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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白禾雀     报行天下txt下载     报行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1章 志向

    “石江集屠户许某,于四月廿五日使家人低价秘购病死猪十余头,后贩其肉于市,遗祸众人……”

    “漳安县令郝春昏悖无能,不察政事;县丞曹浩言受财枉法近千两,与奸商勾结为其大开方便之门,致县内民怨沸腾……”

    “三月初十,川辉镇寡妇洛某于家中身死,仵作称其死于暴病。然,邻里皆称当夜听到打斗、咒骂及哭号声,疑其公公范某**不成,怒而杀人。范某品行不端,素有恶名,常与地痞泼皮为伍;乡人畏之,皆不愿举告。另,仵作田某事发月余后于临镇置产一处……”

    “乌海县富户孙某欲低价强购同县人于某田地,遭拒。事后,于某家门不宁:门前被泼黑狗血,庄稼于夜间遭人践踏,墙外莫名走水,三岁的小孙子失踪两日后自行回家,遍体鳞伤。于某无奈,只得将田地卖于孙某,后举家迁出……”

    一桩桩一件件,要么触目惊心,要么激人义愤。证据确凿的,都在下面注明了人证的名字和住址,其中一些甚至还附有物证;有疑点的,都详细列出了问题的所在,其中的很多细节都描述得非常清楚。

    秦子芊认真地看完了每一张。纸的下方有署名,其中接近一半的纸上署的是萧靖的名字。剩下的,有的写着邵宁,也有一些写着潘飞宇。

    “你们是密探么?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应该让你去执掌刑狱才好。”秦子芊把拿出来的纸张按照原来的模样放回了箱子里,说话的时候她的眸波十分飘忽,似乎是在参观屋内的陈设;反正,她没有直视萧靖就是了。

    萧靖摇头道:“我们是记者,是编辑,是媒体人,不是什么密探。”

    他把箱子锁好搬到了柜子里,又坐回了座位上,平静地道:“如果,我们把这些事都写成稿件再刊登在报纸上,会怎么样呢?”

    稍微顿了顿,他又道:“作为媒体,我们的责任就是用报道将这些不平之事公诸于众,让恶人得到惩罚,还好人一个公道。至于审判定罪,那是官府的事,媒体不宜参与其中。最多,也就是提供下线索罢了。”

    “那,镜报做到萧公子所说的这些了么?”秦子芊微笑道:“迄今为止,在下可没在报纸上见过这种文章。”

    萧靖起身踱到窗前,道:“镜报才诞生没多久,现在还不是时候。姑娘刚才已经看到了,盖着红布的那一摞是比较紧急的事务。若是可以,萧某恨不得在下一期就把它们都登出来。如此,就会有很多人不再受害,又有多少正义将得以伸张……”

    说着,他的声音哽咽了。

    秦子芊的眼神柔和了许多。她眼中的寒冰,终于化作了两汪春水。

    背对着她的萧靖仰头叹息着。良久,他才道:“如果现在就把这些刊登出来,你觉得这世界上还会有镜报么?”

    秦子芊默然。

    镜报是很有影响力。它以高度的责任感和为公众服务的精神赢得了普通百姓的交口称赞,瑞都的一些铁杆粉甚至到了看不到报纸就感觉生活失去乐趣的地步。

    但,这又怎么样呢?

    报社是由一群普通人建立的。有些财势的邵员外固然可以为报纸提供一些庇护,可是,他挡得住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么?这间院子是报社的所在地,更是一个大家庭。即便是为了还未成年的董怀远,萧靖也不想让它变成一处被无数人用仇视的眼睛所觊觎的地方。

    正规的报纸在大瑞朝这个封建社会是个新生事物,它稚嫩得如同一颗从未经历过风雨的幼苗。如果愿意,很多人都可以用暴力等方式使它彻底消失。再比如那个贪腐的漳安县丞,即便报社并不在他的职权范围内,他也有很多方法可以彻底摧毁镜报。在他来说,让报纸彻底消失,简单得像是捏死一只蚂蚁。

    任何一个有新闻理想的人都不怕事,萧靖亦然。但,一个生存下来的镜报,其价值要远远大于一个莫名消失在历史长河中、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的镜报。只有这样,将来才会有更多人受益于它。

    待整个社会都适应了报纸的存在、了解了报纸的价值并学会如何保护它,镜报大展宏图的时机才算真正到来。

    “该说的,我都说了。该看的,我也给你看过了。这些东西,我从没给任何编辑部以外的人看过。秦姑娘冰雪聪明,我没说的那些,你也应该懂了。”萧靖淡淡一笑,道:“今天劳烦你大老远地跑来,我这个做地主的还没表示表示。如蒙不弃,一起去吃个饭,如何?”

    秦子芊轻笑道:“萧公子能言善辩,在下说不过你。你能以诚相交,又拿出了这么重要的东西,很多事也由不得秦某不信。”

    说罢,她侧过身轻轻挽起了衣袖,似乎是在看着什么。

    对方有意挡住萧靖的目光,但他还是勉强看到了一点点。秦姑娘的凝雪皓腕上,好像有些不一样的颜色。那是……青紫色?

    萧靖顿时满脸黑线地低下了头。

    自打认识秦姑娘,她一直以男装示人,声音和作态也在模仿男人。除了那天在酒馆时的倾城一笑,无论何时,萧靖都没把她当成女人来看待。

    把她拖进来的那会萧靖又正在盛怒之下,下起手来自然就有些没轻没重了。

    只是,一个男人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对一个妹子下这样的重手,都是不可原谅的事。

    想到这,萧靖走到秦子芊身旁赔礼道:“秦姑娘,在下刚才心急了些,是以多有得罪,还请恕罪。”

    强行拉着你是我错了,可是你说我心怀不轨,那也是错怪了我吧?嗯,说起来,我若真是心怀不轨,你倒是个不错的对象啊……

    “恕罪什么的,可不敢当。在下这就回去了,吃饭就算了吧。”秦子芊哼道:“萧公子不必惺惺作态,秦某答应你,回家后不向任何人提起便是。”

    萧靖不由得干笑了两声。

    秦子芊打开门,自顾自地走了出去。快走到院门时,她忽然回过头来,一脸傲娇地高声道:“萧公子说的那件事,秦某改天再回复你吧!”

    萧靖楞了一下,忽然一蹦三尺高,脑袋差点撞在门框上……(未完待续)

第62章 广告招商会

    浦化镇一向是个比较热闹的地方。不过,最热闹的还是今天。

    平时用来给镇民上课的那片空地上站了近百人。看衣装,其中的大多数人应该是富家翁,随便哪个都是小有来头的人物。

    剩下的人穿得相对低调一些,不似其他人那般锦衣华服。但是,他们的气质也不差,举手谈笑间腔调十足,一看就是常年在大户人家做事的。

    林外的路边停着一大片车马。这条驿路原本还算宽阔,这会也被弄得拥挤不堪,相向驶来的大车需要按次序先后通过才能不被堵在路上。

    “请大家按照椅子上的名字就座!”

    满头大汗的邵宁不仅要忙着领位,还要抽出时间支应各位“叔叔伯伯”。今天来的,大都是瑞都和周边有名有姓的大商人,有些实在抽不开身的,则派了店铺的掌柜过来。这里面有将近一半的人都认识邵宁,自然少不了和他打个招呼再聊上几句。一来二去的,邵公子竟然成了全场最忙的人。

    “小潘什么时候走的?”萧靖从台子后面幸灾乐祸地看了一眼忙得四脚朝天的邵宁,道:“到了午时,他应该能赶回来吧?”

    董小雅抿嘴笑道:“公子放心,潘大哥一早就出去了。今天有这样的大事,他便是再贪睡,也不敢怠慢的。”

    前几天,萧靖给众人讲解了什么叫“广告招商会”。虽然大家依旧听了个似懂非懂,但历来的经验证明,只要照萧靖吩咐做,就一定没错。

    今天看到了这个现场,再与他说的互相印证,董小雅也慢慢理解了他的意思。

    “外面差不多了吧?”萧靖探头看了看,道:“嗯,该我上场了。小雅,记得咱俩说好的事,千万别忘了!”

    董小雅点头道:“是,公子!”

    萧靖对她笑了笑,便信心十足地从台后绕到台前,又走到了台上。

    所有的宾客都已就位。多亏了对京城商界了如指掌的邵员外,这些人的座次都是按照他的指点排定的,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大家好,欢迎来到镜报广告招商会。”萧靖高声道:“尽管很多人都认识我,还是自我介绍一下吧!本人叫萧靖,是镜报的社长兼总编辑!”

    当老师的时候经常要扯着脖子喊,天长日久的,他的嗓子和声带也变得很坚韧。就算要跟这里喊上一个时辰,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美中不足的是,大瑞朝的天下连拊掌都是礼节性的,更不要提轰轰烈烈的、现代意义上的那种齐整的鼓掌。因此,气氛难免就差了些,身为主讲人的萧靖自然会感到遗憾。

    “今天叫各位来,是为了广告的事。”萧靖清了清嗓子,道:“大家也知道,镜报上登了广告。那,广告的效果如何呢?这段时间,大家应该都看到了吧!”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向了坐在第一排的邵员外。很多人的眼中写满了艳羡,要知道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邵家的各种生意几乎可以用“日进斗金”来形容。宾客盈门、财源广进,那不是所有商家都翘首期盼的事么!

    邵员外则微笑着向身边的人们点头致意。不过,在邵宁的眼里,这笑容却有另一层意思。

    站在场地边上的他悄悄移开了视线,撇嘴道:“老头子怎么搞的?仔细看看,分明还是有点不高兴嘛。”

    时间回到几个月前。

    两千两银子一到手,萧靖便如约在后一期的镜报上发布了三个邵家商铺的广告。而邵员外那边,自然要关注这笔投资的回报。报纸发售当天,关于铺子的各种消息就不断地传入了他的耳中。他越听越吃惊,最后竟然按捺不住地亲自跑去看了现场的状况。

    邵员外立刻就意识到了广告的巨大作用。望着店铺门前都快踏破门槛的人群,他不禁自言自语道:“原来,那小子不是在漫天要价啊……”

    第二天,他就找来了萧靖,提出了“买下镜报全部广告位”的想法。

    一旁的邵宁插嘴道:“爹,你疯了吧?都花掉那么多银子了,还给他钱?剩下的位置,让他送给咱家不就好了……”

    “你闭嘴!”邵员外怒视着这个才回家没几天的破孩子:“我和萧公子谈生意,哪里有你插话的份儿!”

    邵宁立刻就萎了。他幽幽地看着萧靖,似乎是在埋怨:怎么莫名其妙的,你就比我大了一辈!

    邵员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这让萧靖有点于心不忍。不过,他还是摇头道:“多谢员外的一番美意。萧某无法答应,还请见谅。”

    “为什么?”邵员外蹙眉道:“可是价钱不满意么?公子若有说法,开个价便是。”

    萧靖忙道:“员外误会了。您给的数目极好,萧某做梦都没想过能有这么多钱。蒙您如此看重,在下也不妨直言:这些位置若是拿出去卖,恐怕连您这价钱的三cd卖不出来。”

    “那又是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问题其实很好回答。

    所有的广告都被邵家包下,意味着镜报的广告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对于想要最大限度拓宽收入渠道、不想把所有鸡蛋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萧靖来说,这是无法接受的。

    就媒体的属性来说,这同样是大忌。收益的来源过于集中,报社就难免被人把持,以至凡事都要考虑广告主的意志,最终丧失独立性。就算不成为别人手里的枪,也很难做到完全的客观、公正。

    好比说,邵家的商铺出了什么坑害消费者的案子,镜报写是不写?

    要真是这样,还叫镜报干啥?报社直接改叫邵氏传媒集团,然后再让邵员外给报纸想个名题个字,岂不更好?

    萧靖费了好大的工夫,才做通邵员外的工作。作为一个精明的商人,人家自然也知道商场上“所有好处不可能被一人独占”的道理,最终也只好勉强接受了他的说辞。

    邵员外不高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啊。

    台上的萧靖轻咳一声,缓缓地道:“既然大家已经知道了广告的功用,萧某就不废话了。镜报广告招商会,正式开始!”(未完待续)

第63章 未来可期

    萧靖这么一说,众人纷纷打开了手中的“招商说明手册”,聚精会神地读了起来。

    为了这么个小玩意,萧靖等人可是没日没夜地折腾了很久。在场的人应该都知道什么叫“唱卖”,手册里又把拍卖的制度解释了一遍。

    本次招商会上,要拍卖的广告位有二十多个。手册的后面专门有很多页是介绍这些位置的,上面不仅有该广告位的示意图,还有该位置优缺点的说明、起拍价、增价的幅度等。能到这里来的都是人精,即便是没参与过类似活动的,看了这份详实丰富的手册,也就明白该怎么做了。

    人们的反应让萧靖很满意。他昂首挺胸地往前迈了两步,高声道:“商界的前辈们!从第一期到现在,镜报已经陪伴各位走过了五个月的时间,非常感谢各位的支持!在拍卖开始前,在下有个消息想和大家分享!”

    台下的人们纷纷抬起头来。萧靖笑道:“什么消息呢?那就是,根据我们报社的调查,上一期发行的五千份镜报,其直接受众近七万人!”

    说罢,他又解释了一下什么叫做受众。众人闻言一片哗然,有人在交头接耳,有人双眼放光,还有人一脸不屑地摇了摇头。

    就算镜报很火,七万人这个数字也有点胡吹大气了吧!

    待下面的议论声稍稍平息,萧靖才道:“诸位可能不太相信,那就由萧某来给大家说明下。为了估算数字,我们回访了近五百名读者。根据统计,包括购买者在内,六成人的家中至少有两个人能看懂报纸;剩下的四成中,买报纸的人可以帮助至少一个家人看完报纸!

    根据调查,平均每个买到报纸的人,都会把它借阅给三户人家。同时,我们还发现了不少手抄本,都是读者拿到报纸后自行抄录的。如此一来二去,众位可以想想,镜报能覆盖多少人?

    瑞都有倒卖报纸的人。按他们的说法,报纸发售后十天都有人来求购,经他们的手流转的报纸乃至抄本也有三、四百份之多。请问,这又会带来多少读者?”

    萧靖自信地笑了笑,又道:“七万人只是个保守数字。再说,人们看过报纸后会把上面的消息口口相传,这个是没法计数的。在萧某看来,第十期镜报在瑞都的读者,至少有十万人!”

    这么多?

    瑞都是座人口过百万的大城市。十万读者,意味着每十个人里就有一个读过镜报。在发行量仅五千份的前提下,这绝对是一个奇迹。

    商人们有点坐不住了。不少原本持怀疑态度的人彻底打消了眼中的疑虑,取而代之的是充满期待的眼神;原本就势在必得的人们变得更加跃跃欲试,只恨为什么拍卖会不快点开始。

    就算有心怀顾虑的人信不过萧靖提供的数字,他们也不会开口说什么。毕竟,镜报的火爆是有目共睹的,萧靖的调查和推断又合情合理,就算实际的数字比估算的有些起伏,那应该也在合理的范围内。

    “那小子今天是怎么回事,好像特别的来劲?”一脸羡慕嫉妒恨的邵宁轻声嘀咕道:“俗话说人靠衣装,可就算他今天穿了件新衣服,也不至于跟换了个人似的啊?啧啧,瞧那风度翩翩的样子,都快把本公子比下去了……”

    作为演讲者,萧靖的英姿勃发不是没有理由的。一来,身为现代人的他有数次上台演讲的经验,比任何人都更熟悉这样的场面;二来,他对镜报有绝对的信心,底气自然很足。

    广告招商会很少有不吹牛b的。相对那些吹得天花乱坠却一身外强中干的人,萧靖要坦然得多。因为,镜报就是很牛,他说的都是事实。

    “萧公子所言不错,老夫甚是信服。”一位老者起身道:“只是,老夫还有一事不明。镜报的广告再好,客人不还是那么多吗?广告做得好的店铺,生意便好些;广告做得差或者没广告的,就只能勉强维持或者赔本,这样的话,后面的人为什么还要投钱做广告呢?”

    众商人纷纷点头。他问出了大家都关心的问题:无论广告怎么变,这块饼就这么大,是否值得所有人都增加广告投入?

    萧靖躬身一礼,道:“谢谢陈员外的问题。依萧某看来,这事可以分成两块说。”

    他在台上背着手踱了几步,朗声道:“各位都是在商场了摸爬滚打了很久的精明人。在没有广告以前,谁又没有几家对手?”

    台下的许多人偷眼望向了离自己不远的某个人。一直以来,店家之间互相设套下绊子什么的,不都是很寻常的事么?

    萧靖续道:“拿开酒楼的举例子。平时,临街互相别苗头的店家之间,是不是要比比谁家的酒香,谁家的当垆女或酒妓更加美貌,谁家的菜色更诱人?有时,还要搞一搞‘赏金旗’的活动,让客人多往自己的店里跑,是也不是?

    竞争本就无处不在,报纸广告对诸位而言也不过是一种新鲜的玩法而已。其实,广告这东西,既在于大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也需要店家的实力过硬。有了广告,好的店家自然会有口皆碑,变得更加门庭若市;不好的店铺,纵然在广告里吹破了天,人家也不会当回事。

    萧某相信,各位的店铺都是瑞都城里最好的,还怕拿出去和人家比么?

    至于客人数量的事,萧某理解大家的忧虑。这方面,最有发言权的人是邵员外。敢问员外,在镜报刊登了广告之后,店里是否多了很多生客?”

    邵员外点头道:“确是如此。我家的绸缎庄多了不少客人,有些人是从城里别的地方来的,还有些人是就住在附近,以前从没买过绸缎的。”

    萧靖微笑道:“这便是了。广告不仅能为店里带来客人,还能促进消费,为所有的店铺开发新的客源。以前不喜欢下馆子吃饭的人,看到广告后会犯馋,最后会跑到酒家去吃饭;以前不喜穿绫罗绸缎的人,看到广告会心动,最后会跑到绸缎庄去量体裁衣。

    很多人只要来过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走了老主顾,来了新主顾,生意又能差到哪里去?等客人多了,一家店再红火,也不可能把城里所有的生意都做净了吧?总要留口饭给别人吃吧?将来,镜报还要扩大发行量,还会有更多的人看到报纸上的广告。百万人的瑞都,又会产生多少新的客人来照顾各位的生意?若是没有广告,便会落在后面错失扬名的良机,岂不可惜?”

    说到这儿,萧靖笑吟吟地一拍手,道:“既如此,各位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未完待续)

第64章 他要干啥?

    听了萧靖的一番话,台下的商人们更有信心了。性子急的,已经摸起了椅子旁边的那个带把的小木牌,就好像拍卖环节马上便要开始了似的。

    然而,萧靖又让人失望了。他好像完全忘记了有拍卖这么回事,不管底下的人如何闪着星星眼,他都只是东拉西扯地讲着和广告位没什么关系的内容。

    就在众人愈发焦躁的当口,他忽然正色道:“拍卖开始前,我再强调最后一件事,那就是广告的‘四不上’!”

    “最后”这两个字就像是一汪清泉滋润了商人们快要干裂的心田。几个都快坐不住的人赶忙坐直了身子:重头戏马上就要到了,没个好的形象可不成!

    在后世其实也是这样。领导给开会的时候,每个人最希望听到的都是“我再说最后一点”吧?

    表情肃穆的萧靖开口了:“手册上写了‘四不上’,各位应该都看到了。在拍卖开始前,我再给大家详细解释一下。”

    说罢,他的目光扫过了台下的每一张脸。良久,他才道:“所谓‘四不上’,是指:涉及违法生意的广告,不上;恶意排挤同行的广告,不上;内容虚假浮夸吹嘘的广告,不上;可能对客人有害的广告,不上。”

    手册很厚,很多人只是简单地翻了翻前面,而把重点放到了拍卖信息上。在萧靖特意提到了“四不上”之后,他们才翻回这一块认真读了起来。

    萧靖又道:“在座的都是我大瑞的商业精英,我相信诸位都是清清白白的生意人。不过,有些话萧某还是要说在前面:任何违反律法、为官府所不容的货物,都不要拿来做广告。不管是东西本身有问题,还是东西没问题却是走私的,都不行!

    买下广告位之后,广告怎么上?各位可以自行设计广告词,也可再多付相当于广告费一成的银子,由我们来写。如果哪位要自己写的,切记只能写自己的店铺、货物;如果谁用广告攻讦对手,那他的广告文书立即作废!

    俗话说,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谁都想夸自家的东西好,这无可厚非。可是,请不要浮夸吹嘘,甚至做出虚假广告。次等的玉石,非说成是上等的;没有效的补品,被吹成包治百病的神药……类似的广告,不能出现在镜报的广告位上。

    另外,还有一些官府没有查禁,却对百姓有害的货物。这样的例子不多,我就不举出来了。如果哪位有拿不准的,只管询问萧某便是。”

    萧靖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规矩,又把目光投向了台下的人群。

    有的人在凝神思索,有的人则在和身边的人窃窃私语;还有几个人明显变了脸色,他们满面愁容地撇着嘴,似乎在考虑对策。

    “拍卖结束后,请赢得广告位置的人来找我签下文书。”萧靖笑眯眯地道:“现在我宣布,拍卖会正式开始!”

    相对于之前漫长的等待,这个消息来得实在有点突然。大家听到他的话后马上屏气凝神地抬起了头,毕竟这才是所有人最期待的正戏。

    萧靖拿起拍卖册看了一眼,道:“本次拍卖的规则,大家已经清楚了。所有的广告位,卖的都是下个月的使用权,之后我们将再次举办拍卖会。那么,我们的第一件拍品是……镜报首页导读报花!这个位置就在报眼的下面,非常显眼,任何人要阅读头版的内容,视线都不太可能避开它。当然,它也有缺点,就是空间太小,能写的字不多,体现的内容也有限,请有意于这个位置的买家考虑清楚!”

    顿了一顿,他高声道:“镜报首页导读报花,起拍价五十两,加价幅度每次十两……”

    话还没说完,就有人高声叫道:“六十两!”

    这人实在是太激动了,没举牌子不说,还自己把价格喊了出来。哭笑不得的萧靖刚想提醒他,就有好几个人如梦初醒般的把手里的牌子举得老高,那绝对是用“誓把天空戳个洞”的力度举起来的。

    “七十两!”

    萧靖话音刚落,又有几个牌子映入了他的眼帘……

    人群中,有个痴肥的胖子不屑地摇着头:“现在这么激动干吗,不是白费力气么?要举牌就晚点举,等五百两的时候再说嘛。这么一次次的,真不嫌累啊……”

    就在他一脸不以为然的时候,价格已经喊到了二百九十两。

    竞拍的人非但没减少,反而增多了。看来,和胖子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就在此时,人群中的一个蓝衣男子抢先举起了牌子。他之后,也有四、五个人跟着举牌,但动作都比他慢了半拍。

    “三百两,成交!”萧靖用木槌重重地敲了下桌上的那面锣:“这位公子,镜报首页导读报花的广告位是你的了!”

    那位蓝衣男子很是得意地站起来作了个四方揖。而那个胖子的下巴差点砸到地上:怎么这就结束了?

    仿佛是为了回答他,萧靖微笑道:“各位,请留意规则。今天的第一场拍卖会,我们采取的是速胜式拍卖的方式。拍卖方……也就是我这里,有一个事先设定好的保留价;一旦拍卖的广告位达到或超过这个价格,第一个举牌子应价的人就赢得拍卖。大家都明白了吧?那,我们的第二件拍品,是镜报第二版半通栏位置,起拍价是二十两……”

    正午的阳光照到了萧靖的身上。从下面看上去,他整个人都笼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二十几个广告位全部卖掉了,镜报共进账一千三百余两。

    就在买到广告位的人春风得意、没买到广告位的人懊恼不已的时候,萧靖忽然道:“各位,再向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镜报会再出一张广告版,所有在今天的竞拍中没收获的人,都可以免费登一则广告!”

    众人欢声叫好。虽然这免费广告位的效果不会太好,但也聊胜于无。再说,怎么也是人家的一番心意。

    邵宁悄悄走到了邵员外的身旁,低声问道:“爹,他这是要干啥啊?搞个什么‘速胜式拍卖’还免费送人家广告,又用这么低的价格把拍卖的位置全卖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邵员外望着天空,悠然道:“你要跟他学的,还有很多。想要答案?等到下次拍卖会,你就知道了……”(未完待续)

第65章 旁敲侧击

    拍卖会结束了,人群却没有散去。除了少数人先行告辞,剩下的都还在这块草坪上。

    场地的中央摆着十七张圆桌,每张桌子的旁边,有六把椅子。

    场地的一侧是九张长桌。其中一张的旁边站着个人,他恭谨有礼地为端着盘子来往的人们盛米饭,又或者拿出早已备好的小碗为客人盛汤羹。

    另外八张桌子,每一张上面都摆着十二个碟子,这十二个碟子装的是同一个菜色,旁边还有几双放在筷枕上的公筷,供人自行取餐;桌子与桌子放的菜色不同,所以现场一共有八个菜。

    是的,这是萧靖组织的自助餐。

    天朝自来有在饭桌上谈事的传统。难得差不多聚齐了京城的豪商富户,办完事后如果不给个机会让大家联络一下感情,那不就白来了么?

    起初,大家看着一群人在哪里摆桌子忙活,全都不明所以地瞪大了眼睛;待萧靖说明了自助餐的规则,众人才恍然大悟,又纷纷出言称赞萧靖,丝毫不吝溢美之词。

    来找萧靖说话的人络绎不绝。到了现在,他都没能腾出手来做别的。

    “萧公子真乃青年才俊也。”一位身材偏矮却长得十分结实的中年人望着萧靖不住赞叹:“拍卖之时,公子尽显风流儒雅,谈笑间便拂去众人心中的疑虑,又促成了一桩桩交易,殊为难得。”

    他回头看了眼在餐桌旁三五成群坐着吃饭交谈的商人们,又道:“拍卖之后,又有自助餐。看到这番场景,简某才明了萧公子之苦心,用意之深远。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简员外过誉了。”萧靖微笑道:“雕虫小技而已,实在称不上什么奇思妙想。”

    简员外摇头道:“话不能这么说。即便不提今日之事,只说镜报,又有谁能把报纸做到公子这般地步?呵呵,内子与小女都爱读镜报,每次发售,简某都得找人抢着买一份回去……”

    正聊着,另一位商人走到了两人身边,似乎有话要说;简员外和他交换了个眼神,便向萧靖告了声罪,和那人一起走到远处去了。

    一直在旁边等着的潘飞宇可算逮到了机会。他赶忙凑到萧靖身边,低声道:“萧哥,在下幸不辱命,总算把事情办妥了。”

    萧靖看了看他脸上到现在还没干透的汗迹,道:“辛苦小潘了。今天最累的人就是你,跟着去吃点东西吧?”

    潘飞宇摸了摸头,道:“不了,我回去整理下稿子。待自助餐结束了,萧哥使人唤我一声,我再回来帮着收拾。”

    说罢,他便风风火火地跑走了,而一向对各项工作要求严格的萧靖,也不禁在他离去后轻轻点了点头。

    负责组织自助餐的潘飞宇绝对是今天报社里最忙的人。

    这么多的桌椅、餐具,都要从附近的人家或酒楼里借。搬运也需要人手,是他到处联络、居中调度,才按时把所有相关的东西备齐,再组织帮工的人们搬到现场,交由董小雅安排和布置。

    别小看了这八个菜,它们可来自四家酒楼。一早就探好路子的萧靖从这四家各选了两个招牌菜,之后潘飞宇雇了两辆大车装着一大堆食盒分赴各处,赶在开餐前把这些美味佳肴平稳地运了回来。

    想在这个时代玩点超前的,还真是不容易啊。

    为这事,萧靖问邵宁借了二百两银子,邵宁二话不说痛痛快快地给了钱。这小子也知道,拍卖结束后报社又要赚上一笔,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别人欠钱不还。

    从今天的场面来看,整个活动的效果相当好。商人们按照亲疏自觉地坐在了不同的桌子上,有聊天说笑的,也有趁机谈生意的;起身拿了食物后,他们还有机会换张桌子,去会一会其他的熟人,或者和不那么熟的人们套套近乎,联络一下感情。

    有了资金流,才能搞这种大场面……所以说,有钱就是任性。

    他正在大发感慨,简员外又走了回来,笑道:“萧公子不去吃点东西么?”

    萧靖苦笑道:“在下还要照应着,就先不去了。”

    对方很有谈兴,萧靖也只好奉陪。两人又聊了一会,简员外忽道:“不知萧公子可曾婚配?”

    萧靖的心里咯噔一下。

    适才聊天时,简员外曾两次提起他的女儿。现在又问婚配的事,该不会是……

    萧靖忙道:“在下尚未婚配。只是,报社的事务烦巨,萧某实在无暇顾及此事,也只能过几年再说了。”

    简员外哈哈一笑正要开口,一旁又来了一人要找他叙话;无奈之下,他只好跟那人走到了一边。

    萧靖长吁了口气。

    被不算很熟的人问及感情生活,谁都会有点尴尬。不过,在这个时代,这倒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退一万步说,就算有人问起,其实也没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天底下乐于给子女做主的父母多了去了,也不多他简员外一个。

    怕就怕,表面上是要说和亲事,心中张罗的却是利益的结合。人类历史上,从来不缺少把儿女当做筹码的人;身为一个穿越者,萧靖可不愿意他的感情生活被任何的利益因素所左右。

    那道久违的倩影又出现在了萧靖的脑海中。

    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我送去的报纸,她都读过了么?

    萧靖的脸色有些黯淡。为了调节心情,他又望向了取餐区,那很是热闹的场面多少能给他一点慰藉。

    按照萧靖原本的想法,他想弄八个食盆放在桌上,再把每桌的那十二盘菜都倒进去;后来仔细一琢磨,这方法也欠妥。毕竟,来的都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讲究人,就算倒在盆里的都是同一个菜,也会给人一种杂和菜的感觉,对他们来说想必是很倒胃口的。

    完全自助的想法也被他否决了。这些大老爷平时吃饭都有人伺候,如果换成他们自己来盛饭舀汤,其中的哪位要是出点丑,便得不偿失了。

    现有的条件下能做到这样,已经相当不错了吧?

    “萧公子发什么呆呢?”身后忽然有个声音促狭地道:“莫不是有人来旁敲侧击地说亲,让公子春心萌动了?”(未完待续)

第66章 知己

    萧靖闻言一惊,不过他马上便回过身来,脸上的笑容无比灿烂:“秦……公子,你好像特别喜欢在人家背后说话吓人一跳啊?”

    习惯成自然之下,秦姑娘三个字险些脱口而出,不过,他马上就意识到这里生人太多,于是便改口叫了公子。

    “只要不在别人背后说坏话就好。”秦子芊晒然一笑:“萧公子搞得好大阵仗。秦某路过此处,想来凑个热闹。若是误了公子的事,在下这便离去。”

    “怎么会误事呢?欢迎之至!”萧靖笑得都快合不拢嘴了:“你是稀客,不欢迎谁也得欢迎你啊!”

    等等。

    路过这里?

    福至心灵的萧靖忽然一闪念。他猛地向林子外面的驿路望去,不过能看到的只有一片乱哄哄的景象。

    很快,他便转回了头。虽然难掩脸上的失望,他还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笑道:“跟我来吧!”

    半个时辰前。

    “小姐,前面有辆拉货的车坏在路中间了,拉不走也推不动。”莲儿怏怏不乐地道:“两边又都是停着的大车,谁都不愿意挪挪。这下倒好,后面的车都被堵住了。小姐,要不然咱们也绕路吧?好多车子都绕开了呢。”

    车厢里坐着两位女子,正是夏晗雪和一袭男装的秦子芊。

    夏晗雪琢磨了一下,叹道:“他们绕得,我们绕不得。若是绕路走,只怕酉时才能到地方,还能做什么?就在这儿等等吧,兴许很快就能过去了呢?”

    莲儿应道:“是,那婢子再去看看。”

    待她转身下了车,秦子芊忽然哼道:“还在这儿待着?躲在车里都要听那位萧公子的高谈阔论,烦也烦死了。”

    夏家的大车停的位置不错,正好在林子外面靠近萧靖讲台的这一侧。再加上萧靖那后天培养出来的大嗓门已经不输给扩音喇叭,即便大车的周围有点吵闹,两人还是能听到他喊的是什么。

    夏晗雪掩口轻笑道:“表姐,人家倒觉得萧公子说的在情在理,不知道是哪些话让你听着这么烦恼呀?”

    秦子芊白了她一眼,道:“你不觉得这人说的每一句话都带着铜臭么?鼓唇弄舌地说些好听的话,什么‘百万人的瑞都会产生多少新客人来照顾各位的生意’,什么‘会落在后面错失扬名的良机’……说来说去,不就是想拿出人家口袋里的钱么?”

    顿了顿,她又道:“你这妮子,怎么老向着外人说话?一说起这个萧公子,你就各种偏袒,连“在情在理”都出来了……那些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啦?还是说,你早就对他芳心暗许,所以才偏帮于他?”

    “表姐!”

    夏晗雪瞪着秦子芊,那白里透红的小脸气鼓鼓的:“萧公子做了不少义举,心里又装着天下苍生。雪儿敬他的品行,可没有别的意思。”

    秦子芊嘻笑道:“我可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万一口是心非呢?”

    夏晗雪不依了,一对表姐妹很快闹作一团。

    忽然,秦子芊停手了。就在前一刻,她看到夏晗雪的眼角有泪光;平日打闹时,不是应该带着笑意才对么?

    “好了好了,刚才就是跟你说笑呢,我信你就是。”秦子芊轻抚着夏晗雪的背,微笑道:“你说说,他的话怎么就在情在理了?”

    夏晗雪别过了头。秦子芊又说了几句话,她只当没听到;没办法,秦姑娘只好使出了“大招”:在她不停地呵痒下,夏晗雪终于“屈服”了,一张俏脸上也有了些笑意。

    秦子芊松了口气。表妹自小宽和大气,她已经很多年没见过雪儿像刚才那样生气了。

    有些事,即便是有血亲的闺蜜之间,也不好拿来说笑。

    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对萧靖确实只有钦佩和欣赏,没有其它的意思。

    过了许久,消了气的夏晗雪才道:“镜报现在是三天一期。不算印刷的费用,不算人工的费用,光是纸张,就需要多少?就算普通的纸很便宜,这钱也不是个小数了。”

    她想了想,又道:“郎中要救人,也要糊口。总有些郎中免费施药给穷苦百姓,可那些药材全都是他自己采的么?若没有诊资的收入,一个郎中又如何帮助更多的人?”

    秦子芊点了点头。这个道理其实非常简单,可不知怎的,只要是听萧靖说起,她便觉得很不服气。

    夏晗雪轻声道:“之前,表姐你提到过萧公子的难处,还有他准备的那些东西。若他没有银钱,连报纸都出不下去,又如何让更多的人了解世间的苦难?如何替那些受苦受难的人伸张正义?在乐州那次,若是我没有借给他纸笔,他到哪里去为河东的灾民陈情?

    卖广告,是他在自食其力。只要不违背道义公理,又有何不可?萧公子立下了那“四不上”,足见他的诚心。若是换了别人,会为了这些事挡着自己的财路么?只怕……”

    她摇了摇头,续道:“商人出钱,他为商家扬名。公平合理,也没有碍着谁。好多读书人说那一小块广告能轻轻巧巧便日进斗金,是投机取巧,是不义之财……可是,换做他们,能想到这个主意吗?能做出这样的广告吗?能让那些店铺宾客盈门吗?”

    ……

    “秦公子?秦公子!”

    被人在耳旁这么喊来喊去的,沉浸在回忆中的秦子芊总算回到了现实里。

    萧靖如果知道夏小姐说的这番话,非得感动得哭出来,然后再扯着脖子大喊一声:这就是知己啊!

    “哦,没事。可能是昨天晚上没睡好,萧公子勿怪。”秦子芊微笑着端起了一个空盘子:“只要自己盛上吃食就可以了?倒也有趣。”

    话音刚落,萧靖就抢过了秦子芊手里的盘子。只见他一张一张桌子地走过去,每样菜他都耐心细致地往盘子里放了一点。

    秦子芊奇道:“萧兄这是?”

    萧靖笑道:“来了新人,老员工就要请客,这是报社的规矩。今天这饭是请所有人的,为了表示诚意,我只能亲自上阵给新员工打饭了。”

    他这么一说,秦子芊转身便走。吓了一跳的萧靖本以为她要离开,定睛一看,她却是走向了一张没人的空桌。不仅如此,她还边走边摆手,道:“有劳了,麻烦替秦某多盛些野笋炒肉!”(未完待续)

第67章 万事俱备

    萧靖捧着一份手稿,如获至宝似的仔细阅读着。

    每每看到精彩处,他都会击节赞叹;若是手边有酒,只怕他就要拉上别人来个“当浮一大白”了。

    “子芊,这篇稿子不错。”萧靖叹道:“怎么说呢,真是让人身临其境,就跟我自己去看了那场戏似的……”

    人呢?

    话说到一半,萧靖猛地抬起了头。面前哪里还有秦子芊的身影?

    董小雅小声道:“公子,秦姐姐她写好稿子又送到你这里便出去了,都走了好半天了。”

    萧靖擦了把汗。

    秦子芊实在是不安于室,像她这种坐不住、办起事来风风火火又充满求知欲的性子,不当记者简直天理不容。

    初夏已至。在这里生活了近一年,萧靖对大瑞朝的天气已经有了些了解。要说最直接的感受,那就是夏天热死,冬天冷死。

    在这样的季节,连邵宁和潘飞宇这两个大男人都要找机会回来偷懒、趴窝,秦子芊却不辞劳苦地一趟一趟往外跑,这敬业精神真是所有人的榜样。

    最让萧靖的欣慰的是:秦子芊这人很好相处,一点都没有很多官宦小姐的骄娇二气。在这个时代的女孩子里,她算是非常超前的,要不也不会在萧靖说“秦姑娘叫着不方便”的时候就痛痛快快地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了编辑部的人。

    萧靖走到门口看了看天空。嗯,差不多到时候了。

    他简单地和董小雅交待了几句便离开了院子。下午有个重头戏,尽管有潘飞宇盯着,他这个总编辑还是想过去看看。

    前些天,何宛儿如约而至。萧靖提出了他的计划,宛儿也十分欢喜地接受了,双方一拍即合。

    还记得那天,一脸甜美笑容的何宛儿自来熟地拉着董小雅的手,欢叫道:“人家又可以上报纸啦!”

    于是,经过周密的策划,上上期镜报忽然在娱乐版的显要位置登出了一则新闻:那个舞姿曼妙的少女,又出现了!

    而就在报纸发售的前一天,何宛儿出现在了石江集的街头,又非常随性地舞了一段。

    某期报纸上一则简短的消息并不足以让人们记住它,或者对它所描绘的场景产生多大兴趣。但是,两期呢?三期呢?

    在昨天发售的镜报上,女舞者的消息又出现了。报道的口吻是这样的:

    “本报记者经过多方努力联系到了这位神秘的少女。经过沟通,她与记者约定:将于本期报纸发售的第二天下午,在长涡镇展现她惊鸿一瞥的优美舞姿!”

    所以,萧靖才会饶有兴致地出门去。他想看看现场是个什么情况,人们又会有怎样的反应?

    浦化镇离长涡镇不算远,所以萧靖很快就赶到了地方。事实证明,早点过来是正确的,长涡镇的大空场热闹得如同过节一般,若是再来几个卖瓜子茶水的小贩,那就更加带感了。

    “到底啥时候才跳舞啊?”一个席地而坐的男人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有点麻木的腿:“老子为了占个好地方,都在这儿坐一个时辰了。再没动静,我就回去了!”

    不远处的另一个男子白了他一眼,道:“要是等不及,你就先走,反正我等着。报纸上都说了,那姑娘跳的舞难得一见,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错过。”

    又有一人附和道:“就是。镜报说话可是有准的,它介绍的班子、名角、杂乐、傀儡戏,哪个差了?那都是一等一的好哇!我说,你信不过别人,还信不过报纸么?报纸说她的舞好,她就一定跳得好!”

    听到这三个人的对话,萧靖微微扬起了嘴角。

    报纸的公信力已经成功树立起来了。而这一切,都必须建立在“真实报道”的基础上。只有经年累月地把最准确、最负责任的消息传递给公众,公众才会用信赖来回报你的媒体。这,就是为什么大家对散发着墨香的报纸有一种近乎盲信的信任,而那些整天搬弄是非的小报只能自生自灭,任人唾弃。

    “狼来了”这个寓言故事里,放羊的小孩子用谎言欺骗了别人两次,第三次才没人来救他;但对于一份报纸来说,只要一条假消息就足够让失望的读者弃之而去,又怎么能不如履薄冰?

    至少在现阶段,娱乐新闻没有任何的严肃意义,也不牵涉到任何的道义公理。它的存在不过是为了博人一笑,因此处理方法可以灵活些。但即便如此,镜报也不能在何宛儿根本没跳舞的情况下就写出个失真的“舞姿曼妙的神秘女子在石江集跳舞”来。那样的行为,就是触及底线了。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萧靖总算在某个地方找到了潘飞宇。他拍了下小潘的肩,道:“你小子原来在这儿,害我这番好找。”

    “萧哥。”潘飞宇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刚才采访了两个人,就往旁边走了走,没想到走着走着就……”

    萧靖笑道:“这样挺好,不碍事。一会多看看,回去多写点,我看好你。”

    他凑到潘飞宇身边叮嘱几句,便抬头向四周望去。

    之所以选择长涡镇,不就是因为这块大空场么?

    眼下萧靖所在的位置,就是永盛班搭台子的地方。被镜报报道后,永盛班声名鹊起,城里的演出邀请一个接一个,长涡镇的戏台自然用不上了。在得知萧靖想要用这块地方后,向师傅还特意找人帮着整了整台子。

    大家在这里看戏都成了习惯,是以一听说神秘女孩要在长涡镇跳舞,便自觉地跑了过来。也因为此处一直有个戏台子,官府对这类文艺演出早就习以为常,就算人多些,也不会把这当成啸聚。

    萧靖耐心地等待着。时间飞速流逝,眼看就到了申时,何宛儿还是没有出现。

    观众们只知道舞蹈表演是在下午,但不知道具体时间;而萧靖和何宛儿却是约好了时间的:两人定下的时刻,正是申时!

    萧靖的心里忽然咯噔一下:该不会,是出了什么岔子吧!(未完待续)

第68章 只欠东风

    汗水从萧靖的额头上涔涔而下。虽然心里很急,但他还是决定再等片刻。

    可是,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何宛儿还是没出现。

    这到底是要闹哪样?

    她有事绊住了?她在路上耽搁了?还是,她要爽约了?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不能再等了!

    萧靖略显慌乱的眼神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叫来潘飞宇,低声道:“你立即回家,叫苏玉弦过来。一旦把话传到,就立刻回这里。如果有什么不好的征兆,你要想办法控制局面,明白么?”

    潘飞宇点了点头。不过,他又面带难色地道:“那,邵哥那边……”

    萧靖咬牙道:“他那边我来说,你尽管去就是!”

    潘飞宇一咬牙,转身就走。还没跑出几步,萧靖忽然又叫道:“等等!”

    潘飞宇愕然停下了脚步。萧靖的神色变幻了好几次,又摇头道:“不要叫苏玉弦了。你去找邵宁,就说……”

    两人附耳密语了很久,潘飞宇终于领命而去。萧靖当然也不能闲着,他以最快速度挤出了人群,向着瑞都的方向飞奔而去。

    第一次宣传造势如果失败,那对镜报的声誉绝对是个毁灭性的打击。试想,一群人因为信任你的报纸才慕名而来,结果到这里眼巴巴地顶着大太阳苦等了一下午,想看的表演没看到,被人放了鸽子……报纸上的那些信誓旦旦的话,不是马上就变成了屁话么?

    这是萧靖无论如何都不想看到的结局。

    俗话说,救场如救火。在这方面,苏玉弦绝对是最佳人选。

    青楼出身的她本就是个色艺双绝的姑娘。说起舞蹈来,虽然不知她能不能跳到何宛儿那般如蝶舞翩飞的程度,但想必也差不到哪里去。

    看到了描写何宛儿的稿件后,邵宁就表示过不服:“这算啥?你们就胡吹牛皮吧,要说跳舞,我们家玉弦跳得才叫好呢!”

    从救场的“安全性”上讲,苏玉弦也是理想的选择。

    明月楼是瑞都最高档的消费场所之一,即便当年苏玉弦还在时,她的样貌也不是谁想看就能看的。

    台下等待表演的什么人都有,其中最多的还是闲汉。剩下的人里虽然也有几位看上去像是富贵人家来的,但他们未必见过当年的“红玉”。就算见过一两面,在这人山人海的台下也未必能看得真切,更不太可能认出来。

    可惜,苏玉弦实在不方便。

    那三千两银子的事解决后,依着邵宁的意思,恨不得马上就办喜事;可是,真正把苏玉弦当成了儿媳妇的邵员外却格外认真起来:“玉弦嫁进来是大事,一定不能草率。宁儿,你说要赶紧成亲,是不是就想着早点入洞房?哼,老子偏不让你如意!晚上几个月半年,你也生得出来,老夫也等得起!之前让玉弦受委屈了,咱们可得好好补偿人家!”

    邵宁翻着白眼嘀咕道:“爹怎么又做起了好人,之前那些事不都是您找的么……这人到底是不是我亲爹啊?”

    在他亲自操持下,婚礼的各项准备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看来这次,苦命的苏玉弦终于能在一场隆重盛大的婚礼后风风光光地嫁入邵家了。

    只是一来二去的,时间就耽搁了。说好春天办婚事,结果到了现在还在筹备。此刻,苏玉弦依然算是邵宁的未婚妻。

    若已嫁入邵家,她当然不便再出来表演。如果还没嫁呢?对不起,答案一样是否定的。

    苏玉弦的出身极其敏感,邵宁在萧靖的帮助下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让爹接受了她这个人。如今,若是她跑到大庭广众下跳舞,不论原因是什么,都有可能让邵员外再次暴走,继而影响到两个人的终身大事。

    作为一个领导者,让苏玉弦救场是最正确的判断。作为兄弟,这却是最不正确的判断。萧靖当然是报社的社长,但他更是邵宁的兄弟。

    而何宛儿不同。她喜欢跳舞,也喜欢跳舞给别人看。可以说,她是个怀揣着明星梦的小姑娘,她与镜报的合作完全是你情我愿的。

    空场上的人实在太多,不断有个别等得不耐烦的人离去,所以根本就没人在意萧靖的离开。

    尽管绝大多数人都选择留下,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脸上的倦意也越来越明显了。

    人群中,有个闲汉望着天空打了个哈欠,道:“都过了申时,怎么还没有人来啊?不会是我那识字的兄弟说错了吧?”

    “只怕不是你说错了,是报纸写错了。”有个面貌阴沉的男人接话道:“也没准他们就是胡写一通,故意消遣咱们来着。”

    闲汉讶然道:“应该不会吧?做报纸的人会瞎说?”

    “怎么不会?做报纸的也是普通人。”阴沉的男人冷笑道:“你没见他们靠着卖什么‘广告’,捞了好多钱么?说到底,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叫咱来看跳舞,估计也没安什么好心。嘿嘿,只怕他们跟那些做小报的是一路货色。”

    “这位兄台说的怕是有点过了,想来是不是有什么变故?”又有一位富家公子模样的人摇了摇折扇,叹道:“按说戌时三刻才关城门,倒不必着急。不过,本公子最多再等半个时辰。若是不来,我便回去,何苦在此虚耗光阴?”

    ……

    跑出了很长一段,萧靖才拦下了一辆奔西去的大车。

    从瑞都到长涡镇的大路只有这一条。虽然希望不大,虽然这么顺着路找过去不过是撞大运罢了,但也没准能碰到何宛儿呢?

    车子向前走了一会,已经能看到瑞都的东门。四下望去,哪有宛儿姑娘的身影?

    然后呢?到了城门口,又要怎么找?

    萧靖的肠子都要悔青了。早知道这样,说什么也得问到姑娘的住处。话说,为什么那次问起她的家,她支支吾吾的不想多说?

    最多,也就是跟苏玉弦一样嘛。

    心急如焚的萧靖跳下了车。他漫无目标地搜索着,在他看来这不过是略尽人事而已。

    直到,他听到了一声宛如天籁的呼唤:“靖哥哥,我在这里!”(未完待续)

第69章 还来得及

    无比激动的萧靖马上望向了何宛儿所在的方向。

    微微曲着身子的何宛儿正在路边歇脚。她的一双玉手扶着双膝,脸颊通红、气息急促,裙子和头发也因为奔跑而变得有些凌乱。

    萧靖快步冲到她身边,喜道:“宛儿姑娘,可把我急死了。咱们快走吧,现在过去还不晚。”

    何宛儿甜甜一笑,道:“给靖哥哥……添麻烦啦,你可别怪人家。”

    说罢,她便跟上了萧靖的脚步。

    没走出多远,萧靖便找到了一辆空的大车。丢给车夫一块银子后,他帮着何宛儿钻进了车厢,自己却又从车厢里探出了头,看样子是准备在车夫旁边找个地方坐。

    就在这时,不知怎的便悲从中来的何宛儿突然把小嘴一扁,哇哇大哭起来。

    刚刚把心放下的萧靖又把心提回了嗓子眼:到底是咋了?这情绪变化也太快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呢!

    “宛儿姑娘,你这是……”回到车厢的萧靖虽然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但却处于一种不劝不行,劝又不知道怎么劝的状态。

    若是在上一世,他可以靠得离人家近些,再轻声细语地温言劝慰。若是关系近的,也可以轻拍对方的后背,甚至不妨借她肩膀或怀抱用用。

    可是在大瑞朝就不行了。虽然所谓的“男女大防”在此处还算不上多么严酷,但对于这才是第三次见面的一对年轻男女来说,软语安慰乃至借肩膀什么的也是极为孟浪的。

    这便是为什么虽然何宛儿看着不像是尺度很小的人,萧靖还是要躲出车厢来避免“同处一厢”的原因了。

    哭得梨花带雨的宛儿姑娘忽然呜咽着来了这么一句:“靖哥哥……呜呜……有人欺负我!”

    “什么!”萧靖一惊,脑袋差点撞在车厢顶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一再追问,何宛儿却只顾着哭;萧靖越想越怒:何宛儿是守信约的人,该不会是在来的路上被什么人侵犯了吧!

    想到这,萧靖森然道:“宛儿姑娘莫急,请细细道来。若是有何委屈,萧某定为你讨回公道!”

    何宛儿又抽泣了半天才止住了眼泪。她撇着嘴低声道:“人家出来之前有点事情耽搁啦,就想着坐车到长涡镇去。可是,走得急身上没带钱没法雇车,只能跑着。后来,遇上了一个赶车的,他说可以搭车,我就上去了。没想到刚出了城门,他就往小路上拐,原本好好的人变成了坏蛋,还想动手动脚……幸好人家跑得快,要不然……”

    萧靖松了口气。宛儿姑娘平日里天真烂漫,却也是个小机灵鬼,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傻白甜。既然逃出来了就好,总算是有惊无险。不过,若宛儿所言属实,这样的人可不能轻易放过。

    沉吟片刻,萧靖道:“若是让你再见到他,你还能认出来么?”

    何宛儿点了点头。

    萧靖道:“这就好。”

    告到官府去?一没凭据二没目击者,你空口白牙的也治不了人家的罪;写到报纸上?把根本就没看见的事写的绘声绘色的,那就是编造假新闻了,即便何宛儿九成九没有骗人,这么不经调查就刊发消息也是很不地道的。

    看来,只能交给邵宁那小子了。

    又聊了一会,眼看着离长涡镇没多远了。激萌又暖人的笑容回到了何宛儿的脸上,这妮子整天不是在笑就是在哭,真的很少见到她显露出其它的表情。

    萧靖看着何宛儿的眼睛,平静而坚定地道:“宛儿姑娘,萧某还是想冒昧地问一句。姑娘的府上到底是……”

    何宛儿楞了一下,轻笑道:“靖哥哥,宛儿住在哪里不重要,就算你找不到我,人家也能去报社找你呢。嘻嘻,堂堂镜报的总编辑,要想找宛儿,就在报纸上发条消息嘛,还怕找不到么!”

    果然是意料之中的回答。

    萧靖无奈地耸了耸肩。既然人家姑娘不愿意说,他总不好追根究底地问下去,那样就太没礼貌了。

    “靖哥哥,你生气啦?”看他没吭声,何宛儿的笑容里多了几分歉意,两只小手也不安地搓动着。

    “没,我怎么会生气呢?”萧靖哈哈大笑道:“在你眼里,靖哥哥就是这么小气的人么?”

    萧靖掀起了车窗上的帘子。外面的天很蓝,他的目光停在了一朵漂浮的白云上,悠悠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很多事是不方便和别人说起的。话说,我也是个有秘密的人啊,比如,我是怎么就跑到大瑞朝了呢?”

    萧靖是以开玩笑的口气提起这事的。其实,自打穿越到大瑞朝,他就想找人倾诉这离奇的遭遇。可是,穿越什么的绝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能理解的,他才不想被人当做神经病。最多,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用半真半假的言语偷偷抒发下自己的哀伤罢了。

    何宛儿咯咯笑道:“靖哥哥真会说笑。咱们谁不是爹娘生养的呀?要是能选择,人家倒宁可当一只小猫或者小狗。天天晒晒太阳吃吃睡睡的,多自在?”

    当何宛儿说到“爹娘”两个字的时候,萧靖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眼中一闪即逝的哀伤。

    萧靖心中一动,正想着该怎么岔开话题,大车忽然剧烈地晃了一下。他感觉身子猛地一沉,想来是这一侧的车轮轧到了一个坑里。

    他刚想借题发挥着拿这事来打趣一番,便听到“呀”的一声轻呼,接着就有一个娇软的身子扑到了他的身上。

    阵阵香气飘进了萧靖的鼻腔。女孩的一双柔荑本能地抓住了他的大臂,那如玉的脸颊轻轻地枕着他的肩,几根青丝还在顽皮地蹭着萧靖的脖颈。看上去,就像是娇憨的女孩依偎在男友的肩头,那画面说不出的浪漫旖旎。

    萧靖的身子就像过电似的一抖。他深吸了一口气,又暗自使劲挤开了何宛儿的身子,才故作轻松地道:“宛儿姑娘,应该就快到戏台了,咱们下车吧!”(未完待续)

第70章 最亮的星星

    “跳舞的人到底还来不来啊?”在空场上等了一下午的侯三已经非常不耐烦了,所以这句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的一个同伴吐出了嘴里叼着的草棍,抱怨道:“要不是报纸上把这个跳舞的说得天上少有地上无双,老子才不来这儿傻坐着呢!”

    适才,有几个人急匆匆地跑向了台后。众人的精神为之一振,以为表演就要开始了;谁知,过了一盏茶的工夫还没有半点动静,那一颗颗本就因为漫长的等待而烦躁不安的心又变得愈发躁动了。

    “妈的,咱们都被骗了!”有个一脸横肉的粗壮男人重重一跺脚:“这贼镜报竟敢耍老子,简直岂有此理。以后,我再也不信什么报纸了!要是一会还不开始,我就去台子后面收拾那帮人!”

    空地上的人大都是无精打采的样子。即便是那些原本很坚定的,也明显的动摇了。不久前,又有几批人离开了;和之前不一样的是,这次一走就是十几个。看来,许多人的耐心已消磨殆尽。

    侯三无聊地四下张望着。忽然,他看到一个让人眼前一亮的姑娘提着裙裾向戏台跑来。那女孩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跑起来也一点都不顾及形象,急迫得就像是屁股上着了火,又好像后面有什么吃人的猛兽正在追她,不快点跑开就会被吃掉似的。

    侯三才拍了下同伴,那姑娘已经一溜烟地跑到了台后。又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收拾停当、面带迷人笑容的她便风姿绰约地站到了台上。

    一脸无精打采的人们顿时像打了鸡血一样“腾”地站了起来。看到这样一位袅娜娉婷的佳人,几乎已荡然无存的期待又被重新点燃,那期待感甚至以爆炸般的速度剧烈膨胀着。每个人都迫不及待了:舞蹈演员如此优雅出众,她跳的舞还能差了?

    人群如波浪一样向台前涌去。正戏开始前,谁都要抢占个好位置。可是,很快就有人被挤倒了,万幸的是没有人受伤。

    台上的何宛儿看到了这一幕,急道:“各位叔叔伯伯,大哥大姐,请不要挤,大家都能看到的!要是伤了人,人家就不跳了!”

    颜值高是有特权的,这样一位娇娇腻腻的小美女说出话来,更是比什么都管用。她刚一喊,拥挤的人潮就从汹涌的怒涛变成了扔进石子后湖面上荡漾的微波;嘈杂混乱的现场,也马上安静了许多。

    “一、二、三!”

    萧靖使尽吃奶的力气才帮车夫把车从坑里推了出来。他抬手擦了擦汗,正好看到了戏台边的这一幕。

    如果说秦子芊是个天生的记者,那光芒四射又一呼百应的宛儿姑娘不仅是天生的舞者,还是天生的明星。

    无暇大发感慨了。萧靖快步走向了戏台,趁着众人恢复了秩序的时机,他溜着人群的边走到了戏台的后面。

    待下面的人基本站定,何宛儿高声道:“劳烦诸位久等啦。人家今天来,本想着只跳一支舞的。可是想了想,还是跳两支舞吧,就当是给大家赔罪了,好不好?”

    人群轰然叫好。何宛儿粲然一笑,便踏起了梦幻般的舞步……

    两支舞毕,所有人都醉了。

    何宛儿刚一露面,就陆续有人加入了观众的行列。她跳过第一支舞后,震天响的喝彩声又招来更多观众。很快,台下的人数激增,到了舞蹈结束时,已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现场的盛况。

    被潘飞宇叫来的邵宁十分不服。他傲气十足地走到台前观舞,想用他那“专业的眼睛”点评一二;谁知,回来的时候他整个人就跟挨了一闷棍被打傻了似的只剩下了傻笑的能力,那两只眼睛里除了使劲乱冒的星星,就没剩下什么了。

    沉默了许久,不知是谁先发了一声喊,所有人都声嘶力竭地喝起彩来。比起戏楼里的狂热票友们,这些人的能量只高不低。毕竟,戏楼里只有精彩的表演,而这里除了精彩的表演,还有让人赏心悦目的美丽少女。

    荷尔蒙的力量,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小视啊。

    “靖哥哥,人家跳得好吧!”谢了场的何宛儿蹦蹦跳跳地跑到了台后又一脸期待地望着萧靖,就像是个期盼着被兄长夸奖的小妹妹。

    “好不好,还用我说吗?”萧靖笑道:“刚才那声音都快把我的耳朵震聋了。除了无与伦比,真找不到什么更合适的词来形容你跳的舞了!”

    说着,他又探头出去看了一眼,道:“到现在还有好多人不愿意走呢。要是你再跳一支舞,长涡镇肯定万人空巷,你信不信?”

    何宛儿开心地笑了。不过,她马上又跳开了两步,躲到了一个离萧靖稍远的地方。

    萧靖微觉奇怪,不过马上便恍然大悟:这妮子应该是想起了车里的事,有点不好意思了吧?

    他刚想说点什么帮宛儿姑娘放松心情的话,如梦初醒的邵宁忽然嗷嗷叫着扑了上去:“敢问姑娘,芳龄几何?仙乡何处?家中有几人,可有兄弟姐妹,可曾婚配了么?”

    邵大公子实在太过热情,何宛儿被吓了一跳。不过,待缓过劲来,她还是吃吃笑道:“这位公子,你我刚刚认识,人家凭什么要告诉你呀?”

    说罢,她望向萧靖,问道:“靖哥哥,这位是什么人?”

    “邵宁,我们镜报的一个记者。”萧靖皮笑肉不笑地道:“前两次你来的时候他都不在,所以你没见过他。”

    给何宛儿介绍过了,他又对邵宁道:“我出来的时候,玉弦还念叨着让你帮他整理稿子呢。怎么,你不回去看看?

    邵宁狠狠地瞪了萧靖一眼。他小声嘀咕了一句“吃完饭骂厨子,念完经打和尚”,又嬉皮笑脸地跟何宛儿道了个别,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戏台。

    “今天真是麻烦宛儿姑娘了。”萧靖扭头唤道:“小潘呢?你把她送回去吧,嗯……送到城门口就行了。”

    正说着,他的余光忽然看到台子转角的地方有一片裙角,看着还挺眼熟的。

    她怎么也来了啊?(未完待续)

第71章 不速之客

    台子旁边的那人好像也有所察觉。萧靖还没来得及叫出口,那片裙角便消失了。

    萧靖赶忙追上去,喊道:“小雅!”

    本想就这么跑掉的董小雅只好停下了脚步。一脸无辜的她怯生生地回过头来,很是不好意思的行了一礼,垂着头道:“公子。”

    “真没想到啊,小雅也是多才多艺的姑娘。”萧靖看了眼董小雅抱着的那张古琴,笑道:“刚才我一到,你就躲起来了?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早知道你在,就让你给宛儿伴奏了。”

    镜报的手头充裕了,就要给员工发工资。家里富甲一方的邵公子自然看不上这仨瓜俩枣,按他的话讲,“这点钱还不够老子下馆子吃顿饭呢!”

    身为**的秦子芊肯定也看不上这点钱。萧靖一番好说歹说,俩人才象征性地拿了一点。

    而董小雅就不一样了,萧靖现在还记得第一次领到工钱的时候,她嘴角那淡淡而又温馨的笑意。一份能够有尊严地自食其力的工作,就是对她最好的奖赏。毕竟,她曾经经历过如浮萍般随波逐流无依无靠的日子,这样的生活对她来说是弥足珍贵的。

    上个月,董小雅又找他签字报备,从报社的账上提前预支了十多两银子。当时萧靖还有点奇怪,负责财务的小雅姑娘可不是乱花钱的人,从她把家里和报社的账目打理得井井有条这一点上就能看出来。那,这笔钱是干什么用的?

    现在,看到了董小雅手里这张有些陈旧,做工也略显粗糙的古琴后,萧靖总算明白是为什么了。

    “小雅,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他故意沉下脸,道:“我怎么一次都没听到你弹琴,是不是趁我们不在时候才弹啊?报社里又没有外人,业余时间你就弹给大家听听,也无伤大雅嘛。”

    董小雅的头更低了:“公子,奴家的琴艺拙劣,实在不好于众人面前献丑。待他日琴艺精进了,奴家定要给公子抚上一曲。”

    萧靖摇头笑了笑,那笑容很暖。“不好于众人面前献丑”……那,你抱着琴跑来这里干什么?

    他并没有叫潘飞宇喊上董小雅。肯定是这妮子听到小潘和邵宁说起“前方告急”,才自告奋勇地跟着过来,想做个垫场表演来争取点时间。结果还没来得及上台,萧靖已经带着何宛儿赶回来了。

    董小雅可不是来历不明、将在众人面前表演看得和吃饭喝水一样寻常的何宛儿。对曾是富家女的她来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弹奏无疑是不可为之事。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来了,谁都不知道她在来之前做了怎样的思想斗争。

    “没事,你慢慢练,我就是说笑的。”萧靖微笑道:“玉弦就弹得一手好琴,有空你们可以多切磋切磋。”

    “还有我呢,我也会弹琴!”何宛儿飞奔过来握住了董小雅的手,嗔道:“不许你欺负小雅姐姐!”

    上次来的时候,何宛儿便认识了董小雅,两个姑娘很是投契。这一见面,何宛儿就叽叽喳喳没完没了地说了起来,想让她早点回去的萧靖只好一脸苦笑地候着。

    过了好久,何宛儿才依依不舍地放开手道:“小雅姐姐,我要回去啦。”

    说完,她又对萧靖道:“靖哥哥,你刚才是不是说要送我?

    萧靖道:“是,不过我说的是让小潘送你。”

    “哦……”何宛儿瞥了潘飞宇一眼,又悄悄噘了下嘴。

    上次来报社之前,她对“与潘飞宇见面”这事还是很期待的。毕竟,报道了她的人是小潘同学,无论是出于好奇还是出于感激,她都想和记者老师聊上几句。

    可是,来了才知道,有些人确实是见面不如闻名。两人聊了一小会,便在鸡同鸭讲的对话中各自败下阵来。

    何宛儿觉得自己跟潘飞宇不大对路,小潘同学看她倒是非常顺眼。这些天,他一有闲暇就要提起宛儿姑娘这四个字,结果邵宁特意给他起了个诨号,叫“潘宛儿”。

    自打萧靖说让他送何宛儿回去,这小子的嘴就没合上过。现在听到宛儿这么说,他那还算帅气的脸马上就耷拉了下来。

    更大的打击还在后面。何宛儿偷偷瞟了萧靖一眼,嘻笑道:“小潘哥哥出来一天了,还要回去写稿子呢,不如靖哥哥你送我吧!”

    萧靖同情地扫了眼都快哭了的潘飞宇,低声道:“不行,他的稿子回去再写也来得及,我可还有一堆事要忙呢。就他了,你别挑三拣四的!”

    “那,人家自己回去,不打扰你们了。”何宛儿哼了一声转身作势欲走,却又回过头来用那可怜巴巴的小眼神望着萧靖,以这样的方式做着最后的努力。

    萧靖凑上前去板起脸道:“简直是胡闹。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中午的事现在就忘了?”

    说罢,他不等何宛儿开口便走到了空场上。绝大多数观众已经回去了,他一声唿哨,来时的那辆大车就跑到了台前,想是他早就跟人约好了。

    待亲眼看着嘴上能挂两个酱油瓶子的何宛儿和乐呵呵的潘飞宇一先一后上了车,萧靖才转身离开。

    回到家,天色还亮得很。一进院子,萧靖就看到身兼会议室和总编辑办公室两大职能的堂屋里坐着个陌生人。董小雅刚给客人上了茶,见他回来了,忙走到他身边道:“公子,这位官人说要找你,不知何事。”

    萧靖点了点头。他走上前去施礼道:“在下便是萧靖。足下来此,有何见教?”

    那人打量了萧靖几眼,还礼道:“萧公子果然一表人才,不愧为当今的青年才俊。”

    萧靖在主位上坐好,颔首道:“不敢,还没请教怎么称呼?”

    “在下姓韩。”那人开门见山地道:“今日,韩某是替东家来寻萧公子的。本人的东家有件事想请公子帮忙,详细的全写在这封信里了,还请公子看下。”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双手递来,萧靖也客客气气地接过了。

    打开信纸才看了片刻,萧靖的眉头便越锁越紧。最后,他忍不住扬眉看了看来人,深邃的眼眸里已有了些怒意。(未完待续)

第74章 字条

    夜深了。

    又是一个宁静的夏夜,仰望着星空的萧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刚来到大瑞朝的那些夜晚。

    他原准备和潘飞宇找个犄角旮旯一窝,就和一夜也就算了;谁知放心不下的董小雅赶来后,非要让两人回家。萧靖不想前功尽弃,只能让她帮忙从附近人家买了两床破旧的铺盖,算是个折衷。

    露宿街头不是闹着玩的,夜里更少不了巡丁和更夫的骚扰。一个应对不当,就可能被人当做心怀不轨的流民丢进班房里去。幸好,镜报的两个人去人家门口道歉的事早已弄得尽人皆知,萧靖再和对方一解释,这些巡夜的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并没有为难他们。

    一天不行,就两天!

    萧靖胡思乱想了半宿,到了后半夜才入睡。

    睡着睡着,他忽然感觉身上一暖;很快,他又有了一种溺水的感觉。呼吸受阻后,鼻子本能地用力吸了口气,却不曾想这一下直接把他从睡梦中呛醒了。

    萧靖从地上跳了起来又剧烈地咳嗽着。潘飞宇比他好些,这小子刚才就醒了,所以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了人家泼过来的水。

    门口那个拿着脸盆的人皱眉道:“你俩怎么还没滚?赶紧走吧,万一死在我家门口,那多晦气!”

    潘飞宇的眉头动了动。萧靖却上前施了一礼,郑重地道:“这位官人,我等是来致歉的。尚未得到原谅,又岂能半途离开?”

    那人瞪了萧靖一眼,又“duang”的一声摔上了门。

    潘飞宇顺着门缝向里面看了一眼:“萧哥,咱怎么办?这家人要是一直不吭声,就跟这傻等着?”

    “不,最多等到明天上午。”萧靖摇头道:“后天就要出报纸了,不能耽误正事。大不了,出了报纸再来就是。”

    潘飞宇有点无奈,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就像昨天那样守在了人家门前。到了今天,知道这事的人自然更多;于是,不断有各路人马前来围观,各种或大或小的议论声也杂乱无章地飘进了萧靖的耳朵里。

    甲:“这俩就是镜报的人啊?啧啧,也不知道哪个是萧靖?”

    乙:“听说是左边那个。哎,你说他这又是何苦,手下人进报社之前犯的错,跟他有什么关系?何必非要强出头,把这屎盆子往自己的脑袋上扣呢?”

    丙:“你懂啥?这叫担当知道不?甭管他以前啥样,现在他是报社的人了。就算这个姓潘的自己来请罪,人家也会说他是镜报的,那还不如坦荡点呢。真正会带兵的,有这个时候自己躲在后面猫着的道理么?”

    丁:“反正我再也不看镜报了。亏我还以为这报纸真的是方便百姓、替大家说话的呢。没想到,竟然有这样的人在里面当记者!”

    丙又道:“这话可就不对了。你看了这么多期,人家报纸哪里骗过你,哪里写过那种狗血的谣言?哦,还不许别人痛改前非啦?呵,我要是萧靖,藏着掖着还来不及呢,只要我不说,你会知道么?这叫胸怀坦荡,懂么!要不,他又何必费这么大的劲,又道歉又赔钱还挨打?”

    甲附和道:“就是。还不能给人家一个浪子回头的机会啊?能把暴脾气的野马驯服了,那是人家的能耐,有本事你试试?以前的事只要苦主能谅解,那就算是过去了。如果报纸上说的全是真话,那干嘛不看?”

    萧靖看不到后面的人,自然也看不见他们的表情。不过,当围观者口沫横飞地评说时,他使劲地竖起了耳朵认真地听着他们说的话。

    嗯,总的来看,大家还是支持镜报的。果然还是应该这样,镜报光明磊落,又没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怕谁说?

    很快,一天就过去了。这家人今天除了泼水外倒没什么过分的举动,只是平平常常地进进出出,就好像门前的两个人是空气一样。

    于是,萧靖和潘飞宇又在人家墙外住了一宿。

    第三天。

    “萧哥,咱们走吧。”潘飞宇抬起头道:“估摸着已经巳时了。报纸定了版还要送去印,再不回去就赶不及了!”

    萧靖看了看天色,道:“再等等。我觉得咱就快成功了,你没见那帮人看着咱俩的眼神比前天好多了……”

    话还没说完,就有人推门走了出来。他面无表情地站到萧靖跟前,道:“你们赶紧滚吧!”

    两人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又道:“你便是萧靖?”

    萧靖忙道:“正是在下。”

    那人恨恨地道:“好教你知道,看在你们诚心道歉的份上,以前那事就算了。不过,你可管好了你的人,要是再出类似的事,莫怪我等旧事重提!”

    说完,他便自顾自地走回了家中,这回倒是没有摔门。

    “你看,这不就解决了?”萧靖微笑着说了这么一句,又准备耍个帅;谁知刚摆出姿势,他忽然没站稳往前一倒,眼疾手快的潘飞宇赶紧把他扶住。

    “你再扶我一会吧。”直冒冷汗的萧靖颤巍巍地道:“一个姿势保持太久了,腿有点酸……”

    午饭前,两个人终于赶回了报社。

    一进门,萧靖就投入到了工作中,连饭都没来得及吃;以最快的速度定下了版面,他又翻阅起了剩下的那些堆在桌子上的稿件。蛇无头不行,两天时间还真是堆下了不少活。

    直到天色擦黑,萧靖才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又靠在椅背上用力伸了个懒腰。

    “公子。”董小雅刚好走了过来,见他结束了工作,便道:“子芊姐姐有事托我转告你。”

    我还说这妮子怎么前前后后跑过来好几趟,每次都欲言又止的,原来有人托她带话了啊。

    待萧靖点了点头,董小雅才道:“她说,她明天上午有事要忙,就不过来了。”

    萧靖微微一笑。豪门大户里的女子毕竟是不一样的,就算秦子芊是家里出了名的野丫头,她也总有些不想做却身不由己的事情。

    董小雅又递来一张纸条,道:“她还让我把这个交给公子。”

    假都请了,还留个假条干嘛?

    萧靖漫不经心地展开了字条。视线落到文字上的一刹那,他的眼睛陡然瞪得老大,继而又跟着了魔似的傻笑起来;就在董小雅开始担心他的时候,忽然又清醒了的他手舞足蹈地喊道:“小雅,快,帮我烧点洗澡水!啊,我要出去买件新衣服!”(未完待续)

第75章 好久不见!

    自打来了大瑞朝,萧靖从没有一天穿得像今天这样齐整。

    即便是在广告招商会上,他的着装也不过是大方得体而已。而这回,他特意换上了一身十分精神的新衣服,整个人经过一番梳洗打扮后也显得更加英俊挺拔,比上次又要强了一大块。

    卖完报纸回来又在编辑部开了个短会,记者们就要出去外采了。原本还算勤快的邵宁却一直不肯走,只见他偷偷地靠近了潘飞宇,小声问道:“咱们报纸都这么出名啦?他今天打扮得人模狗样的,那气质风度就快要追上本公子了!话说,这是要去见官,还是面君啊?”

    同样一头雾水的潘飞宇不解地道:“我也不知道。从昨天晚上开始,萧哥就奇奇怪怪的。我去找他,就见他一个人在那里傻笑;后来他洗澡、我帮着加热水,乖乖,萧哥洗了快一个时辰,出来的时候身上都起褶,原来可没见过他泡这么久……”

    “咳!”一声轻咳忽然在身边响起,话还没说完的潘飞宇赶忙闭上了嘴巴。

    “邵宁,小潘啊,有艰巨的任务要派给你俩。”萧靖塞给邵宁一张纸,道:“建阳县出了个非常轰动的冒名行骗案,前两天刚刚审结。辛苦你俩走一趟,多找些当事人了解下情况,做个深度稿。”

    邵宁一听就不乐意了:“建阳县?那也太远了吧!就算现在出门,最快也得戌时才能回来。嘿,就会指使人,你小子自己怎么不去哇?”

    潘飞宇忙道:“萧哥让去,咱就去吧。两个人办事总比一个人快,说不定还能早点回来呢。”

    萧靖白了邵宁一眼,又朝着堂屋的桌子一努嘴:“那咱俩就换换?你去审稿子,我和小潘去建阳县,怎么样?”

    邵宁看了眼桌上堆着的那一坨东西,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算了,本公子可做不来你的活。小潘啊,咱赶快出发吧!听说建阳县的太平楼不错,咱赶紧过去,到了先吃顿饭……”

    说罢,他俩便勾肩搭背地走了出去。啼笑皆非的萧靖本想再把他们叫回来叮嘱几句,可想了想还是回到了房间里。

    建阳县的这个事是一定要采的,可实际上并没有那么急,也不需要一下去两个人。萧总编辑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想把捣蛋鬼支得远远的,好给自己留下个相对安静的氛围。

    萧靖坐在了书桌旁。往日只要一坐下,他很快就能进入工作状态。今天,他一会斜着坐,一会以手托腮,一会又快要滑到桌子下面去了。过了一个时辰,处理过的东西连总数的五分之一都没有;进度这么差了,他还一趟一趟地往院门口跑,就像是个盼着家人早点回来的小孩子。

    董小雅看到他那坐立不安的样子,终于忍不住道:“公子,子芊姐姐说最快也要申时才能到。”

    “哦……”又一次从门口失望而归的萧靖颓然坐回了椅子上,这种度日如年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过度的亢奋可以极大地提升人的注意力,但谁也没法在很长时间里都保持亢奋状态。激动了一夜萧靖本来就没睡好,在夏日暖风的吹拂下,没过多久他就趴在桌子上梦起了周公,一边睡,一边还在傻笑着。

    原来,这才是跳过漫长等待的最好的方法啊。

    不知过了多久,萧靖忽然感觉有人在拍他。迷迷糊糊的他随便一摆手,道:“小雅,有什么事等我见完客人再说吧。实在太累了,我再睡会。”

    那人轻笑了一声,萧靖的耳朵顿时动了动。

    不对,这不是小雅的声音!

    他猛地抬起头,发现秦子芊已走到了堂屋的门前,正回过头一脸促狭地笑着:“你不是还要睡吗?那我们先走了。”

    话音刚落,她就举步向外面走去。萧靖赶紧追上去拦住她,道:“没事,嘿嘿,我这不是睡醒了吗?”

    举目四望,院子里只有一个人,是正在玩耍的小远;萧靖又跑到院门前,大街上也空无一人,整条街安静得可以听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不在院子里,总不会是到我的房间参观去了吧!

    萧靖垂头丧气地走回秦子芊的身边,问道:“夏姑娘呢?她没跟你一起过来?”

    秦子芊叹道:“别提了。本来是要过来的,结果才到浦化镇,表妹忽然想起一件事,就急匆匆地赶回去了。这不,她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让我来跟萧大社长告罪呢。”

    萧靖立刻摆出了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长吁短叹了半天,他强笑道:“理解,理解。夏小姐是大家闺秀,家中的事想必少不了。哎,今天又是缘悭一面,看来只能等下次了。”

    说着,他进屋抱出了一沓纸,苦笑道:“既然你来了,咱就说说工作吧。你昨天的那几篇稿子都不错,可惜咱们版面不够了。我打算上这篇,你要是觉得可以的话就再拿去润色一下。”

    秦子芊才没有谈工作的心思。他望着萧靖呆滞的双眼和那张苦瓜脸,忽而扑哧一笑。

    萧靖一翻白眼,抢白道:“笑什么笑,说正事呢,你也认真点……啊!”

    秦子芊的笑容坏坏的。萧靖就算再迷糊,也看出了端倪。他的精神一振,激动地道:“原来子芊你在消遣我啊!”

    被人消遣了还能这么高兴的人恐怕不多。秦子芊见他已有所察觉,才抿嘴笑道:“萧社长,你未免也太沉不住气啦。表妹她在镇里买东西呢,我就先过来了……嗯,看时间她应该差不多要到了吧?”

    萧靖一溜烟地冲了出去。他飞速洗了把脸,又理了理因为趴着睡觉而弄得有点凌乱的头发;这还不算,他又用双手拍了拍脸颊,生怕睡眼惺忪、仪容不整的自己唐突了佳人。

    终于,一辆大车转过了路口。

    走在车旁的正是莲儿姑娘,一看到萧靖,她就嘟了下小嘴,又把头扭到了一边。

    车刚停稳,帘子便被掀了起来;夏晗雪在莲儿帮助下缓缓下车站定,一双美眸望向萧靖,款款施礼道:“久违了,萧公子!”(未完待续)

第76章 容后再议

    心脏狂跳的萧靖努力收慑了心神,方才还礼道:“夏小姐。”

    明眸善睐,柳眉如烟。巧笑嫣然的夏晗雪还是那般优雅迷人,站在她面前,萧靖忽然有点手足无措。

    夏晗雪微笑道:“听表姐说,报社就在这里。奴家看过了镜报后,对报社甚是好奇,所以过来看看,希望没打扰公子。”

    董小雅刚刚迎出来。听到这话,即便是温婉平和的她,也不禁古怪地笑了笑。

    打扰?他这一天都是坐立不安的好吧!

    董小雅看了看萧靖,心中忽然没来由的一酸。

    夏晗雪也看到了董小雅。她又是一笑,眼中透出了几许赞色,道:“这位是?”

    萧靖忙道:“小雅姑娘。她是镜报的编辑,报社的第一批工作人员之一。”

    说罢,他又对董小雅道:“这位是子芊的姐姐,夏小姐。”

    董小雅上前见礼,道:“见过夏小姐。”

    夏小姐还了一礼,叹道:“之前听表姐说起报社里还有女编辑的事,奴家还以为她在说笑。今天见到秀外慧中的小雅妹妹,才知道此言不假。公子用人不拘一格,丝毫不以男女为意,奴家十分感佩。”

    说着,她又望向了秦子芊,掩口笑道:“公子还是知人善任之人。表姐她虽是女子,性子却坚韧果决不让须眉,好打抱不平。自打当了记者,她可比原来开心多了,天天回家都会给人家讲在外面的遇到的事,每次都要念叨好久呢。”

    秦子芊脸微微一红,啐道:“你这妮子,胡说八道些什么?要不是怕你无聊,谁会跟你说那些闲事呀?”

    夏晗雪扮了个鬼脸又吃吃一笑,道:“也不知道上次是谁拉着人家说话一直说到了子时,最后还舍不得走呢。”

    一句话才说出口,她又想乘胜追击着挤兑秦子芊几句;毕竟,姐妹两个平时你逗我、我逗你是逗惯了的,对这样的模式她早就习以为常了。

    可是,萧靖忽然出现在了夏晗雪的余光里。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是在外面,身边还有其他人呢。

    夏小姐平时在外人面前是很大家闺秀的。今天一不小心露出了娇憨的一面,她自己也极是不好意思;幸好知情识趣的莲儿姑娘上来低声说了句什么,她才侧过头去假装接话,借此机会转开了那张羞得通红的俏脸。

    刚认识她的时候,萧靖感觉她是个美丽大方、端庄雍容的名门贵女。目睹了她不同以往的娇态,萧靖也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这个年龄的女孩子,不就应该是这样么?可爱版的夏小姐,还真是让人心跳加速……哎呦,我的小心肝啊,你跳得慢一点!

    “门外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进去吧。”萧靖笑着一拍手:“夏小姐是来参观的,一群人跟这站着算什么!”

    说着,他做了个“请”的动作,看样子是拿出了主人的姿态,准备头前带路。秦子芊对着夏晗雪挤了挤眼睛,小脸蛋滚烫的雪儿姑娘又偷眼看了下已经转过身去的萧靖,才很是淑女的和表姐一起走进了院子。

    “三间正房是办公用的。中间的是我的办公室兼会议室,左边是编辑办公室,右边的是记者办公室。至于左边的耳房呢,大家跟我进来看一下……里面这几个架子上的,是我们往期采用稿件的原件,报社有专人按照日期和内容把它们归类;靠门口的架子上是记者采写了但是没用上的稿件,窗户下面那个柜子里是我们往期的报纸。右边这间耳房是我们的仓库。前几期报纸的雕版、笔墨纸砚等办公用品都放在那里。嗯,里面东西太多,各位在门口看看就好了……”

    满面红光的萧靖又一次进入了导游模式。他滔滔不绝地介绍着每一个角落,连小远平时经常光顾的那片长着草的墙根在他嘴里都成了一个景点。可能是夏小姐的到来点亮了整间院子,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自己住了很久、已经非常熟悉甚至有些生厌的地方还有那么多值得一说的地方。

    如果说这里还有什么缺憾,那就是缺个女主人吧。

    导览结束后,萧靖和两位姑娘坐到了堂屋里。

    董小雅帮着上了茶就躲进了编辑办公室,邵宁和潘飞宇一时半会回不来,莲儿又守在了堂屋的外边。

    换言之,萧靖总算有了个在没人打扰的环境下和夏晗雪好好聊聊的机会。

    看了看天色,萧靖估摸着人家最多能再待上个十来分钟,便决定长话短说。他先展示了几份从未示人的报样,又像上次似的搬出盒子给夏晗雪看了那些“秘密文件”;人家看过后他收起了盒子,又清了清嗓子满心期盼地道:“过些天我们就要改版了,现在的人手也不够用,尤其是编辑。不知夏小姐是否愿意加入镜报?”

    这里面固然有私心,可报社缺编辑也是事实,而且对萧靖来说还是个火烧眉毛的问题。

    随着潘飞宇和秦子芊的加入,记者算是勉强够用了。可是,编辑团队又陷入了人荒。

    董小雅踏实肯干,学东西也极快,这几个月来帮萧靖做了很多事。可是,就算萧靖会帮她分担家务,她也不是三头六臂,每天很难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工作上。

    苏玉弦也很善于学习,慢慢的能独当一面了。不过,尽管没过门的她目前还暂时寄住在庵堂里,她也是邵家未来的儿媳妇。邵宁经常要出门外采,总编辑萧靖又是个大男人,就算有董小雅在,她长期待在萧靖家里,只怕也会招人议论。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的身份实在太敏感,还是小心为上。

    所以,只有邵宁在家办公或萧靖也外出的时候,她才会过来帮着干活。

    之所以会有那么多东西需要萧靖处理,正是因为编辑不够。否则,许多普通编辑就能搞定的工作,干嘛还要他这个总编辑亲自过问?

    夏晗雪紧咬着樱唇,目光也有些飘忽。过了许久,她才缓缓摇了摇头,轻声道:“公子一番好意,奴家心领了。至于当编辑……容后再议吧!”(未完待续)

第77章 再起波澜

    对“容后再议”这个回答,萧靖一点也不奇怪。

    秦子芊这种野惯了的就算了。说到底,她也不是夏家的闺女,夏鸿瀚总不好像管自己女儿似的管着她。除了三天两头训斥一番,他也没有太多手段来管教。只要秦子芊自己不说,她姑父才不知道她整天都干什么去了。

    而夏晗雪呢?虽然每过一段时间就有机会出门,但她平时可是长居府内的,没法像表姐那样每天跑来上班。叫她这样平时足不出户又家教森严的姑娘来当报社编辑,那不是痴人说梦么?

    秦子芊给萧靖使了个眼色,谁知萧大社长一扭头,装作没看到。

    原以为这人挺聪明的,怎么也会干这么自讨没趣的事啊?

    因为一片好心被人无视而心中不爽的秦子芊干脆一翻白眼。嫌我多事?人家还不管了呢!

    萧靖微笑道:“夏小姐,当编辑也不一定非要在报社坐班啊?”

    秦子芊一呆,不过很快她便明白了萧靖的意思。原来,你是想拉我下水!

    明里打眼色没用,不太讲究男女大防的秦姑娘就在暗处使上了劲。她本就长着一双大长腿,再加上坐得离萧靖不远,要做点什么可简单得很。

    “子芊是报社的记者。需要处理的稿件,可以由她拿回府上。”萧靖想了想,又道:“每天拿到稿件后,我会把其中一些时效性不强、不那么急着用的挑出来。夏小姐只要在五日之内处理好,再把编辑意见和原稿托子芊带回来就行,你看怎么样……”

    说着,他的脸色忽然一变。不过,他很快就恢复如常,续道:“夏小姐每次出门时若是能路过报社,再过来一起开个会,那就更好了。”

    夏晗雪的睫毛用力扇动了几下,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得出,她很是意动。

    作为官宦人家的小姐,她能做的无外乎读书、下棋、赏花、弹琴等。读书赏花倒也罢了,下棋和谁下?弹琴给谁听?

    她虽与莲儿情同姐妹,可莲儿又严守着主仆的界限:下棋,一定会输给小姐;小姐弹琴,她也一定会称赞。如此一来,还有什么意思?

    秦子芊白天基本不着家,至于她那个装作很忙却不务正业的爹……哎,不提也罢。

    长此以往,夏晗雪十分气闷。每半个月出门的这一趟,对她来说已经算是一种调剂了。如今,有人给了她一个新的机会,让她在不需要改变现有生活方式的前提下了解外面的世界并帮助他人,她又怎能无动于衷?

    夏小姐正在思想斗争,萧靖却又一次变了脸色。他悄悄斜眼看了看秦子芊,只见这姑娘正耀武扬威地翘着嘴角,一脸风光得意的模样。

    你到底要踩我几脚才肯罢休?这么踩来踩去的,老子很疼啊!

    秦子芊忽道:“表妹,你可以慢慢想,不用急着回答。”

    她起身开门看了看天色,道:“时辰不早了,咱们先回去吧,免得姑父生疑。你若是想好了就告诉我,我再转告萧公子便是。”

    “也好。”微微颔首的夏晗雪歉然地望着萧靖道:“今日多谢萧公子。奴家这便回去了,就托表姐居中联络吧。”

    人家要离开了,主人自然要起身相送。怒火中烧的萧靖趁着夏晗雪转身的工夫极快地白了秦子芊一眼,而秦姑娘也毫不客气地还以颜色。

    “夏小姐,请保重。”送至车前的萧靖郑重行礼,依依不舍地道:“适才所说之事,还望小姐多加思量。”

    谁赶上这样的场面都会惆怅。上次见面是在半年多以前,今天见过了,下次又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

    夏晗雪嫣然一笑,道:“公子放心,奴家省得。以后或许还有相见之日,也请公子多多保重。”

    她说出来的话萧靖都爱听。但最爱听的,还是这一句。

    大车渐渐远去了。

    萧靖痴痴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车辆转过的那个拐角,似乎在等着它重新转回来。

    过了很久,有人在他身旁轻声唤道:“公子,公子?”

    萧靖这才回过头,强笑道:“小雅啊。怎么了?”

    董小雅双手递给他一个本子,道:“这是本月的账目,请公子看下。”

    “哦,好。”萧靖接过来心不在焉地翻了两下,突然没头没脑地问道:“小雅,你觉得夏小姐怎么样?”

    董小雅一愣,道:“夏小姐?”

    萧靖点了点头。

    董小雅低头想了想,才道:“奴家和她只见了一面,实在说不好。一定要说的话,夏小姐的容貌性情都是万里挑一,像她这般清丽娴雅的女子,怕是京城里也没有几个。最难得的,是她一点都没有大小姐的架子,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萧靖深以为然地“嗯”了一声。又翻了翻账本,他随口道:“说起容貌性情,小雅你也不比她差了。”

    董小雅温婉一笑,道:“小雅的家在本地是个富户,可怎么也没法和京城的高门大户相提并论。至于小雅自己,跟夏小姐比起来也不过是寒鸦之于凤凰,公子就不要取笑奴家了。”

    说罢,她便拿走了萧靖已看完的账本,一个人进了院子。

    萧靖并没有把心思放在董小雅的身上。他一个人跟外面又站了很久,才缓步踱回了屋里。

    正要开始干活,一个镇子里的孩子一扭一扭地跑了进来,奶声奶气地道:“萧先生,有人让我把这个给你!”

    来送信的孩子是他以前教过的学生,要找来自然也是轻车熟路的。萧靖摸了摸孩子的头,又问了下最近学习的情况,便叫他回去了。

    拆开信封,映入眼帘的是一列列歪七扭八的字。若不是送信的孩子说给他信的是个大人,他险些以为这是这是小孩子自己胡闹着写下又拿来邀功的。

    才读了几句,萧靖便拍案而起,冷笑着自言自语道:“我说怎么把字写成这样,原来是怕它有朝一日成了呈堂证供啊……”

    还不死心么?很好,那我就让你再输一次!(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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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深编辑萧靖穿越到了一个对他来说全无头绪的朝代。吟诗作对?不太会。搞发明?数理化全还给老师了,再说那多俗啊?嗯,办一份报纸吧!虽说这是在刀尖上跳舞,虽说不作死就不会死,但咱也不会别的啊。女记者女编辑?都招啊,不过颜值要高!皇上,明天的头版真没了,下次请早。好多皇子想上软文?对不起,媒体人是有节操的!豪商要上硬广?没问题,小钱钱到位了没?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可不是白说的,看我用一张纸搅动天下!哦对了,我是小编,才不是小便!报行天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报行天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报行天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