不是她在当家,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很多事也不用她操心。再说,就算她贵为太后,也不方便去管朝廷的决策。

    所以,她没有干涉和亲这件国事。

    但是现在,夏晗雪回来了,这事也不再是什么天下大事了!

    高太后的脸色再次转冷,淡淡地道:“夏、徐两家定的亲事,该不会还有别人掺和在里面吧?”(未完待续)

第335章 翻脸

    徐继仁的名声太响亮,谁都知道他是什么德性。如果没有倚仗,他会去招惹夏家?

    鬼才信!

    陈伯锐目光一凛,眼中的厌憎之色一闪而逝:“有道是无风不起浪,儿臣平日对下面是太骄纵了。母后说得对,夏家也未必是心甘情愿的。”

    高太后蹙眉道:“退一万步说,如此事只是夏、徐两家的纠葛,皇儿大可撒手不管。但若涉及了别人,尤其是皇家的人,事情便不一样了。夏晗雪为了大瑞舍身奔赴北疆已积下了极高的人望,如今若在婚姻之事上被人推入火坑,假如始作俑者是皇族,那么天下百姓会如何看待天家?

    哀家听说,在北地征战一生的老马即便跑不动了也会有人养着,直到它寿终正寝。若夏晗雪在徐家有个好歹,百姓们会不会说皇家凉薄,连一个为国家折辱了名节、险些丧身草原的弱女子都容不下?”

    陈伯锐应道:“母后放宽心,儿臣知道该怎么做了。”

    高太后点头道:“这便好。哀家有些乏了,你且下去吧。”

    陈伯锐正准备行礼告退,高太后忽道:“对了,皇儿打算如何惩办闹事的人?”

    这事当然归官府管,可宫里要递话过去也不费吹灰之力。

    听到这问题,陈伯锐想了想才道:“儿臣不敢擅专,还请母后示下。”

    老太后摆明了要保抢亲者,当然要让她拿主意了。

    高太后闻言把脸一板道:“真是乱说。皇儿乃是天子,这世间万事都凭你一言而决,你又岂能干等着哀家发话?”

    陈伯锐笑道:“儿臣是天子,可也是母亲的儿子。咱们母子所论的又不是什么朝政大计,甚至可以说是陈家的家事,那么自然要请母后吩咐下来,儿臣照做便是。”

    高太后舒了口气,一脸的古井无波:“雪儿的情郎毕竟在光天化日下做了如此荒唐的事,若不加以惩戒,还要律法做什么?可话又说回来,哀家甚是同情他的遭遇,夏家的人也不过是被人逼迫……这中间的曲折,还是皇儿来拿捏吧。”

    球又踢回来了。

    陈伯锐沉吟片刻,道:“儿臣以为,那滋事的人固然可恶,可年轻人锐气正盛,事情又涉及他所爱之人,他也是情急之下迫于无奈才出此下策。”

    他可不敢多说啥,要是废话太多,那不是把自己的爹也给否定了么?

    所以,陈伯锐用一个轻飘飘的“当街滋事”给事件定了性:

    “按律,当街滋事、袭扰百姓者,若无死伤,则徒一年、杖六十……但是,那人拦的是徐家的队伍,并未伤及无辜的百姓,事后也没闹出什么大乱子来。徒刑便减到三个月吧,但杖刑就不能减了,毕竟他做下了这么大的错事,做个例子以儆效尤也好。”

    高太后颔首道:“皇儿所言甚是妥当,便照此办理吧。对了,听说雪儿那情郎是开报社的?真是岂有此理,好歹是个读过书的人,做事竟这般莽撞!依哀家看,那报纸也停上它三个月吧,这期间不要再让报社印报纸了。”

    陈伯锐愣了下,不过马上就反应过来,恭敬地道:“是。”

    还有事要处理的他没再耽搁,告退后便快步离开了。

    直到陈伯锐走后一炷香的时间,高太后才离开了床榻。她走到一个角落,用颤巍巍的手摸索着掀开了一块布。

    那下面,是层层堆叠起来的一大堆木板。她伸出略显苍老但还算细嫩的手在木板上摩挲着,久久不语。

    之后,高太后又让人扶着自己站到窗前,一双无神的眸子幽幽地“望”向窗外,轻声道:“夏家……那可是出皇后的地方啊。”

    她的眼眶中似乎有什么晶莹的东西在闪动。接着,她又用几乎微不可闻的音量吐出了两个字:

    “颖儿……”

    她不知道的是,没离开很远的陈伯锐也深深地看了眼她的住处,脸上流露出了十分复杂的情绪……

    浦化镇。

    被打翻在地的徐继仁惊恐地望着眼前的年轻公子,都不敢擦去嘴角的血迹。

    适才,公子身边的护卫二话不说就把这位准备点火的伯爷打倒,与徐继仁同来的人们连声都没敢吭。

    他们都知道面前这位贵人是谁。

    “几天不见,你的胆量还真是长进不少啊?”

    那公子笑吟吟地走到徐继仁跟前,淡淡地道:“好,你很好!”

    脸色本就极其难看的徐继仁一下就变得面无人色。他努力翻过身子,由躺卧变成了拜伏在地的样子,颤声道:“赵……赵公子,小人知错了。”

    原本离现场不远的人们都自觉地闪到了数丈开外的地方。端坐在院中的萧靖倒是能看到那边的状况,在看清来人的面孔后,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是赵王!

    和亲的队伍出发当日,他和赵王曾有过一面之缘。如今,这位王爷来了,那便说明……

    事成矣!

    精神陡然放松后,伤痕累累的身体马上就有点不听使唤了,萧靖甚至险些从椅子上滑下来。

    那边,赵王却好整以暇地瞟着徐继仁,和颜悦色地道:“哦?你错在哪里了,说来听听。”

    惶恐万分的徐继仁压低了声音,恳切地道:“小人无能,办砸了您的差事……”

    话还没说完,他便发出了一声惨叫,高大的身躯也飞出了一丈多远。

    赵王的随扈又出手了。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说过这句话,赵王的笑容消失了。他侧目瞥着徐继仁,冷冷地道:“本公子一直拿你当朋友,就是因为你这人虽然小节有亏,大事上却从来不糊涂,至少不会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可你呢?拆散人家一对有情人也就算了,居然还想放火烧房?你可知这火头一起,镇子里有多少百姓要遭殃?有多少间房子要夷为平地?在我大瑞朝,故意纵火是杀头的罪名,你不知道么?”

    盛怒的他对抖如筛糠的徐继仁没有半点怜悯,厉声道:“你眼里还有可还有官府,可还有朝廷?”(未完待续)

第336章 苍天啊

    大义凛然,一身正气!

    坐在院子里的萧靖听到赵王的台词后很想把这八个字送给他,再为他鼓个掌。

    可惜,身体如同被掏空的他只剩下傻笑的力气了。

    不过,外面的另一群人做了他想做却没做到的事。

    浦化镇的乡亲们原本是不敢来看热闹的,毕竟是官差办案,大家都怕惹祸上身。

    但左等右等的一下午过去了,报社那边还是没什么大的动静,有胆大的人便跑到附近开始围观。

    其他人见没人赶人,慢慢的也都聚拢到了附近,看热闹的队伍就算初步形成了。

    一大堆人看热闹看得太兴奋,连徐继仁要点火的事都抛在了脑后。

    此刻,看到“赵公子”训斥曾经不可一世的徐继仁,围观群众都拍手称快,少数人还悄声讨论起来:

    “那徐继仁不是很狂傲么?打得好啊!这贼**害了多少女子啊,居然还把主意打到了广灵县主头上,实在太气人了。”

    “谁说不是呢。现在事情算是明了了,原来萧社长就是县主的相好!嘿,萧小哥的为人,镇里谁不称赞?若他能把县主娶回来,咱这浦化镇的人也跟着脸上有光呢!”

    “话说斥责徐继仁的人是谁啊?人家好歹也是个伯爷,可在他面前还要自称‘小人’,莫非那人是个更了不得的人物?”

    “谁知道呢。对了,我曾听当差的亲戚说起,有几位王爷常在外面走动,为了隐藏身份只让人叫自己‘公子’……啊,你说这人既然叫赵公子,会不会是赵王殿下?”

    “兄台这话算说到点子上了。听说赵王虽被宠得有些骄纵,可性子和为人还是不错的,不仅能礼贤下士,还会体恤百姓。眼前这位……弄不好真的是他!嘿,传闻不虚啊!”

    “噤声!你疯了么,不管是不是他,这事是你能提的么?”

    萧靖要是听到众人的评论,非把隔夜饭吐出来不可。这道貌岸然的也有点过了吧,你们活这么大都没见过演技派么?

    院门前,被人一通收拾的徐继仁忽然福至心灵,高声道:“赵公子,小人知道错了!是我猪油蒙了心,一时情急才做了蠢事!若不是您仁义无双,不仅惦记着着镇子里的数千百姓,还念着昔日的情谊来提点我,我险些铸下大错啊!”

    他痛哭流涕的模样十分狼狈,显然是痛悔已极,就连一些幸灾乐祸的围观者看到这画面都起了恻隐之心。

    赵公子这才示意随扈停手。他俯下身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徐继仁,语气平缓地道:“既然知错就去见官吧,至少把事说清楚。只是你身上的伤……”

    徐继仁忙道:“区区小伤,不过是走路时不小心跌了一跤而已,在场的人都是见证。不碍的,不碍的。”

    赵公子这才道:“那好,我先走一步了。”

    话音刚落,他就丢下正准备说点什么的徐继仁,径直走进了院子。

    很快,萧靖坚毅的面孔映入了赵公子的眼帘。

    四目相对,两人想从对方的眼中看出点什么,却都没能如愿。

    赵公子的眼神不乏冷意,却也带着几分困惑和忌惮。他愈发看不懂这个同龄人了:明明是个只会舞文弄墨的家伙,为何能做出这许多出人意料的事来?

    凝视了萧靖有一盏茶的工夫,若有所思的他才转身翩然离开,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不久后,狼狈不堪的徐继仁才晃荡着站直了身子。

    在离开之前,他终于鼓起勇气向院里看了一眼。

    仿佛是为了送别他,萧靖和夏晗雪都还坐在原处。

    萧靖一点也不畏惧与他对视。此刻,他眼里的最后一点点狠辣也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虽然有怨毒,但更多的却是恐惧。

    他一个伯爷,为什么要怕萧靖?

    换做平时,他就是真点起一把火来又如何?

    可如今……

    萧靖锋锐的目光对他来说就像刀剑一样。一瞬间的视线交汇后,徐继仁就仿佛被人迎头泼了一桶凉水,怪叫一声失魂落魄地跑掉了。

    在他身后,萧靖的大笑声飘出了院子,传到了很远的地方……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

    睁开眼睛的一刻,萧靖看到了焦急地守在床边的夏晗雪。他只记得自己笑着笑着就突然眼前一黑,看样子是嘚瑟过头,结果晕过去了。

    “夫君,你醒了!”俏脸上还挂着泪痕的夏晗雪握紧了他的手,那力道让他都有点吃痛:“我们找郎中来看过了,他说你没什么大碍,一会就能醒来。可是……这都一个时辰了,奴家担心死了……”

    说着,她又垂下头低声抽泣起来。

    如果说刚才的眼泪是被丈夫吓出来的,那么此刻的落泪就是喜极而泣了。

    萧靖用大拇指轻抚着她滑腻的手背,怎么也无法把她和草原上那个英姿飒爽、坚毅果决的女子联系到一起。

    是了,这场爱情已经历了太多波折,两个人都知道从生到死、从死到生的滋味,更是无比害怕会在某个时刻失去对方。在这新婚的大喜日子,谁愿意渡尽劫波后无奈地倒在终点线前?

    “傻丫头,哭什么,我不是好好的么?”感觉气力渐渐回到身上的萧靖坐起身打趣道:“我的身子是需要调养,可做事是要分时间地点场合的。今晚是你我的洞房花烛夜,这可是天底下最重要的事。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肯定是先紧着咱们好日子,养伤什么的就以后再说了。”

    夏晗雪闻言一愣,又是破涕为笑道:“看你这样子,就知道郎中说的没错。哼,才稍微好了一点,就开始动坏心思了啦?也对,夫君一直就是这样的,你若能乖乖地躺着,人家倒不习惯了。”

    她通红的小脸上带着一丝浅笑,于娇羞之中又透出了几许妩媚,让人在怦然心动之余也生出了无尽的怜爱。

    这妮子真是迷死人不偿命啊!

    萧靖的心毫无规律地乱跳了几下。他反过手来擒住了夏晗雪的玉手,柔声道:“看来我夫纲不振啊,新媳妇嫁过来第一天就学会冤枉人啦?雪儿倒是说说,我到底动了什么坏心思?”

    夏晗雪嘤咛一声别过头去。很享受这温馨旖旎的萧靖正准备顺势拥她入怀,就听到了什么声音……貌似是有人敲响了那扇被踹得破破烂烂的院门?

    苍天啊,怎么又来人了!(未完待续)

第337章 好事多磨

    萧靖隐约猜出了来人的身份。仔细想想,这会还有谁会跑过来?答案已呼之欲出了。

    搅局的人还真是说来就来,你们考虑过本社长的感受么?

    没好气的萧靖不舍地挪开了已经揽在了雪儿纤腰上的手,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

    搀扶着他的夏晗雪看着他沮丧的模样,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她的笑如百花初绽,既有能让萧靖的心砰砰乱跳的甜美,又有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的明媚。可萧大社长却没有欣赏的心情,他白了新婚妻子一眼,恶狠狠地道:“回来再收拾你。”

    夏晗雪像个被父亲训斥的小姑娘似的俏皮地吐了下舌头。不过,一丝忧虑在萧靖转过头之后爬上了她的俏脸,赶走了那倾倒众生的笑容。

    该来的总会来。

    还没等两人走出房间,董小雅已迎到了院门前。萧靖推开屋门的前一刻,就听到来人对小雅道:“夏某此来,是为了迎小姐回家的,还请董姑娘帮忙看看你家公子醒来没……”

    来人正是夏管家。听到这还算熟悉的声音,萧靖只能摇头苦笑。

    夏家这么做确实不太地道。人家上门让你嫁女儿的时候,你连屁都不放一个就痛痛快快的把闺女送给了一个混蛋;现在,自家的掌上明珠让甘冒奇险的萧靖舍生忘死地救回来了,连徐继仁都被打发走了,你才来捡现成的,实在让人无语。

    夏晗雪也沉下了脸。心中思绪万千的她用力咬着樱唇,娇嫩的唇瓣上甚至隐隐现出了血迹。

    “夏管家,您还是请回吧。”

    平日里甚是娇怯谦卑、在人前总是垂着头的董小雅笔直地站在夏管家面前,淡淡地说出了上面这句话。

    论身高,报社里最高的女子自然是高挑的秦子芊。因为她实在很出挑,所以大家都没留意到:其实董小雅并没有比她矮上很多。

    连夏晗雪都是第一次发现,原来不再颔首低眉的董小雅竟有这样挺拔的身姿。

    “我家公子身上有伤,现在还没醒过来。”董小雅的语气颇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味道:“至于夫人……她要看护公子,怕是没法和您一起走了。”

    听到“夫人”两个字,夏管家的嘴角抽搐了两下,不过他很快又面露难色道:“这可就让人为难了。董姑娘,夏某此来是老爷吩咐的。除了接回小姐,也有话要带给萧公子……”

    他很是恳切地说了一大通,董小雅依旧不为所动地摇头道:“公子的情况不好,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夏侍郎是通情达理的人,也一定能体谅夫人的心情。您若要接夫人回去,那便明日再来看看吧。”

    明日?那夏家的脸面就丢光了!

    夏管家还要再说,忽然听到一个声音道:“原来是夏管家大驾光临,稀客,稀客啊!”

    董小雅猛然回过头,看到萧靖在夏晗雪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萧靖用力嗅了嗅空气中散发的土壤的味道。在他昏迷不醒时,小雅早已找人撤去了堆积的干柴,还在所有撒过火油的地方泼了水。整间院子都已回到了之前的模样,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看到正主终于现身了,大喜过望的夏管家连忙迎上前去施了一礼。

    “夏叔,您来得正好。”听清了那番对话的夏晗雪在夏管家开口前便微笑道:“请你代为禀告爹爹,就说夫君的身子虽有不适,但调养下应无大碍。若不妨事的话,雪儿和夫君就循常例,三日后归宁,回家看望爹、娘。”

    夏管家马上就变得面如土色。小姐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当然知道夏晗雪的脾气:这妮子平时温柔和气,可一旦拿定了主意就倔强得要命,想要说服她,那真是千难万难。

    不过,他还是劝道:“老爷知道小姐遇了劫,心中十分焦急。虽然知道劫人的是萧公子后他松了口气,可夏家与萧家毕竟没有婚约,小姐宿在这里只怕不妥。”

    眼下天色已黑了大半。城门关了,所以他应该是想把夏晗雪接到夏家的某处别院去。

    夏晗雪十分尊重夏管家,就像尊重家里的长辈一样。可是,谁能在这件事上妥协?

    “夏叔,雪儿与夫君两情相悦的事,您应该早就知道了。”她的语气很是平和,可话语间却有种不容置疑的力量:“非礼成婚也好,私定终身也罢,雪儿现在都是萧家的人了。出嫁从夫,一切也应以夫君为重,如今他有伤在身,我又怎能擅自离开?与夫君同处一室,又有何不可?”

    看到小姐认定了这个夫君,哑巴吃黄连的夏管家呆立了片刻才苦口婆心地道:“小姐,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老爷要面子,您若就这么住在萧家了,要是有人说嘴……再说,老爷他在太老爷那里也没法交待啊!”

    夏晗雪摇摇头,正色道:“夏叔不必再说了,雪儿今生今世已认准了萧郎,不会再离开他的身边。夏叔,难道您也想看着雪儿被人拆散、终生孤苦无依么?”

    作为夏鸿瀚的女儿,她在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还在维护夏家;同样的,此时此刻她也不会说夏家的半句不是,就算这个家族的作为伤了她的心。

    如果夏家真的如此在意她,那么当初眼都不眨的把她许给徐家又算什么?

    夏晗雪很怕回到夏家就再也出不来了。如果是那样,不就等于前功尽弃了么?

    她知道,像自己这样条件出众的女子对任何大家族来说都是极为宝贵的政治财富,爹爹有一万个故技重施的理由!

    眼看着局面僵持下来,一直在旁边笑吟吟地凝视新婚妻子的萧靖忽然开口了:“夏管家,你家老爷难道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么?”

    夏管家这才回过神来。看天色晚了,他一时情急只顾着劝小姐回家,却忘了要说动小姐八成要从这便宜姑爷身上着手。

    想到这儿,他赶忙把萧靖拉到一旁低声说了些什么。

    只见萧靖越听越开心,最后笑逐颜开的他干脆如小鸡啄米般频频点起头来。

    待夏管家说完,萧靖含笑走到了夏晗雪身边,牵起她的手柔声道:“雪儿,你便随他回去吧!”(未完待续)

第338章 勿相负

    啊?

    情况变化得太快,连夏晗雪都反应不过来了。她投给萧靖一个委屈又略带幽怨的眼神,似乎想向夫君寻求一个解释。

    萧靖笑着附到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夏晗雪脸上现出了讶异的神色,随后她又面露不舍地轻声回了句话。萧靖其实也舍不得雪儿走,但他还是柔声说了些悄悄话,俏脸微微发红的夏晗雪挣扎了片刻,才有些不情愿地“嗯”了一声。

    “夏管家,雪儿就拜托你了。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我岳母大人应该也很想见到她。”

    萧靖说罢这句才收起了脸上令人玩味的笑容,正色道:“夏管家,萧某几番出生入死,对雪儿的一片真心无愧于天地,只希望夏家万万不要相负于我。”

    他的目光很是严厉,见惯了大风大浪、只有在太老爷面前才会唯唯诺诺的夏管家在与他目光接触的一瞬间都有些失神。

    几个呼吸后,略微有点尴尬的夏管家才道:“公子言重了,夏家必然会给您一个交待,还请您记得夏某适才说的话。”

    萧靖点了点头,微笑道:“雪儿多多保重,回家不仅要吃好、喝好,还要把自己洗得白白的,为夫忙完了这段便去接你。”

    夏晗雪霎时便闹了个大红脸,只能低声道:“夫君也保重,奴家等你。小雅妹妹,要你多费心了。”

    董小雅郑重其事地道:“夫人放心吧。”

    夏管家总算松了口气。行礼告辞后,他便带着一步三回头的夏晗雪离开了院子。

    送到院外的萧靖望着渐渐消失在夜幕中的马车,苦笑着吁了口气。

    “公子,这样就让夫人回去,万一……”

    和报社的许多人一样,董小雅并不相信夏家。

    萧靖淡笑道:“你知道刚才夏管家和我说什么吗?”

    董小雅没有接话,但目光里却有些探询的意思。

    萧靖又道:“他说,让我找方便的时间去夏府拜会老爷和夫人。他还提醒说我是第一次正式上门做客,礼数一定要周到,万万不要缺了什么。”

    董小雅闻言先是一喜,可随后又蹙起了眉头。

    萧靖叹道:“我知道,这话其实说明不了问题,可我也没有什么其它的选择了。”

    强留夏晗雪甚至来个生米煮成熟饭也不是不行,但这就意味着和夏家彻底翻脸。作为丈夫,他当然有责任给妻子一个完整的家,若此事后夏晗雪与娘家人离心离德,那么他的心里也不会好过。

    比起这些,新婚当夜就让新郎独守空房什么的根本就不是事,他一个从后世穿越来的人也不在乎。

    因此,他只能相信夏鸿瀚。

    当然,萧靖心里还是有几分把握的。夏家手眼通天,对抢亲的事是如何了局的一定有所耳闻。就算夏鸿瀚对这“女婿”的出身不满,也不得不考虑宫里的面子,毕竟那位古道热肠的太后最是急公好义,若夏家继续乱来,那她的鄙视对象估计就从徐继仁变成夏氏家族了。

    经过今天这番折腾,萧靖与夏晗雪的“官配”已是民心所向。就算世家大族不在意百姓的看法,可如果被无数人戳着脊梁骨骂,对夏家的声望和未来的复兴大计也是十分不利的。

    “走,咱们去见个人。”身上的疼痛又开始发作的萧靖龇牙咧嘴地强笑道:“就是我行动不便,要麻烦小雅帮忙了……”

    一炷香后,萧靖和董小雅进到了一座朴素的小院中。

    正房前站着两个精壮的汉子。见萧靖在搀扶下走来,他们伸手拦下了一旁的董小雅,道:“对不起,我家主人只说要见萧公子。”

    董小雅想争辩,可萧靖却示意没关系,继而缓缓离开她的搀扶在三人的注视下走进了房间。

    屋里充盈着泛黄的光线,一个白袍人正在翻阅手中的书卷。直到萧靖进来有一盏茶的工夫,她才把书放回桌上,轻笑道:“来了?”

    读书的白袍人正是陆珊珊。

    她的视线在萧靖身上停留了许久,似乎是在打量他。之后,她又莞尔一笑,那写满疲惫的脸上顿时有了几分招牌式的明媚。

    “**一刻值千金,萧大社长怎么有空到小女子这里来?先前听人通传,我还吓了一跳呢。”陆珊珊似笑非笑道:“有美相伴却急匆匆地跑来,莫非你对我就这般思念么,连那人比花娇的美娇娘都能舍弃了?”

    萧靖还没张嘴,陆珊珊又道:“你这样似乎不妥吧?要是你的雪儿妹妹自此对我怀恨于心,我和她将来还怎么见面?萧大社长,请你自重。”

    被她一番抢白和奚落,萧靖却浑不在意。他直勾勾地盯着陆珊珊,眼中只有一种情绪:

    敬畏。

    这个女子,实在太可怕了。

    “真没想到,你又穿上男装了。”萧靖没理会她明知故问的挖苦,自顾自地道:“据我所知,你并不喜欢扮男人的。”

    陆珊珊抿唇笑道:“怎么?看你失望的模样,莫非你喜欢看我穿女装?我像寻常女人一样穿戴时,是不是也很漂亮?”

    萧靖翻了翻白眼。这不是废话么,你反复念叨这个有意思吗?

    陆珊珊起身缓步踱到他身边,饶有兴趣地道:“还是说,你看到我穿男装想起了秦姑娘?她也是个可人儿啊!哎,天下乌鸦一般黑,你们男人都一个样子。才得到倾城倾国的夏小姐,就又得陇望蜀地惦记上人家的表姐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顾不得挥散那阵扑面而来的香风了,萧靖顿时急眼道:“你别胡说八道,咱就不能好好聊天么?”

    陆珊珊咯咯一笑,逗弄萧大社长对她来说真的是件人生乐事。笑过以后,她才抛了个媚眼道:“还不是拜你所赐?若不是你在车舍里闹出那么大的乱子来,本公主南下哪里需要遮遮掩掩的?”

    萧靖只能赔笑。不管怎么说,是他连累了人家映月公主,这事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眼见着陆珊珊借题发挥得差不多了,也该说正事了。谁知,就在萧靖神色恭谨地准备出口道谢的时候,陆珊珊忽然拦住了他,一本正经地道:

    “你先听我说句话,听完再谢也不迟!”(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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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深编辑萧靖穿越到了一个对他来说全无头绪的朝代。吟诗作对?不太会。搞发明?数理化全还给老师了,再说那多俗啊?嗯,办一份报纸吧!虽说这是在刀尖上跳舞,虽说不作死就不会死,但咱也不会别的啊。女记者女编辑?都招啊,不过颜值要高!皇上,明天的头版真没了,下次请早。好多皇子想上软文?对不起,媒体人是有节操的!豪商要上硬广?没问题,小钱钱到位了没?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可不是白说的,看我用一张纸搅动天下!哦对了,我是小编,才不是小便!报行天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报行天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报行天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