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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白禾雀     报行天下txt下载     报行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8章 走水

    一计不成,就想要用强么?

    在制造和引导舆论方面,报纸是祖宗级别的。之前那人想用自己掌握的材料来威胁镜报,不过是关公门前耍大刀而已。萧靖亲自出手,通过舆论布局和诚恳的道歉赢得了人家的原谅,还在读者心中塑造了镜报知错就改、有担当的积极形象,从而化被动为主动,把潜在的威胁消弭于无形。

    看我平时很低调,就真当我是hellokitty呢?

    萧靖嗤笑着放下了信。说他格局小,还真是小得可怜,也不知道这样的人是怎么发家致富的。

    想了想,他还是皱着眉头叫来了董小雅,道:“小雅,你跟小远说下,这些天让他尽量在家里玩,没事不要出去。”

    董小雅应道:“是,公子。”

    但凡是萧靖交待的事,她从不问为什么。小远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说服工作让她姐姐来做也正合适。

    待小雅走后,萧靖望向了窗外,冷冷地道:“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能耐!”

    是夜,萧靖睡得很不踏实。几乎每个时辰他都要醒一次,向窗外张望一番后,他便回到榻上继续睡。待到第二天日上三竿,邵宁和潘飞宇都已经出门了,他才打着哈欠揉着眼睛从屋里走了出来。

    在董家姐弟的注视下,他出门绕了一圈,又仔细检查了院子的每一个角落。当董小雅终于忍不住出言相询时,他也只是笑着道:“没什么,我之前掉了个小物事,所以找找看。若是找不到,就算了。”

    萧靖一脸的云淡风轻,董小雅自然也不好再问。整个上午两人都沉浸在了工作中,便没再谈及此事。

    用过午饭,萧靖终于进入了状态。堆在他桌案上的那摞纸不断变薄,眼见着今天的工作就要提前完成了。

    “萧总编好忙啊?”

    姗姗来迟的秦子芊笑吟吟地坐在了桌旁。她上午直接跑去外采了,刚到报社按说应该去撰写稿件,这么做一定代表她有话要说。

    萧靖稍稍抬了抬眼皮,道:“有话快说,我正好要进入休息时间了。一会还有别的事要忙,插空聊一下正好。”

    昨天那事过后,他对秦子芊真是又爱又恨。爱的是,正是因为有秦姑娘在,夏小姐才能得知那么多和报社有关的事,最后才会按捺不住过来参观;恨的是,他和人家夏小姐聊得很是不错,招募编辑的事也有门了,却被她横插了一杠子,才会功亏一篑。

    听到萧靖这么说,秦子芊微微一笑,道:“既然总编有事,那你我就改日再聊吧!”

    话音刚落,她便举步向编辑办公室走去。无奈的萧靖连忙叫道:“等等!”

    萧靖把笔放回了笔架又坐正了身子,才道:“你说吧,萧某洗耳恭听。”

    秦子芊似乎很享受和萧靖之间的这种“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沟通方式。听人家这么说了,她才大喇喇地坐回了椅子上,道:“秦某想知道一件事,还望总编辑如实相告:你要我表妹当编辑,到底是出于公心,还是私心?”

    萧靖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我还当是什么问题,原来就是这个?要夏小姐来报社自然是出于公心,子芊你来了这么久,咱们这里什么情况你还不清楚么?”

    秦子芊哼了一声就要说话,却听到萧靖道:“不过,如果说完全出于公心……”

    他用手轻轻敲了敲桌子,淡然一笑:“倒也不尽然。”

    秦子芊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很久未置一词。萧靖也没有说话,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对视着。

    过了好久,秦子芊方才长叹道:“秦某走之前,请公子拿些稿件出来吧。”

    萧靖心中一阵狂喜。正要开口应允,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大叫道:“走水了!”

    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还没等秦子芊做出反应,萧靖就跑了出去。才到院里,就看到一股火焰窜过了墙头,看样子火是从外面着起来的。

    在这个时代,最能体现邻里精神和乡邻意识的事便是救火了。

    街坊四邻立即行动起来:有的人拿着盆来回端水,有的人则用大扫帚七手八脚地扑着火。火势本来就不大,在众人的努力下,火很快就被扑灭了。

    萧靖向前来救援的乡邻们道了谢,又转头看了看起火的地方。

    这面墙被烧黑了一块。墙根下面,是一些已经被烧成了灰烬的东西,看不出到底是些什么,想来应该是引火之物了。

    这么快就来了啊?嗯,这应该就是个开头吧?

    萧靖沉着脸回到的房间里。

    要写刑事案件的报道,自然要熟知本朝的律法。报社建立后,萧靖是下了一番苦功的,所以他还记得:纵火者流两千里,致人死伤的,斩!

    冒着被抓现行的风险也要来恐吓,实在是够嚣张。幸好对方无意伤人,幸好附近没堆什么干草干柴,幸好这一片都是砖瓦房。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萧靖不禁想起了昨天那封信里的话。

    “为塞众人之口,公子不顾身份与属下拜伏于市,受尽他人折辱谩骂。此举看似自污,实则使众人心生怜意,并念及镜报之公正,对报纸愈加敬重。手段之高明,实在令人佩服。然,萧公子不过一介布衣,而市井之中,千般招数令人防不胜防;某虽无公子的手段,却也有些本领,能让人明晰利害进退,还望公子查之……”

    刚才和他说话时还有些戏谑的秦子芊也肃然道:“可是有人故意放火么?”

    “看样子是了。”萧靖点头道:“保险起见,你早点回去吧。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说。”

    秦子芊正色道:“此处有事,秦某便不能走了。既是有人纵火,可要报官么?”

    萧靖摇头道:“就算官府知道了,还能抓住人不成?人家有备而来,这会早就不知所踪了。”

    萧家在镇子最南边,出门不远便有一条小路;再向西走一段还有一片树林,进了林子便能躲进山里。

    要找放火的人,谈何容易?

    秦子芊正在犯愁,萧靖忽然坏坏地笑了:“如果光是信,不见响动,那也就罢了。他把事情做出来了,我才好反击呢!”(未完待续)

第79章 反击

    就在萧靖准备动手的时候,更让人恶心的事情又发生了。

    半夜里,睡梦正酣的众人忽然被一声巨响惊醒。街坊四邻也都被吵醒了,一时之间人的骂声、狗吠声响成一片,萧靖和潘飞宇也赶忙披上衣服外出查看。

    院门上多了一个很大的口子。看样子,是有人用斧头在门前“力劈华山”来着。

    来看热闹的严三小声嘀咕道:“这怕是得罪人了吧?”

    “谁说不是呢。”旁边的人接话道:“白天放火,晚上砍门……啧啧,报纸会不会是造了什么孽?这不,人家苦主找上门了!”

    马上就有人斥道:“别胡说。萧先生那么好的人,会造孽?要是有人要找镜报的麻烦,那他肯定不是什么好玩意!”

    萧靖扫了人群一眼,高声道:“各位父老乡亲,请听我一言!”

    人们马上安静下来。从乡镇学堂到招聘专版再到镜报,镇里的大多数人对他都非常佩服,这些行动也慢慢树立起了他的人望。

    “因为镜报的事情打扰各位休息了,萧某十分抱歉!”

    萧靖郑重其事地躬身致歉,围观的人忙道不敢。

    “镜报的发展蒸蒸日上,有目共睹!可是,俗话说得好,树大招风啊。就是因为有人妒忌,才会有这些腌臜事情!”萧靖朗声道:“还请大家安心。几日之内,萧某必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再不让任何人滋扰邻里!”

    街坊邻居们轰然叫好。萧靖又笑着挥了挥手,大家便各回各家了。有几个青壮留下来主动请缨要替萧靖看守院子,被萧靖好言劝了回去;还有几个老成些的欲替他将此事报官或者告诉里长,也被他婉言谢绝了。

    进得院子,他简单的和被惊醒的董小雅说下了前因后果,便安然睡下。

    第二天一早,门前又出了新的状况。

    最早起床的董小雅刚推开残破的院门就被吓得花容失色:一个淋着血的巨大猪头吊在了门前,看上去十分狰狞;这景象,就好像是有人在坟茔前拜祭,而接受拜祭的对象正是这院子里的人。

    没过多久,又有好心的邻居带着她去看了院墙的侧面:不知什么时候,那上面被人用血写了一个大大的“死”字。

    虽然这种诅咒十分无聊也绝难应验,但不管是谁家被人搞了这么一出,那都是十分晦气的。

    邵宁一到报社便听说了这事,性子火爆的他站在门口不停地破口大骂,可是骂又能解决什么问题?

    “我回去就跟爹说,给咱这派几个护院来。”终于骂累了的邵宁喝了一口茶水,恨恨地道:“娘的,居然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这不是打我邵公子的脸么?”

    萧靖白了他一眼,道:“打你的脸?你还真看得起自己。省省吧,你叫来几个护院,让人家住哪儿?”

    邵宁顿时语塞。东厢的三间已经占了两间,总不能让那些壮汉去西厢和董小雅姐弟比邻而居吧?

    “不过,你这个提议不错。”萧靖沉吟道:“报纸火了,就总有人惦记。以后要加强安保,另外咱这块地方也确实有点小了……嗯,等下次招商会吧!”

    正说着,董怀远从堂屋的门外跑了过去。以前,他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每天都能看到他天真灿烂的笑容;如今,他的笑脸少了,一个人在院子里玩的时候也是闷闷不乐的。

    听到萧靖呼唤,他慢吞吞地跑了回来。无论萧靖问什么,他都认认真真地回答着;只是,小孩根本不会去刻意掩饰,任谁都能看出他那一脸的无精打采。

    临走时,他还瞪着大眼睛满怀期冀地问道:“萧靖哥哥,我什么时候才能再出去玩呀?”

    萧靖沉默了片刻,才微笑道:“快了,就这几天吧,小远你再忍一忍。”

    董怀远欢呼着跑走了。灌了个水饱的邵宁一步三晃地踱了过来,鄙夷地道:“就会骗小孩。现在这个样子,让他出去玩,你放心?”

    萧靖收起了脸上的温情,冷笑道:“当然不放心。走,回去开个会吧。”

    很快,编辑部的人都集中到了堂屋。

    看到众人到齐了,萧靖毅然道:“眼下的情况,各位也了解。叫大家来,是要宣布一件事:明天,记者不用外采;卖完报纸,邵宁和小潘就在报社里待命。哦对了,子芊放假一天,你愿意去外采也行,总之到时你不用过来。”

    说罢,萧靖又拿出自己定版的报样给所有人展示了一番。

    这才是最让人震惊的部分。邵宁的眼神马上就直了,董小雅也把小嘴张成了o型;连一向不太敢在萧靖面前忘形的潘飞宇,都搔着头喘了几口粗气。

    “这……恐怕不太好吧?”邵宁“语重心长”地道:“你就算被人惹急了,也不用自暴自弃哇?别的不说,咱报纸的名声还要呢!”

    董小雅也道:“公子,事情还未到不可为的地步。如此这般,是否有些操切?”

    平时开起会来一向话多的秦子芊倒出奇的安静。她看了看萧靖,又看了看报样,最后也只是苦笑着叹息了一声。

    看到大家的反应,萧靖嘿嘿笑道:“你们别大惊小怪的,这也没什么,借力打力而已。哥的花样还多着呢,敢折腾咱们?以后有他好瞧的!”

    邵宁还想说话,秦子芊却道:“萧兄是社长,自然是他说了算。虽然他这人有的时候不算可靠,但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走错过什么棋。大家不妨看看再说,万一有好结果呢?”

    对于美女,邵宁一向是言听计从的。也正因为这个弱点,他明明来得最早,在报社的地位却仅仅比潘飞宇高些。

    既然秦姑娘发话了,邵宁便噘着嘴扭过了头,用这种特别的方式表示了同意。

    讨论完报样,这临时的会就散了。待其他人离开了萧靖的身边,秦子芊才走过去低声道:“都多大的人了,还喜欢胡闹?真没想到,萧社长居然这般顽劣呀。”

    才把话说完,她便翩翩然走出了堂屋,只给萧靖留下了一个婀娜的背影。

    翌日。

    这一期镜报又成了读者和藏家们的宠儿,全城再次进入了“一报难求”的疯狂状态中。

    每个版面上,一个广告都没有!所有原来是广告的位置,都只剩下了一个个大白块!(未完待续)

第80章 我不是故意的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是报纸印刷的时候出问题了?

    “都印成这样了,还敢发出来啊?”

    “啧啧,偌大一张纸上就‘本版为广告版’这六个字,剩下的都是白的,拿回去给娃儿练字用应该不错!”

    “这样也好,报纸看着干净些……只是,这模样就有点奇怪了,一块有字一块没字,跟打了补丁的衣服似的……”

    镜报再一次成了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众说纷纭间,各种离谱的说法都出来了:有人说,镜报被一位大人物勒令不能再刊登广告;有人说,总编辑萧靖已经携款私逃了,剩下的人没人会弄广告,所以只能给空着;还有人说,是镜报欠了印刷作坊的钱,萧靖好说歹说才求来了赊账的机会,可作坊里的人还是本着“我不挣钱你也别想挣钱”的想法,直接省掉了广告这一块。

    在浦化镇稳坐钓鱼台的萧靖美滋滋地咂了口茶。

    自打报社建立后,他还没有机会像今天这样好好休息一下。邵宁和苏玉弦在陪董怀远玩,董小雅在一旁微笑着,潘飞宇这厮难得动手自己洗一次衣服……

    这才是生活嘛!

    院门敞开着。被斧子劈过的大门根本就没修理,已显得残破的它摇摇欲坠的,看上去就像是在控诉着什么。

    萧靖放下了茶杯,悠然道:“时间差不多了,这就该来人了吧?”

    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一声呼喊:“萧公子可在么?”

    “人在呢!”萧靖正了正衣冠迎了出去,待看到了来人,他“又惊又喜”地道:“范先生!您可是稀客啊,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来来来,快些入内!小雅呢,把我前两天刚买的好茶泡上!”

    萧靖很是热情,范先生却不冷不热地道:“还道报社这边出了什么大事,原来公子这般闲逸。在下过来非是为了别的,只是有件事想请教公子:今天的报纸上,为何没见我家的广告?”

    原本面带微笑的萧靖猛然换了脸色。他愁眉苦脸仰天长叹了一声,又向前比了一个“请”的动作。

    刚走进院子,范先生忽然皱了皱眉头。很快,他又用手捂住了鼻子,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好臭!”

    放眼望去,只见南墙东侧的墙根下面有几坨又黄又黑的东西,许多苍蝇正围着它飞来飞去。

    是便便?

    范先生是在豪商家里做事的雅人,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他赶忙转过头去,又捂着嘴干呕了好几下。

    难怪报社的人都在南墙靠西厢的那一侧活动,原来是因为这个!

    范先生愤愤不平地道:“公子,我等非是乡野村夫,岂可随地便溺?就算是小孩子所为,也该教其如厕之法,最不济也要把秽物收拾了,可你这……”

    萧靖又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可奈何。

    范先生不禁顿足道:“自打范某提及广告之事,你便愁眉不展长吁短叹。如今,说起收拾地上的腌臜之物,你还是这副模样。敢问公子,可是犯了气虚血亏的毛病么?”

    见对方有点着急了,萧靖才不紧不慢地道:“先生请看,秽物又岂止是在墙下?”

    范先生扭头一看,可不是么?那面墙上还有粪水流淌时留下的痕迹,看上去就像是山水画中树木的枝杈。

    他忽然心中一动,道:“秽物可是有人从外面丢进来的?”

    萧靖道:“不瞒先生,正是如此。”

    待两人进屋分宾主落座,萧靖方才无奈地道:“先生进门时,可曾留意门上的斧印?”

    范先生点头道:“范某还在奇怪,为何大门已毁坏如此,公子却还不找人修缮。原来……”

    萧靖自嘲地笑了笑,道:“修缮又有何用?再让人来劈一次么?”

    他起身用双手撑着桌子,一脸心酸地道:“广告的效果,先生想必比谁都清楚。镜报刚凭本事赚了些银子,广告这块便被人觊觎了。前些天有人送书要挟,想以极低的价格占据广告位,让报社在下次拍卖前为他预留位置,被萧某严词拒绝。

    广告位从来都是价高者得。诸位员外大气得很,也都知道做生意有进有出的道理,谁会在乎这点银子?要是报纸迫于威胁为他行了方便,就会有很多人拍不到广告位。这样一来,萧某便会失信于人,此事岂能做得?”

    没过多久,这些人又来信了。信上说,如果我不登他家的广告,那么就不要登广告了。否则,报社将永无宁日。起初,萧某就当这是一个笑话;可是,这人竟然真的敢说敢做:不止大门被劈,院子里被人泼粪,还有人在院墙上写血字,在院外纵火。这些事,所有邻里都可为证!

    报社这些人,都是因为喜欢报纸才在这里聚齐的。院子里住着的不止萧某和潘飞宇,还有弱质女流,还有十岁的稚童!昨日,火烧到了墙外,谁知明日火头又会在哪里窜起来?昨日,这斧子是劈在了门上,谁知道明日斧子又会劈到哪里!萧某枉为七尺男儿,却无力护得众人周全。为了大家,我也只能委曲求全,撤掉了报纸上的全部广告。”

    说到这里,悲从中来的萧靖抹了抹眼角,才道:“萧某自知有负于诸位广告主,可此事关系到家中诸人的安全,容不得萧某多做它想。还请范先生勿怪,萧靖在这里给您赔罪了!”

    说罢,他做势弯下身去,早有准备的范先生赶忙扶住了,义愤填膺地道:“岂有此理!范某还道镜报失约,原来公子也是有苦衷的。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种恶人的眼里可还有王法么!”

    他扶着萧靖站直了身子,又小心翼翼地道:“敢问萧公子,那两封信可还在?能否借范某一观?”

    萧靖用颤巍巍的手拿出了那两封信。范先生越看表情越难看,最后,怒不可遏的他高声道:“公子的难处,范某知道了。报社的事情,在下回去定然如实禀报老爷,请他定夺,也请公子且宽心!”

    人家虽然留的是活话,没说“一定帮忙”什么的,但敌情尚不明朗,敌人是谁也还不知道;能把话说到这份上,也算是表达过“愿意帮忙”的意思了。

    萧靖一揖到地,朗声道:“如此,多谢范先生了!”

    谁都没看到,在躬身行礼的时候,他微微扬起了嘴角……(未完待续)

第81章 等着看戏

    范先生走时,萧靖亲自送到了家旁边的路口,才和他依依挥别。

    进得院子,萧靖已经哼起了小曲。邵宁白了他一眼,不屑地道:“瞧你刚才那慷慨激昂的劲头,都快潸然泪下了……啧啧,这一转身又跟没事人似的。可怜人家范先生,居然还信了你的话!本公子回家就和爹说,让他以后再也不要听你胡说八道了!”

    萧靖笑道:“这话就不对了。我刚才所说的,哪句不是实情?至于最后那段,也是说到了动情的地方嘛。”

    正聊着,就有个闷雷般的声音在门口嚷道:“这里可是萧靖那小崽子的家么!”

    得,叫门的又来了。

    萧靖面带笑容地迎了出去,道:“原来是霍老板。好久不见了,近来一切可好?”

    门外站着的那个汗毛粗重的精壮男人怒极反笑:“好?你还有脸跟我说这个好字?”

    他说起话来声势极大,再加上他的语速又很快,听起来就像连珠炮一样。

    萧靖站在他对面听他说了这么一句话,脸上就溅上了不少飞沫,不过他还是笑道:“霍老板为何生了这么大的气?”

    “姓萧的,我****祖宗,你少给我装糊涂!”霍老板怒道:“老子投了钱,说好的要上广告。可是,广告呢!”

    他一挥手扬起了今天的镜报,指着某处空白的地方,骂道:“你知不知道,老子投了广告以后,生意好了多少?他奶奶的,我早就备好了新货,就盼着今天大赚一笔呢,结果呢?广告没了!”

    霍老板用力往地上吐了口吐沫,高声道:“我还告诉你,今天不给个说法,老子就不走了!他奶奶的,我一不报官,二不废话,三不要你赔钱。我就砸了你这报社,再把你大卸八块!我倒要看看,谁能拦住我!”

    “原来霍老板说的是广告的事。”萧靖摇头轻叹道:“此事说来话长,且容我慢慢道来……”

    一炷香的时间后。

    “我还道是萧社长你装神弄鬼,原来是有人搞这下三滥的伎俩来对付你!”霍老板讪笑道:“是在下性急了,错怪了好人,老霍给公子赔罪啦!”

    说罢,他纳头便拜,萧靖赶忙扶住,道:“不知者不罪。本就是一番误会,只要说清楚就好。哎,应该赔罪的是萧某才是。若非我无能,只能用这种方法来保护家人,又岂会让诸位蒙受损失?”

    听他这么一说,霍老板顿时一股无名火起,怒道:“奶奶个熊,这帮杀千刀的恶人,我****八辈祖宗!就知道搞些歪门邪道,难为你这种没啥门路的可怜人!老子本本分分的做生意,就指望着挣个养家糊口的钱。他们倒好,打起空手套白狼的主意来了!想白占报纸的广告位?我呸,想得美!他占了,我们的广告上哪儿去啊?呵,他们玩的这些小把戏都是咱玩剩下的,要是让我知道他是谁……”

    霍老板越说越激动,最后萧靖不得不开解起他来,好像在骚扰事件中吃亏的不是报社,而是他似的。

    又听了一会几乎不重样的骂街,萧靖才算把人给哄走。临走时,这个暴脾气的中年人还大声嚷嚷着,说回去会动用关系查查这人是谁。若是能动得的人,那说什么也得给他找点麻烦,至少也不能让他再骚扰报社了。

    霍老板的大车渐渐远去、萧靖耸了耸肩,道:“老霍是个暴发户,脾气也直了些。不过,不是坏人呢。”

    他还在默默感叹,身后又有一人大笑道:“萧公子,久违了!”

    萧靖回身一看,随即欢然道:“钟员外!”

    钟员外捋着胡须道:“亏得公子还认识老朽!上次拍卖会的时候,老朽就想和你这位青年才俊好好聊上几句,可惜事情太多,就被绊住了。如今,终于得偿心愿啊!”

    萧靖施礼道:“员外太客气了。您是京城商界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小子还没来得及拜望您,倒叫您先来找我了,小子实在惭愧无地。若有什么事情,员外找个家人来吩咐一声便是,又何必亲自登门?”

    “老朽今天就是来认认门的,不自己来怎么行?”钟员外笑吟吟地道:“萧公子不请我进去喝杯茶么?”

    萧靖拍了拍脑门,苦笑道:“看我,光顾说话了,您快请进来吧。”

    钟员外随萧靖进了院子。面带微笑的他对着众人颔首致意,又道:“说起来,老朽今天也有事与公子相商。不知……咦?”

    他把手放在鼻子前面扇了扇风,蹙眉道:“这是什么味道?”

    过了约莫一顿饭的时间,两人走出了堂屋。此时,院里已经有三队人马在等候,邵宁存在的意义也由此体现了出来:有他接待着,那些人在等的时候也不至于太过烦躁,毕竟邵大公子还是有些面子的。

    “萧公子说的事情,老朽记住了。”钟员外的表情有点沉重:“广告的事先不必着急,待老朽回去问问。不管成与不成,我必着人给公子一个说法。一动不如一静,也请公子不要妄动,以免着了人家的道儿。”

    萧靖恭敬地施礼道;“小子谨记员外的教诲!”

    院子里的人都是来兴师问罪的。就算有邵宁压着,也或多或少有些气恼;不过,看到钟员外平心静气地从屋里出来,又像吩咐晚辈似的和萧靖说着话,这些人顿时没了脸色,有些见机快的还向钟员外和萧靖行起礼来。

    送别了钟员外,萧靖又回到了院子。有些疲惫的他看了看眼前陌生的面孔,缓缓地道:“各位可是来说广告那事的么?都随我来吧!”

    繁忙的一天终于过去。

    前前后后,萧靖接待了近三十家商户的人。就算他在浦化镇当先生磨炼出了一个“铁嗓子”,这会他的嗓音也有些沙哑了。

    幸好潘飞宇的事已铲平。每当别人不信或有所质疑时,他便拿出这两封信给人一看,那宣传效果杠杠的,也激发了这些商界人士同仇敌忾的心。

    后面的事嘛,就交给他们……呵呵,老子就等着看戏了!(未完待续)

第82章 请回

    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感觉,萧靖还没体验过。不过,收礼收到数不过来的情况,他算是经历过了。

    前一天有许多人来拜访,而当天傍晚,就有商户送来了礼物。到了今天上午,送礼的人更是快把门槛踏破了。萧靖真有点后悔:为什么没把邵宁他们留在家里?

    “南三街于掌柜赠美酒十坛,时令果品十盒,各色酱菜十种,请萧公子尝鲜!”

    “平安巷霍老板赠猛犬一条,为镜报看家护院,以免小人怨扰!”

    “海安坊葛东主赠银二百两,助报社修缮房屋,规整收拾!”

    “东城宋员外雇杂艺舞乐班子赴浦化镇,为受惊扰的浦化镇街坊乡邻压惊!”

    唱名的一个接一个,萧靖听着都有点头疼。尽管人家送的礼物都不贵,差不多在一、二百两左右,但这又不是什么合作或者活动,报社按理说是不能收礼的。

    萧靖曾经推拒过,可来人死乞白赖地道:“公子此言差矣。这些礼物,是我家老爷送给萧公子的,可不是送给给报社的。您就收下吧,别叫小人为难了!”

    说完话,对方放下东西便走,萧靖又不是三头六臂,总没法挑着一堆担子追上去还给人家吧?

    想了想,他琢磨着等事情过去了就把东西给人还回去。有些东西放不住,也肯定有人不愿收回礼物,这些就从广告费里作价抵扣吧。

    相对于上面这些,更加夸张的是:还有人直接派来了自家的三个护院!这仨人一来就在院门前搭起了窝棚,萧靖打算跟潘飞宇搬到办公室去以腾出房间给这三位,也被婉言谢绝了。

    当萧靖请他们进去住的时候,膀大腰圆的护院们咧嘴一笑,道:“多谢公子好意,不过俺们是粗人,没那么多讲究,里面外面都一样。再说这大夏天的,睡在屋里气闷得很,还不如在外面这么一躺,比较凉快些。”

    请人吃饭?他们还自带干粮了。说不得,萧靖只好借花献佛地把好酒拿了出去,这回人家倒是没有拒绝。

    外面有这些护院在,院子里还有条领地意识特别强、有人路过都会吠上两声的狗,整个小院堪称固若金汤,无论谁来了都讨不了好去。

    只是,人情债要怎么还啊?

    萧靖和董小雅用了很长时间才把这些东西分门别类地整理好。一向喜欢嘲讽萧靖的秦子芊走的时候轻飘飘地丢下一句“礼物真没少收,原来开家报社还有这好处”,弄得他尴尬癌都要犯了。

    时间过得很快,没过多久便已日薄西山。

    今天的工作总是被打断,结果萧靖的活才干了不到一半。他坐在书案前,刚准备沉下心来看看稿子,就听到了门外高声盘问的声音。

    主人很照顾,护院们自然也很卖力气。萧靖原本以为抓到了搞破坏的人,心里还在盘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该如何处理,就听到外面的人大声喊道:“在下是来给萧公子送礼物的,不是什么可疑的人啊!”

    这声音怎么有点熟悉?

    萧靖快步走到门外看清了来人的脸。他微微一笑,迎上前道:“原来是韩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不知先生此次前来,有何贵干?该不会又是来和萧某说笑的吧?”

    来者正是送恐吓信的韩某人。刚看到萧靖,他的脸上一喜;待听到了萧靖的话,他的表情又是一滞,低声道:“韩某是代东家向公子赔罪来的。”

    “赔罪?”萧靖陡然瞪大了眼睛:“韩先生这么说话,在下有点糊涂了。您和您的东家何罪之有?为何要说的这么严重?萧某可当不起啊。”

    韩先生讪笑道:“此事说来话长。能否容韩某入内,与公子细细道来?”

    说罢,他就一摆手,示意身后挑着担子的人往院里走。萧靖赶忙拦住,道:“先生这是干什么?俗话说‘无功不受禄’,萧某也没办成你东家的事,你却拿来这么多礼物,让萧某如何自处哇?”

    即便韩先生是厚着脸皮过来的,此刻也有点不知所措了。他的头垂得更低,低眉顺眼地道:“公子有话好说,您大人有大量,小人也只是奉命行事,您就不要再与小人为难了,好不好?”

    萧靖这才拍了拍脑门,道:“哎,我还是不懂您在说什么。不过,看您好像是有急事……这样吧,咱们去堂屋聊聊,至于这东西,就别拿进来了。”

    韩先生看了看带来的东西,本想再坚持一下;可是,萧靖毫不客气地拔足就走,几个护院又虎视眈眈地摆出了“萧靖说不能进东西就不能进”的架势,他也只好灰溜溜地跟在主人的后面进了院子。

    进了堂屋坐好,一脸古井无波的萧靖道:“请足下说明来意。哦对了,这两天我这里的客人太多,茶叶都被喝光了,到现在还没来得及买。”

    说着,他倒了杯清水:“虽然这不是待客之道,但也只能委屈您喝口白水了。”

    “不碍的,不碍的。”韩先生支吾了两声,忽然在萧靖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拜伏在地,道:“前些天,在下的东家做了些错事,让公子和报社的诸位受了惊。小人在这给公子赔罪了!”

    萧靖眉头一挑:“你东家做了什么错事?不妨细细说来。”

    韩先生低头道:“公子家里这些砍门、泼粪、涂血、放火的事,都是小人猪油蒙了心挑唆东家,东家激于一时意气,才找人做下的。得知给萧公子添下了这许多麻烦,东家的心里甚是悔恨,这才让小人登门谢罪,任由萧公子处置……”

    “一时意气?添麻烦?”萧靖把杯子在桌上重重一顿打断了他的话:“胁迫不成便伺机报复,来句轻飘飘的‘一时意气’就一笔带过了?在我家的院外防火,这很可能伤及萧某的家人,甚至能要人命!律法上讲,严重的要杀头!这些破事扰得我家人人心神不宁,连小孩子的笑脸都看不见了,你他妈告诉我只是添麻烦?”

    萧靖怒而起身,拂袖道:“看来,足下的道歉没什么诚意。请回吧!”(未完待续)

第83章 取舍

    看到萧靖动了真火,还趴在地上的韩先生赶忙道:“公子息怒,公子息怒。一时意气和添麻烦什么的,都是在下一时情急说错了词,东家他可是真心诚意地想向公子赔罪啊!”

    一边说着,他一边往前挪了挪身子,似乎是想抱住萧靖的腿;那看似忠厚的脸上满是惶恐,与上次那个不卑不亢的韩先生判若两人。

    萧靖站在原地没有开口。过了许久,他深吸了几口气,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又过了一会,他才十分吃力地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起来吧。”

    韩先生如蒙大赦般站了起来。他的脸颊上全是汗,身上的衣服也明显地被汗水浸湿了。

    萧靖用拳捶着桌子。他的力道很大,才捶了没几下,拳头就已发红。

    韩先生应该感谢这张桌子,若不是它,萧靖的拳头很有可能就要抡到别的地方。比如,他的脸上。

    重重的捶击声响了一盏茶的工夫,萧靖终于停下了动作。他以锐利的目光瞪视着韩先生,一字一句地道:“萧某有话请足下转告给你的东家。”

    韩先生慌忙道:“公子请讲,韩某聆听教诲。”

    萧靖冷冷地道:“教诲可不敢当。萧某一向认为,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只要没到非要分出个你死我活的地步,就没必要整天咬来咬去的,这样对谁都不好。用我的家乡话说,这叫双输,哪边都别想好过。”

    正襟危坐的韩先生用力点了点头,也不知是真的听进去了,还是随意附和。

    萧靖又道:“镜报为商家做广告,本就是个合则两利的事。而你东家的第一封信上所写的东西,实在让人哭笑不得。他若于我有救命之恩,便有千难万难,萧某也一定会答应下来。可惜,我俩非亲非故、素昧平生,我为何要低价帮他上广告?如此一来,报社的信誉何在,又将其他商人置于何地?

    更可笑的是,你的东家居然还想用潘飞宇的事来要挟。人无完人,报社也一样。可请足下记住一点:别的报纸我不知道,反正我的报纸不会做亏心事!如此一来,别人还有什么可拿来要挟我们的?至于之后这些小伎俩……”

    萧靖哂笑道:“拿来吓唬吓唬胆小怕事的俗人,可能还有点用。萧某说句实话足下不要见怪:这种事我在家乡见得多了,所以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若不是鄙人觉得应该以和为贵,若不是你们威胁到了在下身边的人,那咱们大可以慢慢玩,看看最后你的东家能不能讨了好去。”

    韩先生强笑道:“公子又说笑了。都是误会,解开了不就好了嘛。经过这次的事,你我两家化干戈为玉帛,这就是所谓‘不打不相识’吧,哈哈!”

    萧靖暗自皱了皱眉。看起来,人家虽然能听懂他的话,却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啊。

    “下次广告招商会没几天了。”他淡淡地道:“韩先生说得对,这就是缘分。经过这次的事,我想你的东家不会再与我为难,那么在下自然也要以上宾之礼相待。请再转告几句,就说萧某欢迎他来参会,咱们在拍卖场上见真章。到时,我和他捐弃前嫌把酒言欢,如何?”

    萧靖嘴上这样说,放下桌下的左手却不太甘心地攥着拳头。他的眼神也有些飘忽,时不时的还要喘上几口粗气。

    如果有哪个熟悉他的人在场,那肯定能一眼看出来:他在努力压着火气。

    得饶人处且饶人……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这些,便是他反复默念着的话。

    尽管小有成就,镜报也还在萌芽期。在这个时候,实在不宜轻易树敌。若是依着萧靖自己的性子,一定要干倒韩先生背后的东家杀一儆百;不说别的,光是他的那些恶行,就足够让人把他放到报纸上曝曝光、出出名了。

    可是,如果真的闹到水火不容的地步,最后有人通过种种渠道动用了官府的势力,那镜报一定会举步维艰,甚至有可能毁于一旦。不要忘了,萧靖曾经无数次提到过,现在的镜报不过是一只随时可以被碾死的蚂蚁而已。

    两相取舍,他也只能选择先放别人一马。

    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报社没人受伤、事情还没闹大的基础上。如果小雅、小远、邵宁、潘飞宇在这些无聊的骚扰中有什么损伤,那萧靖就算豁出性命也要和对方不死不休。

    “萧公子果然大人有大量。”韩先生喜道:“既如此,在下就这样回复东家了。像公子这样出类拔萃的年轻人,东家想必也有心结交,到时韩某可为二位引荐。”

    萧靖淡然道:“那便有劳了。在下有些困乏,先生若无其它事就请回吧,以后见面时再聊便是。”

    韩先生面露难色,道:“若说事情,倒是还有一件,公子请随我来。”

    既已达成和解,萧靖也不好再甩脸色给人家看。他缓步跟着韩先生走出了院子,两人一起站到了礼盒的前面。

    “东家吩咐过了,这些礼物无论如何也要让萧公子收下。”韩先生看了看萧靖的眼色,小声道:“公子若是不收,韩某可不好交差……”

    说罢,他打开了礼盒的盖子。尽管天已擦黑,萧靖还是借着不那么充足的光线看到了盒子里装的东西。

    一片白花花的,全是银子?不对,还有玉石首饰!

    韩先生似乎对萧靖的反应很满意。他稍稍扬起头道:“这些是东家的一点心意,还请公子笑纳。”

    嗯,只从礼物来看,这个道歉确实挺有诚意的。这一箱东西的价值,只怕有近千两银子了吧?

    萧靖随便抓出了一锭银子,拿在手里颠了颠,又揣进了怀里。

    韩先生对挑担的人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东西抬进去?”

    那人应了一声便要往里走,谁知萧靖忽然拦住了他,笑道:“不必麻烦了。”

    韩先生顿时急道:“公子,这……”

    萧靖摆了摆手,悠然道:“我拿的这锭银子就当是赔偿吧,我要修门、刷墙、修整院子,再给受了惊吓的家里人买点玩意。至于剩下的嘛……”

    他嘿嘿一笑,道:“报社从不白拿人家的钱。你的东家若有钱没处花,就拿到招商会上来吧!”(未完待续)

第84章 说媒

    邵宁生病请了假,所以萧大社长很难得的亲自上阵了。

    在镜报的熏陶下,普通百姓都已习惯了采访和被采访,所以他没费太大力气就搞到了需要的内容。

    不过,半天采访下来,他还是被累得不善:毕竟,要跑的地方太多了,谁都不是铁打的。

    好不容易回到了家,萧靖只想进屋喝杯热茶,再花点时间好好打个盹。谁知刚走到院门前,他便停下了脚步,又稍稍闪身躲在了墙后,竖着耳朵听起了里面的动静。

    有个女人啧啧赞叹道:“小雅呀,你做的活真是没说的。咱们镇子里绣工最好的张婆婆看到了你绣的东西,都赞不绝口呢。”

    萧靖稍稍探头看了一眼。嗯,原来镇北的孙氏来了!

    她来干什么?

    孙氏是浦化镇的媒婆。这些年来经她的手成就姻缘的人有百对之多,谁家有适龄的孩子,都愿意找她帮着物色合适的对象。出于职业敏感,孙氏非常关注镇子里未婚的年轻人,今天找到小雅,名义上是闲扯家常,实际上吗……

    萧靖了然地笑了笑,又把身子缩回了墙后。幸亏把那条狗给霍老板送回去了,要不然可没法跟这躲着。

    “孙婆婆,您过奖了。”董小雅微笑道:“奴家也是近两年才跟人学了些粗浅手艺,让您见笑了。”

    孙氏道:“这要是粗浅手艺,那镇上就没有哪个闺女会做女红了。对了,怎么没看到小远?”

    董小雅一边往晾衣绳上挂衣服,一边应道:“小远他出去玩了。”

    孙氏叹道:“听人说,你家里人都不在了。哎,你一个女儿家,又当姐姐又当妈的拉扯弟弟,可真不容易。听说你们还是从河东逃过来的,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说着,她擦了擦眼角,又道:“现在你倒是安定下来了,日子过得也不错。只是,这又当编辑又要做家事的,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哇?”

    董小雅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孙氏又稍稍向她凑过去了一些,道:“我们女人还是得找个好人家,好好过日子才是。小雅啊,你现在虽然也过得不错,但是俗话说得好,红颜易老。你现在是年轻漂亮,可是等过些年,你没现在这么可人疼了,又该怎么办?”

    “孙婆婆,奴家还没想过这些。”董小雅道:“眼下的事情就够多的了,奴家只想安生地过日子,还不想嫁人。”

    孙氏把脸一板,道:“胡闹!你说,你爹娘要是知道你说这话,得多伤心啊?你就忍心让他们在九泉之下看着你一个人孤零零地过日子?”

    董小雅淡淡地道:“孙婆婆说错了。奴家可以和小远相依为命,在这世上也还算有个亲人。再说,报社里的各位对奴家都很好,有他们作伴,怎会孤单?小雅也很喜欢这种生活呢。”

    孙氏笑着看了看她,笑眯眯地道:“小雅啊,你跟婆婆说实话,是不是已经有心上人了?”

    董小雅正在往木盆里舀水。听到这话,她把头别到了一旁,手上的动作也稍微顿了顿。不过很快,她便开口道:“奴家没有心上人。婆婆,小雅实在顾不上这些事,谢谢您的一番好意。嫁人、成家什么的,还是等小远长大了再说吧。”

    她的态度很明显,可孙氏就是不死心。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都很含蓄害羞,她觉得董小雅也不过是故作矜持。更何况,小雅还是个破家之人:孙氏以前接触过的这样的姑娘也有几个,她们哪个不是欲迎还拒地推却一阵,最后再羞答答地说上一句“全凭婆婆做主”?

    小雅的身世差了些。毕竟,破家不是件吉利的事情,放到婚姻之中就更不是什么好口彩。不过,若是说起容貌品性,放眼全镇也没有谁家的闺女能像她这般美丽大方、蕙质兰心。若是能为她说一门亲事,那男方家给的答谢钱……

    孙氏仿佛看到了无数白花花的银子在眼前飞来飞去。哪怕是看在钱的面子上,她也绝不会轻易放弃的。

    “小雅,你别嫌婆婆啰嗦。既然你没有心上人,那有句话老身得和你唠叨唠叨。”孙婆婆低声道:“你来了以后,萧公子是不是把你当做奴婢了?”

    董小雅用力摇头道:“奴家曾将自己当做萧家的奴婢,可公子待奴家如亲人一般,不曾有半点苛待之处。”

    孙氏试探着问道:“那,萧公子对小雅可有意思?”

    董小雅攥紧了手里的抹布,又摇了摇头。孙氏对着她的侧脸,自然看不到她眸子里一闪而过的黯淡。

    “这可就有点麻烦了。”孙氏眼珠一转,道:“你既不是萧家的奴婢,也不是萧公子的什么人。就算萧公子于小远有救命之恩,就算这院子里还有其他人,你一直住在这里,也难免惹来是非口舌。将来想要找个归宿,可就难上加难了。”

    如果董小雅是萧家的奴婢,那几乎就可以默认她就是萧靖的人;如果萧靖对小雅有意思,那她一个媒婆也没必要跟着瞎掺和。不过,这两种可能性都被小雅亲口否定了。

    于是,孙氏就祭出了来之前就想好的这一把杀手锏。媒婆就是镇子里的八卦女王,明晰每个人家的弱点并加以利用,本就是她得心应手的事。

    毕竟,世俗的力量是十分可怕的,就算大瑞朝对女性的压制说不上严苛,一个美貌的年轻女子和一个男人在同一个屋檐下居住,也是会被人拿去嚼舌根的猛料。天长日久的,难免会有损女方的清誉。

    董小雅的条件很好。但是,如果在这个问题上走错了一步,她也难免会加入到“难嫁”的队伍中。

    孙氏本以为董小雅会面露忧色,继而产生动摇;谁知,小雅姑娘只是平静地道:“谁要说,就让他说去吧,奴家也管不了别人。婆婆,奴家过得很好,亲事什么的,还请您不要再说了。”

    这油盐不进的回答让孙氏变了脸色。她张开嘴刚想说话,就听得萧靖高声道:“孙婆婆?这刮的是哪门子风,把您给吹来了?”(未完待续)

第85章 小雅心事

    看到来人是萧靖,孙氏有点尴尬;不过,她马上便满脸堆笑地道:“萧公子回来了啊?正好,老身在和小雅姑娘聊说媒的事呢。哎,你也劝劝她,都是个大姑娘了,终身大事怎么还一点都不着急呢……”

    她的眼睛紧紧盯着萧靖的脸,似乎想从表情的变化中看出什么端倪来。

    萧靖嘿嘿一笑,道:“哦?这是好事呀。小雅这么好的姑娘一直单着,我也挺过意不去的,那这事可就麻烦您了,事成后报社这边也有重谢。就是有一点,她是我们报社最好的编辑,要是给她找婆家,可一定要找个能让她出来工作的,要不然,我可不答应。”

    站在院外时,萧靖听得并不真切。一涉及到什么敏感内容,两个女人的声音就会自然而然地放低,而他也不是顺风耳,不可能把什么都听清楚。

    听来听去,他听出来的也就是“孙氏要给小雅做媒,小雅好像有点推拒”的意思,所以才会说出这有些像是同意却又隐含着拒绝意味的话来。

    孙氏闻言面露难色,不过稍稍调整了一下情绪,她还是笑着应允道:“公子放心,此事便交给老身了。本镇也好临镇也罢,这样的好人家肯定也是有的,待老身细细找来再回复公子便是。哎,小雅可是个好姑娘,无论怎的,都不能委屈了她啊……”

    话音刚落,董小雅就道:“公子,婆婆,你们聊吧。奴家还有事做,先不陪了。”

    说罢,她都不给萧靖开口的机会,便径直跑进了西厢。平日里,无论走路、干活还是关门,她都是轻手轻脚的;可这次,她关木门的力道比以前大了些。这个动作虽然远说不上“摔门”,却也能体现当事人的心情了。

    孙氏脸色一变,但还是微笑道:“女孩儿家面皮薄,一说起这事,她便害羞了。萧公子,老身先回去了,若有消息再来拜访。”

    萧靖躬身行礼道:“婆婆慢走!”

    真的是因为害羞么?

    萧靖走到了西厢前。他抬起手想敲门,可过了一会又放下了手;如此循环往复了三、四次,他终于还是叹了口气,又静悄悄地走开了。

    董小雅是个温文尔雅的姑娘。她的一颦一笑都是那么柔和,萧靖从来没想过自己还有机会能看到她生气的模样。

    看来,故事没有那么简单。

    萧靖走进了堂屋,沉下心来开始干活。不一会,董小雅也来了;她对着萧靖点了点头便进了编辑办公室,那温润的神情一如往常,没有了刚才情急之下的失态。

    萧靖试着借工作的机会和她搭话,董小雅也是应对如流,丝毫不见慌乱。

    没办法,他只好暂时放下了这事。

    一天的工作很快就结束了。今天实在太累,回到房间的萧靖简单收拾了一会便躺在了榻上。

    忽然,有人敲门。他起身走过去打开门,笑道:“小潘啊,我也不是知心哥哥,这大晚上的,你要找我谈心么……咦?”

    定睛一看,他才发现来的人是小远。东厢的大门还没上栓,这小子不知怎的偷偷从自己的屋里跑了出来,又静悄悄地摸到了他的房门前。

    萧靖用手摸着他的头,道:“这么晚了,来找我有什么事?”

    董怀远看了看身后,萧靖只好苦笑着把这个鬼灵精怪的小机灵鬼拉进了房间,又关好了门。

    “别搞得这么神秘,有话赶紧说。”见小远还是支支吾吾的,萧靖故意板起脸道:“要是不说就赶紧回去吧,我困了,想睡觉。”

    听到他这么说,董怀远才鼓起勇气道:“萧靖哥哥,我姐有点不对劲。”

    “嗯?”萧靖所有的睡意都在一瞬间烟消云散:“快说,她怎么了?”

    “她老是一个人在那里叹气。”董怀远小声道:“我回来的时候,还看到姐姐在擦眼泪呢。对了,后来她写东西总是写错字,我问她怎么了,她也什么都不说。”

    小远一脸忧色,关切之情溢于言表。毕竟,董小雅是他在这世界上的最后一个亲人。

    萧靖沉默了片刻,才道:“我知道了。小远你回去休息吧,别让小雅发现你跑出来了。你来找我的事,也别和她提起,知道吗?”

    董怀远跟个小大人似的点了点头。才走到门前,他又回过头来,道:“萧靖哥哥,是不是有人欺负我姐姐了?”

    “啊?”萧靖一愣:“有我在,谁敢欺负你姐姐?胡说八道什么呢,还不赶紧回去!”

    夜深了。

    萧靖独自坐在窗前,一手托腮。直到对面的厢房没了灯光,他才长叹了一声躺到了床上。

    第二天一早,他从董小雅那里支了十两银子,便急匆匆地出门去了。刚到巳时,他就回到了报社,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董小雅单独叫到了院子里。

    “孙婆婆那边,我去找过了。”萧靖言简意赅地道:“昨天看你好像不太想托人做媒?我今天和她说,先让你专心工作,这几年不必张罗着给你说和亲事。”

    董小雅微微张开了嘴,眼中也闪过了一抹喜色。只见她稍稍屈下身子,轻声道:“多谢公子。”

    萧靖笑道:“你先别急着谢我。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将来谁都有这么一天,所以没什么可害羞的。邵宁和玉弦凑了一对,子芊那种女汉子就别提了。小潘倒是还单着,可这事上他一直神神秘秘的,我也管不了。至于小远,至少也得再过五、六年才轮到咱们来操心他的事。

    报社里适龄还是单身的,就剩咱俩了。我这边虽然还没什么进展,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也算是……咳,心有所属吧。我估计你也能猜到是谁,所以就不细说了。倒是你自己,虽然我不知道孙婆婆说了啥,但有句话叫“红颜易老”,还是要珍惜青春才好。”

    董小雅缓缓地道:“公子所言在理。不过,小远没成年以前,奴家还不想考虑这些事情。”

    萧靖耸肩道:“嗯,这事也不急,但你必须答应我,你得开始慢慢踅摸了。还有……”

    话还没说完,潘飞宇就火急火燎地跑进了院子:“不好了,邵宁晕倒啦!”(未完待续)

第86章 误事

    邵宁会晕倒?怎么可能!

    他虽然不是那种强状如牛的类型,但也是个很结实的男人。认识萧靖之前,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他或许有些虚弱,但这么长时间到处乱跑又风里来雨里去的记者生涯早已帮他练就了一幅好身板。毫不夸张地说,现在他的皮肤都是小麦色的,再配上他那张挺英俊的脸,放到萧靖那个时代真的有希望迷倒一大片小姑娘。

    这人该不是又玩出了什么幺蛾子吧!

    虽然这个念头在心里一闪而过,萧靖还是急急忙忙地跟着众人跑了出去。年纪轻轻就倒下,之后便再也没起来的人在他的那个年代有很多,其中有不少是他的同行;若真是报社的工作把邵宁累出了个好歹,他也没法向邵员外交待。

    “就在那边!”领路的潘飞宇焦急地道:“邵哥不知为什么忽然软瘫在地上了。难道,是吃的不好?还是他生了病?”

    萧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他和邵宁份属同事,却情如兄弟。虽然一听说邵宁晕倒他就开始腹诽,但他却是最不愿看到邵宁出事的那个人。

    还有一段距离,众人就看到了斜倚在墙上的邵宁。准备地说,他的大半个身子都已经躺在了地上,只有肩膀以上的部分仍勉强贴在墙上。

    “邵宁!”萧靖飞跑几步甩开了众人,冲过去蹲在了他的身旁。

    虽然这么做很不吉利,他还是用手在邵宁的鼻子前面试了试。

    气息很平稳啊?

    萧靖又摸了摸邵宁的额头。呃,还没我的手热呢!

    他又翻开了邵宁的眼皮。出乎意料的是,邵宁的胳膊竟然动了:他的手几乎是无意识地抬起来扒拉了萧靖一下,嘴里也如梦呓般说了句不清不楚的话。

    “邵宁怎么样?”其他人很快也赶到了近前,看得出来,他们都很担心。

    萧靖笑得很古怪。他缓缓起身,叉着腰道:“我觉得他应该没什么问题。”

    董小雅怯生生地道:“不会吧,他人都这样了……”

    秦子芊也蹙眉道:“你这人也太没心没肺了,这是开玩笑的时候吗?你什么时候学会看病的啊,你是郎中么?”

    说罢,两人靠近了邵宁,可能是想从他身上看出点什么迹象来。

    没过多久,她们也站了起来。两位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都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相对的,还是秦子芊痛快些:她狠狠地瞪了邵宁一眼,便拂袖而去了。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潘飞宇急道:“萧哥,咱们怎么办?我去叫个郎中吧!”

    “叫郎中干吗,这病我就能治。”萧靖淡淡地道:“都让开点,别到时候他发起疯来伤了你们。”

    潘飞宇和董小雅赶忙退开了两步。

    萧靖又一次蹲了下身。他用力揪住了邵宁的耳朵,在耳畔高声喊道:“起床了,苏玉弦就要来了!”

    这句话比任何治疗都管用。一听到“苏玉弦”这三个字,还坐在地上的邵宁便用力往上一窜,早有准备的萧靖也只是堪堪避过了他的撞击。

    不过,这个动作实在是太生猛。本就晕晕乎乎的人突然站起来,怎么可能站得稳?邵宁只觉得眼前一黑,嘴里哼了声“玉……嗝……弦”,便在萧靖的搀扶下稳稳地躺在了地上。

    潘飞宇狐疑地靠了上来。很快,他用力吸了几下鼻子;然后,他就无地自容地闪到了一旁。

    这小子喝酒了?我怎没闻到!早知道,就该站得离他近点!

    萧靖把脸一沉,道:“小潘,出门前我特意交待过,绝对不能喝酒!邵宁这是什么情况?”

    潘飞宇讪笑道:“萧哥,我真不知道哇。我们俩从酒楼里出来的时候,他还好好的,谁知道……”

    萧靖稍稍撇了下嘴。

    在大瑞朝的这个时代,发酵酒仍然是酒的主流。邵宁这小子喝这低度酒都能喝高了,将来报社里要是有个迎来送往的,还能派他出场么?

    老子可是最讨厌这种场合的哇!你的酒量这么差,难道将来我让子芊去陪酒……

    想到这,萧靖不由得紧张地咽了下口水。他四下张望了一圈,才想起秦子芊已经回报社了。

    “走你!”萧靖一把拉起邵宁,把他背在了自己的背上。潘飞宇过来想搭把手,萧靖都没给他机会。

    回到报社,大家便各归其位地忙起了工作。直到夕阳西下、众人纷纷告辞的时候,邵宁才幽幽醒转,结果刚醒来就又在潘飞宇的房间里吐了一地。

    好不容易收拾好了一堆污秽。气不打一处来萧靖看着眼前这个一看不住就会惹事的活宝运了半天气,才道:“我不是说了不能喝酒吗?后天就是招商会了,你今天醉成这个德行,稿子怎么办?”

    “明天再写就是了,又误不了你的事。再说,不是还有小潘吗!”邵宁打了个酒嗝,满不在乎地道:“在酒馆里,本公子有点馋酒了,就把小潘支出去要了点酒喝。谁知道,还挺好喝的,哈哈哈!后来又到了一家店,我就又把他支出去了,没想到越喝越上瘾……”

    萧靖彻底无语了。

    为了配合后天的招商会,他提前布置了“秘密武器”。邵宁和潘飞宇的任务很简单:按照他开的单子,吃遍瑞都的四家酒楼!

    下馆子报社还给报销,按说是个优差。不过,他们在每家酒楼只能点三个菜,吃完了就要赶到下一家去,吃个饭还要赶场,也是挺累人的。萧靖万万没想到,到了这个节骨眼上邵宁居然还有喝酒的闲情逸致,结果他因为各家的酒度数有区别而喝了“串酒”,酒劲一上来便不省人事了。

    “你这个混球!”萧靖重重一锤桌子:“明天再写?这期报纸比以前的多一版,你又不是不知道!您老人家每天快巳时才晃悠过来,等你写好,怎么也得下午了吧?然后我们才能定版,定版后才能拿去印,这样的话,后天的报纸能不能出来都是问题!”

    说罢,萧靖把椅子搬到门前挡住了屋门,又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往上一坐,怒道:“今天不弄完,你小子就别想走了!”(未完待续)

第87章 都到我碗里来!

    苦战到子时,邵宁才磨磨唧唧地把东西写完。

    幸好有先见之明的萧靖早就派人知会了邵员外:“邵宁今天晚上就住在报社了!”

    邵员外是否真的如他所说“视萧靖如子侄”?不好说。不过,他很信任萧靖却是真的:若是邵宁到别处花天酒地彻夜不归,他一定会大发雷霆;这次萧靖捎话,他就只说了一声“知道了”,便放心地把宝贝儿子丢在了报社,而丝毫不怀疑这是两人串谋的。

    第二天一早,萧靖花了一个时辰改了邵宁和潘飞宇的几篇稿子,又用一个时辰排好了版面。是骡子是马,就等明天的招商会了!

    翌日。

    有了上次的经验教训,这次的会议组织起来也格外顺畅。为了防止堵塞道路,小潘同学当起了协警:

    “王掌柜,麻烦您让赶车的再往前走走。对,往那边走一里地还有一片空场,可以把车先停在那里,招商会快结束的时候,在下会通知车夫把车赶回来的……”

    “谢员外,您可别把车停在这里,上次开会那会大车把路堵上,就有人骂萧社长。您也知道,萧哥他脸皮薄……”

    邵宁依旧在做接待,秦子芊则去采购,董小雅负责招商会的现场布置。

    与上次不同的是,有几位商人刚到会场便是一副春风满面的模样:跟他们关系好的人,会笑着上去说声恭喜;而跟他们关系不好的,就只能翻着白眼或者艳羡地望着他们了。

    这一切,都要归结到今天早晨的镜报上。

    此前的镜报,一共有头版、社会与法版、娱乐版、实用信息版共四版。加上邵家独占的整版广告还有那张“广告专版”,整份报纸一共有六版。

    而今天,读者们惊奇地发现:镜报变成了七版!

    “……浔江楼的这道板鸭香气怡人。只是轻轻嗅一嗅它的香味,人们就会食指大动;送入口中一嚼,酥软的肉便在嘴里慢慢化开,那细腻的鸭肉温柔地抚弄着口腔,为人带来了丝般的爽滑。很快,留香的就不仅仅是你的唇齿了。那香气会直沁你的心脾,留下足够让你静静品味许久的美味。这时,恼恨‘为何手边无酒’的你会忍不住高喊一声:店家,上酒!”

    镜报新增的一版是美食版,而这是刊载在美食版上的一条消息。

    版面上一共八条消息。其中四条,介绍了美食记者试吃的四个菜色,这四个菜分别来自四家不同的酒楼;剩下的四条,记述的都是一些来自茶饭店、小摊子甚至挑担小贩的美食。

    每个人的口味都不同。但是,美食版上报道的食物各具特色,其中总有一款会勾起读者的馋虫,让他们看了以后垂涎欲滴,继而忍不住跑去大快朵颐。

    邵宁和潘飞宇在每家酒店吃了三个菜,并为每个菜写了一篇稿子。报纸上才登了其中一个,是因为写好的稿件在撰写、描述、吸引力等方面有所差别,不能把所有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总编辑需要优中选优;另外,萧靖不想把三份稿子综合到一起,那样会过分突出酒楼这一要素,结果把软广变成了店家的硬广,那就达不到美食版想要的效果了。

    招商会还没开始,就又有人上来套近乎。萧靖左右支绌地应付了好久,才算熬到了开场。

    站到台上的一刻,萧靖特意扫了一眼人群。嗯,比上次还要多些,京城的商界名流差不多都派人过来了。呵呵,怎么韩先生自己过来了,他的东家为啥没出现?

    萧靖忽然想到了某天晚上他接待的那位客人说的话:“这个‘韩先生’的东家姓蔡。蔡家做的东西很杂,在西南还有玉石生意,所以他经常不在京里。发家的时候,蔡家的手段就不太光彩,也得罪了不少人。近两年他已低调了很多,不知为什么,这次又冒出头来了。现在,京城商圈的几家大户都在给镜报撑腰,有些‘耳聪目明’的已经查到了他那里,量他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爱来不来,不来拉倒!

    萧靖笑了笑,中气十足地道:“各位好,欢迎参加我们的第二次广告招商会!既然都是熟面孔,那我就不做自我介绍了。今天早上的报纸,大家都看到了吧?”

    台下的人们纷纷点头。在镜报的不断努力下,许多富商大户都养成了每天读报纸的习惯。在自己也投了广告后,他们对报纸就更加在意了。

    他看了一眼台下众位富商的表情,笑道:“从这个月起,每过半个月,我们都会发一张美食版。顾名思义,这个版面会用来介绍我大瑞朝的美食。不管是酒肆的名菜,还是乡间的料理,我们都会收录。这期报纸上就登载了八种美味,其中四种就来自瑞都的酒楼!”

    代表四家酒楼来的人面有得色地昂起了头。

    萧靖又道:“另外四种,是记者到处搜罗的。各位应该也看到了,其中的一条,说的是一个走街串巷的商贩买的松糕!”

    他向前迈了两步,表情也比刚才严肃了许多:“无论生意的大小,只要商家售卖的是好东西,只要商家能不断创新,只要商家肯提供好的服务,那么,他们就拥有被人知晓的价值!镜报上面,就会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镜报坚信,在座的各位与天下千千万万的商人,都是我大瑞朝的中坚!若没有诸位的努力,若没有无数匠人、农人的辛勤劳作,一切的衣食住行都无从谈起,世间的普罗大众也无法享受现在这样丰富的生活!

    诸位赚来的钱,都是付出后得到的回报,也是上天给予的褒奖。镜报将作为你们的同盟军,与各位紧紧地站在一起!谢谢大家!”

    台下静得可怕。或老迈、或已人过中年的商人们有着完全不同的相貌、气质,可此时此刻,有一种东西是相同的:那就是,他们的眼中都燃烧着几乎要夺目而出的火焰。

    大瑞朝的国策是重农抑商。商人可以过着富裕优渥的生活,但其社会地位是很低的。就算是富甲一方的巨商,在官宦阶层面前也只有低头的份。是以,有些人投靠了豪门大族,还有些人成了别人的提款机。就算那些没有依附于谁的,不也要花费巨资疏通打点,把该照顾到的人都喂饱了么?

    至少在目前,萧靖还不敢公然挑战这个世界的秩序,那可是会捅了马蜂窝的大事。所以,他说得很含蓄,可该说的意思还是准确地表达出来了。

    不知是谁先发了声喊,台下的叫好声在一眨眼的工夫就轰然连成了一片。不止是相对年轻的商人,即便是那些花甲老人,也老夫聊发少年狂地跟着别人叫着,吼着。

    除了几个年纪最大的自重身份,剩下的人几乎全站了起来。如果离近些看,还能发现很多人的眼里都闪着泪光。

    从这一刻起,萧靖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从合作伙伴变成了知己。

    萧靖笑着往下压了压手,示意众人安静。按说,在这一刻他应当是志得意满的;可是,他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回事。

    这应该算是媒体和商家的蜜月期吧?

    商家出钱、媒体出力,两边互相依存、守望相助,多么美好的时代!

    可是,这又能持续多久呢?

    媒体要揭露世间的丑恶,其中自然包括商场中的恶事。到时,他们还会像现在这样群情激昂地在台下高喊么?

    报社要靠商家活着,却又不能因此放弃自身的使命。将来,会有多少人与我化友为敌?

    萧靖一想到这事就会烦心,可从建立镜报的那天起,他就没有退路了。

    “我再宣布一个消息。”待台下重新归于寂静,萧靖又道:“每次的美食版都会有四个位置留给京城的四家酒楼。只要来参加招商会的,都可以排队轮流登上这个板块!”

    还没等下面的酒楼老板们叫出好来,他又道:“这个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美食版的上下各预留了一个广告位。从本次拍卖会开始,这两个位置也要加入拍卖中。各位可知道,在这里展示广告有什么好处么?”

    闻言,听众的反应各异。机灵些的,已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愚钝些的,还是一脸的大惑不解。

    萧靖眯着眼睛笑道:“能关注美食版的,必然都是好吃之人。他们既然会对我们介绍的食物感兴趣,那出现在这个版面上的其它吃食,自然也会被人高看一眼吧?”

    美食版“见者有份”的机制,是为了进一步扩大镜报的影响力,同时平衡各种利益关系;无论什么馆子,至少也有那么几道拿得出手的菜色。吃又是人生第一大事,干干净净、简单纯粹,为这个主题做些软文也无伤大雅。

    至于广告的定向投放,萧靖也只是拿来试试水。如果达到了预期的效果,那镜报就又多了一条财路,将来雇人、扩张、加大发行量什么的,就有更充足的资金支持了!

    某个瞬间,萧靖忽然不显山不露水地微微一笑:银子啊,都跳到我的碗里来吧!”(未完待续)

第89章 试水

    干别的?

    谁都不知道省下的这点钱能干什么。退款加上赔偿不过是几十两银子,各家的少爷出去喝个像样的花酒起码也得百两以上,这点毛毛雨的小钱,除了个别爱财如命的人以外,在座的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在乎。

    看着众人一脸懵逼的模样,萧靖微笑道:“诸位赚了钱,都拿来做什么?有人及时行乐,有人买房子置地,有人购买奴婢,有人去捐官,还有人存起来,想留给子孙后代。

    在各位而言,这些做法都没错。钱就是拿来花的,只要有了孔方兄,我们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干自己想干的事情,满足自己的各种愿望。

    不过,萧某倒是觉得,还有一条路可走。各位在商海弄潮的年头都不短,可有人想过:经商不止是为了赚钱,它也能被当做自己的事业!”

    听众们面面相觑。经商不就是为了让自己有钱花、有好日子过么?这跟事业有什么关系?

    萧靖暗暗叹息了一声。

    人人都爱钱。为了**而挣钱,是每个人都拥有的原始动力。可是,为满足自身的物质或其它需求而经商,和把经商当成一项事业,正是封建社会的商人兼地主与后世资本家之间最大的差别!

    对前者而言,钱就成了过路财神。锦衣玉食、大院豪宅满足了物欲,捐来的官职、买来的声色满足了精神需求。最后,赚的一部分钱被花掉,另一部分被存在家里长毛,没有任何的资金被用于扩大再生产!

    即便买地,也不过是社会现实所迫、土地情怀使然。当了地主,自有佃户种地交租子,而地租没有商品属性。于是,好不容易流通起来的银钱在转了一大圈后,又回归了原始的经济形态。

    大瑞朝的商贾们手里的钱不少,却都是商业资本。产业资本根本没有,或者少得可怜,最多就是一些矿坑,或者小规模的作坊。绝大多数的钱,都花到非生产性的投资上了。

    真是难办啊。

    萧靖笑道:“在有些人手中,钱是可以生钱的。萧某指的,不是高利贷。报社退的钱虽然不多,可也有它的用处。比起随意用掉,是不是能给自己的工场多雇一位匠人?是不是能给自家的织造作坊多置几架纺车?

    多攒些这样的小钱,便会有一笔大钱,能做的事就会更多。

    有了广告,各位的生意如虎添翼,客人自会越来越多。没有自己的作坊?不要紧,可以试着建一个。以前单卖陶器的,能不能把窑买过来,或者找匠人烧制自己的产品?顾客盈门的时候,若是能拿出更优质、更低价、更有特色的商品,还怕生意不能越做越大么?”

    萧靖只说到了这里。台下的听众们刚开始议论,他便道:“好了,下面是愉快的用餐时间,各位请自便!”

    什么,完了?

    众人早已习惯了萧靖的长篇大论。他发的发言戛然而止,大家反而有点无所适从。

    本来还有人觉得萧靖会再想起点什么,谁知他笑眯眯地走到台下,直接和一个商人聊了起来。

    说那么多干吗,有用么?

    经济发展水平、社会环境、历史阶段等客观条件还不到。如果忽悠得太过了,反而会害了人家。萧靖要做的,只是循循善诱的在这些人的心中种下一颗种子;到了适当的时候,这种子自然会生根发芽,到时一切都会水到渠成。

    “俗话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来了这个招商会,林某才算是开了眼界。哎,过去十多年的酒楼生意都白做啦!”站在萧靖面前的那个人笑了笑,压低声音道:“林某还要多谢公子,在美食版上登了在下店里的一道菜。”

    萧靖摆摆手,道:“林掌柜太客气了。这次镜报被人纠缠,您出了大力。萧某虽然不才,却也懂得投桃报李,这只是应有之意罢了。”

    身为社长,需要考虑的事不要太多。本期报纸上的四家酒楼都是萧靖精挑细选出来的:其中两家是广告大客户,另外两家在骚扰事件中帮了忙。公共关系什么的赶早不赶晚,这会操心正当其时。

    萧靖早就想找人分担这些工作,董小雅倒是个合适的人选,可惜编辑的人手还不够……

    他正惆怅着,林掌柜又道:“没说的,以后萧公子便是小店的贵客,吃饭不要钱!何时想来只管支应一声,在下一定留出最好的雅间!”

    萧靖一脸严肃地道:“林掌柜,交情归交情,我们可不能吃白食。你要真是把萧某当朋友,那什么时候报社在你那里团建,你给打个折就行。还有,你要小心打着报社的旗号去招摇撞骗的人,就算是报社的员工,也别大意!俗话说的好,‘半大小子吃穷人’,千万留神呐……”

    预防针要先打好。比起骗子,萧靖更担心的是邵宁。这小子本来就有面子,林掌柜真要给镜报员工特殊待遇,这小子能天天跑去蹭饭,不出一个月就能给人家吃趴下。

    虽然不太懂“团建”是什么意思,林掌柜还是毫不犹豫地应了。他本想和萧靖再聊一会,可是某个瞬间第六感提醒他,有无数虎视眈眈的目光正盯着他的背。

    出了一身冷汗的林掌柜刚退开,身后的人们就“呼啦”一声团团围住了萧靖。站在人群外面,你只能看到一大堆人头,根本就看不清可怜的、被挤来挤去的萧社长到底站在哪里……

    过了很久,萧靖才杀出了一条血路。早已候在一旁的董小雅快步上前在他身边说道:“公子,都准备好了。”

    被人围了很久、有些衣衫凌乱的萧靖赶忙喊道:“大家注意了,今天的试吃会,正式开始!”

    试吃会?这又是什么鬼!

    这次的自助餐也很丰盛。上来的八种吃食,便是镜报这期美食版上登的那八种。在报社的努力下,这些食物的制作者都早早按约定的时间和数量准备好了足够的份数,所以秦子芊的工作比潘飞宇要轻松多了,她只需要带着车队去把美食“接回来”就好。

    与上次不同的,是空地旁的林间小路上专门摆了另外的几桌。一大堆麻绳系成了四条长绳,两条沿着两排树木一路系到了餐桌前,另两条从餐桌另一头向反方向延伸;还有条短绳系在了餐桌前的树木上,这样一来,一个简易的隔离带就成形了。

    听到萧靖的招呼,邵宁向林子外面挥了下手。不多时,就有人从隔离带中走了过来。若是离近些看……嗯,队伍怎么也得有一百来人吧?

    萧靖伸手擦了擦汗。这些热心读者都是从浦化镇和临镇找来的,光是劝说工作就做了好久:大家都觉得这样子像在乞食,是件很不体面又很不吉利的事。

    幸好,报社里有人能忽悠啊。

    每个人的手里都拿了个盘子。桌子后面,有专人负责分发;每个人都会走过全部的八种食物,负责的人会把每样都给他夹上一点。

    萧靖高声道:“这些人是报纸的读者。镜报登出了八种美食,都很有特色。熟悉萧某的人知道,除非饿疯了,否则我不是贪嘴之人。但是,看到记者的报道后,我都被馋得垂涎欲滴了,更不要说喜欢美食的读者们!

    所以,就由报社出钱,请我们的热心读者品尝美味佳肴。都尝过后,他们会选出自己最喜欢的菜色。谁做的东西最受欢迎,就将成为我们的擂主,下次可以继续守擂,接受其它八种食物的挑战。如果哪家能守擂三期,那萧某就在镜报的头版夸夸它!”

    商人中的酒楼老板们顿时喜出望外。美食版再好也是半个月一次,更何况,头版才是报纸最显眼的位置,现在所有人对这事都是一清二楚。

    “瞧他那得意的样子!”邵宁撇嘴道:“这不就是赔本赚吆喝么。如此一搞,赚的钱又有一两成要打水漂了,他居然也不心疼!”

    秦子芊呵呵一笑,道:“萧大社长真有不少奇思妙想。而且,他还贪玩得很,连开会都要玩出个彩头来。别说他,邵公子你想得出让大家都开心,又能对下次开会有所期待的节目么?以后再开招商会,就没什么人会在拍了东西之后急着走了!”

    邵宁顿时就闭上了嘴巴。

    秦子芊不屑地看了萧靖一眼,又道:“至于钱的事,还用你着急?他一身的铜臭味,是会吃亏的人么?报社成立了这么久,你几时见他光往外贴钱,没往回拿钱?”

    “知我者,子芊也!”讲完了何为“试吃会”的萧靖笑吟吟地走了过来,小声道:“所谓羊毛出在羊身上。再办这种活动,我还掏什么钱?自然是要拉赞助了。报纸出的不是钱,是名声!只要我们往这儿一站,就有人愿意掏钱!”

    报纸挣钱的方式,远不止广告一种。萧靖搞的试吃会,无非就是给赞助活动试个水。嗯,真是广阔天地大有可为!

    得意洋洋的萧靖正要给大家细说一下何为赞助,忽然有人在他身旁到:“萧公子,别来无恙?”(未完待续)

第90章 冷门

    咱俩才别了多久,我就有恙了?你这是在咒我么?

    尽管心里腹诽了一通,萧靖还是笑吟吟地行礼道:“原来是韩先生。在下原本还以为您东家会来,结果还是无缘得见。哎,为何总是缘悭一面呢?”

    韩先生拱手道:“有生意需要东家亲自走一趟,所以他又去了西南。临行前,他还和韩某说,这次见不到萧公子了,引为憾事;将来若有机会,一定要亲自到府上拜会。”

    嗯,这不卑不亢的,才是韩先生应有的风范嘛。

    适才的拍卖会上,他也举牌了,而他代表东家拍下的是个二百两的位置。人家买这个位置固然是为了展示广告,另一方面,或许也包含着要借此向萧靖赔偿和道歉的意思。

    两人随便聊了几句,韩先生便告辞走开。董小雅走到萧靖身边,道:“公子,观众都试吃完了,是不是可以开始评选?”

    萧靖沉吟道:“再等等。客人们都在边吃东西边谈事,正聊得兴起,我们不要贸然打断。”

    正说着,又有一人笑着道:“老朽还道萧公子志存高远,无心儿女情长。原来,他身边早有佳人相伴。这瑞都城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给公子说和亲事,不知有多少闺女仰慕公子的大名;看来,大家都多事了!”

    萧靖回头一看,喜道:“钟员外,邵员外,简员外。三位来得好快!”

    “萧公子相请,岂敢不来?”邵员外哼道:“如今你翅膀硬了,面子也就大了,居然敢让我们几把老骨头来找你,真是目无尊长!”

    萧靖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去,笑道:“瞧您说的!邵宁是我兄弟,您便是我的叔叔,我又怎敢目无尊长?要聚齐您三位不容易,您也看到了,我老被人缠着,所以只能找人去寻您了。对不住,实在对不住!”

    “你就会吹胡子瞪眼睛地为难人家萧公子!”简员外帮腔道:“若不是他,你家宁儿能这般踏实做事么?反正简某越看萧公子越顺眼!说起来,就连我家闺女都知道他的大名,也很爱看镜报。”

    萧靖一惊,便准备开口说点啥。可是,还没等他岔开话题,简员外又暧昧一笑,道:“若是没人张罗,简某还真想把我女儿嫁给萧公子。身边有女人又怎的?谁敢抢了简某人的先!当了他的老丈人,还怕没有好的广告位吗,嘿嘿!”

    邵员外了然一笑,道:“若是你家的闺女,倒配得上我大瑞朝的青年才俊。官宦人家我等高攀不起,萧靖这样有为的年轻人,也不失为女儿家托付终身的好去处。幸好宁儿的样貌脾气酷肖她娘,要是女儿随爹像了你……嘿嘿,怕是人家就不敢要喽。”

    “怎么,你是在嫉妒我简家么?”简员外一挑眉毛,道:“女儿是我生的,有本事你生一个?像他娘又怎样,要不是简某有能耐娶了他娘,能生出这么如花似玉的大闺女来?什么‘夏家双璧’都是胡吹大气,我家宁儿能比她们差了?呵,简某知道了,你是因为自己家没闺女,无法招萧公子为婿,才出言冷嘲热讽的,是不是!”

    这三个为老不尊的,聚在一起怎么这么没尺度啊?

    好不容易找到了个空隙,萧靖赶忙道:“小子自然是有要事相商,才冒昧叫三位前来的!”

    要是再让他们聊下去,后果不堪设想。估计,下一个要讨论的就是简姑娘和董小雅谁做大谁做小的问题。

    趁着三人的注意力被拉到了自己这边,萧靖趁热打铁道:“说句题外话,萧某还没想过成家立室的事。刚才那位姑娘,也不是萧某的什么人。她叫董小雅,是镜报的编辑。小雅,来见过几位前辈……咦?”

    他转头唤了一声,可哪里还有董小雅的身影?

    小雅的脸皮薄,被人这么一说,一定羞得捂着脸跑掉了!

    萧靖略显尴尬地咳了一声,道:“萧某想说个设想。具体成与不成,还需要几位帮着参详。若大家觉得可行,萧某打算在下次或者下下次广告招商会的时候,推出这个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计划……”

    不知过了多久,空地上的杯盘声小了很多。

    宾客们大都已经酒足饭饱。这些豪商大户基本上都是大忙人,但绝大多数人都很有兴趣地留了下来,想看看哪家的菜色会获胜,擂主又是怎么选出来的。就算不是餐饮行业的从业者,也都愿意凑个热闹,毕竟萧靖这人喜欢搞事,指不定哪天他一高兴就又搞出个什么活动来,到时候就有自己的事了。

    萧靖笑眯眯地站到了众人的中间,大声道:“让诸位久等了!热心读者试吃了我们所有的菜色,也进行了投票!现在,就是揭晓擂主的时刻了!

    说罢,就有八个镇民鱼贯走上前来,他们每个人都抱着一个箱子;看走路的样子,有的人气息粗重、手臂绷着劲,应该是怀里抱着的东西很重。有的人则一脸轻松、脚步轻盈,估计他抱着的盒子没什么分量。

    接着,又是八个人端来了八个小盆。不明所以的众人小声议论着,谁都不知道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萧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故意踱了几步,给人们流出了谈论的时间。待说话声渐渐变小,他才道:“今天,来到现场进行试吃的一共有一百八十六位热心读者,他们每个人都选了一道自己最爱的美味。让我们来看看,他们选的都是什么?”

    在萧靖看来,这个人数实在有点少。既然是试吃会,那至少也要有五百人才有气势!

    不过,人太多了不好管理,招待五百人尝菜的开销也不是小数目。所以,他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萧靖一摆手,就有八个强壮的男子抱起了箱子。只见他们齐齐地发了一声喊,便把那箱子上下颠倒了过来,一颗颗不大不小的石子哗啦哗啦地从箱子里掉进了盆里。

    这是干啥?

    每个箱子里的石子有多有少。少些的,石头还没有覆满盆底;多些的,石头堆了小半盆。

    萧靖朗声道:“从左到右的八个箱子,就是这八种美食的票箱。投票时,每个箱子上都有个盘子,上面摆着一小口读者们试吃过的美味佳肴。工作人员发给每人一个大小、颜色都差不多的石子,喜欢哪一道,就把石子投在代表哪一道的箱子里。现在,只要我们数一数石子,就知道谁会成为镜报美食试吃会第一期的擂主了!”

    这个有趣!

    客人们一拥而上地围了过来。酒店老板们冲得最快,有眼神好使的,已经在盘算自家盆里和别人家的盆里哪个石子多了。

    “好,让我们来数数吧!”萧靖认认真真地蹲下身数道:“一号盆里,共有一、二、三……”

    数数的过程有点枯燥,可萧靖却很享受。每数完一盆,他便会抬起头来看看围观群众的表情:有的人沮丧,有的人紧张,有的人兴奋,还有的人忍不住发笑……

    这才是试吃会应有的模样嘛!

    一开始,只能听到萧靖一个人的声音。可数到后来,数数的声响变得越来越大。除了萧靖,周围年轻一些的人也聚精会神地数了起来。慢慢的,又有更多的人加入了其中,甚至能听到奶声奶气的童声。最后,原本嘈杂的数数声在某个瞬间统一成了一个宏大的声音:

    “三十五、三十六、三十七……三十八!”

    数完了第七盆,萧靖看了眼明显没多少石子的第八盆,又遗憾地对着数目为三十一颗的第五盆摇了摇头,才道:“今天试吃会的擂主是:瑞都城的张家饭铺,代表的菜色是,小炒肉!

    什么?

    所有人都以为胜者的一定会在四家酒楼之中产生,没想到,笑到最后的居然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馆子!

    “张家饭铺?没听说过啊!”围观的镇民里有个以上华丽的公子哥蹙眉道:“枉我号称吃遍了瑞都城,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这家的菜真的好吃么?说不得,本公子只好亲自去尝尝了……”

    话音刚落,便有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上,来人哈哈大笑道:“于公子的想法甚妙,在下与你同去!”

    林掌柜擦了擦汗,小声嘀咕道:“原以为读者评选是场面事,萧公子定会给酒楼行个方便,没想到……咳,这样也好,反正其它几家也没赢,只要能够公平合理的,就好啦……”

    作为活动的组织者,萧靖当然不会在投票上做手脚。那,不是砸自己的牌子么?

    对他来说,这是最好的结果。美食版的存在的意义,就是帮这个时代的吃货们发掘他们还不知道的好菜;往往越是那种街边不起眼的小馆子,越能做出和大酒馆截然不同的风味菜来。

    “张家饭铺来人了么?来讲两句吧!有没有人在?”

    萧靖喊了好几遍,都没人应声。招商会之前,报社已经找过他们,说务必要派个人来,哪怕是旁边等着也行。谁知……

    或许是小店人手少走不开,或许是看到这里都是富商巨贾,心中打鼓的店家就先回去了?

    没人能发言,萧靖只好圆场道:“每个人的口味不同,但还是有这么多人投给了张家饭铺的小炒肉,说明他家的饭菜确实有过人之处!这次没赢下擂主的商家请再接再厉,待下次上到镜报美食版时再拿出最好的菜肴来攻擂!那么,萧某宣布:今天的广告招商会,到此结束!”

    他喊出了结束,会议也确实结束了,可直到半个时辰后,他才清闲下来。当最后一位意犹未尽的商人走开,一脸疲惫的萧靖忽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抓住了邵宁的胳膊,略显急切地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未完待续)

第91章 翘班

    邵宁奇道:“今天是六月十九。问个日子而已,你抓我抓得那么用力干什么?老子又不是美女!”

    萧靖松开了手。这段时间太忙了,忙到他忘了件很重要的事:何宛儿上次出现在报社,还是一个月前!

    宛儿姑娘早已和萧靖说好,每半个月到编辑部露个面。可是,半个月前他没来;昨天又是约定的日子,她还是没来。

    难道,是出了什么状况?

    萧靖脸色一变,马上就想冲去瑞都寻人;可,眼下已是申时,就算夏季白天时间长,去了以后想在关城门之前的这段时间找到一个小姑娘,也无异于大海捞针,连半点希望都没有。

    再说,他还是不知道人家何宛儿住在哪里,又怎么找?面前的会场还需要收拾,总不能把大家都留下,自己一个人跑掉吧?

    萧靖只好跟着同事们忙完了所有的工作,又回到编辑部带着众人开了个总结会。散会后已近戌时,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去瑞都了。

    他颓然坐在了椅子上。正想闭目养神一会,却听到有人敲门。打开门,是董小雅抱着账本站在门前。

    跟女性姑娘谈工作,绝对不能在自己的房间里。萧靖用手指了下堂屋,董小雅便乖巧地跟在了他的后面。

    进了屋子,萧靖坐在了主位上。董小雅站在他身边,用手指着册子上的记录,道:“公子,这是今天的收入,请过目。广告的营收一共两千七百三十两。我们花掉的,除去退还和赔偿给商家的钱,还有操办自助餐和试吃会的费用。扣除这些,剩下的还有……一千九百两左右。”

    萧靖点了点头。

    董小雅又道:“本月,报社要扩大报纸的印刷规模,增加合作印刷作坊的数目。邵宁和潘飞宇要到一两日车程的地方出差;按照公子吩咐的,报社还要扩招。算上日常开支和这些,奴家觉得预留七百两左右比较合适。”

    萧靖微笑道:“你是咱报社还有这院子的大管家。从上个月的经验看,你核算的数字应该没什么问题,就照此办理吧。”

    董小雅温婉笑道:“关于下次招商会的开销,不知公子有些什么打算?可否和奴家说下?”

    “下次招商会嘛……”萧靖沉吟片刻,道:“只要预留五十两银子就好。”

    董小雅一愣。此前两次招商会,光自助餐就花了不少钱,下次居然只要这么点钱就能搞定?

    不过,她很快便抿嘴一笑,估计是想到了秦子芊的那句“他一身的铜臭味,是会吃亏的人么?报社成立了这么久,你几时见他光往外贴钱,没往回拿钱的?”

    “剩下的钱先存在账上,我随时安排。”萧靖低头沉思片刻,又道:“有些事,赶早不赶晚。趁着有钱,咱们把那堵南墙拆掉,加三间倒座房,把三合院变成四合院。小雅,明天辛苦你找下镇上的泥水匠,要最好的!不怕多花钱,要以最快的速度帮咱们把房子盖起来!

    等倒座房盖好了,咱们雇上四个护院,占上两间房。嗯,再找条狗!霍老板送的那条虽好,可是实在太凶了,我看了都害怕,还是找条既能看家护院又不那么吓人的吧。

    对了,咱们还得雇两个老妈子。现在你又当编辑又干家务实在太累,脸色都比以前憔悴,要找人帮你分担家务!正好西厢有空房……不对,小远也不小了,明年就不能和你一起睡了。嗯,西厢中间的留给小远,让俩老妈子住一间,你住一间!还有……”

    开启了机关枪模式的萧靖喋喋不休地念叨着,而董小雅正一言不发地望着他。

    “咱们”、“你太累了”、“脸色憔悴”、“找人帮你分担”……

    多么像是寻常人家过日子的时候会出现的台词啊!

    董小雅的嘴角露出了笑意。这些只言片语,才是她听到的重点;至于其它的那些,她反而没有太在意。

    小雅的两泓秋水中荡漾着柔和的眸波。春风化雨间,有些淘气的雨点滴进了她的心湖,让原本平静的水面泛起了层层的涟漪……

    “大概就是这些吧。”

    萧靖抬头示意自己说完了,可董小雅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小雅,小雅?”

    见姑娘的神直勾勾的,萧靖只好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疑惑地道:“你这是肿么了,在领导讲话的时候愣神可不好哦!”

    董小雅慌忙道:“啊……是,公子,小雅明白了。公子歇息吧,奴家先回房了。”

    说罢,她便急匆匆跑掉了。萧靖在身后唤了一声,她都没有回头。

    这妮子,最近越来越不正常了。

    萧靖苦笑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一闲下来,他又想到了何宛儿。不知怎的,他的心中隐隐的有些不安。

    奇怪,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萧靖拍了拍脑门。这与男女之情无关,因为他的心里只有宛如人间仙子的夏小姐。

    就算上次在大车里他和何宛儿遭遇了一个“美丽的意外”,那也仅仅是个意外而已。

    初中的某天,张牙舞爪地挥舞着乒乓球拍、想窜出去和基友汇合的萧靖在教室门前和班里的一个女生撞了个满怀。注意,是撞了个满怀!

    满面红云的女生轻轻垂下了头。而萧靖呢?

    “啊,撞到你了,对不起!”

    他高喊了这么一声便捡起了乒乓球拍,又飞速向既定目标冲了过去……

    这故事不是用来说明萧靖如何缺心眼或活该注孤生,它要表达的是:就算你和一个妹子发生了暧昧的身体接触,也不代表两人就一定要有点什么。因为,这只是意外!

    至少,作为现代人的萧靖是这么想的。

    他之所以担心何宛儿,原因很简单:宛儿姑娘是镜报的朋友和伙伴,也是镜报捧起来的新星;一旦她因为报纸上的报道有了什么麻烦甚至遭遇了什么危机,那镜报绝对难辞其咎。

    说到底,这也是个封建社会。像她那样天生丽质又玉雪可爱的女孩子到底有没有能力保护自己,还是个未知之数。

    何宛儿是个守信之人,若没有什么变故,她又怎会不来赴约?

    深深的负疚感折磨着萧靖,即便已是深夜,他仍然难以入睡。思来想去,从来不靠第六感来决定自己的行动方针的萧靖一拍桌子,狠下心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翌日。

    “萧公子不在?他什么时候回来,在下就在这儿等他吧!什么,他没准晚上才能回来?他到底干啥去了!”

    来浦化镇找镜报总编辑的人,不管是来干什么的,都白跑了一趟。因为,萧靖翘班了!

    准确地说,他曾经跟董小雅报备过,也让小雅记录了考勤。可是,没有正当理由的请假,那不还是翘班么?

    访客们抱怨不迭的时候,萧靖正缓步走在瑞都的大街上。

    何宛儿没透露任何有关自己住处的信息,但萧靖是个行动派,想到了就要做,坐以待毙不是他的风格。

    于是,他在瑞都各处走街串巷地寻找着可能的线索。报纸成了他的寻人启事,每到一处,他便会拦住几个看起来文绉绉的、可能识字的人,再神神秘秘地展开何宛儿跳舞的那篇报道,询问别人是否见过这上面所写的姑娘。

    结果,一上午过去了,还是一无所获。

    看过何宛儿现场表演的人不少,可相对瑞都的人口基数来说,还是少得可怜。反正,萧靖找的人里没一个去长涡镇看过那场演出,自然不知道宛儿长什么样。

    类似的线索,倒有人给过一些,可是一个比一个不靠谱。更有甚者,还有一个年轻人哂笑着道:“公子向前两个路口右转再左转,便可以看到很多这样的姑娘了!”

    然后,就没然后了。他说的地方,有家青楼。

    真是岂有此理!

    我怎么说也是个斯文人,会去这种地方么?瞧不起人也要有个限度,光天化日的找姑娘又怎么了,犯了哪门王法?

    萧靖随便找个摊子买了个烧饼,边走边自言自语道:“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连老子都敢戏弄!哎,难道真要逼我在报纸上登寻人启事?那影响,可就大喽!”

    他满心的沮丧,注意力又集中在了吃东西上;所以,他没看到自己下一步迈过去之后要站立的那个地方,正有一个阴影变得越来越大……

    “啊!”

    坠下的物体终于发出了一声尖叫。萧靖本能地一抬头,才看到有个人形的东西飞在自己正上方的空中。重力加速度之类的物理常识他还是记得的,一个鸡蛋从18楼掉下来能让下面被砸到的人头骨碎裂,旁边这堵墙还挺高的,一个大活人摔下来,又是多么可怕的事?

    他再次吃了“内心戏太多”的亏。千钧一发的瞬间他还在思索着:到底要牺牲两条胳膊救下这人,还是服从人类避险的本能赶紧躲开?

    说时迟那时快,坠落的人“砰”的一声把他砸在了身下。萧靖只觉眼前一黑,几欲晕去!(未完待续)

第92章 绝对不行

    难道,我的命运就是穿到大瑞朝,又在事业起步的时候被从天而降的空中飞人砸死?

    别开玩笑了,我在这里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呢!

    眼前的画面黑掉的一瞬间,萧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夏小姐的笑靥。

    “顺其自然”的话,他便会晕过去,可这一进程忽然被坚定的意志打断了。他努力控制着自己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又用尽一切力量试图抬起眼皮;虽然眼前还是黑乎乎的一片,但已能时不时地跳出几颗星星,估计稍微缓一缓,就要进入“满眼冒金星”的阶段了。

    至于趴在他身上的人……虽然有个人当了肉垫,但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也难免会摔个七荤八素。估计,这人的状态也没比他强多少,顶多是没有他那么惨罢了。

    两人就这么待了很久。幽幽曲折的静巷行人稀少,这段时间又正好没人走过,所以也没谁能施以援手。

    萧靖的意识又恢复了一些。虽然眼前的星星多得数不过来,但那纯黑的画面已渐渐有了点光亮,身边的高墙也能大致看出一个轮廓。

    他用尽全力抬了下头。这一眼只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轮廓,从这个轮廓看来,压着他的应该是一个身材瘦小的、穿着男装的人。

    萧靖翕动着嘴唇,准备说点什么。谁知,那人却动了动身子,抢先一步呻吟道:“哎呦……疼死人家啦!”

    什么!

    一听到这个“疼”字,萧靖便气不打一处来。老子跟摔废了似的,四肢百骸都疼得要命,你一个拿我当了肉垫的,还有脸喊疼?

    意识又恢复了一些的他用力坐了起来。

    摔成这样了,躺着休息都要好久才能缓过劲来,萧靖还差得远。于是,这一下他又起猛了,好不容易能看清点东西的眼睛,又进入了一片混沌的状态。

    管不了这么多了!

    萧靖干脆闭上眼睛又深吸了一口气,高声道:“什么叫疼死了?在下这才叫疼死了!萧某说了那么多次‘在下’,就这一次是真的在下面!我说,您自己想不开跳墙寻短见,没关系。可是,千万别连累别人啊?我的美好人生才刚刚开始呢,要是让您给砸死了,那就亏大了!再说,就算没砸死,砸个残废怎么办?脊椎、颈椎什么的,随便摔坏哪一个都要瘫痪的好么?”

    萧靖越说越气,显然是想到了前世那些跳楼寻死最后却把路人砸死的案例。

    他这一通数落把压着他的人吓傻了。直到他说完后喘着粗气压下了火气,那人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萧靖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主。眼见着自己的说服教育起到了良好的效果,他也没再说什么。试着睁了下眼睛……嗯,差不多能看清楚了!

    砸倒他的人斜斜地趴在他的身上。若是角度再正些,或许两个人就要以搂抱倒下的姿势躺在地上了。

    那人的头埋在他的臂弯里,胸腹压着他的肚子。至于腿脚,因为前面被垫高了,倒也没有直接摔伤,只是一对足尖戳在了地面上。

    萧靖突然感觉怪怪的。明明疼得要死,为什么我的身体还一阵阵发热?

    他狐疑地看了眼还赖着不走的这位。穿的确实是男装,但她的皮肤对于男人而言白得有点过分了,仔细想想,刚才的那声呻吟也很可疑,虽然听着像是男人的声音,但其中似乎又有一点粗着嗓子的意思……

    最重要的是,善于闻香识女人的萧靖闻到了一阵熟悉的香气。如果他的记忆没错,他一定在极近的距离和这人接触过。

    萧靖动了下身子。一种奇特的感觉又从腹部传来,那是一种特别的舒适,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给你按摩。

    软软的?

    我靠,她是女人!

    萧靖想把身子撤出来,可他又没什么力气。万一力量用小了、身体没能完全移开,那女孩趴在身上的姿势和位置就更尴尬了。把她扶起来也行,可萧靖自己都还没有站起来的力气,又怎么去扶别人?

    无奈之下,他只好重新躺下去,用这样的姿势看清了女孩的侧脸。

    正巧,对方也努力扭了下头,两个人的目光直接就对上了。

    怎么是她?

    萧靖大吃一惊,姑娘也吓了一大跳。她挣扎着往旁边一滚,总算从萧靖的身上滚了下来。

    任何一个姑娘因为摔倒而趴在男人身上,第一反应恐怕都是火急火燎地跳开。她一直没动窝,说明她确实摔得不轻。

    稍稍休息了一下,女孩又用手撑着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泫然欲泣的她露出了一个更像是在哭的笑容,扁着嘴道:“靖哥哥!”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萧靖苦寻了许久都没看到何宛儿的踪影,最后却被从天而降的她砸了个大跟头,又来了个亲密接触。

    为什么会是“又”?

    萧靖先是一呆,很快便喜道;“宛儿,是你啊!萧某找得你好苦……哎呦!”

    他一激动就想站起来,可浑身的疼痛让他使不上力气,他也只好接受了现实,先维持了坐在地上的姿势。

    萧靖还等着姑娘回话呢,可人家一直没开口。仔细一看,何宛儿的眼泪正在眼眶里打转;估计再过几秒,那珍珠泪就要夺眶而出了。

    “宛儿姑娘,你怎么了,疼得特别厉害么?”慌了神的萧靖努了把力才从地上站了起来:“可别是摔坏了,咱们去找个郎中看看吧!”

    何宛儿只是摇头。终于,她一个没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大颗的泪珠也顺着脸颊滑落,又吧嗒吧嗒的滴在了地上。

    萧靖真是要疯了。他巴巴地走到何宛儿身边,期期艾艾地道:“宛儿姑娘,你这是哭什么哇?

    何宛儿偏偏不说话。又哄了几句,彻底没辙的萧靖无奈地道:“我的小姑奶奶,你到底是肿么了!就算你有委屈也得说出来啊,连话都不说又哭得这么伤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跳墙真的是想寻短见呢!”

    “你才想寻短见呢!”何宛儿抽噎道:“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结果靖哥哥你非得说我!什么寻死呀,人家从梯子爬到墙头上,一看太高又不敢跳了。谁知道想下去的时候没扶稳,一不小心就掉下来了,真是吓死人了啦!呜呜……哇!”

    萧靖无力地捂住了脸。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幸好摔下来的是身轻如燕的你。要是换个胖子,我这小命就交待在这儿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咱们都没啥大事,就是不幸中的万幸。”萧靖强笑道:“再说,要没有这一摔,我还找不着你呢。刚才是我说的过分了,宛儿你别往心里去!”

    说罢,他又蹙眉道:“墙挺高的,以后就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对了,你说逃出来……难道,里面住的是坏人?他们把你怎么了?”

    何宛儿擦了擦眼泪,抽噎道:“什么坏人呀,都是家里人。可能觉得人家太疯了吧,她们都不让宛儿出门啦。可是,人家想出去玩,再说也好久没去报社了,怕靖哥哥担心,所以才翻墙的。”

    算算宛儿被禁足的时间,不就是舞蹈表演之后不久么?

    萧靖心里一阵歉疚、一阵感动。果然报纸的报道给何宛儿找了麻烦,听她的意思,她是因为太高调而被家里人禁足了;行动失去自由后,她又想着好久没跟报社联系,怕萧靖这边担心,才想偷偷溜出来。之后,便有了扮作男装翻墙头的奇怪举动。

    萧靖看了看院墙,柔声道:“宛儿姑娘,你家就住在这儿么?”

    何宛儿摇头道:“不是呀。这里是我家的一个院子,平日里没什么人住的,所以人家才能试试嘛。要是在我原来住的地方,那……简直想都不要想。”

    萧靖点点头,道:“不是被坏人劫持就好了。可是,这么跑出来也不好,要是让你家知道了,你回去不还是要受罚?”

    何宛儿的情绪已平静了许多。她吐了吐舌头,道:“人家不管。反正都出来了,横竖都要挨骂,还不如玩个痛快。再说,家里人都很喜欢宛儿,就算罚也无非是再关人家几天,嘿嘿。”

    说到这儿,她忽然眼前一亮,喜滋滋地道:“靖哥哥你知道什么,宛儿早就想离家出走几天,让他们好好着着急!哼,人家已经是大姑娘了,还要你们那般管天管地的干什么?真是烦也烦死了。”

    何宛儿说罢又向萧靖走近了一步,娇声道:“靖哥哥,你那里是不是还有空房呀?嘻嘻,人家想去和小雅姐姐一起住几天,你觉得行不行?好不好嘛?”

    萧靖板起脸道:“害你被家里关起来,我就已经挺愧疚的了,你还想增加我的罪孽?到时候别人去官府告我个拐带少女,我不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一见到何宛儿,他悬着的心便放下来了。对镜报来说,眼下正是敏感时期,他可没心思接待一个有着明星梦的叛逆期少女。

    见宛儿姑娘仍旧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萧靖狠下心道:“说了不行,就是不行,绝对不行!”(未完待续)

第93章 约饭

    何宛儿的小嘴都快噘到天上去了,可萧靖就是冷着脸不肯答应。

    这要求实在太过突发奇想。要是你家里同意那也就算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本来就是离家出走,又跑到一个大男人的家里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私奔呢。

    何宛儿用力挺了挺胸,道:“那,人家就出去住客栈,不连累靖哥哥就是。”

    “你身上带钱了?”萧靖无奈地道:“客栈可不是免费住的,你别指望颜值高就能赊账。”

    何宛儿伸手在身上摸了一通,可怜巴巴地道:“没带……”

    萧靖把手一摊:“这就是了。你还能去哪儿,难道要露宿街头?听你靖哥哥一句劝,出来玩玩就算了,天黑就回家,知道吗?”

    他苦口婆心地劝说着,何宛儿却忽然瞪大了眼睛来了一句:“靖哥哥,颜值高是什么意思?”

    萧靖耸肩道:“颜值高,就是说你生得好看。”

    “真的呀?靖哥哥你不是骗我吧!”何宛儿的小脸微微一红,满脸喜色地道:“以前还从来没有人这么夸过人家呢。”

    不会吧?

    宛儿的容貌本就是国色天香级的,这种程度的美在任何人的眼中都应该毫无争议;再加上她又是个活泼欢快、甜美可爱的女孩子,按理说应该很引人瞩目才对。除非眼瞎,否则谁会看不出来她很漂亮?

    萧靖还在琢磨刚才的话,何宛儿又道:“靖哥哥夸了人家,宛儿可高兴啦。嘻嘻,那就听你的吧,酉时之前就回家!”

    这还差不多。萧靖长吁了口气道:“看到你我就放心了,你随便玩吧。我还要忙,先回报社去了……”

    话还没说完,何宛儿便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萧靖吓了一跳,道:“又怎么了?”

    宛儿姑娘嬉笑道:“靖哥哥,一个人好无聊的,你跟我一起玩吧!”

    萧靖无语地道:“都说了我要回去工作,哪有时间陪你玩?你先放开,男女授受不亲知道不?”

    宛儿姑娘不情不愿地放开了手。见萧靖真的准备离开了,她眸波一闪,又眼巴巴地道:“靖哥哥,人家饿了。”

    萧靖看了眼地上那半个烧饼,摸出一块碎银子递给了宛儿姑娘。

    何宛儿不接银子,只是幽幽地道:“一般的吃食人家吃不惯……靖哥哥,之前去报社的时候你可说了,等上了报纸就要请宛儿吃饭的。可是,人家到现在还没吃到呢!”

    萧靖刚想说宛儿“娇生惯养”,就被后面这句话噎回去了。当初他确实说过这个,可两人见面就那么区区几次,他想请也没机会;如今,人家姑娘当面提出来了,他就没了拒绝的理由。

    “外面有家日新楼,饭菜还可以。”萧靖叹了口气,道:“咱们就去那里吃吧?”

    “日新楼啊……”何宛儿秀眉微蹙,道:“人家吃过好几次,有些腻了。”

    沉吟片刻,她忽然一拍手,道:“城西有家赏心楼,听说不错,宛儿也还没去过。萧靖哥哥,咱们就去那里吧!”

    城西?

    萧靖倒吸了一口凉气。瑞都很大,两个人要是溜溜达达地走过去,怎么也得多半个时辰,那还叫吃中午饭么?等吃完饭再走回来,要浪费掉多少时间!

    今天翘班已然非常对不起同事们。要是人都找到了还在外面晃悠一天,那简直是擅离职守!

    何宛儿偷偷看了一眼面露难色的萧靖,低下头道:“靖哥哥要是不方便,就算啦。客随主便,你说哪里就是哪里好了。”

    听到她这么说话,萧靖心里一软。有美女相邀对任何正常男人来说都是件大好事,更何况他确实欠了宛儿姑娘的人情?手头的工作虽急,回去加班也不是做不完,又何必让人家失望呢?

    想到这里,萧靖拦下了一辆大车。预付了车费后,他便跳上了车,又招呼宛儿姑娘坐了进来。

    这一路上要经过夏家的周边。万一让夏家的什么人看到自己和一个小姑娘在一起,那可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上车的时候,何宛儿有点不情愿,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上次同处一车时的旖旎;不过,稍稍调整了下心情,她还是坦然坐在了萧靖对面,这一路上都是有说有笑的。

    “一会到了酒楼,咱们稍微低调一点。”萧靖认真地嘱咐道:“找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就好,千万不要惊动掌柜,知道不?”

    “为什么呀?”何宛儿奇道:“花钱吃饭而已,又不是要赖账。再说,人家不是扮成男人了嘛!”

    萧靖又有点无语。你的男装扮相被人家秦子芊甩了几条街好吧?

    秦姑娘本来就自带英气,再加上扮男人久了,她的嗓音也掩饰得十分逼真;身材高挑、做事雷厉风行、走起路来龙行虎步的她实在太适合穿男装,也就是花丛高手邵宁或者萧靖这样的穿越者才能识破她的装扮。

    而何宛儿呢?她浑身上下都透着灵动妩媚,尤其是那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就算换了男装,绝大多数人也能一眼看出来她是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子,所以她穿不穿男装都没多大区别。

    一个萌妹子非要化身为娇小的、比女人还好看的“男人”,又是何苦?

    至于这赏心楼……

    它家的掌柜在广告招商会上和萧靖有过两面之缘,也一对一的聊过一炷香的时间。如果让他知道镜报的社长来了,这顿饭非得免单不可,萧靖才不想在这么无意义的事情上欠下什么人情。

    再说,每家店都有几个大嘴巴的人。要是不低调点,只怕“镜报萧社长与美人共进午餐”这事不出三天就会传遍整个瑞都城。

    这也算是当名人的苦恼吧?

    萧靖简单说了几句招商会的事。还没介绍到重点,何宛儿便听懂了。她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道:“靖哥哥,人家明白啦!”

    真是个奇怪的姑娘。

    她的个性天真纯善、活泼开朗,跟同龄的女孩子一样。可是,她在待人接物、人情世故等方面,又有超出同龄人的成熟度。这样一来,别人就更难摸透她的路数。

    进了酒楼,两人找了个角落坐下,又点了不少菜。闲聊着扫光了大半桌,萧靖忽然放下筷子,道:“宛儿姑娘,萧某有事想问。”

    何宛儿稍稍一愣,继而微笑道:“靖哥哥是不是又要问宛儿的住处?”

    萧靖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也对,也不对。现在我觉得,比起知道你住在哪里,‘你是什么人’这个话题才更让我感兴趣。”

    何宛儿有些黯然。萧靖知道她不想聊这个话题,可两人从认识到现在怎么说也算朋友,在事业上也有互补之处。

    现在这种找连人都没地方找的状况实在是太无力,如果一直这样,将来什么合作都无从谈起。以前还好,今后如果还不搞清宛儿姑娘的身份,对她的背景两眼一抹黑,那指不定要捅出什么天大的娄子。作为报社的社长,他绝对不会允许这种情况的发生。

    “这世界上的职业有很多种。有些看上去很美,有些则被人诟病。”萧靖缓缓地道:“在我的家乡,真正的舞者是非常受人尊敬的,没有任何人会因为她们喜欢跳舞而轻贱或菲薄。她们所做的固然是在‘娱人’,但人们闻乐而起舞,何错之有?自从有舞蹈的那天起,不就是由人来跳舞么?难道,舞蹈不是由人们创造的么?”

    何宛儿猛地抬起了头。萧靖又道:“女孩子能学舞的地方有很多。青楼也好,教坊也罢,许多人学这门技艺是为了生存,她们都背负着凄凉的身世,指望着靠一技之长来讨口饭吃;可你不一样,看得出来,你真心喜欢跳舞。你一定会为了这个技艺而自豪,对吧?

    我有种直觉,宛儿你不是青楼出身的,你的舞艺也不像家传。那么,答案就呼之欲出了。其实,你所在的地方并不像很多人想象的那样是个腌臜污秽的所在。恰恰相反,这个时代最有歌舞才华的女孩子都集中在了那里。我只想说:能认识你,我真的非常骄傲!”

    在大瑞朝的这个时代,教坊还是相当于歌舞团的存在,主要掌管雅乐与俗乐;虽然因为工作性质,教坊中人难免和官宦阶层乃至皇室产生一些在民间广为流传的佚闻艳史,却也没有沦落到似封建社会后期的教坊那样不堪的地步。

    萧靖也只是猜测,不过这猜测应该**不离十。至于何宛儿属于教坊的哪一个部分,他就不知道了。

    何宛儿的眼中闪烁着光芒。收起了笑意的她无比认真地道:“靖哥哥,你真的是这么觉得的吗?”

    面带笑容的萧靖微微颔首。

    何宛儿咬着唇,很是挣扎地望着萧靖。就这么对视了一会,她忽然如释重负地道:“嗯,人家是住在教坊里。不过,宛儿还不是教坊的人哦!靖哥哥,你可别来找人家,要不然还没进门,就被打出去了!”

    住在教坊却不是教坊的人?这是什么鬼?

    萧靖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念头。他兴奋地拍了一下桌子,笑道:“我说宛儿,你给报社当个兼职记者,怎么样?”(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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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深编辑萧靖穿越到了一个对他来说全无头绪的朝代。吟诗作对?不太会。搞发明?数理化全还给老师了,再说那多俗啊?嗯,办一份报纸吧!虽说这是在刀尖上跳舞,虽说不作死就不会死,但咱也不会别的啊。女记者女编辑?都招啊,不过颜值要高!皇上,明天的头版真没了,下次请早。好多皇子想上软文?对不起,媒体人是有节操的!豪商要上硬广?没问题,小钱钱到位了没?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可不是白说的,看我用一张纸搅动天下!哦对了,我是小编,才不是小便!报行天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报行天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报行天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