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又一个酸了
现代人除非是专门去查过,要不哪怕是学历史出身,听到赵氏的瞬间,脑海里超大概率会出现“邯郸”或是“太原”两个地方。
不是因为其它。
只是单纯的因为“邯郸”和“太原”远比“洪洞(tong)”要出名多了!
在那个连《三国演义》都能被当成真实历史的年代,一些影视作品过于不讲究,很是误导了一大批人。
比如,吕武看过一部叫《天降雄兵》的电影,还是带着很深的期待感去看。
里面的服装完全不符合历史不说,其实服装的硬伤不是关键,更大的问题是特么谁告诉导演和编剧,西域都护府的都护官职比雁门太守品阶低的?
另一个更无法原谅的硬伤,雁门关特么竟然成了西域的门户?
卧了个槽的!
一个剧组那么多人,全是历史盲?
制作一部作品,这么草率的吗???
美化霍去病是赞成的,霍去病成了和平主义者,很出戏啊!
搞不懂历史上的官职高低,有太多的人不懂,不算智商低下。
雁门关特么是在北疆。
西域是在特么的西方!
观众看电影图个乐呵没错,但也不能被当成地理白痴啊!
再说了,西汉作为西域门户的是阳关,再不济也有个玉门关。
拍影视作品,不能因为雁门关远比阳关或玉门关出名,搞这么一出吧?
被那么一搞,匈奴都护府直接除名,西域都护府将府衙设立在草原,然后去管千里之外的西域。
什么叫人才?
这特么真是大大的人才!
现在,吕武觉得自己也是个人才,没有去实地考究,连过问都省略,以为赵武的封地是在“阴”地的东北方向。
“杨地……”吕武露出了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说道:“实误我也!”
他不知道的是,早先当然有“杨”地,只是面积真没有这么大。
赵氏主宗覆灭之后,包括国君在内,晋国贵族要么禁声,要么是进行配合,一致在降低赵氏的存在感。
要不是后续晋景公需要一条“鲶鱼”,又有韩厥的求情,才有了赵氏的复立。
要是赵氏没复立,信不信都不用多久,只要十几数十年,曾经属于赵氏的一切都将被人丢到记忆的角落?
拿个简单的比方,韩氏、魏氏和赵氏真的瓜分的晋国,进入战国时期之后,谁还去提曾经风光无比的范氏、士氏、智氏、栾氏和郤氏了吗?
都不用找时间线靠后的例子。
晋文公那些功臣的事迹才过去多久,几个家族先后覆灭和衰弱,谁现在还去提起?
安置好了赵氏的来客,吕武选择一个人去静静。
他之前真的一位赵地的封地,远比老吕家距离新田更远。
现在,他知道赵城就在“杨”地,还是在“阴”地西南方向的百里开外,有些事情就需要好好琢磨琢磨了。
“要是赵武发展起来,会选择朝哪个方向开拓?”吕武独饮浊酒,抬头看着天空悬挂的月牙,想道:“其实想这个没有用。我现在需要思考的是自己想要朝哪个方向发展。”
吕武将自己来到的地方视为平行世界,认定自己的出现必将改变原有历史轨迹。
一些该顾及的地方不会忘,却也不会得知赵城在“杨”地起了退避的胆怯。
“应该注意的是韩氏……”吕武对韩厥其实挺忌惮,想道:“韩伯太能忍,一般能忍的人,心思太令人难猜!”
以赵氏现在的实力,再看赵武的年龄,起码要苟上十几二十年。
这么长一段时间,足够吕武将“阴”地和“吕”地建设起来。
他还做出蚕食北疆的计划,已经在实施当中。
要是耗费十几二十年的时间,还不足以应对赵氏可能发起的挑战,吕武干脆现在就抹脖子算了。
“那么太原……或者说晋阳那边,现在是谁的封地?”吕武倒是知道祈奚在那边有封地,也就是在祈县。他想到了赵旃,心想:“现在邯郸归于他所有,是小宗重新投入大宗,还是什么个情况?”
赵氏现在也就一座赵城,依照旧例是将周边至少三十里的土地算作封地范围。
吕武已经知道祈奚在从赵城搬走时,将从赵氏那里获得的农夫和匠人全部带走,留下来给赵武的就是一批老弱病残。
现在,赵氏的武士数量不会超过一千,属民不过万余,奴隶的数量比属民还少。
老吕家的正规武士其实也就将近五千,属民却有五万,奴隶将近六万。
以地盘来算,吕武手里的封地面积是赵武的七八倍。
会不会起到什么变数,完全看韩厥……或者还有谁,对赵武的奶力到底足不足。
一阵思量下来,吕武猛然间发现自己已经将赵武当成了潜在对手。
这个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地方。
毕竟,人的名树的影。
历史上的赵武真的非常牛逼,无法让吕武去忽视。
至于说干掉赵武?
必要的话,吕武不会手软的。
翌日。
吕武梳洗完毕来到大堂。
几位夫人早早就已经过来,子嗣也都在,独独多了一个能在也不能在人。
这人就是赵武。
吕阳已经三岁,能够在母亲赵?的示意下,自己对吕武行礼了。
次子吕伟,三子吕欢,则是需要在女仆的帮助下才能完成礼仪。
嫡长女吕欣则是属于放养模式,谁都没刻意要求她必须做点什么。
赵武见礼之后说道:“阳仅为三岁,可见聪慧。”
三岁的孩子而已,只是灵动,称不上什么聪慧。
看赵武一脸的真诚,是舅舅看侄子,怎么看都觉得顺眼咯?
自己的弟弟过来作客,能看出赵?变得快活很多。
他们吃的朝食是一种汤面。
吕武则是习惯吃清粥配点小咸菜。
本来在吃汤面的赵武,他其实觉得汤面很好吃,看见吕武吃的东西不一样,请求换上跟吕武一样的食物。
在老吕家,很多食物都是各家所没有的。
汤面就是其中的一种。
这是因为其它家族还没有将面的发酵研究出来,或是压根不知道发酵是个啥。
而吕武早上那一餐吃稻米清粥,完全是出于一种南方人的饮食习惯。
“姐夫。”赵武喊这个称呼是赵?教的,要不现在没这个叫法。他吃了清粥才发现一点都不好吃,自己换了又不得不吃完,放下用餐工具,说道:“赵地新复,除却恢复农耕……”
吕武现在听到“赵地”就感觉别扭。
他昨晚已经搞清楚赵城的真切地理位置,产生了不少疑问。
如果现在的“杨”地就是以前的“赵”地,里面的贵族以前是老赵家的人,还是后面迁徙过去的?
考虑到“阴”地也是以前的大贵族所有,他们覆灭之后,以前的附庸或灭亡、或自立,又搬进来一些迁徙的家族。
目前“杨”地的贵族,他们绝对是老赵家的旧人。
这个是因为“阴”地的大贵族覆灭的时间久了。
赵氏主宗在吕武穿越过来的前一年(公元前583年)遭到覆灭。
晋景公在赵氏主宗覆灭的后一年扶持赵武进行复立。
等于赵氏主宗被除名也就是一年多的时间,并没有间隔多久。
赵武从吕武这里得到了建议,停顿了几个呼吸的时间,说道:“不知何时可复‘屏’、‘原’。”
吕武心说:“别问,问就是不知道。”
必须再重申一次!
现在压根就没有正经的地图,哪个地方在哪,很难去进行辨别。
不然的话,吕武都不至于在“赵”地的地理位置上搞出乌龙。
赵武也就是说说而已。
他想要恢复祖上的荣光,必须将原有的封地全拿回去。
依现在的情势来看,赵氏主宗覆灭之后,原本属于赵氏主宗的土地早就被瓜分。
赵武想要恢复祖宗的封地,需要干躺的贵族太多,更别提其中包括了郤氏、栾氏、范氏这三家。
现在别说是对上卿位家族,赵武没有任何外援为前提,能不能打得过一家实力稍强的中等贵族都难说。
吕武邀请赵武一块出游。
而贵族想出游需要做太多的准备工作。
吕武在向家臣进行一些嘱咐。
赵武则是享受一个舅舅的乐趣,也就是逗侄子玩。
等待准备就绪之后,他俩并肩踏出家门。
外面早有双方的家臣以及武士在等待。
赵武出来再一眼看去,露出了实名羡慕的表情。
老吕家集结了五百名武士,大半都是甲士,少量为了轻便没穿重甲。
赵氏现在落魄了,成为一个甲士都没有家族,甚至连能穿得上皮甲的武士都稀少。
“我听闻姐夫有数千甲士?”赵武与吕武同车,没问要去哪里。他现在就想知道吕武到底多厉害,说道:“韩伯亲口所言,姐夫以弱冠之年,五岁有此成就,惊吓旁人。”
俺开挂啦!
不是其它什么挂。
是需要感谢学习了那么多知识,又能实践地做出来。
“数千甲士?”吕武摇头说道:“取恶金廉价罢了。”
赵武说道:“恶金可用,为何不用。”
他们正在一条大道上赶路,朝的方向是西北。
吕武想起了一件事,问道:“若有征召,你可出动几人?”
本来一脸轻松乐呵的赵武,脸色变得很暗淡,说道:“以我之力,至多五百……”
他们讲的当然是士兵,不会将辅兵也算进去。
吕武不知道怎么安慰。
却听赵武继续往下说道:“韩伯可支应我一千,范伯答应支应两千。如此,我便有三千五百之数。”
吕武再一次酸了,但也仅是酸一酸。
他什么东西都是自己挣的,觉得这样更牛逼。
另外,要是赵武没提一嘴范氏,吕武都忘记赵武的未婚妻是范氏的贵女。
只是不知道赵武与范氏贵女的结合,是韩厥操作,还是赵氏主宗没灭之前的约定。
看士燮答应赵武会临时支援两千士兵,他们的婚事应该是没问题的。
第196章:阴武,来呗,搞事啊
吕武的发家史也是得到来自外部的支援,但跟赵武并不是一回事。
他付出了炒菜法和一部分冶炼技术,连带家族血缘也付出了。
除了邯郸赵之外,娶的是几家的嫡女,打上了几家的烙印。
真到应该抉择的时候,有血缘关系其实并不保险,至亲至爱互相背叛的事情多得去了。
邯郸赵与赵氏主宗是一家,也没见赵旃因为血缘关系,去帮助赵氏主宗。
晋景公与赵氏主宗是姻亲,该灭的时候,灭得那个叫干脆利索。
只有利益和权柄才是永恒,一旦牵扯到利益和权柄,血缘又是个什么玩意?
华夏几千年的历史其实给众多的丈人就起到一个教训,尤其是提醒皇帝之类的丈人,一定要小心自己的女婿!
赵氏不是一直跋扈,也不是对谁都跋扈,对一些人还是有恩泽的。
一些人恩将仇报。
有些人则选择性忘记赵氏的恩惠,他们不会去落井下石,也别想有所回报。
还是有那么个别几人牢牢记得受过赵氏的恩惠,并且用实际行动来进行报答。
现在赵武就是在享受先祖的遗泽。
到临近秋天前,赵武才从老吕家离开。
他不是回去自己的封地,是再一次被韩厥招呼去了新田。
而在这一段时间里,晋国没有再发生点什么新鲜事。
郤氏与国君的矛盾持续上演。
国君几次亲自下场,更多的是那些宠臣招惹郤氏,再被揍得满头包地缩回去。
栾氏和郤氏的斗争就那个样,没上演全武行,只是不断地打嘴炮,再干点让对方不痛快的事。
其余的家族,包括范氏、士氏、中行氏、智氏、韩氏这些卿位家族,以及魏氏、祈氏、程氏、黄父氏等等实力不弱的中等贵族,老实又安静地很。
要说有点什么值得吕武注意的地方,只有国君成功地压服了卫君卫臧这一件。
国君强命卫君卫臧见孙林父,并且将孙林父接回国继续当执政。
卫君卫臧反抗无果,很是认命的从了。
在这一件事情上,士燮全程没有做任何反应,任由国君去为所欲为。
以聪明人自居的士匄,他跟被小伙伴嘲讽时,年纪太轻受不得气,倒是透露了范氏为什么不作为。
士匄将范氏的不作为讲得很伟大。
俺们范氏是以大局为重,不想看到国家乱起来。
话讲的好听,范氏遭受欺负却是一件事实。
此后,大家伙要是出于为国,都能去欺负范氏了?
士燮为大局忍辱负重,其他人信不信,那是不知道的事情。
吕武则是信了。
同样相信的还有栾书、韩厥、智罃和郤至。
所以,栾书很够意思地给士匄加了另外的官职,小小年纪的士匄成了新军司马。
郤至更加够意思,亲自出面去找士燮敲诈了一百车的粮食。
他们这些大贵族,一百车粮食哪怕都是精粮也不算什么。
郤至拿了士燮一百车粮食,算是认下了士匄这个新军司马。
可以想象栾氏看到郤至的操作之后,该是感到多么失望。
从这一件事情,吕武再一次认定栾书就是个老阴逼,惊讶于郤氏竟然忍了一次。
吕武不知道的是,郤氏现在遇到了一个大麻烦。
周王室一位叫周鄇的公卿对郤至的“温”地提出享有的请求。
那个“温”地是郤至的封地,他因此也被称为温季。
这件事情在很早之前(公元前580年)就已经发生了。
只是郤氏极度强硬,被一拖再拖了下来。
这一次周简王着实是没办法,再有上一次姬朝(为周天子‘卿’)的三儿子在新田遭到侮辱,周鄇要求“温”地归于自己管理的事情再次被提了出来。
诸侯国的“卿”跟周王室的“卿”杠上,事情说大很大,说小其实也不咋地。
问题是晋国国君没机会也想创造机会收拾郤氏,逮住机会还不可劲的折腾?
这一位国君在胥童的建议下,对上一次的公讼人刘康公(姬姓,刘氏,名季子,刘国开国君主)和单公(单襄公,姬朝)发出邀请,让他们到新田进行最终解决。
知道这一件事情后,郤至气得生病了。
郤锜则是穿戴甲胄带上武士要去宫城讨公道,被郤犨拦了下来。
郤犨是这么对郤锜说的:讲到郤氏现在已经面临栾氏的虎视眈眈,还有国君时不时地搞事针对,要是再忤逆周天子,恐怕会有灾祸降临。
不是完全没脑子的郤锜听进去了,却依然一肚子火没地方发泄。
三郤中,郤犨现在是最不想搞事的那个。
他一直在等着晋国卿位变动落实,琢磨着一旦郤氏一门三“卿”之后,再实际地将“新军”和“上军”牢牢把控住,应该没人再有那个胆量找他们的不痛快。
所以了,他认为接下来郤氏要做的事情是搞定中行氏,达到把控“上军”的目标。
郤至对郤犨的举措很支持。
中行氏的荀庚是栾书的铁杆盟友,儿子中行偃(荀偃)则不像荀庚事事服从栾书。
只要锄头舞得勤快,没有挖不倒的墙角,是吧?
郤至内心里认为中行偃绝对比荀庚好搞定,先瓦解栾氏和荀氏、中行氏的盟友关系,才是郤氏当前该干的事情。
当然了,那个并不代表郤至会乖乖从了周天子和国君。
等于这件事情还有得闹。
时间来到一年的秋季,吕武正准备对一部分武士下达征召令,打算带着部队去“吕”地以北的大河区域扫荡,很突然地接到“阴”地家臣的通知,说是郤至的家臣蒲元要来拜访。
这一下,本来就在“吕”地的吕武哪还敢耽搁,带上五百名武士,一秒都不带迟疑地向北而去。
他来的是那个狄人的部落。
这个狄人部落一直逗留在老吕家的疆域边境处,得到了粮食上的支援,适龄女子却是几乎全被挑走。
吕武后面还将部落中年龄低于七到十二岁的小孩,也都命人带离。
一再精简下来,狄人部落人口下降到不足三千。
对此加洛完全没有意见,或者说没有任何一个狄人敢有意见。
事实上,没有被带走的狄人,他们有的只是失落感。
俺们也要过上晋人的生活!
咋就不带上俺!
“今次你等北上,遇小部落可尽情吞并。若有强敌,可使人来求,我遣大兵为援。”吕武没让跪在地上的加洛起来,扫了一眼同样跪在地上的所谓狄人勇士,又说道:“北至平原,寻部落与之易货,以良马为先。”
现在诸夏对内蒙古那边很陌生,导致吕武想要提出一个地名都不知道该说哪里。
另外,就算告诉加洛一个地名,他听了也是迷糊。
包括加洛在内,他们先直立起腰杆又再拜服下去,口中应道:“诺!”
吕武只打算让二十名武士随行,再多不是办不到,是觉得没必要。
他美名其曰地让这二十名武士作为加洛的侍卫,实际上就是进行监视。
然而?
现在的人不知道是单纯,还是加洛装糊涂,给了个欣喜若狂的态度作为回馈。
吕武会有这次指派,纯粹是出于无奈。
他在冰雪融化之后,对外派出了两支队伍。
一支就是向北而去,人数五十人。
另一支向西北而去,数量多达三百人。
将近四个月过去,外出的两支队伍没人会来,也就不存在有什么联系。
吕武不清楚他们是失踪了,还是路途过于遥远,导致音信全无。
考虑到现在的路况……,又或者说压根就没什么路况,走的就是大多数没什么路的旷野。
而旷野上的野兽多到吓人。
在诸夏这边还好,至少遇到狼群的概率并不大。
异族活动的地盘不一样,尤其是去以平原为主的区域,不管是满布青草的旷野,还是树林密布的地形,有狼群活动太过于稀松平常了。
现在真的不是经过广为基建的时代!
拿吕武的“阴”地来说,并非他不重视交通,是修路耗费的工时以及人力,不比修建一座城池底上多少。
纵观整个晋国,看不见哪家贵族有专门进行修路,一般都是过往的人多了,自行成为一条路。
说起来,真正形成大道,其实是军队的功劳。
比如,晋国要去攻打秦国,先锋军需要遇水搭桥和逢林开路,也就成了道路。
后续再有人不断经过,渐渐就成为常用的大道了。
还有一个基础常识。
从哪里去哪里,地图上看的是一种直平线的距离,跟实际走起来的路程并不一样。
所以,吕武知道派出去队伍,一两年没消息挺正常,只是他习惯了什么事情都是高效率,显得比较着急罢了。
“主!”卫睿来了,靠近之后说道:“蒲元已在来路半途。”
吕武眉头情不自禁地皱了起来。
他都躲开了,还是到荒郊野外,郤至的家臣竟然还不放过?
现在郤氏可以说是满身屎,谁靠上去都会被粘上。
吕武又不傻,能躲不躲,给自己找刺激吗?
只是,躲了一次,又给追上来,再继续躲就明显是在明示郤至,压根不想与之有接触。
“见吧。”吕武想道:“能躲两次,躲不了一辈子。”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蒲元风尘仆仆的来了。
“阴子令我好找。”蒲元像是在抱怨,表情上则不是怒容,多多少少有些不痛快而已。他说:“我主遣我而来,邀请阴子往新田作客。”
吕武非常为难地说:“我家在建城。”
“我知,我主知。”蒲元很有郤氏家臣的气概,说道:“若缺人手,我主可支应;缺粮,亦可。”
这特么,不接受邀请,还不行了?
第197章:反正都不是什么好鸟
吕武回到“阴”地,召集众家臣进行讨论。
一致的结论是,“卿”发出邀请,不能不应。
这个就好比现代的内阁长老邀请地方上的某个人,没找到人还好说,被找到了能拒绝吗?
“彬。”吕武改了个话题,说道“今次由你率士往北而去。”
任命下达,宋彬恭敬应了声:“诺!”
去北边要干什么,之前已经进行好了规划,不用在会议上多说。
吕武看向虞显,说道:“建城由显总督,卫睿辅之。”
两位家臣同样恭敬应:“诺!”
吕武看向了其余的家臣,扫了一圈对梁兴和葛存说道:“二位随我至新田。”
老吕家现在的家臣已经是两位数,只不过表现出彩的就这么几位,其余家臣的能力只能说一般般。
什么样的人用在哪个位置,很考验上位者的识人之明。
现在的识字率过于堪忧,能看能写就算是个文化人,有没有掌握哪种技能是文化人与人才之间的区别。
安排好了家族事务,吕武又专门挑出时间与几位夫人、孩子清闲地相聚了两天,才带上队伍踏上前往新田的道路。
讲真话,吕武与几位夫人的结合并没有任何感情基础。
只不过吧,人都是感性的。
相处的时间久了,只要不是其中一方太作,肯定会诞生感情。
人会因为相爱产生爱情,成为一家人之后,渐渐变成了亲情。
吕武与几位夫人没有历经爱情这一步骤,讨厌那肯定是不讨厌,要说多喜欢也未必,直接进入到亲情阶段。
事实上,再是痴男怨女,等成为一家人,朝夕相处的时间久了,情感方便必然会渐渐平淡如水。
用“平淡如水”来形容并不是什么贬义!
都是一家人了,感情的表达方式还非常激烈,闹啥呢?
亲人相处,静和为美啊!
习惯了对方的存在,好好一块过日子,便是最真实不过的生活了。
吕武在经过“杨”地时,很刻意地去了“赵”城附近。
这一去,他发现赵武的领地不但看着满目疮痍,生活在这一片土地上的人也是显得死气沉沉。
“赵”城的城墙多处塌陷没被修复,甚至城门缺了门板也没补上。
只是外围逛了一圈,吕武就带上队伍离开了。
他们花了十六天,新田已经遥遥可见。
在这一段时间中,吕武派去新田打探消息的人也回来了。
新田那边总的来说没发生什么大事,都是一些不新鲜的龌蹉事。
进入秋季,新田周边的旷野之上,能够看到属于国君的奴隶在监工的看管下劳动。
现在是一个生产力极其低下的社会,其中包括布匹的生产效率上面。
吕武尤记得自己刚接管老吕家的时候,领地里的属民并不是人人有衣穿,奴隶的境遇就更糟糕。
他花了五年的时间都还没有杜绝领地内的果奔,尤其是奴隶的穿衣问题。
千万不要以为那只是老吕家的问题。
看看旷野之上,那些正在劳动的奴隶,一眼扫过去能辨别出,十个奴隶中至少有七个是果奔状态。
而有衣穿的那些,仅是布料足够遮羞罢了。
国君如此。
众“卿”如此。
皆是如此!
这不是单单几个人的错,是生产力的不足。
因为自家已经在建城的关系,吕武很刻意地停在远处打量新田。
这一座城池是一个不规则的正方形,长五里宽五里。
城墙的高度并不高,看上去仅为六米左右。
每一个方向至少有一面城门,东面却是有两面城门。
至于东面为什么要有两面城门?
晋军屡屡出征归回,皆是在东面进行解散仪式,可能这就是一个解释。
而新田的东城区,便是城内最大的市集区域。
这边基本上没有住宅区,以商铺居多。
每每军队解散,便是东城区进入狂欢的阶段。
吕武是从东北方向过来,进城却不会走东城门,也不会去走北城门,需要绕一个大圈走南城门。
他们这些贵族,能够选择为前提,进城都会挑南城门。
吕武说不上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习俗,只能解释从南城门进去,很快就能抵达自己的住所?
事实上,一座城市的东城区和西城区都会有市集,只是大或小而已;北城区和南城区则是属于居住区,南城区一般是给达官贵人,北城区则是平民居住区。
新田刚刚使用才没有多久,城墙看上去还很新,城内的建筑也是一样。
吕武时至今日才得知一个真相。
晋国上下在建造新田的时候,压根就没有考虑过防御的问题。
这个就是为什么新田的城墙只有六米的原因。
其余的地方,尤其是靠近边疆的城池,一定会将城墙高度建到礼仪规格的极限,甚至会偷偷摸摸地增高。
因为劳动力都被拉出去干活的关系,新田城内的街道看上去没有多少行人。
老吕家在新田的住宅是在南城区,只是比较靠近中心位置。
可能很多人觉得,越是靠近中心就离宫城越近,事实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不管现在还是以后,宫城只有很少建立在一座城池中间的例子,一般都会选择城墙内地势高的区域。
晋国的宫城就是依着一座山来建,一些区域甚至还进行了人工的增高。
这并不是为了装逼。
纯粹是现在的建筑物不能泡水,宫城选择地势高的位置建设就是出于这种考虑。
进城入家门,接下来就是一阵安顿。
少不了需要有人去东市和西市采购,用以平时的吃喝用度。
来到新田的前三天,吕武老老实实宅着,哪里都没有去。
他却也不是什么都没做,该拜访的大佬,已经派人前去知会。
而知道吕武会来拜访,大佬们会进行时间上的安排。
在第四天,吕武正要前往智罃府宅,宫城传出了消息,卿位变动落实了。
中军将依然是栾书,士燮晋升为中军佐。
原本是上军佐的郤锜晋升为上军将,荀庚之子荀偃(中行偃)就任上军佐。
下军没有出现变动,下军将依然是韩厥,智罃还是下军佐。
郤氏的郤犨像传闻那样成为新军将,郤至继续当自己的新军佐。
卿位变动公布后,很多贵族听得呆住了。
这一次晋国的卿位很不传统,讲的不是没发生火拼,是两个新晋的人,一个一跃成为上军佐,另一个成了新军将。
郤犨成为新军将其实还算在众贵族的意料当中。
反正,本来该晋升的也是郤氏的郤至,他们一家人自己去鼓捣卿位排序,你情我愿之下,谁也没话说。
令众贵族讶异和错愕的是中行偃就任上军佐。
中行偃今年只是二十岁出头,之前并没有什么漂亮的履历,甚至可以说寸功未立!
按照传统的话,哪怕是荀庚逝世后中行氏有人出任“卿”,实际上应该从担任新军佐开始。
现在中行偃一下子成了上军佐,韩厥、智罃、郤至三个年纪大的老牌“卿”,一辈子都要跟在中行偃的屁股后面了!
这个是因为晋国卿位排序从来都是上一级死了,由顺位来递补位置。
中行偃只是二十多出头,排在后面的“卿”最年轻也四十多岁,很大的可能性是一辈子都很难再进一步。
“郤氏能忍?”吕武满脸的不可思议,说道:“智伯不会尴尬?”
其实,他想问的是,智罃甘心吗?
中行偃是智罃的子侄辈,之前没有担任什么要职,更没有能拿得出手的功劳。
智氏和中行氏都是荀氏别出的小宗,地位上面其实是一致的。
简单的说,荀氏、智氏和中行氏在理论上,人力物力是共享的。
葛存说道:“必是元帅强定。”
吕武知道栾书与荀庚是铁杆盟友,却想不到栾书会这么的给力,一下子将中行偃给顶到了上军佐的位置上。
“主。”葛存像是在预言那般,说道:“如无差错,晋国必将有大乱!”
栾书将一个什么功劳都没有的小子给一下子顶那么高,即便卿位变动已经成为既定事实,其他下顺位的“卿”会服气,能甘心?
那是关乎到元帅和执政的地位轮替!
爬上了卿位的人,谁还不想过过一把手的瘾?
梁兴这个对正治不敏感的人都意识到晋国未来很是堪忧,说道:“元帅此次如此作为,失众‘卿’之心,早就中行氏德不配位之局面。”
吕武则是在划拉几个“卿”的年龄层。
那么多的“卿”,年纪最大的是栾书,他已经是七十多岁的老人,再能活也没几年了。
所以,他认为栾氏还是相当有魄力,恶心了那么多的“卿”,为的就是让自家的铁杆盟友上位,希望中行偃能够记住这个恩情,以后多多看顾栾氏。
栾书却是忘记自己是被郤克提拔这么一回事?
他现在打压郤氏比谁都狠,甚至到了连被诟病和埋下隐患都不顾的地步。
某种程度上,他其实跟郤克一样是在走老路,只是自己没发现。
另外,士燮上次在国君侵犯范氏权益不吭声的效果也显现出来了。
不管范氏真的是一心为公,还是内在软弱,士燮已经不被栾书视为对手。
士燮今年六十多岁,一直以来身体没什么大毛病。
要是栾书有个三长两短,士燮继任中军将、执政和元帅,其实也做不了几年。
以士燮现在的表现,栾书并不觉得范氏会是栾氏的威胁,甚至还可能被中行偃架起来。
等士燮寿终正寝,接下去会是属于中行偃的时代。
吕武幽幽地说:“元帅在为栾氏谋百年。”
除非中行偃不要名声了,想落得郤氏一样的下场,要不他说什么都要报答栾书的提拔之恩。
以上这点,只要不是个傻子,谁又看不出来呢?
不过,就算被看出也就那样。
栾氏分明是要与荀氏和中行氏死死捆绑,他们一旦精诚团结,除非惹到了其余所有的“卿”,要不谁来都能扛住。
屋内没外人,葛存也就直白地说:“前有郤氏公器私用,今有栾氏为私弃公。晋国霸业可期?”
曾经,郤氏因为自家的不爽,拖着整个晋国发动国战。
郤氏发动国战至少让晋国得了利益。
栾书现在做得更加过份!
多少人得知后,心里绝对是一片冰凉!
第198章:阴武子与智武子
晋国并不是没有相似的例子,甚至还不少。
现在的元帅、执政和中军将栾书,他就是被郤克从排位靠后的卿位,直接像是窜天猴似得提拔,一跃成为中军将和执政大夫。
这样算起来的话,栾书提拔中行偃为上军佐,其实已经算是很克制了?
然而,并不是!
栾书成为“窜天猴”时已经五十多岁,之前被压制得太狠,好几次明明该晋升却滞留原职。
他在过去的履历中没少获立功勋,对国家也有建言之功。
正是因为这样,郤克要死前火速提拔栾书虽然遭到赵括和赵同的强烈反对,还是得到了其余的“卿”认可。
中行偃不一样的。
他除了有一个好的家世之外,担任要职的资历为空白,没有为国家流过血,甚至连建言的功劳都没有。
最重要的是中行偃实在太年轻了!
这么一个二十多岁的人成了上军佐,不出意外十年到十五年之后会成为中军将、执政和元帅。
三十岁到达人生的巅峰,身体健康能在那些职位上干个三四十年。
要是中行偃过去能有点什么成绩,大家多少还能有所期待,可是并没有啊!
一个令人看不出有什么才干的人,会占据高位长达三四十年?
一些有公心的贵族,仿佛看到了晋国坠入深渊。
有向上爬志气的贵族,他们的心气一下子泄了个干干净净。
以前家世好就有光明的前途没错,可是还知道看看有没有才能。
现在?
呵呵!
卿位变动和落实的消息传达全国,随后传递到各个诸侯国。
晋国的大部分贵族一度陷入迷惘之中,反应过来则是开始巴结中行氏。
那可是一条抱上就是三四十年的粗大腿,不赶紧巴结,是不是傻?
各个诸侯国的反应分为两极化。
一些认为中行偃的横空崛起,只要中行偃不是太差劲,至少能够让晋国有个三四十年的稳定。
另外一些则是看到栾书的操作,判断晋国“卿”之间的矛盾将加剧。
不管是哪一个,亲善晋国的诸侯国感到忧心忡忡,却是什么都做不了。
对晋国持有不满态度的诸侯国,聪明的已经开始在做准备,等着晋国发生内乱,自己就能放手去干之前想干又不敢做的事情。
在一种说不上来是人心惶惶或者迷茫的整体氛围下,吕武来到智罃府宅进行拜访。
智氏的家臣进行迎接,并将吕武带到智罃处。
地点是在一处池塘边。
这个池塘的周边没有什么建筑物,除了一片青草地之外,就是几颗模样不怎么样的树。
吕武过来看到的是智罃在一边钓鱼,又一边已经自己喝上了。
大白天喝酒这种事情,很难在有实职的贵族身上看到。
他们需要保持一颗清醒的头脑,应付随时可能发生的突发事件。
智罃白天就开始在喝酒,能够想象他的心里并不好受。
“来了啊?”他指了指旁边的坐蒲,眼睛继续看着浮标,很是懒散地说:“陪我钓鱼吧。”
吕武听出智罃说话的语气多了往常不会有的助词,一言不发地走过去坐下,再拿起旁边的鱼竿,熟练地先给鱼钩上鱼饵,顺着劲一甩,带线的鱼钩落到小池塘,水面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这里除了一名老仆,没有其余的下人。
老吕家的武士和随从各有安置,该是什么待遇就是什么待遇。
由于不是什么活水,小池塘的水看着并不清澈,有着比较明显的泛绿。
里面没有什么莲藕或是荷花之类的植物,只有池塘畔非常常见的杂草或野花。
现在还没有诞生什么园林艺术体系。
再是位高权重,府宅里面即便有树木或花草,一般都是天生地养。
两个人就盘膝坐着,长久没有说话。
智罃一直盯着浮标,看浮标一再下沉上浮都没被提竿,就知道他的心思并不在钓鱼上面。
吕武则是很放松,偶尔扫一眼浮标,更多的时候是手撑着下巴,半眯着眼睛,看似在享受难得的闲暇。
智罃可算开口说话,一问就问在点子上,道:“你未曾拜访伯游?”
伯游是中行偃的表字。
没错,现在就已经有表字。
只不过,平时没什么人会称呼谁表字,一般就是亲族之间喊喊。
“我来新田为温季所邀。”吕武对谁都没有隐瞒这个,又说:“不想时值卿位变动。如今此状,未面见温季,实不宜拜访上军佐。”
智罃的表现很平淡,先“唔……”着拉了一个长音,才说道:“温季有大才,谋楚尤甚。”
这是在夸奖吗?
亦或是在为郤至鸣不平?
要知道一点,上一次弭兵会盟的晋国阵营出力最多的有三人,士燮和元华(宋国右师)得了名声和实惠,该是郤至的功劳却被抹掉了。
“温季曾言,与楚争霸久时,非一两代人可分胜负。”智罃看上去更加懒洋洋了,甚至还直接丢开鱼竿,来了个四肢伸张的平躺,说道:“你可知老夫谋楚之策?”
讲真话,吕武并不知道。
他看到自己那个浮标在上下浮动,没有提竿收线,只是很稳地继续手持鱼竿。
“楚在南,疆域何其大,屡次相争我等已尽全力,楚却未必。”智罃拿起旁边的酒爵一饮而尽,继续说道:“与楚争霸非一朝一夕之功,应先疲之,寻机一战灭其胆气,使之屈服。”
他认为只能在精神层面让楚国屈服,压根就无法将楚国灭掉。
想要办到的话,前提是要先将楚国折腾得疲劳不堪。
这样一来的话,会是你来我往的长久征战,晋国需要早做准备。
吕武并不愚笨。
他好像记得楚国是春秋初期灭国最多的国家,才能拥有幅员那么辽阔的疆域。
而似乎,楚国还羁糜了大量的蛮族?
这些蛮族早被楚人给打怕了,未必会有多么听话,却不敢轻易给楚人捣乱。
吕武认同智罃的一个说法,对上楚国压根不是一场战争就能彻底分出胜负,绝绝对对会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
这一点其实早被证实了。
晋国成为中原的霸主国之后,带着众多小弟跟楚国已经打了半个世纪,还是看不出什么时候谁会让谁先受不了,进而认怂表示屈服。
因为楚国的疆域面积太大,交通不便,再加上不是所有贵族都对楚君(他们自己称王)都能听话,从而也就导致很难将力量全部集中起来。
楚国每每跟以晋国为首的中原集团开战,动用的力量只是国家的十之三四,更多的时候甚至还要低下。
要是楚君能集中所有力量北上,晋国会怎么样先不提,南方以及东南的诸侯国还能剩下几个就不好说了。
吕武还从智罃的话中听出了一点。
晋国与楚国的交锋才是主要舞台。
与其他国家交锋,功劳再大也只是“次等”,得到的奖赏,与在楚国身上立功是不一样的。
所以,能不能在与楚国的交锋中,有出彩的表现才是关键。
智罃从头到尾都没看吕武,也就看不到吕武一脸“悟道”了的表情。
他问:“你可有勤练射术?”
干么!
练射术,再去与养由基正面刚吗?
吕武早就发现自己在远程攻击技能上没有任何的天赋,属于怎么练都是随缘的命中率,早早就放弃挣扎了。
“宋君病逝了。”智罃现在的思维好像比较散发?他慢悠悠地说:“右师元华如愿以偿,执掌宋国国政;左师鱼石为首的桓氏宗族久有谋政之心,无奈共公在位,不得其手。今见共公去世,欲乘机起事。由于谋事不密,走漏风声,被以华元为首的戴氏宗族逐出宋国。”
吕武发现自己只知道元华,压根不知道鱼石是哪根葱。
听到什么右师和左师,他必须承认自己搞不懂是个什么官职。
其实,宋国执行的是殷商的制度。
这个也是周王室分封列国一直不待见宋国的原因之一。
右师就是右丞相。(相当于元帅+执政)
左师则是左丞相。(副的)
殷商以右为尊,掌权的就是右师,左师就是个空有名份却没实权的备胎。
智罃讲宋国的事情就一个意思,南方这个小老弟乱起来,还有贵族逃亡去了楚国,说不定楚国今年会攻打宋国。
要是楚国真的攻打宋国?
晋国绝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宋国因为不敌,而倒向楚国的局面发生,必然是要出兵南下帮助宋国。
这么一搞,弭兵会盟就等于白干了。
吕武听出弦外之音,说道:“楚亦需修生养息。若非如此,攻卫之时,为何色厉内敛?”
两人在这边坐了那么久,又交谈了有一会,智罃还是第一次转头看向吕武,脸上带着惊奇,说道:“楚国色厉内敛?”
“楚若有余力,晋国攻打秦国便该出兵。”吕武就事论事,说道:“惩戒之战耗时日久,足以使楚有所动作,然却无所作为。”
上一次楚国出兵攻打郑国,完全是郑国先去攻打楚国的忠实小弟许国。
楚国出兵之后,郑君跑路跑到一半就先让人回去投降了。
后面,楚国侵入卫国境内,看似声势浩大却没有大肆侵略,城池都没有打下一座。
明眼人都能看出楚国是不想将卫国逼得太狠,侧面也证明不想与晋国爆发大战。
智罃以前还真不知道吕武有这种正治眼光,诧异道:“老夫眼拙,不想你武勇过人,尚有此智慧。”
吕武:“……”
这好像也不太需要什么正治眼光,懂点逻辑去“以偏概全”就能推断出来的吧?
第199章:迈出冲击卿位的第一步
在世人的眼里,武勇过人的猛士,一定要是脑子只长肌肉吗?
其实并不是。
尤其是在春秋时期,但凡能在战场表现武勇的人,哪一个不是贵族呢?
是一个贵族,多多少少会学一些知识。
没有知识的贵族,无法去建设自己的领地,没有足够的产出,一次两次就纳不起赋了。
这个是取决于现在纳赋的特殊性质。
也就是说,贵族上战场要带自己的士兵,后勤辎重也是由自家负责,真不是由国家来出兵和承担后勤。
所以了,只有勇力而不懂建设的人,注定没有未来。
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谁还敢脑子只长肌肉啊!
智罃并没有瞧不起吕武的意思,里面也不存在什么误会,只能说是主观推测。
老吕家在五年前还是个“士”级别的家族。
以当前社会的构造来讲,“士”的家族不可能有藏书,哪怕是一些“大夫”级别的家族都不一定有藏书。
书籍承载知识,连书都没有,依靠口口相传,又能掌握多少知识?那些知识也不能保证靠谱。
再来就是家世背景决定眼界高低。
说白了就是家里有长辈占据高位,看到的和接触到的层次才能高端得起来,形成足够宽广的认知,能够对一些局势进行分析和判断。
在这个知识被贵族垄断的年代,别奢望民间能够涌现出多少人才,哪怕能出现一两个人才,能够达到的成就其实也会相当有限。
智罃见吕武能够听得懂,还能对自己所说的话进行衍伸,起了探讨局势的兴趣。
他曾经有客居楚国的经历(被俘),自认对楚国有清晰的了解。
楚国真的是一个幅员辽阔的国家,只是他们的制度和执行力有问题,无法发挥出一个强国该有的实力。
只不过,哪怕楚国每每十分的力气只能用三四分,对上以晋国为首的阵营,还是打得难舍难分。
智罃的主张很讲究实际,无法用一两次战争将楚国打垮,是不是能用长期的拉锯战,一点一滴给楚国放血,过程中再利用邦交遥控几个列国,迫使或诱使楚国三天两头出兵。
“使之出兵而徒劳无获!”智罃谈兴起来,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生动很多,说道:“长此以往,楚国君臣必将离心离德,不再有北上雄心!”
吕武没打算一直奉承,问了很实际的问题,道:“楚国出兵,晋国亦需出兵,交战有分胜负,胜之收获少也,败则丧师辱国。将如何?”
智罃就喜欢这样的奏对。
只是他自己说,思路就只能是自己的,一切都是按照自己想象中的最美好在进行,无法得到补充。
“问得好!”智罃却是陷入苦思冥想之中,过了好一会,反问道:“以你之见,将如何?”
吕武早就构思好了答案,说道:“可遣寡兵侵其必保之国,迫使楚出大兵来援,我再撤军避其锋芒。”
智罃笑着摇头,说道:“出兵少,难有实际威胁。”
跟领导讲话哪能讲的滴水不漏,不给领导发挥智慧的机会呢?
吕武就是故意留下那个破绽的。
智罃想了想,说道:“与楚争锋,不可马虎。侵其必保之国,如是也!可出一‘军’,广邀列国助战,军势不衰方能奏效。”
吕武很适当地露出了赞美的表情,说道:“智伯果为长辈。”
智罃一听就“哈哈”大笑起来,笑骂道:“滑头。”
其实这就是“损敌一千,自废八百”的策略。
要是没有丰厚的家底,没将对方拖垮,自己先玩儿蛋去了。
作为晋国一名新晋崛起的中等贵族,吕武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并不希望智罃的策略能够成为既定国策。
老吕家没多少家底,一再参加只有付出没有收获的战争,很快就将被彻底拖垮。
吕武不知道智罃什么时候会将自己的策略拿到“卿”的会议上去讨论,有没有通过的可能性。
他进行了询问。
智罃倒也没有隐瞒,说是需要再花上几年的时间进行完善,并且让吕武有空多过来作客,一起对那个策略进行商讨。
吕武当然是一口答应下来,并且感谢智罃能让自己参加到这个策略的制定中去。
他俩谁都没有明说。
只是智罃已经发出邀请,就代表展露出要让双方关系更进一步的意愿。
这种倾向对吕武有利有弊,只不过一定是利大于弊。
那可是参加到可能会影响整个国家走向的国策制定,参与进去就是一份资历,国策起到效果就是功劳。
当然了,要是国策没有起到正面效果,肯定也要承担起相应责任。
入夜。
智罃没放吕武离开。
这位老头不知道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很需要一个能聊得来的人陪一陪。
后面,智罃将自己的儿子智朔也喊了过来,直言让智朔多跟吕武亲近。
吕武已经见过智朔几次,就是交情方面很平淡。
聊天中,智朔说起了之前去中行偃那边的事情,提到中行氏府宅的门庭若市。
其实中行偃不该这么高调。
他的父亲荀庚今年刚病逝,又刹那间获得高位,过于高调会引来非议。
晋国的贵族并没有长辈逝世就一定要节哀数年的说法。
尤其是接过卿位,一般就是致哀三个月算极限了。
要是情况特殊的话,赶一些三日就能结束。
这个是取决于晋人比较讲究实际,以即时情况来进行抉择。
各个诸侯国中,只有鲁国对亲人逝世需要哀悼多少天有硬性要求,其余列国很有灵活性。
中行偃肯定不想这么风光。
只不过,很多时候并不以个人的意愿而进行。
那么多贵族想要巴结,中行偃还能每个都拒之不见吗?
真的那样干,少不了落个初得高位便不近人情的名声。
见得多了,又会被认为是在拉帮结派。
智朔就明确说中行偃陷入了快乐的烦恼,并表示很羡慕。
在儿子的讲述中,智罃全程冷着一张脸。
他没在吕武面前装,还很直白地说:“栾氏要害伯游。”
对这种事情,吕武不能发声。
一直表现自己是个聪明人的智朔,说道:“栾氏欺我智氏,亦是离间亲情。”
就说吧,智罃还是因为自己是个长辈,卿位排序却落在中行偃后面,感到了羞耻。
这个也必然让众贵族想到智罃被楚国俘虏的污点,甚至是进行了无限放大。
要说智氏和中行氏自此成为路人,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不过,裂痕的的确确是已经存在了。
智朔看向吕武,说道:“归家时,得见郤氏广邀亲朋,生冷不忌。”
现在郤氏与栾氏的对抗非但没有降温,还随着栾书将中行偃硬顶上去,有了一种加温的效果。
一门三“卿”的郤氏,风头被中行氏抢了去,肯定要干点什么事情来一波挽尊。
那么,举行宴会大肆邀请人去家里做客,将声势给营造起来,成了必行的手段。
“武来新田必是郤氏所邀。”智朔说的非常笃定,看吕武点头承认下来,笑嘻嘻地问道:“又闻温季与武有约定,若起战事武将入新军?”
这件事情一定是郤氏透露出去的!
而吕武的确是与郤至有所约定。
智朔像是在为吕武惋惜那般,说道:“如此,武将受韩伯冷落。”
事实上,吕武在韩厥那边也没得宠过啊!
赵武才是韩厥的心头尖尖肉。
这难道不是公开的事实?
智朔还想说点什么,只是一句话的第一个字开口,被自己的父亲阻拦下来。
对于自己的儿子,智罃还是非常了解的。
聪明那是真的聪明,就是太爱表现了!
“朔若有心,往武处任旅帅。”智罃顿了一下,像是要把吕武的反应全看在眼里,等了一小会才继续说道:“你新得封地,麾下‘士’不足,老夫助之。朔若往,兵甲器械由你支应。”
果然是智罃的风格啊!
就算是要帮忙,绝对也不白帮,好处必须有。
他这是临时起意,为的就是吕武能理解自己的谋略,并觉得吕武很多事情讲得很实际,不像某些毛头小孩连空谈都不会。
吕武先是一愣,随后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智罃就有点不乐意了,说道:“能得老夫相助,几人哉?”
没什么发言权的智朔却是满心期待。
他听太多关于吕武勇猛的事迹了,非常想亲眼见识。
吕武是真的很为难。
可那是一千五百套武器和甲胄!
老吕家是在大肆冶炼和制造兵器和甲胄没错,但也不是凭空变出来的。
吕武转念一想,用一千五百套装备换取跟智氏走得更近,是付出了大价格没错,能够收获到的却是长久未来。
这买卖,谁干了都不会觉得吃亏。
他需要将丑话说到前头,道:“恶心恐令不喜。”
智罃抬手指着吕武,一脸“你小子不大气”的表情。
聪明人智朔开口说道:“阴氏上阵屡立战功,何人不知你家恶金不俗。”
吕武还是一脸吃亏了的表情,闷闷地说:“列装可也。只是智伯需支应粮秣。”
智罃却说:“易货便会恶了魏氏。”
送,跟交易是两码子事。
晋国最大的武器和甲胄供应商是魏氏。
而魏氏虽然没有霸道到制止其他家族涉及这一市场,吕武真的加入市场争夺,将会打破两家的默契。
吕武这一下是真的无语,心说:“抠门抠到这份上,还一副为你好的嘴脸。我要不想办法从智氏得到更多的好处,以后就要成人傻、钱多、速来的代表了!”
第200章:硬实力才是关键!
参加内斗就算了。
参与国策的制定这种事情,吕武无比深切的知道代表着什么。
如果制定的国策最终执行,参与制定者必然扶摇直上。
只是在春秋时代光有资历完全不够!
现在看的是硬实力!
吕武应邀去了郤氏府宅,亲身经历了郤氏一门三“卿”的耀武耀威。
郤氏的一叔二侄并不是为了对来客耀武扬威。
他们搞出很大的阵仗,为的是向自己的敌人示威。
宴会结束后,吕武要走被郤至喊住。
“你出兵北疆?”郤至在宴会上喝了不少的样子,看着有些醉醺醺,不等吕武回答,自顾自往下说:“我在‘随’地有兵一‘师’,你可调动。”
吕武其实也喝了不少,只是还保持着清醒。
什么时候老吕家与老郤家的交情好到这份上,能不付出代价用郤氏的私兵了?
却听郤至继续往下说道:“若我有所需,你将如何?”
是不是今天来参加郤氏的大宴,就等于选择站在郤氏这一边?
很明显不是。
郤至这是要让吕武站队。
吕武抬手行礼,闷声问道:“温子欲杀何人?”
“呃?”郤至打了个酒嗝,一阵“哈哈哈”的大笑,走进了拍了拍吕武的肩膀,沉声道:“善!”
吕武心说:“只是问问,又没说要帮你杀。”
郤氏现在是与栾氏斗得比较激烈,不过却是在正治层面,不是动用武力。
到了“卿”这种地位高度,已经不是单纯杀死几个人就能击败对手,甚至不能轻易杀人。
比如郤至让吕武去杀了栾书,哪怕吕武真的将栾书杀死,接下来也不会是栾氏直接瓦解,该是要面对栾氏疯狂的报复。
所以了,真到了一定的身份地位,互相之间的斗争之下,除非是事先做好了认为万全的准备,否则不会向对方的领导人物下暗手的。
吕武从郤氏府宅离开。
回到在新田的家,他立刻让家臣做好离开新田的准备。
“主,栾氏与郤氏之争……”葛存像是等了很久,见到吕武有些迫不及待地说:“以朝堂为棋盘?”
现在当然有棋,是原始版的围棋。
也就是说,现代的围棋是经过一再的改良才定型。
吕武静静地看着葛存,等待下文。
葛存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说道:“如此,主大有可为。”
大人物们不斗,怎么给其他人机会?
要真的是上层人物和和睦睦,下面的人就该难受了。
看一看上次赵氏主宗覆灭给多少人创造机会就会知道,一个庞大家族的倒下,哪怕肉全被大贵族吃了,中小贵族还是能够分到一些汤汤水水。
再则,大贵族不争斗,也代表上层将会固化,没任何的空子给人去钻。
吕武慢悠悠地说:“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葛存懵了,只顾着品味那一句话,连吕武什么时候离开都不知道。
那一句话出自《周易》,而《周易》在上古时代就已经有了。
后世的《周易》是由周文王、孔子及弟子们的进一步完善。
所以,吕武念出那么一句,不一定是上古版的《周易》内容。
哪怕是上古版,以现在知识的传播率,葛存也不一定听过。
吕武那句话就一个意思。
别扯特么有的没的,自个儿好好努力经营和建设,没有足够实力的话,再好的机会出现了都承接不住。
这个就好比如,天上掉下来金块,要是正好落在脑壳上,没一层防护的话,人被砸死的机率更大。
在离开新田前,吕武按照惯例进行了一次大采购。
老吕家每次来新田,肯定会携带来足够的财帛,离开时采购大批的粮食,再买上一批适龄的女奴。
因为吕武每次都这样,在东市和西市有做买卖的贵族,他们得知吕武来了新田就一定会做好囤货的准备。
而吕武很少令他们感到失望。
老吕家每次都要采购粮食,众多贵族也就明确地知道一点,吕武缺粮,非常缺。
其实老吕家并不是那么缺粮。
吕武能从智氏和韩氏大批地买到粮食,不够还能找魏氏买。
他只是习惯性地有机会就买粮食,尽可能地有一批粮食作为储备。
老吕家在“阴”地已经开垦出九十多万亩的耕地,接收了魏氏在“吕”地的八十七万亩。
现在一亩田的产出,要看是种什么农作物。
种各种豆子一年能播种两季,一亩年出产四石到五石之间。
要是麦和谷子的话,产量则是低一些,一年种一季,亩产出一石半左右。
因为吕武在自己的封地规划了灌溉系统,实际上是能对产量有所增加,只是幅度并没有太过明显,也就是多收一两斗。
另外,老吕家不是单纯搞农业,牧畜业在两年前也开始在弄。
依靠无本买卖获得了数万只羊、几千头牛,两年下来羊的数量已经超过十万只,牛六千余头。
马的话,尽管质量不怎么样,数量却也有个五千来匹。
吕武一开始还想大肆养猪来着,后来放弃了。
不是因为猪有多么难吃。
早在商代时期,祖先就已经搞出了阉割技术,也开始在吃猪肉。
现代的猪是经过一再改良,肉的质感才变得那么好。
没有经过改良的猪肉可能会很难吃,但要看是在什么时候。
能吃一口肉就是幸福的时代,嫌弃肉难吃就是矫情。
主要原因是人都不够吃了,哪来多余的食物去养猪!
来时没有携带太多的物资,走起来的速度比较快。
回去时,多了两三百车的粮食,还有另外一些杂七杂八的物资,包括两百多新买的适龄女人,回家也就多花了七天的时间。
归回封地,吕武立刻过问“吕”地边上郤氏封地的情况。
“阴”地这边没有与郤氏比邻,邻居中实力最强大的是范氏,也即是“彘”地。
因为士燮喜欢当个老好人,导致范氏现在看上去很萎靡。
士匄(范匄)已经不止一次在一些小伙伴玩耍的场合,对家族的现状表示忧虑。
对他们这些大贵族来说,只有处在下坡路的阶段,家族才难以有什么大动作,要不时不时应该有闹出什么动静。
这个是要展现存在感。
而存在感这种玩意,对大贵族真的太有必要性了。
“主,仅在‘随’地郤氏便集结两‘师’。”成甲是宋彬的副手,也是吕武的家臣。他见吕武示意,继续往下说道:“臣并不以为意外。”
吕武也没感到意外。
栾氏和郤氏打不打的起来是一回事,要不要随时做好准备又是另外一回事。
对大贵族来说,有备无患是必须进行的!
不止栾氏和郤氏,有一家算一家在近阶段时间都很小心翼翼,就怕什么时候打起来,深怕自己没做准备就被一波流了。
再则,边疆贵族在秋季集结武士已经是一种惯例,只是集结的武士数量或多或少而已。
吕武本来是想带上部队去会合出征异族地盘的宋彬所部,想了一番还是决定待在封地。
现阶段的北疆异族处在最衰弱的时间节点。
老吕家出兵去扫荡,履行的是一个边疆贵族该尽的义务。
由于大部分的异族部落都跑了,宋彬率部扫荡的大多数时间会是武装游行,逮住一些消息不畅敢过来的部落,等于是中了大奖。
吕武不想出去的很大原因是郤至的一个要求。
郤至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他让吕武扫荡异族,带上“随”地的一个“师”。
平时怎么交流,释放的信号很模糊。
栾氏和郤氏在斗,不代表其余的贵族就不能跟两家有所交流。
一旦牵扯到军队方面,释放出来的信号就不一样了。
所以说,智罃让智朔来吕武这边任“旅帅”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这个跟吕武先前去“新军”的意义也不一样。
吕武去新军,是作为下属而去,等于上位者愿意给机会。
智朔并不需要吕武提供上进的“渠道”,他自己有一个作为“卿”的爹。
这样一来,智朔到吕武麾下,智商没问题都能能白智罃是在释放一种看好吕武的信号。
老吕家的发展和建设有计划方案,不出问题为前提,哪怕是吕武都不能去做多余的指手画脚。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时,统筹全局的人会有更多闲暇的时间。
这一天,吕武来到霍太山查验关于果树的种植。
关于果林建设这件事情,吕武是在两年前有过计划,将事情交代下去,每一次都只是在家族例行会议上才关注一下。
因为现在社会体系比较原始的关系,除了一些主要的农作物之外,像是果树并没有家族特地栽种。
吕武搞果林为的是酿酒。
他找来懂得酿酒的人一试,失败了几十次才搞出了果酒,只是喝着口感上非常苦涩。
失败是成功的妈妈,一件事情通常就是历经了无数次的失败,只要成功一次就是胜利。
即便暂时搞不出来口感极佳的果子酒,果林一旦有所产出对老吕家来说也是意义非凡。
简单的说,别家没有的东西自家有,就是增加了一种资产。
老吕家想要用更快的速度追上那些大家族,循规蹈矩的速度太慢太慢,只要付出的代价不会太大,吕武都愿意去进行尝试!
第201章:晋国无战事
旧的一年(公元前577年)对吕武来说非常平静,仿佛是半睡半醒之间,就那么过去了。
在这一年,老吕家城池的城墙建设完毕,城外的工程暂时没有展开,用于建设城墙的人力转移到城内建设。
根据吕武的规划,城池将会有一条“十”字交叉的大道,直接连通东、西、南、北的四座城门。
由于不是在什么交通要道,自然是成不了什么贸易城市。
城池内只是在东市设有小型的市集,西城区用来安置战马以及牛、羊,城北规划为驻军区,城南才是真正的居住区。
本着闲着也是闲着的因素,吕武除了履行家主的责任之外,得了空闲开始尝试设计桥梁。
“阴”地与“吕”地相隔着一条汾水,直接将属于老吕家的封地一切两半。
想要从汾水南岸抵达北岸,要么是走“昆都”那边过桥,要么就是泅渡,对老吕家来说是一种很大的制约。
至于说等水位下降,露出较浅的河床?
吕武观察了三年之久,属于他封地范围的汾水,压根就没出现过水位过分下降的情况。
这就很难受了啊!
要是有水位下降明显的时候,能观察河床的情况,选在哪里造桥会靠谱非常多。
因为自家的爹就是包工程这份事业的关系,吕武对工程其实并不陌生。
比较尴尬的是,等他长大之后,大天朝的建设早就不依赖石料,材料变成了钢筋水泥,一样是工程类,用到的知识却是两码子事了。
造水泥这玩意?
吕武要是肯费点心思,失败几次绝对能造的出来。
霍太山里面就有石灰岩,磨成粉再加上黏土和铁矿粉,不就成了质量上佳的水泥了吗?
或许很多人以为研究出水泥就能用在搭桥、铺路和盖屋上了?
用是肯定能用的。
只是越讲究的工程,就越需要合理的搭配,比如少不了“筋骨”。
单纯使用水泥想要盖出宏伟建筑,做梦都没这么夸张。
另外,水泥使用在建筑物中,可以用来作为初始地板,想要拔地而起就需要用到金属框架。
仅仅是使用水泥缺少金属支柱,压根就不存在什么承重效果。
想单纯使用水泥来灌浆成为天花板,少了那些网状的“筋骨”必然开裂塌陷。
在铺路方面,原理其实也是一样的。
看过铺路的人,必然会纳闷明明只要用木板来搭出框架,倒下水泥等待凝固就好了,为什么要在地上编制一张金属网格。
这一张金属网格是干什么的?
说白了,就是起到紧固作用。
所以说,任何的工程,每一个步骤都有它存在的意义。
扯这么多,主要就是吕武已经打算开始搞水泥,并且用来进行铺路。
这样讲的话,前面的叙述是用来打脸?
并不是!
现代铺路之所以要钢铁搭成网,主要是水泥素混凝土的抗压强度很高,但是它的抗拉强度很低。
所以现代公路,要承受高速的大重量的橡胶轮子的肆掳,必须要用钢筋来承受来自各向的拉力,限制混凝土产生的侧向膨账变形,从而增强了混凝土承受竖向压力的能力。
目前又不是车来车往的现代,并且目前车辆的重量要轻非常多。
这样一来,规划好了路段向下挖约三十厘米左右,道路两侧搭建好木板框架,地表之下的那层铺上一层碎石子和沙子,再覆盖上一层混凝土,使之表面平整,等待干燥之后,路就成了。
吕武会现在城内弄,有条件将会延伸到封地需要的地方。
而在他进行自己的规划时,新的一年到来了。
这个所谓的新年,是快十月底时,有巫师过来告知,并不是来到一月份。
对于到了十月份就过年,之前身份地位不够,巫师无视了老吕家的存在。
等吕武成为下大夫,巫师来告知十月就是新年,他已经历经了三次,还是感觉不得劲。
不过,他还能怎么地?
没那个资格去制定规则,肯定是入乡随俗的咯。
到了猫冬的时节,大部分的建设停止下来,除了贵族会在下雪的天气下,偶尔骚包地搞一搞吃喝玩乐,其余阶层则是在瑟瑟发抖中,期盼新一年春暖花开季节的到来。
去年是吕武过得最为平淡的一年,没有来自新田的征召令,不用长途跋涉去哪里集合,再去跟某个诸侯国干仗。
他只需要履行边疆贵族的责任,也就是去扫荡北疆异族。
宋彬带着部队出境,去北疆……主要是去大河区域,逛了一大圈才找到两个中等部落,不至于白白地武装游行,有了些许收获。
而之前吕武派出去的两支队伍,到了新一年春暖花开的季节,依然是了无音信的状态。
倒是加洛派回人手,禀告已经抵达一片一望无际的平原,需要先行找地方安置,再寻找可接触的当地部落。
吕武猜测他们不会多么轻松。
毕竟,游牧民族之间也存在竞争。
猛然间出现一个新的陌生部落,周边的部落发现其弱小,肯定想要攻打和进行吞并。
加洛要是寻找到比自己弱小的部落,第一个念头也会是进行攻打,劫掠或是吞并。
时间在一片平静中一直流逝。
早几年一直忙碌,有了更多闲暇时光的吕武,其实有点不适应没有接到征召的年份。
说白了就是习惯生活在喧闹的地方,到了一处宁静平和的角落,一开始可能会觉得很舒服,时间久了控制不住会产生躁动感。
春耕之后,满心躁动的吕武打算今年亲自率部前往草原,他在进行准备时,却是收到了来自新田的征召令。
发出征召令的人是郤至,命令吕武集结一个完整的“师”,一个月内带着部队带新田进行集合。
吕武一直都在留意新田那边的动静,事先没打听到晋国又跟谁开战,困惑怎么会突然来征召令。
由于征召令是郤至发来。
吕武内心不免会产生一些犹豫,思考是不是再等一等,看看还有谁会发来征召令。
在等待期间,他派出快骑去了新田,主要是想了解为什么会有征召令下达。
快骑刚出发一天,常驻在新田的梁兴派人回来了。
原来这一次下达征召并不是要跟谁开战。
晋国一直有意拉拢吴国,甚至是想要进行培养,希望吴国能够给楚国制造更多的麻烦。
很早之前,也就是晋景公时期,晋国一再邀请吴国参加会盟。
吴国每次都答应,只是又没来。
“今次会盟在钟离举行。”吕武召集了家臣,问道:“钟离在何处?”
只是会盟,不是要前往作战。
吕武肯定会相应郤至的征召,也算是将上次的人情给还了。
几个家臣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钟离在哪。
虞显见没人回答,行礼说道:“主,钟离在宋国南方。”
啊?
吕武的心瞬间有些透透的凉。
上一次打完“麻隧之战”,他们从秦国去宋国,仅仅是花在路途上的时间就超过四个月。
钟离在宋国的南方,岂不是要走更远?
吕武听虞显提到淮水,大致上能判断是在哪里了。
他没记错的话,古代……咳咳,是“现在”的淮水,应该是现代的安徽或江苏境内?
这尼玛啊!
“阴”地按地理位置来算是在现代的山西西南部位置。
钟离在安徽或是江苏境内。
吕武脑子里过滤了一下,预测互相之间的距离至少超过一千公里,超多少算不出来。
而那还是现代的车程!
现代交通那么发达。
目前压根就不存在什么交通线。
一众家臣也懵了。
他们远比吕武更加习惯于现在的路程状况。
虞显就说道:“主,务必规划两年之内事务,再行纳赋。”
还在猜测要走多久的吕武,一听脸色立刻就有些不好看了。
本来想跟着去长见识的宋彬,得知会花那么长的时间,暗自叹了口气,想道:“去不成咯!”
一个家族总是需要有人看家。
吕武的三个儿子都还小,又没有得力的亲族。
他要去参与会盟,宋彬就需要承担起看家的责任。
封地需要建设什么,该规划的方案,吕武早就已经准备妥当,只是没有急着拿出来。
在率部出发前,吕武将早准备好的计划表拿出来。
接过计划表的虞显行礼,说道:“等主归回,显再与主行辞呈之礼。”
吕武被打了一个突击,眉头情不自禁地皱了起来。
他很快松开紧皱的眉头,问道:“不知我当酬谢何物何事?”
没办法啊!
虞显在成为吕武的家臣前就已经先讲好,某一天他会回到自己的家族。
而他已经为吕武效劳了五年。
他应该是今年就会提出请求,只是没料到吕武这次纳赋是要去遥远的南方。
能在吕武走之前就知会,算是非常知礼了。
所以,只能是好聚好散,能留下一段佳话就更好了。
现在的人平均寿命连三十岁都不到,贵族肯定会活得更长寿一些。
只是,人生真的没有多少个五年。
已经三十来岁的虞显,他在老吕家学到的东西不少,是时候回到家里学以致用了。
因此,他非常恭敬地请示道:“请主允许我在封地使用阴氏灌溉法,且允我制作水车。”
吕武都没来得及开口。
葛存很不礼貌地站起来,说道:“灌溉可也,水车不可允!”
宋彬随后跟上,表达了相同的意见。
其余的家臣,有一个算一个也是拒绝虞显复制水车。
吕武心想:“南方多水系,农作物也是依赖水田,的确不应该允许出现水车,要不楚国学了去,中原列国的乐子就大了!”
第202章:老吕家的再亮相
家臣不愿意让虞显的家族制作水车,想的并不是被楚国学了去的这一层。
现在的人在知识领域上的“专利”意识很强烈,该是哪个家族的技术,除非实在是打不过,要不然自家有的被一模一样的复制出来,必然会登门问罪。
另外,哪怕是打不过,总有一家能打得过“侵权”的对象,他们才不会忍气吞声,肯定会找人主持公道。
很多大贵族还是希望能够主持公道的。
他们不会白干事,必然会获得回报。
其实,哪怕是大贵族想要复制小贵族的东西,他们也会事先得到允许,绝对不会干出“不告而取”这种事情。
没有律法去约束这样的事情,只是出于一种共识。
很简单的说,大家都觉得自己的东西就是自己的,本着贵族的节操和精神,一同去遵守这样的习俗。
贵族很贪婪却又很聪明,他们知道什么样的规则应该去维护,才会使自己的利益能够长久。
毕竟,他们自己就是利益既得者,规矩还在,利益就在。
不得志和一无所有的人,才是最希望改天换地的那一类群体。
虞显多多少少感到失望,目光看向了吕武,里面满是祈求。
最终能拍板的人是吕武。
他没有过多的矫情,讲一些罗里吧嗦的话,径直说道:“若楚国得去,可使之国力增涨几许?”
葛存当即说道:“恰如是!”
另外几个家臣面面相觑一阵子,想从对方表情来猜测有没有想到这层。
虞显先是脸色大变,想清楚那一层,很心有余悸地说:“楚国若得之,宋、郑、陈、蔡……不复存在矣!”
有这么夸张?
不过,吕武很乐意虞显那么想。
他见虞显放弃,开始了另外的布置。
至于虞显回到家族会不会制作出水车这种事情,靠的是他自己的操守。
鉴于吕武是晋国贵族,还是处在上升期的阶段。
要相信晋国现在的实力,以及晋国对各个诸侯国的威慑力。
到时候吕武想要讨公道,超大概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有的是宋国贵族为了讨好晋国贵族,前仆后继去找老虞家的不痛快。
当然了,真的搞到那份上,谁的脸上都不会好看就是了。
因为虞显会是第一个跟老吕家好聚好散的家臣,作为家主的吕武其实很不希望搞出什么难堪的事情出来。
他不会吝啬于财帛上面的馈赠,带部队出发前往新田时,特地命工匠打造一辆华丽的车架,介时还会派出部队护送,一定会让虞显风风光光地归乡。
这一次是前往会盟,去的还是远在宋国南边的“钟离”这个地方。
吕武不确定士匄(gài)会不会加入部队建制,派人去问又会在时间上有些来不及,只好带上足够的士兵。
因为现在根本不存在常备军事力量的关系,武士平时都是在自己家中,得到征召命令才会自行准备武器和甲胄、粮秣,甚至要自己带上随扈。
七千五百名士兵,再加上一万三千名辅兵,一共两万多人从“阴”地以及“吕”地分别聚拢过来。
封地越大,家主征召士兵的时间就越久。
以前只有“阴”地,武士也基本聚拢在一片区域,吕武发出征召令能在五天之内聚合成军。
等待“阴”地这边的建设向外辐射,又有了“吕”地这块封地,征召武士需要耗费的时间增加到了十二天。
从郤至的征召令被送过来,到吕武耽搁了两天,又花了十二天的时间才将部队集结起来,等于他只剩下十六天的时间用来赶路。
考虑到以往吕武从“阴”地去新田一般不会超过四五天,有十六天用来赶路完全足够。
只是堪堪在最后期限才抵达新田,有点像是在故意拿捏,被过分解读会比较不好看。
天公作美,没在吕武行军途中突然来一场雨。
他们抵达新田后,部队当然不能一股脑地入城,安排在城南的郊外进行驻扎。
等待安营扎寨完毕,士兵可以分批进城,或是去找乐子,也能去购买所需要的物资。
每每大军要出征,只要是来新田集结,城内有做买卖的贵族就会很快乐。
他们更快乐的是一旦大军回来还是会到新田进行解散,哪怕到时候没干仗不存在战利品的买卖问题,还是会有大批人进城消费。
早发现商机的吕武,一直按耐住在新田布置店铺的那颗躁动的心。
买卖能做,并且是大有商机,可真不是谁都能在新田做买卖。
首先要得到国君的许可,再来才是调查什么东西好卖,并且要看有没有谁占据某个行业的霸主地位,不能招惹别想着去搞什么公平竞争。
当前的岁月没有公平竞争那么一回事,只有家族实力够不够这个标准。
没有那份实力非要去挑战,哪天被拍死纯属是自己作死的。
这个“潜规则”同样适应于老吕家。
弱者来挑战,吕武可以将对方拍死。
吕武非要去挑衅大贵族,被拍死也没人会同情。
所以了,强者的快乐,弱者压根就无法体会。
“阴武子!”郤周得知老吕家的部队到了,被派过来进行进行接洽,也是检查老吕家的部队是个什么构成。他先与吕武见礼,再说道:“主有言,阴武子随之可也。”
吕武不想进城,纳赋期间也没想拜访谁,摇头说道:“武且留驻便是。”
郤周问道:“阴武子可有粮秣之缺?”
这让吕武回答有还是没有呢?
当前年代,正常纳赋的范畴内,作为上级贵族可没有义务为下级贵族准备什么,没有提出额外要求都算是通情达理了。
“并无。”吕武觉得小便宜还是少占,说道:“足下可要检阅?”
郤周并没有客套,该走的流程必须走。
这样双方都心安,也才像是晋国贵族该有的刻板。
检阅就需要老吕家的士兵全副武装。
一队又一队的士兵在各级军官的指示下穿甲,他们开拔出营在旷野列队。
这边并不止有老吕家的营地。
受到征召前来的各个贵族,他们的部队一样不能成建制的进城。
因为是要去南方的关系,营地自然也就设在新田的城南郊外。
每一个贵族过来都要接受检阅,类似的场面在新田城南郊外已经发生了不知道多少次。
“此为阴氏武装?”
“广为采用恶金制甲,乃阴氏武装无疑。”
“恶心多垢,染之衣物难洗,亦会使皮肤奇痒,重可至溃烂。如何忍受?”
“必有其术,有未可知也。”
“观之雄壮,不知何处可购?”
晋军的战袍款式方面虽然并不完全一致,却是一样会使用红色布料。
士兵的战袍没有收袖,也就是说手臂的袖口会垂下宽袖,平时没有去管,作战时则会一圈圈地卷在手臂上,再用什么东西捆绑一下,大多是使用护臂固定。
另外,他们穿的都是一种宽松的束裤,由于太过于宽松了一些,膝盖往下的小腿部位会用绳子捆一圈,看上去就像极了灯笼裤。
老吕家因为吕武的存在,没有太过于改变晋军制服为前提,多了一个“绑腿”的举动,士兵小腿部位有“绑腿”使得看上去会显得更加干练一些,也不至于每次迈腿让小腿部位的裤腿鼓起来。
所谓的“绑腿”其实就是一长布带(,一端是平头,一端分叉成两条绳,叉口处要结实,宽度十厘米或更宽,长度超过一米五米即可。
绑腿的打法是将平头端从鞋帮开始绕脚腿平裹,每一圈或两圈可将绑腿翻面,以保证平贴腿面不断向上打到腿弯处,应站起来打,松紧适度,太紧迈不开步,太松不起作用,打的好的绑腿应将鞋口严封,走很长时间也不松。
为了图方便的关系,老吕家的甲目前还是以环片甲和胸甲为主。
因为铁矿质冶炼成为铁锭之后,初始颜色是银色的关系,打造出来的甲片自然也是银色。
事实上,铁粉是黑色,可是一旦成为铁块就是白色或银色。
想要让铁变颜色,肯定是加入相应的元素。
吕武没搞太过于花里胡俏的玩意,要不弄成黑色的话,着装起来其实更有压迫感。
来自老吕家的部队,其中三千身穿银白色的铁甲,另外的士兵则是以皮甲居多,却也有士兵身穿藤甲或是木甲。
说白了,吕武愿意武装自家的武士,可也不会不分优劣。
例如,一些属民刚刚被提拔成为武士没有多久,他们的表现暂时还不值得吕武优先投资,自然也就达不到赊借的标准。
没错!
吕武并不是无偿下发装备。
武士也没有天真到以为能够白白获得,他们会在后续偿还财帛。
这个跟现在的规则有关。
其实,只有死士才会是不花财帛就什么都能获得,但等他们要付出的时候,用的是命去偿还。
一阵检阅下来,郤周内心的震撼全表现在了脸上。
他走进一名身穿铁甲的老吕家身前,很不礼貌地伸手摸了一下胸甲铁片的内部,发现里面无缝隙地贴着一层皮革,又检查了相应配套的头盔、护肩、护臂、护腕等等。
“阴氏之盛……”郤周咽了咽口水,才赞叹地说道:“始于阴武子也!”
这话完全没毛病!
吕武可不就是阴氏的一代目嘛!
第203章:这是在为难我老吕啊!
六年啦!
吕武来到春秋时代足足六年才将家族稍微发展起来,自我觉得在穿越大军一员当中,已经算是非常废材的一个了。
许多的同行,用一个月的时间来招兵买马,三个月就能占领一大片地盘,一年内平推全国,三年之间完成对全球的占领。
就问,怕不怕!
话说,那些同行是先将内燃机造出来,再发明汽车、火车、轮船等交通工具吗?
还是军队压根不用行军,直接来个瞬移?
另外,他们所在的世界一定不需要吃食物,依靠的是光合作用,打仗也全靠赤手空拳。
吕武看着站队成列的甲士,内心其实有点小激动。
如果没有流水线生产模式,由一名匠人来纯手动制作,哪怕是环片甲和胸甲,一套甲胄的制作工时其实也要将近一个半月。
使用分工合作的流水线工作模式,一套的制作工时被减少到十三天。
后面,老吕家投入了水利锻造锤设备,又研制出了很多铸造模具,再一次大大减少了工时,五天的时间就能将一套甲胄制作完成。
而这个还是吕武取消了护肩、护臂……等等的皮革配件,一律采用金属配套。
所以了,老吕家的士兵现在看上去充满了金属感。
现在人哪里见识过金属洪流?
即便不是钢铁战车,三千名身穿铁甲的甲士那么一站,能带来的震撼感依然十足!
主躯干的甲胄,目前比较耗费工时的是在契合皮革上面。
也就是说,铁片内部是有皮革层次,并不是直接贴紧衣服或皮肤。
为了让制作变得更加简单,吕武搞出了钻孔设备,又参与了改良,采用的是钉装制作步骤。
因为是钉装的关系,能够看到甲胄的铁片上某些位置存在一些小圆形的金属铜片。
之所以是铜片,主要是铜远比铁软,一定温度下再施以强压,更加容易压扁。
郤周看到了五百重步兵,免不了顿足观看。
依照他的理解,五百重步兵才是真正的甲士,还是十分精锐的一批。
这些来自老吕家的重步兵,他们一手扛着高一米六、宽八十厘米的大盾,另一只手持着长度约两米五的短矛,腰间悬挂一柄宽面剑。
郤周总觉得好像在哪看过类似的兵种,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
其余像是战戈兵和长矛兵,算是比较常见的兵种,只是再配上一身的金属甲,看着更有防护力一些。
除了近战兵种之外,还有八百的远程攻击兵种。
只是,他们手里的家伙并不是弓箭,是吕武亲自“发明”出来的十字弩。
这也是去年吕武有点闲,时间充裕才能搞东搞西。
十字弩的制作工艺并不复杂,只是因为刚刚进入生产阶段的关系,产能有些低的同时,一些毛病暂时也没有得到解决。
郤周看不懂十字弩,看到老吕家的兵种构成,脸色颇为怪异地说:“如周所料不差,阴子之‘师’有魏氏、智氏、郤氏之风?”
“并无!”吕武先是很干脆地否认,才又说道:“阴氏新晋,自是应当寻觅自家战法。”
郤周接受了吕武的说法。
一个家族想要发展起来,肯定不能停止摸索的脚步。
只是吧,真没有一家像老吕家搞得这么复杂。
郤周现在觉得传言有误,老吕家一点都看不出哪里穷,甚至看着富到流油。
至于模仿其他家族的事情?
现在的普世法则很明确,时间过于久远的东西可以模仿和复制,一旦模仿和复制谁家的“独门秘籍”则后果自负。
郤周认为吕武不会那么傻,一下子就挑衅晋国的两个卿位家族,还得罪对自己有恩的魏氏。
他检阅完毕却没马上离开。
吕武以为郤周是有什么话要私下说,也就邀请着一块来到自己的大帐。
“阴子。”郤周屈膝跪坐而下,等待一应招待的东西上齐,才对吕武行了一礼,说道:“周观今次各家,恶金已然多家使用。此为阴子引领之风。”
其实吕武也看到了。
说白了,铁这种金属早就被窥知,想冶炼的难度并不大,只是无法冶炼出合格的铁。
现在青铜技术已经成熟,人们已经习惯于使用各种青铜器,对新鲜事物总是会抱有迟疑态度。
另外,一些家族能将铁矿石冶炼成为铁料,只是他们还没有摸索到正确的步骤,冶炼出来的生铁除了满是蛀孔之外,制作成为兵器也不是一般的脆。
其实木炭的燃烧温度也能冶炼出优质的铁锭,只是需要多加一些材料的事。
但!
没有摸索到之前,谁又能想得到呢!
很多事情其实就是缺那么临门一脚,却一直卡着。
再则,有了合格的铁锭,锻造技术不合适,一样无法制作出优质的武器和甲胄。
在商代时期,先民就已经发现了铁矿石能够冶炼出金属。
只是铁的武器和甲胄全面取代青铜装备,过程却花了将近一千年!
【取公元前1100年(商末年)~公元前100年(汉武帝执政中期)的时间节点】
吕武为什么能搞出钢?
其实就是看懂不懂,不是看难度。
用更直观的说法,换一个懂得更多的人来取代吕武,信不信有生之年百年内华夏就该出现火车这种玩意?
铁与钢的区别,不就是冶炼过程加“料”的区别嘛!
含碳2.1~4.3%为生铁。
含碳0.03~2.1%为钢。
至于制作出来的工具好不好用,就看加工技术了呗。
吕武搞了一套其他贵族家的铁甲,立刻知道现在的士兵为什么不愿意穿了。
他们在制作铁甲上,使用的是锻造法。
甲胄的工序,冶炼出铁锭,选择锻打成为条状或是方块状,再缝合在一些皮革或布料上面。
他们在制作时,不知道是为了节省皮革材料,还是皮革不够的关系,又混合了麻布,搞得看上去就像是乞丐装。
款式好不好看,其实也不是那种重要。
只不过,铁片分布有点乱,没有硬质的皮革作为内衬,再来是铁片有很多的毛刺,甲胄变形会刺伤或割伤皮肤。
穿甲穿到被自己的甲胄割伤或刺伤,要是生锈的铁片伤人,感染发脓的概率太大,可不就是会导致发脓,使人产生高烧症状,小命儿完蛋吗?
然后,吕武将那一套得到的铁甲“穿”在木桩上,命射手进行了试射。
不知道是老吕家的三棱箭头太牛逼,还是那套甲胄的防御力太废,反正一箭直接射碎了铁片。
三棱箭头本身就是为了破甲而设计,但试射不是射穿铁片,是射碎啊!
这就能说明不是现在的士兵主观意识地去排斥,分明就是铁的质量不合格,制作方式上又太粗糙。
士兵:不穿,怪我咯?
………………
吕武对郤周讲一些家族开始使用铁器,是什么用意不想猜测,更不想去问。
有些话不说还好,讲了就是麻烦的后续。
他也就抢先询问道:“不知温子可需武做何事?”
郤周脸上有着很明显的犹豫。
应该是权衡利弊结束,他才说道:“主并未提及。阴子,不知可愿出售甲胄?”
宁娘咧!
这话题还是被搬了出来。
吕武举起水杯,表现出一脸的为难。
“非是我主欲购。”郤周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在下亲眼所见,阴子之甲极佳。只是不知需‘金’几何,或以何物置换?”
不聊这个话题,我们还能是酒肉朋友!
其实,吕武想卖,又不是那么想卖。
老吕家现在正在发展期,财帛只嫌少不嫌多。
有点工业常识的人都能知道一点,一种产品的产量越加,就意味着成本越低。
是不是有点悖论?
材料不要钱?
人工不要钱?
然而,现实就是这么一回事。
老吕家自己就有煤矿和铁矿,人员压根不需要工资。
效益什么的,对吕武来说并不是关键。
他需要考虑的是该不该卖,卖了之后会让魏氏有什么反应。
同时,卖给谁,又是卖多少,后续又会产生什么影响。
见吕武久久不语,郤周脸色开始有点难看了。
“我家新晋,得韩氏、魏氏、智氏看顾……”吕武想了想,补充一句,道:“温子赏识使我倍感荣幸。只是……”
“魏氏不允?”郤周心里不爽,觉得买些甲胄而已,搞得那么为难,却也能理解,说道:“若我主亦购,魏氏又将如何?”
“非也!”吕武不能将这口锅给扣在魏氏头上,要不就太不地道了。他说:“得魏氏相助,方有如今之阴氏。我若大肆出售兵甲,岂不成忘恩负义之辈。”
郤周沉默了。
晋国谁不知道最大的武器装备批发商是魏氏。
其他家族不抢,不是他们给魏氏面子,纯粹是工艺、产能以及成本上斗不过魏氏。
另外一点,一个家族想干点什么,需要的是长久地塑造口碑。
魏氏干这买卖不是一代人两代人的时间,口碑方面已经立了起来,销售渠道也已经布局完善,更形成一种“买装备找魏氏”的市场效应。
其余家族想在武器装备上跟魏氏竞争,哪怕是武器装备的质量比魏氏好,价钱比魏氏低,使用正常手段都还有得斗,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分出一个胜负。
吕武觉得,自己是时候找个合适的时间,好好跟魏氏谈一谈了。
第204章:阴氏崛起之速,诡也!
三千甲士使我膨胀——吕武!
其实,没有的事。
装备的优劣能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却不是百分百。
很多时候,明明装备优于对手几倍甚至几十倍,真的打起来却是大败亏输,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决定战争胜败的其实是人,也就是士兵的素质。
吕武能批量生产优质的兵器和甲胄了,只是一种优势,要说能百战百胜则未必。
不过,要是到这份上,他还过于谨小慎微,的确是很说不过去!
老吕家为什么要在北疆频繁有动作?
不就是吕武希望能锻炼部队嘛!
光是训练,是无法培养出一支真正精兵的。
精锐从来都是打出来,不是训练出来!
吕武的想法很实际,内斗什么的就免了,主要也是怕打不过,培养精锐就从“简单模式”开始,找找异族玩耍能更快乐。
遭到拒绝的郤周带着失望走了。
他尽管很失望,却是对吕武的印象更好了。
没人不喜欢讲原则的人。
一旦这个人还很记得受过的恩情,不会因为受到利益的诱使,或是遭到压力,轻易地妥协,品格方面是无从指摘的。
“主?”葛存感到了困惑,说道:“主欲让利于魏氏?”
吕武立刻看向葛存,反问道:“何意?”
葛存有一说一,道:“主挂念魏氏相助之恩。”
这一下,吕武有些无言以对。
晋国现在有两个最为明显的例子。
郤氏有恩不报,反而恨恩人不死,名声已经臭大街。
韩氏有恩必报,不惜损害自家利益去报恩,名声好到不得了。
不是一门三“卿”之前,郤氏就已经是晋国公认硬实力的最强家族。
按理来说,大家都知道郤氏的强大,该有茫茫多的人跑去跪舔吧?
然而,并没有!
也不是说完全没有,应该说但凡眼光没问题的人,谁都是对郤氏采取敬而远之的态度。
搞到郤至都亲自招揽,还做出了礼贤下士的态度,吕武却是被迫不得已才勉为其难地从了。
这,其实已经能足够说明问题。
而吕武这一次听从征召,并不等于就此挂靠在郤氏门下,只是还人情罢了。
一门三“卿”,还是实力最为强大,却是令谁都唯恐避之不及。
一些头脑清醒的人,他们仿佛已经看到郤至的灭亡就在眼前。
而因为韩氏有了好名声,谁都乐意与之亲近。
现在还没有“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这句话。
毕竟,孟子还没出生呢。
意思方面,该懂的还是能品味出来的。
“兴!”吕武看向梁兴,吩咐道:“往魏氏见我大大,告知今日之事。”
梁兴再确认了一遍,是去找魏琦,告诉魏琦关于郤氏想要购买铁甲的事情,才应:“诺!”
他很清楚自己该怎么做,只是单纯地告诉魏氏,不会多讲一些不该讲的话。
比如,要求魏氏不要追究,或是让魏氏去堵住郤氏的口。
吕武等梁兴离开有一会却又后悔了。
那样做自己倒是不用为难,却将难题踢给了魏氏。
要是魏氏小气一些,老吕家和魏氏就生了间隙。
不过,做都已经做了,吕武很快将后悔的情绪抛开,产生什么后续都愿意承受。
要相信郤氏不会是第一个找老吕家求购铁甲的家族,有了他们开头,后面会有家族陆陆续续找上门来的。
老吕家可以为了报恩,没有主动去开拓贩售兵甲器械的市场,被动去拥有市场为前提,不做拥抱等于断绝自家更多发展的可能性。
另外,要是郤氏去找魏氏,不管魏氏是什么态度,吕武都算是还了魏氏的恩情。
以后老吕家与魏氏会是什么关系,继续友好,还是成为路人,乃至于反目成仇,选择权交到了魏氏手上。
最为奇妙的是,吕武是站在了有理有据的一方。
新田城内。
郤至刚刚接见郤周不久,谈的话题就是老吕家的铁甲。
郤周将自己的观察和想法如实说出来。
听完后的郤至一阵沉吟,问道:“具装果真精良?”
郤周恭谨地答道:“如实!”
“退下罢。”郤至正坐着,手指无意识地在前面的案几上敲动,想道:“阴氏崛起之速,诡也!”
不怪他这么想。
一个家族想要发展起来,除非像赵武那样,本来就有一些祖宗给打了底子,又留下了一些底蕴,要不从零发展必然需要很长久的累积过程。
这个“累积”指的是知识,也就是可用技术等等,也是土地、人口、财帛等资源。
郤至就想到了赵氏,回忆赵氏在冶铁工艺方面有什么建树,再思索吕武现在的成就跟赵氏有没有关系。
想到赵氏,他又不免需要思考韩氏和魏氏在吕武的崛起过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众所周知的是,吕武跟韩氏、魏氏和赵氏是姻亲。
只不过吧,是姻亲能代表什么,又不能代表什么。
“仅是一批陪嫁,并未干涉……”郤至相信自己收集到的情报,又想道:“若工艺是几家借阴氏现世,着实多此一举。”
这样一来,答案就只剩下一个了!
“来人!”郤至喊了一声,等蒲元进来,吩咐道:“告知厨子,我将亲往一见!”
这个“厨子”可不是做饭的厨子。
魏琦除了有“吕”地之外,之前还有一块封地叫“厨”。
他的“吕”地跟吕武置换了,新的封地还没有建设起来,旧有封地可不就剩下了“厨”地吗?
因此,外人称呼魏琦,也能用“厨”地来作为前缀。
郤至想了想,又说道:“我家欲购阴氏之甲一事,公诸于众。”
自然会有家臣去操作这么一件事情。
等了一小会,郤至脸上出现了诡异的笑容,呢喃道:“阴氏……如不属我,何不毁之。”
而魏氏那边。
魏琦得知郤至将拜访自己,客气地让蒲元回禀,一定会做好招待的准备。
等待蒲元离去。
魏琦深皱眉头想道:“温季为何特地见我?”
他没有光凭自己去思索,派出家臣打听郤至之前都做了什么。
很快,新田城南郊外关于老吕家部队被检阅的事情,传到了魏琦耳朵里。
“三千甲士!?”魏琦先是一愣,随后感到震惊,很是不可思议地说:“阴武有三千甲士???”
卧槽!
唬谁呢!
以为穿上一身铁甲就真的是甲士了?
知道哪怕是培养一名普通的武士需要耗费多少时间和资源吗?
然后,成为武士的标准又是什么。
真就不是发一把武器,就是武士了。
需要的是掌握战斗技能,并且持之以恒地锻炼杀人技巧。
而关于体能方面的训练,没有足够的产出支撑,能练出来才是有鬼了。
对甲士的要求更高!
首先身高要达标,再来就是足够强壮,体能耐力的要求很严格。
不然,穿一身铁甲不用说跑,走上几十米就气喘吁吁,上战场去送人头的吧?
魏氏对老吕家并不全面了解。
魏琦知道老吕家的冶炼技术很先进,但他更知道有装备是一回事,有没有足够的人去穿上那身装备又是另一回事。
所以,他一听到吕武带来三千甲士,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特么是在逗我?!
吕武也知道啊!
他面对任何的质疑,只会给出一个答案:有甲,任性。
说白了,老吕家就是能大批生产甲胄。
别人需要精挑细选,老吕家的武士但凡能穿,吕武就赊借了,咋地?
至于说武士穿了之后是正正得正,还是正正得负,他们要自己心里有逼数,做出最恰当的选择。
很有逼数的吕武,他真正看重的是集中起来训练长达三年之久的五百重步兵。
要说甲士,老吕家只有这五百名武士才算是符合要求。
这些年,他做的更多的是让来自韩氏、魏氏、赵氏和邯郸赵的那一人归心。
上位者想让下位者归心,无外乎是“解衣推食”或“厚重赏赐”两套。
一套是精神层面。
另一套则是物质层面。
对于做戏这种事情,吕武一开始干得比较粗糙,后来也就渐渐成为一个好演员了。
再有他武勇的加持,老吕家展现出明显的上升趋势,不敢说那些人全部忠诚度满值,起码是将自己当成老吕家的人了。
在城外营地漫长的等待中,吕武先后接见了几批人,无一例外都是来求购铁甲。
他因为没有得到魏氏那边的回馈,一一进行了婉拒,却又是给出了后续的期待感。
应该是该到的军队已经到齐,又或是上层人物准备就绪。
开拔的命令被下达。
在临出发前,吕武才知道这一次的情况有些特殊。
国君要求晋国的中军、上军、下军和新军都要出动。
只是会盟而已,用得着这么劳师动众?
尽管几个“卿”互相之间或多或少有些矛盾,栾氏与郤氏更是斗得有些凶,他们却是形成一致的意见。
行!
要几个军团一块出动是吧?
那就全部出动,只是每个军团都不满编。
比如吕武所在的新军,他很忠厚老实地带来了一个满编的“师”,连辅兵都是齐备状态。
结果,新军竟然特么只有两个半的“师”,并且其他人压根就没带多少辅兵!
“留下一万辅兵。”吕武才不当这个冤大头,吩咐梁兴,道:“你且带他们归乡,后续自行追来。”
老吕家的家臣一看家主这么“实际”,一个个立刻就心安了。
第205章:带你装X带你飞
武士每一次出征都会携带自己的随扈。
这些随扈可以是武士的亲族,也能是自家的奴隶,等于说是他们自己提供粮秣,不是家主承担其后勤。
吕武只是习惯性地会将自己的部队构成,尽量地将数量统计到个位数,用以了解都是个什么成份。
其余家族的家主,他们率部纳赋一般只会统计带了多少名武士,至于武士自己又带了多少人是不会去关注的。
可以将现在的武士视为一帮中产阶级。
他们是除了贵族之外,一批拥有自己财产的人。
其实在属民和奴隶的眼中,武士也是贵族阶层,只是武士很清楚自己并不是真正的贵族。
属民或是奴隶?
属民并没有属于自己的财产,从土地到居住的房屋等等,只有使用权而没有所有权。
奴隶会更惨一些,他们无法像属民还有只有活动的权利,也就不存在过得不舒心,还能选择迁徙这么一个选项。
作为老吕家的武士是一件挺幸福的事情。
老吕家的家主刚刚崛起,有的是可以安排的土地,他们能够获得足够多的土地,只不过需要自己进行开垦。
同时,吕武要对治下收心,自然不会干一些残暴的事情,甚至要考虑到治下的“民心所向”来修正发展策略,武士的一些述求也就能够得到满足。
另外,吕武喜欢搞一些新的工具,食物方面也有很多新花样。
别看只是新工具,每一件新工具的出现都是一次革新,能够对生活的方方面面起到助益效果。
吕武喜欢研究食材,满足了他自己的口腹之欲,又何尝不是给治下开拓了更多能食用的食物种类。
简单的说,以前不知道能吃,或是稍微处理之后可以吃的食物,经过吕武的研究之后能吃了。
现在,凌就抱着一个坛罐,里面装的是一些黑乎乎的玩意,闻着是某种酱香。
仔细辨认一下,能发现黑乎乎的玩意就是酱,还有一些切片了的蘑菇,以及能看到一些碎肉块。
酱当然不是吕武发明出来。
华夏民族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制作出了各种“酱”,还会将“酱”文化延续下去。
目前对“酱”最为偏好的是秦人。
老吕家的秦人挺多,绝大多数还是奴隶的身份,却也有不少成了属民。
他们带来了秦国那边的“酱”文化,为老吕家增添了不少的口味。
吕武很关心自己领地的变化,发现秦人习惯性地制作“酱”又特别关注了一下,搞出了不少的衍伸种类。
凌在吃的东西就是其中的一种。
那玩意其实就是经过处理的剔骨肉和一些软骨,蘑菇再加上酱,装进坛罐之后封口,成了老吕家的野战食品之一。
以吕武的习惯,需要来一碗米饭,加热之后盖饭,十分的美味。
当然,晋人更加喜欢煮上一碗面,再将“酱”加入其中。
现在的人,他们极度喜欢吃口味重的食物,压根就不想吃口味平淡的食物。
其实是挺能让人理解的事情,就好像古人喜欢吃肥肉而不喜欢吃瘦肉一般,到了现代喜欢吃瘦肉反而是多数。
吃完了“酱”的凌将坛罐收起来,翻找自己的包裹又掏出了一个新的坛罐。
他将封布给拆解开,昂头又将坛罐凑到嘴边,一阵“咕噜——咕噜——”地喝着。
接下来,他直接将手伸进坛罐里面,拧起了切好片的桃子,放进嘴里嚼动起来。
诸夏当然有桃子。
吕武搞了果林,其中就包裹桃树。
酿酒暂时没让他花费太多的心思,比如去试一试蒸馏之后的酒,却不为难他弄出水果罐头。
当然了,无法真空密封的关系,“酱”类的罐头还好,水果罐头的保存期就不怎么样了。
庞大的队伍已经离开新田,分为了两个部分南下。
中军和下军走的是往少水而去的路线,也就是向东南行军。
上军和新军则是先往南面的“周阳”而去,会绕过东山皋落氏,进入周王室的地盘。
吕武得知晋国腹地竟然还有一支叫东山皋落氏的地方,听名字好像是一个狄人部落?
他惊讶晋国为什么不将这个狄人部落灭了。
只是,晋国能允许东山皋落氏那么靠近新田,又放任不管,必然是有其原因,甚至是不可公诸于众的秘密。
“皋落氏?”葛存知道这个,说道:“申生(自缢而死的晋太子)曾率军败之,迫使其向东迁徙,遗留之民降于申生,如今已是晋人。”
里面存在的秘密就是关于晋国君权更替的争斗。
申生在骊姬(晋献公的妃子)的多次阴谋陷害之下,在新城曲沃自缢而死。
而东山皋落氏被击败是申生生前的一个大功绩,成了一个贵族将之刻意留下来,证明申生可怜,又能让骊姬产生“污点”的证据。
时间已经过去八十年之久,曾经的恩怨纠葛早被普通人忘记,哪怕是贵族都可能遗忘,只有广闻博学的人才会记得。
吕武对晋国的历史还是挺感兴趣的。
只不过,目前并不是现代,想知道一些什么上网查就能多多少少查得到。
想要知道更多,很是需要一批博学广闻的人能来讲述。
他们绕过了东山皋落氏,一路百多里再也看不到城池,倒是偶尔能路过村落。
途径的有范氏、韩氏、栾书的封地。
他们为什么不在这边建造城池,是各家族自己家的事。
将要进入周王室地盘,先进入的是“原”地。
而“原”地曾经是赵氏主宗的封地,它现在却是被分割得零零碎碎,有着许多的中小贵族。
这一次赵武也被征召,去的是下军服役。
吕武在进入“原”地后,想道:“幸亏下军不走这边,要不赵武该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想必,赵武看到“原”地被切割得零碎,许多曾经是赵氏的人建立了自己的家族,心情会很复杂的吧。
一想到赵武,吕武又不免想起了邯郸赵。
自赵旃离开新田回去邯郸,两年内只是与吕武联系了两次。
约好的送来嫡女联姻,赵旃解释为什么没有履约。
总而言之就是,邯郸赵现在最好什么都不做,联姻也就需要延后。
吕武对赵旃送不送来嫡女,**上面并不大。
既然邯郸赵要低调,他又何必去为难?
“原”地往东的大河沿岸,第一个比邻是的韩氏的封地,随后还有范氏、郤氏和智氏的封地,另外就是一些分得比较散的中小贵族。
上军和新军会走这一条路线,有着郤氏的私心。
去年周天子派出姬朝到晋国都城新田,将几年前的旧事重提,周鄇再次提出要“温”地。
这一次郤至特地选了这一路线,路国“原”地会进入“单”地,也就是姬朝的封地。
在外人看来,郤氏摆明就是要来搞事的。
“阴武。”郤至将吕武召唤到自己的大帐,定定地看了吕武几个呼吸的时间,吩咐道:“携阴氏甲士,随我一行。”
吕武内心是拒绝的。
毕竟,谁都认为郤至来姬朝封地就是要搞事。
“温子?”吕武问道:“武可需齐备?”
宁娘咧!
别真攻打周天子“卿”的封地啊!?
郤至眯了一下眼睛,说道:“善!”
带着些许忐忑心情的吕武下去,下令老吕家的甲士进行集结。
他决定严格执行郤至的命令,让带甲士就是真的甲士,绝不带虚的。
等郤至看到吕武自己全副武装,却是只带来五百名士兵,纳罕地问:“此五佰便是阴氏甲士?”
“回温子。”吕武理直气壮地说:“正是!”
其他只是身穿铁甲的士兵,不算甲士哦!
俺实不实诚,实不实在?
郤至看了吕武很久,发现还是一脸的理直气壮,没有半点心虚的模样,点了点头,说道:“如此,出发罢。”
吕武憨憨地说道:“温子,若需长途跋涉,请允许武调来代步车架。”
郤至有些迷,拉了一个“哦?”的长音。
穿重甲行军是一种很蠢的行为,肯定是要有代步工具。
吕武吩咐下去,没多久来了近百辆的马车。
郤至安静地看那些甲士上车,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另外,可能是吕武带来的士兵数量少了些的关系,郤至自己调来了两个“旅”。
他们就那么明晃晃地进入“单”地,还是没有派人事先告知的前提之下。
吕武现在已经知道姬朝是谁,更清楚姬周与姬朝的关系。
行军途中,他暗自吩咐下去,没有自己的命令,谁下令都不管用。
事实上,以现在的规则,武士是该听自己家主,不用理会其余人的命令,哪怕命令来自国君。
吕武也就是摸不清郤至到底想要干么,又会将事情闹得多过分,才特地强调。
他们进入“单”地,深入大约二十里左右,到了一处矮山的边上,远远地能看到有一群人。
那群人在山脚边上搭设了营地,山顶弄了一个很显眼的棚帐。
依稀能看到山顶上有人在弹筝,离得近了能听到音乐声。
“止步!”
吕武看向喊话的郤至。
而郤至对吕武招了招手。
“今日之事,所见所闻不可对人言。”郤至先讲了这么一句,见吕武有些茫然,又说道:“山上是周公子。”
吕武的茫然属于半真半假,听到“周公子”三个字,没有半点虚假地愣了一下。
原来,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是来见姬周这位有晋国君位继承权的公子啊?
郤氏这是被国君(姬寿曼)逼急了,想搞大事件?!
第206章:好一个少年!
郤至:我冤枉,别瞎想!
以目前的情势而言,郤氏的确是被国君整得很烦躁,只是他们最大最想对付的敌人是栾氏。
郤氏当然讨厌老喜欢给自己加戏的国君,只是明白没有彻底解决政敌之前,动国君会是一件非常愚蠢的行为。
毕竟,再废材的国君也手握名份。
在当前,一国之君被刺杀或弑杀挺正常,但有一个前提。
那个前提就是某家贵族被覆灭,残存的族人已经没什么好失去,想要的只剩下血债血偿,杀不死仇人溅一身血也是极好的。
但凡有家底,并且是像郤氏那么厚的家底,他们的顾虑会比较多,也不敢拿几百上千有血缘关系的族人瞎折腾。
说白了,赤脚的人才会玩逞凶斗狠,穿鞋的人顾虑较多。
不怪吕武会进行思考。
他对春秋中叶的历史了解不多,却不至于连姬周这位重新让晋国获取霸权的国君都忘记。
历史对姬周(晋悼公)的评价非常高,主要原因是他让晋国重新恢复霸权的同时,还首次打服了楚国,使楚国重新承认自己是诸夏的一员。
屈服之后的楚国,身上的诸夏烙印就此以后再也洗不掉。
虽然缺不了臣工的功劳,还有那些浴血奋战的将士,姬周是一名伟大的君主却也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前来迎接郤至的人叫姬侩。
不知道他与姬朝是什么关系?
他在面对郤至时很恭敬,只是能看出内心里有忐忑也有气愤。
“单公不在?”郤至对姬侩的态度很随意,先问了一句,又说道:“公子为何在此处?”
旁边的吕武一听忍不住一愣,心想:“这是做表面文章?”
在吕武想来,郤至分明是约了姬周在这里见面,应该是国之重臣约见在外宗室不太好,搞一些谁都能看穿的面子工程。
只见姬侩青白着一张脸,努力要让自己看上去底气更足一些,梗着脖子说道:“晋国之‘卿’,为何不告率军而入?”
郤至“呲!”了一声,瞟了一眼姬侩,态度就是:就这?
作为家臣的蒲元站了出来,行礼说道:“侩公子,我主为王霸事业,率军南下往宋以南,将见吴君与之会盟。按旧例,途经贵家可告可不告,今次为何刁难?”
这很是有郤氏的风格啊!
进入你家,那是给你家面子,来叽叽歪歪个啥玩意?
别惹老子啊!
要不老子发起狂来,连自己都怕。
姬侩看向了在阳光照射下,一片片反射阳光的甲士,下意识吞咽了口腔里的口水,脸色看上去更苍白了一些。
山上本来坐着弹筝的那个少年站了起来,远远看去能看到正在瞭望山下,看得正是郤至、吕武和姬侩的这个方向。
那一座山的海拔高度不会超过两百米,看着坡度平缓,没有过多的树木,也没有奇奇怪怪的石头,即便青草看着都比较低矮。
其实,山的背后就有一个村落,是单公家里烧炭的“邦”。
这样一来就能理解这座山为什么是那样子了。
安静的郤至脸上一直是若有所思的表情,看似在纠结着什么事情。
吕武则是奇怪这种尴尬的气氛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这里又没什么外人,作戏适可而止就好,有必要再演下去吗?
他哪里知道郤至真没约姬周。
郤至对于姬周出现在这里,明显是堵路的行为,心里懵逼的同时,感到十足的踟躇,思量着是当作不知道转头就走,还是前往拜会。
“就这么走了,我的面子往哪搁?”郤至当然不用去怕一个外放的宗室后裔,想了想对吕武说道:“随我来!”
郤至没有未卜先知之能,知道姬周后面会成为晋国的国君。
再则,哪怕姬周被接回国成了国君,到时候还不知道郤氏存不存在。
吕武行礼应:“诺!”
只是,他不断给自己加戏,又想道:“总算不继续尬演了。”
没有上山的道路,走的就是随缘。
花了大概两刻钟的时间,没有携带护卫的郤至和吕武来到山顶的棚帐处。
看上去非常稚嫩的姬周,他发现郤周和吕武上来前,命人在棚帐的四周拉起了布墙。
所以,郤至和吕武过来时,只能透过布墙看到里面坐着的那个模糊身影。
筝的声音在响动,听着时缓时急,像是在用音乐表达什么。
郤至顿足在棚帐三米开外,做出了侧耳倾听状。
不懂古音乐……,好吧,他连现代音乐都不懂,只能按照自己的品味分出喜欢或不喜欢。
让他听音乐去判断想表达什么意思,着实没这个能力。
之所以要围上布墙,显然是姬周不想与郤至见面。
他来这里,只是不希望郤至对单公家做的事情太过分。
一直有内心戏的吕武,他将这一场面理解为反义版本的“欲拒还迎”,哪里知道作为宗室后裔的姬周真的不想见身为晋国“卿”的郤至。
不过,也难怪吕武产生误会。
真的不想见,何必搞这么一出。
是吧?
筝声停了下来。
郤至站在原地,轻声说道:“我既已来,公子何不一见?”
围起布墙的棚帐内安静无声。
郤至又说:“闻公子生活困顿,不知是否有其事。”
里面传出了稚嫩的声音,说道:“确有其事,实为愧对先祖。”
好歹是个宗室,还有一名作为周天子“卿”的师傅,姬周怎么会生活困顿呢?
这个跟晋国国君一家的传统有关。
再来就是,要怪就怪姬周有晋国君位的继承权。
晋国的国君跟国内贵族斗才是近一两代形成的正治环境,防着自家对君位有继承权的亲戚,不止是一两代的老传统了。
吕武就站在旁边安安静静地听着两人的隔空“墙”聊天。
他实际上很想展现存在感,却清楚不能无视场合。
聊着聊着,郤至也就提到了这一次南下要去什么地方,又是要干一些什么。
姬周像是放开了什么心里防线,又或者产生了压制不住的好奇,问起了会盟的事情。
借这个机会,吕武也听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次会盟。
原来是楚国在今年春耕之后出兵,攻击的对象是郑国。
比较令人纳闷的是郑国在去年已经投降楚国,怎么又再一次被攻打呢?
这个就要认清一点。
现在的国家投降,不是说就全境归于战胜国,其实就是赔偿一些财帛、奴隶之类,很少才会出现“割土献礼”的例子。
所以,郑国是在去年投降楚国没错,不妨碍楚国今年又出兵欺负郑国。
根据郤至的说法,郑国在发现楚国又出兵要来暴揍自己,郑君已经派出使者要来晋国这边吃回头草。
“郑人多变幻,虽情有可原,想必君上不允罢?”姬周看样子是同情郑国的?他说:“温子率军从此过,可有用意?”
这是问,是要为郑国撑腰么。
郤至很直白地说:“单公为讼人。我此来为争田一事。”
“闻国内多事端……”姬周讲到一半停下来,沉默了三五个呼吸的时间,用着充满歉意的语气说道:“实我妄言,温子勿怪。”
郤至却是很突兀地低叹了一声,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之后,他想到了什么似得,看向一直在当背景墙的吕武,说道:“阴武,还未向公子致意。”
郤周很是惊讶地问:“阴武?可是单人破门的阴子?”
可算是轮到俺了啊!
吕武不知道姬周能不能看到外面,还是行礼之后才说道:“阴氏林武,向公子问候。”
只是,他不免觉得纳闷。
上一次知道姬周缺钱,吕武可是派梁兴操作了一把。
梁兴的回报是,姬朝的儿子原叔有拿那批钱,并保证会交给姬周的。
稍微一纳闷,吕武想到了另外一层,觉得这少年有点东西!
“国家之幸,出阴子如此猛士。”姬周本来是坐着,站起来走到布墙边上,他的影子成为一个行礼的姿势,非常诚恳地说:“预祝阴子此次会盟,展我晋人威风。”
吕武向侧后退了一步,回以一礼。
姬周那一句话,明显是猜测到了什么。
郤至倒也实在,说道:“吴人凶蛮,阴武实有用处。”
这个信心量有点大。
现在晋国去南方,要的是跟吴国成为“达瓦里希”,站在共同针对楚国的阵线上。
可是,包括晋国在内的中原列国,哪个又不知道吴人的“可爱”呢?
这种可爱是体现在吴国很喜欢跟楚国过不去,有机会没机会都要找楚国快乐玩耍。
一旦吴国被揍得满头包,他们就会派出使者,一般是想去晋国搬救兵找支援。
命运总是跟吴国开玩笑。
上一刻他们被楚国揍得满头包,下一场却又找回场子。
知道自己又赢了的吴国瞬间又膨胀了,觉得不用依靠晋国也能击败楚国,忘记自己去求援那么一回事。
这就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现象,好几次吴君答应要去参加以晋国为首的会盟,却每一次都没有如约到场,搞得晋国一次次既是尴尬又是难堪,却又不能问罪吴国。
吕武现在知道自己在会盟场合需要扮演什么角色了!
想来也是晋国的高层发狠,不想再被吴国继续戏弄。
他们以前没有能拿得出手的猛士,又或者说作为猛士的那些贵族资历太老(也能是年纪大了),不好让他们干这事。
这不,吕武是个年轻人啊!
既然是个年轻人,为国家干点不知轻重的事,很合适的吧?
郤至或许觉得聊到这里也就够了,表示告辞。
吕武嘴唇动了动,还是没突兀地再讲点什么。
他走了一段距离回头,却见膨胀布墙拉下了一些,与那个少年眼睛对视。
少年一个愣神,脸上露出了笑容。
吕武回以微笑,还抬手对少年摆了摆,做出问候。
这一刻,少年在想:“这就是帮助过我的阴武子吗?身上的甲胄看起来好恐怖,看着真是威武,人好年轻呀!”
第207章:理该高人一等
单公姬朝对郤至到来选择避而不见。
感到恼火的郤至没有干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带着部队穿过“单”地,进入到一个属于周天子的平野。
因为是周天子的直属封地,该地区也就被称呼为“王野”。
吕武亲眼所见,属于周天子的封地非常空旷,相隔有一段距离才出现一个村庄,走了十来天一座城池都见不着。
实际上周天子东迁之后就势微了。
要不然,诸侯的“卿”哪敢对周天的“卿”不敬呢?
偏偏周天子知道后,至多就是派人去找晋君诉苦,一旦晋君不处理郤至的话,他顶多也就是生生闷气。
一同行走这一路线的郤锜,他觉得郤至表现还是过于软弱了一些。
吕武亲耳所听。
郤锜都要带兵直接杀到姬周家里,被郤犨和郤至好说歹劝才算放弃。
一样在军中的中行偃,他选择了全程旁观。
还是郤犨更加理智一些,觉得不应该逼周天子的“卿”太狠,建议部队从“单”地离开。
另外,郤犨知道郤至去见了姬周之后,详细询问郤至都跟姬周说了些什么。
郤至内心有些不喜,还是将过程详细地讲述出来。
在场的吕武就看到郤犨不断皱眉头和叹气。
郤至不理解郤犨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态度。
郤犨也就讲事情讲得通透一些。
他很直白地说出自己的观点,别看郤氏现在那么风光,得罪的人却是有些多了。
同等级的敌人中有栾氏,光是应付栾氏的明枪暗箭都需要小心翼翼,更别提国君一直在针对郤氏了。
在这种环境下,郤氏是该像一只刺猬没错,但也别再搞出点什么授人以口实的事呀!
“与之一见,隐患实多。”郤犨看了一眼吕武,再看向也在场的中行偃,说道:“如有人多以口舌,郤氏必有大祸。”
话都讲得这么明白,郤至哪还没反应过来?
他不看吕武,看着中行偃,说道:“你可会告知元帅?”
中行偃面无表情地说:“在下非长舌之人。”
郤至又看向吕武,没有开口说话。
吕武行礼道:“武现如今在温子麾下效力,亦随温子前往。若有事端,武亦难以逃脱。”
郤至很满意吕武的态度。
倒是中行偃比较不解地看了吕武一眼,没琢磨明白老吕家的吕武究竟是怎么想的,别人都对郤氏避之不及,不知道想什么的吕武却凑了上去。
因为有智罃公开表示看好吕武的关系,中行偃觉得需要找个时间,私下好好地问一问吕武,不能让吕武把老智家给坑了。
他们一路沿着大河沿岸向东行军,经过了范氏、韩氏、栾氏、郤氏以及众多中小贵族的封地。
这一走,直接来到了卫国。
孙林父早早地带人在边境等待晋国上军和新军的到来。
他还很识趣地准备了犒劳晋军的物资,就是只够吃一顿,并且只有贵族有荤腥,武士以及辅兵那是别想能吃到一块肉的。
这位卫国执政,他遭到卫君卫臧驱逐之后,得益于晋国给力才重掌权柄,恰是对晋国最有好感的时候。
另外,范氏在孙林父受到那种待遇的时候没什么动作,导致孙林父对范氏失望,必须重新找根粗大腿。
按理说,孙林父为晋国的“卿”设宴,非卿位不能到场。
郤至却是刻意地带上吕武,并且要求在宴会上给吕武一个位置。
同一家的郤锜和郤犨自然不会有什么不满。
中行偃刚刚成为“卿”,并且因为德不配位的关系,一直谨小慎微得很,同样没表示不满。
倒是作为东道主的孙林父内心里非常惊讶。
他在将几位晋国的“卿”给舔得舒服之后,没忘记吕武这么个人物,举起酒爵邀饮时,说道:“阴武子之勇列国皆知,请与我同饮。”
吕武伸手要握住酒盏,想了想站起来,行礼说道:“今日场合,武本不该来。得温子厚重,有护卫温子的差事,方不敢推辞。孙子为一国执政,武仅为晋国之‘帅’,安敢与孙子同饮?”
孙林父要说点什么,有人先开口了。
郤锜说道:“晋之‘大夫’位比列国之‘卿’,你亦为‘帅’,如何不能饮?”
中行偃先是愕然,随后用诧异的目光偷瞄郤锜,觉得这位不但脾气暴躁,好像也不怎么会讲人话。
很会做人的孙林父再次邀请吕武。
只是吕武再次委婉拒绝,并举起酒盏看向站在孙林父边上的那个年轻人,说道:“孙子盛情,武不敢推辞。我与此位良人年纪相仿,可否同饮一盏?”
这年头,想当个“良人”可不简单,首先名声要好,还得有背景。
通常称呼谁为“良人”的话,意思就是表达同等交往。
吕武好歹是晋国的“中大夫”,军中的职位也是“帅”的等级,跟卫国执政的儿子称兄道弟,资格上不但足够,还有余了。
等于说,他是给孙林父面子。
那个年轻人叫孙嘉,是孙林父的嫡长子。
他还在愣神,却被孙林父撞了一下,反应过来很是感激地看着吕武,说道:“阴子相邀,嘉荣幸。”
他说着赶紧命人酌酒,再邀请吕武,道:“满饮!”
矮油?
能被武勇名声响彻列国的人邀请共饮,跟小伙伴们吹嘘起来,绝对是极有面子的事情!
孙林父则是时不时地看一眼吕武,眼眸里很有想法。
吕武到酒宴中途,找了个理由离开。
看着吕武离去的郤犨对郤至说道:“阴武年少有为,难得不见骄横。”
郤锜就在旁边,说道:“初得高位,胆气未足,谨小慎微罢了。”
郤至对这个大哥有些没办法,本来要说点什么,收口没讲出去。
其实,作为晋国的贵族,对上列国的贵族就是天生的高人一等。
这个习惯还是列国的贵族对上晋国贵族说话不敢大声,深怕给得罪,给带来的规则。
渐渐的,晋国贵族习惯了列国贵族对自己的态度,不就觉得理所当然了吗?
在后续的行军中,他们一再受到当地贵族的招待。
每每进入一地,离开后总是能或多或少的得到一些礼物。
礼物收到最多的当然是那些“卿”,其余就看当地贵族知不知道有这么个人,又愿意付出多大的代价结个善缘。
一路走下来,一直到进入宋国地界。
吕武收到的极品美玉就有三四块,次一些的玉石甚至能装满一个小箱子。
其余杂七杂八的土特产,种类千奇百怪,甚至包括了女人。
其中两个越女最为让他感到满意。
不是越女的床上功夫太好,是她们竟然被训练得不差,有着一身很好的剑术。
吕武就缺能在内宅担任防卫力量的女性,得到两个越女肯定需要好好笼络一番。
至于是怎么个笼络法,自己去猜。
反正不但废腰子,财帛也没少给。
甚至,他还过问两个越女有什么亲人,要不要接到老吕家。
她们原本叫什么名字不再重要,到了吕武名下,被取名小白和小青。
为什么是这名字?
看她俩的水蛇腰,懂了吧。
上军和新军是在宋国都城商丘的郊外与中军、下军完成会合。
他们需要在商丘等待国君的队伍,也是进行必要的休整。
晋国四个军团来到宋国,得知消息的宋国贵族开心得跟什么似得。
他们有足够的理由感到开心,只因为晋人长途跋涉过来,之前携带的物资肯定消耗不少,能就近采购补充,谁会派人回去再运输过来?
这样一来,宋国贵族多多少少都能卖出点东西,要是门路够广,少不了赚个盆满钵溢。
对于一些宋国贵族来说,赚钱其实是次要的,能趁这个机会抱上晋国的哪条粗大腿,以后在面对同国贵族时,说话就能大声了。
享受列国贵族巴结这种事情,一般是晋国“卿”的权力。
毕竟,有晋国的“卿”在场,目标是那么的明显,谁还看得上实力和地位不如“卿”的晋国贵族?
他们抵达商丘时,季节已经进入到秋季。
要是人在自家的封地,一众贵族该是进入到准备秋收的忙碌中。
吕武跟很多远道而来的晋国贵族一样,派人进入商丘采购物资。
他本着闲着也是闲着的想法,带上足够的护卫以及家臣,随处闲逛着查看营盘周边的环境。
其他家族是怎么样,老吕家管不着。
吕武每每去一个地方,能观察山川地势,绝对不会放过。
在观察地形的同时,他还会绘画地图,要是有机会更会品味风土人情。
“在下戴安。”他是本地贵族,得知有晋国贵族过来,亲自过来致以问候,不解而又小心谨慎地问道:“敢问足下来此何意?”
吕武正要回答,却听到一阵马蹄声,转身看去看到一支队伍正在朝这个方向笔直前来。
他没看错的话,那支队伍打头的战车上站着中行偃?
戴安又看到一支新的队伍过来,没有出现什么惶恐,有的只是好奇。
“足下便是晋国‘中大夫’阴武子罢?”戴安是看到那么多身穿铁甲的老吕家武士才有这样的认知。他笑呵呵地说:“阴武子能来我家,请一定接受我家的招待。”
吕武在纳闷中行偃来干什么,一看还是直奔着自己而来。
他对戴安行礼,提醒道:“新来者为我晋国上军佐。”
这一下戴安脸色呆滞了,着实搞不清楚自己有什么东西,能吸引来名传列国的吕武,甚至引来了晋国的一位“卿”。
吕武说道:“还请回避。”
戴安并没有感觉受到冒犯,其实也不敢,只好行了一礼,之后离开。
第208章:俺其实老聪明了!
中行偃一样远远地就看到吕武和其余老吕家的人身影。
至于当地的贵族以及随行人员,他选择性无视了。
在一路上,中行偃不止一次有机会跟吕武聊天,只是赶路或驻营时,郤氏的人随时都在场,要不就是可能突然出现,要么是自己忙,见了面也只是简单聊聊。
好不容易来到商丘,需要驻扎等待国君的到来,中行偃觉得再不跟吕武详细谈谈,后面的机会将更少,不顾自己是一名“卿”,得知吕武外出又去了哪个方向,带人给追上来了。
其实,吕武能看出中行偃好几次对自己欲言又止,好几次都刻意回避中行偃的某些话题,
现在中行偃竟然追了上来?
“见过上军佐!”吕武没等中行偃开口先致意,等中行偃下了战车,又问道:“不知有何吩咐?”
中行偃借着人肉垫下了战车,缓步走向吕武。
他并没有全副武装,只是身穿一套常服,腰间必然悬着一柄剑。
过来的应该有五百以上的中行氏武士,他们倒是全副武装的模样。
只不过吧?
现在的贵族谁出门不带护卫。
既然是作为防护力量,武士肯定要全副武装,不然怎么保护想要保护的人呢?
讲究一些的话,不但要带武士,连弓箭都应该携带。
中行偃的武士没有一来就做出什么不恰当的行为。
比如,散开并做出包围,他们只是站在中行偃身后。
老吕家的武士?他们在中行氏一伙人过来前,已经做出了防卫的举动,并且没有因为中行氏一伙人是什么举动而放弃警戒。
说白了,老吕家先过来,中行氏一伙人再来,别怪老吕家感到紧张,起了防备之心啊!
毕竟,现在是个什么年头,谁还没点忧患意识?
“中行氏与智氏同出荀氏,叔父与你亲善……”中行偃先讲了一大堆话,就是梳理智罃与吕武的关系,之后再说:“叔父既与你亲善,韩氏与魏氏亦会栽培,你为何追随郤氏?”
吕武一开始脸上还带笑,后来渐渐没了笑容,等中行偃说完,才说道:“上军佐,武乃国之鹰犬,何来追随郤氏一说。”
之前的中行偃可不是这样,与吕武交流时用同辈人的身份,甚至有说有笑的。
吕武并不认为中行偃成了上军佐之后,还会有以前的态度。
可是,中行偃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阴氏并不是中行氏的附庸,选择与哪一家亲善,关中行偃屁事啊!
中行偃没料到吕武是这样的态度,给稍微愣了一下。
“韩伯和智伯有招,武履职听命;温子有招,武既已接下征召,自也听命纳赋。”吕武很奇怪地说:“上军佐何来此言?”
中行偃真没想到吕武会这么怼自己,好些想说的话堵在嘴巴里。
当前的中行偃其实心态很不平衡。
是,自己没有立下什么战功,同时也没有为国家做出什么贡献。
可特么的,自己是中行氏的家主了,同时还兼顾荀氏的家族事宜,最重要的是自己,不成了“卿”了吗?
几位老牌的“卿”,哪怕是栾书看待中行偃就是个工具人,其余“卿”也从来没有给予同等身份的敬意。
其余贵族来巴结中行偃,他很少看到对方是真的敬重自己,只是出于对荀氏和中行氏的敬畏,再加上卿位带来的加持罢了。
中行偃现在被这么一怼,愕然地说:“我为上军佐。”
吕武心说:“你要不是这身份,还懒得搭理你。”
中行偃估计没料到这么一处,脑子里有些乱的同时,本来想说的话也都忘了。
“在下力薄。”吕武也没多么不尊重,不忌惮中行偃,还要顾忌荀氏和中行氏,说道:“行事身不由己,中行子视而不见?”
你特么有种直接去针对郤氏啊!
来这里行什么大佬的威风。
中行偃听到吕武在称呼上的转变,良好的教育使他冷静下来,开始慎思自己这么干会带来什么好处又或者坏处。
就是这样。
他才不会去思考该不该对吕武这么做。
这个也是贵族一贯的思维。对待身份不如自己的人,历来不会去考虑对方有什么难处。
他们要的是“我觉得”,不是“谁觉得”。
“如此说来,武乃身不由己?”中行偃注视着吕武,又说道:“韩伯未曾嘱咐武?”
吕武这下知道中行偃压根不清楚自家与韩氏的真正关系。
在外界看来,老吕家和老赵家都受到了韩厥的庇护。
这样一来的,吕武和赵武想干什么,理所当然需要请示韩厥。
所以,中行偃那么一问,其实是在问韩厥的态度。
吕武可以讲一些模糊的话来糊弄中行偃,甚至还能借韩氏来让中行偃产生某些忌惮。
他却是直说道:“韩伯并未干涉。”
中行偃深深地看着吕武,说道:“你与我早相识。如今我为上军佐,恰是一展英才之时。我若有招,武当如何?”
吕武说道:“我为晋国大夫。”
“如此……”中行偃点了点,说道:“我知矣。”
吕武这才脸上出现笑容。
两个人没再说话,一起迈步在田野的阡陌纵横之间。
老吕家和中行氏的武士,自然是跟随在附近。
田地里还有一些宋国农夫在劳作。
这些农夫看到明显是贵族的两个人靠近,停下了手里的活,不顾地上是什么,跪下去并埋首贴地。
吕武还会多看几眼农夫。
中行偃就让农夫是路边野草,看都不带看一眼。
远远的地方,戴安一直在张望,犹豫着是过去问候,还是继续当空气人。
“若是在家乡,想必此时亦是如此罢。”中行偃其实是在没话找话,说道:“此间贵族何人?”
当然不是问吕武。
中行偃只是在责怪当地的贵族也太眼瞎,不知道自己是晋国的“卿”么,不懂过来问候。
吕武没搭腔。
自然有中行氏的家臣去问这边的管事,找到当地贵族,领着过来。
很快,戴安就被带了过来。
他先是行礼再一脸荣幸地说:“方知有贵人至,请往我家。”
中行偃让人过来却又压根不搭理。
实际上,晋国的贵族都有自己的骄傲,对列国的贵族一般都比较骄横。
晋国的贵族有骄横的资格。
谁让晋国强大呢,是不?
戴安见中行偃不搭理自己,脸上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而吕武压根就没多做点什么事。
他就是来踩点的,没义务为了当地贵族的脸面,多讲点什么话。
这么一搞,戴安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上军佐若无它事,武便告辞了。”吕武说完行了一礼就想走。
“武。”中行偃喊了一声,定定地看着吕武,说道:“你我相交于微末之时,还需多多亲近才是。”
屁个微末啊!
含着金钥匙出生,只因为是中行氏的嫡长子,天生就注定站在了别人奋斗一辈子都无法抵达的终点。
而吕武好歹也奋斗上来了,他与中行偃认识时已经是中大夫。
当然了,吕武不是傻子,听懂了中行偃想亲近的意思。
他站定,再次行了一礼。
守望相助啥的?
看看再说。
吕武其实也是逼不得已。
韩氏看似看顾老吕家,但只是个不顶用的纸招牌,谁轻轻一捅就破了。
至于说魏氏?
吕武其实对魏氏已经开始出现顾虑。
老吕家肯定要发展冶炼,不可能因为魏氏就停滞不前,甚至没可能放弃冶炼。
现在,已经有贵族找老吕家求购铁甲,天晓得魏氏会是什么想法。
所以,别怪吕武一会去韩厥账下效力,赵旃邀请又去新军,等郤至开口也没拒绝。
他真不是在反复横跳或是左右逢源。
但凡能紧抱一根粗大腿,还不会跟粗大腿产生竞争,谁不乐意死死抱住?
回到军营之后,吕武犹豫了很久的事情有了决定。
他先派梁兴去中军,知会魏琦要过去拜访。
梁兴回来后,告知吕武关于魏琦的原话,说是想去直接去。
既然已经有决定,吕武根本不愿意耽搁,直接来到魏琦处。
“大大。”吕武见到魏琦先问候,等魏琦示意才坐下,说道:“多家寻我,欲购铁甲。”
魏琦点了点头,看不出态度,应:“我知。”
“大大多有看顾,武与晗情感深厚,亦与相同进退。”吕武看到魏琦脸上有了笑容,同样跟着笑起来,说道:“欲请魏氏代为出售,请大大允许。”
给技术是不可能的事情。
关键是魏氏在老吕家困难的时候真的帮太多,吕武有今天也是魏氏给操作的渠道。
要是吕武直接翻脸不认人,郤氏是个什么名声,他也会步之后尘。
魏琦先满是感概地唤了一声“小武啊。”,顿了顿才继续往下说道:“多人对我言,你已今非昔比,已不需我看顾。事也如此。我料你必来寻我,今日一事,作证并无错处。”
吕武想得很清楚。
老吕家能大批生产武器装备,但是没销售渠道啊!
不给魏氏技术很合情合理。
带上魏氏一起赚钱,看似吕武吃亏,但账目绝对不是这么算的。
换一个方向来理解这件事情,其实就是老吕家做生产商,魏氏成为进货方,其余人多道手续多给点钱,一样能买到货物。
说起来,老吕家和魏氏的关系得到缓解,甚至是更为加深,吃亏的只是购买者。
吕武觉得需要为自己的机智点三十二个赞!
第209章:长袖善舞
任何年代,吃独食是注定绝对不会有好结果的。
很多想吃独食的人,他们刚刚展露头角,引来了投资方或掠夺者,能够挡住一个两个或几个,只要一个扛不住就是个玩儿蛋的下场。
所以了,很多人或许真的很牛逼,可是没等他们真正的发展起来,半途就被实力更强或资源更雄厚的一方给拍死了。
能够成功展露自己锋芒的人,无一例外都是懂得审时度势的那一批。
他们该怂的时候比谁都不要脸,该狠的时候比谁都要毒。
纵观历史长河,不懂厚黑学的人,不可能得到真正的成功,更笑不到最后。
而想成功,难就难在面对每一个抉择时,做出正确的选择。
要不选择正确了无数次,只要一次选择失败,想重头再来都未必有那个机会。
很多成功人士讲到自己的奋斗史,他们总会刻意强调自己是如何的辛苦,流了多少汗水,死了多少脑细胞,鸡汤是一碗一碗的端出来,独独不会告诉人们那些阴暗的东西。
吕武从魏琦处离开时,背后其实是湿的。
他不会将所有人都想得那么阴暗,却也清楚不管现在还是未来,牵扯到利益的时候,没谁会是圣人。
“主,如此是否……”梁兴看到吕武眉头皱起来,没有继续往下说了。
干生产商这种事情,其实也挺美的。
只是现在的人不这么看。
现在的人,他们习惯的是自给自足,不管是什么玩意,只要是自己家的,别人就不能染指。
包括做买卖,生产到销售那是必需自家把持。
吕武轻声说道:“我家太弱,不得不如此。”
明明占了便宜,还做出一副利益受损的模样。
这种事,魏琦都没看出来,吕武并不觉得自己的家臣能懂。
就在刚才,魏琦不止一次暗示,不会让老吕家过于吃亏,魏氏一定会在其他事情上进行补偿。
吕武忍得很辛苦才没将心理的笑意表露在脸上。
他控制不住会表情有点怪,给了魏琦错误的信号,谋得了部分的销售权。
其实,老吕家自己去卖,老魏家也就是看着不爽而已,短时间内并不会干点什么过分的事情。
毕竟,对于魏氏来说,他们当前最重要的是争取卿位,其余的什么事情都能暂时让步。
既然吕武识相,愿意带着老魏家一块发财,魏琦肯定要做出一些让步,要不该让其余贵族怎么看待老魏家?
所以了,一旦有谁真的找到老吕家,吕武可以自己选择卖不卖,又或是卖多少。
魏氏得到的是全国的销售权。
老吕家连在新田都没有店铺,谈何去其它城市布置销售点?
并且要深切地知道一点。
现在这么个年头,不是谁都能肆意布置销售点,是要取得当地贵族许可的。
吕武或许有些名声,但要说能让所有贵族同意布置销售点,他自己都不信。
贵族之间的交情需要耗费很长的时间去经营,能不能取得互信则看家族的名声。
吕武现在只有武勇的名声,其余的声望不是那么好刷。
他离开魏琦处,直接去找了智罃。
老智家的智罃虽然比较贪,却是一个拿了好处绝对会干人事的守信者。
事实上,吕武要是能选,更喜欢跟有原则的贪婪之辈进行交往。
贪婪的人,他们会将想要的利益摆在明处。
他们既然敢这么做,还能持之以恒的这样一幅嘴脸,肯定是有着良好信誉。
要不然,他们能够得逞一次,还能次次得逞,也早该名声臭大街了。
“智伯。”吕武通传之后进入大帐,见到智罃握手竹简在看,招呼了一声,自己选了个位置屈膝跪坐下去,又说道:“上军佐方才特意寻我。”
智罃眼睛盯在竹简上,说道:“可是与郤氏有关?”
吕武笑呵呵地说:“上军佐问我,为何投效郤氏。”
“伯游未经世事啊。”智罃放下竹简,说道:“他哪知你的难处。”
吕武点了点头。
“只是今次之后,你需回下军。”智罃重新拿起竹简,像是漫不经心那般地说:“若是魏氏需你相助,亦可往。”
吕武就知道智罃能将全局看得很明白。
老吕家是不可能在栾氏与郤氏的交锋中站队的。
这样一来的话,吕武就需要没机会也创造机会的左右横跳,用事实来证明自己的身不由己。
他还需要营造出一种跟几个大家族关系很好的环境,或者说至少让人觉得老吕家跟其余几个家族的关系不错。
“大大需我相助?”吕武怎么都要给智罃表现的机会。
智罃继续漫不经心地说:“魏氏于中军纳赋久时。元帅若真与三郤交锋,必借魏氏之手,使你入中军纳赋。”
吕武直白地问:“为何?”
智罃更直接,说道:“只因你有万夫不当之勇。若你守护郤至,元帅怎能不怕你的悍勇。”
吕武露出了吃惊的表情,说道:“已到如此境地?”
智罃眼睛从竹简上挪开,转到吕武身上与之对视,不满地说:“装蠢,必真蠢。”
我擦!
这个怎么可能承认。
智罃低叹了一声,说道:“我为何亲近于你?”
他停了停,自答道:“因你悍勇啊!”
潜台词就是,吕武会是锋利的凶器,也能是一面很有安全感的盾牌。
几家真的要火拼,多一员悍将的话,也许能左右胜败。
另外,吕武不止是悍勇,哪怕未必能起到拉拢韩氏、魏氏和赵氏的大作用,要说完全不令人心生顾虑也是不可能的。
吕武嘀咕道:“元帅若真动手,不该大兵相交,必是……”
智罃露出了很有意思的表情。
以前栾书将自己的人设经营得很好,随着栾氏跟郤氏交恶,人设却是逐渐崩了。
现在只要关注局势,眼光不是太差,脑子也不至于太蠢,多多少少能看出元帅善于玩阴的。
大家就是看破不说破,防那是绝对会防一手的。
聊完该聊的事情,吕武向智罃告辞。
他从智罃这里得到的信息不少。
首先,智氏、中行氏和荀氏尽管有些矛盾,却依然会一致对外。
只不过,智氏绝不会像中行氏和荀氏那样死挺栾氏。
智罃更多的是希望处身事外,直至双方分出一个胜负,再去抢夺胜利方的果实。
这个也是晋国大贵族的老传统了。
先坐山观虎斗。
要是老虎斗得两败俱伤,他们不介意将两只老虎一块收拾掉。
两只老虎分出胜负,胜者的一方没有元气大伤,他们又会为胜利者鼓掌,只是该要的好处不能少。
栾氏是个多聪明的人啊?
他才不会去跟郤氏硬拼,给其余家族干点什么的机会。
趁着还有时间。
吕武后面又去韩厥那边坐了坐。
跟以往一样,韩厥的话太少,每每开口必然是教做人。
赵武则像是个大号的乖宝宝,没有平时独自跟吕武相处时的活跃。
到夜幕即将降临前,吕武才回到自己的营区。
“主,温季有招。”葛存的脸色有些不对,又补了一句,说道:“郤氏武士走时,带走十只羊。”
老吕家不管带来植物类的食物,羊也赶了五千只,牛的数量超过五百头。
羊可以挤羊奶,想吃了也能宰来吃。
牛则是能拉车,也能产牛奶,杀掉同样能煮来吃,只是轻易不会杀就是了。
至于马?肯定也要带的!
其余家族也是相似的情况,区别是带得多了或少了。
吕武直接来到郤至处,见面第一句话就是:“温子命人牵走我处的羊?”
郤至被问得一愣,脸色变得有些阴沉,转头看向旁边的蒲元,说道:“查!”
郤氏跋扈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只是顺手牵羊,给牵到老吕家的头上?
吕武没打算忍气吞声。
没有多久,蒲元回来,禀告道:“犯错之人已处鞭刑。”
郤至看向吕武,问道:“可满意?”
也就是他了,还能讲点道理。
换作郤锜的话,一贯是:欺负你,是给你面子。
吕武的态度已经表达出来,问正事,道:“不知温子召唤,有何吩咐?”
郤至说道:“君上明日便至,介时你着甲,随我前往迎接。”
其实不但国君没来,栾书也一样是落在后面。
与国君同行的人之中,吕武有过多次接触的还包括程滑和祈奚。
作为公族混得比较好的一个,祁奚其实没有固定的职位,完全是靠面子东蹭蹭西蹭蹭,更多的时候是带着一帮公族打酱油。
说白了,情况跟吕武类似,只不过祁奚更加不受几个“卿”的待见。
只是,祁奚在中小贵族这个群体的名声很好,大家有什么难处愿意找他帮忙,出现矛盾也乐意找他进行调解。
程滑目前是国君的“仪仗队长”,负责国君的安全,同时也担负保管大纛和其余旗帜的责任。
别看是个管旗的职位,其实这个职位非常重要。
吕武听郤至刻意提醒要穿甲,不得不一直看着郤至,等待下文。
“列国之君与君上同行。”郤至露出嘲讽的表情,继续往下说:“君上有炫耀之心,我等臣工满足便是。”
吕武现在可是晋国的“头牌”。
这是被国君给翻牌了。
这个就好比如楚王去哪都喜欢带上养由基似得。
出门带上绝世猛将,不但能有十足的安全感,还能顺带装逼装到尽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