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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白禾雀     报行天下txt下载     报行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1章 美女与嫌犯

    表姐的话讲完了,夏晗雪也垂下了头。

    片刻后,她扬起了雪白优雅的天鹅颈,道:“私撰小报诽讪他人,横加污名,捏造是非……至少也要流五百里。表姐,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人押走吗?”

    秦姑娘无奈地道:“那两个差人实在不可理喻,我也没办法。”稍稍一顿,她的唇角露出一丝坏笑:“不过,跟他在一起的人是个有名的恶少,家里有点钱财。若他们确实没有作恶,那位员外想把人弄出来还不容易?嘿嘿,去青楼的男人哪有什么好东西,让他们受些教训也好。”

    说着,她便想到了萧靖反唇相讥时说的那句“你一个姑娘家,整天没事跑到这风月一条街来晃荡,你就是好人了?”

    笑话,本姑娘是到处查访,路上又跟着个恶人才跑到那边去的,谁和你们这些臭男人一样啊?

    秦姑娘颇为自得地点了点高傲的头。

    再说,人家又不是没为你说明实情,是那个差人不接受,我又有什么办法?

    一直身穿男装又英气勃勃的秦姑娘很少会表露出女性的神态气质。可是,她这情不自禁的一笑却笑出了十足的女人味。任她在妆容上下了多大的功夫,别人也能从那语笑嫣然好女儿颜色中看出她是个女子了。

    一旁的夏晗雪眯起眼睛,打趣道:“表姐,你好美!”

    刚刚还在偷笑的秦姑娘马上板起了脸,啐道:“你个小狐媚子,乱说些什么!”

    她抬起手作势要打,夏晗雪忙逃开两步,笑道:“表姐等等,我有个东西给你看。”

    秦姑娘还道这是表妹的缓兵之计,谁知她闪身去了趟书房,还真拿了样东西回来。

    一张纸?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么?

    纸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字。虽然看着有点费眼睛,她还是饶有兴致地读了起来。

    过了很久,她才放下了纸。再抬起头时,眼中已有泪光。

    夏晗雪轻声道:“这是那位萧公子写的。我经过灾区时,看到了那里的惨状。还有很多人曾路过那里,他们自然也看到了。可是,除了几个读书人写了些凄美悲凉的诗词,又把诗拿到雅集上让跟他们一样的士子品评一番再发发感慨以外,可还有其他人做过什么?”

    秦姑娘点点头。河东大旱时,朝野内外那些喜欢“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文人墨客们都把这人间的惨剧当做了抒发情怀的工具,所有人都争相在各类或秀丽华美或字字泣血的文章中表现着自己的悲悯,生怕落于人后。

    可是,那些空洞无物的东西不会给灾民们带去任何帮助。多数灾民们乃至他们的后代,都不会知道曾经有那么多人为了自己的苦难而“大悲大恸”。或者说,他们就算知道,也无法读懂这些人写的是什么。

    夏晗雪又道:“表姐,那个官差说你没法证明萧公子与私撰小报的事无关,这话没错。可是,你觉得他会写出小报上的那些东西么?”

    秦姑娘摇着头。她难以相信,一个曾为了天下苍生大声疾呼、为不能言者发声的人,怎会写出如此低俗不堪、用伤害他人来哗众取宠的东西?

    稍加思索,她笑道:“我家雪儿心地善良,平时连蚂蚁都不愿踩死一只,自然也见不得人家被冤屈。说不得,我再走一趟便是。”

    没等夏晗雪说话,她已走到了门前。仿佛是又想到了什么,她回头一笑道:“我本就是证人,再去说些好话,让他们早点出来,免得在班房里受苦。些许小事,还用不上你爹的面子。我去了。”

    说完,秦姑娘连都头没回就急急忙忙地跑掉了。夏晗雪赶到门口向外唤了一声,哪里还有人在?

    夏晗雪懊恼地跺了跺脚。她知道,表姐之前没亮出身份是怕给夏家找麻烦;她也知道,表姐办事一向风风火火,打定了主意要做的事,九头牛都拦不住。

    可是,就算她穿的是男装,就算她平日确实清秀儒雅宛若一位佳公子,她也是个女人。

    与其直接去官府为人说项,何不想个更好的法子呢?就算她想帮的是两个男人而不是一个,这话被人说出去也是很不好听的。

    夏晗雪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她回到房间坐了,娇软的身子斜倚在扶手上,宛如画中人。

    在班房里想找把椅子坐,便没那么容易了。

    毕竟是古代版的看守所,也不能指望有多好的条件。而且,相对于大牢里的人满为患,这里起码宽敞些。

    靠墙坐着的萧靖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过了今天,咱俩的关系就算是又进一层了。”

    邵宁侧头看了他一眼,没理会这不知所云的话。

    萧靖幽幽地道:“我家那边有句话,说的是男人之间的‘四大铁’。哦,就是说两个男人的关系有多好。虽然版本很多,但是就其中某个版本来说,咱俩今天一天就实现了其中的两个。”

    邵宁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他没忍住追问了两句,萧靖却又闭上了嘴巴。

    沉默中,两个人在想的都是同一件事:我很快就能出去吧?

    “喂,我一直有件事想问你。”快要憋坏的邵宁终于主动开口了,他扫了眼四周那寥寥的几个人,压低声音道:“你到底在计划什么?能不能和我说说?”

    没关在同一间“房”里,聊起天来都费劲。不过,萧靖非常欣慰的是,邵宁这次主动提起的不是三千两银子,而是关于未来的计划。于是,他向木栏边上靠了靠,一本正经地道:“当然是好事。要是做好了,你我都能青史留名呢。”

    说了跟没说一样!

    邵宁大失所望地背过了身子:“我不管是什么,只要别跟潘飞宇一样就行。老子纵横江湖这么多年,今天还是第一次被人抓进来呢,以后我再也不想来第二次了。”

    萧靖苦笑着应了一声。他要做的当然和潘飞宇不一样,可这事又该怎样解释给邵宁听呢?

    正踌躇着,一个穿着官衣的汉子走进来把他和邵宁放了出来。

    “你们两个,可以出去了!”(未完待续)

第32章 冤家

    可以出去了?

    邵宁马上面露喜色,萧靖却皱起了眉头。

    虽然这只是相当于拘留所的班房而不是牢房,但似乎也应该算“不应禁而禁”,来放人的这家伙至少得道个歉吧?

    算了,也没法要求太多。

    两人缓步走到了外面。时间已是下午,冬日的阳光虽不温暖却还有些刺眼,萧靖有点不适应地抬手挡住了眼睛。

    待双眼习惯了外面的光线,他便扭头去找邵宁,想和他商量下一步的行动;谁知,在某个瞬间他的余光扫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似乎也感知到自己被发现了,赶忙闪身躲了起来。

    是秦姑娘?

    不止萧靖,邵宁也看到了那身影。

    他对美女一向是非常优容的,可毕竟因为对方的缘故被关了半天,所以这会很是有气。于是,他没忍住张开了嘴巴,眼见着一句不太好听的话就要冲口而出了。

    萧靖赶忙捂住了他的嘴,邵宁的喊声顿时化成了几声“呜呜”。

    放开手,他鄙夷地白了邵宁一眼:“就是一场误会,人家也是无心之失。你一个大男人,跟个弱女子计较什么?”

    说完,萧靖追向了刚才看到人的那个方向。可是,街上早已没有了那个身影。无奈之下,他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对着远处深深一揖,高声道:“多谢秦姑娘援手!”

    身后的邵宁十分不服气地嚷道:“她要是弱女子,这天底下就没有女人了!”

    萧靖和邵宁都不愿在瑞都待下去了。今天这个日子太晦气,留下来还得时时刻刻提防那群愤怒的市民,何苦?

    天刚擦黑,两人便回到了浦化镇。

    迎接他们的是笑意盈盈的董小雅,还有兴冲冲地跑来要零食的董怀远:“萧靖哥哥,给我带好吃的没?”

    “忘天忘地也忘不了小远的事。”萧靖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今天有没有淘气,在家听姐姐的话吗?”

    董怀远用力点了点头,董小雅也笑着“嗯”了一声。

    萧靖故意迟疑了一下,才把一个布包递给了董怀远,这孩子接过东西便手舞足蹈地跑回去了。

    萧靖的目光又飘向了董小雅。

    在他的劝说下,这姑娘已接受了现实,不再出于报恩的心理把自己当作奴婢。一同生活了许久又共同经历了很多,家里人的平等相待帮小雅姑娘融入了这个家,她也真心地把两位男性当成了自己的伙伴。随之而来的是,她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不过,萧靖和邵宁三天两头不在家,家中的里里外外还是需要有个人来操持。所以,董小雅就当仁不让地成了萧家的大管家。

    不管白天有多倒霉,只要回家能见到这温柔的笑脸,就会有种浑身的疲惫一扫而空的感觉。

    有个家,真好。

    三个人正在闲聊,院门忽然动了两下。大家只道是风刮的,所以也没在意。谁知,过了不久便响起了敲门声,看来是有客人来访。

    “这么晚了,会是谁呀?”董小雅快步过去打开了门,出现在她面前的却是一个很眼生的男人。

    这人看上去十分落魄。他只有一只脚穿着鞋子,身上的衣服也蹭得破破烂烂的,想来是在地上摔过不止一次。

    邵宁朝门口瞥了一眼。不看还好,这一看,火冒三丈的他马上就进入了暴走状态。

    他的身体化作一道虚影冲了上去。转眼间,他的手就揪着来人的衣服把那人薅了起来。

    邵宁咬牙切齿地道:“真是冤家路窄!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说,你是不是一路跟踪我俩来着!”

    来敲门的可怜人正是潘飞宇。萧靖和邵宁到班房里“潇洒走一回”,说起来也有他的“功劳”。

    在明月楼门口分别的时候,邵宁觉得跟他很投缘,所以偷偷说了自己的住处,还说要是没地方去可以来投奔。没想到,人家真的找来了。

    看到邵宁脸色不善,董小雅对萧靖轻点了下头,便快步走回房间关紧了门。

    潘飞宇直冒冷汗,连身子都在发抖:“邵……邵公子,此事有点误会,不过确实是在下牵连了你们。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和我计较。”

    “不计较?我都替你进过班房了,你跟我说这个?”邵宁重重一膝盖顶在了潘飞宇的肚子上又眯着眼睛放开了手:“本公子的名声都让你坏了!”

    潘飞宇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他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两只手用力捂着肚子,嘴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邵宁悠然道:“这一脚是你欠我俩的份,也是替那些被你瞎编乱造的人出口气。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你赶紧滚吧!要是再来,可就别怪老子不讲情面,直接把你送官府去!”

    潘飞宇晃晃悠悠地爬了起来。他完全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上去人模狗样的富家子弟是个一言不合就动手,一出手还特别没轻没重的人。出于对邵宁的畏惧,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看得出来,他想说些服软的话,可在那慑人威势的压迫下,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京城的家已经回不去了,又能到哪里落脚?

    “就让他住下吧,反正也有的是地方。”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潘飞宇就好像听到了天籁之音一样猛地抬起了头。

    说话的人是萧靖。他上前两步轻轻拍了拍邵宁的背,平静地道:“咱们现在正需要人手,多一个算一个。”

    邵宁把脸一沉:“不行!这院子是我邵家的,我说让谁住就让谁住!”

    萧靖笑道:“可是你爹说的是借给我住,那么就应该我来做主。要不然,你去问问你爹?”

    苏玉弦的事还没解决,父子之间的关系还保持着相对紧张的状态,这会邵宁才不愿意去找爹呢。

    他不情不愿地道:“那就让他去老魏头家里住着,省得咱看着心烦,再落下什么窝藏之罪来。”

    萧靖摇头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虽说老魏头以前是你家的人,你也不能这么干啊?”

    说着,他用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目光盯住了潘飞宇,厉声道:“你可以住到我们这里,但是,你必须答应三件事。否则,请自便!”(未完待续)

第33章 约法三章

    三件事?

    别说区区三件了。即便是三十件,几乎别无选择潘飞宇也只能应承下来。

    好不容易闪出了一线希望,双眼放光的他当然不愿错过这个机会:“我答应,我答应!公子请说!”

    萧靖摇头道:“你先别急着答应。我这三件事,听上去非常简单,要做起来却很难,可要想清楚了才好。”

    潘飞宇用力点了点头。

    萧靖无奈地耸了耸肩。微一沉吟,他缓步走向潘飞宇,道:“第一件。将来,我会想办法为你的街坊邻居挽回名誉,给他们一个说法。到时,你必须主动上门赔罪,直到每一家人都不再追究此事并主动到官府息讼为止。”

    “厌讼”是古人们对待官司的普遍态度。直到萧靖的那一世,人们才破除了积习,习惯于用法律武器来保护自身的合法权益。

    在大瑞朝,除非逼急了,否则寻常的小老百姓谁没事愿意去官府举告?能把别人逼到这个地步,可见那小报的杀伤力有多大。

    潘飞宇的身子一颤,艰难地道:“好。”

    萧靖又道:“第二,以后我们就要一起共事了。我不管你之前是怎么做的,以后你必须无条件听我的吩咐。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能违拗我的安排,可以吗?”

    他本不是专横跋扈的人。可是,对付刺头有对付刺头的方法,毕竟潘飞宇是有前科的;如果一开始不能严加约束,那以后想要对其加以控制,就难上加难了。

    潘飞宇很痛快地答应了。这个要求对于现阶段无家可归的他来说简直就跟没有一样:都要寄人篱下了,听人吩咐不是应该的么?

    萧靖看了眼潘飞宇,肃然道:“第三,你必须立下誓约,以后永生永世都不能再写你之前写的那种东西。如果你写了,我有很多种方法可以让你身败名裂,你的人生也将永无宁日。可以吗?”

    这话说得很重,从头到尾都充满着警告的意味。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对一个第二次见面的人撂下如此沉重的狠话。

    邵宁本打算笑话一下“无故乱放狂言”的萧靖,可看到那冷冽的眼神后,他乖觉地躲回了一旁。

    “萧公子,在下答应你,一定不会再写那些哗众取宠的文章了。”潘飞宇自嘲地一笑:“我已经因为这事惹祸上身了,若是还不知好歹,那不是自寻死路么?”

    萧靖又盯着对方看了一会,脸上终于有了笑意。他走上前去搀住了潘飞宇,微笑道:“好,够痛快。今天的事,你连累我俩坐了班房,你也挨了邵宁一脚,咱就算是两清了。以后都是自家人,适才我也是恨铁不成钢,还望兄弟不要见怪。”

    邵宁呵呵一笑搀住了另一边:“兄弟,对不住啦。老哥虽然下手狠了点,可你把我坑的也很惨,是不是?俗话说不打不相识,大家都是男人,这种小事以后谁也不要再提了!你好好养着,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就跟我说,我给你请郎中来。等你好了,哥哥带你去趟明月楼,就当是给你赔罪啦,行不……”

    萧靖不由得悲从中来。邵宁这家伙可真是个活宝,一个看不住就故态复萌,这天底下到底有没有人能降服他啊?

    就冲这,也得早点把苏玉弦的事解决掉!

    东厢三间房只用了一间,要安置个人还是很简单的。萧靖和邵宁七手八脚地整理了一通,又带着潘飞宇和董小雅正式见了个礼;自此,小潘同学就算是安家落户了。

    一切收拾停当,邵宁和萧靖又溜达到了院子外面。

    这个时代的星空是如此澄澈,让人看上一眼就会为之倾倒。

    随便聊了些琐事,萧靖便开口埋怨道:“你那一下也太重了吧,是不是扮白脸扮得太入戏了?万一把人打出毛病来可怎么办?”

    邵宁没皮没脸地笑道:“你管我呢,好人都让你当了,还不让我爽一把、出出气?放心,本公子下手有分寸,顶多疼一晚上,第二天他就欢蹦乱跳的了。”

    萧靖又抬头欣赏起了灿烂的星空。

    回来的路上,邵宁坦承了曾告诉潘飞宇自家住处的事。哥俩一合计,干脆学起了白天的那两位公差。想揍那小子一顿的邵宁毫不犹豫地申请了“恶人”的角色,而有意招揽潘飞宇的萧靖则扮起了红脸。两人一唱一和的,还真有那么点样子。

    这,就是所谓的默契吧?

    “话说,潘飞宇到底好在哪里了?我死活都没看出来。”邵宁转头问道:“天底下识字的人多了,干嘛非要让他入伙?”

    毕竟是混过社会的人。邵宁这声“入伙”带着浓浓的江湖气,萧靖听后都产生了“自己要建立的不是报社而是黑帮”的错觉。

    “怎么说呢?这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是有用处的,所谓天生我材必有用吧。”萧靖轻叹道:“谁都有适合与不适合的工作。要想做成事情,就要把人放到最适合他的位置上去。”

    外面还挺冷。他把衣衫紧了紧,道:“潘飞宇这个人有瑕疵。可是,完美无缺的人是不存在的,谁也不可能和这样的人共事。咱们要做的,就是最大限度地发挥他的能力和特长,同时帮他弥补过失,避免他再次误入歧途。至于将来,看看再说吧。”

    如果潘飞宇能把自己的心思用在正道上,那几年后,前途一定不可限量吧?

    邵宁忽然不屑地道:“说来说去,还不都是你自己想的美事。呵呵,你怎么就知道本公子一定入伙?”

    萧靖哈哈大笑道:“我说会,你就一定会。不信?咱们走着瞧!”

    心情不错的他吹了声口哨就准备回屋。没走出几步,他又回头道:“对了,你们邵家可有印刷作坊?”

    大瑞朝已经有了相对成熟的活字印刷技术。不过,有没有人愿意合作,才是最重要的问题。

    邵宁搔了搔头:“好像是没有。你问这干嘛?”

    “那就太可惜了。”萧靖遗憾地道:“好好的肥水,要流到外人的田里喽!”(未完待续)

第34章 他是不是疯了

    “报纸?那是什么东西,就是小报的意思吧?”一位身材微胖的中年人不解的望着萧靖,这个词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萧靖微笑道:“所谓报纸,就是将每一日或一段时间以内新发生的事件刊登上去,然后再分发于众人,让人明耳目、知时事的东西。小报什么的,只能说是报纸的雏形,并不算是真正的报纸。”

    他尝试着用最简单明了的语言来解释报纸是啥,希望这人听懂了。

    “不可,不可。”那掌柜一脸嫌弃地道:“我还当是什么。你说的不就是小报么?就算印出来了,卖出去能有人看?我这本小利薄,可做不起这样的生意,公子请回吧!”

    萧靖不急不恼,道:“掌柜的,报纸不是小报,他上面的写的东西都是有理有据的。它能让读者认同,也能引起别人关注和共鸣,销路是肯定不愁的……”

    掌柜的挥着手打断了他的话:“就算有人看,就算能大卖,你这一沓纸能卖几个钱?还值不回印制的开销呢。”

    萧靖摇头道:“此言差矣。掌柜的,除了卖报纸的钱以外,我们还有广告收入、赞助收入等很多财源。要支付印刷的开销,那是富富有余的。”

    掌柜的把手一摊:“公子肯定有公子的道理。不过,在下是个生意人。我还没见着那报纸呢,您便和我说它如何如何好,我可没法跟着您赌运气,还请见谅。”

    萧靖顿时语塞。掌柜说的其实很有道理,他空口白牙地和一个对报纸完全没概念的人谈论这东西如何如何好,有什么用处?书铺的人又不是投资人,更不是出来搞慈善的,人家的印刷作坊凭什么听了几句话就要和你合作啊?不愿陪你玩,完全在情理之中。

    换位思考一下,他觉得就算换做自己,估计也会这么做。

    见萧靖不吭声了,掌柜的愈发得意地道:“公子,在下劝你一句,若你非要做什么报纸,那不妨私下写上几十份再散到乡里,那还无伤大雅,娱人自娱嘛。想找人印制?呵呵,不光是我这里,只怕天下都没人愿意做。斗胆说句冒犯的话,谁知道您会写啥啊,要是印的时候一个不小心看漏了什么悖逆之言,那不就是一场无妄之灾么?”

    邵宁一直在旁边“张牙舞爪”的,试图向对方施加点压力。可是,见多识广的掌柜才不吃他这一套。偏偏,这俩人说的他还完全插不上话;所以,没嚣张多久,他就像个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无聊地四下张望。

    沉默着听完了掌柜的话,萧靖又深吸了几口气。少顷,他抬起头来平静地道:“既如此,在下另想办法就是。今日多有打扰,告辞。”

    “公子走好。”掌柜的象征性地摆了摆手,眼中也露出了一丝讥诮。

    报纸是什么东西,它上面刊载的又是什么东西?呵,无非是些鸡鸣狗盗、男盗女娼之事,于教化无半点功用,又登不得大雅之堂,徒然惑乱人心而已。书铺的印刷作坊是用来印制经典、传播教化、教人向学的,为这类俗不可耐的东西花费工夫,实在是自轻自贱啊。

    待萧靖走远了,他陶醉地嗅了一下满屋的书香,嘴里发出了一声长叹:“年轻人,还是要多读些圣贤书啊……”

    出了门,一脸不爽的邵宁恨恨地道:“咱就这么走了?”

    萧靖瞥了他一眼,道:“那依着你该怎的?进去打砸一番,再一把火烧掉?”

    邵宁其实很想这么干。可是他也知道,开得了书铺的,谁没有点士子或官场的人脉?

    成本、风险,还有人的观念。

    这三道难题就像是大山一样横亘在萧靖面前。来之前,他也曾想到了各种困难,可他没想到双方的沟通竟已到了鸡同鸭讲的地步。

    除了这,还有另一道难题,那就是印刷的方式。萧靖原以为大瑞朝会有所不同,谁知,事情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即便活字印刷技术已比较成熟,工坊里的主流依旧是雕版印刷。

    读书人要看的是各类经典,只有这些书才有销路。书商们不会做赔本买卖,当然要在上面下足力气。

    若用雕版印刷,只需将书的各页分开雕好,之后便可使用很久,反复印刷。若不计雕版本身的损耗,几乎一劳永逸。

    若世间有新书、名集问世,他们也只需要重复这一过程,便稳赚不赔。如此,谁会有把活字印刷发扬光大的动力?

    可是,报纸又怎么能指望雕版印刷!

    记者采写了稿件,编辑部选好内容做了定版,然后等着匠人慢慢雕刻?

    待雕好再交付印刷,新闻都变成了旧闻。不仅在事发地变得尽人皆知,也早就过了热度,还做个毛线的报纸?

    时效性,是新闻的生命!

    这方面,活字印刷有无法比拟的优势。可惜,人家都不愿意玩这个。怎么办?

    回去的路上,邵宁动不动就要偷瞟萧靖几眼,似乎是怕他受的打击太大,会一蹶不振。

    可是,萧靖才没那么脆弱。自小到大,他就是愈挫愈勇的人:你说我做不到?我偏要做到给你看!

    困难太多、起点太高,不能从日报做起?好,那我就从周报、半月报开始,顺便搞搞饥饿营销!

    作坊不给印?笑话,全天下就他们会这手艺么?

    新闻的时效性差?那就想想别的办法。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

    看着萧靖忽然咧开嘴神秘地一笑,邵宁不禁毛骨悚然。这人该不会是受了刺激,有点疯癫了吧?

    很快,被他认为“可能是疯了”的萧靖就开口了:“邵宁,那个孙掌柜送给你的钱还剩多少?”

    邵宁的警惕性瞬间到达了顶点:“干嘛?”

    萧靖搓手道:“有两件事。其中一件用不了多少,另外一件花销很大。”

    邵宁的脸马上塌了下来:“花销很大?那还是算了吧,我还得留点钱过年呢!要是花光了再找孙掌柜去要,我还不如直接要够了给我爹的那三千两呢,还跟你合什么伙……”

    萧靖就像没听到他说话似的高声说着自己想说的:“另外,从明天开始,你和潘飞宇什么事都不用干了。你俩唯一的任务,就是到京城的烟花之地游玩。去的地方,越多约好!”

    邵宁的下巴差点砸到了地上。嗯,他果然是疯了!(未完待续)

第35章 意外之喜

    萧靖从来都是一个行动派,他当然也希望身边的人富于行动力。

    在这方面,邵宁是个不折不扣的好同志。

    比如,在萧靖很认真地给他布置了“去烟花之地游玩”的重要任务后,为了不辱使命,他一大清早就带着睡眼惺忪的潘飞宇直奔京城而去。

    一出院门,犹如****飞出牢笼的他就兴奋地嚎叫了一声,把半夜才睡下的萧靖从美梦中惊醒了。

    这混蛋,刚开城门就进城去,能有什么玩的?我明明吩咐他帮我把教学用具搬去地方再出发的!

    “萧先生?萧先生!”两声稚嫩的呼唤把一脸不爽的萧靖从很无聊的怨愤中拉了出来:“这个字,我写的对不?”

    “我看看。”他蹲下身扫了一眼,赞道:“不错,小七的字写得越来越好了!”

    这男孩是个优等生,识字的进度也很快。不过,只有极少数已接近学成的孩子曾到萧靖的家里体验过在纸上写字的感觉,剩下的人都还在冻得十分坚硬的地面上用一个硬物划拉来划拉去的,写下一个个看上去不太清晰的字。

    纸、笔、墨都是要钱的,萧靖和邵宁就靠着卖糖葫芦的钱和孙掌柜给的那笔钱过活呢,自然要精打细算些。

    萧靖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那两个人能真的弄点有用的东西回来,可别糟践了钱还没出成果!

    被他夸奖的小男孩腼腆一笑,小脸红扑扑的。

    环视四周,虽然人来的没有上次大课的时候那么多,但也是一个非常可观的数字,足够让人自豪。

    镇里的小孩子们慢慢的都识字了。就算他们没机会读报纸,多识些字对他们将来的发展也一定大有好处吧?

    萧靖不停地在各处巡视着,督促着每一个人的学业。有的人写错了字,他便在一旁写一遍,帮他纠正笔画和写法;有人提出别的问题,他也耐心地给人讲解,直到对方搞懂为止。

    上一世,我是不是应该去当老师?为什么当了编辑!

    正想着,他发现远处的林子里有个似曾相识的身影。

    不同于昨天出班房时看到秦姑娘的那种感觉。他十分确定自己见过这个人,可上次见面应该是在很久以前,以至于他的印象有点模糊。现在,明明话到了嘴边,他却死活想不起来人家到底叫什么。

    那人正在朝这边张望着。很快,她意识到萧靖发现了自己;不知为啥,她马上慌慌张张地转身向后跑去。

    我有那么可怕么?你把我当成什么人都好,可是别把我当成邵宁啊!就算你是个姑娘家,就算你在一个小树林里,我也不会有什么不轨举动的好吧?

    萧靖摇了摇头,准备继续投入到教书育人的伟大事业中。就在此时,他的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夏天的那一幕陡然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是她?

    巨大的欢喜冲击着萧靖的心,一股热血涌上了他的头顶。再也顾不得周围人们诧异的目光,他开口喊道:“莲儿姑娘,请留步!”

    莲儿在此,夏小姐应该也在附近吧?

    他早就笃定秦姑娘必定是那位夏小姐的什么人。因此,将来想再次见到救命恩人,应该不会很难;可是,当对方真的出现在他的眼前,他还是难以抑制那几乎要撑破胸膛的激动。

    彼时,他是一个落魄的、几乎要饿死的灾民;如今,他是只正在挥动翅膀积蓄力量,准备振翅高飞的雏鹰。

    浦化镇是萧靖劫后余生的落脚之地,也是他立志奋发并为了目标努力拼搏的地方。于此处遇到了曾经挽救自己生命的人,是多么美妙的重逢!

    没有她,就没有我今天的一切!

    萧靖这么一喊,莲儿犹豫着放慢了脚步,却没有停下来。

    萧靖赶忙向她追去。人一激动,难免脚步虚浮。在旁人的眼中,他是踉跄着跑掉的。

    晚上很冷,林子的一些地方结了冰,到现在还没有化开。拼命奔跑的萧靖根本就没留意地滑不滑,所以没跑出去多远他便重重地摔倒了。

    人群发出一阵惊呼。几个眼疾手快的正准备过去搀扶萧先生,却见他以极快的速度爬了起来,又执着地向林中的那个人影追去。

    众人面面相觑。萧先生和这个叫莲儿的姑娘,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才起身跑出去没多远,萧靖又摔倒了。可能是听见他摔在地上的声音有点于心不忍,莲儿终于停下脚步回过了身。

    连摔两次的萧靖知道自己眼下的造型一定非常狼狈。所以,他快速地整理了一下衣装,又深吸了几口气免得自己说话都带上颤音,才行礼道:“莲儿姑娘,好久不见了。你家小姐可好?”

    “萧公子。”一脸哭笑不得的莲儿还了一礼,又道:“多谢公子惦念,小姐一切安好。”

    萧靖又道:“她可在左近么?萧某如今已脱胎换骨,正欲有所作为。饮水思源,更要当面谢过夏小姐的恩情。”

    听他这么一问,莲儿略显紧张地回头看了一眼。她稍稍挪了挪位置,似乎是想用身子挡住什么。

    萧靖本能地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林外的道边有辆大车,一位女子正站车旁。她侧身对着林子,所以无法看清她的面容。

    或许是车里太闷了,她要出来透口气?话说回来,这位夏小姐还真是爱出门啊。

    萧靖一个人瞎琢磨了一会,莲儿却一直没回话。萧靖有点诧异地抬起头,见对方面有难色,心中马上就明白了。

    自己还是太唐突了啊。

    大瑞朝对女性的束缚并不像明清那样严苛,浦化镇的学生里还有女孩子便是一例。富贵家庭的年轻女眷抛头露面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那些并非节庆的日子里,萧靖也在街上见过不少呼朋唤友的富家小姐。

    可是,这也要分情况:有的家庭可能会管得严厉一些,家里的女孩子被种种规矩框着,便不太敢主动现身于人前了。初次见面的秦姑娘会假意质问他为何要教女子读书,正是因为这世上还是有不少古板刻薄的人。

    想到这,萧靖改口道:“小姐若不方便,萧某在此处致谢也是一样。”

    说完,他对着大车的方向行起了大礼,整个人拜倒在了地上。(未完待续)

第36章 暖流

    拜伏在地的萧靖低着头。适才莲儿姑娘渐渐远去,想是回到了大车旁。他想等车辆驶离再起来,路上却一直没有什么大的动静。

    忽然,他听到了细碎的脚步声。那声音由远及近地向他靠过来,能听出来者不止一个人。

    萧靖强行抑制了心中的激动,没有唐突地抬起头。现在,他总算有点体会到董小雅拜谢恩人时的心情了。

    终于,来人在他面前一丈多的地方停下了脚步。一阵淡香飘进了他的鼻腔,还是他曾在车前闻到过的那种味道。

    过了好久,他终于又一次听到了那个柔嫩动听宛如新莺出谷的声音:“公子请起。”

    声音好听,绝对不等于颜值高,就好像从许多从后面看上去身材火辣的妹子,一旦看到正脸就让人想撤退一样。

    在网络视频还没流行起来的年代,萧靖曾陪着一个无聊的朋友去会网友。那两人先是在qq上聊得很热络,之后又在电话里相谈甚欢。出发前,还没见过姑娘照片的那位朋友已兴奋得手舞足蹈,直把自己的网友形容得美若天仙,理由是,她的声音特别好听。

    然后,就没然后了。刚见面,萧靖朋友的脸上就来了个晴转阴;无比沮丧地应付过了一餐饭,他便灰溜溜找茬离开,拒绝对方“一起看电影”的提议时,他把话说出口的速度竟然比身为电灯泡的萧靖还要快。

    自此,他就再也不相信声音了。

    萧靖才不在乎夏小姐的容貌。他是要感谢人家的恩情,又不是要相亲,即便这位声音柔美若天籁的姑娘丑如东施无盐,他心中的感激之情也不会减少半分。

    当然,要是人家颜值不行,又看他生得俊俏便逼着他入赘,那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过,男人都有些好奇心。不知她相貌如何?如果人生得像声音一样美,那自然是锦上添花。

    低着头的萧靖稍稍抬起身子,又一次恭敬地拜了下去。许久,他才缓缓站了起来,微微低垂的目光没有直视对面那张雪白的面孔。

    可是,这也足够他看清夏小姐的面容。

    萧靖的心忽然砰砰乱跳了几下。不是因为激动,任谁激动了这么半天也该平静下来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撞击着心房,又像是有人为你的体内注入了一股暖流。它随着血流进驻了你的心里,也让你的四肢百骸都产生了不可名状的愉悦感。

    类似的感觉萧靖曾经有过。那还是在穿越前的上一世,他与初恋相识的那天。

    这样美好的女子,似乎不应是凡间的人物;反过来说,如果真的有谪凡的仙子,只怕也不过如此了吧?

    微微有点愣神的萧靖很快敛去了眼中的光芒。

    无论面前的玉人多么赏心悦目,两人也才是第二次对话,第一次面对面。他是个成年人,自然会要求自己举止得体,不会做出呆呆地盯着人家姑娘看这样唐突的事来。

    夏晗雪略带歉意地道:“奴家路过此处停车歇息,见众人聚集,不知是否有何诗会雅集,便唤莲儿过来看看。不想,却扰了公子的事,还请公子勿怪。”

    萧靖微微一笑,道:“夏小姐太客气了。在下就是个山野村夫,有什么大事?这不,萧某正在教镇民识字呢。”

    夏晗雪侧头一望,见林中空场上有一大片人正一脸古怪地望着这边,心中有些不好意思,便道:“既如此,奴家就先回去了,公子且忙去吧。”

    萧靖偷偷弯了弯嘴角。肯定是秦姑娘回去学过舌了,这妮子才在经过的时候派莲儿来看一眼。

    想到这,他笑着伸出手比了个邀请的动作:“夏小姐若不忙,何不来看看在下的课程,再指点一二?”

    从没有见过这种大课堂的夏晗雪确实很好奇。她银牙紧咬着纠结了片刻,才道:“那,奴家便叨扰萧公子了。”

    萧靖脸上的笑意更盛。头前引路的他缓缓踱向空场,边走边道:“这里的学生都是浦化镇的人……哦对了,这两天又有几个临镇的孩子跑来听课了。浦化镇位于商路要冲,进出京城的车辆也大都要走这里。若是孩子们能识字,将来便多了口饭吃……”

    萧靖从来都不是滔滔不绝的人。不知为什么,今天的他话特别的多,就好像他之前讲的课根本就没有影响他的嗓子一样。

    三人步入了空场。一见萧靖转身回返,人们纷纷低下头忙起了自己的事,再没有人放下学业东张西望。偶尔,可能会有一两个孩子顽皮地扮个鬼脸,或者有个别大人投来惊艳的目光;但是很快,他们就会又一次沉浸到不停的书写中。

    夏晗雪轻轻点了头,道:“这里人数众多,却能人人专注,实在难得。”

    “萧先生说了,这叫课堂纪律!”一个活泼可爱的小男孩刚嚷了一句,便被萧靖瞪了一眼。他吐了吐舌头,才意识到自己就是在违反课堂纪律。

    夏晗雪看到有小孩把一张写着字还有一些奇怪符号的纸传给了身边的小伙伴,奇道:“这是什么?”

    萧靖道:“这叫填空,其实就跟‘帖经’有点像。嗯,这个是判断题,这个是选择题,这些都是识字比较多的孩子才能用的。我们的纸不多,所以大家都不在纸上写的,一个人用完了就传给下一个。对了,还有这个……”

    他一口气说了一大通,夏晗雪在一旁连连点头。这里的很多东西她是第一次听说,仔细看看,还蛮好玩的。

    又逛了逛,萧靖笑道:“夏小姐和莲儿姑娘随便转转吧。萧某还要为人讲解,少陪了。”

    谁都想陪美女,尤其是这么一位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可是,萧靖还记得自己是来干吗的。若是来了美女就大献殷勤而丢下学生,不仅自己成了一个不合格的老师,更会被乡民看不起。

    夏晗雪轻声道:“萧公子请便。”

    萧靖颔首致意后,就走向了人群。很快,他又在乡民中间忙碌起来。

    夏晗雪和莲儿又看了看,便准备告辞。两人刚要跟萧靖招呼一声,就见到有几个幼小的身影从林中走来,又怯生生地停在了空地外面。(未完待续)

第37章 所谓伊人

    是一群小女孩?

    刚起身准备走向下一个学生的萧靖也注意到了树林里的孩子们。他叹了口气迎上前去又蹲下身子,轻声细语地道:“小远今天着了风寒,董先生要在家里照顾他,你们就和大家一起上课吧?”

    那几个小女孩难掩一脸的失望。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凑到一堆小声商量了几句,最后还是很难过地摇了摇头。

    刚开课那会也来了几个女孩子。和现在这些人一样,她们的眼睛也热切又羡慕地望着那些正在低头写字的同龄人,跃跃欲试地想要参与其中;可是,一听到董小雅不在,她们马上便裹足不前了。犹豫了很久,这些女孩还是三步一回头地走回了镇子。

    萧靖的心里一阵难过。他想出言挽留,却词穷到不知该说什么。这些女孩子能迈出这一步,已经比他预想的要强出了太多。可是,即便她们都是非常勇敢的姑娘,即便大瑞朝的环境相对宽松,她们也需要一块不大不小的盾牌,来为自己挡住俗世里种种如同利剑般的怀疑的眼光。

    夏晗雪不知何时走到了萧靖的身边,问道:“她们的先生没来吗?”

    萧靖叹道:“是,小雅姑娘今天不方便。”他把董小雅教课的事简略地说了一下,又道:“就是可怜了这些孩子。她们都很聪明,又懂事听话。这次耽误了课,下次就不知道还有几个人会过来了。”

    一旁的莲儿看了眼自家小姐,又悄悄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夏晗雪蹙眉低语了两句,莲儿便怏怏地退到了一旁,临了还使劲白了萧靖一眼。

    眼见着几个孩子要走掉,夏晗雪轻咬了下唇,开口道:“公子若不嫌弃,奴家可以教她们。”

    这绝对是萧靖最想听到的一句话。

    需要代课老师?夏晗雪就是现成的人选。可惜,来自富贵之家的夏小姐必定有自己的行程安排,再加上她又是萧靖的恩人,已经欠了人家一份天大人情的萧靖就更不好开口求恳了。

    萧靖深深一揖道:“既如此,就多谢夏小姐了。”

    夏晗雪微笑道:“无妨。这是好事,又是举手之劳,公子何必说一个‘谢’字?”她向小萝莉们走近了一些,又道:“只愿公子永怀初心,来日不管有何所为,都莫要忘了乐州城的那张字纸啊。”

    没等萧靖回答,她便拢住了几个小萝莉,又俯下身和她们交谈着。

    人们对如花似玉的年轻女子通常都是没什么抵抗力的,不管男、女、老、幼。几个小女孩很快就被降服了,她们叽叽喳喳地围在了夏晗雪的身边,有性子急的已经管她叫起了“仙女姐姐”。

    夏晗雪拿起萧靖准备好的教材稍稍看了下,又简单了解了一下几个女孩子的程度,便挥洒自如地讲解起来。林子里并没有太精致的场所,她不顾莲儿的劝阻,只用手拂了拂土就非常自然地坐在了一个树桩上。

    萧靖也回到了自己的岗位。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无论他多么努力地集中精神,也很难找回早些时候的工作状态。时不时的,他的目光就会飘向空地的另一边;在那里,有个秋波盈盈的女孩子温柔地笑着,美得冒泡……

    工作终于结束了。

    送别了夏小姐和莲儿,萧靖仍然呆呆地站在路边。前前后后过了几辆大车,车夫在路过他的身边时,都对他行起了注目礼。

    伊人已去,他的心里空落落的。

    虽然夏小姐经常出门,虽然两个人正式结识后将来见面也有话说,虽然因为秦姑娘的缘故想再见夏小姐也不会很难,可是……他还是怅然若失地仰天长叹着,似乎是在责怪上天让时间流逝得太快。

    过了很久,萧靖笑了。他又哼起了谁都听不懂的歌,独自一人回到空场上收拾着东西。

    “教学用具”很多很重,所以他之前才会让邵宁帮忙。可是,同样的东西,到了这会却仿佛没什么重量了。回家路上,他的脚步十分轻快,那健步如飞的样子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个劳累了多半天的人。

    人生有许多的不完美。按说,家才是让人舒缓和放松的地方。可惜,萧靖积攒了一天的好心情,在进门的瞬间就被破坏掉了。

    邵宁和潘飞宇怎么回来的比我还早?

    这两位大哥悠闲地聊着天,甚至都没留意到萧靖回来了。

    派他们出去的时候,萧靖已经做好了半夜起来开门的思想准备。谁知道,这俩货到京城逛了多半天就折回来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样,收获颇丰吧?”萧靖皮笑肉不笑地靠近了两人:“来,把你们收集的东西给我看看。”

    突然听到他的声音,邵宁吓了一跳。他有点局促地转过身,又讪笑着道:“你回来啦?”

    萧靖不耐烦地道:“下课了,自然就回来了。别岔开话题,让你们收集的东西怎么样了?”

    他扭头扫了潘飞宇一眼。小潘同学似乎比邵宁还要紧张,他支支吾吾地想说话,却又把话吃回了肚子里。

    “我们也没办法。到了京城跟做贼一样,走到哪里都要小心翼翼的,根本就没有心情玩!”邵宁一摊手:“青楼楚馆都没开门,我们没逛多会就看到了好几个熟人,然后就连滚带爬的就跑了,还怎么调查啊?”

    萧靖深深地看了潘飞宇一眼。若不是之前那件事,又岂会如此大费周章?

    邵宁递过来一张纸,上面是他回家之后总结的今天的收获。萧靖低头读了一会,便用力闭上了眼睛。他的双肩不停耸动着,或者说,他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三年级暑假的某天,萧靖跟爸爸说自己写了暑假作业,结果爸爸发现他所谓的“写了”只是在本上乱涂鸦。结果,他挨了顿打。

    现在他终于明白,这顿打不冤!

    邵宁本能地感知到了危险。他对潘飞宇使了个眼色,两人便悄悄地躲开了一段距离。

    出人意料的是,萧靖没有爆发,反而逐渐平静了下来。又过了一阵,他忽然展颜一笑:“算了,你们也不容易,是我的安排有问题。待我再想想吧。”

    看着萧靖面带微笑地进了屋,邵宁的下巴差点砸到地上。

    他今天的心情怎么这么好!(未完待续)

第38章 请您出山

    张老汉正在院子里劳作。

    人的年纪大了,往往是想落叶归根的。不过,他却不一样。

    十几年前当行商时,因为偶然的机缘,他学到了一门手艺。

    张老汉跟着人家做了一段时间。他的手非常巧,学东西也很快,赢得了东家的交口称赞。慢慢喜欢上这个工作以后,他的心思也活络了:每年行商跑出去多半年,风餐露宿辛辛苦苦的也挣不到什么大钱。做这个活计,虽然也要长期在外面,但安定、轻省不说,拿的钱也不少。横竖都是要外出讨生活,何不找个自己干着也踏实的活计?

    后来,他就留在了离京城很近的长涡镇。这里不仅是商贾云集的繁华之地,更汇集了各种大大小小的作坊,其中,自然也包括他所在的印刷作坊。

    如今,他老了。作坊里的学徒们已能担起大事,他便离开了那里,准备安心养老。用自己积蓄买了几亩薄田,向本地相熟的朋友租了一间小院子,家人又投奔到了膝下,张老汉终于过上了悠哉悠哉的晚年生活。

    一个差不多十岁大的小男孩好奇地跑到他身边,指着他手里正在雕刻的物事道:“呀!这是什么哇?”

    张老汉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轻抚着孩子的额头,柔声道:“乖孙儿,你且等下,马上就有新玩意了。”

    看着小孙子欢欢喜喜地跑开,张老汉咧开嘴笑了。

    儿子外出忙活,媳妇在做饭。对一个上了年纪的普通人来说,还有比这更完美的人生么?

    就在此时,张老汉听到了敲门声。这个时间谁会来?莫不是邻居又来借东西了?

    起身开门,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个他从未见过的年轻人。这人长得很是俊秀,让人一见便不由自主地生出好感;只是,他显得有点憔悴,双眼都有了黑眼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常熬夜的缘故。

    “老丈,您好。”他微笑道:“我是从浦化镇来的,叫萧靖。有点事想和您商量,您看……”

    自打书铺的人拒绝了印刷报纸的请求,萧靖就在到处打听可以帮忙的匠人。他不仅发动了邵宁的人,还自己走街串巷地找了很多地方。功夫不负有心人,在邵宁和潘飞宇联手做调查却失败后的第三天,他终于打听到了张老汉,并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了这里。

    在人与人关系还不那么冷淡的年代,就算来者是个陌生人,主人家也是要接待下的。

    张老汉把萧靖让进了院子。两个人分宾主坐好,他打量着面前一脸自信的年轻人,问道:“不知公子专门找到小老儿,所为何事?”

    萧靖笑道:“实不相瞒,在下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呢。”

    说着,他就把之前对书铺掌柜说的那番话又重复了一遍。

    所谓报纸,和您见过的小报是不同的!它是传播新闻、让人知晓时事的急先锋,它是公义、公正的倡导者和监督者,它还能给人提供各种你在生活中可能用得上的实用消息……

    萧靖的语速并不快,他十分确定张老汉听清了自己所说的每一个字。可是,他在那里兴致盎然地讲述着,对方的眉头却越锁越紧。

    待他讲完,张老汉摇头道:“公子,并非小老儿不想帮忙。只是,俺已经这个年纪了,雕版刻字什么的,实在是折腾不起了。公子若是有心,不妨到左近走走问问。俺也知道几家作坊,可以说与公子知晓。”

    萧靖苦笑着闭上了眼睛。

    他是第二次来长涡镇了。第一次来时他就走遍了所有该去的地方,可是根本就没有人愿意帮忙!漫说这长涡镇,京城周边他都已经跑了一圈,腿都快跑细了,也没见哪个书铺答应给他印报纸。

    “老丈,在下的酬资不会少了,甚至还会比市面上更高一些。”萧靖坚持不懈地道:“可否请您行个方便?我这里只需要您做好两、三期的雕版,之后我可以再想办法。”

    “钱是好东西。可是,小老儿的钱够花了。”张老汉怡然一笑:“公子且看,俺这日子过得可还好?家里人衣食无忧,在人前也算是体面,还有什么可奢求的呢?俺都这岁数了,稀罕的不是钱;家里人有手有脚,要钱的话,让他们自己挣就是了。”

    萧靖哑然。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他又道:“老人家心态淡泊,在下甚是佩服。只是,萧某尚有一事不明,还要请您明示。”

    说完,他起身恭敬地行了个礼,才道:“报纸是有利于天下人的东西。萧某要刊发报纸,固然是要给自己找条出路,但也会有无数人从中受益。不知您可曾听说过浦化镇的《招聘专版》?有它之后,贫苦镇民无不欢呼雀跃,区区一张纸给大家带来了无数便利,难道这不是件好事吗?”

    萧靖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里多了几分悲凉:“我和您提过,报纸上不会刊载任何招惹官司的胡言乱语。酬资我会提前给您,不管报纸卖得怎样,都不会短了您的一文钱;各家书铺都不屑于印报纸,您帮了这个忙,自然也不算是抢了他们的生意。既然这样,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他的话十分凄切。原以为这条路可以走通,没想到又挨了当头一棒。难道,要再想别的办法?

    张老汉依旧不为所动。他不紧不慢地道:“公子的这番大道理很是慷慨激昂,小老儿受教了。只是,俺真的无意重操旧业,公子不必再多费口舌。”

    他豁然起身,大笑道:“俺还要给孙儿做玩具呢,就少陪了。公子请回吧!”

    看来,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萧靖颓然起身,道:“既然您心意已决,萧某就先告辞了。”

    向着大门走出两步,他又摸出张折好的纸并回过身递给了张老汉,自嘲地道:“光顾说话了,都没给您看这个。这是我们报纸的报样,请您收作纪念吧。如果您回心转意了,不妨使人来浦化镇找我。”

    把话说完,萧靖便黯然离开了。张老汉的情绪也不是很高,只见他长叹着坐回凳子上,又缓缓展开了手里的纸读了起来。

    没过多久,张老汉忽然瞪大了眼睛。他的呼吸愈发急促,整个头部也不断的前倾,就差没把脸贴在那张纸上了。

    外出的儿子刚好进门,看到爹这奇怪的模样,他刚要出言询问,就见老父亲猛地丢下了手里的纸,声嘶力竭地吼道:“快,快去把那个萧公子追回来!”(未完待续)

第39章 交给俺吧!

    走在街上,萧靖的脚步异常沉重。

    但凡有一线希望,就要尽最大的努力。可是,为什么等待他的总是这样的结果?

    莫非,这一切都是逆天而行,所以只能徒劳无功?

    萧靖狠狠地咬着牙。不可能!就算真的是这样,我也要把这无形的牢笼掰开一个口子!

    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一道倩影。很快,他抬起头望向了湛蓝的天空,原本锋锐的目光柔和了许多。

    我还是个几乎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啊。

    萧靖正在胡思乱想时,有个人气喘吁吁地跑到了他身前。来人看了萧靖一眼,小心翼翼地道:“这位可是萧公子吗?”

    这句话很让人出戏。天空中那些粉红色的泡泡还有心中刚刚燃起的雄心壮志顿时都化为了乌有,被人仓促扥回现实中的萧靖愣了一下,才道:“正是在下。”

    “公子,俺爹请您回去。”

    说话的中年男子十分恭敬,眼中也充满了感激。刚才出门前他又问了句“这人是谁”,他爹简单地描述了一下来人的样貌,也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如果爹的想法没错,那面前这个年轻人很可能是自己全家的大恩人。

    离开前,萧靖曾猜测过:张老汉会不会回心转意?左想右想,他也只是觉得这事有可能会发生,却没想到它这么快就发生了。

    “好,咱们回去吧。”反应过来的萧靖转身就走,以至于中年男子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跟在了他身后差不多半步的地方。

    重新进了门,只见张老汉和儿媳还有小孙子都已经守在了院子里。

    萧靖刚要开口,张老汉颤颤巍巍地捧出了一张纸,道:“萧公子可识得这东西么?”

    识得,怎么会不识得!这不就是我在乐州城发的东西么?

    萧靖点头道:“正是在下所书。”

    纸的一边缺了一块,想是被小孩子不慎撕去了。他稍微想了想,朗声道:“如果我没记错,这里写的应该是‘还有些人在失去家人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唯一的变化就是,一家老小短时间内不用挨饿了’……嗯,没错!”

    当时,他写好原稿后把这篇报道抄写了很多遍。到了现在,虽然很难倒背如流,但想要忆起其中的某个段落,却也不难。

    张老汉热泪盈眶地道:“恩公啊,若不是您,俺孙儿早就不知被贩到何处了,又岂能有一家团圆之日!”

    他二话不说带头拜倒,身后的一家三口也慌忙跟着拜了下去。

    有了上一次直接懵逼的经验,这次萧靖总算快速地做出了反应。他抢上去搀住了老人,高声道:“老人家,您折死我了,快快请起!”

    老泪纵横的张老汉说起话来带着哭腔还夹七夹八的,萧靖也没听出什么头绪。几个人把他扶到一边劝慰了半天,老人的情绪才稳定了一些,萧靖也得知了被人当做恩人的缘由。

    原来,张老汉一家就住在河东。大旱之前,他已找人捎信回去,希望家人搬来长涡镇。老婆子前两年就没了,儿子和儿媳一商量,也决定动身。谁知,搬家所牵涉的事情实在太多,三人被拖住了,迟迟没能出发;待他们上路之时,旱灾早已愈演愈烈。

    因为上路前早有准备,所以三人带了不少盘缠和干粮,一路上倒也没吃什么苦。不过,灾祸很快就来了:某天下午,一对父母惊恐万分地发现刚刚还跟在身边的孩子突然不见了!

    张老汉的儿子拭着眼睛道:“俺跟浑家疯了似的找了好几天,都不见人影。那会,俺真的想在路边找棵树一头撞死!孩子不见了,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后来,痛不欲生又浑浑噩噩的两人抱着一线希望来到了乐州。他们才寻找了半天,就听到了消息:有人写了份东西到处发放,乐州城内群情激愤,官府要捉拿涉嫌略卖与和诱的的人牙子!

    抱着试一试的心理,他们赶到了一处灾民聚集的地方。侥天之幸,孩子真的在那里!

    张老汉的儿子百感交集,泣声道:“那次俺就想,要是还找不到儿子,这天就要塌了。谁知,真的看到他了!俺浑家哭着喊了一声‘儿啊’,就晕过去了……”

    一家人终于团圆。夫妻俩不知从哪里搞来了那张乐州城内人人都想留存的字纸,又当做宝贝一样收藏好,才踏上了奔赴长涡镇的旅途。

    听了人家的故事,萧靖很是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自从穿到了大瑞朝,他就净给人当恩公了。前有董小雅,后又张老汉,以后可别再冒出来个什么人。虽然他已知道该怎么做,却还是不太习惯面对这样的场面。

    “适才一拿到报样,小老儿就认出了公子的字迹。”张老汉紧紧攥着萧靖的手:“这种行文,俺也从不曾在别的地方看过。所以,一眼认准了,您是俺家的恩人!”

    因为职业的关系,张老汉除了那些万年不变的畅销书以外,还要接触到不少名家的新书或是手抄本。天长日久,自然对字体极为敏感。再加上萧靖所写的毛笔字颇有些自成一体的感觉,两相对照,他很快便发现了其中的奥妙。

    再说,萧靖写的白话文又与这个时代的白话有一些明显的区别,那与众不同的风格还是有着很高辨识率的。

    “恩人什么的,实在不敢当,萧某只是做了些应该做的事。”萧靖微笑道:“是他自己有福气,才能跟爹娘聚到一起。也是多亏了叔叔婶婶,若是你们放弃了孩子,又怎能把他找回来?”

    张老汉根本就不想听萧靖自谦。他看着儿媳,问道:“中午做了多少菜?”在得到了不算满意的答复后,他又指着儿子喊道:“快,趁着时辰还早,去回风楼定一桌酒席!”

    可怜的萧靖终于又有了打牙祭的机会。不过,就像军训吃饭前要在食堂外面唱歌,公司年会吃饭前要先听领导讲话一样,奔向美食的道路往往是充满坎坷的。

    “以后萧公子的事,就是小老儿的事!”张老汉一只手端着酒盅,另一只手以根本就不怕酒水洒出来的力度捶着胸:“印报纸那事,就交给俺了。萧公子,您尽管吩咐吧!”(未完待续)

第40章 突破口

    报纸面世道路上的两座大山,总算被搬开了一座。

    张老汉恨不得今天就开始给萧靖做活。可是,内容还没到位,让人家弄什么?

    好说歹说,萧靖才跟他约好:过些天就把稿子交给他,到时候立即开工。

    在印刷这事上,张老汉死活都不肯要钱,最后还是萧靖一再坚持,他才勉强同意收个工本费。看来,到时候只能把钱强塞给他了!

    原以为是“内容等印刷”,这下可好,印刷的事已搞定,内容却连个影子都还没有!

    酒桌上,张老汉还让自己的孙子认萧靖当干爹。按说这事不算少见,萧靖想了想也就答应了。

    只是,干爹什么的毕竟有点不给力。不仅要当爹,还要当很多孩子的爹,最后还要子孙满堂……这才是小说中几乎每一个男性穿越者都向往的好结局嘛。

    微醺的萧靖回到家,正赶上邵宁教课回来。两人在门前打了个照面,邵宁的鼻子动了动,便道:“行啊,都有人请你下馆子了?”

    萧靖撇嘴道:“等你请客,那还不等到天荒地老?”

    说着,他接过了邵宁手里的东西。进了院子,他若有所思地问道:“我说,你对戏曲杂剧知道多少?”

    邵宁鄙夷地道:“瞧不起人是不是?这天底下但凡是玩的乐的,有本公子不知道的么?”

    萧靖拍手道:“那可太好了。明天咱俩进城一趟吧,再给我介绍个好点的戏班子。”

    邵宁狐疑道:“看戏?这可不像你做的事。贪图享乐是要玩物丧志的啊,别忘了你可还欠着我三千两银子……”

    萧靖径直走回了房间。他对戏曲没什么兴趣,所以他关注的是另外一回事。

    突破口!

    初创的阶段,自然要老老实实地“种田”。

    要知道,在封建皇权时代办报纸,无异于刀尖上跳舞。如果你只做小报,用不算过分的语言说一些无关痛痒的家长里短,再对邸报上的东西点评两句,那兴许朝堂上的大人物们懒得理你。

    如果你要做有影响力的、真正的报纸,那必须小心了。若是做得过了,少不了要被扣上“诽讪朝廷”的罪名,然后在很短的时间里灰飞烟灭。

    要推进报纸的发展,只能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在影响力尚未建立、报纸的观念没有深入人心、时机还没成熟之前,把时事新闻留给朝廷的邸报,自己只做一些受众广大又不那么容易被有心人盯上的领域。

    饭要一口一口地吃。萧靖要对自己的事业负责,也必须要对未来的同事们负责。

    想来想去,能做的很有限,不过好的突破口还是有的,比如:娱乐业!

    相对于普通人,这个圈子里的很多人并不太介意被人消费,对事物的接受尺度也要更大一些。所以,无论是青楼楚馆的无边风月,还是瓦舍戏楼中的热闹喧嚣,都大有可为。

    话又说回来,萧靖其实不太喜欢娱乐新闻。

    在前世,他便是“严肃新闻娱乐化,娱乐新闻过度化”的反对者。只是,不管个人观感如何,有件事是必须要承认的:娱乐新闻和其它新闻类型一样,有它存在的意义。

    起初,萧靖打算让邵宁和潘飞宇从那些纸醉金迷的青楼中搞些值得一说的花边新闻,比如哪家多了位色艺双绝的姑娘,哪家的花魁又学会了什么新的曲子。嗯,必须是正面的。

    先捧人,再捧娱乐文化,最后捧出个娱乐圈来。

    谁知,这俩货空手而归。

    后来,萧靖又反思了一下。一开始就在风月场上找素材,或许不是个好主意。

    任何东西都会给人留下个第一印象,而很多人偏偏不善于改变自身对某一事物的固有看法。如果报纸在创刊的时候就以这类东西来博人眼球,那么将来想要树立起“严肃媒体”的形象,就会非常困难。

    这题材也不够接地气,至少在目前是这样。

    报纸面向的是最广大的民众,你整天报道那个普通百姓根本消费不起的场所发生了什么什么,很多人全然没有概念,一些人还会产生“这关我鸟事”的想法。

    就好像后世查抄娱乐会所的新闻,普通受众大都是跟着看个乐子,很多人看到报道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目光投向“抓获失足女”的现场图,然后再嬉笑怒骂着编个段子。过了没多久,这事在人们心中就会过劲儿,甚至连个谈资都算不上了。

    当然,此类新闻还是有其存在价值的,这就是后话了。

    最后,也是最要紧的一个理由,萧靖必须顾虑到士大夫阶层的想法。

    许多文人墨客将狎妓视为风雅之事。在他们心中,这几乎是一种情结。是以,历朝历代虽然都有类似“禁止官员狎妓”的规定,但最后大都名存实亡,或者只有在政敌间的相互攻讦中才被拿出来说事。

    这事所有人心照不宣,已经成了一种潜规则,自然你好我好大家好。可是,如果有家报纸把它当做一个话题拿出来说呢?

    那可能会捅了马蜂窝。满腹圣贤书的饱学之士们肯定会引经据典地对这种行为大加斥责,弄不好还要给扣个“淫媒”的大帽子。那时候,可就不好玩了。

    这就是所谓的“步步惊心”吧?

    想着这里,萧靖忽然一哆嗦。自己从明月楼的院子里走出来的事,会不会被秦姑娘说给夏小姐啊?

    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虽然不知道那两位姑娘是个什么关系,但两人非常亲近却是毫无疑问的。闺蜜之间,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天呢!

    忐忑不安的萧靖陷入了慌乱中。被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折磨着,他一整夜都没睡好,以至于第二天早上邵宁看到了一个眼圈比以前更黑更重的他。

    “走吧,有的戏楼开得早,现在去正合适。”眼中满是怜悯的邵宁很用力地拍了拍萧靖的肩膀,又语重心长地道:“年轻人,还是要爱惜自己,万万不要伤了身子啊!”(未完待续)

第41章 劝说

    睡眠不足让萧靖的反应变慢了。他愣在那里想了一会才理解了邵宁的深意,又赶忙追上去赏了他一个大白眼。

    没带潘飞宇,去京城的安全系数自然高了很多。两人大摇大摆地在城里逛了许久,邵宁才把他带到了一个叫做余音阁的戏楼里。

    比起明月楼之类的高档娱乐场所,从人们的着装上便可以看出,这里是三教九流云集的地方。看来,即便以瑞都的物价来说,普通人家要看出戏也不是什么很肉疼的事情。

    托邵宁的福,萧靖坐到了很靠前的位置。可惜,他并非票友,对戏曲几乎一窍不通。台上的人咿咿呀呀地演着,他只能不知所云地听着。

    留意观察了一下周围,他发现附近的人也大都没什么兴致。有的人哈欠连天地坐着,有的人在和朋友聊天,真正在认真听戏的人不算多。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戏班?”萧靖难以置信地道:“观众都这样了,我虽然不懂戏,也知道唱的肯定很一般啊。”

    邵宁无奈地瞥了他一眼,道:“你急什么?这是垫场的。才什么时间啊,哪有好班子这么早就登台的?呵,你居然还老说我性子急,简直是……”

    萧靖赶忙别过头去。不懂行就是麻烦,早知道邵公子如此安排,他还不如先给孩子上了课再过来呢。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邵宁又道:“我跟你说,要是来晚点,就连座位都没了,你知足吧!”

    萧靖忍了。他低下头发起了呆,可能他感觉如此这般的话时间还能过得更快些。

    因为工作太累又没睡好,萧靖直接就进入了梦乡。不知过了多久,如雷的欢声把他从睡梦里惊醒,想来是那个福喜班的人正式登台了。

    邵宁在一旁像疯了似的。若不是早知道这小子天生爱凑热闹,他没准都会以为这家伙打了亢奋药。

    睡眼朦胧的萧靖又望向了台上。一个将军扮相的人正在表演,那一举手一投足都极有派头。他这个外行人光看架势,也知道这人肯定比睡着以前看到的那个人要演得更好些。

    “这位兄台请了。”他对着同桌的某位陌生男子一抱拳:“请问,台上在唱的是什么啊?”

    虽然可能会被人鄙视,但不懂就问一直是萧靖的优点。其实,问邵宁也可以,但那家伙一旦进入沉迷状态就六亲不认的,还是别冒着被他一拳撂倒的风险去提问了。

    萧靖提问的对象其实也很疯狂。他声嘶力竭地叫着好,估计后世很多热门演唱会上的铁杆粉丝也不过如此了。

    无奈之下,萧靖又问了一遍。那人总算听到了,只见他收起了一脸的狂热,整个人变回了温文尔雅的模样,又红着脸道:“不瞒老兄,其实在下也听不懂。”

    萧靖:“……”

    听不懂你狂热个什么劲!这就是传说中的从众心理么?别人都在叫好,我不叫好就显得我不懂行?

    算了,还是等结束后干正事吧。

    福喜班的这出戏唱了一个时辰。表演刚完,萧靖就按照邵宁的吩咐等在了外面。

    若是在上一世,绝对不用搞得这么麻烦。只是,萧靖也不知道大瑞朝的艺人们对媒体的报道是怎么个态度,心里没底的他决定先聊着摸摸底,顺利的话再做个专访,那就锦上添花了。

    合作,就一定要你情我愿。邵公子是老票友了,在京城的“公子圈”里也是张熟脸,万一人家看在邵宁的面子上才勉强答应,那也没什么意思。所以,萧靖让他自己找地方溜达去了。

    像福喜班这样的班组是要不停赶场的,既然进不去后台,那就在路上谈谈,也一样。

    没多会,一行人匆匆走了出来。走在前面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想来就是邵宁口中的马班主了。

    “马班主好。”萧靖上前两步,微笑道:“可否请您借一步说话?”

    当班主的,都是见过世面又八面玲珑的伶俐人儿。马班主一眼就看出这人不是什么富贵之家的子弟,但见他仪表不凡,也还是耐着性子笑道:“不敢,请问何事?”

    萧靖微笑道:“在下准备出一份报纸,其中一版会写一写福喜班的戏。到时,肯定会有更多的人来捧场,福喜班也会扬名。不过,您这就要去赶场了,我不好耽误您太久;我想,等您哪天不忙的时候,能否与我一叙?”

    话说到半截,萧靖便感到了异样。马班主皱了下眉,又微微抿了下唇,似乎对听到的东西并不感冒。

    不过,他还是拱手道:“多谢公子美意。不过,福喜班已略有薄名,倒不需要公子费心。”

    听对方的语气,萧靖就知道他定是混淆了报纸和街边的小报。他本想再解释一番,可马班主又道:“如今的小报,真是无奇不有。写了什么,也是福祸难料,还是不触这个霉头吧!”

    说完,他摇头道:“公子不必多言,马某先行一步了!”

    萧靖被晾在了原地。福喜班的人一个个从他身边走过,许多人的脸上都带着不屑;待他们走远了一些,萧靖又看到马班主扭过头用余光看着自己的方向低声对同伴说了些话,神情显得有点无奈。

    劝说失败了,萧靖却没有感到沮丧。任何新鲜事物的发展过程中都要有吃螃蟹的人,福喜班也是有着自己的顾虑才不愿踏出这一步。若要怪,只能怪缘分不到。

    他坚信着,一定能找到有勇气站出来的人!

    “怎么样,人家没答应吧?”神出鬼没的邵宁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要不,本公子去和他说说?”

    他的脸上虽然是一副说风凉话时才有的表情,可萧靖能从他的语气里听出来,他也在为兄弟感到遗憾。

    “不用。天下之大,也不止一个福喜班。”萧靖扬头道:“附近可还有什么好的戏班子么?”

    邵宁道:“有个永盛班,不过不在京城。这班子戏唱得顶呱呱,可是名气不大。他们一般都在长涡镇搭台子,现在去,应该能赶上!”

    萧靖眼前一亮。他用力一挥手,高声道:“事不宜迟,出发!”(未完待续)

第42章 就决定是你了!

    经历了很多次失败后,萧靖终于成功了。

    比起马班主,永盛班的班主向师傅要好说话得多。这个身材矮小的男人一脸的憨厚相,而且还不太会来事;在班主这个由“人精”构成的群体里,他绝对是个异类。

    难怪永盛班的戏唱得好,行情却一直不温不火的了。

    听萧靖说明了来意,这个大大咧咧的中年人咧嘴道:“公子,您说的那些,向某全都不懂。不过,您肯定是为了我们永盛班好,老向我承了您的情。报纸什么的,您想咋写便咋写。就永盛班现在这样子,差又能差到哪里去?大不了我们卷铺盖走人,换个地方继续唱就是了。”

    听到这话,萧靖的眼泪差点掉下来。这样心思大条又自带乐观属性的人或许比别的班主少了些谨慎,可是他话语间的真诚,还有给予心怀好意者的无条件的信任,都让人心里暖暖的。

    永盛班,就决定是你了!

    萧靖在现场看完了永盛班的表演。来的观众虽然说不上多,可每个人都看得非常专注。没有人自始至终地疯狂喝彩,他们只会在情节精彩处深吸一口气,再中气十足地喝上一声“好!”

    余音阁里的“捧角”不少。而这里的人,大都是来看戏的。

    等一场戏结束、观众都意犹未尽地散去了,萧靖又找到了向师傅。永盛班不用赶场,两个人坐在一起聊了快一个时辰,萧靖才深深一礼,告辞离去。

    至此,内容方面的准备工作全部完成。

    当晚,堂屋里灯火通明。萧靖、邵宁、潘飞宇、董小雅四个人都在,商议和争论的声音一直持续到了深夜。

    这样的日子,以后还会有很多呢。

    第二天一大早,其他三个人还在睡梦之中,萧靖又拿着东西直奔长涡镇。

    半个月后。

    萧靖坐在桌前,眉头紧锁。

    桌上堆着一大摞纸,是他从长涡镇张老汉家拿来的样张,加起来一共不到两百张。这些,是张老汉全家齐上阵后在一天之内印出来的数目。

    看得出来,张老汉下了非常大的工夫。雕版时,他按照萧靖要求预留了头版的报头、报眼、底栏等位置,还特意做好了区隔;为了容纳更多的内容,中间的字也被雕得尽可能的小。

    真是苦了这位可敬的老人。但,这还是远远不够的。

    为了减少印刷方面的工作量和技术难度,新报纸是八开一版的。就是说,每一张报纸都是八开大小,只有正面印东西。先行刊发的报纸算上头版共有四版,那么印刷出来的总张数除以四才是报纸的份数。

    之所以这般设计,除了上面说的那些原因以外,还有萧靖的一点点小心机;也不知道发行了以后,到底能不能达到他预期的效果?

    产量方面,萧靖曾了解过一些关于雕版印刷的知识。一个最熟练的工人,每天可以印出一千张左右。这个产能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是在创刊初期,算上雕版和报纸内容的制作周期,那么这个数量还是勉强够用的。

    可是,张老汉那边的产能就不够了。就算每天能印出两百张,就算报纸做成半月报,除去雕版的时间,真正能印出来的又有多少?每份报纸要用四张纸,换算过来,就是他在雕版完成后可日产五十份报纸。

    这个数字,实在有点可怜。

    本来,萧靖就已经对制作周期很不满意了:半月才出一份的报纸,固然可以起到“饥饿营销”的效果,可你怎么说服潜在的广告商往里投钱?

    内容已做到能让人看懂并产生兴趣。结果,报纸却只能卖出区区的几百份,不说时间间隔,光是这感人的数字,就让他想要一头撞死。

    那怎么办?让张老汉加班加点?

    他当年确实是个非常出色的匠人,眼下他的身子骨也说得上很硬朗,但他毕竟年纪大了。萧靖知道,如果自己开口,张老汉绝对会毫不惜力地死磕到底。

    可是,让这样一位老人天天拼尽全力地为自己操劳,就算不弄出什么好歹,萧靖也会良心难安。

    怎么办?

    微一沉吟,他大声喊来了邵宁和潘飞宇。那两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进了屋,就听得萧靖道:“快,把浦化镇和临镇所有摆摊代写书信的、测字算命的……哎,不管干什么的,只要识字,全都叫到咱家来!”

    虽然完全搞不懂他想干什么,那两位还是火急火燎地跑出去了。这执行力,真是越来越出色了。

    萧靖一愣,我话还没说完呢!

    想叫他们回来,哪里还有两人的踪影?

    算了,来不及交待我的条件,就等人到了再说吧!

    一个时辰后,萧家的院子变成了茶馆。四里八乡的三教九流都聚到了一起,人群中有道士、有算命先生,这场面真的会让人想起天龙八部里的三十六洞七十二岛大会。

    “请各位来,是有事相商!”

    萧靖踩着椅子站在正房门口一喊,所有人都望向了他。经常在空地上当先生才练就的大嗓门,居然还真有用上的时候。

    “萧某有些东西,需要人帮忙抄写。凡参与者,每人每天给二钱银子!但只有一样,这些东西是在下草就的一些聱牙诘曲之言,羞于外传;所以,众位要在我这里住上五日,中途不得回家,食宿由萧某承当!可有人愿意么?”

    看在银子的面子上,跃跃欲试的人很多。可是,一听到后面那个条件,一些人就打起了退堂鼓。

    要走的,萧靖也不拦着,每个人还给了十文钱,就当是误工费。剩下的人,挨个在纸上试写了起来,其中字写得实在太难看的人,也被萧靖打发走了。

    挑来选去,还剩下十个。萧靖刚跟他们约好明天一早来干活,便急匆匆地冲进了耳房。

    干什么?收拾东西!

    家里的其他人也跟着忙活了起来,其中甚至包括董怀远。两个时辰后,耳房的东西都被搬到了院子里,东西厢房里也清出了很多物事。

    已住了五个人的院子要再住进十个人,大家也只能将就一下了。

    众人正在呼哧带喘地歇气,邵宁忽道:“既然房子这么紧张,我就把正房让出来吧!”

    萧靖脸上有了笑意。好同志啊,真是太自觉了!

    谁知,邵宁又道:“嗯,本公子就勉为其难地去西厢房挤一挤吧……”(未完待续)

第43章 镜报

    辰时了。再有一个时辰,负责抄写报纸的人便会纷至沓来,这小小的院子将变得无比热闹。

    萧靖提着笔坐在桌前,可过了一会又把笔放下了;如此反反复复了很久,他也没在那张有着大片空白的纸上写下哪怕一个字。

    创刊词到底要写点什么好?

    其实,这并不是个急活。毕竟其它三版都已最终定版,光是那些,就足够张老汉和抄报者们忙上好一阵了。

    不过,萧靖没有拖延症,他很不喜欢把任何要做的事情拖到最后一刻的那种着急上火的感觉。

    所幸,报纸的名字已经决定了,他不必同时处理两件麻烦事。

    报头的位置,写着两个大字:镜报。这个名字的语源,可不是英国那个镜报。

    当时为了谁来题字这事,还发生过一番争论。萧靖想找邵员外,邵宁却牛逼哄哄地道:“找我老子干嘛,本公子来不就好了?”

    他的字虽然不算难看,可比起萧靖的也还是差了一些。董小雅的书法倒是像她的人那样清秀柔婉,但传统意义上的报纸题字都是苍劲有力的类型,女孩子的字写上去,难免会给人一种缺乏力度的感觉。

    萧靖也动过别的心思,比如从本朝或历史名人的集子里取字,组拼一个《镜报》出来。谁知,这想法刚说出口,就被邵宁深深地鄙视了:“你要是不怕被人口诛笔伐,就选吧!”

    想想也是。对于名人来说,字体在某种意义上就是他们的象征,那些饱学之士肯定一眼就能认出来。虽然非要做的话,倒也可以搭上这个“便车”,但为了不惹人耻笑,还是算了吧。

    毕竟,真正意义上的报纸还是个新生事物。若是将来……嘿嘿,就算一线大咖哭着喊着来题字,老子还得考虑考虑呢!

    经过集体讨论,大家决定还是让萧靖来写。勉为其难地担下这个重任后,萧靖反复写了很多遍,才像“爱因斯坦的三个小板凳”那个故事所描述的那样,挑出了一个相对来说更让人满意的版本。

    至于创刊词……

    左思右想,萧靖终于落笔了。

    “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镜报,也由此得名。

    人的一生中最难的事情,莫过于‘认清’这两个字。

    人们总以为自己早就认清了身边熟识的人。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还会觉得自己认清了这个世界,认清了一切。

    可是,即便到了垂暮之年,又有多少人敢说认清了自己?

    每个人都需要一面镜子,比如镜报。

    它不光可以照出人的面容,也能照出深藏于人的心中或者这世界上每一个逼仄角落里的丑陋;由此,才会有更多的人记起‘吾日三省吾身’这句话。

    容不下丑恶的它还是一面魔镜。它能映出一切美好的事物,无论是风景,事件还是人;所有的一切,都会因为它的存在而更加美丽。

    通过这面镜子,你也能看到更好的自己。如果你不想浑浑噩噩地过完一生,就请勇敢地走到镜子前,再来正视镜中的那个或许不那么完美的你。”

    院子里传来了邵宁得意的喊声:“小远啊,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从今天开始,不要叫我邵宁哥哥了,管我叫邵记者就行,懂?”

    董怀远奇道:“记者?记者是什么啊邵宁哥哥?”

    邵宁趾高气昂地道:“没见识了吧?连记者是啥都不知道!”他顿了顿,又道:“关于记者嘛……嗯,你等会我想想啊,萧靖他是怎么说的来着……”

    萧靖一笑,又在纸上挥洒起来。

    “知识的来源不仅仅是书本。无论居庙堂之高还是处江湖之远,每个人都有需要知道的事。

    人和人是不同的。即便我们能在大千世界中找到脾气秉性甚至相貌都相近的人,也会发现他们之间存在的诸多差异。

    甲是个猎人,乙是个渔夫,丙是个织工,丁是个农夫。他们需要的知识,自然不会相同。

    同样,眼界的宽窄、立场的位置、利益的所在,这些因素都会影响人们对事物的看法。

    就某一件事来说,可能甲会觉得它荒诞不经,乙却认为无伤大雅。更激烈些的例子,便是现如今各学派间也存在的论战了。

    事不辩不明。观点的交锋和碰撞,或许无法带来一个所有人都能接受的结果;但是,却可以让人们了解彼此的想法,从而在其中寻求最大的共识。

    将知识和信息在最正确的时间以最正确的方式传播给最适合的人,再帮助人们从经验教训中辩出个是非曲直并理清头绪,这也是报纸的功用之一。”

    邵宁还在院子里嗡嗡,声音很吵。萧靖不由得大吼了一声:“你该去教课了!”

    邵公子这才闭上了嘴巴。他抢着拿过了大部分教具,又对光彩照人的董小雅道:“咱们出发吧,董先生!哦,应该叫你董编辑才对!”

    “邵公子不要取笑奴家了。”董小雅羞道:“这也是公子的吩咐,奴家可不一定做的来呀。”

    萧靖微微一笑。小雅这妮子就是谦虚,内容讨论的时候她可想到了很多邵宁和潘飞宇都没想到的点子,这么能干的人怎么会当不好编辑?

    说到潘飞宇那小子……嗯,《招聘专版》在他的手里也做得红红火火的。因为附近的镇子代写书信的人少了好多,所以他被派去临时支应了。对他来说,这也算是社区服务的一种吧?

    萧靖的笔又落下了。

    “……我们是时代的见证者和记录者,并不是高高在上的圣人。

    为了公义而奔忙,是我们的责任与不可推卸的义务。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世间能多一些笑脸,少一些苦难。

    如果没有人为不能言者发声,世界将会怎样?

    镜报的工作,是让所有读者适时地知晓每一件他们所必须知道的事:

    有多一个人看到了报纸上的新知识,就可能带动更多的人脱离贫困,过上更好的生活;

    有多一个人看到了关于骗术和防骗的新闻,世间可能就会少一个因为诈骗而破碎的家庭;

    有多一个人看到了灾难后的报道,那颗因担心亲人而惴惴不安的心可能就会早一些获得慰藉,也会有更多的人在他们的生命走到尽头前获得必要的救助。

    如果……

    这,便是《镜报》存在的意义。”

    终于写完了。

    萧靖放下了笔,聚精会神地望着这一纸的文字。

    他时而把纸拿在手中,时而又把它放回桌上。起初,他的手轻轻敲击着桌面;过了一会,那只手又攥成了拳头。

    终于,他站起身把这张纸收进了柜子里。

    随手拿过一张白纸,萧靖又开始书写。不过,这次写下的只有一行字:

    “我们是生活的光影,是社会的先驱。我们愿走进每一个家庭,与每一个您结识,再成为陪伴您一生的良朋挚友。”(未完待续)

第44章 风起

    浦化镇的清晨一如既往的静谧。

    萧家的大门打开了。十位“抄书先生”鱼贯而出,在他们身后,是行礼送别的萧靖。

    他们的身影刚刚消失在晨雾中,萧靖和邵宁、潘飞宇便推着小车出了家门。董小雅带着董怀远站在门前,不停地对三人挥着手。

    车上承载的,是千份报纸,也是一份希望。

    邵宁的话出人意料的少。以前他明明是个话唠的,今天是怎么了?

    萧靖望向了邵宁,他的样子和以往的任何时候都不一样:那个轻佻大条的活宝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个紧咬着唇、把全身力气都用到了手推车上的坚毅男子。

    看到他的眼神后,萧靖明白了一切。

    这几张薄薄的纸是他的事业,更是他那场爱情豪赌的全部筹码。一直以来,他托付了这样的信赖,我又怎能让他失望?

    成败得失,就在今日!

    今早的瑞都明显比往常热闹了一些。

    南城的刘生是个票友。早上他在外面闲逛时,遇到了一个笑容很灿烂的公子。那人一听到他的嘴里哼着戏,便二话不说塞给他一份叫做《镜报》的东西。

    这是什么啊,小报么?

    对于小报,刘生是很厌烦的。所以,他本能地要推拒;忽然,他看到四张纸的后面都是留白的,便一转眼珠,把报纸接了过来。

    这纸拿回家去写写画画,也是很方便的嘛!

    拿着报纸走出了一段距离,他也逛累了。随便找个地方一蹲,又看了会路上的行人,刘生终于想起手里还有个能解闷的东西。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他看起了报纸。头版和第二版他都草草地翻了过去,可一看到第三版,他的眼睛就挪不开了。

    永盛班?这个名字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

    一向自诩资深票友的刘生不淡定了:瑞都乃至周边各处的戏楼他都去过,各路的戏班名角他也听了不知多少,随便说起哪个班子,他都能如数家珍地讲出人家的道道来。

    这份报纸说永盛班的戏是瑞都最好的之一,该不会是吹牛皮吧?

    满腹狐疑的他继续读了下去。

    “……永盛班深知‘要想人前显贵,必得人后受罪’的道理。戏班子里的所有人每天勤练不辍,无论师傅还是徒弟,大家奋力拼搏、劲往一处使,是为了让班子变得更好,也是为了能把更好的表演奉献给台下的观众。

    别的班子每天若是只有一场戏,就要再拿出五个时辰来练功排剧。而他们,要练上六个时辰。尽管非常辛苦甚至痛苦,却没有任何人轻言放弃。

    班子的收入不多,向师傅却总是从里面挤出一部分给大伙儿改善伙食。冬天里,为了不让大家挨冻,他甚至自掏腰包给每个人添置了新棉衣。

    天道酬勤。如此认真的付出,得到的回报便是精湛的技艺:在长涡镇的日子,小小的戏台下面总是站满了人。台上每一句字正腔圆、韵味十足的唱词,每一个丝丝入扣、神采飞扬的亮相,都会博得戏友们的满堂彩。一场戏下来,台下的很多人都喊哑了嗓子;有人搬着椅子自带茶水来看戏,待戏唱完,却发现茶水根本就一口都没动。

    观众如痴如醉,尽兴而归。这,就是永盛班的实力……”

    看完了报道,刘生还是有点不敢相信。难道,自己真的孤陋寡闻了?

    百闻不如一见,心痒难搔的他决定去看看。十分方便的是,报道的下面就写了永盛班近几天演出的时间、地点、戏目;谁想去看,自己跑过去就是了。

    对于刘生来说,最有用的是娱乐版。对于刚进京没几天、准备在京城买一处宅邸的土豪关员外来说,最感兴趣的便是实用信息版了。

    人生地不熟的,折腾什么都麻烦。虽然可以找庒宅牙人从中牵线,但瑞都这么大的一座城市,想找到一处合意的房产,不知道要见多少人、跑多少地方。

    只要一想到这件事,关员外就一个头两个大。

    就在今天早上,他手底下的一个小厮从客店门口拿回了一份叫做镜报的东西。

    百无聊赖时,还算识得一些字的关员外拿着报纸漫不经心地读了起来。待翻到了实用信息版,眼前一亮的他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把身边的人都吓了一跳。

    报纸上列出了一些待售宅院的详细信息,包括位置、大小、历史等;每个信息下面,都有一个庒宅牙人的名字和他所在的地点。对于已有大致目标的买房人来说,这无疑给他们省了很多工夫。

    “走,去西市看看!”关员外唤过了一位家人,意气风发地道:“多亏了这报纸。关欣,要是明天还有,你小子就再拿一份!”

    明天还拿,就不是因为房子的事了。实用信息版上除了待售的宅院,还列出了诸如昨日骡马市的行情、各处粮行里粮米的价格、租房的去处、酒家的新菜色等,虽然不是应有尽有,但也称得上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能给每个人的生活提供很大的便利。

    类似的事情,在瑞都的很多地方发生着。

    如果邵宁看到有人因他收集的信息而获益良多,非得哭出来不可。

    自然经济下的市场惯性,哪里是那么容易打破的?庒宅牙人们一向把手里的房源视为机密,根本就没有将其广而告之以招来更多买家的念头。

    光是做这些人的说服工作,邵宁就差点跑断了腿。好说歹说又不停卖脸,他才从部分牙人的手里拿到了信息。

    或许,他还记得自己诉苦时萧靖回复他的话:“辛苦了。今天,你把它撬开了一个角;总有一天,咱们要把它整个翻过来,让这些人都上赶着来找咱们!”

    这一天里最忙碌的,莫过于永盛班的向师傅。

    他带着人台上台下的各种忙活,一旦有人问起,他便憨憨一笑道:“萧公子说原来的戏台太小,让搭个大台子。”

    听到这话,有人以为他想钱疯了;还有的人在暗地里不住摇头:这向师傅也太轻信了,人家随便说了一句话,他就当成圣旨一样!那人的话就是个屁,你能给你带来几个客人?

    不管有多少人腹诽,事实都胜于雄辩。今天的戏差不多未时二科开始,刚过未时,台下面就变得异常嘈杂了。满心期待的向师傅探头一看,差点幸福地晕过去:从这人头攒动的场面就知道,今天来的人至少是平日的三倍!

    向师傅的脸上闪着激动的红光。他回过头看着戏班里的其他人,用颤巍巍的声音大声喊道:“这么多客人,一点都不比戏楼里少咧!大家伙,都玩命干起来吧!”(未完待续)

第45章 赔本赚吆喝?

    “永盛班的台子那儿全是人,我都挤不进去。”刚从长涡镇跑回来的邵宁兴奋得直跳脚:“奶奶的,短短的一篇文章,居然能招来这么多人!”

    一脸疲惫的萧靖微微一笑。这一点都不出乎他的预料,若观众没有增加,那才是咄咄怪事。

    今天的成就不算什么。如果明天永盛班的戏有更多的人来看,那才能算成功。

    “你们一定要记住一件事。”萧靖轻叹道:“我们捧永盛班,是因为它确实非常棒。”

    这话说得不是很清楚,邵宁似懂非懂的一脸懵逼样,董小雅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办法,累到懒得开口说话的萧靖只好详细地解释了一下,这次邵宁连连点头,应该是理解了他的意思。

    这就是为什么新闻报道一定要以事实为基础。永盛班的戏真的很牛,就算你把他捧成一朵花,别人也会觉得理所当然。反之,如果这班子唱得像****,你还在不遗余力地力捧,那砸的就不是永盛班的名声,而是报纸自己的招牌和公信力了。

    说完一番话的萧靖比刚才精神了一点。满心疑问的邵宁忍不住开口问道:“话说,咱们的报纸为什么要白给人家看啊?辛辛苦苦地做出来,不是应该拿去卖钱么?”

    和爹的赌约成了邵宁的一块心病。为了苏玉弦,他时时刻刻都惦记着那三千两银子;看到好不容易印出来的报纸就这么白白发出去了,说“他的心在滴血”都不夸张。

    “为了让更多的人看到,再养成阅读报纸的习惯。”萧靖无奈地道:“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了么,只有前三期是免费赠阅的,你急什么?”

    再说,哪家报社指望着靠卖报纸挣大钱?

    根据萧靖的调查,一份报纸最多可以卖到五文钱,这也是一般百姓的心理上限。除非是死忠粉或者急需相关信息的人,否则一旦报纸的价格超过这个数字,很多人便会放弃购买。

    一千份报纸,每份五文钱。按瑞都市面上的价格,一两银子大概可以兑换一千三百到一千四百枚制钱;这么一算,卖报纸得来的五千文钱不过是三两多银子,十个抄书先生一天的薪酬加起来都要二两呢,还没算他们的伙食费。

    换句话说,即便开始卖报纸,《镜报》也只是在赔本赚吆喝。

    这个道理,萧靖都不敢和邵宁讲,他怕话说到一半就会被那小子拍死。

    当然,他也有担心的事,比如人们的消费观。一旦大家习惯了免费的报纸,还会有那么多人掏钱购买么?

    从前世的消费习惯看,这个担心也不无道理。毕竟,很多人会对先免费后收费的产品产生抵触,在免费期过后便将之放弃。

    不过,这个事也不必着急。对于眼下的《镜报》来说,读者“看不看”远比“买不买”更重要。

    只要越来越多的人能看到这份报纸并对报纸和新闻产生兴趣,萧靖才不管你是传阅的还是抄录的。先把读者群体培养起来,其它的自然会水到渠成。

    再说,谁的孩子谁知道。对于《镜报》,他有着十足的自信。只要内容过硬,还怕没有买家?

    他的雄心壮志,可远不止在街上卖卖报纸这么简单!

    “都别愣着了。”萧靖笑道:“早上我就说了,等我们仨发报纸回来,大家放假半天。这么难得的机会,你们还不去自由活动?”

    双眼放光的邵宁马上就蠢蠢欲动地摆起了要夺门而去的姿势。萧靖一脸苦笑地望着他,叹道:“甭管干什么,千万别玩疯了,明天还有的忙呢。”

    话音刚落,就不见了邵宁的人影。潘飞宇说了几句没营养的话,也讪笑着退出了堂屋。

    萧靖长吁了一口气。派发报纸这活,真不是一般人干的。

    他带着四百份报纸,负责西城和南城。邵宁带着四百份报纸,负责东城和北城。潘飞宇带着二百份报纸,负责瑞都周围的小镇。

    推着车到处走不说,还要从每个人的服装、神情、气质、语言来判断他是否是潜在的读者。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消耗加重了疲劳感,现在的萧靖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好好睡上一觉。

    可是,很多念头依然像走马灯似的在他的脑海里转来转去:

    在这么大的范围进行了发放,覆盖率算是不错了吧?

    为了照顾制作周期,报上选的大都是些低时效性的新闻。会不会被人诟病?

    哎,这一期的《镜报》其实就是一份购物指南类的杂报,人们最喜欢的应该还是实用信息……

    想着想着,萧靖忽然抬起了头,脸上全是温柔的笑意。

    一看到董小雅还站在跟前,他就像抓住了救星似的问道:“小雅,我那新棉衣可曾送到了?”

    董小雅微笑着应道:“前日便到了。”

    “太好了。”萧靖喜滋滋地握紧了拳头:“明天我要进城一趟。既然能穿了,那我就穿新棉衣去吧。”

    说罢,他又对董小雅道:“小远这几天老抱怨姐姐不跟他玩。难得有空,你去陪陪他吧。”

    董小雅点了点头,闪身离开了堂屋。

    情绪很高的萧靖在桌前自言自语了半天。他的声音不大,没人能听到他说的是什么。

    过了一会,尽显疲态的他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子,可能是想走回房间睡觉。不过,上眼皮与下眼皮的战况变得愈发激烈了,他在原地站了一盏茶的时间,连一步都没迈出去。

    最后,在倦意的不停冲击下,他终于一头趴在了桌子上。

    这些天,萧靖实在是太累了。

    整个编辑部里,只有他知道如何创立一份报纸,又该怎样去运作它。因此,他几乎事必躬亲,而事务繁杂的结果就是他每天的睡眠时间还不到两个时辰。

    不一会,有人进了屋子。那人掩好了门,便径直走到了萧靖的身边。

    去而复返的是董小雅。这些天,她亲眼目睹了进入工作狂状态的萧靖是如何“自虐”的。刚才她之所以没和邵宁他们一起离开,就是因为看到萧靖的状态不太对,怕他会出什么事情。

    “公子也太不爱惜身体了。”

    轻叹一声后,董小雅把一件衣服披在了萧靖的身上。她的动作很慢、很轻、很柔,生怕吵醒了面前这个刚刚进入梦乡的可怜人。

    就在此时,忽然有人用力砸起了院门,高声喊道:“萧公子可是住在这里么?”(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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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深编辑萧靖穿越到了一个对他来说全无头绪的朝代。吟诗作对?不太会。搞发明?数理化全还给老师了,再说那多俗啊?嗯,办一份报纸吧!虽说这是在刀尖上跳舞,虽说不作死就不会死,但咱也不会别的啊。女记者女编辑?都招啊,不过颜值要高!皇上,明天的头版真没了,下次请早。好多皇子想上软文?对不起,媒体人是有节操的!豪商要上硬广?没问题,小钱钱到位了没?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可不是白说的,看我用一张纸搅动天下!哦对了,我是小编,才不是小便!报行天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报行天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报行天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