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春秋大领主TXT下载春秋大领主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春秋大领主全文阅读

作者:荣誉与忠诚     春秋大领主txt下载     春秋大领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95章:又一个酸了

    现代人除非是专门去查过,要不哪怕是学历史出身,听到赵氏的瞬间,脑海里超大概率会出现“邯郸”或是“太原”两个地方。

    不是因为其它。

    只是单纯的因为“邯郸”和“太原”远比“洪洞(tong)”要出名多了!

    在那个连《三国演义》都能被当成真实历史的年代,一些影视作品过于不讲究,很是误导了一大批人。

    比如,吕武看过一部叫《天降雄兵》的电影,还是带着很深的期待感去看。

    里面的服装完全不符合历史不说,其实服装的硬伤不是关键,更大的问题是特么谁告诉导演和编剧,西域都护府的都护官职比雁门太守品阶低的?

    另一个更无法原谅的硬伤,雁门关特么竟然成了西域的门户?

    卧了个槽的!

    一个剧组那么多人,全是历史盲?

    制作一部作品,这么草率的吗???

    美化霍去病是赞成的,霍去病成了和平主义者,很出戏啊!

    搞不懂历史上的官职高低,有太多的人不懂,不算智商低下。

    雁门关特么是在北疆。

    西域是在特么的西方!

    观众看电影图个乐呵没错,但也不能被当成地理白痴啊!

    再说了,西汉作为西域门户的是阳关,再不济也有个玉门关。

    拍影视作品,不能因为雁门关远比阳关或玉门关出名,搞这么一出吧?

    被那么一搞,匈奴都护府直接除名,西域都护府将府衙设立在草原,然后去管千里之外的西域。

    什么叫人才?

    这特么真是大大的人才!

    现在,吕武觉得自己也是个人才,没有去实地考究,连过问都省略,以为赵武的封地是在“阴”地的东北方向。

    “杨地……”吕武露出了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说道:“实误我也!”

    他不知道的是,早先当然有“杨”地,只是面积真没有这么大。

    赵氏主宗覆灭之后,包括国君在内,晋国贵族要么禁声,要么是进行配合,一致在降低赵氏的存在感。

    要不是后续晋景公需要一条“鲶鱼”,又有韩厥的求情,才有了赵氏的复立。

    要是赵氏没复立,信不信都不用多久,只要十几数十年,曾经属于赵氏的一切都将被人丢到记忆的角落?

    拿个简单的比方,韩氏、魏氏和赵氏真的瓜分的晋国,进入战国时期之后,谁还去提曾经风光无比的范氏、士氏、智氏、栾氏和郤氏了吗?

    都不用找时间线靠后的例子。

    晋文公那些功臣的事迹才过去多久,几个家族先后覆灭和衰弱,谁现在还去提起?

    安置好了赵氏的来客,吕武选择一个人去静静。

    他之前真的一位赵地的封地,远比老吕家距离新田更远。

    现在,他知道赵城就在“杨”地,还是在“阴”地西南方向的百里开外,有些事情就需要好好琢磨琢磨了。

    “要是赵武发展起来,会选择朝哪个方向开拓?”吕武独饮浊酒,抬头看着天空悬挂的月牙,想道:“其实想这个没有用。我现在需要思考的是自己想要朝哪个方向发展。”

    吕武将自己来到的地方视为平行世界,认定自己的出现必将改变原有历史轨迹。

    一些该顾及的地方不会忘,却也不会得知赵城在“杨”地起了退避的胆怯。

    “应该注意的是韩氏……”吕武对韩厥其实挺忌惮,想道:“韩伯太能忍,一般能忍的人,心思太令人难猜!”

    以赵氏现在的实力,再看赵武的年龄,起码要苟上十几二十年。

    这么长一段时间,足够吕武将“阴”地和“吕”地建设起来。

    他还做出蚕食北疆的计划,已经在实施当中。

    要是耗费十几二十年的时间,还不足以应对赵氏可能发起的挑战,吕武干脆现在就抹脖子算了。

    “那么太原……或者说晋阳那边,现在是谁的封地?”吕武倒是知道祈奚在那边有封地,也就是在祈县。他想到了赵旃,心想:“现在邯郸归于他所有,是小宗重新投入大宗,还是什么个情况?”

    赵氏现在也就一座赵城,依照旧例是将周边至少三十里的土地算作封地范围。

    吕武已经知道祈奚在从赵城搬走时,将从赵氏那里获得的农夫和匠人全部带走,留下来给赵武的就是一批老弱病残。

    现在,赵氏的武士数量不会超过一千,属民不过万余,奴隶的数量比属民还少。

    老吕家的正规武士其实也就将近五千,属民却有五万,奴隶将近六万。

    以地盘来算,吕武手里的封地面积是赵武的七八倍。

    会不会起到什么变数,完全看韩厥……或者还有谁,对赵武的奶力到底足不足。

    一阵思量下来,吕武猛然间发现自己已经将赵武当成了潜在对手。

    这个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地方。

    毕竟,人的名树的影。

    历史上的赵武真的非常牛逼,无法让吕武去忽视。

    至于说干掉赵武?

    必要的话,吕武不会手软的。

    翌日。

    吕武梳洗完毕来到大堂。

    几位夫人早早就已经过来,子嗣也都在,独独多了一个能在也不能在人。

    这人就是赵武。

    吕阳已经三岁,能够在母亲赵?的示意下,自己对吕武行礼了。

    次子吕伟,三子吕欢,则是需要在女仆的帮助下才能完成礼仪。

    嫡长女吕欣则是属于放养模式,谁都没刻意要求她必须做点什么。

    赵武见礼之后说道:“阳仅为三岁,可见聪慧。”

    三岁的孩子而已,只是灵动,称不上什么聪慧。

    看赵武一脸的真诚,是舅舅看侄子,怎么看都觉得顺眼咯?

    自己的弟弟过来作客,能看出赵?变得快活很多。

    他们吃的朝食是一种汤面。

    吕武则是习惯吃清粥配点小咸菜。

    本来在吃汤面的赵武,他其实觉得汤面很好吃,看见吕武吃的东西不一样,请求换上跟吕武一样的食物。

    在老吕家,很多食物都是各家所没有的。

    汤面就是其中的一种。

    这是因为其它家族还没有将面的发酵研究出来,或是压根不知道发酵是个啥。

    而吕武早上那一餐吃稻米清粥,完全是出于一种南方人的饮食习惯。

    “姐夫。”赵武喊这个称呼是赵?教的,要不现在没这个叫法。他吃了清粥才发现一点都不好吃,自己换了又不得不吃完,放下用餐工具,说道:“赵地新复,除却恢复农耕……”

    吕武现在听到“赵地”就感觉别扭。

    他昨晚已经搞清楚赵城的真切地理位置,产生了不少疑问。

    如果现在的“杨”地就是以前的“赵”地,里面的贵族以前是老赵家的人,还是后面迁徙过去的?

    考虑到“阴”地也是以前的大贵族所有,他们覆灭之后,以前的附庸或灭亡、或自立,又搬进来一些迁徙的家族。

    目前“杨”地的贵族,他们绝对是老赵家的旧人。

    这个是因为“阴”地的大贵族覆灭的时间久了。

    赵氏主宗在吕武穿越过来的前一年(公元前583年)遭到覆灭。

    晋景公在赵氏主宗覆灭的后一年扶持赵武进行复立。

    等于赵氏主宗被除名也就是一年多的时间,并没有间隔多久。

    赵武从吕武这里得到了建议,停顿了几个呼吸的时间,说道:“不知何时可复‘屏’、‘原’。”

    吕武心说:“别问,问就是不知道。”

    必须再重申一次!

    现在压根就没有正经的地图,哪个地方在哪,很难去进行辨别。

    不然的话,吕武都不至于在“赵”地的地理位置上搞出乌龙。

    赵武也就是说说而已。

    他想要恢复祖上的荣光,必须将原有的封地全拿回去。

    依现在的情势来看,赵氏主宗覆灭之后,原本属于赵氏主宗的土地早就被瓜分。

    赵武想要恢复祖宗的封地,需要干躺的贵族太多,更别提其中包括了郤氏、栾氏、范氏这三家。

    现在别说是对上卿位家族,赵武没有任何外援为前提,能不能打得过一家实力稍强的中等贵族都难说。

    吕武邀请赵武一块出游。

    而贵族想出游需要做太多的准备工作。

    吕武在向家臣进行一些嘱咐。

    赵武则是享受一个舅舅的乐趣,也就是逗侄子玩。

    等待准备就绪之后,他俩并肩踏出家门。

    外面早有双方的家臣以及武士在等待。

    赵武出来再一眼看去,露出了实名羡慕的表情。

    老吕家集结了五百名武士,大半都是甲士,少量为了轻便没穿重甲。

    赵氏现在落魄了,成为一个甲士都没有家族,甚至连能穿得上皮甲的武士都稀少。

    “我听闻姐夫有数千甲士?”赵武与吕武同车,没问要去哪里。他现在就想知道吕武到底多厉害,说道:“韩伯亲口所言,姐夫以弱冠之年,五岁有此成就,惊吓旁人。”

    俺开挂啦!

    不是其它什么挂。

    是需要感谢学习了那么多知识,又能实践地做出来。

    “数千甲士?”吕武摇头说道:“取恶金廉价罢了。”

    赵武说道:“恶金可用,为何不用。”

    他们正在一条大道上赶路,朝的方向是西北。

    吕武想起了一件事,问道:“若有征召,你可出动几人?”

    本来一脸轻松乐呵的赵武,脸色变得很暗淡,说道:“以我之力,至多五百……”

    他们讲的当然是士兵,不会将辅兵也算进去。

    吕武不知道怎么安慰。

    却听赵武继续往下说道:“韩伯可支应我一千,范伯答应支应两千。如此,我便有三千五百之数。”

    吕武再一次酸了,但也仅是酸一酸。

    他什么东西都是自己挣的,觉得这样更牛逼。

    另外,要是赵武没提一嘴范氏,吕武都忘记赵武的未婚妻是范氏的贵女。

    只是不知道赵武与范氏贵女的结合,是韩厥操作,还是赵氏主宗没灭之前的约定。

    看士燮答应赵武会临时支援两千士兵,他们的婚事应该是没问题的。

第196章:阴武,来呗,搞事啊

    吕武的发家史也是得到来自外部的支援,但跟赵武并不是一回事。

    他付出了炒菜法和一部分冶炼技术,连带家族血缘也付出了。

    除了邯郸赵之外,娶的是几家的嫡女,打上了几家的烙印。

    真到应该抉择的时候,有血缘关系其实并不保险,至亲至爱互相背叛的事情多得去了。

    邯郸赵与赵氏主宗是一家,也没见赵旃因为血缘关系,去帮助赵氏主宗。

    晋景公与赵氏主宗是姻亲,该灭的时候,灭得那个叫干脆利索。

    只有利益和权柄才是永恒,一旦牵扯到利益和权柄,血缘又是个什么玩意?

    华夏几千年的历史其实给众多的丈人就起到一个教训,尤其是提醒皇帝之类的丈人,一定要小心自己的女婿!

    赵氏不是一直跋扈,也不是对谁都跋扈,对一些人还是有恩泽的。

    一些人恩将仇报。

    有些人则选择性忘记赵氏的恩惠,他们不会去落井下石,也别想有所回报。

    还是有那么个别几人牢牢记得受过赵氏的恩惠,并且用实际行动来进行报答。

    现在赵武就是在享受先祖的遗泽。

    到临近秋天前,赵武才从老吕家离开。

    他不是回去自己的封地,是再一次被韩厥招呼去了新田。

    而在这一段时间里,晋国没有再发生点什么新鲜事。

    郤氏与国君的矛盾持续上演。

    国君几次亲自下场,更多的是那些宠臣招惹郤氏,再被揍得满头包地缩回去。

    栾氏和郤氏的斗争就那个样,没上演全武行,只是不断地打嘴炮,再干点让对方不痛快的事。

    其余的家族,包括范氏、士氏、中行氏、智氏、韩氏这些卿位家族,以及魏氏、祈氏、程氏、黄父氏等等实力不弱的中等贵族,老实又安静地很。

    要说有点什么值得吕武注意的地方,只有国君成功地压服了卫君卫臧这一件。

    国君强命卫君卫臧见孙林父,并且将孙林父接回国继续当执政。

    卫君卫臧反抗无果,很是认命的从了。

    在这一件事情上,士燮全程没有做任何反应,任由国君去为所欲为。

    以聪明人自居的士匄,他跟被小伙伴嘲讽时,年纪太轻受不得气,倒是透露了范氏为什么不作为。

    士匄将范氏的不作为讲得很伟大。

    俺们范氏是以大局为重,不想看到国家乱起来。

    话讲的好听,范氏遭受欺负却是一件事实。

    此后,大家伙要是出于为国,都能去欺负范氏了?

    士燮为大局忍辱负重,其他人信不信,那是不知道的事情。

    吕武则是信了。

    同样相信的还有栾书、韩厥、智罃和郤至。

    所以,栾书很够意思地给士匄加了另外的官职,小小年纪的士匄成了新军司马。

    郤至更加够意思,亲自出面去找士燮敲诈了一百车的粮食。

    他们这些大贵族,一百车粮食哪怕都是精粮也不算什么。

    郤至拿了士燮一百车粮食,算是认下了士匄这个新军司马。

    可以想象栾氏看到郤至的操作之后,该是感到多么失望。

    从这一件事情,吕武再一次认定栾书就是个老阴逼,惊讶于郤氏竟然忍了一次。

    吕武不知道的是,郤氏现在遇到了一个大麻烦。

    周王室一位叫周鄇的公卿对郤至的“温”地提出享有的请求。

    那个“温”地是郤至的封地,他因此也被称为温季。

    这件事情在很早之前(公元前580年)就已经发生了。

    只是郤氏极度强硬,被一拖再拖了下来。

    这一次周简王着实是没办法,再有上一次姬朝(为周天子‘卿’)的三儿子在新田遭到侮辱,周鄇要求“温”地归于自己管理的事情再次被提了出来。

    诸侯国的“卿”跟周王室的“卿”杠上,事情说大很大,说小其实也不咋地。

    问题是晋国国君没机会也想创造机会收拾郤氏,逮住机会还不可劲的折腾?

    这一位国君在胥童的建议下,对上一次的公讼人刘康公(姬姓,刘氏,名季子,刘国开国君主)和单公(单襄公,姬朝)发出邀请,让他们到新田进行最终解决。

    知道这一件事情后,郤至气得生病了。

    郤锜则是穿戴甲胄带上武士要去宫城讨公道,被郤犨拦了下来。

    郤犨是这么对郤锜说的:讲到郤氏现在已经面临栾氏的虎视眈眈,还有国君时不时地搞事针对,要是再忤逆周天子,恐怕会有灾祸降临。

    不是完全没脑子的郤锜听进去了,却依然一肚子火没地方发泄。

    三郤中,郤犨现在是最不想搞事的那个。

    他一直在等着晋国卿位变动落实,琢磨着一旦郤氏一门三“卿”之后,再实际地将“新军”和“上军”牢牢把控住,应该没人再有那个胆量找他们的不痛快。

    所以了,他认为接下来郤氏要做的事情是搞定中行氏,达到把控“上军”的目标。

    郤至对郤犨的举措很支持。

    中行氏的荀庚是栾书的铁杆盟友,儿子中行偃(荀偃)则不像荀庚事事服从栾书。

    只要锄头舞得勤快,没有挖不倒的墙角,是吧?

    郤至内心里认为中行偃绝对比荀庚好搞定,先瓦解栾氏和荀氏、中行氏的盟友关系,才是郤氏当前该干的事情。

    当然了,那个并不代表郤至会乖乖从了周天子和国君。

    等于这件事情还有得闹。

    时间来到一年的秋季,吕武正准备对一部分武士下达征召令,打算带着部队去“吕”地以北的大河区域扫荡,很突然地接到“阴”地家臣的通知,说是郤至的家臣蒲元要来拜访。

    这一下,本来就在“吕”地的吕武哪还敢耽搁,带上五百名武士,一秒都不带迟疑地向北而去。

    他来的是那个狄人的部落。

    这个狄人部落一直逗留在老吕家的疆域边境处,得到了粮食上的支援,适龄女子却是几乎全被挑走。

    吕武后面还将部落中年龄低于七到十二岁的小孩,也都命人带离。

    一再精简下来,狄人部落人口下降到不足三千。

    对此加洛完全没有意见,或者说没有任何一个狄人敢有意见。

    事实上,没有被带走的狄人,他们有的只是失落感。

    俺们也要过上晋人的生活!

    咋就不带上俺!

    “今次你等北上,遇小部落可尽情吞并。若有强敌,可使人来求,我遣大兵为援。”吕武没让跪在地上的加洛起来,扫了一眼同样跪在地上的所谓狄人勇士,又说道:“北至平原,寻部落与之易货,以良马为先。”

    现在诸夏对内蒙古那边很陌生,导致吕武想要提出一个地名都不知道该说哪里。

    另外,就算告诉加洛一个地名,他听了也是迷糊。

    包括加洛在内,他们先直立起腰杆又再拜服下去,口中应道:“诺!”

    吕武只打算让二十名武士随行,再多不是办不到,是觉得没必要。

    他美名其曰地让这二十名武士作为加洛的侍卫,实际上就是进行监视。

    然而?

    现在的人不知道是单纯,还是加洛装糊涂,给了个欣喜若狂的态度作为回馈。

    吕武会有这次指派,纯粹是出于无奈。

    他在冰雪融化之后,对外派出了两支队伍。

    一支就是向北而去,人数五十人。

    另一支向西北而去,数量多达三百人。

    将近四个月过去,外出的两支队伍没人会来,也就不存在有什么联系。

    吕武不清楚他们是失踪了,还是路途过于遥远,导致音信全无。

    考虑到现在的路况……,又或者说压根就没什么路况,走的就是大多数没什么路的旷野。

    而旷野上的野兽多到吓人。

    在诸夏这边还好,至少遇到狼群的概率并不大。

    异族活动的地盘不一样,尤其是去以平原为主的区域,不管是满布青草的旷野,还是树林密布的地形,有狼群活动太过于稀松平常了。

    现在真的不是经过广为基建的时代!

    拿吕武的“阴”地来说,并非他不重视交通,是修路耗费的工时以及人力,不比修建一座城池底上多少。

    纵观整个晋国,看不见哪家贵族有专门进行修路,一般都是过往的人多了,自行成为一条路。

    说起来,真正形成大道,其实是军队的功劳。

    比如,晋国要去攻打秦国,先锋军需要遇水搭桥和逢林开路,也就成了道路。

    后续再有人不断经过,渐渐就成为常用的大道了。

    还有一个基础常识。

    从哪里去哪里,地图上看的是一种直平线的距离,跟实际走起来的路程并不一样。

    所以,吕武知道派出去队伍,一两年没消息挺正常,只是他习惯了什么事情都是高效率,显得比较着急罢了。

    “主!”卫睿来了,靠近之后说道:“蒲元已在来路半途。”

    吕武眉头情不自禁地皱了起来。

    他都躲开了,还是到荒郊野外,郤至的家臣竟然还不放过?

    现在郤氏可以说是满身屎,谁靠上去都会被粘上。

    吕武又不傻,能躲不躲,给自己找刺激吗?

    只是,躲了一次,又给追上来,再继续躲就明显是在明示郤至,压根不想与之有接触。

    “见吧。”吕武想道:“能躲两次,躲不了一辈子。”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蒲元风尘仆仆的来了。

    “阴子令我好找。”蒲元像是在抱怨,表情上则不是怒容,多多少少有些不痛快而已。他说:“我主遣我而来,邀请阴子往新田作客。”

    吕武非常为难地说:“我家在建城。”

    “我知,我主知。”蒲元很有郤氏家臣的气概,说道:“若缺人手,我主可支应;缺粮,亦可。”

    这特么,不接受邀请,还不行了?

第197章:反正都不是什么好鸟

    吕武回到“阴”地,召集众家臣进行讨论。

    一致的结论是,“卿”发出邀请,不能不应。

    这个就好比现代的内阁长老邀请地方上的某个人,没找到人还好说,被找到了能拒绝吗?

    “彬。”吕武改了个话题,说道“今次由你率士往北而去。”

    任命下达,宋彬恭敬应了声:“诺!”

    去北边要干什么,之前已经进行好了规划,不用在会议上多说。

    吕武看向虞显,说道:“建城由显总督,卫睿辅之。”

    两位家臣同样恭敬应:“诺!”

    吕武看向了其余的家臣,扫了一圈对梁兴和葛存说道:“二位随我至新田。”

    老吕家现在的家臣已经是两位数,只不过表现出彩的就这么几位,其余家臣的能力只能说一般般。

    什么样的人用在哪个位置,很考验上位者的识人之明。

    现在的识字率过于堪忧,能看能写就算是个文化人,有没有掌握哪种技能是文化人与人才之间的区别。

    安排好了家族事务,吕武又专门挑出时间与几位夫人、孩子清闲地相聚了两天,才带上队伍踏上前往新田的道路。

    讲真话,吕武与几位夫人的结合并没有任何感情基础。

    只不过吧,人都是感性的。

    相处的时间久了,只要不是其中一方太作,肯定会诞生感情。

    人会因为相爱产生爱情,成为一家人之后,渐渐变成了亲情。

    吕武与几位夫人没有历经爱情这一步骤,讨厌那肯定是不讨厌,要说多喜欢也未必,直接进入到亲情阶段。

    事实上,再是痴男怨女,等成为一家人,朝夕相处的时间久了,情感方便必然会渐渐平淡如水。

    用“平淡如水”来形容并不是什么贬义!

    都是一家人了,感情的表达方式还非常激烈,闹啥呢?

    亲人相处,静和为美啊!

    习惯了对方的存在,好好一块过日子,便是最真实不过的生活了。

    吕武在经过“杨”地时,很刻意地去了“赵”城附近。

    这一去,他发现赵武的领地不但看着满目疮痍,生活在这一片土地上的人也是显得死气沉沉。

    “赵”城的城墙多处塌陷没被修复,甚至城门缺了门板也没补上。

    只是外围逛了一圈,吕武就带上队伍离开了。

    他们花了十六天,新田已经遥遥可见。

    在这一段时间中,吕武派去新田打探消息的人也回来了。

    新田那边总的来说没发生什么大事,都是一些不新鲜的龌蹉事。

    进入秋季,新田周边的旷野之上,能够看到属于国君的奴隶在监工的看管下劳动。

    现在是一个生产力极其低下的社会,其中包括布匹的生产效率上面。

    吕武尤记得自己刚接管老吕家的时候,领地里的属民并不是人人有衣穿,奴隶的境遇就更糟糕。

    他花了五年的时间都还没有杜绝领地内的果奔,尤其是奴隶的穿衣问题。

    千万不要以为那只是老吕家的问题。

    看看旷野之上,那些正在劳动的奴隶,一眼扫过去能辨别出,十个奴隶中至少有七个是果奔状态。

    而有衣穿的那些,仅是布料足够遮羞罢了。

    国君如此。

    众“卿”如此。

    皆是如此!

    这不是单单几个人的错,是生产力的不足。

    因为自家已经在建城的关系,吕武很刻意地停在远处打量新田。

    这一座城池是一个不规则的正方形,长五里宽五里。

    城墙的高度并不高,看上去仅为六米左右。

    每一个方向至少有一面城门,东面却是有两面城门。

    至于东面为什么要有两面城门?

    晋军屡屡出征归回,皆是在东面进行解散仪式,可能这就是一个解释。

    而新田的东城区,便是城内最大的市集区域。

    这边基本上没有住宅区,以商铺居多。

    每每军队解散,便是东城区进入狂欢的阶段。

    吕武是从东北方向过来,进城却不会走东城门,也不会去走北城门,需要绕一个大圈走南城门。

    他们这些贵族,能够选择为前提,进城都会挑南城门。

    吕武说不上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习俗,只能解释从南城门进去,很快就能抵达自己的住所?

    事实上,一座城市的东城区和西城区都会有市集,只是大或小而已;北城区和南城区则是属于居住区,南城区一般是给达官贵人,北城区则是平民居住区。

    新田刚刚使用才没有多久,城墙看上去还很新,城内的建筑也是一样。

    吕武时至今日才得知一个真相。

    晋国上下在建造新田的时候,压根就没有考虑过防御的问题。

    这个就是为什么新田的城墙只有六米的原因。

    其余的地方,尤其是靠近边疆的城池,一定会将城墙高度建到礼仪规格的极限,甚至会偷偷摸摸地增高。

    因为劳动力都被拉出去干活的关系,新田城内的街道看上去没有多少行人。

    老吕家在新田的住宅是在南城区,只是比较靠近中心位置。

    可能很多人觉得,越是靠近中心就离宫城越近,事实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不管现在还是以后,宫城只有很少建立在一座城池中间的例子,一般都会选择城墙内地势高的区域。

    晋国的宫城就是依着一座山来建,一些区域甚至还进行了人工的增高。

    这并不是为了装逼。

    纯粹是现在的建筑物不能泡水,宫城选择地势高的位置建设就是出于这种考虑。

    进城入家门,接下来就是一阵安顿。

    少不了需要有人去东市和西市采购,用以平时的吃喝用度。

    来到新田的前三天,吕武老老实实宅着,哪里都没有去。

    他却也不是什么都没做,该拜访的大佬,已经派人前去知会。

    而知道吕武会来拜访,大佬们会进行时间上的安排。

    在第四天,吕武正要前往智罃府宅,宫城传出了消息,卿位变动落实了。

    中军将依然是栾书,士燮晋升为中军佐。

    原本是上军佐的郤锜晋升为上军将,荀庚之子荀偃(中行偃)就任上军佐。

    下军没有出现变动,下军将依然是韩厥,智罃还是下军佐。

    郤氏的郤犨像传闻那样成为新军将,郤至继续当自己的新军佐。

    卿位变动公布后,很多贵族听得呆住了。

    这一次晋国的卿位很不传统,讲的不是没发生火拼,是两个新晋的人,一个一跃成为上军佐,另一个成了新军将。

    郤犨成为新军将其实还算在众贵族的意料当中。

    反正,本来该晋升的也是郤氏的郤至,他们一家人自己去鼓捣卿位排序,你情我愿之下,谁也没话说。

    令众贵族讶异和错愕的是中行偃就任上军佐。

    中行偃今年只是二十岁出头,之前并没有什么漂亮的履历,甚至可以说寸功未立!

    按照传统的话,哪怕是荀庚逝世后中行氏有人出任“卿”,实际上应该从担任新军佐开始。

    现在中行偃一下子成了上军佐,韩厥、智罃、郤至三个年纪大的老牌“卿”,一辈子都要跟在中行偃的屁股后面了!

    这个是因为晋国卿位排序从来都是上一级死了,由顺位来递补位置。

    中行偃只是二十多出头,排在后面的“卿”最年轻也四十多岁,很大的可能性是一辈子都很难再进一步。

    “郤氏能忍?”吕武满脸的不可思议,说道:“智伯不会尴尬?”

    其实,他想问的是,智罃甘心吗?

    中行偃是智罃的子侄辈,之前没有担任什么要职,更没有能拿得出手的功劳。

    智氏和中行氏都是荀氏别出的小宗,地位上面其实是一致的。

    简单的说,荀氏、智氏和中行氏在理论上,人力物力是共享的。

    葛存说道:“必是元帅强定。”

    吕武知道栾书与荀庚是铁杆盟友,却想不到栾书会这么的给力,一下子将中行偃给顶到了上军佐的位置上。

    “主。”葛存像是在预言那般,说道:“如无差错,晋国必将有大乱!”

    栾书将一个什么功劳都没有的小子给一下子顶那么高,即便卿位变动已经成为既定事实,其他下顺位的“卿”会服气,能甘心?

    那是关乎到元帅和执政的地位轮替!

    爬上了卿位的人,谁还不想过过一把手的瘾?

    梁兴这个对正治不敏感的人都意识到晋国未来很是堪忧,说道:“元帅此次如此作为,失众‘卿’之心,早就中行氏德不配位之局面。”

    吕武则是在划拉几个“卿”的年龄层。

    那么多的“卿”,年纪最大的是栾书,他已经是七十多岁的老人,再能活也没几年了。

    所以,他认为栾氏还是相当有魄力,恶心了那么多的“卿”,为的就是让自家的铁杆盟友上位,希望中行偃能够记住这个恩情,以后多多看顾栾氏。

    栾书却是忘记自己是被郤克提拔这么一回事?

    他现在打压郤氏比谁都狠,甚至到了连被诟病和埋下隐患都不顾的地步。

    某种程度上,他其实跟郤克一样是在走老路,只是自己没发现。

    另外,士燮上次在国君侵犯范氏权益不吭声的效果也显现出来了。

    不管范氏真的是一心为公,还是内在软弱,士燮已经不被栾书视为对手。

    士燮今年六十多岁,一直以来身体没什么大毛病。

    要是栾书有个三长两短,士燮继任中军将、执政和元帅,其实也做不了几年。

    以士燮现在的表现,栾书并不觉得范氏会是栾氏的威胁,甚至还可能被中行偃架起来。

    等士燮寿终正寝,接下去会是属于中行偃的时代。

    吕武幽幽地说:“元帅在为栾氏谋百年。”

    除非中行偃不要名声了,想落得郤氏一样的下场,要不他说什么都要报答栾书的提拔之恩。

    以上这点,只要不是个傻子,谁又看不出来呢?

    不过,就算被看出也就那样。

    栾氏分明是要与荀氏和中行氏死死捆绑,他们一旦精诚团结,除非惹到了其余所有的“卿”,要不谁来都能扛住。

    屋内没外人,葛存也就直白地说:“前有郤氏公器私用,今有栾氏为私弃公。晋国霸业可期?”

    曾经,郤氏因为自家的不爽,拖着整个晋国发动国战。

    郤氏发动国战至少让晋国得了利益。

    栾书现在做得更加过份!

    多少人得知后,心里绝对是一片冰凉!

第198章:阴武子与智武子

    晋国并不是没有相似的例子,甚至还不少。

    现在的元帅、执政和中军将栾书,他就是被郤克从排位靠后的卿位,直接像是窜天猴似得提拔,一跃成为中军将和执政大夫。

    这样算起来的话,栾书提拔中行偃为上军佐,其实已经算是很克制了?

    然而,并不是!

    栾书成为“窜天猴”时已经五十多岁,之前被压制得太狠,好几次明明该晋升却滞留原职。

    他在过去的履历中没少获立功勋,对国家也有建言之功。

    正是因为这样,郤克要死前火速提拔栾书虽然遭到赵括和赵同的强烈反对,还是得到了其余的“卿”认可。

    中行偃不一样的。

    他除了有一个好的家世之外,担任要职的资历为空白,没有为国家流过血,甚至连建言的功劳都没有。

    最重要的是中行偃实在太年轻了!

    这么一个二十多岁的人成了上军佐,不出意外十年到十五年之后会成为中军将、执政和元帅。

    三十岁到达人生的巅峰,身体健康能在那些职位上干个三四十年。

    要是中行偃过去能有点什么成绩,大家多少还能有所期待,可是并没有啊!

    一个令人看不出有什么才干的人,会占据高位长达三四十年?

    一些有公心的贵族,仿佛看到了晋国坠入深渊。

    有向上爬志气的贵族,他们的心气一下子泄了个干干净净。

    以前家世好就有光明的前途没错,可是还知道看看有没有才能。

    现在?

    呵呵!

    卿位变动和落实的消息传达全国,随后传递到各个诸侯国。

    晋国的大部分贵族一度陷入迷惘之中,反应过来则是开始巴结中行氏。

    那可是一条抱上就是三四十年的粗大腿,不赶紧巴结,是不是傻?

    各个诸侯国的反应分为两极化。

    一些认为中行偃的横空崛起,只要中行偃不是太差劲,至少能够让晋国有个三四十年的稳定。

    另外一些则是看到栾书的操作,判断晋国“卿”之间的矛盾将加剧。

    不管是哪一个,亲善晋国的诸侯国感到忧心忡忡,却是什么都做不了。

    对晋国持有不满态度的诸侯国,聪明的已经开始在做准备,等着晋国发生内乱,自己就能放手去干之前想干又不敢做的事情。

    在一种说不上来是人心惶惶或者迷茫的整体氛围下,吕武来到智罃府宅进行拜访。

    智氏的家臣进行迎接,并将吕武带到智罃处。

    地点是在一处池塘边。

    这个池塘的周边没有什么建筑物,除了一片青草地之外,就是几颗模样不怎么样的树。

    吕武过来看到的是智罃在一边钓鱼,又一边已经自己喝上了。

    大白天喝酒这种事情,很难在有实职的贵族身上看到。

    他们需要保持一颗清醒的头脑,应付随时可能发生的突发事件。

    智罃白天就开始在喝酒,能够想象他的心里并不好受。

    “来了啊?”他指了指旁边的坐蒲,眼睛继续看着浮标,很是懒散地说:“陪我钓鱼吧。”

    吕武听出智罃说话的语气多了往常不会有的助词,一言不发地走过去坐下,再拿起旁边的鱼竿,熟练地先给鱼钩上鱼饵,顺着劲一甩,带线的鱼钩落到小池塘,水面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这里除了一名老仆,没有其余的下人。

    老吕家的武士和随从各有安置,该是什么待遇就是什么待遇。

    由于不是什么活水,小池塘的水看着并不清澈,有着比较明显的泛绿。

    里面没有什么莲藕或是荷花之类的植物,只有池塘畔非常常见的杂草或野花。

    现在还没有诞生什么园林艺术体系。

    再是位高权重,府宅里面即便有树木或花草,一般都是天生地养。

    两个人就盘膝坐着,长久没有说话。

    智罃一直盯着浮标,看浮标一再下沉上浮都没被提竿,就知道他的心思并不在钓鱼上面。

    吕武则是很放松,偶尔扫一眼浮标,更多的时候是手撑着下巴,半眯着眼睛,看似在享受难得的闲暇。

    智罃可算开口说话,一问就问在点子上,道:“你未曾拜访伯游?”

    伯游是中行偃的表字。

    没错,现在就已经有表字。

    只不过,平时没什么人会称呼谁表字,一般就是亲族之间喊喊。

    “我来新田为温季所邀。”吕武对谁都没有隐瞒这个,又说:“不想时值卿位变动。如今此状,未面见温季,实不宜拜访上军佐。”

    智罃的表现很平淡,先“唔……”着拉了一个长音,才说道:“温季有大才,谋楚尤甚。”

    这是在夸奖吗?

    亦或是在为郤至鸣不平?

    要知道一点,上一次弭兵会盟的晋国阵营出力最多的有三人,士燮和元华(宋国右师)得了名声和实惠,该是郤至的功劳却被抹掉了。

    “温季曾言,与楚争霸久时,非一两代人可分胜负。”智罃看上去更加懒洋洋了,甚至还直接丢开鱼竿,来了个四肢伸张的平躺,说道:“你可知老夫谋楚之策?”

    讲真话,吕武并不知道。

    他看到自己那个浮标在上下浮动,没有提竿收线,只是很稳地继续手持鱼竿。

    “楚在南,疆域何其大,屡次相争我等已尽全力,楚却未必。”智罃拿起旁边的酒爵一饮而尽,继续说道:“与楚争霸非一朝一夕之功,应先疲之,寻机一战灭其胆气,使之屈服。”

    他认为只能在精神层面让楚国屈服,压根就无法将楚国灭掉。

    想要办到的话,前提是要先将楚国折腾得疲劳不堪。

    这样一来的话,会是你来我往的长久征战,晋国需要早做准备。

    吕武并不愚笨。

    他好像记得楚国是春秋初期灭国最多的国家,才能拥有幅员那么辽阔的疆域。

    而似乎,楚国还羁糜了大量的蛮族?

    这些蛮族早被楚人给打怕了,未必会有多么听话,却不敢轻易给楚人捣乱。

    吕武认同智罃的一个说法,对上楚国压根不是一场战争就能彻底分出胜负,绝绝对对会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

    这一点其实早被证实了。

    晋国成为中原的霸主国之后,带着众多小弟跟楚国已经打了半个世纪,还是看不出什么时候谁会让谁先受不了,进而认怂表示屈服。

    因为楚国的疆域面积太大,交通不便,再加上不是所有贵族都对楚君(他们自己称王)都能听话,从而也就导致很难将力量全部集中起来。

    楚国每每跟以晋国为首的中原集团开战,动用的力量只是国家的十之三四,更多的时候甚至还要低下。

    要是楚君能集中所有力量北上,晋国会怎么样先不提,南方以及东南的诸侯国还能剩下几个就不好说了。

    吕武还从智罃的话中听出了一点。

    晋国与楚国的交锋才是主要舞台。

    与其他国家交锋,功劳再大也只是“次等”,得到的奖赏,与在楚国身上立功是不一样的。

    所以,能不能在与楚国的交锋中,有出彩的表现才是关键。

    智罃从头到尾都没看吕武,也就看不到吕武一脸“悟道”了的表情。

    他问:“你可有勤练射术?”

    干么!

    练射术,再去与养由基正面刚吗?

    吕武早就发现自己在远程攻击技能上没有任何的天赋,属于怎么练都是随缘的命中率,早早就放弃挣扎了。

    “宋君病逝了。”智罃现在的思维好像比较散发?他慢悠悠地说:“右师元华如愿以偿,执掌宋国国政;左师鱼石为首的桓氏宗族久有谋政之心,无奈共公在位,不得其手。今见共公去世,欲乘机起事。由于谋事不密,走漏风声,被以华元为首的戴氏宗族逐出宋国。”

    吕武发现自己只知道元华,压根不知道鱼石是哪根葱。

    听到什么右师和左师,他必须承认自己搞不懂是个什么官职。

    其实,宋国执行的是殷商的制度。

    这个也是周王室分封列国一直不待见宋国的原因之一。

    右师就是右丞相。(相当于元帅+执政)

    左师则是左丞相。(副的)

    殷商以右为尊,掌权的就是右师,左师就是个空有名份却没实权的备胎。

    智罃讲宋国的事情就一个意思,南方这个小老弟乱起来,还有贵族逃亡去了楚国,说不定楚国今年会攻打宋国。

    要是楚国真的攻打宋国?

    晋国绝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宋国因为不敌,而倒向楚国的局面发生,必然是要出兵南下帮助宋国。

    这么一搞,弭兵会盟就等于白干了。

    吕武听出弦外之音,说道:“楚亦需修生养息。若非如此,攻卫之时,为何色厉内敛?”

    两人在这边坐了那么久,又交谈了有一会,智罃还是第一次转头看向吕武,脸上带着惊奇,说道:“楚国色厉内敛?”

    “楚若有余力,晋国攻打秦国便该出兵。”吕武就事论事,说道:“惩戒之战耗时日久,足以使楚有所动作,然却无所作为。”

    上一次楚国出兵攻打郑国,完全是郑国先去攻打楚国的忠实小弟许国。

    楚国出兵之后,郑君跑路跑到一半就先让人回去投降了。

    后面,楚国侵入卫国境内,看似声势浩大却没有大肆侵略,城池都没有打下一座。

    明眼人都能看出楚国是不想将卫国逼得太狠,侧面也证明不想与晋国爆发大战。

    智罃以前还真不知道吕武有这种正治眼光,诧异道:“老夫眼拙,不想你武勇过人,尚有此智慧。”

    吕武:“……”

    这好像也不太需要什么正治眼光,懂点逻辑去“以偏概全”就能推断出来的吧?

第199章:迈出冲击卿位的第一步

    在世人的眼里,武勇过人的猛士,一定要是脑子只长肌肉吗?

    其实并不是。

    尤其是在春秋时期,但凡能在战场表现武勇的人,哪一个不是贵族呢?

    是一个贵族,多多少少会学一些知识。

    没有知识的贵族,无法去建设自己的领地,没有足够的产出,一次两次就纳不起赋了。

    这个是取决于现在纳赋的特殊性质。

    也就是说,贵族上战场要带自己的士兵,后勤辎重也是由自家负责,真不是由国家来出兵和承担后勤。

    所以了,只有勇力而不懂建设的人,注定没有未来。

    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谁还敢脑子只长肌肉啊!

    智罃并没有瞧不起吕武的意思,里面也不存在什么误会,只能说是主观推测。

    老吕家在五年前还是个“士”级别的家族。

    以当前社会的构造来讲,“士”的家族不可能有藏书,哪怕是一些“大夫”级别的家族都不一定有藏书。

    书籍承载知识,连书都没有,依靠口口相传,又能掌握多少知识?那些知识也不能保证靠谱。

    再来就是家世背景决定眼界高低。

    说白了就是家里有长辈占据高位,看到的和接触到的层次才能高端得起来,形成足够宽广的认知,能够对一些局势进行分析和判断。

    在这个知识被贵族垄断的年代,别奢望民间能够涌现出多少人才,哪怕能出现一两个人才,能够达到的成就其实也会相当有限。

    智罃见吕武能够听得懂,还能对自己所说的话进行衍伸,起了探讨局势的兴趣。

    他曾经有客居楚国的经历(被俘),自认对楚国有清晰的了解。

    楚国真的是一个幅员辽阔的国家,只是他们的制度和执行力有问题,无法发挥出一个强国该有的实力。

    只不过,哪怕楚国每每十分的力气只能用三四分,对上以晋国为首的阵营,还是打得难舍难分。

    智罃的主张很讲究实际,无法用一两次战争将楚国打垮,是不是能用长期的拉锯战,一点一滴给楚国放血,过程中再利用邦交遥控几个列国,迫使或诱使楚国三天两头出兵。

    “使之出兵而徒劳无获!”智罃谈兴起来,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生动很多,说道:“长此以往,楚国君臣必将离心离德,不再有北上雄心!”

    吕武没打算一直奉承,问了很实际的问题,道:“楚国出兵,晋国亦需出兵,交战有分胜负,胜之收获少也,败则丧师辱国。将如何?”

    智罃就喜欢这样的奏对。

    只是他自己说,思路就只能是自己的,一切都是按照自己想象中的最美好在进行,无法得到补充。

    “问得好!”智罃却是陷入苦思冥想之中,过了好一会,反问道:“以你之见,将如何?”

    吕武早就构思好了答案,说道:“可遣寡兵侵其必保之国,迫使楚出大兵来援,我再撤军避其锋芒。”

    智罃笑着摇头,说道:“出兵少,难有实际威胁。”

    跟领导讲话哪能讲的滴水不漏,不给领导发挥智慧的机会呢?

    吕武就是故意留下那个破绽的。

    智罃想了想,说道:“与楚争锋,不可马虎。侵其必保之国,如是也!可出一‘军’,广邀列国助战,军势不衰方能奏效。”

    吕武很适当地露出了赞美的表情,说道:“智伯果为长辈。”

    智罃一听就“哈哈”大笑起来,笑骂道:“滑头。”

    其实这就是“损敌一千,自废八百”的策略。

    要是没有丰厚的家底,没将对方拖垮,自己先玩儿蛋去了。

    作为晋国一名新晋崛起的中等贵族,吕武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并不希望智罃的策略能够成为既定国策。

    老吕家没多少家底,一再参加只有付出没有收获的战争,很快就将被彻底拖垮。

    吕武不知道智罃什么时候会将自己的策略拿到“卿”的会议上去讨论,有没有通过的可能性。

    他进行了询问。

    智罃倒也没有隐瞒,说是需要再花上几年的时间进行完善,并且让吕武有空多过来作客,一起对那个策略进行商讨。

    吕武当然是一口答应下来,并且感谢智罃能让自己参加到这个策略的制定中去。

    他俩谁都没有明说。

    只是智罃已经发出邀请,就代表展露出要让双方关系更进一步的意愿。

    这种倾向对吕武有利有弊,只不过一定是利大于弊。

    那可是参加到可能会影响整个国家走向的国策制定,参与进去就是一份资历,国策起到效果就是功劳。

    当然了,要是国策没有起到正面效果,肯定也要承担起相应责任。

    入夜。

    智罃没放吕武离开。

    这位老头不知道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很需要一个能聊得来的人陪一陪。

    后面,智罃将自己的儿子智朔也喊了过来,直言让智朔多跟吕武亲近。

    吕武已经见过智朔几次,就是交情方面很平淡。

    聊天中,智朔说起了之前去中行偃那边的事情,提到中行氏府宅的门庭若市。

    其实中行偃不该这么高调。

    他的父亲荀庚今年刚病逝,又刹那间获得高位,过于高调会引来非议。

    晋国的贵族并没有长辈逝世就一定要节哀数年的说法。

    尤其是接过卿位,一般就是致哀三个月算极限了。

    要是情况特殊的话,赶一些三日就能结束。

    这个是取决于晋人比较讲究实际,以即时情况来进行抉择。

    各个诸侯国中,只有鲁国对亲人逝世需要哀悼多少天有硬性要求,其余列国很有灵活性。

    中行偃肯定不想这么风光。

    只不过,很多时候并不以个人的意愿而进行。

    那么多贵族想要巴结,中行偃还能每个都拒之不见吗?

    真的那样干,少不了落个初得高位便不近人情的名声。

    见得多了,又会被认为是在拉帮结派。

    智朔就明确说中行偃陷入了快乐的烦恼,并表示很羡慕。

    在儿子的讲述中,智罃全程冷着一张脸。

    他没在吕武面前装,还很直白地说:“栾氏要害伯游。”

    对这种事情,吕武不能发声。

    一直表现自己是个聪明人的智朔,说道:“栾氏欺我智氏,亦是离间亲情。”

    就说吧,智罃还是因为自己是个长辈,卿位排序却落在中行偃后面,感到了羞耻。

    这个也必然让众贵族想到智罃被楚国俘虏的污点,甚至是进行了无限放大。

    要说智氏和中行氏自此成为路人,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不过,裂痕的的确确是已经存在了。

    智朔看向吕武,说道:“归家时,得见郤氏广邀亲朋,生冷不忌。”

    现在郤氏与栾氏的对抗非但没有降温,还随着栾书将中行偃硬顶上去,有了一种加温的效果。

    一门三“卿”的郤氏,风头被中行氏抢了去,肯定要干点什么事情来一波挽尊。

    那么,举行宴会大肆邀请人去家里做客,将声势给营造起来,成了必行的手段。

    “武来新田必是郤氏所邀。”智朔说的非常笃定,看吕武点头承认下来,笑嘻嘻地问道:“又闻温季与武有约定,若起战事武将入新军?”

    这件事情一定是郤氏透露出去的!

    而吕武的确是与郤至有所约定。

    智朔像是在为吕武惋惜那般,说道:“如此,武将受韩伯冷落。”

    事实上,吕武在韩厥那边也没得宠过啊!

    赵武才是韩厥的心头尖尖肉。

    这难道不是公开的事实?

    智朔还想说点什么,只是一句话的第一个字开口,被自己的父亲阻拦下来。

    对于自己的儿子,智罃还是非常了解的。

    聪明那是真的聪明,就是太爱表现了!

    “朔若有心,往武处任旅帅。”智罃顿了一下,像是要把吕武的反应全看在眼里,等了一小会才继续说道:“你新得封地,麾下‘士’不足,老夫助之。朔若往,兵甲器械由你支应。”

    果然是智罃的风格啊!

    就算是要帮忙,绝对也不白帮,好处必须有。

    他这是临时起意,为的就是吕武能理解自己的谋略,并觉得吕武很多事情讲得很实际,不像某些毛头小孩连空谈都不会。

    吕武先是一愣,随后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智罃就有点不乐意了,说道:“能得老夫相助,几人哉?”

    没什么发言权的智朔却是满心期待。

    他听太多关于吕武勇猛的事迹了,非常想亲眼见识。

    吕武是真的很为难。

    可那是一千五百套武器和甲胄!

    老吕家是在大肆冶炼和制造兵器和甲胄没错,但也不是凭空变出来的。

    吕武转念一想,用一千五百套装备换取跟智氏走得更近,是付出了大价格没错,能够收获到的却是长久未来。

    这买卖,谁干了都不会觉得吃亏。

    他需要将丑话说到前头,道:“恶心恐令不喜。”

    智罃抬手指着吕武,一脸“你小子不大气”的表情。

    聪明人智朔开口说道:“阴氏上阵屡立战功,何人不知你家恶金不俗。”

    吕武还是一脸吃亏了的表情,闷闷地说:“列装可也。只是智伯需支应粮秣。”

    智罃却说:“易货便会恶了魏氏。”

    送,跟交易是两码子事。

    晋国最大的武器和甲胄供应商是魏氏。

    而魏氏虽然没有霸道到制止其他家族涉及这一市场,吕武真的加入市场争夺,将会打破两家的默契。

    吕武这一下是真的无语,心说:“抠门抠到这份上,还一副为你好的嘴脸。我要不想办法从智氏得到更多的好处,以后就要成人傻、钱多、速来的代表了!”

第200章:硬实力才是关键!

    参加内斗就算了。

    参与国策的制定这种事情,吕武无比深切的知道代表着什么。

    如果制定的国策最终执行,参与制定者必然扶摇直上。

    只是在春秋时代光有资历完全不够!

    现在看的是硬实力!

    吕武应邀去了郤氏府宅,亲身经历了郤氏一门三“卿”的耀武耀威。

    郤氏的一叔二侄并不是为了对来客耀武扬威。

    他们搞出很大的阵仗,为的是向自己的敌人示威。

    宴会结束后,吕武要走被郤至喊住。

    “你出兵北疆?”郤至在宴会上喝了不少的样子,看着有些醉醺醺,不等吕武回答,自顾自往下说:“我在‘随’地有兵一‘师’,你可调动。”

    吕武其实也喝了不少,只是还保持着清醒。

    什么时候老吕家与老郤家的交情好到这份上,能不付出代价用郤氏的私兵了?

    却听郤至继续往下说道:“若我有所需,你将如何?”

    是不是今天来参加郤氏的大宴,就等于选择站在郤氏这一边?

    很明显不是。

    郤至这是要让吕武站队。

    吕武抬手行礼,闷声问道:“温子欲杀何人?”

    “呃?”郤至打了个酒嗝,一阵“哈哈哈”的大笑,走进了拍了拍吕武的肩膀,沉声道:“善!”

    吕武心说:“只是问问,又没说要帮你杀。”

    郤氏现在是与栾氏斗得比较激烈,不过却是在正治层面,不是动用武力。

    到了“卿”这种地位高度,已经不是单纯杀死几个人就能击败对手,甚至不能轻易杀人。

    比如郤至让吕武去杀了栾书,哪怕吕武真的将栾书杀死,接下来也不会是栾氏直接瓦解,该是要面对栾氏疯狂的报复。

    所以了,真到了一定的身份地位,互相之间的斗争之下,除非是事先做好了认为万全的准备,否则不会向对方的领导人物下暗手的。

    吕武从郤氏府宅离开。

    回到在新田的家,他立刻让家臣做好离开新田的准备。

    “主,栾氏与郤氏之争……”葛存像是等了很久,见到吕武有些迫不及待地说:“以朝堂为棋盘?”

    现在当然有棋,是原始版的围棋。

    也就是说,现代的围棋是经过一再的改良才定型。

    吕武静静地看着葛存,等待下文。

    葛存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说道:“如此,主大有可为。”

    大人物们不斗,怎么给其他人机会?

    要真的是上层人物和和睦睦,下面的人就该难受了。

    看一看上次赵氏主宗覆灭给多少人创造机会就会知道,一个庞大家族的倒下,哪怕肉全被大贵族吃了,中小贵族还是能够分到一些汤汤水水。

    再则,大贵族不争斗,也代表上层将会固化,没任何的空子给人去钻。

    吕武慢悠悠地说:“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葛存懵了,只顾着品味那一句话,连吕武什么时候离开都不知道。

    那一句话出自《周易》,而《周易》在上古时代就已经有了。

    后世的《周易》是由周文王、孔子及弟子们的进一步完善。

    所以,吕武念出那么一句,不一定是上古版的《周易》内容。

    哪怕是上古版,以现在知识的传播率,葛存也不一定听过。

    吕武那句话就一个意思。

    别扯特么有的没的,自个儿好好努力经营和建设,没有足够实力的话,再好的机会出现了都承接不住。

    这个就好比如,天上掉下来金块,要是正好落在脑壳上,没一层防护的话,人被砸死的机率更大。

    在离开新田前,吕武按照惯例进行了一次大采购。

    老吕家每次来新田,肯定会携带来足够的财帛,离开时采购大批的粮食,再买上一批适龄的女奴。

    因为吕武每次都这样,在东市和西市有做买卖的贵族,他们得知吕武来了新田就一定会做好囤货的准备。

    而吕武很少令他们感到失望。

    老吕家每次都要采购粮食,众多贵族也就明确地知道一点,吕武缺粮,非常缺。

    其实老吕家并不是那么缺粮。

    吕武能从智氏和韩氏大批地买到粮食,不够还能找魏氏买。

    他只是习惯性地有机会就买粮食,尽可能地有一批粮食作为储备。

    老吕家在“阴”地已经开垦出九十多万亩的耕地,接收了魏氏在“吕”地的八十七万亩。

    现在一亩田的产出,要看是种什么农作物。

    种各种豆子一年能播种两季,一亩年出产四石到五石之间。

    要是麦和谷子的话,产量则是低一些,一年种一季,亩产出一石半左右。

    因为吕武在自己的封地规划了灌溉系统,实际上是能对产量有所增加,只是幅度并没有太过明显,也就是多收一两斗。

    另外,老吕家不是单纯搞农业,牧畜业在两年前也开始在弄。

    依靠无本买卖获得了数万只羊、几千头牛,两年下来羊的数量已经超过十万只,牛六千余头。

    马的话,尽管质量不怎么样,数量却也有个五千来匹。

    吕武一开始还想大肆养猪来着,后来放弃了。

    不是因为猪有多么难吃。

    早在商代时期,祖先就已经搞出了阉割技术,也开始在吃猪肉。

    现代的猪是经过一再改良,肉的质感才变得那么好。

    没有经过改良的猪肉可能会很难吃,但要看是在什么时候。

    能吃一口肉就是幸福的时代,嫌弃肉难吃就是矫情。

    主要原因是人都不够吃了,哪来多余的食物去养猪!

    来时没有携带太多的物资,走起来的速度比较快。

    回去时,多了两三百车的粮食,还有另外一些杂七杂八的物资,包括两百多新买的适龄女人,回家也就多花了七天的时间。

    归回封地,吕武立刻过问“吕”地边上郤氏封地的情况。

    “阴”地这边没有与郤氏比邻,邻居中实力最强大的是范氏,也即是“彘”地。

    因为士燮喜欢当个老好人,导致范氏现在看上去很萎靡。

    士匄(范匄)已经不止一次在一些小伙伴玩耍的场合,对家族的现状表示忧虑。

    对他们这些大贵族来说,只有处在下坡路的阶段,家族才难以有什么大动作,要不时不时应该有闹出什么动静。

    这个是要展现存在感。

    而存在感这种玩意,对大贵族真的太有必要性了。

    “主,仅在‘随’地郤氏便集结两‘师’。”成甲是宋彬的副手,也是吕武的家臣。他见吕武示意,继续往下说道:“臣并不以为意外。”

    吕武也没感到意外。

    栾氏和郤氏打不打的起来是一回事,要不要随时做好准备又是另外一回事。

    对大贵族来说,有备无患是必须进行的!

    不止栾氏和郤氏,有一家算一家在近阶段时间都很小心翼翼,就怕什么时候打起来,深怕自己没做准备就被一波流了。

    再则,边疆贵族在秋季集结武士已经是一种惯例,只是集结的武士数量或多或少而已。

    吕武本来是想带上部队去会合出征异族地盘的宋彬所部,想了一番还是决定待在封地。

    现阶段的北疆异族处在最衰弱的时间节点。

    老吕家出兵去扫荡,履行的是一个边疆贵族该尽的义务。

    由于大部分的异族部落都跑了,宋彬率部扫荡的大多数时间会是武装游行,逮住一些消息不畅敢过来的部落,等于是中了大奖。

    吕武不想出去的很大原因是郤至的一个要求。

    郤至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他让吕武扫荡异族,带上“随”地的一个“师”。

    平时怎么交流,释放的信号很模糊。

    栾氏和郤氏在斗,不代表其余的贵族就不能跟两家有所交流。

    一旦牵扯到军队方面,释放出来的信号就不一样了。

    所以说,智罃让智朔来吕武这边任“旅帅”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这个跟吕武先前去“新军”的意义也不一样。

    吕武去新军,是作为下属而去,等于上位者愿意给机会。

    智朔并不需要吕武提供上进的“渠道”,他自己有一个作为“卿”的爹。

    这样一来,智朔到吕武麾下,智商没问题都能能白智罃是在释放一种看好吕武的信号。

    老吕家的发展和建设有计划方案,不出问题为前提,哪怕是吕武都不能去做多余的指手画脚。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时,统筹全局的人会有更多闲暇的时间。

    这一天,吕武来到霍太山查验关于果树的种植。

    关于果林建设这件事情,吕武是在两年前有过计划,将事情交代下去,每一次都只是在家族例行会议上才关注一下。

    因为现在社会体系比较原始的关系,除了一些主要的农作物之外,像是果树并没有家族特地栽种。

    吕武搞果林为的是酿酒。

    他找来懂得酿酒的人一试,失败了几十次才搞出了果酒,只是喝着口感上非常苦涩。

    失败是成功的妈妈,一件事情通常就是历经了无数次的失败,只要成功一次就是胜利。

    即便暂时搞不出来口感极佳的果子酒,果林一旦有所产出对老吕家来说也是意义非凡。

    简单的说,别家没有的东西自家有,就是增加了一种资产。

    老吕家想要用更快的速度追上那些大家族,循规蹈矩的速度太慢太慢,只要付出的代价不会太大,吕武都愿意去进行尝试!

第201章:晋国无战事

    旧的一年(公元前577年)对吕武来说非常平静,仿佛是半睡半醒之间,就那么过去了。

    在这一年,老吕家城池的城墙建设完毕,城外的工程暂时没有展开,用于建设城墙的人力转移到城内建设。

    根据吕武的规划,城池将会有一条“十”字交叉的大道,直接连通东、西、南、北的四座城门。

    由于不是在什么交通要道,自然是成不了什么贸易城市。

    城池内只是在东市设有小型的市集,西城区用来安置战马以及牛、羊,城北规划为驻军区,城南才是真正的居住区。

    本着闲着也是闲着的因素,吕武除了履行家主的责任之外,得了空闲开始尝试设计桥梁。

    “阴”地与“吕”地相隔着一条汾水,直接将属于老吕家的封地一切两半。

    想要从汾水南岸抵达北岸,要么是走“昆都”那边过桥,要么就是泅渡,对老吕家来说是一种很大的制约。

    至于说等水位下降,露出较浅的河床?

    吕武观察了三年之久,属于他封地范围的汾水,压根就没出现过水位过分下降的情况。

    这就很难受了啊!

    要是有水位下降明显的时候,能观察河床的情况,选在哪里造桥会靠谱非常多。

    因为自家的爹就是包工程这份事业的关系,吕武对工程其实并不陌生。

    比较尴尬的是,等他长大之后,大天朝的建设早就不依赖石料,材料变成了钢筋水泥,一样是工程类,用到的知识却是两码子事了。

    造水泥这玩意?

    吕武要是肯费点心思,失败几次绝对能造的出来。

    霍太山里面就有石灰岩,磨成粉再加上黏土和铁矿粉,不就成了质量上佳的水泥了吗?

    或许很多人以为研究出水泥就能用在搭桥、铺路和盖屋上了?

    用是肯定能用的。

    只是越讲究的工程,就越需要合理的搭配,比如少不了“筋骨”。

    单纯使用水泥想要盖出宏伟建筑,做梦都没这么夸张。

    另外,水泥使用在建筑物中,可以用来作为初始地板,想要拔地而起就需要用到金属框架。

    仅仅是使用水泥缺少金属支柱,压根就不存在什么承重效果。

    想单纯使用水泥来灌浆成为天花板,少了那些网状的“筋骨”必然开裂塌陷。

    在铺路方面,原理其实也是一样的。

    看过铺路的人,必然会纳闷明明只要用木板来搭出框架,倒下水泥等待凝固就好了,为什么要在地上编制一张金属网格。

    这一张金属网格是干什么的?

    说白了,就是起到紧固作用。

    所以说,任何的工程,每一个步骤都有它存在的意义。

    扯这么多,主要就是吕武已经打算开始搞水泥,并且用来进行铺路。

    这样讲的话,前面的叙述是用来打脸?

    并不是!

    现代铺路之所以要钢铁搭成网,主要是水泥素混凝土的抗压强度很高,但是它的抗拉强度很低。

    所以现代公路,要承受高速的大重量的橡胶轮子的肆掳,必须要用钢筋来承受来自各向的拉力,限制混凝土产生的侧向膨账变形,从而增强了混凝土承受竖向压力的能力。

    目前又不是车来车往的现代,并且目前车辆的重量要轻非常多。

    这样一来,规划好了路段向下挖约三十厘米左右,道路两侧搭建好木板框架,地表之下的那层铺上一层碎石子和沙子,再覆盖上一层混凝土,使之表面平整,等待干燥之后,路就成了。

    吕武会现在城内弄,有条件将会延伸到封地需要的地方。

    而在他进行自己的规划时,新的一年到来了。

    这个所谓的新年,是快十月底时,有巫师过来告知,并不是来到一月份。

    对于到了十月份就过年,之前身份地位不够,巫师无视了老吕家的存在。

    等吕武成为下大夫,巫师来告知十月就是新年,他已经历经了三次,还是感觉不得劲。

    不过,他还能怎么地?

    没那个资格去制定规则,肯定是入乡随俗的咯。

    到了猫冬的时节,大部分的建设停止下来,除了贵族会在下雪的天气下,偶尔骚包地搞一搞吃喝玩乐,其余阶层则是在瑟瑟发抖中,期盼新一年春暖花开季节的到来。

    去年是吕武过得最为平淡的一年,没有来自新田的征召令,不用长途跋涉去哪里集合,再去跟某个诸侯国干仗。

    他只需要履行边疆贵族的责任,也就是去扫荡北疆异族。

    宋彬带着部队出境,去北疆……主要是去大河区域,逛了一大圈才找到两个中等部落,不至于白白地武装游行,有了些许收获。

    而之前吕武派出去的两支队伍,到了新一年春暖花开的季节,依然是了无音信的状态。

    倒是加洛派回人手,禀告已经抵达一片一望无际的平原,需要先行找地方安置,再寻找可接触的当地部落。

    吕武猜测他们不会多么轻松。

    毕竟,游牧民族之间也存在竞争。

    猛然间出现一个新的陌生部落,周边的部落发现其弱小,肯定想要攻打和进行吞并。

    加洛要是寻找到比自己弱小的部落,第一个念头也会是进行攻打,劫掠或是吞并。

    时间在一片平静中一直流逝。

    早几年一直忙碌,有了更多闲暇时光的吕武,其实有点不适应没有接到征召的年份。

    说白了就是习惯生活在喧闹的地方,到了一处宁静平和的角落,一开始可能会觉得很舒服,时间久了控制不住会产生躁动感。

    春耕之后,满心躁动的吕武打算今年亲自率部前往草原,他在进行准备时,却是收到了来自新田的征召令。

    发出征召令的人是郤至,命令吕武集结一个完整的“师”,一个月内带着部队带新田进行集合。

    吕武一直都在留意新田那边的动静,事先没打听到晋国又跟谁开战,困惑怎么会突然来征召令。

    由于征召令是郤至发来。

    吕武内心不免会产生一些犹豫,思考是不是再等一等,看看还有谁会发来征召令。

    在等待期间,他派出快骑去了新田,主要是想了解为什么会有征召令下达。

    快骑刚出发一天,常驻在新田的梁兴派人回来了。

    原来这一次下达征召并不是要跟谁开战。

    晋国一直有意拉拢吴国,甚至是想要进行培养,希望吴国能够给楚国制造更多的麻烦。

    很早之前,也就是晋景公时期,晋国一再邀请吴国参加会盟。

    吴国每次都答应,只是又没来。

    “今次会盟在钟离举行。”吕武召集了家臣,问道:“钟离在何处?”

    只是会盟,不是要前往作战。

    吕武肯定会相应郤至的征召,也算是将上次的人情给还了。

    几个家臣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钟离在哪。

    虞显见没人回答,行礼说道:“主,钟离在宋国南方。”

    啊?

    吕武的心瞬间有些透透的凉。

    上一次打完“麻隧之战”,他们从秦国去宋国,仅仅是花在路途上的时间就超过四个月。

    钟离在宋国的南方,岂不是要走更远?

    吕武听虞显提到淮水,大致上能判断是在哪里了。

    他没记错的话,古代……咳咳,是“现在”的淮水,应该是现代的安徽或江苏境内?

    这尼玛啊!

    “阴”地按地理位置来算是在现代的山西西南部位置。

    钟离在安徽或是江苏境内。

    吕武脑子里过滤了一下,预测互相之间的距离至少超过一千公里,超多少算不出来。

    而那还是现代的车程!

    现代交通那么发达。

    目前压根就不存在什么交通线。

    一众家臣也懵了。

    他们远比吕武更加习惯于现在的路程状况。

    虞显就说道:“主,务必规划两年之内事务,再行纳赋。”

    还在猜测要走多久的吕武,一听脸色立刻就有些不好看了。

    本来想跟着去长见识的宋彬,得知会花那么长的时间,暗自叹了口气,想道:“去不成咯!”

    一个家族总是需要有人看家。

    吕武的三个儿子都还小,又没有得力的亲族。

    他要去参与会盟,宋彬就需要承担起看家的责任。

    封地需要建设什么,该规划的方案,吕武早就已经准备妥当,只是没有急着拿出来。

    在率部出发前,吕武将早准备好的计划表拿出来。

    接过计划表的虞显行礼,说道:“等主归回,显再与主行辞呈之礼。”

    吕武被打了一个突击,眉头情不自禁地皱了起来。

    他很快松开紧皱的眉头,问道:“不知我当酬谢何物何事?”

    没办法啊!

    虞显在成为吕武的家臣前就已经先讲好,某一天他会回到自己的家族。

    而他已经为吕武效劳了五年。

    他应该是今年就会提出请求,只是没料到吕武这次纳赋是要去遥远的南方。

    能在吕武走之前就知会,算是非常知礼了。

    所以,只能是好聚好散,能留下一段佳话就更好了。

    现在的人平均寿命连三十岁都不到,贵族肯定会活得更长寿一些。

    只是,人生真的没有多少个五年。

    已经三十来岁的虞显,他在老吕家学到的东西不少,是时候回到家里学以致用了。

    因此,他非常恭敬地请示道:“请主允许我在封地使用阴氏灌溉法,且允我制作水车。”

    吕武都没来得及开口。

    葛存很不礼貌地站起来,说道:“灌溉可也,水车不可允!”

    宋彬随后跟上,表达了相同的意见。

    其余的家臣,有一个算一个也是拒绝虞显复制水车。

    吕武心想:“南方多水系,农作物也是依赖水田,的确不应该允许出现水车,要不楚国学了去,中原列国的乐子就大了!”

第202章:老吕家的再亮相

    家臣不愿意让虞显的家族制作水车,想的并不是被楚国学了去的这一层。

    现在的人在知识领域上的“专利”意识很强烈,该是哪个家族的技术,除非实在是打不过,要不然自家有的被一模一样的复制出来,必然会登门问罪。

    另外,哪怕是打不过,总有一家能打得过“侵权”的对象,他们才不会忍气吞声,肯定会找人主持公道。

    很多大贵族还是希望能够主持公道的。

    他们不会白干事,必然会获得回报。

    其实,哪怕是大贵族想要复制小贵族的东西,他们也会事先得到允许,绝对不会干出“不告而取”这种事情。

    没有律法去约束这样的事情,只是出于一种共识。

    很简单的说,大家都觉得自己的东西就是自己的,本着贵族的节操和精神,一同去遵守这样的习俗。

    贵族很贪婪却又很聪明,他们知道什么样的规则应该去维护,才会使自己的利益能够长久。

    毕竟,他们自己就是利益既得者,规矩还在,利益就在。

    不得志和一无所有的人,才是最希望改天换地的那一类群体。

    虞显多多少少感到失望,目光看向了吕武,里面满是祈求。

    最终能拍板的人是吕武。

    他没有过多的矫情,讲一些罗里吧嗦的话,径直说道:“若楚国得去,可使之国力增涨几许?”

    葛存当即说道:“恰如是!”

    另外几个家臣面面相觑一阵子,想从对方表情来猜测有没有想到这层。

    虞显先是脸色大变,想清楚那一层,很心有余悸地说:“楚国若得之,宋、郑、陈、蔡……不复存在矣!”

    有这么夸张?

    不过,吕武很乐意虞显那么想。

    他见虞显放弃,开始了另外的布置。

    至于虞显回到家族会不会制作出水车这种事情,靠的是他自己的操守。

    鉴于吕武是晋国贵族,还是处在上升期的阶段。

    要相信晋国现在的实力,以及晋国对各个诸侯国的威慑力。

    到时候吕武想要讨公道,超大概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有的是宋国贵族为了讨好晋国贵族,前仆后继去找老虞家的不痛快。

    当然了,真的搞到那份上,谁的脸上都不会好看就是了。

    因为虞显会是第一个跟老吕家好聚好散的家臣,作为家主的吕武其实很不希望搞出什么难堪的事情出来。

    他不会吝啬于财帛上面的馈赠,带部队出发前往新田时,特地命工匠打造一辆华丽的车架,介时还会派出部队护送,一定会让虞显风风光光地归乡。

    这一次是前往会盟,去的还是远在宋国南边的“钟离”这个地方。

    吕武不确定士匄(gài)会不会加入部队建制,派人去问又会在时间上有些来不及,只好带上足够的士兵。

    因为现在根本不存在常备军事力量的关系,武士平时都是在自己家中,得到征召命令才会自行准备武器和甲胄、粮秣,甚至要自己带上随扈。

    七千五百名士兵,再加上一万三千名辅兵,一共两万多人从“阴”地以及“吕”地分别聚拢过来。

    封地越大,家主征召士兵的时间就越久。

    以前只有“阴”地,武士也基本聚拢在一片区域,吕武发出征召令能在五天之内聚合成军。

    等待“阴”地这边的建设向外辐射,又有了“吕”地这块封地,征召武士需要耗费的时间增加到了十二天。

    从郤至的征召令被送过来,到吕武耽搁了两天,又花了十二天的时间才将部队集结起来,等于他只剩下十六天的时间用来赶路。

    考虑到以往吕武从“阴”地去新田一般不会超过四五天,有十六天用来赶路完全足够。

    只是堪堪在最后期限才抵达新田,有点像是在故意拿捏,被过分解读会比较不好看。

    天公作美,没在吕武行军途中突然来一场雨。

    他们抵达新田后,部队当然不能一股脑地入城,安排在城南的郊外进行驻扎。

    等待安营扎寨完毕,士兵可以分批进城,或是去找乐子,也能去购买所需要的物资。

    每每大军要出征,只要是来新田集结,城内有做买卖的贵族就会很快乐。

    他们更快乐的是一旦大军回来还是会到新田进行解散,哪怕到时候没干仗不存在战利品的买卖问题,还是会有大批人进城消费。

    早发现商机的吕武,一直按耐住在新田布置店铺的那颗躁动的心。

    买卖能做,并且是大有商机,可真不是谁都能在新田做买卖。

    首先要得到国君的许可,再来才是调查什么东西好卖,并且要看有没有谁占据某个行业的霸主地位,不能招惹别想着去搞什么公平竞争。

    当前的岁月没有公平竞争那么一回事,只有家族实力够不够这个标准。

    没有那份实力非要去挑战,哪天被拍死纯属是自己作死的。

    这个“潜规则”同样适应于老吕家。

    弱者来挑战,吕武可以将对方拍死。

    吕武非要去挑衅大贵族,被拍死也没人会同情。

    所以了,强者的快乐,弱者压根就无法体会。

    “阴武子!”郤周得知老吕家的部队到了,被派过来进行进行接洽,也是检查老吕家的部队是个什么构成。他先与吕武见礼,再说道:“主有言,阴武子随之可也。”

    吕武不想进城,纳赋期间也没想拜访谁,摇头说道:“武且留驻便是。”

    郤周问道:“阴武子可有粮秣之缺?”

    这让吕武回答有还是没有呢?

    当前年代,正常纳赋的范畴内,作为上级贵族可没有义务为下级贵族准备什么,没有提出额外要求都算是通情达理了。

    “并无。”吕武觉得小便宜还是少占,说道:“足下可要检阅?”

    郤周并没有客套,该走的流程必须走。

    这样双方都心安,也才像是晋国贵族该有的刻板。

    检阅就需要老吕家的士兵全副武装。

    一队又一队的士兵在各级军官的指示下穿甲,他们开拔出营在旷野列队。

    这边并不止有老吕家的营地。

    受到征召前来的各个贵族,他们的部队一样不能成建制的进城。

    因为是要去南方的关系,营地自然也就设在新田的城南郊外。

    每一个贵族过来都要接受检阅,类似的场面在新田城南郊外已经发生了不知道多少次。

    “此为阴氏武装?”

    “广为采用恶金制甲,乃阴氏武装无疑。”

    “恶心多垢,染之衣物难洗,亦会使皮肤奇痒,重可至溃烂。如何忍受?”

    “必有其术,有未可知也。”

    “观之雄壮,不知何处可购?”

    晋军的战袍款式方面虽然并不完全一致,却是一样会使用红色布料。

    士兵的战袍没有收袖,也就是说手臂的袖口会垂下宽袖,平时没有去管,作战时则会一圈圈地卷在手臂上,再用什么东西捆绑一下,大多是使用护臂固定。

    另外,他们穿的都是一种宽松的束裤,由于太过于宽松了一些,膝盖往下的小腿部位会用绳子捆一圈,看上去就像极了灯笼裤。

    老吕家因为吕武的存在,没有太过于改变晋军制服为前提,多了一个“绑腿”的举动,士兵小腿部位有“绑腿”使得看上去会显得更加干练一些,也不至于每次迈腿让小腿部位的裤腿鼓起来。

    所谓的“绑腿”其实就是一长布带(,一端是平头,一端分叉成两条绳,叉口处要结实,宽度十厘米或更宽,长度超过一米五米即可。

    绑腿的打法是将平头端从鞋帮开始绕脚腿平裹,每一圈或两圈可将绑腿翻面,以保证平贴腿面不断向上打到腿弯处,应站起来打,松紧适度,太紧迈不开步,太松不起作用,打的好的绑腿应将鞋口严封,走很长时间也不松。

    为了图方便的关系,老吕家的甲目前还是以环片甲和胸甲为主。

    因为铁矿质冶炼成为铁锭之后,初始颜色是银色的关系,打造出来的甲片自然也是银色。

    事实上,铁粉是黑色,可是一旦成为铁块就是白色或银色。

    想要让铁变颜色,肯定是加入相应的元素。

    吕武没搞太过于花里胡俏的玩意,要不弄成黑色的话,着装起来其实更有压迫感。

    来自老吕家的部队,其中三千身穿银白色的铁甲,另外的士兵则是以皮甲居多,却也有士兵身穿藤甲或是木甲。

    说白了,吕武愿意武装自家的武士,可也不会不分优劣。

    例如,一些属民刚刚被提拔成为武士没有多久,他们的表现暂时还不值得吕武优先投资,自然也就达不到赊借的标准。

    没错!

    吕武并不是无偿下发装备。

    武士也没有天真到以为能够白白获得,他们会在后续偿还财帛。

    这个跟现在的规则有关。

    其实,只有死士才会是不花财帛就什么都能获得,但等他们要付出的时候,用的是命去偿还。

    一阵检阅下来,郤周内心的震撼全表现在了脸上。

    他走进一名身穿铁甲的老吕家身前,很不礼貌地伸手摸了一下胸甲铁片的内部,发现里面无缝隙地贴着一层皮革,又检查了相应配套的头盔、护肩、护臂、护腕等等。

    “阴氏之盛……”郤周咽了咽口水,才赞叹地说道:“始于阴武子也!”

    这话完全没毛病!

    吕武可不就是阴氏的一代目嘛!

第203章:这是在为难我老吕啊!

    六年啦!

    吕武来到春秋时代足足六年才将家族稍微发展起来,自我觉得在穿越大军一员当中,已经算是非常废材的一个了。

    许多的同行,用一个月的时间来招兵买马,三个月就能占领一大片地盘,一年内平推全国,三年之间完成对全球的占领。

    就问,怕不怕!

    话说,那些同行是先将内燃机造出来,再发明汽车、火车、轮船等交通工具吗?

    还是军队压根不用行军,直接来个瞬移?

    另外,他们所在的世界一定不需要吃食物,依靠的是光合作用,打仗也全靠赤手空拳。

    吕武看着站队成列的甲士,内心其实有点小激动。

    如果没有流水线生产模式,由一名匠人来纯手动制作,哪怕是环片甲和胸甲,一套甲胄的制作工时其实也要将近一个半月。

    使用分工合作的流水线工作模式,一套的制作工时被减少到十三天。

    后面,老吕家投入了水利锻造锤设备,又研制出了很多铸造模具,再一次大大减少了工时,五天的时间就能将一套甲胄制作完成。

    而这个还是吕武取消了护肩、护臂……等等的皮革配件,一律采用金属配套。

    所以了,老吕家的士兵现在看上去充满了金属感。

    现在人哪里见识过金属洪流?

    即便不是钢铁战车,三千名身穿铁甲的甲士那么一站,能带来的震撼感依然十足!

    主躯干的甲胄,目前比较耗费工时的是在契合皮革上面。

    也就是说,铁片内部是有皮革层次,并不是直接贴紧衣服或皮肤。

    为了让制作变得更加简单,吕武搞出了钻孔设备,又参与了改良,采用的是钉装制作步骤。

    因为是钉装的关系,能够看到甲胄的铁片上某些位置存在一些小圆形的金属铜片。

    之所以是铜片,主要是铜远比铁软,一定温度下再施以强压,更加容易压扁。

    郤周看到了五百重步兵,免不了顿足观看。

    依照他的理解,五百重步兵才是真正的甲士,还是十分精锐的一批。

    这些来自老吕家的重步兵,他们一手扛着高一米六、宽八十厘米的大盾,另一只手持着长度约两米五的短矛,腰间悬挂一柄宽面剑。

    郤周总觉得好像在哪看过类似的兵种,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

    其余像是战戈兵和长矛兵,算是比较常见的兵种,只是再配上一身的金属甲,看着更有防护力一些。

    除了近战兵种之外,还有八百的远程攻击兵种。

    只是,他们手里的家伙并不是弓箭,是吕武亲自“发明”出来的十字弩。

    这也是去年吕武有点闲,时间充裕才能搞东搞西。

    十字弩的制作工艺并不复杂,只是因为刚刚进入生产阶段的关系,产能有些低的同时,一些毛病暂时也没有得到解决。

    郤周看不懂十字弩,看到老吕家的兵种构成,脸色颇为怪异地说:“如周所料不差,阴子之‘师’有魏氏、智氏、郤氏之风?”

    “并无!”吕武先是很干脆地否认,才又说道:“阴氏新晋,自是应当寻觅自家战法。”

    郤周接受了吕武的说法。

    一个家族想要发展起来,肯定不能停止摸索的脚步。

    只是吧,真没有一家像老吕家搞得这么复杂。

    郤周现在觉得传言有误,老吕家一点都看不出哪里穷,甚至看着富到流油。

    至于模仿其他家族的事情?

    现在的普世法则很明确,时间过于久远的东西可以模仿和复制,一旦模仿和复制谁家的“独门秘籍”则后果自负。

    郤周认为吕武不会那么傻,一下子就挑衅晋国的两个卿位家族,还得罪对自己有恩的魏氏。

    他检阅完毕却没马上离开。

    吕武以为郤周是有什么话要私下说,也就邀请着一块来到自己的大帐。

    “阴子。”郤周屈膝跪坐而下,等待一应招待的东西上齐,才对吕武行了一礼,说道:“周观今次各家,恶金已然多家使用。此为阴子引领之风。”

    其实吕武也看到了。

    说白了,铁这种金属早就被窥知,想冶炼的难度并不大,只是无法冶炼出合格的铁。

    现在青铜技术已经成熟,人们已经习惯于使用各种青铜器,对新鲜事物总是会抱有迟疑态度。

    另外,一些家族能将铁矿石冶炼成为铁料,只是他们还没有摸索到正确的步骤,冶炼出来的生铁除了满是蛀孔之外,制作成为兵器也不是一般的脆。

    其实木炭的燃烧温度也能冶炼出优质的铁锭,只是需要多加一些材料的事。

    但!

    没有摸索到之前,谁又能想得到呢!

    很多事情其实就是缺那么临门一脚,却一直卡着。

    再则,有了合格的铁锭,锻造技术不合适,一样无法制作出优质的武器和甲胄。

    在商代时期,先民就已经发现了铁矿石能够冶炼出金属。

    只是铁的武器和甲胄全面取代青铜装备,过程却花了将近一千年!

    【取公元前1100年(商末年)~公元前100年(汉武帝执政中期)的时间节点】

    吕武为什么能搞出钢?

    其实就是看懂不懂,不是看难度。

    用更直观的说法,换一个懂得更多的人来取代吕武,信不信有生之年百年内华夏就该出现火车这种玩意?

    铁与钢的区别,不就是冶炼过程加“料”的区别嘛!

    含碳2.1~4.3%为生铁。

    含碳0.03~2.1%为钢。

    至于制作出来的工具好不好用,就看加工技术了呗。

    吕武搞了一套其他贵族家的铁甲,立刻知道现在的士兵为什么不愿意穿了。

    他们在制作铁甲上,使用的是锻造法。

    甲胄的工序,冶炼出铁锭,选择锻打成为条状或是方块状,再缝合在一些皮革或布料上面。

    他们在制作时,不知道是为了节省皮革材料,还是皮革不够的关系,又混合了麻布,搞得看上去就像是乞丐装。

    款式好不好看,其实也不是那种重要。

    只不过,铁片分布有点乱,没有硬质的皮革作为内衬,再来是铁片有很多的毛刺,甲胄变形会刺伤或割伤皮肤。

    穿甲穿到被自己的甲胄割伤或刺伤,要是生锈的铁片伤人,感染发脓的概率太大,可不就是会导致发脓,使人产生高烧症状,小命儿完蛋吗?

    然后,吕武将那一套得到的铁甲“穿”在木桩上,命射手进行了试射。

    不知道是老吕家的三棱箭头太牛逼,还是那套甲胄的防御力太废,反正一箭直接射碎了铁片。

    三棱箭头本身就是为了破甲而设计,但试射不是射穿铁片,是射碎啊!

    这就能说明不是现在的士兵主观意识地去排斥,分明就是铁的质量不合格,制作方式上又太粗糙。

    士兵:不穿,怪我咯?

    ………………

    吕武对郤周讲一些家族开始使用铁器,是什么用意不想猜测,更不想去问。

    有些话不说还好,讲了就是麻烦的后续。

    他也就抢先询问道:“不知温子可需武做何事?”

    郤周脸上有着很明显的犹豫。

    应该是权衡利弊结束,他才说道:“主并未提及。阴子,不知可愿出售甲胄?”

    宁娘咧!

    这话题还是被搬了出来。

    吕武举起水杯,表现出一脸的为难。

    “非是我主欲购。”郤周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在下亲眼所见,阴子之甲极佳。只是不知需‘金’几何,或以何物置换?”

    不聊这个话题,我们还能是酒肉朋友!

    其实,吕武想卖,又不是那么想卖。

    老吕家现在正在发展期,财帛只嫌少不嫌多。

    有点工业常识的人都能知道一点,一种产品的产量越加,就意味着成本越低。

    是不是有点悖论?

    材料不要钱?

    人工不要钱?

    然而,现实就是这么一回事。

    老吕家自己就有煤矿和铁矿,人员压根不需要工资。

    效益什么的,对吕武来说并不是关键。

    他需要考虑的是该不该卖,卖了之后会让魏氏有什么反应。

    同时,卖给谁,又是卖多少,后续又会产生什么影响。

    见吕武久久不语,郤周脸色开始有点难看了。

    “我家新晋,得韩氏、魏氏、智氏看顾……”吕武想了想,补充一句,道:“温子赏识使我倍感荣幸。只是……”

    “魏氏不允?”郤周心里不爽,觉得买些甲胄而已,搞得那么为难,却也能理解,说道:“若我主亦购,魏氏又将如何?”

    “非也!”吕武不能将这口锅给扣在魏氏头上,要不就太不地道了。他说:“得魏氏相助,方有如今之阴氏。我若大肆出售兵甲,岂不成忘恩负义之辈。”

    郤周沉默了。

    晋国谁不知道最大的武器装备批发商是魏氏。

    其他家族不抢,不是他们给魏氏面子,纯粹是工艺、产能以及成本上斗不过魏氏。

    另外一点,一个家族想干点什么,需要的是长久地塑造口碑。

    魏氏干这买卖不是一代人两代人的时间,口碑方面已经立了起来,销售渠道也已经布局完善,更形成一种“买装备找魏氏”的市场效应。

    其余家族想在武器装备上跟魏氏竞争,哪怕是武器装备的质量比魏氏好,价钱比魏氏低,使用正常手段都还有得斗,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分出一个胜负。

    吕武觉得,自己是时候找个合适的时间,好好跟魏氏谈一谈了。

第204章:阴氏崛起之速,诡也!

    三千甲士使我膨胀——吕武!

    其实,没有的事。

    装备的优劣能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却不是百分百。

    很多时候,明明装备优于对手几倍甚至几十倍,真的打起来却是大败亏输,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决定战争胜败的其实是人,也就是士兵的素质。

    吕武能批量生产优质的兵器和甲胄了,只是一种优势,要说能百战百胜则未必。

    不过,要是到这份上,他还过于谨小慎微,的确是很说不过去!

    老吕家为什么要在北疆频繁有动作?

    不就是吕武希望能锻炼部队嘛!

    光是训练,是无法培养出一支真正精兵的。

    精锐从来都是打出来,不是训练出来!

    吕武的想法很实际,内斗什么的就免了,主要也是怕打不过,培养精锐就从“简单模式”开始,找找异族玩耍能更快乐。

    遭到拒绝的郤周带着失望走了。

    他尽管很失望,却是对吕武的印象更好了。

    没人不喜欢讲原则的人。

    一旦这个人还很记得受过的恩情,不会因为受到利益的诱使,或是遭到压力,轻易地妥协,品格方面是无从指摘的。

    “主?”葛存感到了困惑,说道:“主欲让利于魏氏?”

    吕武立刻看向葛存,反问道:“何意?”

    葛存有一说一,道:“主挂念魏氏相助之恩。”

    这一下,吕武有些无言以对。

    晋国现在有两个最为明显的例子。

    郤氏有恩不报,反而恨恩人不死,名声已经臭大街。

    韩氏有恩必报,不惜损害自家利益去报恩,名声好到不得了。

    不是一门三“卿”之前,郤氏就已经是晋国公认硬实力的最强家族。

    按理来说,大家都知道郤氏的强大,该有茫茫多的人跑去跪舔吧?

    然而,并没有!

    也不是说完全没有,应该说但凡眼光没问题的人,谁都是对郤氏采取敬而远之的态度。

    搞到郤至都亲自招揽,还做出了礼贤下士的态度,吕武却是被迫不得已才勉为其难地从了。

    这,其实已经能足够说明问题。

    而吕武这一次听从征召,并不等于就此挂靠在郤氏门下,只是还人情罢了。

    一门三“卿”,还是实力最为强大,却是令谁都唯恐避之不及。

    一些头脑清醒的人,他们仿佛已经看到郤至的灭亡就在眼前。

    而因为韩氏有了好名声,谁都乐意与之亲近。

    现在还没有“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这句话。

    毕竟,孟子还没出生呢。

    意思方面,该懂的还是能品味出来的。

    “兴!”吕武看向梁兴,吩咐道:“往魏氏见我大大,告知今日之事。”

    梁兴再确认了一遍,是去找魏琦,告诉魏琦关于郤氏想要购买铁甲的事情,才应:“诺!”

    他很清楚自己该怎么做,只是单纯地告诉魏氏,不会多讲一些不该讲的话。

    比如,要求魏氏不要追究,或是让魏氏去堵住郤氏的口。

    吕武等梁兴离开有一会却又后悔了。

    那样做自己倒是不用为难,却将难题踢给了魏氏。

    要是魏氏小气一些,老吕家和魏氏就生了间隙。

    不过,做都已经做了,吕武很快将后悔的情绪抛开,产生什么后续都愿意承受。

    要相信郤氏不会是第一个找老吕家求购铁甲的家族,有了他们开头,后面会有家族陆陆续续找上门来的。

    老吕家可以为了报恩,没有主动去开拓贩售兵甲器械的市场,被动去拥有市场为前提,不做拥抱等于断绝自家更多发展的可能性。

    另外,要是郤氏去找魏氏,不管魏氏是什么态度,吕武都算是还了魏氏的恩情。

    以后老吕家与魏氏会是什么关系,继续友好,还是成为路人,乃至于反目成仇,选择权交到了魏氏手上。

    最为奇妙的是,吕武是站在了有理有据的一方。

    新田城内。

    郤至刚刚接见郤周不久,谈的话题就是老吕家的铁甲。

    郤周将自己的观察和想法如实说出来。

    听完后的郤至一阵沉吟,问道:“具装果真精良?”

    郤周恭谨地答道:“如实!”

    “退下罢。”郤至正坐着,手指无意识地在前面的案几上敲动,想道:“阴氏崛起之速,诡也!”

    不怪他这么想。

    一个家族想要发展起来,除非像赵武那样,本来就有一些祖宗给打了底子,又留下了一些底蕴,要不从零发展必然需要很长久的累积过程。

    这个“累积”指的是知识,也就是可用技术等等,也是土地、人口、财帛等资源。

    郤至就想到了赵氏,回忆赵氏在冶铁工艺方面有什么建树,再思索吕武现在的成就跟赵氏有没有关系。

    想到赵氏,他又不免需要思考韩氏和魏氏在吕武的崛起过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众所周知的是,吕武跟韩氏、魏氏和赵氏是姻亲。

    只不过吧,是姻亲能代表什么,又不能代表什么。

    “仅是一批陪嫁,并未干涉……”郤至相信自己收集到的情报,又想道:“若工艺是几家借阴氏现世,着实多此一举。”

    这样一来,答案就只剩下一个了!

    “来人!”郤至喊了一声,等蒲元进来,吩咐道:“告知厨子,我将亲往一见!”

    这个“厨子”可不是做饭的厨子。

    魏琦除了有“吕”地之外,之前还有一块封地叫“厨”。

    他的“吕”地跟吕武置换了,新的封地还没有建设起来,旧有封地可不就剩下了“厨”地吗?

    因此,外人称呼魏琦,也能用“厨”地来作为前缀。

    郤至想了想,又说道:“我家欲购阴氏之甲一事,公诸于众。”

    自然会有家臣去操作这么一件事情。

    等了一小会,郤至脸上出现了诡异的笑容,呢喃道:“阴氏……如不属我,何不毁之。”

    而魏氏那边。

    魏琦得知郤至将拜访自己,客气地让蒲元回禀,一定会做好招待的准备。

    等待蒲元离去。

    魏琦深皱眉头想道:“温季为何特地见我?”

    他没有光凭自己去思索,派出家臣打听郤至之前都做了什么。

    很快,新田城南郊外关于老吕家部队被检阅的事情,传到了魏琦耳朵里。

    “三千甲士!?”魏琦先是一愣,随后感到震惊,很是不可思议地说:“阴武有三千甲士???”

    卧槽!

    唬谁呢!

    以为穿上一身铁甲就真的是甲士了?

    知道哪怕是培养一名普通的武士需要耗费多少时间和资源吗?

    然后,成为武士的标准又是什么。

    真就不是发一把武器,就是武士了。

    需要的是掌握战斗技能,并且持之以恒地锻炼杀人技巧。

    而关于体能方面的训练,没有足够的产出支撑,能练出来才是有鬼了。

    对甲士的要求更高!

    首先身高要达标,再来就是足够强壮,体能耐力的要求很严格。

    不然,穿一身铁甲不用说跑,走上几十米就气喘吁吁,上战场去送人头的吧?

    魏氏对老吕家并不全面了解。

    魏琦知道老吕家的冶炼技术很先进,但他更知道有装备是一回事,有没有足够的人去穿上那身装备又是另一回事。

    所以,他一听到吕武带来三千甲士,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特么是在逗我?!

    吕武也知道啊!

    他面对任何的质疑,只会给出一个答案:有甲,任性。

    说白了,老吕家就是能大批生产甲胄。

    别人需要精挑细选,老吕家的武士但凡能穿,吕武就赊借了,咋地?

    至于说武士穿了之后是正正得正,还是正正得负,他们要自己心里有逼数,做出最恰当的选择。

    很有逼数的吕武,他真正看重的是集中起来训练长达三年之久的五百重步兵。

    要说甲士,老吕家只有这五百名武士才算是符合要求。

    这些年,他做的更多的是让来自韩氏、魏氏、赵氏和邯郸赵的那一人归心。

    上位者想让下位者归心,无外乎是“解衣推食”或“厚重赏赐”两套。

    一套是精神层面。

    另一套则是物质层面。

    对于做戏这种事情,吕武一开始干得比较粗糙,后来也就渐渐成为一个好演员了。

    再有他武勇的加持,老吕家展现出明显的上升趋势,不敢说那些人全部忠诚度满值,起码是将自己当成老吕家的人了。

    在城外营地漫长的等待中,吕武先后接见了几批人,无一例外都是来求购铁甲。

    他因为没有得到魏氏那边的回馈,一一进行了婉拒,却又是给出了后续的期待感。

    应该是该到的军队已经到齐,又或是上层人物准备就绪。

    开拔的命令被下达。

    在临出发前,吕武才知道这一次的情况有些特殊。

    国君要求晋国的中军、上军、下军和新军都要出动。

    只是会盟而已,用得着这么劳师动众?

    尽管几个“卿”互相之间或多或少有些矛盾,栾氏与郤氏更是斗得有些凶,他们却是形成一致的意见。

    行!

    要几个军团一块出动是吧?

    那就全部出动,只是每个军团都不满编。

    比如吕武所在的新军,他很忠厚老实地带来了一个满编的“师”,连辅兵都是齐备状态。

    结果,新军竟然特么只有两个半的“师”,并且其他人压根就没带多少辅兵!

    “留下一万辅兵。”吕武才不当这个冤大头,吩咐梁兴,道:“你且带他们归乡,后续自行追来。”

    老吕家的家臣一看家主这么“实际”,一个个立刻就心安了。

第205章:带你装X带你飞

    武士每一次出征都会携带自己的随扈。

    这些随扈可以是武士的亲族,也能是自家的奴隶,等于说是他们自己提供粮秣,不是家主承担其后勤。

    吕武只是习惯性地会将自己的部队构成,尽量地将数量统计到个位数,用以了解都是个什么成份。

    其余家族的家主,他们率部纳赋一般只会统计带了多少名武士,至于武士自己又带了多少人是不会去关注的。

    可以将现在的武士视为一帮中产阶级。

    他们是除了贵族之外,一批拥有自己财产的人。

    其实在属民和奴隶的眼中,武士也是贵族阶层,只是武士很清楚自己并不是真正的贵族。

    属民或是奴隶?

    属民并没有属于自己的财产,从土地到居住的房屋等等,只有使用权而没有所有权。

    奴隶会更惨一些,他们无法像属民还有只有活动的权利,也就不存在过得不舒心,还能选择迁徙这么一个选项。

    作为老吕家的武士是一件挺幸福的事情。

    老吕家的家主刚刚崛起,有的是可以安排的土地,他们能够获得足够多的土地,只不过需要自己进行开垦。

    同时,吕武要对治下收心,自然不会干一些残暴的事情,甚至要考虑到治下的“民心所向”来修正发展策略,武士的一些述求也就能够得到满足。

    另外,吕武喜欢搞一些新的工具,食物方面也有很多新花样。

    别看只是新工具,每一件新工具的出现都是一次革新,能够对生活的方方面面起到助益效果。

    吕武喜欢研究食材,满足了他自己的口腹之欲,又何尝不是给治下开拓了更多能食用的食物种类。

    简单的说,以前不知道能吃,或是稍微处理之后可以吃的食物,经过吕武的研究之后能吃了。

    现在,凌就抱着一个坛罐,里面装的是一些黑乎乎的玩意,闻着是某种酱香。

    仔细辨认一下,能发现黑乎乎的玩意就是酱,还有一些切片了的蘑菇,以及能看到一些碎肉块。

    酱当然不是吕武发明出来。

    华夏民族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制作出了各种“酱”,还会将“酱”文化延续下去。

    目前对“酱”最为偏好的是秦人。

    老吕家的秦人挺多,绝大多数还是奴隶的身份,却也有不少成了属民。

    他们带来了秦国那边的“酱”文化,为老吕家增添了不少的口味。

    吕武很关心自己领地的变化,发现秦人习惯性地制作“酱”又特别关注了一下,搞出了不少的衍伸种类。

    凌在吃的东西就是其中的一种。

    那玩意其实就是经过处理的剔骨肉和一些软骨,蘑菇再加上酱,装进坛罐之后封口,成了老吕家的野战食品之一。

    以吕武的习惯,需要来一碗米饭,加热之后盖饭,十分的美味。

    当然,晋人更加喜欢煮上一碗面,再将“酱”加入其中。

    现在的人,他们极度喜欢吃口味重的食物,压根就不想吃口味平淡的食物。

    其实是挺能让人理解的事情,就好像古人喜欢吃肥肉而不喜欢吃瘦肉一般,到了现代喜欢吃瘦肉反而是多数。

    吃完了“酱”的凌将坛罐收起来,翻找自己的包裹又掏出了一个新的坛罐。

    他将封布给拆解开,昂头又将坛罐凑到嘴边,一阵“咕噜——咕噜——”地喝着。

    接下来,他直接将手伸进坛罐里面,拧起了切好片的桃子,放进嘴里嚼动起来。

    诸夏当然有桃子。

    吕武搞了果林,其中就包裹桃树。

    酿酒暂时没让他花费太多的心思,比如去试一试蒸馏之后的酒,却不为难他弄出水果罐头。

    当然了,无法真空密封的关系,“酱”类的罐头还好,水果罐头的保存期就不怎么样了。

    庞大的队伍已经离开新田,分为了两个部分南下。

    中军和下军走的是往少水而去的路线,也就是向东南行军。

    上军和新军则是先往南面的“周阳”而去,会绕过东山皋落氏,进入周王室的地盘。

    吕武得知晋国腹地竟然还有一支叫东山皋落氏的地方,听名字好像是一个狄人部落?

    他惊讶晋国为什么不将这个狄人部落灭了。

    只是,晋国能允许东山皋落氏那么靠近新田,又放任不管,必然是有其原因,甚至是不可公诸于众的秘密。

    “皋落氏?”葛存知道这个,说道:“申生(自缢而死的晋太子)曾率军败之,迫使其向东迁徙,遗留之民降于申生,如今已是晋人。”

    里面存在的秘密就是关于晋国君权更替的争斗。

    申生在骊姬(晋献公的妃子)的多次阴谋陷害之下,在新城曲沃自缢而死。

    而东山皋落氏被击败是申生生前的一个大功绩,成了一个贵族将之刻意留下来,证明申生可怜,又能让骊姬产生“污点”的证据。

    时间已经过去八十年之久,曾经的恩怨纠葛早被普通人忘记,哪怕是贵族都可能遗忘,只有广闻博学的人才会记得。

    吕武对晋国的历史还是挺感兴趣的。

    只不过,目前并不是现代,想知道一些什么上网查就能多多少少查得到。

    想要知道更多,很是需要一批博学广闻的人能来讲述。

    他们绕过了东山皋落氏,一路百多里再也看不到城池,倒是偶尔能路过村落。

    途径的有范氏、韩氏、栾书的封地。

    他们为什么不在这边建造城池,是各家族自己家的事。

    将要进入周王室地盘,先进入的是“原”地。

    而“原”地曾经是赵氏主宗的封地,它现在却是被分割得零零碎碎,有着许多的中小贵族。

    这一次赵武也被征召,去的是下军服役。

    吕武在进入“原”地后,想道:“幸亏下军不走这边,要不赵武该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想必,赵武看到“原”地被切割得零碎,许多曾经是赵氏的人建立了自己的家族,心情会很复杂的吧。

    一想到赵武,吕武又不免想起了邯郸赵。

    自赵旃离开新田回去邯郸,两年内只是与吕武联系了两次。

    约好的送来嫡女联姻,赵旃解释为什么没有履约。

    总而言之就是,邯郸赵现在最好什么都不做,联姻也就需要延后。

    吕武对赵旃送不送来嫡女,**上面并不大。

    既然邯郸赵要低调,他又何必去为难?

    “原”地往东的大河沿岸,第一个比邻是的韩氏的封地,随后还有范氏、郤氏和智氏的封地,另外就是一些分得比较散的中小贵族。

    上军和新军会走这一条路线,有着郤氏的私心。

    去年周天子派出姬朝到晋国都城新田,将几年前的旧事重提,周鄇再次提出要“温”地。

    这一次郤至特地选了这一路线,路国“原”地会进入“单”地,也就是姬朝的封地。

    在外人看来,郤氏摆明就是要来搞事的。

    “阴武。”郤至将吕武召唤到自己的大帐,定定地看了吕武几个呼吸的时间,吩咐道:“携阴氏甲士,随我一行。”

    吕武内心是拒绝的。

    毕竟,谁都认为郤至来姬朝封地就是要搞事。

    “温子?”吕武问道:“武可需齐备?”

    宁娘咧!

    别真攻打周天子“卿”的封地啊!?

    郤至眯了一下眼睛,说道:“善!”

    带着些许忐忑心情的吕武下去,下令老吕家的甲士进行集结。

    他决定严格执行郤至的命令,让带甲士就是真的甲士,绝不带虚的。

    等郤至看到吕武自己全副武装,却是只带来五百名士兵,纳罕地问:“此五佰便是阴氏甲士?”

    “回温子。”吕武理直气壮地说:“正是!”

    其他只是身穿铁甲的士兵,不算甲士哦!

    俺实不实诚,实不实在?

    郤至看了吕武很久,发现还是一脸的理直气壮,没有半点心虚的模样,点了点头,说道:“如此,出发罢。”

    吕武憨憨地说道:“温子,若需长途跋涉,请允许武调来代步车架。”

    郤至有些迷,拉了一个“哦?”的长音。

    穿重甲行军是一种很蠢的行为,肯定是要有代步工具。

    吕武吩咐下去,没多久来了近百辆的马车。

    郤至安静地看那些甲士上车,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另外,可能是吕武带来的士兵数量少了些的关系,郤至自己调来了两个“旅”。

    他们就那么明晃晃地进入“单”地,还是没有派人事先告知的前提之下。

    吕武现在已经知道姬朝是谁,更清楚姬周与姬朝的关系。

    行军途中,他暗自吩咐下去,没有自己的命令,谁下令都不管用。

    事实上,以现在的规则,武士是该听自己家主,不用理会其余人的命令,哪怕命令来自国君。

    吕武也就是摸不清郤至到底想要干么,又会将事情闹得多过分,才特地强调。

    他们进入“单”地,深入大约二十里左右,到了一处矮山的边上,远远地能看到有一群人。

    那群人在山脚边上搭设了营地,山顶弄了一个很显眼的棚帐。

    依稀能看到山顶上有人在弹筝,离得近了能听到音乐声。

    “止步!”

    吕武看向喊话的郤至。

    而郤至对吕武招了招手。

    “今日之事,所见所闻不可对人言。”郤至先讲了这么一句,见吕武有些茫然,又说道:“山上是周公子。”

    吕武的茫然属于半真半假,听到“周公子”三个字,没有半点虚假地愣了一下。

    原来,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是来见姬周这位有晋国君位继承权的公子啊?

    郤氏这是被国君(姬寿曼)逼急了,想搞大事件?!

第206章:好一个少年!

    郤至:我冤枉,别瞎想!

    以目前的情势而言,郤氏的确是被国君整得很烦躁,只是他们最大最想对付的敌人是栾氏。

    郤氏当然讨厌老喜欢给自己加戏的国君,只是明白没有彻底解决政敌之前,动国君会是一件非常愚蠢的行为。

    毕竟,再废材的国君也手握名份。

    在当前,一国之君被刺杀或弑杀挺正常,但有一个前提。

    那个前提就是某家贵族被覆灭,残存的族人已经没什么好失去,想要的只剩下血债血偿,杀不死仇人溅一身血也是极好的。

    但凡有家底,并且是像郤氏那么厚的家底,他们的顾虑会比较多,也不敢拿几百上千有血缘关系的族人瞎折腾。

    说白了,赤脚的人才会玩逞凶斗狠,穿鞋的人顾虑较多。

    不怪吕武会进行思考。

    他对春秋中叶的历史了解不多,却不至于连姬周这位重新让晋国获取霸权的国君都忘记。

    历史对姬周(晋悼公)的评价非常高,主要原因是他让晋国重新恢复霸权的同时,还首次打服了楚国,使楚国重新承认自己是诸夏的一员。

    屈服之后的楚国,身上的诸夏烙印就此以后再也洗不掉。

    虽然缺不了臣工的功劳,还有那些浴血奋战的将士,姬周是一名伟大的君主却也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前来迎接郤至的人叫姬侩。

    不知道他与姬朝是什么关系?

    他在面对郤至时很恭敬,只是能看出内心里有忐忑也有气愤。

    “单公不在?”郤至对姬侩的态度很随意,先问了一句,又说道:“公子为何在此处?”

    旁边的吕武一听忍不住一愣,心想:“这是做表面文章?”

    在吕武想来,郤至分明是约了姬周在这里见面,应该是国之重臣约见在外宗室不太好,搞一些谁都能看穿的面子工程。

    只见姬侩青白着一张脸,努力要让自己看上去底气更足一些,梗着脖子说道:“晋国之‘卿’,为何不告率军而入?”

    郤至“呲!”了一声,瞟了一眼姬侩,态度就是:就这?

    作为家臣的蒲元站了出来,行礼说道:“侩公子,我主为王霸事业,率军南下往宋以南,将见吴君与之会盟。按旧例,途经贵家可告可不告,今次为何刁难?”

    这很是有郤氏的风格啊!

    进入你家,那是给你家面子,来叽叽歪歪个啥玩意?

    别惹老子啊!

    要不老子发起狂来,连自己都怕。

    姬侩看向了在阳光照射下,一片片反射阳光的甲士,下意识吞咽了口腔里的口水,脸色看上去更苍白了一些。

    山上本来坐着弹筝的那个少年站了起来,远远看去能看到正在瞭望山下,看得正是郤至、吕武和姬侩的这个方向。

    那一座山的海拔高度不会超过两百米,看着坡度平缓,没有过多的树木,也没有奇奇怪怪的石头,即便青草看着都比较低矮。

    其实,山的背后就有一个村落,是单公家里烧炭的“邦”。

    这样一来就能理解这座山为什么是那样子了。

    安静的郤至脸上一直是若有所思的表情,看似在纠结着什么事情。

    吕武则是奇怪这种尴尬的气氛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这里又没什么外人,作戏适可而止就好,有必要再演下去吗?

    他哪里知道郤至真没约姬周。

    郤至对于姬周出现在这里,明显是堵路的行为,心里懵逼的同时,感到十足的踟躇,思量着是当作不知道转头就走,还是前往拜会。

    “就这么走了,我的面子往哪搁?”郤至当然不用去怕一个外放的宗室后裔,想了想对吕武说道:“随我来!”

    郤至没有未卜先知之能,知道姬周后面会成为晋国的国君。

    再则,哪怕姬周被接回国成了国君,到时候还不知道郤氏存不存在。

    吕武行礼应:“诺!”

    只是,他不断给自己加戏,又想道:“总算不继续尬演了。”

    没有上山的道路,走的就是随缘。

    花了大概两刻钟的时间,没有携带护卫的郤至和吕武来到山顶的棚帐处。

    看上去非常稚嫩的姬周,他发现郤周和吕武上来前,命人在棚帐的四周拉起了布墙。

    所以,郤至和吕武过来时,只能透过布墙看到里面坐着的那个模糊身影。

    筝的声音在响动,听着时缓时急,像是在用音乐表达什么。

    郤至顿足在棚帐三米开外,做出了侧耳倾听状。

    不懂古音乐……,好吧,他连现代音乐都不懂,只能按照自己的品味分出喜欢或不喜欢。

    让他听音乐去判断想表达什么意思,着实没这个能力。

    之所以要围上布墙,显然是姬周不想与郤至见面。

    他来这里,只是不希望郤至对单公家做的事情太过分。

    一直有内心戏的吕武,他将这一场面理解为反义版本的“欲拒还迎”,哪里知道作为宗室后裔的姬周真的不想见身为晋国“卿”的郤至。

    不过,也难怪吕武产生误会。

    真的不想见,何必搞这么一出。

    是吧?

    筝声停了下来。

    郤至站在原地,轻声说道:“我既已来,公子何不一见?”

    围起布墙的棚帐内安静无声。

    郤至又说:“闻公子生活困顿,不知是否有其事。”

    里面传出了稚嫩的声音,说道:“确有其事,实为愧对先祖。”

    好歹是个宗室,还有一名作为周天子“卿”的师傅,姬周怎么会生活困顿呢?

    这个跟晋国国君一家的传统有关。

    再来就是,要怪就怪姬周有晋国君位的继承权。

    晋国的国君跟国内贵族斗才是近一两代形成的正治环境,防着自家对君位有继承权的亲戚,不止是一两代的老传统了。

    吕武就站在旁边安安静静地听着两人的隔空“墙”聊天。

    他实际上很想展现存在感,却清楚不能无视场合。

    聊着聊着,郤至也就提到了这一次南下要去什么地方,又是要干一些什么。

    姬周像是放开了什么心里防线,又或者产生了压制不住的好奇,问起了会盟的事情。

    借这个机会,吕武也听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次会盟。

    原来是楚国在今年春耕之后出兵,攻击的对象是郑国。

    比较令人纳闷的是郑国在去年已经投降楚国,怎么又再一次被攻打呢?

    这个就要认清一点。

    现在的国家投降,不是说就全境归于战胜国,其实就是赔偿一些财帛、奴隶之类,很少才会出现“割土献礼”的例子。

    所以,郑国是在去年投降楚国没错,不妨碍楚国今年又出兵欺负郑国。

    根据郤至的说法,郑国在发现楚国又出兵要来暴揍自己,郑君已经派出使者要来晋国这边吃回头草。

    “郑人多变幻,虽情有可原,想必君上不允罢?”姬周看样子是同情郑国的?他说:“温子率军从此过,可有用意?”

    这是问,是要为郑国撑腰么。

    郤至很直白地说:“单公为讼人。我此来为争田一事。”

    “闻国内多事端……”姬周讲到一半停下来,沉默了三五个呼吸的时间,用着充满歉意的语气说道:“实我妄言,温子勿怪。”

    郤至却是很突兀地低叹了一声,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之后,他想到了什么似得,看向一直在当背景墙的吕武,说道:“阴武,还未向公子致意。”

    郤周很是惊讶地问:“阴武?可是单人破门的阴子?”

    可算是轮到俺了啊!

    吕武不知道姬周能不能看到外面,还是行礼之后才说道:“阴氏林武,向公子问候。”

    只是,他不免觉得纳闷。

    上一次知道姬周缺钱,吕武可是派梁兴操作了一把。

    梁兴的回报是,姬朝的儿子原叔有拿那批钱,并保证会交给姬周的。

    稍微一纳闷,吕武想到了另外一层,觉得这少年有点东西!

    “国家之幸,出阴子如此猛士。”姬周本来是坐着,站起来走到布墙边上,他的影子成为一个行礼的姿势,非常诚恳地说:“预祝阴子此次会盟,展我晋人威风。”

    吕武向侧后退了一步,回以一礼。

    姬周那一句话,明显是猜测到了什么。

    郤至倒也实在,说道:“吴人凶蛮,阴武实有用处。”

    这个信心量有点大。

    现在晋国去南方,要的是跟吴国成为“达瓦里希”,站在共同针对楚国的阵线上。

    可是,包括晋国在内的中原列国,哪个又不知道吴人的“可爱”呢?

    这种可爱是体现在吴国很喜欢跟楚国过不去,有机会没机会都要找楚国快乐玩耍。

    一旦吴国被揍得满头包,他们就会派出使者,一般是想去晋国搬救兵找支援。

    命运总是跟吴国开玩笑。

    上一刻他们被楚国揍得满头包,下一场却又找回场子。

    知道自己又赢了的吴国瞬间又膨胀了,觉得不用依靠晋国也能击败楚国,忘记自己去求援那么一回事。

    这就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现象,好几次吴君答应要去参加以晋国为首的会盟,却每一次都没有如约到场,搞得晋国一次次既是尴尬又是难堪,却又不能问罪吴国。

    吕武现在知道自己在会盟场合需要扮演什么角色了!

    想来也是晋国的高层发狠,不想再被吴国继续戏弄。

    他们以前没有能拿得出手的猛士,又或者说作为猛士的那些贵族资历太老(也能是年纪大了),不好让他们干这事。

    这不,吕武是个年轻人啊!

    既然是个年轻人,为国家干点不知轻重的事,很合适的吧?

    郤至或许觉得聊到这里也就够了,表示告辞。

    吕武嘴唇动了动,还是没突兀地再讲点什么。

    他走了一段距离回头,却见膨胀布墙拉下了一些,与那个少年眼睛对视。

    少年一个愣神,脸上露出了笑容。

    吕武回以微笑,还抬手对少年摆了摆,做出问候。

    这一刻,少年在想:“这就是帮助过我的阴武子吗?身上的甲胄看起来好恐怖,看着真是威武,人好年轻呀!”

第207章:理该高人一等

    单公姬朝对郤至到来选择避而不见。

    感到恼火的郤至没有干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带着部队穿过“单”地,进入到一个属于周天子的平野。

    因为是周天子的直属封地,该地区也就被称呼为“王野”。

    吕武亲眼所见,属于周天子的封地非常空旷,相隔有一段距离才出现一个村庄,走了十来天一座城池都见不着。

    实际上周天子东迁之后就势微了。

    要不然,诸侯的“卿”哪敢对周天的“卿”不敬呢?

    偏偏周天子知道后,至多就是派人去找晋君诉苦,一旦晋君不处理郤至的话,他顶多也就是生生闷气。

    一同行走这一路线的郤锜,他觉得郤至表现还是过于软弱了一些。

    吕武亲耳所听。

    郤锜都要带兵直接杀到姬周家里,被郤犨和郤至好说歹劝才算放弃。

    一样在军中的中行偃,他选择了全程旁观。

    还是郤犨更加理智一些,觉得不应该逼周天子的“卿”太狠,建议部队从“单”地离开。

    另外,郤犨知道郤至去见了姬周之后,详细询问郤至都跟姬周说了些什么。

    郤至内心有些不喜,还是将过程详细地讲述出来。

    在场的吕武就看到郤犨不断皱眉头和叹气。

    郤至不理解郤犨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态度。

    郤犨也就讲事情讲得通透一些。

    他很直白地说出自己的观点,别看郤氏现在那么风光,得罪的人却是有些多了。

    同等级的敌人中有栾氏,光是应付栾氏的明枪暗箭都需要小心翼翼,更别提国君一直在针对郤氏了。

    在这种环境下,郤氏是该像一只刺猬没错,但也别再搞出点什么授人以口实的事呀!

    “与之一见,隐患实多。”郤犨看了一眼吕武,再看向也在场的中行偃,说道:“如有人多以口舌,郤氏必有大祸。”

    话都讲得这么明白,郤至哪还没反应过来?

    他不看吕武,看着中行偃,说道:“你可会告知元帅?”

    中行偃面无表情地说:“在下非长舌之人。”

    郤至又看向吕武,没有开口说话。

    吕武行礼道:“武现如今在温子麾下效力,亦随温子前往。若有事端,武亦难以逃脱。”

    郤至很满意吕武的态度。

    倒是中行偃比较不解地看了吕武一眼,没琢磨明白老吕家的吕武究竟是怎么想的,别人都对郤氏避之不及,不知道想什么的吕武却凑了上去。

    因为有智罃公开表示看好吕武的关系,中行偃觉得需要找个时间,私下好好地问一问吕武,不能让吕武把老智家给坑了。

    他们一路沿着大河沿岸向东行军,经过了范氏、韩氏、栾氏、郤氏以及众多中小贵族的封地。

    这一走,直接来到了卫国。

    孙林父早早地带人在边境等待晋国上军和新军的到来。

    他还很识趣地准备了犒劳晋军的物资,就是只够吃一顿,并且只有贵族有荤腥,武士以及辅兵那是别想能吃到一块肉的。

    这位卫国执政,他遭到卫君卫臧驱逐之后,得益于晋国给力才重掌权柄,恰是对晋国最有好感的时候。

    另外,范氏在孙林父受到那种待遇的时候没什么动作,导致孙林父对范氏失望,必须重新找根粗大腿。

    按理说,孙林父为晋国的“卿”设宴,非卿位不能到场。

    郤至却是刻意地带上吕武,并且要求在宴会上给吕武一个位置。

    同一家的郤锜和郤犨自然不会有什么不满。

    中行偃刚刚成为“卿”,并且因为德不配位的关系,一直谨小慎微得很,同样没表示不满。

    倒是作为东道主的孙林父内心里非常惊讶。

    他在将几位晋国的“卿”给舔得舒服之后,没忘记吕武这么个人物,举起酒爵邀饮时,说道:“阴武子之勇列国皆知,请与我同饮。”

    吕武伸手要握住酒盏,想了想站起来,行礼说道:“今日场合,武本不该来。得温子厚重,有护卫温子的差事,方不敢推辞。孙子为一国执政,武仅为晋国之‘帅’,安敢与孙子同饮?”

    孙林父要说点什么,有人先开口了。

    郤锜说道:“晋之‘大夫’位比列国之‘卿’,你亦为‘帅’,如何不能饮?”

    中行偃先是愕然,随后用诧异的目光偷瞄郤锜,觉得这位不但脾气暴躁,好像也不怎么会讲人话。

    很会做人的孙林父再次邀请吕武。

    只是吕武再次委婉拒绝,并举起酒盏看向站在孙林父边上的那个年轻人,说道:“孙子盛情,武不敢推辞。我与此位良人年纪相仿,可否同饮一盏?”

    这年头,想当个“良人”可不简单,首先名声要好,还得有背景。

    通常称呼谁为“良人”的话,意思就是表达同等交往。

    吕武好歹是晋国的“中大夫”,军中的职位也是“帅”的等级,跟卫国执政的儿子称兄道弟,资格上不但足够,还有余了。

    等于说,他是给孙林父面子。

    那个年轻人叫孙嘉,是孙林父的嫡长子。

    他还在愣神,却被孙林父撞了一下,反应过来很是感激地看着吕武,说道:“阴子相邀,嘉荣幸。”

    他说着赶紧命人酌酒,再邀请吕武,道:“满饮!”

    矮油?

    能被武勇名声响彻列国的人邀请共饮,跟小伙伴们吹嘘起来,绝对是极有面子的事情!

    孙林父则是时不时地看一眼吕武,眼眸里很有想法。

    吕武到酒宴中途,找了个理由离开。

    看着吕武离去的郤犨对郤至说道:“阴武年少有为,难得不见骄横。”

    郤锜就在旁边,说道:“初得高位,胆气未足,谨小慎微罢了。”

    郤至对这个大哥有些没办法,本来要说点什么,收口没讲出去。

    其实,作为晋国的贵族,对上列国的贵族就是天生的高人一等。

    这个习惯还是列国的贵族对上晋国贵族说话不敢大声,深怕给得罪,给带来的规则。

    渐渐的,晋国贵族习惯了列国贵族对自己的态度,不就觉得理所当然了吗?

    在后续的行军中,他们一再受到当地贵族的招待。

    每每进入一地,离开后总是能或多或少的得到一些礼物。

    礼物收到最多的当然是那些“卿”,其余就看当地贵族知不知道有这么个人,又愿意付出多大的代价结个善缘。

    一路走下来,一直到进入宋国地界。

    吕武收到的极品美玉就有三四块,次一些的玉石甚至能装满一个小箱子。

    其余杂七杂八的土特产,种类千奇百怪,甚至包括了女人。

    其中两个越女最为让他感到满意。

    不是越女的床上功夫太好,是她们竟然被训练得不差,有着一身很好的剑术。

    吕武就缺能在内宅担任防卫力量的女性,得到两个越女肯定需要好好笼络一番。

    至于是怎么个笼络法,自己去猜。

    反正不但废腰子,财帛也没少给。

    甚至,他还过问两个越女有什么亲人,要不要接到老吕家。

    她们原本叫什么名字不再重要,到了吕武名下,被取名小白和小青。

    为什么是这名字?

    看她俩的水蛇腰,懂了吧。

    上军和新军是在宋国都城商丘的郊外与中军、下军完成会合。

    他们需要在商丘等待国君的队伍,也是进行必要的休整。

    晋国四个军团来到宋国,得知消息的宋国贵族开心得跟什么似得。

    他们有足够的理由感到开心,只因为晋人长途跋涉过来,之前携带的物资肯定消耗不少,能就近采购补充,谁会派人回去再运输过来?

    这样一来,宋国贵族多多少少都能卖出点东西,要是门路够广,少不了赚个盆满钵溢。

    对于一些宋国贵族来说,赚钱其实是次要的,能趁这个机会抱上晋国的哪条粗大腿,以后在面对同国贵族时,说话就能大声了。

    享受列国贵族巴结这种事情,一般是晋国“卿”的权力。

    毕竟,有晋国的“卿”在场,目标是那么的明显,谁还看得上实力和地位不如“卿”的晋国贵族?

    他们抵达商丘时,季节已经进入到秋季。

    要是人在自家的封地,一众贵族该是进入到准备秋收的忙碌中。

    吕武跟很多远道而来的晋国贵族一样,派人进入商丘采购物资。

    他本着闲着也是闲着的想法,带上足够的护卫以及家臣,随处闲逛着查看营盘周边的环境。

    其他家族是怎么样,老吕家管不着。

    吕武每每去一个地方,能观察山川地势,绝对不会放过。

    在观察地形的同时,他还会绘画地图,要是有机会更会品味风土人情。

    “在下戴安。”他是本地贵族,得知有晋国贵族过来,亲自过来致以问候,不解而又小心谨慎地问道:“敢问足下来此何意?”

    吕武正要回答,却听到一阵马蹄声,转身看去看到一支队伍正在朝这个方向笔直前来。

    他没看错的话,那支队伍打头的战车上站着中行偃?

    戴安又看到一支新的队伍过来,没有出现什么惶恐,有的只是好奇。

    “足下便是晋国‘中大夫’阴武子罢?”戴安是看到那么多身穿铁甲的老吕家武士才有这样的认知。他笑呵呵地说:“阴武子能来我家,请一定接受我家的招待。”

    吕武在纳闷中行偃来干什么,一看还是直奔着自己而来。

    他对戴安行礼,提醒道:“新来者为我晋国上军佐。”

    这一下戴安脸色呆滞了,着实搞不清楚自己有什么东西,能吸引来名传列国的吕武,甚至引来了晋国的一位“卿”。

    吕武说道:“还请回避。”

    戴安并没有感觉受到冒犯,其实也不敢,只好行了一礼,之后离开。

第208章:俺其实老聪明了!

    中行偃一样远远地就看到吕武和其余老吕家的人身影。

    至于当地的贵族以及随行人员,他选择性无视了。

    在一路上,中行偃不止一次有机会跟吕武聊天,只是赶路或驻营时,郤氏的人随时都在场,要不就是可能突然出现,要么是自己忙,见了面也只是简单聊聊。

    好不容易来到商丘,需要驻扎等待国君的到来,中行偃觉得再不跟吕武详细谈谈,后面的机会将更少,不顾自己是一名“卿”,得知吕武外出又去了哪个方向,带人给追上来了。

    其实,吕武能看出中行偃好几次对自己欲言又止,好几次都刻意回避中行偃的某些话题,

    现在中行偃竟然追了上来?

    “见过上军佐!”吕武没等中行偃开口先致意,等中行偃下了战车,又问道:“不知有何吩咐?”

    中行偃借着人肉垫下了战车,缓步走向吕武。

    他并没有全副武装,只是身穿一套常服,腰间必然悬着一柄剑。

    过来的应该有五百以上的中行氏武士,他们倒是全副武装的模样。

    只不过吧?

    现在的贵族谁出门不带护卫。

    既然是作为防护力量,武士肯定要全副武装,不然怎么保护想要保护的人呢?

    讲究一些的话,不但要带武士,连弓箭都应该携带。

    中行偃的武士没有一来就做出什么不恰当的行为。

    比如,散开并做出包围,他们只是站在中行偃身后。

    老吕家的武士?他们在中行氏一伙人过来前,已经做出了防卫的举动,并且没有因为中行氏一伙人是什么举动而放弃警戒。

    说白了,老吕家先过来,中行氏一伙人再来,别怪老吕家感到紧张,起了防备之心啊!

    毕竟,现在是个什么年头,谁还没点忧患意识?

    “中行氏与智氏同出荀氏,叔父与你亲善……”中行偃先讲了一大堆话,就是梳理智罃与吕武的关系,之后再说:“叔父既与你亲善,韩氏与魏氏亦会栽培,你为何追随郤氏?”

    吕武一开始脸上还带笑,后来渐渐没了笑容,等中行偃说完,才说道:“上军佐,武乃国之鹰犬,何来追随郤氏一说。”

    之前的中行偃可不是这样,与吕武交流时用同辈人的身份,甚至有说有笑的。

    吕武并不认为中行偃成了上军佐之后,还会有以前的态度。

    可是,中行偃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阴氏并不是中行氏的附庸,选择与哪一家亲善,关中行偃屁事啊!

    中行偃没料到吕武是这样的态度,给稍微愣了一下。

    “韩伯和智伯有招,武履职听命;温子有招,武既已接下征召,自也听命纳赋。”吕武很奇怪地说:“上军佐何来此言?”

    中行偃真没想到吕武会这么怼自己,好些想说的话堵在嘴巴里。

    当前的中行偃其实心态很不平衡。

    是,自己没有立下什么战功,同时也没有为国家做出什么贡献。

    可特么的,自己是中行氏的家主了,同时还兼顾荀氏的家族事宜,最重要的是自己,不成了“卿”了吗?

    几位老牌的“卿”,哪怕是栾书看待中行偃就是个工具人,其余“卿”也从来没有给予同等身份的敬意。

    其余贵族来巴结中行偃,他很少看到对方是真的敬重自己,只是出于对荀氏和中行氏的敬畏,再加上卿位带来的加持罢了。

    中行偃现在被这么一怼,愕然地说:“我为上军佐。”

    吕武心说:“你要不是这身份,还懒得搭理你。”

    中行偃估计没料到这么一处,脑子里有些乱的同时,本来想说的话也都忘了。

    “在下力薄。”吕武也没多么不尊重,不忌惮中行偃,还要顾忌荀氏和中行氏,说道:“行事身不由己,中行子视而不见?”

    你特么有种直接去针对郤氏啊!

    来这里行什么大佬的威风。

    中行偃听到吕武在称呼上的转变,良好的教育使他冷静下来,开始慎思自己这么干会带来什么好处又或者坏处。

    就是这样。

    他才不会去思考该不该对吕武这么做。

    这个也是贵族一贯的思维。对待身份不如自己的人,历来不会去考虑对方有什么难处。

    他们要的是“我觉得”,不是“谁觉得”。

    “如此说来,武乃身不由己?”中行偃注视着吕武,又说道:“韩伯未曾嘱咐武?”

    吕武这下知道中行偃压根不清楚自家与韩氏的真正关系。

    在外界看来,老吕家和老赵家都受到了韩厥的庇护。

    这样一来的,吕武和赵武想干什么,理所当然需要请示韩厥。

    所以,中行偃那么一问,其实是在问韩厥的态度。

    吕武可以讲一些模糊的话来糊弄中行偃,甚至还能借韩氏来让中行偃产生某些忌惮。

    他却是直说道:“韩伯并未干涉。”

    中行偃深深地看着吕武,说道:“你与我早相识。如今我为上军佐,恰是一展英才之时。我若有招,武当如何?”

    吕武说道:“我为晋国大夫。”

    “如此……”中行偃点了点,说道:“我知矣。”

    吕武这才脸上出现笑容。

    两个人没再说话,一起迈步在田野的阡陌纵横之间。

    老吕家和中行氏的武士,自然是跟随在附近。

    田地里还有一些宋国农夫在劳作。

    这些农夫看到明显是贵族的两个人靠近,停下了手里的活,不顾地上是什么,跪下去并埋首贴地。

    吕武还会多看几眼农夫。

    中行偃就让农夫是路边野草,看都不带看一眼。

    远远的地方,戴安一直在张望,犹豫着是过去问候,还是继续当空气人。

    “若是在家乡,想必此时亦是如此罢。”中行偃其实是在没话找话,说道:“此间贵族何人?”

    当然不是问吕武。

    中行偃只是在责怪当地的贵族也太眼瞎,不知道自己是晋国的“卿”么,不懂过来问候。

    吕武没搭腔。

    自然有中行氏的家臣去问这边的管事,找到当地贵族,领着过来。

    很快,戴安就被带了过来。

    他先是行礼再一脸荣幸地说:“方知有贵人至,请往我家。”

    中行偃让人过来却又压根不搭理。

    实际上,晋国的贵族都有自己的骄傲,对列国的贵族一般都比较骄横。

    晋国的贵族有骄横的资格。

    谁让晋国强大呢,是不?

    戴安见中行偃不搭理自己,脸上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而吕武压根就没多做点什么事。

    他就是来踩点的,没义务为了当地贵族的脸面,多讲点什么话。

    这么一搞,戴安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上军佐若无它事,武便告辞了。”吕武说完行了一礼就想走。

    “武。”中行偃喊了一声,定定地看着吕武,说道:“你我相交于微末之时,还需多多亲近才是。”

    屁个微末啊!

    含着金钥匙出生,只因为是中行氏的嫡长子,天生就注定站在了别人奋斗一辈子都无法抵达的终点。

    而吕武好歹也奋斗上来了,他与中行偃认识时已经是中大夫。

    当然了,吕武不是傻子,听懂了中行偃想亲近的意思。

    他站定,再次行了一礼。

    守望相助啥的?

    看看再说。

    吕武其实也是逼不得已。

    韩氏看似看顾老吕家,但只是个不顶用的纸招牌,谁轻轻一捅就破了。

    至于说魏氏?

    吕武其实对魏氏已经开始出现顾虑。

    老吕家肯定要发展冶炼,不可能因为魏氏就停滞不前,甚至没可能放弃冶炼。

    现在,已经有贵族找老吕家求购铁甲,天晓得魏氏会是什么想法。

    所以,别怪吕武一会去韩厥账下效力,赵旃邀请又去新军,等郤至开口也没拒绝。

    他真不是在反复横跳或是左右逢源。

    但凡能紧抱一根粗大腿,还不会跟粗大腿产生竞争,谁不乐意死死抱住?

    回到军营之后,吕武犹豫了很久的事情有了决定。

    他先派梁兴去中军,知会魏琦要过去拜访。

    梁兴回来后,告知吕武关于魏琦的原话,说是想去直接去。

    既然已经有决定,吕武根本不愿意耽搁,直接来到魏琦处。

    “大大。”吕武见到魏琦先问候,等魏琦示意才坐下,说道:“多家寻我,欲购铁甲。”

    魏琦点了点头,看不出态度,应:“我知。”

    “大大多有看顾,武与晗情感深厚,亦与相同进退。”吕武看到魏琦脸上有了笑容,同样跟着笑起来,说道:“欲请魏氏代为出售,请大大允许。”

    给技术是不可能的事情。

    关键是魏氏在老吕家困难的时候真的帮太多,吕武有今天也是魏氏给操作的渠道。

    要是吕武直接翻脸不认人,郤氏是个什么名声,他也会步之后尘。

    魏琦先满是感概地唤了一声“小武啊。”,顿了顿才继续往下说道:“多人对我言,你已今非昔比,已不需我看顾。事也如此。我料你必来寻我,今日一事,作证并无错处。”

    吕武想得很清楚。

    老吕家能大批生产武器装备,但是没销售渠道啊!

    不给魏氏技术很合情合理。

    带上魏氏一起赚钱,看似吕武吃亏,但账目绝对不是这么算的。

    换一个方向来理解这件事情,其实就是老吕家做生产商,魏氏成为进货方,其余人多道手续多给点钱,一样能买到货物。

    说起来,老吕家和魏氏的关系得到缓解,甚至是更为加深,吃亏的只是购买者。

    吕武觉得需要为自己的机智点三十二个赞!

第209章:长袖善舞

    任何年代,吃独食是注定绝对不会有好结果的。

    很多想吃独食的人,他们刚刚展露头角,引来了投资方或掠夺者,能够挡住一个两个或几个,只要一个扛不住就是个玩儿蛋的下场。

    所以了,很多人或许真的很牛逼,可是没等他们真正的发展起来,半途就被实力更强或资源更雄厚的一方给拍死了。

    能够成功展露自己锋芒的人,无一例外都是懂得审时度势的那一批。

    他们该怂的时候比谁都不要脸,该狠的时候比谁都要毒。

    纵观历史长河,不懂厚黑学的人,不可能得到真正的成功,更笑不到最后。

    而想成功,难就难在面对每一个抉择时,做出正确的选择。

    要不选择正确了无数次,只要一次选择失败,想重头再来都未必有那个机会。

    很多成功人士讲到自己的奋斗史,他们总会刻意强调自己是如何的辛苦,流了多少汗水,死了多少脑细胞,鸡汤是一碗一碗的端出来,独独不会告诉人们那些阴暗的东西。

    吕武从魏琦处离开时,背后其实是湿的。

    他不会将所有人都想得那么阴暗,却也清楚不管现在还是未来,牵扯到利益的时候,没谁会是圣人。

    “主,如此是否……”梁兴看到吕武眉头皱起来,没有继续往下说了。

    干生产商这种事情,其实也挺美的。

    只是现在的人不这么看。

    现在的人,他们习惯的是自给自足,不管是什么玩意,只要是自己家的,别人就不能染指。

    包括做买卖,生产到销售那是必需自家把持。

    吕武轻声说道:“我家太弱,不得不如此。”

    明明占了便宜,还做出一副利益受损的模样。

    这种事,魏琦都没看出来,吕武并不觉得自己的家臣能懂。

    就在刚才,魏琦不止一次暗示,不会让老吕家过于吃亏,魏氏一定会在其他事情上进行补偿。

    吕武忍得很辛苦才没将心理的笑意表露在脸上。

    他控制不住会表情有点怪,给了魏琦错误的信号,谋得了部分的销售权。

    其实,老吕家自己去卖,老魏家也就是看着不爽而已,短时间内并不会干点什么过分的事情。

    毕竟,对于魏氏来说,他们当前最重要的是争取卿位,其余的什么事情都能暂时让步。

    既然吕武识相,愿意带着老魏家一块发财,魏琦肯定要做出一些让步,要不该让其余贵族怎么看待老魏家?

    所以了,一旦有谁真的找到老吕家,吕武可以自己选择卖不卖,又或是卖多少。

    魏氏得到的是全国的销售权。

    老吕家连在新田都没有店铺,谈何去其它城市布置销售点?

    并且要深切地知道一点。

    现在这么个年头,不是谁都能肆意布置销售点,是要取得当地贵族许可的。

    吕武或许有些名声,但要说能让所有贵族同意布置销售点,他自己都不信。

    贵族之间的交情需要耗费很长的时间去经营,能不能取得互信则看家族的名声。

    吕武现在只有武勇的名声,其余的声望不是那么好刷。

    他离开魏琦处,直接去找了智罃。

    老智家的智罃虽然比较贪,却是一个拿了好处绝对会干人事的守信者。

    事实上,吕武要是能选,更喜欢跟有原则的贪婪之辈进行交往。

    贪婪的人,他们会将想要的利益摆在明处。

    他们既然敢这么做,还能持之以恒的这样一幅嘴脸,肯定是有着良好信誉。

    要不然,他们能够得逞一次,还能次次得逞,也早该名声臭大街了。

    “智伯。”吕武通传之后进入大帐,见到智罃握手竹简在看,招呼了一声,自己选了个位置屈膝跪坐下去,又说道:“上军佐方才特意寻我。”

    智罃眼睛盯在竹简上,说道:“可是与郤氏有关?”

    吕武笑呵呵地说:“上军佐问我,为何投效郤氏。”

    “伯游未经世事啊。”智罃放下竹简,说道:“他哪知你的难处。”

    吕武点了点头。

    “只是今次之后,你需回下军。”智罃重新拿起竹简,像是漫不经心那般地说:“若是魏氏需你相助,亦可往。”

    吕武就知道智罃能将全局看得很明白。

    老吕家是不可能在栾氏与郤氏的交锋中站队的。

    这样一来的话,吕武就需要没机会也创造机会的左右横跳,用事实来证明自己的身不由己。

    他还需要营造出一种跟几个大家族关系很好的环境,或者说至少让人觉得老吕家跟其余几个家族的关系不错。

    “大大需我相助?”吕武怎么都要给智罃表现的机会。

    智罃继续漫不经心地说:“魏氏于中军纳赋久时。元帅若真与三郤交锋,必借魏氏之手,使你入中军纳赋。”

    吕武直白地问:“为何?”

    智罃更直接,说道:“只因你有万夫不当之勇。若你守护郤至,元帅怎能不怕你的悍勇。”

    吕武露出了吃惊的表情,说道:“已到如此境地?”

    智罃眼睛从竹简上挪开,转到吕武身上与之对视,不满地说:“装蠢,必真蠢。”

    我擦!

    这个怎么可能承认。

    智罃低叹了一声,说道:“我为何亲近于你?”

    他停了停,自答道:“因你悍勇啊!”

    潜台词就是,吕武会是锋利的凶器,也能是一面很有安全感的盾牌。

    几家真的要火拼,多一员悍将的话,也许能左右胜败。

    另外,吕武不止是悍勇,哪怕未必能起到拉拢韩氏、魏氏和赵氏的大作用,要说完全不令人心生顾虑也是不可能的。

    吕武嘀咕道:“元帅若真动手,不该大兵相交,必是……”

    智罃露出了很有意思的表情。

    以前栾书将自己的人设经营得很好,随着栾氏跟郤氏交恶,人设却是逐渐崩了。

    现在只要关注局势,眼光不是太差,脑子也不至于太蠢,多多少少能看出元帅善于玩阴的。

    大家就是看破不说破,防那是绝对会防一手的。

    聊完该聊的事情,吕武向智罃告辞。

    他从智罃这里得到的信息不少。

    首先,智氏、中行氏和荀氏尽管有些矛盾,却依然会一致对外。

    只不过,智氏绝不会像中行氏和荀氏那样死挺栾氏。

    智罃更多的是希望处身事外,直至双方分出一个胜负,再去抢夺胜利方的果实。

    这个也是晋国大贵族的老传统了。

    先坐山观虎斗。

    要是老虎斗得两败俱伤,他们不介意将两只老虎一块收拾掉。

    两只老虎分出胜负,胜者的一方没有元气大伤,他们又会为胜利者鼓掌,只是该要的好处不能少。

    栾氏是个多聪明的人啊?

    他才不会去跟郤氏硬拼,给其余家族干点什么的机会。

    趁着还有时间。

    吕武后面又去韩厥那边坐了坐。

    跟以往一样,韩厥的话太少,每每开口必然是教做人。

    赵武则像是个大号的乖宝宝,没有平时独自跟吕武相处时的活跃。

    到夜幕即将降临前,吕武才回到自己的营区。

    “主,温季有招。”葛存的脸色有些不对,又补了一句,说道:“郤氏武士走时,带走十只羊。”

    老吕家不管带来植物类的食物,羊也赶了五千只,牛的数量超过五百头。

    羊可以挤羊奶,想吃了也能宰来吃。

    牛则是能拉车,也能产牛奶,杀掉同样能煮来吃,只是轻易不会杀就是了。

    至于马?肯定也要带的!

    其余家族也是相似的情况,区别是带得多了或少了。

    吕武直接来到郤至处,见面第一句话就是:“温子命人牵走我处的羊?”

    郤至被问得一愣,脸色变得有些阴沉,转头看向旁边的蒲元,说道:“查!”

    郤氏跋扈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只是顺手牵羊,给牵到老吕家的头上?

    吕武没打算忍气吞声。

    没有多久,蒲元回来,禀告道:“犯错之人已处鞭刑。”

    郤至看向吕武,问道:“可满意?”

    也就是他了,还能讲点道理。

    换作郤锜的话,一贯是:欺负你,是给你面子。

    吕武的态度已经表达出来,问正事,道:“不知温子召唤,有何吩咐?”

    郤至说道:“君上明日便至,介时你着甲,随我前往迎接。”

    其实不但国君没来,栾书也一样是落在后面。

    与国君同行的人之中,吕武有过多次接触的还包括程滑和祈奚。

    作为公族混得比较好的一个,祁奚其实没有固定的职位,完全是靠面子东蹭蹭西蹭蹭,更多的时候是带着一帮公族打酱油。

    说白了,情况跟吕武类似,只不过祁奚更加不受几个“卿”的待见。

    只是,祁奚在中小贵族这个群体的名声很好,大家有什么难处愿意找他帮忙,出现矛盾也乐意找他进行调解。

    程滑目前是国君的“仪仗队长”,负责国君的安全,同时也担负保管大纛和其余旗帜的责任。

    别看是个管旗的职位,其实这个职位非常重要。

    吕武听郤至刻意提醒要穿甲,不得不一直看着郤至,等待下文。

    “列国之君与君上同行。”郤至露出嘲讽的表情,继续往下说:“君上有炫耀之心,我等臣工满足便是。”

    吕武现在可是晋国的“头牌”。

    这是被国君给翻牌了。

    这个就好比如楚王去哪都喜欢带上养由基似得。

    出门带上绝世猛将,不但能有十足的安全感,还能顺带装逼装到尽兴。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0647/ 第一时间欣赏春秋大领主最新章节! 作者:荣誉与忠诚所写的《春秋大领主》为转载作品,春秋大领主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春秋大领主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春秋大领主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春秋大领主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春秋大领主介绍:
一觉醒来到了春秋时代的晋国,成为一名小领主。晋国刚刚发生国君号召多家贵族一同消灭赵氏家族不久。国内余波未平;国外动荡连连。魂穿成为小贵族的吕武,决定在进击成为大领主之前,先用后世的知识,改善一下自己的生活……而这是一个穿越者无论干什么,一不小心就会成为发明家的时代!春秋大领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春秋大领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春秋大领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