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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荣誉与忠诚     春秋大领主txt下载     春秋大领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59章:不霸道,怎么当霸主国

    同样的一件事情,国家对等国家的层面,一般是哪一方先开那个口,等于先开口的那一方被划拨到有求于人的地位。

    所以了,越是成熟的国家在碰到事,尤其是有求于人的时候,什么样的时机下应不应该忍耐,又懂不懂得去因势利导,非常考验领导人的智慧。

    晋国跟楚国在争霸,然而晋国与楚国的实际控制区域并不接壤。在这一场争霸战中最倒霉的是谁?其实就是被晋国和楚国夹在中间的那些国家。

    好些个国家纯粹就是被迫无奈之下选择站队,站哪一边都要迎接一位霸主的怒火,寻找的老大靠谱靠谱和给不给力就显得无比关键了。

    每一年都要被楚军进犯的宋国惨吗?相对比一再左右横跳又一直被混合双打的郑国,宋国的事压根就不叫事。

    这不,郑国在子驷当政时期痛定思痛,寻寻觅觅了一番决定自残再抱住晋国的大腿,轮到子产上位决定延续子驷的政治主张,碰上了吴国在“芜湖”战胜楚国,不知道有多么庆幸这一次照子可算放亮了。

    很简单的道理,楚国衰败下去,不是等于晋国要稳固住霸权了吗?

    一旦晋国稳住霸权,一帮小弟怎么都能获得一些红利,最为重要的是避免遭到来自晋国的清算。

    “我已将陈国之权委托于范氏。”吕武说完就看到华元和子产脸上的诧异一闪而过。

    吕武是晋国的元戎,近些年来阴氏的声威更是赫赫有名。

    在晋国负责一个国家的邦交,不止是每年都能得到一笔“好处费”,还包括对外影响力得到延伸,各方各面的好处压根说不完。

    正处在巅峰的阴氏不自己处理南边的邦交?宋国和郑国就该好好想想是个怎么回事。

    比如,吕武是不是根本不重视跟楚国的争霸。

    又或者,阴氏没有看上去那么强大,怕了范氏什么的。

    吕武能洞察到华元和子产在想些什么玩意,懒得去进行解释。

    合作共赢的什么,扯到怕不怕这个层面,有意思吗?

    士匄接过吕武的棒,开始跟华元和子产商议怎么来对待陈国,除了楚国一旦找陈国麻烦应该怎么做之外,提到的是地缘政治问题。

    说到“地缘政治”还是吕武教士匄的,却是不知道士匄能不能品出自己的理解。

    总归一句话就是:小郑和小宋啊,小陈太过于南方,你们要多看顾着点呐。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积极点先上去顶着,老大绝对会用最快的速度支援过来。

    而这个又牵扯到了郑国跟宋国的相处关系,需要晋国从中进行斡旋和调理,也就是所谓的“地缘政治”操控了。

    宋国对范氏在南边的插手份量越来越足,其实是一种不怎么愉快的心思。

    老范家在“虎牢”设卡收费帮助宋国兴旺了商业,明明是范氏自己的决策失误,用国家层次进行打击,是不是太霸道了一些?

    然而,跟霸主国讲道理?肯定是脑子被门夹了。

    霸主国设立各种不合理的关税来牟利,咋地了?

    设立关税反而坑了自己,不允许用军事手段来震慑吗?无法达到震慑效果再操刀扑上去,完全是常规操作嘛!

    吕武看到华元脸色越来越难看,忍得很辛苦才控制住表情管理。

    “天下商贾聚于‘商丘’非我逼迫,乃是尔等自决。”华元尽量让自己说话的声音不要太大。

    现在又不是“万税”的年代,商队只是途经各国,一点税都收不到,只有商人在各家的封地设店摆摊做买卖才能抽税。

    一般情况下,商队其实不会特地去哪里进行零售,会是早早就已经谈妥了买卖,收到钱再发货,又或是货到付款,更多的是买家自己进行运输。

    所以想要产生利益的方式是,向途经的商队推销自己的产品,面向商队提供住宿饮食什么的。

    各国的商队以“商丘”为交汇点来往经商,宋国的得利就在于能够得到更多推销本国商品的机会,慢慢又让“商队”多了常驻的商贾,形成一种“市”的规模。

    吕武所不知道的是,他带来的蝴蝶效应让范氏那么一搞,提前了约两百年让宋国得到局势变动带来的红利。

    对于宋国来说,他们这一次被“眼红”的下场并不是最坏,顶多就是被剥削一层皮而已。

    原历史上玩商业玩不过宋国的齐国更狠。齐国本来就因为商业份额遭到宋国抢夺很不爽,当代齐王被苏秦稍微一忽悠,不顾当时的国际局势将宋国全面吞并,然后齐国遭到了五国围攻。

    吕武就那么心安理得的看着士匄在欺负华元,一点主持公道的想法都没有。

    宋国的邦交不由阴氏负责,或者应该说栾氏完蛋和智氏衰败之后,宋国没有主动接洽晋国的哪一个卿位家族,他们在晋国那边是属于没有“靠山”的。

    不管宋国是为了节省一笔“保护费”还是什么原因,他们不主动找个晋国的卿位家族跪舔,平时没有晋国的卿位家族罩着,出了事也就别怪没有晋国的“卿”出来帮忙说话,不是挺正常的吗?

    普通人会追求正义和公理,贵族讲的是利益平衡。说白了就是什么好处都没有占到,凭什么承担风险嘛。

    吕武无视华元的求救眼神,招呼子产聊起了跟“法”有关的话题。

    不要觉得突兀,子产在接任子驷成为郑国执政之后,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拿公族开刀。

    郑国跟所有玩公族政治的列国一样,有价值的封地几乎全部在一帮公族的手里,并且公族之间经常会因为田地产生纠纷,一般是出现在水源的矛盾上面。

    “我闻你效仿先执政作‘田洫’一事?”吕武对这个很感兴趣。

    这个“田洫”是什么玩意?其实就是子驷先拿司氏、堵氏、侯氏、子师氏开刀,用重新规划田畔水沟为借口,收缴了一批耕田。

    子产也搞“田洫”这件事情,玩的却是收归水系权益给郑君,增加“公库”的收益。

    “然也。”子产略略有些木讷地接着说道:“鲁寻复古,我所不欲也。食肉者多贪鄙,不以‘法’约束必溃烂,使之遗祸无穷。”

    这个就牵扯到一个笑话,关于鲁国想要恢复三皇时代的农耕规则,明着限制谁谁谁名下的土地该是多少,耕田又该是何等的布局形状,然后一帮权贵借机侵吞各家的土地。

    所以吧,东汉到隋唐的权贵,乃至于大萌儒家的那帮徒子徒孙,他们玩的就是春秋鲁国玩剩下的,干的事情完全一致,弄权肥己是基础操作,别瞎鸡儿喊“666”啦,免得暴露历史知识不足,会贼尴尬的。

    吕武非常赞同权力需要得到监督这一论调,笑着问道:“天子犯法与黎庶同罪?”

    这一下子产先是愣住,随即露出了惊骇的表情。

    是是是,周天子成了一块招牌,大家表面上是不是还要维持尊重?

    晋国打着周王室的旗号牟利,吕武以晋国元戎的身份讲那话,合适吗?

    得了,吕武看子产吓成那样,大概知道子产想要的“法”不是那么一回事。

    事实上,子产本身是公族,也就是作为利益既得阶层,哪怕是玩“法”也必然不会背叛阶层,哪有阿三的高种姓倒卷得那么溜。

    某些高种姓一方面享受着种姓制度的好处,另一方面站在舔脚趾阶层发声,结果舔脚趾阶层根本不鸟,跑去跪舔“死多少都没事,殖民者会忏悔,会醒悟”的那一派,跟谁说理去?

    最为要命的是“等死派”获得了成功,不得不说约翰牛还真是用心险恶,一搞直接让阿三奇葩的思想观定型,怕是怎么都改不过来了。

    子产见吕武对郑国的改革感兴趣,肯定是要尽心尽力来博得关注。

    那是霸主国的元戎啊!

    不求霸主国对待郑国像亲儿子那般疼爱,谋得霸主国别三天两头来折腾郑国就很好了。

    后面变成吕武在听子产阐述自己的一些想法,先讲了一些跟“法”有关的感悟,后来则是变成在阐述郑国在这一场争霸战争的定位。

    要不是士匄那边还没跟华元聊完,听到事关争霸阶段的吕武就不想再听了。

    晋国跟楚国争霸是郑国所能影响的吗?郑国乖乖当个工具人,保持对晋国的有求必应,或许能得到一个“好死”的下场,想法多了恐怕会加大“不得好死”的概率。

    子产想依靠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忽悠吕武?想太多了。

    “元戎。”士匄可算是欺负够华元,甭提心里多爽了,说道:“诸国会猎之事,宋可提供粮秣。”

    不是晋国又要逮住哪个诸侯国来一场旷世之战,他们这一次南下的主要目标还是制造紧张局势,肯定是要进军楚国控制的地界,免得楚国君臣的小日子过得太舒服了。

    吕武也就看向了华元。

    “我所求,复楚所占城邑,事后另有重谢。”华元的脸色很难看。

    谁被逮着威胁又是喷一脸的口水,心情都不会好到哪去。

    问题是宋国离不开晋国,不想忍也要咬牙忍下来。

    吕武有些纳闷地看向士匄,说道:“此番会猎二十一国参与,诸国若有折损,该当如何?”

    正爽着的士匄忘记演戏,一时间没说话。

    华元抽搐着脸颊,说道:“皆我担之。”

    好吧,那么事情就算是成了。

    楚国先在“芜湖”败了一场,又要被二十一国联军入侵,简直是太惨啦!

第660章:楚国这是不行了呀!

    近些年来的宋国处境其实颇为堪忧,一再遭到楚国和郑国的双面夹击,直接导致“商丘”以南的大部分城邑沦陷。

    所以,吴军在“芜湖”战胜楚军的消息传过来,吴人是什么心情不知道,宋国直接举国欢庆了。

    楚国先在“沫”大败亏输了一场,败给晋国没什么好丢脸的地方,双方数十年交战下来本是互有胜败,同为霸主国赢一场输一场太正常不过了。

    因此,晋国与楚国在“沫”交战分出胜负,使得各国感到震动的仅是楚国令尹遭到俘虏,对于胜败看得比较开。

    吴国打赢楚国就有点不一样了。

    宋国与吴国并不直接接壤,然而宋国君臣绝对比晋国君臣更加了解吴国。

    不提礼仪制度或狡不狡猾那些玩意,宋国很清楚吴国的实力也就那样。

    吴国依靠的就是不讲“武德”来抗衡楚国,尤其是楚国经常只拿出两三成的力量来应对吴国,少部分时间认真点也就拿出三四成来针对吴国。

    楚国只是用二到四成的实力对付吴国还能大部分战役取得胜利,一旦楚国认真起来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新一次的“芜湖”之战,楚国明显进行了认真的准备,开打又在极短的时间内输给了吴国,是不是能侧面证明“沫之战”后的楚国要有点不行了呢?

    实力也就是个二流强国的吴国能轻易击败南方霸主楚国?宋国也是二流强国来着,感觉楚国变得虚弱肯定想着要反攻的呀。

    得到晋国的允许,宋国开始了举国上下的忙碌。

    这一次,宋国不但要承担起联军的粮秣供应,连带各个诸侯国一旦出现损失,比如兵甲牛马以及人员伤亡,宋国一样需要在战后进行弥补。

    士匄在得知宋国将那些条件答应下来,很直接地说道:“宋国之富,出我意料。”

    吕武明白士匄是嫉妒了。

    说起来又有谁不会嫉妒?宋国明明被楚国摁着打,逮住机会反攻能拿出那么大的底气,说明以前的库存不少,近期也赚得挺多的。

    二十一国联军对楚国的入侵已经展开,尽管晋君姬彪没有在场,晋国元戎吕武还是很理所当然的担任联军统帅的职位。

    这个“统帅”有专门的名头,叫“伯长”。

    伯,霸也。

    长,众家之首。

    二十一个国家里面的绝大多数是晋国的小弟,另外几个则是被裹挟着加入联军,哪怕吕武的军事素质不怎么样,仅仅因为他是晋国的元戎,不当这个“伯长”又该是谁来当?

    对了,后来又增加了一个国家来会盟,变成二十二国在“商丘”搞大型活动了。

    吕武将二十二个国家的联军分成了三个部分。

    以晋军、莒军、莱军、鄅军、邾军、薛军为一路,出“商丘”朝蔡国的方向行军,摆明了就是要用攻打蔡国来逼迫楚国做出反应。

    以郑军、滕军、介军、杞军、茅军、邳军和钟离国的军队为第二路,选择从钟离国借路,威胁楚国东北疆域。

    以宋军、鲁军、齐军、徐军、陈军、卫军、曹军、谭军、纪军为第三路,他们负责收复宋国的沦陷区域。

    对了,楚国攻城掠地之后就会让公族接手,等于宋国沦陷的城邑已经成为楚国公族的封地,每一个城邑或多或少有驻军力量,不是溜达一圈就能光复的。

    “元戎。”羊舌肸因为赵武没有归建的关系,暂时成了新军的指挥官。

    吕武知道羊舌肸是来做什么,抢先说道:“若是有封主不愿出战,需我多言?”

    去尼玛的!

    公族的那帮封主还没汲取去年在“沫”那边的教训吗?

    如果再次有公族封主想当逃兵,吕武不介意收拾一下羊舌肸。

    话说,有公族封主要当逃兵,怎么是吕武收拾羊舌肸呢?

    没有太复杂的原因,吕武现在是一把手,下面还有几位“卿”当属僚。由羊舌肸来管束那帮公族封主,出事了当然不是吕武直接处置犯事的公族封主,找羊舌肸追责才符合程序。

    羊舌肸吓了一大跳!

    不过,真有公族封主不愿意出战。

    他们之前以为就是来随随便便走个过场,想着将今年的纳赋额度完成,一听要去蔡国还挺高兴,听说是要勾引楚军北上就很不快乐了。

    公族沉沦多年再一次出场,参加一次“沫之战”给整得个损失惨重的下场,有一批公族封主重新觉醒了斗志,更多的公族封主被吓破了胆。

    要是让他们欺负二流以下的诸侯国,自然是乐意并且雀跃的。

    跟另一个霸主正面血拼?他们稍微想想就心里犯虚。

    羊舌肸充分感觉到了吕武态度上的强硬,咽下之前想说的话,开口保证会约束公族的封主,有点灰溜溜地离开了。

    “公族早已不复当年。”士匄是感概,还是幸灾乐祸?

    晋国算是成也晋文公,衰败也是晋文公造成。

    他依靠“五贤士”开创了属于晋国的霸业,任命赵衰为“正卿”并且“将”新军也打开了异姓在晋国掌权的大门。

    看看其余的诸侯国,有哪个国家让异姓那么得权的吗?并没有。

    大多数国家的非公族,他们想获得一块封地都是千难万难,别说是担任“卿”或是执政了。

    吕武看了一眼士匄,心里想道:“士鞅今年几岁了来着?”

    为什么会想到这个?还不是近些年晋国的权力更替有点频繁,好些个青年才俊都落得一个英年早逝的结局。

    他们早就已经进入蔡国的势力范围,摧枯拉朽地攻占了一些“城”和“邑”,拿下的“邦”数量就更多了。

    吕武亲率的这一路军,除了莒国像点样子之外,莱国、鄅国、邾国、薛国这些军队加起来估计还没有一个晋国稍微强点的中等贵族强力。

    这些个小国,多的带来两千多士兵,少的也就三五百士兵,对于他们来说能出动这些数量的士兵搞远征已经很不容易了。

    现实摆在那里,不是每一诸侯国都有像晋国那么多的贵族,也不是每一名贵族都像晋国贵族保持武备以及粮秣储存量,兵源素质方面就更不用比了。

    对他们这些小国来说,出门的距离越是遥远,后勤方面的负担就会越大。

    历史上有过不少一点都不好笑的笑话,比如某个小型诸侯国得到晋国的召唤前往参加会盟,艰难地跋山涉水抵达会盟地点,吃糠咽菜挺到会盟结束,结果没有余粮来支撑回去路上的消耗,出门三五百人,回去的路上给饿死了一半人。

    什么?晋国为什么不提供粮秣给那个小姓诸侯国?也要那个小姓诸侯国开口,他们不说其他人怎么知道,知道了没有得到求助,主动赠予物资会被当成是在侮辱的!

    这是个面子比命重要的年代!尤其是对一些小姓诸侯国来说,他们除了尊严之外,真的已经没什么能够坚持的了。

    吕武在进军蔡国的路上又增加了两个盟友,他们是发现晋军南下被吓得尿了的顿国和沈国。

    事实上,顿国和沈国已经被楚国搞成了傀儡国,控制两个国家的楚国人一看晋军的规模,得出无法力抗的结论,选择了委曲求全。

    这种事情在以前那是不可能发生的!谁让楚国先输了“沫之战”,又在“芜湖”那边吃了打败仗,不但列国觉得楚国要衰败了,连带一些楚国人也没有了以前的骄傲。

    一个霸主国的衰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其实就是大家都觉得这个霸主国不行了,内部也出现了自我怀疑,外部造成某种程度上“墙倒众人推”的局面,再上演内部形成“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的环境,想不衰败都不行啊!

    为什么赵武不在军队?他带着自己的一帮家臣以及赵氏的一个“师”留在顿国地界,帮着顿君姬霸清洗朝堂,再近一步肃清在顿国的楚人,要还顿国一个朗朗乾坤来着。

    真的就叫姬霸,没恶搞。顿国爵低疆狭,民寡势弱,上一代顿君还是有些雄心壮志,敢给自己的继承人取了个“霸”的名。

    必须知道一点的是,目前除了周天子之外,其余列国之君不能“呼”姓。

    所以,始皇帝功盖三皇五帝之前,列国称呼和记载的是“赵政”这个称呼,史书上之所以称呼“嬴政”则是因为他成功登顶了。

    另外,现在是公元前560年,又不是2021年,姬和霸连起来这种称呼,没人会想歪的。

    吕武这一路大军一再表演什么叫摧枯拉朽,搞得一帮公族觉得自己又行了,打起顺风仗一再演示什么叫凶残。

    他们逼近蔡国都城“新蔡”之际,也就是距离“新蔡”约三十里,蔡国那边来人了。

    “伯国,蔡无罪也!”这人太委屈了。

    吕武和士匄对视了一眼,他们事先已经派出使者前往宣战,理由是蔡国侵占了晋国新收小弟郑国的田。

    现在,蔡国来人来喊冤枉?这是不给霸主面子啊!

    霸主想揍,弱国忍一忍就是了,喊冤枉不但没半点毛线用,还要挨更毒的打。

    所以,蔡国这是何必呢。

    ………………

    不计费的题外话:

    看历史正剧就叫赵政,一些带着戏(乱)说(编)的剧无一例外在始皇帝还是小孩子没回国就直接称呼嬴政。

    还有一些明明是汉、隋、唐的皇帝,尼玛给称呼皇上,编剧不知道应该称呼陛下,剧组那么多人没一个上网查证的吗?

    不过,想到明星存款有一百万叫穷鬼;娱乐圈普遍学历低,好像又能理解了。

第661章:事了拂衣去

    蔡国当然没罪,以他们的实力想犯罪也不容易。

    事实上,蔡国自从“鄢陵之战”结束就没有再大肆掺和晋国与楚国的争霸之战,也就是十五年来没有将晋国惹得太狠,存在感很弱的。

    然而,晋国与楚国的争霸并不是两国自己的事情,关乎到的是主体文明更替问题,以晋国为首算是一个阵营,楚国带着一帮傀儡国和小弟又自成一个阵营。

    分阵营展开竞争这种事情,只要参与进去就别分什么对错,想开战随时都能打,再看最终是哪一方获胜就能任意装扮历史这位小姑娘了。

    “蔡国已降。”吕武说得风轻云淡。

    听的人也没什么意外。

    蔡国的体量和实力摆在那里,根本就不用晋国亲自动手,郑国就能将蔡国打得满地找牙。

    因为吕武不是国君,参与联军的列国之君当然是不会跟过来,选择留在“商丘”接受宋国的招待。

    另外,不是每一个诸侯国都有执政(正卿),不入流的诸侯国是由“大夫”来总理国内事务,再由另外一些“大夫”分工管理其余的事情。

    分在吕武这一路军的鄅国和薛国就是由理政大夫跟随,像他们这种不入流的国家,能有人跟吕武“平起平坐”是件很难得的事情,开口讲几句什么的就别想了。

    对于蔡国那么快就认怂让士匄有点惋惜,他们攻下了几座城邑,收获方面只能说一般般。

    鉴于蔡国的排面就摆在那里,投降后也拿不出多少东西来赔偿,他们送上了一些当地的土特产,包括一些区域性的水果和皮草,再来就是献上美人了。

    战败敬献美人是诸夏的一种习俗,还不会是“民间女子”这种级别,送出国君的姐、妹和女儿太过了,选的是国内贵族的贵女。她们一般还要内部争奇斗艳比个高低,安排好咖位进行不同的穿戴,赢得“c位”的那个女子能得到青睐就太好了。

    所以,越王勾践战败奉上西施是个“计谋”,也许是后人给的强加解读。

    大家都是这么干的,西施长得太美被强制送给吴王夫差,由于西施太美得到宠爱很是理所当然,再加上吴王夫差后面玩脱了。这下好咯,必须是计谋,不是也是。

    春秋战败送女是传承自更远古的时期,比如冀州侯苏护也战败,献上女儿苏妲己,后人一样给安排了故事。

    人类的历史永远不缺战争,战败后送女人的事情太多,上面的西施和苏妲己之所以能编故事,一定是“男主”太能抬人啦。

    大怂那些帝姬被打包接收,怎么没有编出故事?只能说没有一个帝姬能够将金国皇帝迷得神魂颠倒。

    “楚无北上迹象。”吕武当然会关注楚国动向,又说道:“郑诸国一路,过钟离袭扰楚本境,亦未遭遇大批楚军。”

    现在这么个年头,每一座城邑都有主人,一般会有家族私军。

    因为城邑是贵族私家的财产,不要怀疑他们进行守卫的决心,除非敌我力量太过于悬殊,要不然攻打起来一般很不划算。

    所谓的“划算”是守城方意志坚决,会导致攻城一方的伤亡很惨重。

    话又说回来,是自家的财产,自己不拼命去守护,能行吗?像是到了城池是“国有”的时代,与城池共存亡能够成为忠烈,然而与城池共存在春秋却是基本操守。

    士匄眨了眨眼睛,扫了一眼其余人,心里想道:“元戎要撤军了。”

    他们来蔡国是想勾引楚军北上,楚国无动于衷就收蔡国成为小弟,好让陈国有个“预警前哨”啥的。

    讲人话就是,蔡国与楚国的接壤在郑国、陈国、蔡国中最多,并且以楚国的行政重心和关注度侧重,注定了楚国想要收拾郑国和陈国需要先把蔡国摆平了。

    上面那个部署对于当代人来说无比的惊艳,又让吕武得到了崇敬。

    然而,那种部署在现代的话,但凡多看一看历史类的书,稍微想一想就有个布局的概念了。

    在蔡国投降后的第七天,也就是接收了蔡国的献礼,整顿好了一应战利品,吕武带上联军跨境攻克了楚国的一座城邑,没有再行深入就撤军了。

    他们重新来到“商丘”这座宋国的都城,了解到宋军那一路还在努力克复失地,又听说楚国再次向“鸠兹(芜湖)”进军的消息。

    这一次楚国的新君熊招亲征,随行的还有新任令尹子庚,一共集结了十五万大军,出征的家族中包括成氏、蒍氏和斗氏,另有斗弃疾、蒍以邓、子强、薳罢、薳启强、芈远等有头有脸的人物一块前往。

    吕武听了在心里想道:“难怪两路大军没有碰上楚军,原来楚国对吴国要来真的了。”

    仅是看兵力和战将的阵容,可谓是超豪华的级别,哪怕晋国对上都要慎之又慎。

    吕武想道:“要不要趁楚国分身不暇,搞大事?”

    这个念头升起来,很快又被吕武摁了下去。

    晋国跟楚国的争霸比较特殊,双方都没有能力彻底将对方打死,认为能做的是让对方在精神层面屈服。

    这种战争并不是损失多少来分出胜负,看的是哪一方在精神方面先崩溃,失去信心之后愿意伏低做小。

    所以了,用“乘人之危”那一套来玩争霸,一定会短时间内占到大便宜,再逼得对方放弃遵守“游戏规则”玩狠的,势必会让争霸战打得更加残酷和血腥。

    晋国并不是“光脚”的角色,玩的也不是打破所有规则那一套,只要觉得能在这一场争霸战得到最终胜利,乱搞是不可能乱搞的。

    吕武召集来士匄、赵武和羊舌肸,说道:“我已决议归国。”

    三位“卿”互相看了看,由士匄说道:“不待吴楚‘鸠兹’一战分出胜负?”

    算起来,楚国和吴国是彻底跟“芜湖”卯上了啊?再一次在那边开打的话,一共进行了三次“芜湖之战”了都。

    吕武没有那边的山川舆图,不了解山川地形和楚国、吴国的城邑分布,无法判断“芜湖”对楚国和吴国的战略意义。

    至于说要不要等楚国和吴国分出胜负?

    前一段时间吕武已经预言楚国和吴国再次开战,必然将由楚国获得胜利,说对了留在“商丘”费时间也就只是再收获一波崇敬的目光,说错了要给各个诸侯现场打脸的机会吗?

    “楚吴数岁之内必纠缠不清,乃是我等修生养息良机。如今陈、蔡尽归于我,余事不可多也。”吕武说道。

    今年南下并不是吕武本人的主张,单纯同意晋国需要亮相展示存在感才同意下来。

    晋国不能对楚国玩得太“花”,需要用堂堂正正的方式打服楚国,肯定趁着楚国无法得到喘息的机会,自家为什么不好好修生养息蓄积实力,多搞什么事嘛。

    从这一点也能看出吕武适应了“当代”的规则,又好像是得了精神分裂症,对秦国玩得那么狠,成为元戎之后却能遵从规则跟楚国快乐玩耍。

    没办法的事呀!

    不知道是谁说过,掌控一国命运的人一般多多少少有点精神方面的疾病,差别是严不严重。

    为什么?压力太重了呗。

    另外,精神疾病普通人也不是没有,像是难以入眠,注意力容易不集中,都算是精神疾病的一种。

    吕武一直等到以郑军为首的那一路大军撤回“商丘”,又等宋军守卫的另一路大军收复失地到差不多,派人通知列国的君臣,说晋军撤军在即。

    其中,故意被吕武安排到一路的齐国、鲁国、卫国和曹国,他们一大堆狗屁倒炉的事情不作多表。

    老大将一大帮小弟聚集起来,安排活让他们干,不能自己给跑了吧?肯定是要带他们出来,再一块带着回去。

    宋国承诺弥补各个诸侯国损失也需要晋国来进行监督,身为老大做事要有头有尾,哪能半途而废的嘛。

    华元从前线赶回,主持宋国对列国的弥补,少不得一再设宴来款待老大和一大群友邦。

    这么一耽搁,吕武等人逗留“商丘”直至秋季才启程归国。

    他们在回国的半路上听说吴国派出使节团到“新田”,大肆炫耀吴军在“芜湖”打赢楚军的事迹,搞得留守的中行吴极度不爽。

    暂时没有就任卿位的魏绛倒是很好的款待了吴国来使,好像还向吴国来使寻求获得什么技术?跟防生锈有关。

    注意到这个消息的吕武才想起来,吴国那边有“干将”来着!

    只是吧,干将要百八十年后才出生。

    现在的吴国有防生锈的技术吗?好像哪里记载了技术是越国的。

    联军没有在半途解散,他们在吕武的带领下前往“王野”这个地方驻扎,按照惯例邀请周天子进行检阅。

    因为郑国刚加入到晋国的阵营,另外陈国和蔡国很是提心吊胆,包括钟离国和徐国,明明不用跟着北上,还是选出了头牌部队跟着晋军一块到“王野”。

    晋国很喜欢搞这一出,用意什么的不用多说,多代的周天子仅有个别的几次会到“王野”来进行阅兵。

    周王室已经衰弱了,诸侯国对周天子早没了敬畏心,参加了阅的是乱臣贼子的兵,给自己添堵吗?

第662章:阴武,你这个乱臣贼子!

    周天子屡次接到邀请前往阅兵,大概会是:淦!寡人这暴脾气无处发泄啊!

    这一次周天子依然没有到场,派来了姬朝。

    这个姬朝并不是单公。

    说到单公姬朝,他已经在一年前逝世。

    单公姬朝逝世的时间跟晋悼公病逝的时间差不多,相隔还不到一个月。

    当时晋国自己的国君薨逝,仅仅是派出几名大夫级别的贵族去单国参加单公姬朝的葬礼。

    单公姬朝薨逝之后得到的谥号是“单襄公”,儿子姬侩继了位。

    重名这种事情在目前并不是什么忌讳,不必为了某位“尊者”而进行挑剔,反正他们要么会有不同的“号”,不然就会取个表字方面别人进行区分。

    晋国几乎没人知道刚出场的姬朝是哪根葱,听说是跟周天子处得来的朋友,可算觉得被冒犯的感觉不是那么强烈了。

    “阴卿,天子独爱于你。”姬朝很是讨好地看着吕武,好像是在阐述什么大事。

    姬朝的这句话有一个背景。

    晋国这一次大肆呼朋唤友南下,没有跟楚国爆发大战,自然也就不存在什么获得大胜。

    他们南下的收获是将陈国、蔡国、顿国和沈国争取到本阵营,考虑到这些国家并不是什么强国,交出来的成绩单只能说过得去。

    如果按照“规格”的限定,没有取得对楚国的大胜,根本没有必要邀请周天子到“王野”进行阅兵。

    周天子派出自己在王室的好朋友姬朝前来,以姬周(朝代)的习俗来定义,那位天子的确是很给吕武面子。

    吕武心说:“三不五时地给送好处,周天子能不喜欢我?”

    阴氏能够控制秦国,周天子是出了点力气的。

    首先秦国不止一次有公族前往“洛邑”告状,再来是一些成功逃亡的秦国贵族也跑去周王室的地盘各种控诉阴氏。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周天子和周王室一众公卿假装没听见,还会给阴氏通风报信去逮人。

    周天子以及那帮周王室的公卿这么给面子,不就是一些财帛啥玩意的吗?阴氏绝不会吝啬呀!

    吕武还在评估周天子的智商,猜测什么时候能够把周天子和周王室公卿喂饱,时机到了进行“化家为国”的操作。

    什么时机?阴氏在晋国形成压制,或者能够拉上至少一个强力的卿位家族;再来就是楚国真的衰弱下去,不会前一脚晋国土崩瓦解,后一脚楚国一跃而起成为当之无愧的霸主。

    二十二个……,不对,有蔡国、顿国和沈国加入进去,数量已经达到二十五个诸侯国。

    他们在“王野”进行了声势浩大的展现自我,吸引了附近周王室的“国人”自发前来娱乐。

    大型活动搞了将近半个月,吕武才宣布各国可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宋国、徐国和钟离国很干脆地收拾细软就往南跑。

    一样是地处南方的陈国、蔡国、顿国和沈国则是继续团结在晋国左右,并且齐国、鲁国、卫国这三个国家的君臣有委屈需要找晋国伸张,他们决定跟着一块前往“新田”找机会公关晋国的大人物。

    以目前的局面来看,楚国接连吃了两场打败仗,使得晋国一下子看着要再次登上巅峰。列国即便是心里不服气或对晋国感官不佳,他们只能将不服气隐藏起来,一次次对晋国露出谄谀的表情。

    “今次回国,卿位交接需得完成。”吕武没有去管那些要前往‘新田’的诸侯国君臣抱着什么目的。

    去年晋悼公薨逝,一段丧期之后新君继位,有了这两件大事在前,卿位变动肯定要隔开一年再进行落实,要不然短暂的一年之内搞太多大事,会把全国上下搞懵逼掉。

    士匄当然没意见。

    至于赵武和羊舌肸?他们有意见也得憋着。

    “需得驱赶郑国与楚国交恶。”士匄肯定不想郑国的小日子过得太舒服,笑着建议道:“吴恶于我,我不可失吴。既我不可轻动,差遣郑、宋可也。”

    他们在“王野”的时候进行了选择性失忆,也就是没有将吴国称王的事情告诉周王室。

    这个当然是出自一种政治方面的考量,不然周天子要求晋国招呼小弟南下去痛击吴国的话,一个方面是会给楚国解围,再来就是晋国心里也不会痛快。

    周王室能够从其它渠道知晓吴国擅自称王的消息,他们很大的概率会选择装聋作哑。

    道理没有太复杂,周王室能够呼吁晋国出面,他们自己也要出兵。

    现任的周天子再富有,也是他个人的私产,周王室之所以衰败下去跟几代周天子脑残有关,后来的周天子一个比一个吝啬,不乐意拿个人的钱财来助益“集体”。

    另外一点,个人再有钱,他有心帮国家做点什么,仅是个人的钱财又能折腾几次?

    目前这位周天子舍得自掏腰包,能组建超过三万士兵的军队吗?恐怕连武装五千士兵都有难度,并且还会是一次性的消耗品。

    说白了,周王室之所以一蹶不振之后再也爬不起来,主要是他们已经没有财力支撑战争这种高端游戏,哪怕是能赢一场,接下来却无力继续征战又有什么用,还不如放平心态混吃等死,把钱财用在生前的享受上面。

    春秋的情况跟现代其实是一样的。战争属于大国的游戏,小国不挨打看个热闹就成了。

    为什么?只因为连最基础的战争消耗都支撑不起,有资格主动开启大战吗???

    而到了现代,一颗导弹最便宜也要几百万r,乃至于几百万刀乐,一次火力覆盖就是几个亿的r或刀乐没了,小国一整年收上来的税才多少。

    这个就是为什么一群笼中犬一直“汪汪汪”,纤绳的主人不提供狗粮,它们明明有几十条却只敢对毛子没完没了“汪汪汪”的原因。里面只有三条犬有点狗粮,储备方面还极度堪忧,嘴上过过瘾就算了,哪敢真动手嘛。

    郑国是个二流强国,他们实际上并不敢单独对任何一个霸主国龇牙,士匄要求郑国主动去招惹楚国,晋国这边要有恰当的操作。

    吕武静静地看着士匄,等着听具体的操作方式。

    “宋克复城邑必心忧楚卷土重来。郑恶楚,亦深怕于楚。两国虽有城邑纠纷,然,应知交好之重。”士匄有点不自信地看着吕武,等待接受点评。

    那些话没毛病啊?怎么一副没自信的模样。

    吕武只是给了一个鼓励的笑容。

    士匄立刻精神一振,说道:“徐国、钟离国会盟必恶于楚。陈、顿、沈叛楚。此类诸国亦可为我所用。”

    昂?对,接着往下说呗。

    士匄想到了什么似得,问道:“我何时大兵南下?”

    吕武心想:“兄弟,你可算脑子没有糊涂。”

    那么多的国家之中,郑国和宋国被动防御楚国还行,开启大战又想在国境之外打赢楚国则是做梦。

    什么徐国、钟离国、陈国、顿国、沈国之类,里面也就钟离国稍微能看一点,其余国家能集结超过三千以上的军队吗?拿顿国来做例子,能够集结一千素质合格的士兵都算多了。

    所以,不要看这一次阴武牵头有二十五个国家与会,里面八成以上的列国压根就是凑个排场,能征召三万军队以上的国家也就晋国、郑国和宋国。

    原本有能力集结三万以上兵力的齐国和卫国?他们现在已经掉出梯队,没半点的排面啦。

    齐国和卫国被晋国欺负得那么惨,得到召唤还要利索地跑来给晋国撑场面,**到精神不知道遭受了什么样的蹂躏。

    吕武还是没搭腔。

    范氏真的完全喘过气来了吗?哪怕他们已经做好了大动干戈的准备,怎么就不睁眼看看其余家族的情况。

    大军回到“新田”进行了解散。

    吕武带着一帮“卿”入宫找国君进行汇报。

    晋君彪是个小屁孩,能听得懂什么?

    他们这群“卿”该做的程序却是不能少,甚至要比对待晋悼公时更守规矩。

    没办法的事情,目前这么个年头玩欺负孤儿寡母会惹得天怒人怨,同为成年人依靠智商上的博弈。

    当然,看起来很尊重是一回事,大家实际上该干么就干么,维持一个能过得去的“人设”而已。

    “宫阙残破老旧,乃我等之过。”吕武出了宫城,停下脚步感概了这么一句。

    晋悼公在位期间屡次想要建造新的宫阙,一再按耐住个人的享受,资金全给投入到加强公族的武备上面了。

    解朔立刻接话,说道:“君上年幼,不可久居陋室,实该兴建新‘台’。”

    决定要退,并且马上就要退下去的魏琦,他用看乱臣贼子的眼神悄咪咪地打量了一眼吕武,再用鄙视的目光扫了解朔一小会。

    中行吴跟着赞同。

    士匄和彘裘眼神交流了一下下,一致觉得还是吕武会玩。

    赵武继续当透明人。

    羊舌肸想反对又不敢。

    国君那么小,懂得屁的享受啊?

    公族本来就不富裕,几个卿位家族愿意出钱,公族能干看着?

    另外,现在是他们该追求个人享受的时间吗?相反应该在军事上一个铜板掰成两半用啊!

    吕武并不知道姬彪一生钟爱建筑行业,在位期间一再兴建宫阙把公室和一帮公族给掏空了。

    讲良心话,他就是觉得宫城太过于破败,跟晋国又要当那颗冉冉升的巨星,太过于不匹配而已。

    所以,一切的恶意解读,完全就是在污蔑啊!!!

第663章:其实,我想当个好人

    毫不夸张地来说,当一个奸臣比当一名忠臣要难太多了。

    分层次来讲,忠于国家和民族叫烈士和英雄,不要拿忠臣这个称呼来定义。

    忠于君王的忠臣,不管君王想要搞什么,无条件的点头、跑腿、干活,偶尔还能挣扎一下给自己加点戏份,然后呢?小心点不要玩成佞臣也就罢了。

    要当一个奸臣不但要会搞事,还需要有一颗聪明的脑袋来给自己牟利,懂得审时度势不要招惹不该招惹的大佬,另外就是将君王给舔舒服了。轮到要干大事更有讲究,干好了就更进一步取得枭雄的成就。

    吕武其实很想当烈士和英雄,只是觉得自己不够那个资格。他看的史书之中,是个忠臣就难以有好下场,也就从来没想过当忠臣。

    智慧生物都是利己的。有所区别的是在利己的过程中,能不能给更多的人带去好处。

    吕武觉得自己能给很多人带去好处,并且已经在做了。

    至于给一些群体带去心酸、泪水和血腥、死亡?在这个“吾”和“彼”的世界里历来就是充满了竞争,怪就怪他们跟吕武不是一伙的。

    “法典已成,可颁布于秦试探列国反应。”吕武前方的案几上摆着一本厚厚的书。

    这本书集合了阴氏一众家臣的智慧结晶,费了不知道多少脑细胞,于吕武构思的框架中进行完善和一再修改,成为第一版本的《阴氏法典》。

    要是从吕武开始在做算起,全书历时八年七个月之久,一共有七大章、二十四条例、三百八十五小节。

    “列国反应?”宋彬有些不理解。

    当然要看看天下诸侯的反应,极可能还会带动一些有进取心的诸侯进行效仿。

    毕竟,法典是法典没错,含括各类的刑法。

    而刑法的起源跟军事有关,运用得当可以用来强军。

    事实上“法”本来就是强国利器,要不然怎么会牵扯到那么多方方面面。

    儒家学说是教修身养性,讲究的是教做人,作为一种学说很不错,拿来治国又搞排他性就有点那什么了。

    “阴氏可改革,举动不宜激烈。”吕武太清楚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自家了。

    一些东西搞出来,没有经过试验谁也无法保证一定正确。

    很庆幸阴氏有一个控制的傀儡国,先在傀儡国身上试验一番,更能试一试诸侯的反应,为什么要自己去当那个试验品,又招惹来非议?

    宋彬沉默了一小会,小心翼翼地说道:“秦国上下已在我掌握,何时入主?”

    现在阴氏差的就是干掉扶持起来的那个秦君,其它的方方面面已经办妥。

    鉴于现在是公元前560年,干掉一国之君再取而代之是最差劲的做法,搞禅让才是具有可操作的选项。

    宋彬是吕武的绝对心腹,一些该知道的事情不能全瞒着。

    比如说吕武需要有个人盯着吕阳,好在吕阳干了傻事之前能即时制止,或吕阳干了傻事能进行补救,身为晋国元戎的吕武不可能亲自去盯着,秦国的很多事务也需要有人就地处理,拉上一些人干大事也就成了理所当然。

    “待楚何时屈服。”吕武将这件事情看得无比透彻。

    宋彬只是再次确认一下,没催促的意思。

    在阴氏没崛起之前投奔到吕武麾下的那些人,有能力的人基本得到重用,等待吕武稍微坦露阴氏的大业,反对和不支持的那些得了个尘归尘土归土的下场,愿意一块干则是期待能够共富贵。

    需要给人当家臣,代表他们所在的家族早就落魄。祖先是怎么起家,一样是给某个谁当马仔,不然贵族身份又是怎么来的。

    觉得自己能力不差的人,能够参与开创一国基业对他们有着非一般的诱惑,每时每刻都是在逼自己挖掘潜力,浑身是劲地干活是常规操作。

    不要觉得在开玩笑。任何一个人先不管能力怎么样,得知自己是在干一件大事,必定会泛起一种与有荣焉的心态,怎么都会变得更有干劲,为之抛头颅洒热血亦是在所不惜。

    近期吕武将国家的一些大事交给了士匄以及其余“卿”去处理,自己则是扑在阴氏和秦国的各种梳理上面。

    吕武这么做的原因有点复杂,首先是让士匄尝到更多的甜头,助长士匄有更多的野心;再来就是齐国、鲁国和卫国,还要在加上一个曹国,他们狗屁倒炉的事情太多太恶心,使得吕武懒得去费心费力,他也就让荀氏(中行氏)、魏氏和赵氏入场了。

    最为重要的一点,吕武觉得跟楚国的争霸极可能在十年内会分出胜负,不管是晋国获胜,还是楚国获胜,阴氏在“化家为国”的操作上都需要加快进程了。

    以楚国近期的表现来看,再结合郑国侍奉晋国的心意很诚恳,宋国要奋发图强,等等诸多的因素,晋国在这一场争霸的赢面更大。

    吕武需要加快“化家为国”的进程,意味着需要留出更多的精力用来布局,导致明明只有三十六岁就已经有白发了!

    “你亲往‘雍’常驻,可任‘雍城令’与‘司马’一职。告知梁兴归国。”吕武说着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梁兴是吕武留在秦国当“傅”的家臣,可能是长时间跟秦君相处久了,给特么产生了感情,近期做的一些事情开始不符合阴氏的利益。

    那个“雍城令”可以视为禁军统领。

    秦国的“司马”比“庶长”低一级,军事权力方面却是比“庶长”更多。

    另外,秦国可以有很多人同时担任“庶长”,“司马”却是只有一个。

    理解官职方面的职权,能够知道吕武要宋彬去秦国干什么了吧?要的是绝绝对对地控制住军事权力,防止一出事就是搅动全国的乱战。

    为什么不让吕阳在秦国担任要职?

    听说过“沙丘之变(赵武灵王)”和“神龙政变(武则天)”吗?都特么是一帮被宠坏的熊孩子,没有那个能力偏偏要瞎搞,把自己的老子和老祖母干翻,上台之后相同迎来一蹶不振,把一个处在上升趋势的国家玩到支离破碎。

    吕武搞不懂吕阳的杀心重是遗传的谁,尽管看不到有不尊重老子的迹象,心里或多或少还是有些担忧和顾虑。

    奋斗了大半辈子,晚年被儿子各种操弄,想一想都会透心凉,先防一手总归是没错的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当老子当成这样,其实还挺悲哀的。

    吕武偶尔想起,认定封建皇朝的“定律”先出现在自己身上,心态老复杂了。

    什么“定律”?不就是皇帝谁都防,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嘛!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我特么忍了!”吕武只能这么酸爽的安慰自己。

    必须了解的是,春秋时期有兄弟相残,子弑父夺其位则看不见;到战国阶段,敢囚禁自家老子的赵何(赵惠文王)大部分也是被逼的;李二则是给往后的皇室兄弟开了个好头,教他们但凡有能力就该那样干。

    为什么说赵惠文王是被逼的?他跟自己的两兄弟被赵武灵王各种折腾,谁有一段“养蛊”的经历都会心理变得不健康。

    李二到底是被逼,还是本来就有野心?看看他老子给了多少殊荣呀。总归也是他老子玩脱了。

    吕武本以为自己有机会离开“新田”一段时间,事实证明他有点想多了。

    临到冬季,第三次“芜湖之战”的结果从南方传过来。

    “吴大败,诸樊死于乱军,另有两名吴国公子被俘。”士匄对吕武的佩服简直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是的,楚国和吴国的战争结果又被吕武猜中了,并且刚刚戴上王冠的诸樊还死了!

    楚国对诸樊的死法没有给个解释,楚君熊招一度还想将诸樊的天灵盖制作成酒器,遭到楚国一众大臣的反对。

    随同诸樊一块去地下的还有超过两万的吴军士兵,战死的吴国贵族超过百人,被俘会成为奴隶的吴人数量约在三万。

    “幸赖元戎止步于蔡,若是……”中行吴做了个心有余悸的表情。

    上一次二十五国联军要是趁楚国跟吴国大战进行入侵,占便宜是绝对能占到不少,然后就要迎接获得“芜湖”大胜的楚军怒火。

    南下的联军是个什么成份?阴氏和范氏各自出动了一个“师”的规模,晋军剩下的都是赵氏和公族的部队,一帮小弟凑起来约三万多军队,之前有多爽,后面就会有多惨。

    吕武说道:“我恐失顿、沈、蔡。”

    楚国获得的是大胜,给予觉得楚国要不行了的列国当头一棒。

    顿国、沈国和蔡国本来就被楚国渗透得差不多,他们之所以跑到晋国阵营这一边完全就是被逼的。

    楚国要是真的不行,他们倒是能顺势清除本国的楚人势力,然而楚国不但还行,并且用在吴国身上获得战绩来表示自己很行!

    士匄有些不理解地说道:“我闻元戎派遣葛存南下顿国?”

    是呢。

    吕武早料到楚国能打赢吴国,选择让赵武主持料理顿国内部的楚人,一下子让顿国把楚国得罪惨了,不能不管不顾的呀。

    所以,葛存是去劝顿国集体搬家,地点都给顿国选好了,就在阴氏“霍”地以北。

    举国搬家这种事情在春秋很常见,许国就不止一次干过这事。

    楚国肯定不会原谅顿国,顿国搬到北边跟阴氏当邻居是最优选择,哪天成了阴氏的一部分也一定是他们自愿滴!

    吕武没接士匄的茬,说道:“何人往‘郢’一遭?”

    不是去道贺。

    两大霸主之间打归打,交流还是不能断的。

    一众人听吕武一问,来了个面面相觑……

第664章:寡人若得阴武,何愁霸业不成

    晋国派人去楚国的“郢”都做什么?肯定不是因为楚军战胜吴军而前往道贺,去的使节团也不会干出什么过分的事情,仅仅是进行正常的交流。

    事实上,晋国和楚国打了数十年,双方从来都只光动手,没有想过在语言上面将对方彻底得罪死。这种事情除了现在讲究礼仪制度之外,还是一种对同等级对手的尊重。

    看看晋国怎么对待秦国就知道了。晋国碰上了一再搞偷袭和跟胡虏结盟的秦国就没什么客气,不但在实际动手中教训了秦国不止一顿,还特地派出使者前往骂街。

    当然了,一篇《绝秦文》也让魏相在当代彻底成了名,晋国第一才子的地位无人可以撼动。后面秦国照抄《绝秦文》来训斥楚国,更是让魏相流芳千古。

    “吴国想必已撤去王号?”吕武多少感觉到心累,沉吟了一下下才继续往下说道:“若吴国谋求重归于我,我需纳之。”

    晋国跟吴国相处起来真的太心累,往往搞不懂吴国君臣的脑回路,对吴国得志了就各种作死,一旦衰弱下去又愿意装孙子,有那么点无可奈何。

    吴国那样的作为并不是“能伸能缩”,用“反复无常”来定义更合适一些,会让在这个讲究礼仪制度的时代,使得列国不知道该怎么与之相处。

    然而,不管吴国能不能认清自己的定位,晋国在与楚国的争霸战中还是需要吴国一再从楚国背后捅刀子。

    一众‘卿’赞同道:“应有之意。”

    中行吴迟疑道:“吴方历经大败,国君亦是战死疆场,是否屈服于楚国?”

    吕武摇头,笃定地说道:“吴人或会恐惧,吴君必不屈服。”

    在遥远的南方,接任兄长成为新任吴君的余祭就在朝着群臣大吼大叫,喊出了“永不为奴”的口号,要继续跟楚国血拼。

    一众吴国大臣却是听得面色如土,他们刚刚历经大败、惨败,一下子搞得舟船尽毁,更要命的是没了四五万的青壮,真真就被这一场战役整得元气大伤。

    吴国才多少人口?一次没了四五万青壮,里面当然并不全是士兵,民伕性质和“临时工”占了三分之二以上。

    现在也不是作为青壮就能成为士兵,精锐一役尽丧,贵族们的私军也是损失惨重,他们面对这样的情况只能在心里不断祈祷楚国大军别再深入,哪还有余力去反攻啊!

    吴君余祭也就是喊喊口号而已,脑子抽了才真的立刻去找楚国拼命,喊完了来一句“转进‘五湖(太湖)’”让众臣松了口气。

    在接下来,吴国进入到放弃城邑躲入山川地势凶险区域的时间节点,一直跟楚国玩躲猫猫的游戏,祈祷楚军能赶紧退兵,另一边则是再次派出使节团往晋国而去。

    别说,历史上第一个将游击战大规模运用的还真是吴国。他们也是依靠游击战不断袭扰楚国,每每拖得成建制的楚军受不了或者认为耗下去得不偿失,一次次让吴国的国祚得以延续。

    还有一个真实情况,吴军每次跟楚军刚正面,十次里面能赢两次就叫侥幸。偏偏吴国每一次有点实力了就非得头铁要找楚军刚正面,败了再将游击战捡起来接着用。

    打赢了第三次“芜湖之战”的楚军原地驻扎,觉得扬眉吐气的同时,对于大军要不要继续深入产生了分歧。

    目前的吴国,能够算得上“城”的城池也就十一座,“邑”级别的城池不会超过五十个,倒是很难计算数量的“邦”零零散散分布在大片区域。

    说白了就是吴国打从事实上社会层次显得很落后,哪怕是中原地区三流诸侯国的城邑数量都比吴国多。

    没办法的事情,诸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中原”就是“世界中心”,发展好一些很是理所当然。

    “不必再争!”楚君熊招拍了一下案几,恨恨地说道:“寡人方知晋趁我与吴大战,南下掠我城邦,夺我附庸。”

    好些个楚国大臣低头翻白眼。

    关于晋国纠集了二十多个诸侯国南下的消息,他们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比楚君熊招更早知晓,还一块联合起来瞒住老大呢。

    之前瞒住是为了不让楚君熊招犯糊涂,给中途罢止第三次“芜湖之战”。而这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谁让楚国的头号大敌一直是晋国,真不是吴国啊。

    楚国令尹子庚慢吞吞地说道:“晋知我与吴交战,停步于蔡,未有深入。”

    “令尹乃是说,晋此前不知,南下并非乘人之危?”楚君熊招一脸的奇怪。

    子庚点头,很是肯定地说道:“我、晋皆为伯也,岂可与吴蛮同类。我与晋乃是道、义之争,焉可行天谴之事?”

    “道”可以理解为正朔;“义”则是天理伦常什么的。归纳起来就是争夺控制“世界”的话语权。

    凭借玩弄小人手段即便是将事情办成了,谁又会真心诚意的屈服?只会是周而复始地上演不服气的反抗。

    用硬实力来打服,过程中干得堂堂正正,赢的一方光明磊落,输的一方找不到借口。认清双方的实力差距之后,再不低头是在逼胜利方赶尽杀绝呀。

    薳启强插了一嘴,说道:“尽管如此,我亦需夺回陈、蔡、顿、沈。”

    关于这一点,楚国君臣很快就取得共识。

    只是吧?他们虽然打赢了第三次“芜湖之战”,尽管损失方面并不惨重,该有的喘口气总是要留出一些时间,再立刻邀请晋军会猎就显得很不合适。

    再来是,打赢了吴国就立刻退兵,岂不是等于半途而废,哪怕要撤军也不是全面退回去,肯定要留下军队继续扫荡属于吴国的人口聚居点。

    薳启强是楚共王熊审的亲信,很想在“新朝”再次获得新君的宠爱,趁着气氛火热又提出了几个建议。

    “遣使往陈、蔡、顿、沈?可也。寡人仅予一线生机,告知二三子‘勿谓言之不预’,断无再费口舌之理。”楚君熊招刚继位就获得大胜,正是处在意气风发的时刻。

    那个“勿谓言之不预”是从晋国那边传来的“名言”,很是得楚人的喜欢。

    薳启强的另一个建议是,一样需要派遣使者前往徐国和钟离国,不能让这两个列国真的靠拢向晋国,更不能让他们跟吴国勾结到一块去。

    他说道:“此二国虽民寡势弱,我实不惧之。然,徐国、钟离国、钟吾国、夷虎相依相偎,所处之地亦是连贯宋国与吴国。若此些列国因畏惧于我,使之亲近于晋,焉与我有利乎?”

    这么说,楚君熊招和几个强大的贵族就有点不爽了。

    楚国是南方的霸主,长久时间里习惯了横行霸道,什么时候对哪个国家“温柔”过?一贯就是昂头用下巴对着几个邻居,稍微不爽就起兵讨伐。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要一改霸道,行王道之术吗???

    子庚沉默了一小会,说道:“我竟大不如前?”

    几个强力的封君先后说了几句话,大多是怼薳启强未必太胆小了。

    薳启强赶紧赔笑,再也不敢多说什么,心里却是很无语地想道:“一帮什么人啊?楚国可能未必严重衰弱,晋国却是越变越强。局势明摆在那里,怎么就不愿意睁眼看世界呢!”

    这一刻,楚国群臣化身为“我大清”的忠臣啦?

    “我闻晋君乃是五岁孩童?”楚君熊招突然间问了这么一句。

    这一下轮到从晋国逃亡到楚国的伯州犁上场了。

    这位伯州犁就是郤氏内乱逃亡的小宗,来到楚国之后获得楚共王熊审的另眼相待。

    不过吧,目前晋国跟楚国的情况其实类似,国内有谁混不下去了,优先选择的逃亡地点都是对方的国家,一般会受到良好的安置,导致晋国和楚国并不缺少了解对方的途经。

    伯州犁先行礼,再说道:“晋与列国不同,行使权力不为国君,乃元戎是也。”

    话是不是已经讲得够清楚和明白?不要因为新一任的晋军姬彪是个孩童,觉得晋国就好欺负了。

    楚君熊招当然知道晋国的政治格局,意有所指地说道:“晋‘卿族’势大,以至公族蒙尘。阴氏与范氏想必如栾、郤那般?”

    晋国取得了“沫之战”的大胜?按照以往的惯例,内部应该进入到争权夺利的时刻,会不会上演内乱啊?

    伯州犁摇头说道:“我闻阴武与士匄如挚友一般,魏琦、荀吴、解朔、赵武深受阴武恩惠。”

    蛤?

    晋国卿位家族之间的恩惠?要是栾氏和郤氏的事情没有发生,大家伙肯定是往绝不会爆发冲突的一面去想。现在谁还不知道晋国卿位家族的脑回路,恩情大到无以为报会捅出刀子的。

    楚君熊招怔怔地出了一会神,比较突然地感概道:“阴武若是楚人,霸业何难?”

    一瞬间,楚国群臣脸上都挨了一巴掌,那声“啪”是响在了众人的脑海之中。

    他们却是紧闭嘴巴,没人敢于叽叽歪歪。

    并不是他们畏惧于楚君熊招的权威,主要是越了解吕武的崛起过程,以及吕武崛起之后干的那些事情,很难不心生佩服。

    只是他们更加清楚一件事情,楚国这边根本不可能出现吕武那样的人。

    没太复杂的原因,楚国这边没有公族的血脉,梦中都不敢有出人头地的剧情。

    楚君熊招有点回过神来,问道:“寡人若邀阴子会盟,应选于何处?”

    这一下楚国群臣有点晕了。

    老大,你是“君”啊!

    阴武再牛逼也只是“臣”而已。

    怎么到了你的嘴里,阴武跟你是同级别的人物了呢???

第665章: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公元前560年对于“东方世界”来说是相对平静的一年。

    楚国跟吴国打大了一场?吴国没有屈服于楚国并且还想着报仇,等于局势方面的变动不大,能够对国际局势产生的影响太过于轻微了。

    齐国内部一再乱战,新任齐君吕光一时半会无法威压全国,不知道还要乱上多久的齐国很难对历史进程起到什么作用。

    卫国、鲁国、曹国这三个国家很热闹,有鉴于他们的体量和影响力也就那样,给周边列国看戏而已。过程是卫国跟鲁国没完没了的打,后来曹国站到鲁国那边一块打卫国,三方你来我往玩得不亦乐乎。

    吕武某次提到曹国就直摇头,表达的意思是:明明晋国刚刚奶了曹国一波,曹国不安分点汲取营养,为什么瞎几把跑去搞事嘛?

    也就是说,曹国本来有机会一跃成为二流强国,不懂得珍惜难得的机会,估计只能继续当个三流列国了。

    其他的列国?他们跟邻国的边境摩擦越变越多,大打特打的事情则是没有发生。这种局势不稳的局面在酝酿着搞大事,但是除非晋国和楚国抽不开手,要不酝酿只会是继续酝酿下去,根本没资格踏上太高级别的舞台。

    在没发生什么火爆大事的情况下,公元前560年就那么悄悄地溜走,人们迎来了新一年的春暖花开。

    “‘虎牢’遣人来报,楚吴两使相遇,双方乱战之下吴使身亡。”士匄是拿这件事情当笑话讲给几位同僚听的。

    要说在公元前560年晋国发生了什么,大多数的家族进行搬家再恢复生产,阴氏和范氏则是继续跟伊洛之戎、陆浑戎和蛮氏过不去,其余就没什么事了。

    问题在于晋国是一个军果主义国家,安安分分让所有贵族总是感到不自在,不进行纳赋被抽税搞得心口一阵阵的疼。

    去年晋国派出使节团到楚国,以时间来算应该还在进行任务?

    楚国是接待了来自晋国的使节团,派出自己的使节团玩礼尚往来,还是有其它的什么事情?

    去楚国的晋国使节团没有跟着一块回国,看来是楚国有事找晋国。

    另外,吴国派使节团到晋国的次数有些频繁了。

    考虑到吴国刚刚历经一场惨败,再次派使节团到晋国肯定是来装孙子求支援的。

    所以楚国使节干掉吴国使节这件事情?晋国明面上表达了气愤,内心里则是狂呼“干得好”了。

    目前晋国就不爱搭理吴国,等哪天吴国真正认清自己的地位,两家再坐下来好好谈。

    从“虎牢”到“新田”的脚程需要一个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抵达,需要感谢吕武还兼任司徒时在晋国大搞基础建设,还特地划出了两条“大道”的修建,其中的一条就是从“新田”直通“虎牢”那边。

    楚国的使节团是在春播期间来到“新田”,一路上见证了晋人的农耕,看是给看了个清清楚楚,脑子里却是一阵阵的发懵。

    主要是楚人看不懂晋人的太多新鲜事物,比如引水灌溉用的“水车”。

    尽管看不懂“水车”是个什么玩意,楚人却是懂得引水方便与否对农耕的重要性,一个个对晋国展现出来的欣欣向上感到了忧心忡忡。

    他们抵达“新田”之后先行拜访晋君姬彪,亲眼看到那位过了年才六岁的孩童,尽了应有的礼节就告辞,派人约见吕武这位晋国元戎了。

    现在各个诸侯国根本不搞什么大小朝会,一般是有事才会聚集起来,玩的就是有事说事,没事少开各种会。

    毕竟,大家公务、私事一大堆,哪有多余的时间用来侃大山。

    再则,相同的一件事情一再唠嗑,光动嘴巴不干活是个什么意思?

    “郤犁?”吕武之前就知道来人是谁,见面时脸上带着感概,说道:“你我一别已有十余载,再次相会我为晋臣,你为楚臣。”

    往事一幕幕在伯州犁的脑子里进行回放。

    当时的吕武是郤至想要拉拢的人。只不过那个时候的吕武刚刚崭露头角,谁能想到某天吕武会成为晋国的元戎啊?

    吕武没等伯州犁说话,视线转到了其余楚人身上,看到了几个比较眼熟的人。

    斗弃疾、蒍以邓、薳启强三人最为显眼,他们等吕武目光看过来,行礼进行问候。

    吕武不免有些愣神,惊讶地想道:“我了个去!楚国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

    仅仅是斗弃疾、蒍以邓、薳启强,他们就代表了楚国三家战斗力强悍的家族,里面也就薳启强不是一家之主,斗弃疾和蒍以邓分别是斗氏和蒍氏的家主。

    当然了,楚国目前风头最盛的已经不是斗氏,换成了蒍氏。

    斗氏在经过叛乱之后急速衰弱下去,要不是楚共王念旧情制止众多家族悠着点,斗氏已经不复存在。

    吕武装傻问道:“诸位前来,乃是为子囊一事?”

    这一次楚国的正使是薳启强,包括伯州犁、斗弃疾和蒍以邓只是作为随行人员。

    一下子来这么多楚国的大人物,他们主要是想亲眼看看晋国的情况怎么样,好在接下来制定楚国那边的国策。

    薳启强脸色难看地说道:“阴子,不谈此事。”

    嚯哒?

    可算不是回一句“查无此人”了。

    在“沫之战”被俘的子囊当然一直在阴氏的控制之下,吕武得知楚国那边态度坚决就是不想赎回去,安排子囊去了“吕梁”当行政官。

    得到活干的子囊稍微挣扎了一下下给同意了下来,不出意外他会重新娶妻生子,以后就在阴氏扎根,好好为阴氏服务了。

    这种事情在春秋并不是什么怪事,相反是一种常态,好些家族的家臣就是这么来的。

    吕武问那一嘴只是想让楚国的一帮人主动提起来意,没闲工夫也不想跟这帮人进行无意义的唠嗑。

    果然就听薳启强说道:“我王邀阴子往‘许1’会盟。”

    什么!?

    楚国去年光是跟吴国就打大了两场,是个先败后胜的局面,人员损失以及物资消耗应该不少,今年敢邀请晋军南下再进行大战?

    吕武脸上带笑说道:“如此,我尽起四‘军’南下便是。”

    一句话说得这些楚国大人物先是一愣,随后一个个眉头皱了起来。

    误会,完全是个误会。

    楚君熊招并不是要邀请吕武率军去大动干戈,要是薳启强处理不好回去会被点天灯的。

    只是吕武那么回应,他们总不能怂了,气氛一下子搞得有些诡异。

    “咳咳。”薳启强不能直接认怂,委婉地说道:“我王初闻阴子乃因‘鄢陵’,知阴子武勇无双,后知阴子胸怀治国之术……”

    话不少,表达出一位君王对有大能力者的欣赏,好奇长什么样子,想要亲眼见一见。

    吕武知道他们并不是来邀请交战,真是邀战楚君熊招随随便便派个臣子过来就行,用不着派出这么多重臣。

    “自‘邲’往后,我与楚再无会盟……”吕武并不避讳提起‘邲’这个地方,有黑点也是那些老牌卿位家族,再则晋国已经在‘沫’复仇成功。

    薳启强说道:“我与晋相争乃是君子之争,无关其它。”

    啊,对,晋国与楚国并不是什么生死仇敌,单纯为了争夺霸权而已。

    还“而已”呐?多少国家想参加这种活动,没那个资格。

    总得来说,晋国和楚国确实打归打,互相之间的仇恨值并不大,要不然两国也不会一再接纳对方来投奔的人。

    伯州犁说道:“阴子南下与寡君一见,于晋并无害处。”

    没错,伯州犁就是称呼的“寡君”,也就是不承认楚国的王号。

    这里有点小复杂,晋国逃亡楚国的贵族,他们实际上还是心怀属于晋国的骄傲,留守底线从不承认楚国王号,面对面交流也是称呼“君上”而不是“大(dài)王”或“王上”的。

    而来到晋国的楚国逃亡贵族,他们提到楚国的老大则是承认王号。

    不管是晋国还是楚国,没人对那帮逃亡贵族的称呼有什么意见,相反还挺欣赏他们能心怀母国。

    毕竟,逃亡贵族的出身没得选。他们能在逃亡之后各种诋毁故乡,是不是能随时随地背叛新主人啊?

    生而为人,是个智障没话说,正常人跑到有敌意的国家那边,公开在有影响力的地方比较两国的空气,大肆阐述家乡的空气各种不好,再说来到异国他乡哪怕连车尾气闻着都是香甜的。这还配当个人?(听说遭到驱逐,回国后连工作都找不到。请跟作者菌念:活特么该!)

    吕武稍微一愣,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吞咽下去。

    “诸位远来,还请先行歇息。”吕武需要好好琢磨再琢磨。

    而这些从楚国来的人,他们明显就是要找吕武为主要目的,以当前时代的习俗也就会住在阴氏的府宅。

    那么多楚国的大人物住在阴氏,晋国的其余人会不会往吕武要卖国的方向去思考?都说是一种既定习俗了,也就是依着规矩在办事,根本没有任何能过度猜想的地方。

    “楚君竟然特别邀请我去见面,他在打什么主意?”吕武是真的感到纳闷,总不能当代楚君是自己的小迷弟吧?

    然而,近现代有个尼古拉能将敌国皇帝视为偶像的例子,现任楚君是吕武的小迷弟也不是没有那种可能,是不是?

第666章:俺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魅力!

    吕武要不要接受邀请,跑去跟楚君熊招面基呢?

    这件事情需要进行详细的思考,猜测去与不去有什么得失,再来就是推演接下来晋国和楚国的局势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了。

    听一众楚国大人物话中的意思,他们不是在进行邀战,纯粹就是楚君熊招好奇吕武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才有了这一次会盟。

    事实上,真的是来挑衅的话,他们应该用“会猎”这个词。

    “楚侯邀元戎一见?”中行吴感觉有些迷惑。

    出了这种事,吕武还不得把其余的“卿”邀请过来聚一聚,好好进行商议一番?

    士匄同样心里困惑,猜测道:“楚欲与我停战?”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啊!

    楚国先在“沫之战”大败,又输了一次“芜湖之战”,兵力和物资的损失肯定很大,后来他们又集结大军进行了第三次“芜湖之战”,打赢之后肯定需要盯着吴国使劲地薅,要不胜利就白胜利了。

    以那样的局势,楚国的确有不想跟晋国在短时间内开战的理由。

    吕武说道:“断无可能!”

    不是说楚国不想寻求停战。

    而是晋国怎么可能给楚国喘息之机。

    之前,晋国的一帮“卿”制定了一个修生养息的国策,策略是制定了下来,却不是一成不变。

    制定任何的策略都是为了服务大局,一旦局势出现变化再死抱着不合时宜的策略,脑子肯定是缺根筋了。

    所以,他们要是认为合适,完全可以将制定的修生养息国策抛到一边去,选择更合时宜的新动作。

    策略临时改变当然会造成一些混乱与损失,能够牟得更多的好处,乃至于是自己没什么好处,单纯只是想让对方更难受,一些损失是能接受的。

    争霸嘛?不能自己强者恒强,玩此消彼长也行的。要注意一点的只有别让第三方猥琐发育成功,出现一种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结局。

    羊舌肸一再犹豫,着实是觉得非问不可,问道:“楚使所言,乃是邀元戎南下会盟,一字不谈君上?”

    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简直太大了!

    在这个“君”是“君”,“臣”是“臣”的年代,君与臣之间有着一道天堑,根本不能一概而论。

    直白说就是,双方的地位不是同一个级别,怎么可以平起平坐。

    解朔盯着羊舌肸一直看,反问道:“新军佐以为楚君乃是挑拨我等?”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嘛!

    晋国有国君,以现在的礼仪制度,哪怕晋君姬彪是个还在吃奶不能自己单独走路的婴儿,会盟这种规格那么高的事,是个婴儿也该作为“头牌”,大不了到了地方由吕武出面办事就行。

    羊舌肸扫视了一眼众“卿”,脸上出现了尴尬的表情。

    原来大家是那么想的?认定楚国是在给吕武挖坑,想要让晋国内部的公族和卿族形成对立。

    问题是,晋国的卿族和公族早就形成对立,差的就是摆明阵仗进行血拼了。

    “元戎受先君悼公托孤,所做之事皆有益于国。楚人伎俩真真恶毒。”羊舌肸开始胡说八道。

    晋悼公死得太过于突然,压根就没有设立什么“托孤大臣”就给薨逝了。

    吕武必须澄清,说道:“新军佐慎言,先君并未将君上托付于我。如坊间出现此类谣言,勿怪我治你之罪。”

    玛德!

    以为“托孤重臣”是那么好当的吗?

    是是是,成为“托孤重臣”总是能够权倾朝野,还是名正言顺手握“名器”的那种。

    然后呢?但凡是个“托孤重臣”,有哪一个能够得到好下场啊!

    俺不当“托孤重臣”都能操弄整个国家,脑子抽了才给自己头上戴个“紧箍咒”,又给自己埋下一颗绝对会炸的雷。

    羊舌肸愣住,心想:“什么意思?送上门的权柄不要,反应还那么激烈。”

    公开威胁了哟!

    不管谣言是谁搞的,一概被算在羊舌肸的头上。

    那是什么意思啊?

    到底是想撇清什么,还是不屑?

    士匄和彘裘对视了一眼。前者眼眸里满满都是困惑,后者眼眸里则是充满了震惊。

    平心而论啊?士匄非常愿意得到一个“托孤重臣”的称号,有了这么一个称号,很多事情干起来不会存在什么顾忌。

    作为吕武小迷弟的彘裘则是心想:“元戎牛逼!(此处应有破音)”

    在彘裘的认知中吕武真心就是牛逼,要什么凭自己的能力去拿,才不乐意别人送到手上。

    一直当透明人的赵武,弱弱地说道:“我等岂可使楚人如愿?”

    没错,晋国的卿族和公族并不同心协力,占据优势的却是卿族,公族好像接受了被压制的现实。

    在这种现状下,卿族不对公族搞事,公族哪来的胆子主动挑事?

    “元戎不可取代,诸位以为然否?”解朔知道到了自己上去顶雷的时刻了。

    大家伙,楚人要搞咱们元戎啦?

    谁要是针对元戎,一定是个晋奸啊!

    吕武当即给了解朔一个赞赏的眼神。

    一直跟解朔存在竞争的中行吴心里一梗。

    “算了,算了,我还是没解朔那样不要脸。以后不在言语上争头号马仔,只能在动手能力上更努力了。”中行吴心里做出决定。

    士匄很想要有解朔这么一个马仔,看到自家的彘裘不加掩饰用崇拜的目光盯着吕武一直看,一下子脸色给黑了。

    “楚君相邀,我岂可弱了气势?”彘裘长大的时间段里面,晋国的国君权势是遭到打压的状态,受到的家族教育又不可对外人言,不想让吕武在这一件事情上面的气势弱了。

    都这样了,大家伙能怎么办?

    当空气人的魏绛跟着表达一下态度,心里想的是:“要是出了不忍言的大事,连我在内都特么是帮凶。”

    那么,南下跟楚君熊招会盟的事情就得到了全票通过,还将晋君姬彪给撇到了一边。

    有了这场会议,还是得到众“卿”的一致通过,代表不是吕武自己下的决定,等于是晋国的所有卿位家族认为吕武的地位跟楚君熊招是平级的。

    “为何我心中所感有甚遗落?”士匄出了阴氏府宅,越想越不对劲。

    按照潜规则的话,晋国的“卿”是能够跟一国之君平起平坐,关键“地位平等”是跟二流强国和以下的诸侯国,到了一流强国就不是那么回事,更不用说是跟楚国的国君地位相同了。

    彘裘说道:“楚示弱矣!”

    看看,楚君自己觉得在地位上吕武一样,是不是可以视作楚国承认晋国牛逼了呢?

    士匄有些发懵,搞得之前的思绪被带偏,怔怔地说道:“乃是如此?”

    彘裘无比笃定地说道:“当是如此!”

    那可是俺的偶像啊!

    将一个小破家庭打造得那么强大,本人还一跃成为元戎,世界上的人那么多,有出现过俺的偶像那么牛逼的人物吗?没见过的!

    士匄对彘裘很是心累,一转念头说道:“裘可多与元戎亲近。”

    靠!(一种扶墙姿势)

    老范家好像要出现一个中出的叛徒?

    只是吧,一旦阴武代表晋国南下与楚君熊招会盟,声望肯定会猛涨,将被中原人视为不二的救星。

    以上面的猜测为前提,老范家有个小宗之主能跟阴武处得来,会是一件好事吧?

    彘裘有些疑惑地说道:“宗主为何有此言?我与元戎乃是同僚,亲近再是自然不过。”

    士匄心里一梗,一口老血涌到嗓子眼,耐着性子解释道:“此亲近,非彼近亲。日后元戎有所差遣,你不必顾忌我家,可如……”,停下来想了一想,找到了对比人物,才接着往下说道:“如中行宣子(荀庚)侍奉栾武子(栾书)一般。”

    曾经啊,荀庚从一开始对栾书仰仗鼻息,到后来成为一个忠实的马仔。

    荀庚那样做得到的回报是,他的儿子中行偃一得到卿位就是从上军佐起步,要不然哪里轮得到中行偃有成为元戎的机会。

    “怎可如此!?”彘裘一脸的震惊,随后有万般委屈,说道:“我乃范氏,岂可如中行宣子一般,必是以家族为重!”

    是吗?

    士匄简直是无力吐槽。

    想一想你看阴武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吧!

    换作你是个女人,一定控制不住自己,一边跑一边脱衣服,表情扭曲就扑上去抱住求蹂躏。

    “依我所言便是!”士匄一脸的愤怒。

    彘裘看着很是愤怒的士匄,心里一阵阵的泛懵,想道:“家主要求我卖家?不答应还这么生气?这是什么操作???”

    下一秒,彘裘有些懂了,又想道:“一定是家主也感受到了偶像的牛逼!”

    脑残粉,了解一下?

    士匄在一边自顾自说话,嘱托彘裘在自己南下之后,多多注意盯着上军佐赵武和新军将魏绛、新军佐羊舌肸,有什么事情可以找上军将中行吴和下军将解朔帮忙。

    士匄还特别提到一点,国内有什么风吹草动,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汇报。

    脑子有些乱的彘裘在晕懵懵的状态中一一答应下来,后面给问了一句,说道:“元戎尚未点将,何人留守未可知也。”

    这是在当面拆台吧???

    士匄:我特么!这、这、这……,士鲂到底是怎么养的孩子,能搞得我这么温和、善良的人一再泛起暴脾气!?

第667章:枭雄本色,懂不懂?

    取得众“卿”可以南下跟楚君熊招会盟的共识,使得吕武琢磨着“化家为国”的可行性涨了至少三成之多。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那么简单,有了跟楚君熊招一次同等地位的经历,只要天下人没有表现得群潮汹涌,阴氏大可以裹挟晋国的贵族创造舆论。

    操作方式吕武都想好了。

    晋国的元戎在地位上跟楚国的国君同级,等于在任的晋国元戎吕武身份高得一批,天下人慢慢接受吕武地位很高的概念,一种认可度也就得到深植了。

    不要小看“认可度”这种玩意,有一个人得了“沐猴而冠”的评价,就会有另外一个人获得“众望所归”来衬托。

    能不能得到更多的人认可,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某件事情能不能办成。

    用一句名言就是:朋友越多越好,敌人越少越好;多一个朋友不止少一个敌人,己方还多了一份力量。

    既然决定南下会盟,一应的准备肯定也要操弄起来。

    吕武没打算立刻回复楚国的使节团,等着到临行前再进行知会。

    这个是防止楚国搞事的手段之一,再来就是等一等列国那边有没有出什么大事。

    要是列国在这一段时间出事,整得吕武无法南下跟楚君熊招会盟,晋国却是先告诉楚国使节团吕武会南下,不但是一种出尔反尔的行为,还将弱了晋国的威风。

    吕武还想看看公族会是一种什么反应,密切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公族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公族这是怎么了?

    他们是自暴自弃的认命,还是无力反抗的噤声,又或者是在酝酿一波大的?

    “我欲拥君上南下。”吕武来范氏作客,闲聊了一小会,点出来意。

    近期彘裘往阴氏那边跑得很勤快,展露出对吕武的亲近,就是经常会上演“十万个为什么”的剧目。

    吕武对于彘裘的靠拢有些难受,不是彘裘一再提问题的原因,主要是彘裘身为范氏小宗却跑来亲近,着实是令人觉得不对头。

    那么,吕武察觉到彘裘对自己的崇拜了吗?他跟彘裘相处下来,的确是察觉到彘裘很崇拜自己,问题是又有什么大用?

    现在这么个年头,以为爱豆能炒粉丝经济吗?

    某个贵族崇拜谁,碰上了关乎利益的选择,他们才不会彻底昏了头脑,会很清醒并且精明地权衡利弊。

    一个家族是由很多人组成,家主脑子不好使,会有一帮族人或家臣顶上。

    家主在家族一言九鼎这种事情?在春秋阶段是不成的。没有那个能力又非要作妖,得到一个“被自杀”的下场都算是家族好颜面了。

    因此在春秋阶段单纯因为家主而破家灭族的例子很少,肯定是全族的脑子都不好使,哪天被灭满门纯粹是出于自取灭亡。

    吕武为什么会想着带晋君姬彪去会盟?只因为他琢磨明白一个事实。

    楚君熊招派的使者将来意讲得很清楚,就是邀请吕武前往会盟,没有一个字提到晋国的国君。

    有鉴于晋君姬彪年纪太小的关系,他即便是去会盟了又怎么样,出面的人依旧会是吕武呀。

    得了便宜还卖乖这种事情为枭雄所不取,没有真正干“大事”之前,什么事情上该高调,遇到了什么事情又该低调,太过于考验智慧了。

    另外,听说过“狭天子以令诸侯”吗?

    吕武离开“新田”,代表本尊无法在都城镇压,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春秋还是发生过执政出国办事,留在国内的某贵族对国君操作一番,撸掉了外出的执政,自己给上位了的例子。

    在这个讲究名正言顺的年代,一旦在吕武身上上演了一出那种事情,他回国之后能搞一出“清君侧”又怎么样,不但被搅和了一波,威望也必然会受损。

    士匄现在只关心自家的事情,留出一些精力在郑国身上,其余什么都没有太大的兴趣。

    所以了,只要吕武不去触碰老范家的利益,不想搞事的士匄会很佛系。

    吕武说道:“众‘卿’亦南下。”

    赶一只羊是赶,赶一群羊也是赶。

    讲真话,吕武这人没有别的优点,取的就是一个“稳”字。

    士匄有点反应了,诧异问道:“尽起四‘军’南下?”

    兄弟,你搞毛线!

    不是说好了修生养息的吗?

    “如是,非也。”吕武笑了笑,故意停顿了一小会不讲话,见士匄有点急了,才说道:“此次我乃主角,阴氏三‘师’、一万骑兵南下,余‘卿’各凭心意即可,众家合为一‘军’。”

    士匄有些酸溜溜地说道:“你为元戎。”

    玛德!

    阴氏一直在照顾那些中小贵族,搞得风评出奇的好。

    在晋国召唤那些中小贵族纳赋,还真的是一种照顾,尤其是出征了未必会打起来的征召。

    倒是卿位家族有些不一样,每一次纳赋没有获取收益就算是亏,区别在于卿位家族和中小贵族需要出动的兵力不一样。

    所以了,智瑩担当元戎时期遭人恨,原因就在于他对纳赋额度控制得太死,各个家族诚意不够别想获得纳赋额度,也就是尽露贪婪行径,搞得吃相着实太难看。

    吕武将要带晋君姬彪一块南下的消息传出,一众憋着口气的公族立刻松懈下来,甚至有一部分公族觉得姬彪年纪太小不适合远门,总归来说晋国那种暗流涌动立刻就消失不见了。

    楚国使节团那边,他们只在乎能不能邀请吕武南下会盟的任务,会去一些什么人根本没在意。

    他们近期时常出去溜达,主要是亲眼看一看晋国的民生,用以判断楚国和晋国有哪些不一样,再来就是评估晋国的国力了。

    当然,一帮楚人无法也不能离开“新田”太远,能逛的地方也就是“新田”周边,看到的就是国君私产,以及一众公族封地的状况。

    他们结合路过范氏、荀氏、韩氏和一众晋国中小贵族封地的情况,得出的结论是晋国不好对付,楚国想依靠“磨”的战术来打赢这一场争霸战太难。

    薳启强某天求见吕武,开门见山问道:“阴子何时启程南下?”

    吕武也不瞒着,说道:“需待我家与各家兵士抵达。”

    其余的什么事情,没必要说。

    晋君姬彪要南下,他那一位年龄只有二十二岁的母亲只能跟着。

    再来就是,众“卿”需要对发展封地留下一份预案,少不得做好一旦自己出事,留守族人和家臣该做什么事情,之类等等的事情事无巨细给安排个妥妥当当。

    薳启强并不觉得意外,没有问晋国会出动多少军队南下,问起了其它的事情,道:“贵国有一物,乃称作‘水车’,我可购置?”

    吕武很直接地摇头,说道:“此物乃农耕利器,贵国若可仿造,我自无可奈何,求购之事勿要再言。”

    制作一辆水车的零件可不少,不是看几眼就能够搞明白,仿造真的成功也会是内部构造不同的产物。

    直接卖成品?不是送上门给搞“逆推”的研究嘛!

    至于说偷什么的?让楚人来晋国这边试一试,能偷得着,看看能不能运得回去。

    再则,拆零碎了分开分批运什么的,他们能再次组装起来吗?懂得将零件组装起来,何必再来偷,自己都能研发了。

    仿造这种事情需要拿出一个例子,比如很多晋国贵族和列国贵族采买了阴氏的战车,他们不是不想仿造,有那个心却没有相应的科技基础,单单是一个刹车装置,以及车轴、减震,他们哪怕看得懂构造,拿不出合格的材料,又怎么仿造?

    搞“另图蹊跷”的操作,等于是自己弄出衍生作品,是更好,还是更差劲,比拼的就是山寨的能力啦。

    夏收结束,各家的军队集结到“新田”郊外。

    楚国使节团得到吕武的通知,他们并不与晋国这边的队伍同行,自行成一队先南下了。

    临到出发之前,新的吴国使节团抵达。

    吴国的正使是子远,算跟吕武是老相识,得知晋国接受楚国的邀请要南下前往“许1”会盟,一再确认是会盟不是前往会猎,心态有点炸了。

    “我与晋乃是友邦,为何……”子远话到一半被吕武截断了。

    吕武一脸严肃地说道:“我无有擅自称王之友邦。”

    子远脸色不改,睁眼说瞎话,道:“寡君何时称王?未有之事。”

    好像也不是纯粹的睁眼说瞎话,至少新任的吴君余祭继位之后没再提称王的事。

    比较骚操作的是吴国给诸樊定的谥号叫“顺王”。

    这个谥号是什么鬼?

    对比一下楚国称王之后的谥号,能明白是什么个情况。

    擅自称王的诸侯国,越是爵低疆狭和民寡势弱,他们的君王薨逝后的谥号,一般会比较奇葩。

    用人话来讲,其实就是一种草头王。

    吕武就是出于礼仪接待一下吴国使节团而已,没想跟子远谈成什么事情,很快就将来自吴国的人丢给士匄了。

    老范家接手郑国、宋国和吴国的邦交在一众“卿”之间已经取得共识,吴国那边来了人理该由范氏去接待。

    吕武在出发后才得知吴国的使节团跟在队伍中,特地让士匄来进行解释。

    士匄得知吕武喊自己过来是为了那事,脸上出现了愤怒和难堪,组织了半响的语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什么情况嘛?

    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士匄这么难以启齿???

第668章:真——乱臣贼子

    晋国这一次南下跟楚国搞得是会盟,不是会猎。

    吕武没有进行呼朋唤友,等于不想有不相干的人在场,一帮吴国人瞎几把凑什么热闹?

    “中军佐需处理妥当。”吕武进行强调。

    士匄能怎么办?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吴国使节团搞了什么操作,弄得士匄连讲出来都觉得丢面子?

    其实,士匄先是进行暗示,今次晋国南下与楚国会盟不想有第三方在场,一再暗示之下,不知道是吴人真的没有领会,还是吴人装傻充愣,没给士匄一点点回应。

    士匄后面干脆明说,吴人给的是“顺路”这个答案。

    这个就有点那什么了!

    吴国使节团抵达“新田”还没有说正事,道别的手续也没有进行,不可能就这么回去的吧?

    所以根本就是一次强行的“顺路”行为,极可能就是要去会盟现场捣乱的。

    好说歹说都不能制止吴人随行,士匄难道要动粗驱赶吗?

    本着现在是个讲究礼仪制度的时代,贵族本身也很要面子,仇人见面恨不得对上死都要先给个笑脸,碰上一个完全不要脸的邦交国,该怎么办呐?

    士匄知道吴人很不讲规矩,没想到难缠到这种地步,处在一种骑虎难下的境地。

    范氏算是摊上了大事,他们如果连自己的邦交国都搞不定,令人侧目还是小事,大家怀疑范氏的智慧以及执行力将变成大事。

    身份地位到了一定的程度会变得如履薄冰,一个强大家族的每一步也需要走得小心谨慎,一切只因为小小的失误都可能带来一连串莫名的效应。

    他们经过“虎牢”进入郑国的势力范围,没多久郑国那边的人迎了上来。

    来的是郑国公族公孙舍之和非公族贵族侯晋。

    这个公孙舍之是子罕(公子喜)的儿子,他在子产“这一朝”得到了重用。

    侯晋是郑国非公族的贵族中实力较强的一员,他们家族的封地在郑国的北部,范氏夺取了“祭”地之后,侯氏的封地就是郑国的边境家族了。

    “伯国大军南下并无事先告知,不知今次南下所为何事?”侯晋之前早知道晋国的强大,跟晋国成为直接的邻居后更是深有体会。

    晋国这边出面跟郑国使者会见的人是崔杼。

    公孙舍之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一看到来的是崔杼就回到自己的车上,一副根本不屑与崔杼说话的态度。

    郑国这边出面交际的人也就由公孙舍之变成了侯晋。

    话说,公孙舍之的副态度没有毛病。

    明明是公族一员,还是一国执政,搞到携土叛国的地步,丢了祖宗的脸不提,本身的能力有限也展现得淋漓尽致。

    “崔子在晋,可如意?”侯晋进行问候,突兀地问了这么一句。

    这时候,崔杼对公孙舍之不屑与自己见面正处在一种恼火的情绪,再听侯晋问那种话,以为是在嘲讽。

    “我之如何,与尔何干?”崔杼一脸不爽,顿了顿又说道:“尔等此来,何意啊?”

    侯晋有些懵逼。

    咋地啦?

    俺又没招你惹你,至于嘛?

    “伯国南下,我自该备下粮草。如有所需,皆可奉献。”侯晋一脸的羡慕。

    霸主国就是牛逼,走到哪都有人提供军粮,各种礼物还能收到手软!

    崔杼鼻孔朝天,对着公孙舍之的方向冷哼了一声。

    侯晋看到崔杼冷哼完了就想走,出声招呼了一声,压低声音说道:“我实不敢对崔子无礼,有此一问乃是……”

    停下脚步的崔杼没转身,眉头一挑脸上出现了玩味的笑容。

    晋国是当之无愧的中原霸主国,看吕武担任元戎之后的发展状况,好像在这一场与楚国的争霸战中开始在占上风。

    以短期内来看,晋国不急转直下的话,哪怕是争霸一时半会无法出现一个结果,晋国作为中原霸主还是很稳当的。

    在这种现状之下,中原列国需要仰仗晋国鼻息,成为霸主国一员,尤其是作为贵族,哪怕在晋国个小胳膊小腿的人物,出国了也能各种作威作福,很爽的。

    崔杼在被任命为下军尉的那一刻起,知道了崔氏在晋国的未来可期。

    什么意思?那可是一“军”之尉啊!

    晋国的“军尉”就是卿位后备役,懂不懂!?

    崔氏从齐国大搬家,来到晋国获得了一大片的地盘。

    虽然说崔氏需要自己再建新城,耗费的人力物力方面有点伤,问题哪一个家族不是这么过来的?

    更别说吕武还是很厚道,拿国家在齐国和卫国身上的收获,对崔氏进行了足够的补偿。

    那些补偿足够崔氏建造两座“城”,他们四季没有收获也能让家族撑个三五年。

    最为重要的是崔氏从头开始,好过留在齐国落得个被灭满门的下场,是吧?

    未来可期,一时的苦楚只是暂时的,崔杼虽然年龄不小了,干劲方面却是比在齐国当执政期间更足。

    吕武当然察觉到崔杼的状态,用看人玩游戏的心态去进行理解。

    好些人玩游戏,遇到了一个卡住的关头,不得读档重来?

    有很多玩家很享受重新开局的乐趣。他们已经搞明白了很多东西,对于一切重新开始进行建设认为会更加得心应手,带着一种乐在其中的情绪进行享受。

    崔杼转身看着侯晋,同样压低声音,问道:“侯氏亦想效仿?”

    是呢,是呢!

    郑国非公族的贵族根本没有出头之日,天花板到了“大夫”也就被卡死,再有能力也无法触碰到“卿”的门槛。

    仅仅是身份地位的天花板那个样也就算了,要命的是家族但凡发展起来有强大的迹象,郑国的公族就会进行各种折腾,通常是超过额度的进行征召,用以削弱该家族的实力。

    事实上,除了晋国之外,各个列国的公族都是那么对待本国异姓贵族,为的是保持公族在实力上的绝对优势。

    侯晋哪敢讲明,讪笑说道:“何敢如此。”

    真的要做,是不是该先家族内部做好布局,怎么也要试探一下去了晋国能获得什么样的待遇。

    本来是卫国执政的孙林父带着封地投奔晋国,得到的是一个旧有封地被瓜分,沦落到去蛮荒区域开荒的下场。

    如果说崔氏的封地离晋国太远,一切重新来过还没什么问题。

    孙氏的封地跟晋国固有疆域相连也要去重新开荒?得到了很丰厚的补偿又怎么样,哪有一切都熟悉的故土生活起来舒服,侯晋对此是千百个不愿意的。

    崔杼盯着侯晋一直看,就是不说话,慢慢表情变成了嘲弄。

    有传言提到侯晋在郑国是个郤琦的翻版,也就是为人不懂进退,跟谁相处都是极其嚣张跋扈。

    崔杼看不到侯晋嚣张跋扈的一面,很清楚却是不能一概而论。

    有些人的嚣张跋扈是一种看菜下碟,讲人话就是欺软怕硬。

    侯晋敢在郑国各种嚣张跋扈,碰上了来自晋国的贵族,还敢吗?肯定是不敢的。

    因为侯晋知道一旦惹上了晋国贵族,会招惹来大军进行征讨的局面,到时候郑国将各种求饶,也许不用晋军动手,郑国内部就该自己奋斗,求得不要被殃及,侯氏将得到一个灭门的下场。

    崔杼心想:“我需要有所表现!各种大事暂时没有资格参与,也许侯氏对我是一个机会。”

    有了齐国崔氏和卫国孙氏的操作,再有晋国欣然接纳,证明晋国进入到对扩张感兴趣的阶段。

    坊间还有一些没有经过证实的传闻,比如阴氏已经灭了西北的白翟和北方的狐氏,魏氏加入到那场大狂欢,晋国的势力范围得到了很大的伸展。

    如果传言是真的?更进一步证明晋国对扩张的渴望!

    崔杼开始对侯晋有说有笑,聊了一小会才告辞离开。

    另一边,公孙舍之对侯晋能跟崔杼有说有笑那么久,心里鄙视崔杼,从来没有看得起过侯晋,还是感到非常满意。

    “伯国此次南下,乃是为了何事?”公孙舍之问道。

    侯晋一改在崔杼面前的赔笑脸,面无表情说道:“楚王邀阴子南下会盟,择地在‘许1’。”

    “甚?”公孙舍之不是没有听清楚、明白,纯粹就是感觉到了意外。

    侯晋刚才对熊招的称呼是“楚王”对吧?没什么好过度猜测的地方。郑国长期被晋国和楚国夹在中间,左右横跳之下不得不尊重晋国和楚国,谁都不彻底得罪就需要承认双方的某些东西。

    那个“许1”原本是许国的地方,后来老郑家看上了老许家的屋子、田产啥的玩意,老许家先一步察觉到老郑家不怀好意,利索地自己搬家躲灾了。

    整个诸夏的历史之中,许国就是一个三天两头搬家的小能手,他们一再搬家搞得众诸侯都不知道“小许还活着没有”,最后许国搬家把自己给搬没了。

    请注意,许国就是真的一再搬家,把自己搬到彻底失踪,最后一次出现是在楚国境内。

    之所以是“最后一次”的原因太实在,许国最终被楚国所灭亡。

    公孙舍之感觉到了巨大的耻辱感,近乎于咬牙地说道:“‘许1’乃我土,晋、楚于此会盟,不告于我?”

    侯晋有心叛出郑国,等于对郑国已经没有归属感,心想:“不瞅瞅自己是个什么身板,两大霸主干什么还要事先得到你们的同意?你谁啊!”

第669章:这风格极为不对劲

    “仰慕于我?”吕武看着崔杼有些不太理解。

    刚才崔杼提到了郑国的侯氏,委婉地表示侯晋非常仰慕吕武这件事情。

    吕武现在是晋国的元戎,尤其是晋君姬彪的年龄太小,算是晋国实际上的一把手。

    哪怕晋国还有其余的卿位家族分去了吕武的光芒,有人仰慕吕武并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

    毕竟,阴氏的崛起过程太过于奇迹,吕武的经历则具有很强的传奇性,人们产生崇拜的情绪,又怎么地了?

    允许二十一世纪有数之不尽的脑残粉,不允许春秋搞个人崇拜吗?

    崔杼低声说道:“侯氏于郑并不如意。”

    懂了!

    崔氏和孙氏给当代的贵族上了一课,觉得在本国待得不爽是可以拖家带口搬家的。

    在这一个版本的史书记载上,崔氏和孙氏的行为并不是叛国,关于这一点让吕武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史官们之所以不认为崔杼和孙林父叛国,原因是他们并没有引发内乱,更没有起兵做出弑君的行为。

    在目前这么个年头,某贵族在哪里混得不如意跑去另外一个国家是种常规操作,怎么能定义为叛国呢?

    到后面的战国时期,这个国家的人去为那个国家的君王效力,母国跟敌国有仇,人跑去敌国建立不朽功业,乃至于跑去帮着敌国欺负母国,例子着实是太多太多了。

    用后世的一句话,他们只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呢。

    至于齐国和卫国变成那般模样,是晋国给动的手呀!崔氏和孙氏干的是不地道离开破船,史官则认为齐国和卫国的衰败是两国国君和晋国的责任。

    要是吕武熟知春秋的历史,他应该会因为改变了崔氏和孙氏的命运,体会到很强的成就感吧?

    吕武沉吟了一下下,说道:“崔子可往中军佐处告知此事。”

    首先,郑国的邦交被范氏对接,关于郑国的一应事务理该由范氏进行处理。

    再来,吕武一直在顺势让范氏将注意力和精力放到南边,不出现局势突变的话,不可能插手范氏的事务。

    崔杼愣了一下,想到了晋国的惯例,心想:“晋国这一批‘卿’远比想象中更加团结,有什么理由不使晋国变得兴旺呢?”

    这么想的崔杼为自己选择投奔晋国而感到高兴。

    想要跟晋国接洽的侯晋为什么不直接找范氏?要看看侯氏是个什么成份,来判定够不够资格直接跟范氏接洽。

    从“规格”上来判定,侯晋是没有资格直接面见士匄的。他能见崔杼也只是一种适逢其会,再不抓住机会可能就没有下一次了。

    士匄得知侯晋想要投奔晋国会怎么样,已经知道消息的吕武肯定会暗中关注。

    吕武所知道的是,去完了士匄处的崔杼在后面得到了一批价值不菲的礼物。

    从这一点来判断,吕武知道士匄咬钩了。

    他们途经“新郑”的时候进行了逗留,一来是需要去走个礼仪的过场,再来就是接收郑国为南下晋军准备的粮秣。

    晋君姬彪太过于年幼,支撑不起大场面。

    晋国这边进入“新郑”接受郑君姬恽款待的是元戎吕武和中军佐士匄,随行的还有崔杼。

    只是下军尉的崔杼能出场是士匄的点名,算是老范家感谢崔杼搭桥牵线的另一种回报,让崔杼在大场面尽量露脸。

    礼仪过程没什么值得唠嗑的地方,要有也是吕武亲自见识了“新郑”到底乌龟壳到什么份上。

    他们在面对郑国君臣询问是不是需要跟着前往“许1”会盟时,进行了很明确的拒绝。

    这里不得不提到吴国那帮人。他们倒是在士匄近乎于翻脸的情况下脱离大队,干的事却是一直吊着尾巴跟随其后。

    晋国的高层没在士匄当面提过那帮吴国人,心里则是不免有点看范氏笑话。

    自己的邦交国都无法搞定?说明范氏没有看着那么强大,手腕方面好像也不太行。

    曾几何时,吕武察觉到自己难以控制齐国和莒国,来个当机立断的将齐国和莒国抬上桌一一料理,莒国现在不知道有多么听话,齐国则是想抱吕武粗大腿完成重新复土大业而不得。

    简单的说就是,吕武深深知道齐国的麻烦不会少,一顿料理之后放弃了对齐国的邦交处置权。

    在吕武放弃对齐国的邦交处置权之后,晋国没有一个卿位家族进行接手。他们可能是碍于吕武的颜面,更加可能看到齐国就是个掉进去爬不起来的深坑,一点都不想跳进去。

    晋国的队伍在“新郑”耽搁了半个月,一应的交际落下帷幕才重新开拔启程。

    遭到晋国拒绝一同前往参加会盟的郑国君臣,他们怎么想是自己的内心戏,跟晋国君臣相处时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甚至还要尽心尽力外加满脸带笑的倾力招待。

    “国家弱小,个人的尊严根本无关重要,只求强国不要欺凌。”吕武太清楚这样的道理,有所感概也就对后面追上来的吕欢进行讲读。

    吕欢是吕武的第三子,十三岁被送到“随”当招牌,十五岁开始进行主政,今年已经十九岁。

    早期的“随”并不是一个安稳的所在,需要应对来自赤狄的威胁,待在这种地方还是挺能锻炼人的。

    现在赤狄已经被阴氏打崩,后来“瓜衍”、“祁”等地归于阴氏所有,使得“随”不再作为阴氏的前线了。

    “楼烦?”吕武知道这个民族。

    原来吕欢过来是因为楼烦跟鲜虞勾结到了一起,他们没那个胆子找晋国的麻烦,盯上了鼓国。

    这个鼓国的来历有点说不清楚,当下是被归类到狄人的一分子。

    “荀氏讨伐长狄,引动楼烦勾结鲜虞强加武力于鼓,鼓子(爵位)遣使来晋,途经‘随’拜访于我。”吕欢说的话信息量有点大。

    吕武不是让荀氏(中行氏)、魏氏和赵氏去晋国的东面搞事情吗?第一个有大动作的家族就是中行吴管理下的荀氏、中行氏和程氏,紧随其后的则是赵氏,魏氏目前没什么动作。

    中行吴盯上的地方是大河边上的沃土(现代的冀县周围),出动两个“师”跟长狄玩你来我往在干仗的游戏。

    赵武则是盯上了“甲氏”,还寻求与邯郸赵重归于好。

    鼓国是一个很小的诸侯国,全国的人口不知道有没有三万,能征召出一千名士兵都算多了。

    吕武想了想,说道:“你可安置鼓之使节,不可使其离开‘随’。”

    即便是路边的一根干树枝都有它的用处,何况是一个国家的公子呢?

    “父亲,我不出兵,是否稍显软弱?”吕欢比较不解。

    这个要看阴氏朝北面到底开拓到了哪里。

    阴氏获得了“祁”地就开始向“太原”那边进行推进,碍于当地的环境只是搞了先期的据点,建城什么的还需要再看一看。

    经常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野人闯进阴氏的控制区,能分辨出一些是楼烦人,还有仇由人,更多则是连自己算什么成份都不知道的三无人种。

    所谓“三无”也就是:无民族名字、无归属感、无有前途。

    现在“三无”的族群太多太多,他们一般会被某个民族吸收,成为其中的一份子。

    吕武盯着吕欢看了很久,严肃说道:“为父予之,方为你之所持;为父不允,天塌亦与你无关。”

    我给的才是你的,我不给你连想都不能想,明白?

    吕欢神色一黯,恭敬行礼,说道:“父亲,我归于‘随’。”

    吕武没说话,只是点头。

    备胎不安份了怎么办?

    不能一棍子打死,更不能断绝他的所有希望,给予的希望是个什么度更要控制好。

    吕武突然觉得当好绿茶、海王、时间管理大师,是个技术活呀!

    “方才随欢来此?”中行吴对吕欢的称呼就是‘随欢’,取的是一种对待阴氏小宗的叫法。

    吕武还是知道中行吴为什么会提到自己的儿子,说道:“楼烦盟于鲜虞,侵袭于鼓,想必鼓已灭亡。”

    楼烦是一个游牧生活方式的民族,没有统一的共主,临时结盟没有多久又四散成为敌人,太过于正常。

    鲜虞比楼烦在社会等级上要先进,他们在军事上有过很辉煌的成就,某段时间不但攻灭了刑国,还将当时显得牛逼哄哄的卫君干掉,逼得卫国向南边转进。

    中行吴一下子被吕武的话吸引了。

    吕武说道:“我已距‘许1’不足五十里,再有两日便可抵达。”

    阴氏的斥候已经洒出去,先期的回报是楚君熊招已经在“许1”那边等着,当地的楚军数量约在十万左右,没有看到其它列国的旗号。

    另外,先行抵达的楚军并没有对郑国诸以武力,也就是没有攻打属于郑国的“城”、“邑”、“邦”。

    什么时候楚人变得这么文质彬彬啦?

    硬要有一个解读方式,只能从楚君熊招非常重视这一次与吕武的会盟去想。

    这件事情在国家层面是不是好事,有点不太好说。

    从个人角度来进行分析,楚君熊招明显是表现出给吕武面子。

    要不然的话,郑国在“沫”那边临阵背叛楚国,以楚国的尿性该进入到抓狂阶段,疯了一般的扑向郑国进行撕咬。

    中行吴就很不能理解地问吕武,道:“元戎与楚君乃是旧交?”

    旧交个屁,压根就没见过面,通信什么的也无。

    吕武有那么点不确定地说道:“我亦不知为何。”

    之前,吕武只知道熊招是楚国的储君,后面在接到邀请前往会盟,临时给恶补了熊招事迹的情况。

    至于熊招那边是个什么情况,吕武就不清楚了。

第670章:寡人的偶像来啦?

    那个“许1”是一种地形平坦的地形,有多条水系进行环绕,最大的河系是颖水。

    多河系的地方缺少不了茂密的各种植物,尤其是森林进行覆盖。

    因为这片区域是平原,再来是有很多的水系能够利用,无疑在天然上是进行农耕的好所在,许人千辛万苦的开辟,后来郑国盯上了许国,许国没有及时发现郑国的狼子野心肯定是要完,给抢先溜了。

    吕武过了洧水看到的是一片又一片的耕田,该区域的城邑数量也着实是不少,散落在旷野的“邦”更是有点多,亲眼见识到才能理解郑国夹在晋国和楚国中间,怎么还能坚持那么久了。

    “此处原为许国之土。”士匄看来是做过功课的。

    许国现在跑哪去了?他们举国搬家到了现代的叶县附近,以目前的疆域划分来判定,那个地方其实就在蔡国的边上。

    吕武说道:“我闻郑国欲在南建‘长城’以便抵御楚军?”

    没有链接起来,只有城墙面一直延伸的防御链一概称呼为长城。

    最先修建“长城”的是鲁国,他们想依靠这个办法来阻挡齐国的入侵。

    春秋前、中期被诸侯们遗忘了的燕国(北燕),他们是在北边第一个搞修建“长城”的国家,用来抵御东胡。

    齐国则是第一个将“长城”修建长达百里以上的国家,不是修建用来防御北方的胡人,而是用来阻挡秦军,结果被秦军从北面绕路,整得那条耗费巨资的“长城”给白建了。(高卢鸡要是知道这段历史,还修马奇诺防线吗?)

    士匄说道:“郑之底蕴远超我所料。”

    他的那个“我”所指的是晋国。

    郑国是个善于投降的国家,以春秋的社交规则其实没有建造“长城”的必要,敌人来了投降再奉上赔礼也就行了。

    吕武说道:“由此可见,郑此次心志颇坚。”

    防御设施可不能随便建的哦。

    与选择地形什么的无关,态度上的表现则是极其明显。

    一个国家修建防线来防御邻国,充分表达出对邻国的不信任,防线开始修建的那一天起就会被邻国视作含有敌意。

    士匄当然希望郑国在与楚国相邻的区域修建“长城”,能够使得郑国耗费庞大的人力物力。

    他只想到了上面那一层,忽略了一旦郑国将楚国这边的“长城”修起来,南边的安全有保障之后,可以将更多的军队用在其它方向。

    吕武要的是郑国的态度,其它就不是他现阶段该思考的事情了。

    他们距离“许1”约五里时,视线可及的地方有着一座庞大到不像样的军营。

    那是先行抵达的楚军所建立的营盘。以营盘的规模来看,好像远不止能够容纳进十万人,安置二十万人根本绰绰有余。

    楚军搭建营地的位置好像是农耕区域?

    事实上,北上的楚军是没有攻打郑国的城邑,他们却是在到来之后将属于郑人的农作物给收割了,又在原地给搭建营寨。

    自家东西被抢的郑国贵族敢怒不敢言,很害怕多哔哔几句招惹来楚军的暴力对待。

    吕武先是下令让全军止步,后面又派出骑兵前往实地侦查。

    马蹄声的轰隆作响声中,三千来自阴氏的骑兵出动,他们在朝前约一里之后进行分散,看样子是要踏遍晋军能够用来驻营的地方?

    楚人当然看到晋人来了。

    得到消息的楚君熊招来到前沿,上了箭塔进行注视。

    出使晋国又赶到会盟地点的薳启强、斗弃疾和蒍以邓一块在箭塔上。

    蒍以邓说道:“我闻阴氏大肆武装单骑走马,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中原列国很少会出现缺马的情况,有差别的是所拥有的马匹质量差距多大而已。

    南方的马匹基本上是跟中原列国在交易中获取,他们不是没有自己进行培育,不知道什么情况“马三代”就基本上不能用了。

    楚国并不是极度匮乏马匹,将牛使用在军事用途上的数量则是最多。

    必须要知道一点的是,目前北方贵族的农耕是使用马来拉犁,南方则是使用牛,同时南方农耕用人力拉犁占了多数。

    用马或用牛来拉犁跟旱田和水田无关,只是区域存在区分,文明发展过程不一样,导致驯服牲畜上面出现了差异。

    以文明成份来区别,晋国的阴氏是“文明社会”中第一个大肆组建骑兵的家族,范氏紧随其后,其余的家族还是专注在军事上玩战车流。

    当然也不是阴氏或范氏完全放弃了战车。即便他们想那么干,军事制度也不允许。

    蒍以邓说道:“阴子以为我不诚焉?”

    来都来了,派出那么多骑兵勘探地形。

    是害怕到处挖坑等着人踩,还是以为楚国在树林里藏了兵?

    楚君熊招很是不以为意,说道:“应有之意,诸位不可胡猜,学而仿之为上。”

    蒍以邓跟薳启强对视了一眼,脸上一致出现了忧虑的表情。

    他们已经渐渐搞明白一件事情,自家这位大王太过于推崇吕武了,并且有一种吕武怎么牛逼都是理所当然的想法。

    果然就听楚君熊招说道:“阴子远来,可取寡人蜜水往而饮之。”

    薳启强先是脸上一囧,很无奈地朝下方喊话。

    这算怎么回事嘛!

    一国之君赐蜜水,对臣子是一种很大的褒奖和爱护。

    自家的国君眼巴巴给异国之臣,还是宣战后没解除宣战的敌国重臣,送上蜜水这种事情,该怎么说?

    蒍以邓强行理解,问道:“王上乃是试探阴子胆量?”

    好像是能这么理解的吧?

    蜜水送过去,看看吕武到底敢不敢喝,不喝说了些什么,喝了又是以什么样的姿态来喝,能看出吕武的很多东西。

    楚君熊招一脸诧异,说道:“阴子胆气何须试探?”

    蒍以邓、薳启强和斗弃疾一想也对啊!

    一个让世人得知其名是用单人破门的方式,后来又干了战场上开无双,单人可以杀戮百名敌军以上的人,会是一个胆小鬼?

    如果说是仗着贵族的身份在欺负小兵兵,他还在“鄢陵之战”接连挑战天下第二潘党和天下第一养由基,还不能证明是一个有勇气的人吗?

    在另一边,吕武得知楚君熊招派人给自己送来蜜水,一时间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晋国的一众“卿”就在吕武边上,他们听了一个全程,一个个简直是羡慕到不行。

    楚君熊招是晋国大敌楚国的国君对吧?他派人送来蜜水给吕武,送的是蜜水,意义上则是能够有很多种的解读方式。

    挑拨离间,还是捧杀啊?

    又或者楚国想跟晋国解除敌对关系,双方进入到和平相处的阶段?

    还是说楚国的国君认为吕武是个有资格“不朽”的人物,哪怕是敌对关系也非常推崇?

    至于会不会在蜜水里面下毒,想把吕武毒死?这一点除了吕武之外,其余人根本没那么想。

    吕武会有那种猜测,主要是自己的命只有一条,吃瓜群众无所谓,自己难道还能不爱惜?

    “现在有什么毒能让人致命?”吕武首先排除掉砒霜。

    现在当然没有砒霜,哪怕是有的话,知道多少砒霜才能毒死人吗?像是一些演绎作品里面,一小包砒霜就能毒死人,压根就是瞎几把乱演。一小包的量只能帮人杀虫啊!

    鹤顶红?这玩意是武侠小说里面的极毒之物,也不是抓只鹤来挖出脑袋上的“红”进行制毒。

    各种蛇类和昆虫的毒液?吕武手持陶碗,低头看向蜜水,看着是蜜水该有的水质。

    无色无味的毒?这本书好像是历史类,不是武侠、仙侠、玄幻……等等其它类别吧???

    吕武的头脑风暴在实际的时间流速中也就一两个呼吸的时间,他用着这个时代标准的姿势,一手持陶碗,一手抬起来用衣袖挡住脸,蜜水当然不是入了口,给倒进了衣袖里面。

    欸欸欸?

    这下知道诸夏的衣袖为什么要那么长了吧?除了可以用来放一些小玩意之外,还能用来在饮食宴会藏一些自己喜欢或不喜欢的食物,更能用来暂时放厨余垃圾。

    以上关于衣袖用来藏东西是胡说八道,诸夏衣冠的设计理念就是为了好看,也就是展现飘逸的风采。

    “谢楚侯赠水。”吕武走向自己的战车,拿出了一袋果子酒,走向楚国来人,说道:“仅以此物回赠,往楚侯不弃。”

    楚人有些怔怔地问道:“敢问阴子,此乃何物?”

    袋子是动物皮革缝制,里面的囊制作方式还挺讲究的。

    楚人问的不是袋子,是袋子里面装了什么。

    吕武笑着说道:“阴氏特产,其味香,可使口齿品其甜,谓之果酒也。”

    制造果子酒耗费了阴氏长达十四年的时间,一再进行试验可算去掉了苦和涩,最终研制出成品。

    楚人带着那一袋果子酒回去了。

    吕武视线转到同僚脸上,发现一个个用羡慕的表情看着自己,一边偷偷摸摸检查衣袖,另一边笑着说道:“楚君或是性情中人。”

    所谓的“性情中人”也能解读为:一个性格开朗且豪爽的人,就是做一些事情总是不看场合,单纯追求让自己爽了就行,才不管做了会产生什么样的后续效应。

    吕武跟几位同僚闲侃了一小会,等派出去的骑兵先后归来,传令各贵族整顿自家的部队,以结阵推进的方式——前进!

第671章:军容之盛

    这一次南下的晋军数量并不多,阴氏出动了三个“师(合22500)”和一万骑兵,范氏、荀氏(中行氏)、魏氏、解氏、赵氏各自出动两个“旅(合15000)”,又是公族又是卿族的羊舌氏出动三个“旅(合4500)”,再加上其余公族和中小家族一共一个“军(合37500)”,总计七万九千五百兵力。

    要是再算上随同出发的属民(民伕),南下的晋人也就是差不多十万出头的样子。

    以往晋国四个军团齐出,光是一线战斗人员的数量就达到十五万,算上随军属民和奴隶就更多了。

    春秋时期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穷兵黩武的年代,近乎于所有人力和物力都是投入到军事上面,能够像晋国这样暴兵的诸侯国则不多。

    另一个动辄征召出十几万部队的国家是楚国,还经常一打多,又或者是分兵几路,一路军起码有个三五万的军队,多的则是超过十万以上军队。

    在齐国没有遭到肢解之前,他们动用兵力最多的一次达到十七万,只是里面大多滥竽充数,仅有三万多能算正规军队。

    另一个变成傀儡国的秦国,他们要是没有玩暴兵流的话,阴氏想控制还没那么容易。

    前一代秦君嬴石玩无差别暴兵流,一下子出动二十多万人给掏空了秦国,有胆子又敢上战场的秦人不是战死就是被俘,合该有后面的下场。

    当下更多的诸侯国,像是卫国、鲁国之流,他们最巅峰时期出动的军队也就三万多。这个也是他们至少还存了一些理智,没有根本未经过训练的平民上战场送命。

    郑国和宋国一般只打防御战。对军事有所理解的人都知道一点,主动进攻和被动防守在可用兵力上存在很大的区别,一般是防御方各种参战的成份很混杂,到了必要时刻谁都得顶上,造成不太好去计较参战人员的素质,数量则是肯定会比较多。

    在目前这个时间阶段,八成以上的诸侯国能够出动的兵力一般在两三千或者更少,他们被称呼为“百乘之国”,也就是一乘战车会搭配二十五名步兵,全国能集结的士兵不超过三千。

    像是什么“千乘之国”就是能够征召三五万士兵,到了“万乘之国”基本就是在瞎几把吹牛逼了。

    当然了,春秋时期的战争一般也就是数千对数千的居多,两大霸主对垒出动的兵力会多一些,其余国家根本玩不起霸主国的阵仗。

    以为现阶段作为霸主的晋国和楚国有那些兵力就牛逼了吗?那是不知道到战国时期,不强大的国家一次次都能出动十万以上的军队,强国暴兵三五十万极可能每几年都要来一次。

    吕武带来的军队就那么多,质量方面则是有值得说道的地方。

    站在箭塔之上观看晋军列阵推进的楚国君臣,以及为了看热闹挤在营寨栏栅处的楚国士兵,他们看到的是北边突然变得光芒大作。

    别误会,不是太阳从北边生起。

    现在的时辰应该是临近正午?

    从遥远天际照射过来的阳光,它们洒在了晋军士兵身上的铁甲,甲胄的甲片肯定会将光粒子反射。

    阴氏来的两万两千五百名士兵中,约是九千名士兵身上穿着铁甲,他们被安排在整个军阵的前端,形成一个比较长的纵列。

    来自范氏、荀氏(中行氏)、魏氏、解氏、赵氏和羊舌氏的军队,他们之中列装了铁甲的士兵也是处在前端。

    楚人看向晋军,视野的最前端就是阴氏的部队,擦拭得一尘不染的甲片倒射阳光,一下子简直是要亮瞎不知道多少双楚人的眼睛,以至于楚人被反射光遮住,看不到更后面的晋军是个什么情况。

    “嘶!!!”斗弃疾先吸一口冷气,颇为不服地说道:“铁器乃我先行窥探,为何不可使之于兵甲?”

    没错啊。

    楚人很早之前就从铁矿中冶炼出了铁,一度以为发现了很不得了的东西,碍于研究只在初始阶段,制造出来的铁器各种不行,失去了在军事用途使用的野心,倒是大肆应用在农具上。

    说起来,铁很早就被发现了,楚人并不是第一个发现。

    更早的古人遇到了跟楚人相同的情况,无法解决铁器的各种不足,只能继续使用各种“青铜制造”啦。

    到现阶段,没有吕武来搅局的话,青铜即将进入到应用最巅峰的时代,也就是各种配方什么的到了科学体系形成前的极致,无法解决铁的各种难题,使得铁被各种瞧不起。

    后面的战国时期,山东诸国将铁研究到可应用于军事的程度,作为“东方世界”最强的秦国却还在使用青铜武器,偏偏就是拿着青铜武器的秦人灭掉了使用铁器的山东诸国,说明了什么?

    极可能无法单纯将锅甩给武器的质量,又或者当时刚得到应用的铁器还真不如发展到巅峰阶段的青铜器?大概就是秦人在意志力和斗志上完胜山东诸国的一种演示了。

    一阵像是密集鼓声的动向从远到近传来,站在箭塔上面的楚国君臣察觉到了明显的摇晃感。

    “地动也?”薳启强有点懵,反应过来伸手拉住自家的大王,语速极快地说道:“王上,速速下塔。”

    楚君熊招拍开薳启强的手,非常镇定地说道:“此乃大股单骑走马纵蹄奔驰。”

    南方很难有给数万匹马奔跑的场地,楚君熊招还是储君的时候有带兵征讨杨越的经历,见识过数千头牛在山谷横冲直撞的场面。

    数千头牛奔跑起来,逮住什么撞翻什么,山谷两侧上的巨石都能被颠得滚落下去。

    有过那种经历的楚君熊招也是看到阴氏的骑兵从两侧冲出来,瞬间给想起了曾经的那段往事。

    那个“杨越”是谁?他并不是一个人的名字,是一个集体的名称。

    杨越代百越众支系下的一个分支部落,包括了句吴与邗越两个分支。

    他们居住地以山地、丘陵、盆地、河谷为主,分布于长江流域,包括汉水、湘江、资水、沅水、澧水、赣江及洞庭湖、鄱阳湖等地域;他们以农业为主,过定居生活,主要依靠种植水稻。

    楚国到目前为止的主要经历都是在争霸上面,需要等哪天不想玩争霸游戏了,又或者晋国玩儿蛋的那一天,他们才回过神来跑去欺负更南边的那些部落势力。

    楚国一欺负南方部落,给欺负成了诸夏很长一段时间里疆域最大、人口最多的国家。

    一万来自阴氏的骑兵浩浩荡荡入场,他们控制着自己的热情,没有过于逼近楚人的营寨,率先到合适驻扎的区域停下来。

    “单骑走马,气势强也。”蒍以邓的脸色很严肃。

    斗弃疾颔首道:“满万于平坦地势驰骋,何人敢挡?”

    数量足够的战车其实也能够起到无坚不摧的效果,关键是战车造价真特娘的贵,保养起来的耗费也不低。

    养马以及培育战马的花费当然也不小,还对场地极其严苛。

    所以了,关乎到特殊兵种上面,任何时代没有足够的国力,能建立起形成建制的部队,光是平时养起来就是一个大难题。

    楚君熊招脸色很严肃,看的是正在推进中的晋军战车以及步兵方阵,说道:“晋人固有‘好整以暇’之名,寡人未曾亲临与晋战阵,如今一观心中颤栗。”

    是呢。

    晋人死板不懂变通,“士”和“徒”平时非常克己律己,到了战阵上就是一个听话的杀人机器。

    楚国这边有很多关于晋人的笑话,其中一个就是:晋人连战败逃跑都要保持严谨的阵型。

    话说,那是笑话吗?逃跑还不忘保持集体意志,很可怕的,好不啦!?

    听呆了的斗弃疾、蒍以邓和薳启强一时半会不知道该说什么。

    薳启强笑得很勉强地说道:“王上,我楚人亦有美德。”

    楚君熊招问道:“可是浪漫?”

    列国关于楚国也有笑话,其中最为出名的就是“浪漫”的品性。

    到了现代,高卢鸡也很浪漫,他们的名言是:谁都别想在我们投降之前占领巴黎。

    现在这么个年头,浪漫的解读就是毫无纪律。

    自家老大进行拆台了,怎么办啊?

    偏偏薳启强也知道楚人的“浪漫”,连他自己都浪漫到不行。

    蒍以邓赶紧救场,说道:“我强也!即便浪漫亦为两‘伯’之一,可显我之势,比之晋更盛。”

    老大,咱们的士兵没有纪律都能成为两大霸主之一。

    要不您想想办法,哪天把全国上下那股“浪漫”的毛病改了,咱们一定就能称霸整个世界啦!

    他们就不知道高卢鸡,高卢鸡尽管浪漫却也能作威作福,用的就是“对强者唯唯诺诺,对弱者重拳出击”那一套,打不过列强,俺们可以去黑大陆胡作非为啊!

    楚君熊招安静了一小会,有些迟疑地问道:“寡人若往晋营,奈何?”

    啥玩意?

    反正斗弃疾、蒍以邓和薳启强一时间脑子懵了,无法品读出楚君熊招是个什么意思。

    楚君熊招满满都是期待,都有些等不及了,强调道:“寡人朝思暮想的阴子,他来矣!”

第672章:过于抢手,怎么办?

    别怪楚君熊招喜欢吐槽,着实是楚国明明可以更强,偏偏有各种陋习在拖后腿。

    再来还有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也就是楚共王熊审突然薨逝在狩猎途中,致使熊招的上位多了更多的不确定性,过程也是充满了各种曲折和风险。

    在熊招继位之初,一群公族鬼心思太多,甚至一度有公族想要推熊围上位。

    这个熊围是楚共王的次子,为人方面极度的顽劣,平时总是跟一帮狐朋狗友不干正事,却也因此而有了一批拥护者。

    继位之初的境况对熊招是一道考验,对于楚国不幸的是他们输了第二次“芜湖之战”,打输了则是让熊招有机会对一帮大臣进行发难。

    目前楚国的令尹已经不再是子庚,换成了公子午为令尹。

    在公子午担任楚国令尹不久之后,楚国又在熊招的强硬出招下出现了很大的变动。

    熊招以安定国人的理由,挑选了一批对自己表现过亲善态度的人上位,罢免了那些在继位之初有各种小心思的人。

    经过一次大清洗之后,楚国当即发动第三次“芜湖之战”,辛亏楚君熊招在亲征之下打赢了,要不然楚国还有得乱。

    亲征获得大胜让楚君熊招坐稳了君位,新官职人选上的任命,杂声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在楚国新的职位变动中,公子罢戎为右尹,蒍子冯为大司马,公子橐师为右司马,公子成为左司马,屈到为莫敖,公子追舒为箴尹,屈荡为连尹。他们成了“新一朝”的权贵。

    这些各种“尹”,以及“莫敖”的官职名称是楚国独有,某种程度也能用来证明楚国的文明体系跟中原列国不一样。

    另外,那个“莫敖”原本是楚国作为人臣的最高官职,后来楚武王(公元前740年到公元前690年在位)给改了。

    没有成功上位的熊围怎么样了?他并没有被杀死,遭到流放去了云梦泽。

    “晋人已至,会盟台可建也。”楚君熊招还是没能前往晋军营寨。

    一帮楚国的大臣,他们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大王玩那么一出?并不是担心自家大王去了晋军那边的安全没有保障,主要是那样做着实太过于丢脸了。

    事实上,一国之君跑去敌军那边,除了患上失心疯之外,谁会对送上门的一国之君怎么样?别说熊招还是楚国的国君了。

    使用诡诈手段控制一个国家的首脑,该国家就会屈服吗?别说是现代那些依靠选举上位“临时工”了,封建时代俘虏一国之君就全国投降的例子太少,顶多就是出现类似“完颜构”那样的状况罢了。

    搞卑劣手段?更加可能发生的事情是,逼得首脑遭到“绑架”的那个国家奋起玩命。

    当然,通常拼命只是一时的。新的首脑上位就该保卫自己的“胜利果实”了,拼一场展现态度来意思意思,接下来进入打嘴炮的大戏,不然还真的将旧的首脑救回来啊?等旧的首脑获救,到时候国家该是由谁说了算。

    楚君熊招刚才提到了会盟台?

    春秋时期,不管是前、中、后的阶段,会盟的确是需要用到“会盟台”这个道具。

    他们先行抵达,又是作为会盟发起的一方,为什么不在晋人到之前就建造会盟台?原因在于建造会盟台也是展现国力的一种方式。

    刚刚抵达的晋人在大肆伐木来建造营盘。

    楚人营地这边涌出一大群人,他们牵马拉牛,一些车辆上堆着很多进行土木工程需要用到的工具,大型的土木工程设备则是人力去合力抬或扛。

    会盟台该怎么建造?其实就是不断地弄来泥土,一层又一层的夯土,慢慢给夯高。

    建造一座会盟台很考验协作分工,人力物力用得越好,工期自然会更短,再来就是验证会盟台的质量了。

    到现代,去到某个春秋时期曾经举行会盟的地方,也许某个土山包在两千多年前就是一座会盟台。(不是开玩笑,有考古学家证实过)

    当然了,很多帝王、名臣的墓葬经过时间的考验,不管曾经的墓葬是多么高的规格,过上几百上千年一样会变成一个土山包。

    吕武在这一段时间过得比较怪,不是阴氏出了什么事,也不是晋国出事了,更不是他身体不舒服,主要是到了饭点的时刻会有楚人送来各种食物。

    送食物到吕武这边的楚人讲得很明白,食物就是楚君熊招特意命人往精细了做,再送过来给吕武品尝。

    什么情况嘛!?

    食物用了很多青铜器来盛放,看青铜器的做工明显是宫廷用物,出现“鼎”这种玩意一点都不稀奇。

    晋国“卿”是有资格享用“鼎”来盛放食物的,无法解读成楚君熊招是在玩什么泼脏水的手段。

    食物方面以楚国那边的餐饮特色为主,碍于现在的烹饪手段过于匮乏,离不开“炖”、“熬”、“蒸”这些花样。

    今天楚君熊招派人送给吕武的食物中有一条蒸鱼。

    需要了解一个事实,也就是中原的贵族一般并不吃鱼,认为所有的肉食中以鱼肉最“贱”。

    为什么?不太好说。可能是因为鱼肉有刺?又或者是无法去腥味的关系?

    “我知道楚人喜欢吃鱼,昨天给楚君回送了一道蒸鱼作为回礼,今天他也弄来了一道蒸鱼?”吕武看着那条叫不上来名字的蒸鱼有些发愣。

    之所以表情有些迷,是因为鱼挺大条,然后鱼的嘴巴里伸出一根剑柄。

    这种菜式吕武好像在哪见过?不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是“上一辈子”在哪部影视作品里面看过。

    那一部影视作品里面,主角与配角就是楚国人,背景是秦帝国即将崩塌,他们在一个叫“鸿门”的位置进行群体趴体。

    士匄得到同意入帐,看到的就是吕武对着一盘蒸鱼在研究。

    “楚侯再赐食?”士匄从羡慕到发狂,慢慢转为一种麻木。

    一国之君给人“传菜”这种事情,历史上是有过前例的。

    只不过,互相“传菜”仅限于“君”与“君”之间,并且还只有一次,哪有天天换着花样送的。

    吕武一脸的哭笑不得,说道:“我亦不知楚侯为何如此。”

    楚君熊招一次次这么搞,每次都不说理由,搞得吕武死了不少脑细胞进行猜测。

    晋国这边的其余贵族也不是没在思索楚君熊招为什么有那些操作,他们得出的结论是楚君想要撬晋君姬彪的墙角。

    他们得出的结论并不搞笑。

    春秋时期类似的事情发生太多次,还出现过成功的例子。

    所以了,吕武现在不但每一餐都能享受到来自楚君熊招送来的美食,连带晋国公族帮晋君姬彪进行了补救,也就是一样会在每一个餐点给吕武这边送来食物。

    两个霸主国的国君较上劲,挺有趣的。

    换作是大一统时代,吕武要么是立刻起事,不然就等死吧!

    现在是春秋时期来着,出现这样的情况,吕武非但不用有任何的担忧,甚至还要为之感到骄傲。

    吕武伸手握住剑柄拔了出来,刚有动作那边的士匄就已经出声制止,只是吕武的动作太快,来不及了。

    一柄泛着铜光的剑被吕武握在手里,他用不解的目光看向士匄,问道:“何事?”

    士匄指了指那盘蒸鱼。

    放在巨大铜盘上的鱼已经四散,变成了一块块四四方方的鱼肉块,并且看去一根鱼骨头都没有。

    原来剑是用来固定住鱼肉的?

    “此吃食不可过早拔剑。”士匄一脸的可惜。

    昂!

    然后呢?

    士匄又说道:“阿武不曾听闻‘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吕武当然听过啦!

    这一句话被记载到《论语.乡党》上面,全句是:斋必变食,居必迁坐。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吕武一边品鉴青铜剑,一边听士匄讲缘故。

    原来这种蒸鱼应该先从尾巴开始吃,下筷每次都要考验眼力,看看能不能将已经切好却看不到纹路的鱼肉夹起来,吃到露出剑身再对藏在鱼腹的剑进行品赏。

    这一把青铜剑不含剑柄,长度约在二十五厘米左右,宽度约八厘米,称之为宽面匕首更合适。

    它的剑身两面都有花纹,并不是后面才铭刻上去,是锻造时就给形成的纹路。

    “此剑乃是鱼肠剑。”士匄看来还懂不少?

    不过,说起来也是,老范家的历史比阴氏悠久,士匄比吕武多懂一些稀奇古怪的知识,简直是太正常了。

    吕武脸色比较怪,问道:“鱼肠剑?”

    鱼肠剑在后世很出名的啊!

    话说,鱼肠剑不是专诸刺王僚的绝勇之剑吗?楚君熊招给吕武来这么一出,干么呢???

    然而,后世窥探古人只能从有限的文献中去窥探冰山一角,以为很稀奇的玩意,也许在古代是烂大街的货色。

    专诸刺王僚,可能那道菜色就是需要一柄剑藏在鱼腹,因为这一件事情太过于有传奇性质,鱼肠剑也就借此在历史留名?

    根据一些文献所记载,古人本来就有专门用来吃鱼的利器。这是体现在一种吃“脍”的文化上。

    吕武在那柄剑上发现了什么?

    他发现这柄剑非常不简单,制作过程中用了镀锡和镀铬的技术!

第673章:那一刻,基情四射

    那一刻吕武的想法是:“哎哟?我了个去!幸亏没吃啊!!!”

    不管是镀锡或是镀铬,反正都跟重金属有关,而但凡是重金属就代表对人有害。

    楚国的国君喜欢将带有重金属的剑放在食物之中?

    看那道蒸鱼的烹饪手段,无疑是很繁杂和高级,一般人肯定吃不上。

    所以,哪怕是可能有毒的玩意,楚国那边也只有达官贵人才有资格吃的啦。

    这个就跟以后术士各种作死一样,一般人根本没资格吃术士搞出来的毒丸,身份起码得是权臣或王爷。

    “好像也不对,工业成品只要温度没有达到一定的度,无法给渗透到食材之中。蒸鱼里面放含有铬的剑根本不是事。”吕武心想。

    可算九年义务没白上!

    现代含有重金属的玩意太多太多了,像是制作各种钢的配方里面就不缺重金属。

    所以,只要不是身处重金属泛滥且封闭的区域,又或者是直接口服重金属,人根本不会因为短期使用含有重金属的工具而中毒。

    当然了,重金属也分类别,有些重金属哪怕只是一小段时间与之相处,一样会产生很大的危害。关键词:铀。

    古人想要长期接触重金属其实挺不容易的,人类那么漫长的历史,独独有罗马爱上了“铅”,但近现代意呆利人变得那么菜,锅决不能甩给喜欢用铅杯子喝葡萄酒的罗马人身上。

    事实上,现代意呆利人未必是古代罗马人的后裔,罗马人玩儿蛋之后日耳曼蛮夷和高卢野蛮人都很残暴的。后面意呆利分裂得很彻底,像是什么都灵人之类,也许是雅利安人的一支呢?

    有一点可以肯定是,现代的埃及人跟古代埃及人没有血缘关系,经过环保色教派大肆屠杀以及各种禁止、塑造,文化也不是相同的文化,纯粹就是“借壳上市”而已。

    吕武琢磨着要不要试探楚国一波,能换到锡和铬制作技术绝对是赚到了,对镀锡或镀铬技术则是更加渴望。

    有一件事情他一直没搞清楚,好像有些历史文献中记载,镀锡和镀铬是越国或吴国的技术来着?

    晋军和楚军一北一南扎营,双方之间的贵族互动不少,会盟台没有修建完成之前,日子就在这种状态中一天天过去。

    两国的贵族互动起来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大概就是战照打,私下交流不能断的意思。以目前那种堂堂正正交战的姿态,某贵族有意或无意泄密,其实问题也不是太大。

    在这一天,吕武本来以为会像往常那样在楚君熊招和晋君姬彪赠送食物中过去,还会对送来什么食物而有点小期待。

    今天还是有楚人过来,却不是到了饭点送食物,是来邀请吕武前往一块狩猎的。

    “我王已整装待发,望阴子驾临。”楚人就是这么说的。

    不是会猎,是狩猎啊?仅是一字之差,含义却是天差地别。

    会猎就是来点节目,比如闲着也是闲着,晋军和楚军出动少量的部队,双方来一场有激情又在控制范围内的碰撞。

    狩猎就是奔着猎杀各种猛兽去的了。

    后一种活动其实比前一种难,前者只需要列阵比拼战斗意志和杀人技巧,后者则是包括了选定地点、寻找猛兽、驱赶并进行围拢和展现贵族风采有美感的一面进行杀戮。

    吕武不能拒绝。

    两国高层但凡是进行狩猎邀请,本身就带有比拼的意思在内,拒绝不但没有贵族品德,还代表认怂了。

    “点三百锐士、一百甲士、二百弓弩手、五百骑士随我而往。”吕武没打算邀请其余的‘卿’一块去,该通知则是需要通知,包括告知国君。

    打个猎要带那么多人,并且还出动了阴氏最为精锐的锐士?

    阴氏这不是吃定了秦国嘛!未来属于秦国的精锐名称,他赵氏嬴姓用得,阴氏林姓(子姓)就用不得?【另外秦国有没有铁鹰锐士,跟有没有黑冰台一样,尚且存疑。】

    吕武这边在进行准备。

    老范家的士匄给来凑热闹了。

    “我为元戎,你乃中军佐。我不在营盘,大小事皆托付于你,为何要往?”吕武就不清楚能跟另一个霸主国的国君一块狩猎有多么难得。

    士匄有些死皮赖脸地说道:“诸事可交于上军将(中行吴)。”

    就是要去?

    吕武很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再多说什么。他不知道的是,其余的“卿”也很意动,仅是认为自己的资格不够才没像士匄那样凑上来。

    老范家也有进行准备,出动了三千多人。

    看范氏出动的部队基本以轻便为主,仅仅是有五百身穿铁甲的士兵作为士匄的核心守卫力量,吕武有点感觉受到了冒犯。

    没别的意思,吕武早就发现各个“卿”总爱蹭自己的便宜,屡次出门都是仰仗来自阴氏的武装进行保护。

    说是得到信任吧?老实说有点想多了。

    这些一家之主得到阴氏的保护,阴氏还能不尽心尽力吗?要不然一旦出现什么事情,锅是由阴氏背定了!

    吕武和士匄共乘一车,他们处在整支队伍的最前端。

    离得老远就能看到属于楚君的大纛。

    所谓的“大纛”就是一种“羽葆幢”,也就是用动物羽毛、尾巴之类装饰的玩意,一般具有很强的政治象征。

    楚君熊招站在一辆加大型号的战车之上,周边则是整装待发的近五千楚军,看穿戴以及打出来的旗号就是专属的“左右广”了。

    “‘沫之战’楚之左右广折损过半,未曾想不足两岁便已补齐,尚有多增。”士匄多少有点严肃。

    吕武当然知道赫赫有名的“左右广”,清楚那是楚国最为精锐的部队。

    楚国那边除了楚君熊招之外,高层来的还有薳罢和公子成。

    吕武是第一次见到薳罢,多看了几眼。

    公子成就是那个一次次率军入侵宋国的楚国公子,跟他一样活跃的公子喜因为这一波站错队的关系被流放了。

    薳罢其实也是楚国公子,只是跟楚君熊招的血缘关系有点远了。

    楚国别的不多,公子什么的则是太多了。他们也有自己的“公孙”,跟郑国的“公孙”不同的是,楚国到了“公孙”的辈份一般会有自己的封邑,才不像郑国那帮“公孙”需要仰仗公族养活。

    如果对楚国知根知底还会明白一件事情,不要看某个谁的前缀不是熊氏,不管是薳、屈……等等之类,他们其实就是某代楚王的后裔。

    另外,当前的楚国有屈氏,景氏和昭氏则还没有出现,也就是不存在什么屈、景、昭掌控楚国朝堂的局面。

    楚君熊招远远看到吕武第一眼就认了出来,一时间神情有点激动。

    其实,吕武很好认的。

    一旦看到一个浑身上下几乎全被金属包着,行动起来还没有半点负担的人,认定是吕武就对了。

    当然了,吕武的甲胄肯定会有装饰品,才不是秃秃的一层铁甲,像是外层必要的衣物和背后的披风则是晋国风格的一种血红色。

    “快快快,取墩来!”楚君熊招一副看到偶像的迫不及待模样,只差用尖叫声来欢迎偶像出场了。

    薳罢和公子成对视了一眼。

    他们一直在忙碌自己的事情,有从自己的渠道了解到楚君熊招对吕武有着莫名其妙的感情,亲眼见到还是感到一阵阵的歪腻。

    楚君熊招身穿金属甲,阳光照射下跟个“黄金人”似得,谁都无法忽视其存在。

    他离得近了才看清楚吕武的装扮,决定回去之后也给自己搞个披风,颜色就选楚国喜爱的土黄色,还要备下一个天然绿色做备用。

    楚国的士兵制服就两种颜色,要么土黄色,要么是绿色。

    “阴子,想煞不谷了!”楚君熊招离吕武和士匄所乘战车约二十步就放声大喊。

    吕武听得一个愣神,没有拉上面甲挡住的脸庞出现了莫名的表情。

    同车的士匄脸上带笑,偷偷用眼角余光观察吕武是个什么反应。

    楚国的国君自称“不谷”是从称王之后开始,只是更多的时候还是自称“寡人”。

    近了,近了,离得更近了!

    战车稳稳地停下来,吕武无比灵活地跳下战车,见楚君熊招走得有点急,只好快步迎上去。

    “外臣见过楚侯。”吕武前身微微向前倾,双臂成做鞠躬礼的姿势。

    楚君熊招本来已经站定,控制不住又往前两步,伸展双臂用双手的手掌握住吕武的双手,表情看上去非常激动。

    话说,吕武的身高有个一米九二,楚君熊招的身高一米七左右,两人双手形成接触的画面让在场晋人和楚人看得有些发愣。

    楚君熊招用着一脸感动的表情说道:“阴子果然雄壮,甚是威武啊!如此雄姿,难得经营有术。不谷有千言万语,愿扫榻相迎,与阴子彻夜话谈。”

    吕武怎么感觉楚君熊招的手不老实?用力捏住也就算了,食指一直勾自己的手掌是个什么意思???

    搞得他很想将自己的手抽回去,甚至差点控制不住对楚君熊招来个过肩摔,为了礼仪规范只能忍着,看向士匄介绍道:“此乃我之中军佐范匄。”

    其实,士匄已经看呆了。

    而吕武离楚君熊招足够近,一开始以为楚君熊招穿的是青铜甲,定眼一看不是那么回事。

    “咦?黄金,是黄金吧?”

    现在这么个年头当然有黄金,只是中原列国几乎看不到,不好说是根本不重视,还是没有。

    南方的楚国和吴国则是有专门冶炼黄金来打造各种玩意,一般只是单纯觉得黄金的色泽好看。

    士匄回过神来,目光在吕武和楚君熊招身上来回扫,一再确认之后,心想:“啥情况啊?怎么感觉充满了基情???”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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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大领主介绍:
一觉醒来到了春秋时代的晋国,成为一名小领主。晋国刚刚发生国君号召多家贵族一同消灭赵氏家族不久。国内余波未平;国外动荡连连。魂穿成为小贵族的吕武,决定在进击成为大领主之前,先用后世的知识,改善一下自己的生活……而这是一个穿越者无论干什么,一不小心就会成为发明家的时代!春秋大领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春秋大领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春秋大领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