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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关关公子     逍遥小都督txt下载     逍遥小都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零八章 绑匪

    乌纱岗的山野之中,几十号匪寇在营地周边警戒。为防止暴露不能生火做法,只能吃干粮,喽啰送到栅栏外,饿得饥肠辘辘的世家子弟伸手哄抢,把曾经连喂狗都掀起的烙大饼塞进嘴里。

    环儿接过了两个干饼,抱着跑回溶洞深处,递给李师师一个,然后就在旁边坐下吃早饭。

    上次的惊魂一夜,环儿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醒来后衣衫完整,唯一的区别就是几个世家子的神色不对劲,不敢看李师师了。

    “小姐,是不是不合胃口?将就一下吧....”

    环儿瞧见李师师没动作,开口劝了一句。

    李师师拿着干饼,撕下一小块放进唇瓣之间,细嚼慢咽,眼神一直停留在几个世家子身上。

    她身为茗楼的头牌有东京第一美人之称,锦衣玉食穿金戴玉不假,却并非自小娇生惯养。幼年家中饥寒交迫,白面烙的大饼甚至没见过几次,直至被买到牙婆手上,才能稍微吃好点。然后几经辗转,跟了汤夫人,读书、学画、练琴、学曲...正常名门贵子能接受的教育,她在短短几年之内精通,因为只有学会了这些,才能和高不可攀的名门贵子交流。

    人只会崇拜比自己强的人,光靠一张脸,做不成花魁,只有方方面面都比对方强,才能让那些个目高与顶的王公贵子臣服与石榴裙下,对你又爱又敬,只敢远观不敢亵玩,哪怕是龙椅上的皇帝。

    这个道理,是汤夫人教给她的。她努力去学去做,并非喜欢哪种众星捧月的感觉。起初只是为了吃好些、穿暖些,最后便仅仅是为了保护自己不受侵扰。

    以前觉得自己只是出生不好,其他不比那些名门贵子差半分。不过现在,倒是觉得这种想法有点可笑。她比这些道貌岸然的世家子强多了,至少在危难之时,不会把目光瞄向更弱的人。

    李师师小口吃着干饼,如此想着。溶洞中不见天日,胡思乱想,或许也是排解寂寞与压抑的一种方式吧。

    哗啦——

    铁链的响动传来,栅栏打开。

    几个喽啰抬着两个担架,进入溶洞之内,把受伤的石宝和仇道人放在地上。外面连日阴雨,也只有溶洞里稍微干燥些。

    几个世家子连忙从篝火旁让开,李师师把绣鞋缩回去稍许,抓住了环儿的手。

    “三哥,你说那姓曹的会不会找过来....”

    “他中了我一掌,短时间不敢全力奔走,应当追不上。不过以防万一,让弟兄往西边迁移...”

    说话之间,方七佛提着药箱进入溶洞内,在篝火旁取出银针烘烤,给受创严重的仇道人治伤。

    仇道人的道袍上全是血迹,肋下已经肿胀起了个血包,呈现紫黑之色,严重内出血。

    石宝虽然中了一剑,有甲片阻挡没伤及根本,但肚子上血肉模糊看起来十分骇人。

    陈启明等几欲作呕,却又捂着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邓元觉取出伤药给石宝敷住伤口,抬眼看了几个肉票一眼,最终目光落在李师师身上。义军派仇道人筹集军饷是真,抓李师师不过是顺道引蛇出洞,如今曹华没能劝降也没能诛杀,李师师自然就成了累赘,和几个肉票呆在一起曹华必然穷追不舍。

    邓元觉想了想:“三哥,此次借机把曹太岁引过来没抓住,恐怕就没了机会,这女人留着怕没用了....”

    话语一出,李师师脸色白了几分。

    环儿从称谓中辨认出了儒衫中年人的身份,连忙开口道:“方大侠,我是西蜀的暗桩,和谢怡君想熟,都是自己人,你们不要杀小姐.....”

    李师师听见这话,并没有露出什么意外,早在去年天子遇刺,她就猜到了几分。

    方七佛认真给仇道人治疗伤势,没有转头,声音平淡:

    “我知道。”

    环儿神色微喜,不过马上就黯了下来——知道还把她关起来,就有些太不讲道义了。

    “本以为怡君早回了西蜀,不过前些天攻睦洲,在黑羽卫中发现了一名小将,武艺过人,但并非金枪手徐宁,我猜测是谢怡君,不过不敢相信。把你也绑来,便是想找怡君过来问上一问。昨天晚上已经见到了怡君,看来没猜错。”

    方七佛声音平缓,甚至带着几分亲和。

    环儿脸色逐渐发白,抓着李师师的手不敢再说话。

    方七佛包扎好了伤口,才站起身来,走到两个女子面前,轻声询问:

    “谢怡君和曹华是什么关系?”

    环儿微微发抖,不敢直视方七佛的目光。

    方七佛轻轻叹了口气:“我不屑用严刑逼供的法子,你如实回答,也能让你家小姐少收点苦。”

    环儿缩在李师师怀里,看了看李师师的面容,纠结许久,才小声道:

    “曹太岁和谢怡君.....烧黄纸斩鸡头成了同志......应该是结拜的意思,他亲口说的....”

    “.....同志?”

    邓元觉摸了摸光溜溜的脑门,琢磨半天也没明白意思。

    “同德则同心,同心则同志...”

    方七佛背着手思索少许,点了点头:“不愧是曹华,博览群书涉猎颇多,这个词用的很恰当。不过....是他想和谢怡君一起对抗宋庭,还是谢怡君已经受朝廷招安?”

    环儿摇了摇头:“这个我不清楚,曹太岁应该....嗯...应该是要造反,谢姐姐说他一身反骨,我看也是....”

    方七佛摩挲着手指,认真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环儿见状,便想继续说些个套近乎的话,只是一道声音忽然传来:

    “你从哪儿看出来我一身反骨?”

    声音清冷,似乎就在正上方。

    李师师浑身微震,抬眼瞧去,只可惜上方是溶洞的石壁,根本没有人的影子。

    方七佛脸色微变,身形近乎鬼魅的冲向了洞口。

    石宝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翻起来,扛起晕厥的仇道人便往出跑。

    很快,外面传来了打斗的动静。

    抽刀声、呵斥声、弩箭破空的声音不停响起,时而爆出两声雷霆般的巨响。

    溶洞里的七人脸色有欣喜有紧张,陈启明开口大声呼喊‘曹公救我!曹公救我!’。

    只可惜,他喊这句显然没用,不久之后,几个黑衣蒙面的人冲进来,提着寒光闪闪的大刀,不由分说抬手就打,把几个富家子打的抱头鼠窜跪地求饶。

    李师师抱着环儿,脸色雪白,想要起身往溶洞外跑,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那里跑得过几个悍匪。

    李师师在溶洞内跑出不过几步,便被一个男人搂住了腰,反手按在地面,直接骑在了她的臀儿上。

    “呀——”

    李师师再镇定的性子,此时也稳不住了,近乎疯狂的扭动挣扎:“混蛋,你休要辱我...”

    喊叫显然没用意义,手腕被捏的生疼,按在后腰上,男人的重量让她没法动弹半分,只能小腿不停扑腾,转眼间就从呵斥变出了哭诉。

    手腕被绳子绑住后,男人的手便伸到了她身下,准备用绳子从肩头开始把她缠几圈,李师师抓住机会,一口就咬在男人洁白修长的右手上。

    “嘶——你属狗的?”倒抽凉气的声音响起。怕把她牙齿弄伤,手没有用力抽开。。

    李师师愣了下,旋即脸色从惊恐转为涨红,急急忙忙松开了贝齿。

    低头瞧去,男人右手的虎口都被咬出了血,有个明显的牙印。

    手被绑住动弹不得,李师师慌乱之下,竟然伸出丁香小-舌,在手上渗出的血珠上舔了下,满眼都是愧疚抱歉的意味。继而又反应过来,脸色涨红之余,眸子里又充斥着疑惑,想要开口发问。

    “呜呜——”

    朱红的嘴唇被男人捂住了,很粗鲁的从她怀里掏出了丝巾,把嘴堵的严严实实。

    李师师一直眨眼睛,想回头看,却难以做到,肩膀胳膊被绑住,继而是双-腿,绳子穿过小腹下的腿-间,似是陷进了软-肉之中,勒的她面红耳赤,小脚愤愤的踢了几下,便被按住,然后脚踝也被绑住,只能像毛毛虫一样扭动了。

    “呜呜——”

    李师师羞愤中带着疑惑,被男人提着后背的绳结拎起来,抗在了肩膀上。

    而此时,溶洞外也冲进来几个身着铠甲的黑羽卫,持着官刀怒声呵斥:

    “大胆贼子,住手!”

    几个黑衣人拖着世家子往外跑,见势不妙抽刀与黑羽卫撕打在一起,金铁交击的声响吓得几个世家子连声惊叫哀嚎,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李师师满眼莫名其妙,刚扭动挣扎几下,便敢觉屁股一疼,竟然被男人用刀身拍了下,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呜—”李师师吃痛之下浑身猛颤,气得用脑门在男人的腰上撞了下,却是不敢再挣扎了。

    冲出溶洞,栅栏已经倒下,外面到处都是喽啰的尸体,方七佛等人不见了踪影。

    李师师看见满地残肢断骸,脸色更白了,颠簸了几下,便被男人扔进了一口大箱子里,腿也被强行按了进来,不理会她的挣扎,箱子便‘嘭—’的一声盖上了。

    混乱的声音小了几分,只有几个通气的小孔透进几点光线。

    箱子不大,李师师身材高挑,只能蜷缩在里面。不过稍微感受了下,便发现背后软绵绵的,垫着软毯,竟然还有个小枕头,让她可以靠着。

    “呜呜——”

    李师师晃了晃脑袋,想把绳索挣脱开,只是绑的太紧,根本没法动弹。

    箱子晃荡了几下,似乎被人抬了起来,然后就是起起伏伏的颠簸.....

第四百零九章 我就这意思

    晌午时分,大队衙役从江宁城中赶来,清理溶洞外的尸体,巡查周边的情况。

    穿金戴玉的贵妇乡绅,乘着小轿来到深山老林中,又是哭又是谢天谢地,把各家的宝贝疙瘩从洞里接出来,抬上轿子嘘寒问暖。陈启明劫后余生吓的站不起来,一直抱着老母哭诉贼人的狠毒。

    江宁知州安抚好各家家主和闻讯而来的乡绅后,来到了洞口的窝棚内,微微行了一礼:

    “此次多亏曹都督施以援手,否则下官真不知如何给百姓交代,这些贼子实在太过大胆....”

    曹华坐在窝棚里的木桩上,神色带着几分焦急,不停的摩挲手指。

    寒儿见状,便冷着脸道:“你确定李师师也是被这些贼人掳走?”

    “千真万确。”知州点了点头:“当日在秦淮河,好多人瞧见仇道人把师师姑娘带走,衙役已经在周边搜寻,尚未找到线索....”

    寒儿微微蹙眉,转而望向曹华:“公子,方才听黑羽卫说,有几个贼子冲出了溶洞,扛着两个人,会不会是....”

    坐在洞口的陈启明,稍微缓过了神,此时颤颤巍巍的跑过来,开口道:

    “曹都督,那伙贼人带走的便是师师姑娘,本来也想把我等带走,只是我等逃的比较快,师师一阶弱女子,被他们给绑住抢走了。”

    “什么?!”

    曹华脸色微沉,站起身来回渡步,思索片刻:

    “去追,人一定要找到,绝不能出差错,快去!”

    “诺!”寒儿急急忙忙带着人便出去了。

    江宁知州瞧见曹华的反应,略微琢磨,便晓得曹太岁带黑羽卫过来,不是大发善心就几个世家子,恐怕是专门为李师师来的。

    联想到李师师与当今天子的传闻,知州顿时了然,脸色严肃了几分:

    “下官这就安排衙役去严加巡查,就算是把江宁府翻过来,也要把师师姑娘找到。”

    曹华叹了口气,轻轻抬手:“那就劳烦大人了,此事事关重大,还望大人用心巡查。”

    “这是自然!”

    知州不敢大意,连忙轰走了想来道谢攀交情的乡绅,带着衙役下去发号施令。

    曹华走出窝棚,稍微安抚了下解救的人质,便形色匆匆的带着人离开了乌纱岗,诸多江宁官吏虽然有心搭讪,不过也知道不是时候,也心领神会的没有过问。

    -------

    暮色时分,秋雨连绵的江宁城外。

    黑羽卫依旧以搜寻李师师的名义在周边巡查,曹华则独自回到了驿馆,收拾东西准备返回杭州协助康王。

    小雨击打窗沿,谢怡君持着花伞站在驿馆外的官道上,腰上挂着黑羽卫的牌子,倒也没有人前来盘问。

    瞧见曹华骑马走过来,谢怡君神色宁静,开口道:

    “人找的了嘛?”

    “方七佛太狡诈,没抓住。”

    曹华点了点头,翻身下马落在官道少,牵着马匹行走。

    谢怡君顿了片刻,才缓步走在跟前,把花伞移到了曹华的头顶:

    “我什么都给你了,你欠我的,不能负我。”

    声音平淡,却难以压抑其中的颤抖。

    曹华抬手搂住了谢怡君的肩膀,她挣扎了下,却又停了下来,只是把脸转向了旁边的田野。

    “什么欠不欠的,你想要天下太平百姓过上好日子,我也是这么想的。从去年到今年,我干的事儿你看在眼里,杀李彦、杀朱勔,放了一大堆无罪的官吏,捐了几十万两银子,平了一大堆江湖悍匪....”

    “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所以才妥协,这是最后一次了。”

    谢怡君眼圈微红,哽咽了下。

    曹华笑了笑,摇头轻叹:“我私德有亏,但招惹了姑娘家家,总不能提上裤子不认人,你记恨我我认了。”

    谢怡君紧紧攥着伞柄,沉默良久:“你和师父有了夫妻之实,无论谁先谁后,木已成舟我都认了.....西蜀上万人的命放在我手上,我不光是一个人,还得依靠你......所以,你以后做什么事,先为我考虑下,哪怕商量一下....”

    曹华点了点头,抬手整理了下她头上的发髻:“我肯定为你考虑....”

    “我呸—”

    谢怡君偏过头,羞愤的望着曹华:“你为我考虑,昨晚还对我....你把我当什么人?你以为夺了我的身子,我便会对你死心塌地?我谢怡君若是这般没主见的女子,岂会闯出今天的名声?”

    曹华抬了抬眉毛,一副‘我就这意思,你奈我何’的模样。

    谢怡君心中一气,胸腹起起伏伏,想了想:“我若真怀上了,便没法回西蜀,你让我去哪儿?养在汴京当个金丝雀?”

    曹华想了想:“其实....也没那么容易怀上,一次中标的几率不高。”

    “万一了?”谢怡君咬了咬银牙,双眼朦胧,心里是真担心。毕竟她名满天下,认识的人不计其数,挺着个大肚子出门,先不说身手的问题,光怎么和人解释都能把她为难死。

    曹华琢磨了下:“嗯....我倒是听说过一个法子....”凑到谢怡君耳边,小声耳语了几句。

    谢怡君还真的认真聆听,不过马上就脸色微沉,推开了曹华的脸颊:“你当真没见识?我家祖上乃陈郡谢氏,谢安、谢灵运皆是我家先祖,在你面前装傻你还当真了?”

    曹华一愣:“‘旧时王谢堂前燕’的那个‘谢’”

    谢怡君眼中显出几分自傲,淡淡哼了一声:“都姓‘谢’,自然是同宗同源。”

    “照你这么算,曹操还不得是我远房亲戚。”曹华呵呵一笑,想了想:“其实真有用,不信你试试。”

    谢怡君撑着花伞,脸色时红时白,忍了许久,才沉声道:

    “世上哪有‘内功逼毒’的说法?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思?”

    曹华索然无味,摇头叹了一声,只得作罢。

    片刻后,回到了驿馆的厢房。

    祝曲妃心情竟然很不错,正抱着琵琶弹曲。瞧见曹华和谢怡君回来,又连忙做出端庄稳重的神色,轻柔放下琵琶,起身微笑道:

    “回来啦。”

    谢怡君放下花伞,犹豫良久,恢复的往日的神色,自顾自的去了厨房准备吃食。

    曹华在屋里坐下,端起茶杯抿了口,看着门外的雨幕,良久,轻笑摇头。

    唯独祝曲妃神色尴尬,既不敢坐在曹华跟前,又不敢去厨房帮忙,最后小声嘀咕了一句:

    “小郎君,我总感觉怪怪的....”

    “怎么?以后不用反抗了,还不习惯?”

    “啐—你晚上别乱来,先...先适应几天....”

第四百一十章 登徒子

    摇摇晃晃,车轱辘声时隐时现,分不清昼夜与方向。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师师从迷迷糊糊中醒来,箱子里带着软毯虽然不硌人,但蜷缩的姿势久了,也难免腰酸腿麻,略微不适涌上心头。

    “呜呜——”

    李师师微微扭动身体,换了个姿势,变成了平躺在箱子里,绣鞋蹬在箱子一侧,修长的**蜷在胸口。

    这个动作明显舒服许多,发酸的肩膀渐渐恢复,只是压住腰下的双手有些疼。

    李师师想了想,便挺起身子,想把绑着的双手绕过臀儿从脚下绕过来放到身前。

    长年学习舞蹈这种动作并不难,只可惜她忘了箱子太小的事儿,双手绕过臀儿后,脚被箱盖挡着,膝盖顶在胸口,根本没法把手绕过来,于是乎就变成了双臂环住腿弯的古怪姿势,挺舒服不假,可明显有点羞人。

    李师师脸颊有些发烫,想把手臂绕回去,发现更加困难,一时间竟然被卡住了。

    咚咚—

    绣鞋在箱子上踢了两下,没有任何回应,李师师也只能先这样将就着。

    摇摇晃晃,又不知过了多久,李师师半睡半醒之际,忽然听到了脚步走动的声音。

    箱子的铜扣被打开,紧接着便传来蜡烛的光亮。

    李师师微眯着双眼偏过头,稍微适应了下,才瞧见上方一个男人居高临下的脸庞,正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她。

    “师师姑娘,你怎么把自己摆成这模样?”

    “呜呜——”

    李师师脸颊涨红,想要从箱子里翻起来,可被绑成了龟甲缚,那里能动弹,只能勉强缩着双腿,用舞裙下摆挡住曲线紧绷的下半身,眼中带着几分埋怨恼火。

    曹华看着躺在箱子里一副任君采摘模样的李师师,轻轻摇头,将蜡烛放在车厢一侧的小案上,伸手抓住李师师腹部的绳索,把她拎了出来。

    李师师被男人拎在手里,环着腿弯没法站立,窘迫难言的摇摇头,发出‘呜呜’的声响。

    曹华把她放在箱子盖上,拿出了堵嘴的丝巾:“师师姑娘得失踪几天,这段时间不要露面,过些日子自然会送你回汴京。”

    “咳咳——曹公子——咳咳——你绑妾身做甚...”

    李师师嘴唇太干,咳嗽了片刻,躺着被男人瞧难免古怪,努力想要扭动把手绕过绣鞋,好让自己站起来。

    曹华抓住她的绣鞋,拔出剑隔断绳索:

    “演场戏,怕你乱喊,得罪了。”

    李师师得以脱困,连忙坐起来,揉着发红的手腕,表情温纯如水,柔声道:

    “听公子安排便是,环儿了?”

    “在后面的车上,喝口水吧。”曹华取出一个食盒和水囊。

    长时间堵嘴必然口干舌燥,李师师接过水囊,凑到红唇边抿了口,瞧见曹华手上的齿痕,想起了白天的事情,脸色带着三分埋怨七分羞涩:

    “曹公子的手....没事吧?”

    曹华呵呵一笑,低头看了眼:“皮糙肉厚没事,不过李姑娘最后舔一下,倒是把我吓的不轻。”

    “咳咳——”

    李师师被水呛到,拍着胸口憋的小脸通红,还不忘解释:“手被绑住,发现咬的是曹公子,不太好意思,所以....你提前说一声,妾身肯定不敢咬你....”

    曹华打开食盒,取出里面的糕点放在箱子上,便站起身:“这些天在车上住着不要露面,等到了地方也一样,时间到了我通知你。”

    “诶—”

    李师师放下水囊,起身抬了抬手,又连忙收了回去,顺势整理着耳畔垂下的发丝。

    曹华转过头,笑容亲和:“怎么啦?”

    李师师峨眉轻蹙,抿了抿嘴,迟疑了许久,才微微福了一礼:

    “公子在鹤颐楼,是真的喝醉了,还是....”

    曹华眨了眨眼睛,琢磨少许,来了句:“你觉得了?”便走出了马车。

    李师师愣了下,当时在鹤颐楼,曹华一反常态又是抱又是摸,还强行喂她喝酒,灌的她七荤八素。最后她喝醉了,竟然抱着曹华的脖子说酒话,什么“等人走了...不要其他人...鸳鸯被里戏鸳鸯..”等等,事后听环儿说起便臊的无地自容。她一直以为曹华喝多了,酒后失性理所当然,醒来不记得也在情理之中,可若曹华是在装醉....

    李师师脸色涨红,轻轻啐了声:“登徒子”后,便在车厢里的软榻坐下,只觉得坐立不安,也不知想到哪儿去了......

    --------

    去江宁一个来回,便是十来天,时间一晃已经到了十月。

    八月底方腊起义,如今已经拥兵数十万,连克两座州府十余座县城,朝廷一边压制消息一边派兵讨伐,结果是节节败退,方腊军连战连捷。

    杭州作为花石纲的转运中心、江南首府,自然不容有失,除开驻扎的军队,潭及又掉了些军队过来,可谓是固若金汤牢不可破,方腊军似乎也没有硬坑的意思,主力都放在偏僻的越洲等地。

    曹华永远前世的记忆,知晓方腊肯定会打杭州,但怎么打、什么时候打并不知晓,他不掌握军政大权,提供的信息不被天子采纳,也没办法在事情发生前力挽狂澜。为此只能以解救李师师的名义留在江南,首要目标是想办法保住杭州,再不济也要保住老丈人一家。

    在找到李师师并藏起来后,曹华便日夜兼程,仅带着几个虞候回到了杭州。

    满山落叶以尽,秋收的日子也过了,本该是一年中最丰衣足食的时候,江南的百姓,此时却并不好过。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方腊刚起兵祸,紧接着就是断断续续一个月的阴雨,江南河流纵横交错,不少地区又闹了水患,迫使更多田地房舍被冲毁的人变成流民汇入义军。

    不过水患的影响仅在贫瘠地区,杭州城内依旧歌舞升平,重军驻守让富豪乡绅有了依仗,倒是不怎么担心方腊叛军的问题,还颇为仁厚的捐献钱粮供官府赈灾,整座城市运行的也算有条不紊。

    曹华看到这副场景,也有点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跑骗了,按在现在的情况发展下去,杭州城很难攻破。对此,他也只能用典魁司的眼线密切注意各地叛军的动向,只希望繁华一时无两的杭州城,真能抗过方腊几十万匪军的凶悍一击....

第四百一十一章 回城

    十月初,两辆马车进入了杭州的城门。

    满城风雨渐停,可天空乌黑的积雨云,预示着过不了多久,还有一场不知道多大的暴雨。

    城中的河流上涨了几分,祝曲妃的小画舫拴在的河湾之中,船沿下积蓄着些碎木茅草,也不知是那家的宅子被冲垮了。

    马车在石桥便停靠,曹华翻身下马,让寒儿先带着李百仁等回王府,他跳上马车掀开帘子。

    李师师面容恬静坐在车窗旁,或许带着太久烦闷,用青葱玉指挑开了车帘瞄着外面的街道,听见声响便连忙放下了。

    “到地方了。”

    曹华把车厢角落的大箱子取出来,打开盖子,眼神示意。

    李师师不知为何,表情有些怪异,站起身来,想了想,转过身,把皓腕叠在后腰,柔声轻语:“曹公子,不要绑我了吧,我不乱动...呀——”话没说完,胳膊就被拉了一把,腿弯撞在箱子边缘,重心不稳直接摔了进去。

    “躺好。”

    李师师躺在狭小的箱子里,终究是心里古怪,脸色涨红的把手放在胸前,把绣鞋也收了进来,规规矩矩的蜷缩着,或许觉得这个姿势像摇篮里的小孩,便有侧过身抱着膝盖躺下,眨了眨秀美双眸:

    “好啦。”

    嘭——

    曹华合上盖子,把箱子抱起来跳下马车,沿着街边的石梯走向小画舫。

    谢怡君同样抱着个箱子,里面装的是环儿,走在身后略显莫名:

    “找个斗笠带着即可,何必这般麻烦?”

    “街上人多,认识李师师的人不少,以防万一。”

    祝曲妃跟在旁边,给谢怡君撑着雨伞,熟美的脸颊表情轻松,打量着曹华手中的箱子,煞有其事的开口:

    “小郎君,有了她画舫就能开张了,凭借她的名气,还不得日进斗金。”

    曹华脸色微沉。

    祝曲妃顿时怂了几分,抿抿嘴偏过头去,轻声嘀咕:

    “开个玩笑,较真做甚....在我这里藏身,可不能白吃白住,你要给银子....”

    箱子里面的李师师显然在听着,此时闷闷的传出一声:

    “不敢劳烦曹公子,我有银子....”

    祝曲妃特别喜欢与人唠叨,听见这话,笑眯眯莺声道:

    “你这姑娘,被人卖了还替人掏钱,他可是把你绑来的,又不是请你做客,指不定一时兴起就....”

    “咳咳。”

    谢怡君听不下去,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

    祝曲妃悻悻然闭嘴,转为的抿嘴轻笑。

    打开小画舫,把两个箱子放在舱室之中。

    谢怡君不太想和曹华共处,在甲板上撑着竹竿,把画舫撑向城外。

    祝曲妃在屋里收拾住的地方,瞧见谢怡君出了舱室,顿时轻松了几分,抱着被褥探出半个身子,笑眯眯的小声开口:

    “小郎君,听说她和当今皇帝有一腿,你把她绑来秘不示人,是不是想....”

    曹华正准备打开箱子,听见这话,眉头微皱,觉得祝曲妃这几天越来越放肆了。

    略微琢磨,曹华起身走到了后方舱室,抬手把祝曲妃推了进去。

    祝曲妃一愣,旋即笑意全无,脸色涨红的退开两步,抱着被褥站在两张床之间的过道上,眼神躲闪,轻咬下唇。

    曹华往前走去,祝曲妃便一直后退,直至背靠着船舱躲无可躲,被怀里的被褥挤在了墙上,偏过头满脸难堪,弱弱的示意外面。

    曹华眼神冷傲,居高临下盯着她,没有让开的意思。

    祝曲妃渐渐受不了,想了想,踮起脚尖在曹华的唇边亲了下,才舔了舔嘴唇:

    “郎君,我...我错了...不多嘴了...”

    曹华这才点头,转身离开了画舫。

    ------

    下午时分,曹华回到了白马山,先去面见康王了解最近的局势。

    康王对杭州的防务挺满意,心情还算不错。最近杭州附近也闹了些许水患,东边的水门附近聚集了部分流民,各家乡绅搭建了房舍粥铺,王府自然也有一份,还专门让赵淮去施粥积累声望。

    约莫了解局势后,曹华便也来到了水门附近看看情况。

    连日的阴雨稍微小了些,水门外的城墙下方,千余流民聚集在原地,知州赵霆带着一帮子官吏安抚民众,也不乏大儒才子亲自施粥发棉衣等物,作秀的成分居多,但至少事情做了,因为最近睦洲叛乱的缘故,官府还很厚道的在城墙下搭建了些棚子供人避雨居住。

    内河入口的地方,因为水流汹涌,不少文人士子还站在跟前观望,交头接耳或酝酿些应景的诗词,或上来治水通沙的法子。

    赵淮年纪尚小比较调皮,让他跑来施粥,那里呆的住。等着王妃一走,便干净利落的把活儿扔给了大管家,自跑去和杭州的文人才子聊起了风花雪月。

    男人之间,话题自然是离不开女人,李师师在江宁被绑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这些爱美之人的耳中,各个都是痛心疾首,咒骂反贼的胆大包天:

    “实在无法无天,师师姑娘向来与世无争,走遍大宋都没出事,偏偏在我们江南被人绑了,若是传出去,还不得认为我们江南人全是辣手摧花的蛮子...”

    “唉.....听说方腊性格暴虐喜好貌美妇人,没过一地必然劫掠妇人,貌美的供自己享用,稍差的直接分给手下反贼祸害,师师姑娘怕是凶多吉少了....”

    “师师姑娘美若天仙,被反贼掳去这么久,恐怕...唉..红颜自古多薄命....”

    赵淮同样一脸多愁善感,对李师师比对方腊叛乱都上心,安慰着诸多同道中人:

    “放心,曹驸马已经前去解救师师姑娘...”

    “咳咳——”

    曹华听到这话,轻声咳嗽了下,走到跟前拍了拍赵淮的肩膀。

    赵淮神色一喜,继而又自知失言,讪讪笑了下,抬手轰走狐朋狗友后,才抬手道:

    “姐夫,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

    曹华打量水门下汹涌的河水,几个徭役在清理阻塞水道的碎木草藤,看起来倒也没什么问题,

    赵淮跟在旁边,想了想:“不知曹驸马可找到了师师姑娘?”

    “没有,被方七佛带走了,黑羽卫正在巡查,我回来是打探方腊等人的东西,好搜寻师师姑娘的下落.....”

    正说话间,曹华双眸微凝,猛然看向站在河岸边探头观望的一个宫装少妇,几块碎石从其脚下的堤坝滑入汹涌河水之中,一条裂缝肉眼可见的蔓延而上...

第四百一十二章 安全隐患

    河水湍急汹涌,不时有碎木从水门里冲出,还有些家具等小物件。

    赵霏站在河堤边观望,一袭暖色袄裙,头梳妇人髻,珠圆玉润的身段颇为醒目,只是没人敢肆意打量。

    沈雨抱着她的胳膊,本就没赵霏高,又长的娇小玲珑,看起来便如一个小妇人带着十四五岁的小闺女。

    “霏儿姐,发大水有什么好看的,你别着凉了。”

    沈雨嘀嘀咕咕,眼睛一直望着后方的小粥棚。今天王府施粥,赵霏跟着出来,她呆在铺子里闲着没事,便也准备了些棉衣、粥饭,让伙计抬着过来摆了个粥铺,还特地挂了‘百宝斋’‘万宝楼’‘十宝堂’三个幡子。与其说是大发善心,倒不如说是实在无聊,有些想念小苏姐和姓曹的了。

    沈雨天生大大咧咧,施了几碗粥便没了兴趣,甩给了铺子伙计,然后想跑去官家小姐扎堆的地方忽悠大财主,只可惜赵霏性子内向,不愿和不认识的官家小姐打交道,跑来了河堤看水,她自然不太乐意,觉得还不如呆在粥棚当个让人瞻仰的观音菩萨。

    赵霏勾了勾耳畔的发丝,温声轻笑:“你想去就去吧,我在这里看看就行。”

    “哦。”沈雨点了点头,便做出不舍的模样,然后喜滋滋的跑去了官家小姐所在的地方。

    赵霏摇头轻笑,站在河岸石堤上看着汹涌的河水。河水确实没什么好看的,只是胡思乱想的时候随便找点事儿做。

    轰轰隆隆——

    河水上涨的厉害,声势很大。

    赵霏没敢站在河堤边缘,只是隐约之间,忽然听到‘卡塔—’的细微响声,微不可闻,不过她耳朵自幼灵光,听得很清楚。

    赵霏微微蹙眉,略显疑惑,想了想,寻着声音走到发出声音的石堤附近,探头往下方看了一眼。

    这一看,赵霏便是花容失色,直接吓懵了。

    只见河堤的下方,一个裂口迅速扩大,石堤碎裂,如同塌方一样掉入凶猛的河水之中。

    哗啦—

    赵霏懵了下,反应过来就往回退,脚下一空踩到了裂缝,脚崴了下,失去平衡,天旋地转,直接往后栽去。

    “啊——”

    一身尖叫。

    赵霏手忙脚乱之下,第一反应竟然是捂住眼睛。然后就感觉身子一沉,被人用胳膊搂住,落在了旁边完好的石堤上。

    轰然巨响伴随着石块碎裂的声音出现在河岸,大块落石掉入汹涌的河水中,溅起的浪花洒在了河提上。缺口迅速蔓延,把旁边的石块拉下水,直至出现了个两丈的半圆缺口才停下。

    赵霏吓的是魂飞魄散,察觉被男人抱着后,惊慌失措之下,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直接搂了旁边的男人的腰,把脸埋在了人家怀里。只是马上她又反应过来,急急忙忙想要分开,抬眼瞧见男人的脸后,却是一愣,然后又抱住了,埋进男人怀里,珠圆玉润的身子微微颤抖。

    “别怕。”

    曹华满眼无奈的摊开手,本想训斥赵霏几句,此时也难以开口了,只是蹙眉打量着垮塌的河堤。

    轰隆巨响下,周边的官吏和衙役都跑了过来。沈雨吓的脸色煞白,老远就在惊恐的叫唤:“霏儿姐,霏儿姐!”个字太矮没法透过人群看到情况,是真的吓坏了。

    赵霏听见嘈杂的脚步声,总算是回过了神,匆匆忙忙松开男人的腰,背过身去整理宫裙,只是维持了片刻,便觉得腿软蹲下了身,双肩止不住的颤抖。

    曹华安慰了几句,便把目光转向了跑来的官吏,怒声道:

    “谁修的河堤?”

    数百民众和衙役都围了过来,眼中带着后怕。

    赵霏方才探头的河堤,从下方开始垮塌,石头被冲走露出了后方的泥土,还在慢慢往外扩大,若是有人站在上面跌入汹涌河水之中,神仙都捞不上来。

    赵霆急匆匆跑到附近,满头大汗,若是公主因为河堤垮塌出了事,他这知州肯定逃脱不了责任,还好被曹华给拉了回来。他有些难堪的回应:

    “曹都督,河堤上了年月,年初已经派人加固过一次,只是这个月雨太大,难免有所损毁。公主安然无恙就好....”

    赵淮也跑了过来,打量几眼,见无人伤亡,河堤只垮塌了一小块无伤大雅,便吩咐道:

    “让徭役用沙袋把这块填起来,把河堤边的人都轰走,不要靠近河堤,以免有人不慎落水。”

    应对很得当,马上就有几个狐朋狗友开始拍马屁。

    官吏也应声称诺,使唤衙役把河堤的缺口填起来,拉警戒线驱散围观的百姓。

    曹华眉头紧蹙,在水门外仔细打量。垮塌的河提,距离水门的城墙不过短短十余丈的距离,这城墙要是塌了....

    曹华走到水门的城墙跟前,用手指敲击,可这显然听不出什么东西。

    赵霆正在安排人手,瞧见后连忙跑过来,讪讪笑道:

    “都督放心,城墙都几百年了,每年都会修补加固,塌不了。”

    “你确定每年都修缮加固?”

    曹华微微眯眼,在朱勔的影响下,江南无论官吏还是军伍,都是克扣贪污成风,他是真不太相信杭州的官吏。

    赵霆脸色一白,又是躬身又是作揖:“曹都督,修缮城墙河堤事关城防,出事要掉脑袋,下官那里敢碰这一块。”

    曹华摩挲手指,在水门的边缘打量几眼,往回推开几步,然后便悍然前冲,迅猛至极的一脚侧踹,蹬在了城墙上。

    嘭——

    一身沉闷的响声,城墙自然是纹丝不动。

    赵霆笑容尴尬,想了想:“曹都督,您若是不放心,我派人再巡查一边即可。”

    曹华想了想,倒也不好多说,转身便去安慰受了惊吓的赵霏。

    知州赵霆松了口气,看了城墙几眼,便含笑迎上了同僚...

第四百一十三章 关怀备至

    河岸的流民和百姓被官吏驱散,徭役从城墙下搬来沙袋石头,填补垮塌的河堤缺口。

    赵霏受了不小的惊吓,被茶姑扶着在粥棚后方坐下,沈雨轻拍后背安慰,也有官宦之家的夫人在跟前嘘寒问暖。

    赵霏胆子太小,哪怕已经二十有七,看起来也像个小姑娘,永远都是被人哄的份儿,偏偏又性子绵软,让男人女人都生不起讨厌或反感的心思。这对女人来说,或许也是一种优点吧。

    曹华如此想着,走到跟前。

    几个官家夫人,瞧见不认识的年轻男子,都是避嫌走开了,沈雨有些后怕,嘟着嘴抱怨:“姓曹的,你也不把那些个小官收拾一顿,河堤都能垮,今天要不是你在,霏儿姐就出大事了。”说着又轻扶赵霏的后背安慰。

    曹华站在简易搭建的粥棚后,想了想,半蹲着打量了几眼。

    赵霏捏着裙角微微低头,瞧见他的目光后,抿嘴笑了下:“曹驸马,让你看笑话了...”眼神往下撇向了鞋尖,稍稍侧身坐着,依旧端庄宁静,只是明显能看到宫裙的下摆微微颤抖,应当是方才崴了脚的原因。

    抬头左右打量几眼,周围没有外人,粥棚的台子遮挡了视线。

    曹华伸出手,抓住了赵霏的脚踝。

    “呜——”赵霏猛的一缩,脸唰的一下红了。

    沈雨瞪大眼睛,满是不可思议,只是很快,又做出古怪模样,悄悄咪咪的跑掉了,一步三回头,还缩了缩脖子,抖了一下。

    “曹驸马....”

    赵霏脸色窘迫,想要把绣鞋收回宫裙下面,却挣不开那只火热大手,只能把脸埋的更低,紧张的左右打量。

    曹华笑容温柔,把她的右腿扶起来,脱掉了绣鞋,把白色的筒袜解开拉了下来。

    “别—”

    赵霏连忙摇头,弓着小脚想要阻止。常言‘男人头,女人脚,能看不能摸’,这是尊卑的问题,赵霏胸脯被看干净都没这么慌张。

    曹华将袜子取下来,白-嫩的脚丫呈现在面前,线条优美没有半点瑕疵,从没有干过活儿,连路都很少走,自然也就没什么皱纹老茧,白的快透明了,吹-弹可破。

    细嫩小脚微微弓起,脚趾蜷着,不安的动了下。

    赵霏已经急出了眼泪,连自己都不敢看。

    “方才崴了下脚,疼嘛?”

    曹华握住细嫩的脚背,拖着松软如棉花的腿肚,轻轻揉-捏。

    赵霏脸色绯红,不过明显还是吃痛,峨眉轻轻蹙起,偷偷瞄了他一眼,便有低下头去,柔声道:

    “还好....曹驸马,你是男人,不能这样....”

    曹华摇头轻笑,说了声:“放松点。”握着细嫩小脚轻柔扭转按摩,缓解脚踝的痛楚。

    让男人揉-捏小脚,对赵霏来说就是肌肤之亲,甚至比亲一下还要严重,心里的窘迫可想而知。她低着头不敢看,仅仅咬着下唇,都快把自己憋晕过去了,才喘了口气。

    稍微按摩了会儿,虽然窘迫难言,脚踝的疼痛却缓解了不少,赵霏脸色渐渐放松下来,只是攥着裙角,偷偷瞄着曹华专注的脸颊,眸子里情绪百转,也不知想些个什么。

    “以后别去危险的地方,弱的跟多花儿一样,就不该往危险的地方钻。人并非都得独当一面,乖乖躲在别人背后,也是给亲近的人帮忙.....就像是香凝,孤苦无依的时候能自食其力,有依靠的时候便从不逞强,知道如何保护自己,特别让人放心....”

    “苏姑娘性子确实好,我听洛儿说起过,能吃苦却不沾烟尘,嗯....出淤泥而不染,却又如同青竹般坚韧.....我学不来,从小就没什么主见.....嗯~...”

    说着说着,赵霏很压抑的呢喃一声,珠圆玉润的身子微微颤了下,又连忙捂住嘴唇,望向别处。

    曹华抬眼看去,发现赵霏脸上的绯红,不光是害羞那么简单了,睫毛颤颤巍巍,眸子如一汪春水,朦朦胧胧似是要滴出来。

    这么敏感?

    曹华有些好笑,不过一个女人寡居这么多年,又快到了虎狼之龄,敏感点也不奇怪。

    “大姨子,别瞎想。”

    “......”

    赵霏听见这句‘大姨子’,脸色更是窘迫,乱七八糟的心思再也压不住了,手儿掩着嘴唇,连头上的珠钗都在细微颤动。

    曹华打量几眼,手指在脚心轻轻挠了下,动作暧昧,挑逗的意思很明显。

    赵霏一个激灵,匆匆忙忙偏过头,当做没感觉到。

    曹华勾了勾嘴角,托着腿肚的手,便顺着柔软的腿肚缓缓滑了上去,绕过腿弯,抚上更加松软的大-腿。

    “呜——”

    赵霏慌张起来,不动声色的隔着裙子按住下面的手,抬眼左右打量,却不敢去看曹华。

    这不敢伸张的模样,不是找欺负嘛。

    曹华抚过细腻如丝绸的肌肤,缓缓向上,直至到了不该到的地方。

    赵霏脸儿红的似要滴血,死死夹住那只大手,四处寻找沈雨和茶姑的身影,想要找个人过来给她解围。

    曹华笑意盈盈,手掌被火热包围,指尖有一丝丝湿-润,轻轻磨蹭了几下。

    赵霏始终不敢望他,自欺欺人的当做没感觉到,红唇几乎咬破,望着棚子外面,呼吸越来越不稳。

    或许是难受的缘故吧,赵霏不由自主的轻扭,磨蹭着他的手,想要驱离作恶的手指,带来的触感却让赵霏一个哆嗦,不敢动了。

    “继续蹭啊...”曹华笑容明朗。

    绕是赵霏软绵绵的性子,也有点忍不住了,柔柔说了一句:“你...是不是看我好欺负...”带着颤音。

    曹华很干脆的承认:“是。”

    常言兔子急了也跳墙,赵霏罕见的露出生气模样,转过头来,抬起手在曹华脸上打了一下。看模样是想抽一巴掌,不过实在没半点力道,说摸都有些不合适,完全就是蹭了下。不过赵霏的脸色倒是做到很认真,端庄又严肃,一副教训晚辈的模样。

    曹华手指轻轻夹了下,赵霏一个哆嗦,严肃的表情便保持不住了,羞急交加,想了想,又抬起手,在他脸上挠了下,眼睛瞪的圆圆的,努力做出威胁的模样。

    这次有点感觉,曹华呵呵轻笑,把手抽了出来,拿起筒袜套在发红的小脚上,又穿上了绣鞋。

    赵霏如释重负,心乱如麻之下,也不知怎么想的,从怀里掏出手绢,俯身抓住曹华的袖子,然后擦拭曹华修长手指上的些许湿润痕迹。

    曹华挑了挑眉毛,老老实实伸着手,偏头打量着赵霏的面容:

    “霏儿姐,你挺可爱的。”

    “....曹驸马,你稳重一些,别说这些话....”

    赵霏眼神躲闪,认认真真把他的手指擦干净,坐直身子酝酿了下,想要凝神静气。

    曹华硬是被勾起了兴致,想了想:“晚上有点事儿找你聊聊,让茶姑去别院呆着。”

    赵霏琢磨了下,连忙摇头,脑中急转,竟然来了句:“晚上...我和王妃一起睡,你想来就来吧....”

    曹华脸色一僵,还真不敢接这话,起身做出彬彬有礼的模样:“走吧,送你回王府。”

    赵霏点了点头,慌慌忙忙的起身就想跑,发觉曹华盯着,又做出不急不缓的模样,走向了不远处停放的马车....

第四百一十四章 巧言令色

    朝会散去,赵诘因为江南又是水患又是叛乱的事儿略显烦闷,带着近臣在花园中漫步。

    宦官梁师成知晓皇帝心思,此时便说起了些能让人开心的话:“近年来辽天祚帝排斥忠良引用群小,女真侵凌盗贼蜂起,百姓涂炭宗社倾危,辽国已成必亡之态,大批有识之士投靠我宋庭,待明年与金国联合伐辽,便能收复割让近二百年的燕云十六州之地,与这份旷世功业想比,区区一波流寇,不足以让圣上烦心。”

    这话确实好听,赵诘摸了摸下巴,眉宇间缓和了几分。

    梁师成谄媚轻笑,想了想,又劝慰道:“圣上若是烦闷,老奴安排人手,随圣上出宫走走?兰桂坊的徐婆惜最近名声正盛,传言信手一曲可来花蝶....”

    赵诘轻轻抬手,摇头道:“引来花蝶,不过是提前在身上撒了花粉,夺人眼球的小把戏。徐婆惜这姑娘朕见过,一直想和师师争京都第一花魁的名声,词曲造诣确实有过人之处,但性格稍逊一筹,太功利,这样的女人宫里多的是,没什么好看的。”

    “师师姑娘成名已久,从来拒人千里,连周邦彦都苦苦等了七年,最终失望而返与苏侍郎的孙女定了亲,寻常男人,确实没法打破那层薄冰,也就圣上过去,才会巧言以待。”

    赵诘嘴欠微勾:“师师淡薄名利,对虚名从不看重,周邦彦诗才词曲确实过人,但没有真本事,当个县令说实话都有些不够格。世上能和师师般配的男子,嗯....”

    梁师成深知赵诘的心思,摇了摇头:

    “倾城之美,必配无双雄主。”

    “呵呵呵....”

    赵诘轻轻点头,没有多说。

    梁师成酝酿了少许,想了想:“不过...听说六月份的时候,师师姑娘客居杭州,被曹华请去了鹤颐楼,招待朱勔...”

    “师师毕竟是茗楼歌女,两三应酬在所难免,曹华知道分寸。”

    梁师成脸色为难,欲言又止。

    赵诘眉头微微一皱,偏过头来:“怎么?曹华又出了纰漏?”

    梁师成摇了摇头,迟疑许久,才轻声道:

    “老奴也是听进京的官吏说起,当日在鹤颐楼,曹都督与朱面把酒言欢,两人都喝多了,朱勔想要师师姑娘陪酒....”

    赵诘嗤笑一声:“朱勔是真喝多了,师师从不给人陪酒,岂会答应....”

    梁师成摇摇头,含笑道:“嗯.....师师姑娘显然不乐意,可毕竟身份低微没法拒绝,最后坐到了曹华怀里,才让朱勔知难而退...”

    “.....”

    赵诘表情微僵,沉默片刻,继续在花园里行走。

    梁师成摇头轻笑:“想来也是逢场作戏的应酬,后来师师姑娘喝醉了,曹华送师师姑娘回房休息...”

    “行啦。”赵诘一挥龙袍袖摆,转身便走向宫殿。

    梁师成脸色微变,诚惶诚恐的跟在后面,颤声道:

    “最后闹了刺客,倒也没什么,只是曹都督喝多了不敌贼子....圣上...圣上...”

    言语之间,赵诘已经消失在了宫殿转角。梁师成停了下来,笑容平和,转身离开的花园....

    -----

    霹——

    惊雷如同从头顶响起,划过漆黑如墨的云层,豆大的雨珠落下,击打在飞檐青瓦之上,越来越密,直到挡住了视线。

    王府外悬挂的灯笼被横风吹落,柳树如同紧绷的硬弓,弯曲成了快要崩断的弧度。

    护卫七外八斜的躲在门房之中,满城街巷人影寥寥,连往日人头攒动的西子湖都人去楼空,只留下数艘画舫在湖面上磕磕碰碰。

    罕见的暴雨倾泻而下,油纸伞在罡风中不堪重负失去了作用,曹华冒雨穿过廊道,来到了王府的书房内。

    康王披着貂裘,在窗口蹙眉观望天空的云层,肩膀貂裘的绒毛被吹得的猎猎作响,幕僚在旁边连声劝阻:

    “王爷,风大,当心着凉!”

    康王摆了摆手,眼中带着忧色:“几十年没遇上这么大的雨了,城外恐怕又要闹水患,唉...今年莫不是犯太岁,天灾**全遇上了....”

    听见‘犯太岁’,曹太岁尴尬的顿住脚步,在隔断的珠帘外轻轻抬手:

    “王爷。”

    “哦,曹华,你来的正好。”

    康王回头瞧了眼,把窗户拴上,晃动的珠帘幔帐稳定下来,屋里也安静了几分。

    宋阳和几个幕僚都在屋里,赵淮有些无聊的坐在椅子上喝茶,瞧见曹华后起身道:

    “曹驸马,师师姑娘有消息没?”

    此言一出,康王脸色沉了下来,狠狠瞪了赵淮一眼。

    曹华摇了摇头,做出一副担忧的模样:

    “黑羽卫依旧在巡查,只可惜贼子太狡诈,一时间难以发现行踪。”

    康王对一个歌女自然不在意,平淡道:“找不到最好,否则皇兄又要催你回京城。”

    屋里亮着灯火,康王抬手示意旁边的座位,轻声道:

    “曹华,据探子的消息,方腊叛军近几日暂且放缓攻势,看模样也是受了连日大雨的影响,难以调度军队,你对此可有什么要说的?”

    王府里面商谈对策,说实话也只是过嘴瘾,康王调不动军队,除了窝在家里一通分析,根本没有其他对策。

    曹华随口回应了几句,便轻声道:

    “王爷,这几日我去了钱塘江和内河巡查了一遍,多处有垮塌的痕迹,今天的暴雨太大,持续下去恐怕会出乱子。”

    宋阳摇了摇头:“江南雨水充盈,每年大雨,冲毁河堤的事儿都会发生,避免不了。”

    康王起身来回渡步,想了想:“河堤每年都会加固修缮,本王每年也会前去巡查,赵知州没什么太大的能力,但这种小事,应当不会出纰漏。”

    狂风如兽吼,暴雨如瀑布。

    曹华坐在安静的书房中,手指轻敲桌案,思索片刻:

    “江南官吏贪污克扣成风,就是因为有史以来没出过大乱子,才会让人放松警惕。现在方腊动向不明,王爷还是给赵知州送封信,让他加派徭役官兵巡防河堤,避免城中糟了水患流民四起,被叛军利用。”

    康王斟酌片刻,倒也没有拒绝这提议,转身开始起草信件....

第四百一十五章 不知廉耻

    暴雨倾泻而下,灌满了大小河流。

    西子湖畔一处临湖的豪宅内,万殷坐在露台上,看着湖面掀起的汹涌波涛,久久沉默无言。

    ‘势如山崩’这个词,用在万家身上很合适。

    自从国丈万殷被撤去封赏贬为庶人,万家的地位便一落千丈,他从杭州顶流的贵公子,迅速变成了边缘人物,直至现在根本没人提起他。而赔付苏家的百万两白银,更是雪上加霜。

    万家当年以很低廉的价格,从朱勔手中购置了这些产业,而现在还给苏家,曹太岁要按市价折成银子,他没有还嘴的资格。

    杭州的富豪乡绅瞅准了万家想要迅速将田产庄子脱手,压价压到了贱卖的程度,往日的情面在此时根本不值一提,一进一出之下,几乎掏空了万家几代人积累的积蓄。

    万殷被贬回杭州后,没多久便郁郁而终,整个万家唯一的希望,便只剩下尚在宫里伺候天子的万贵妃。可万贵妃至今无子,没有了家族依仗,便只是蔡太师、王相等人的传话筒,不可能帮到家族半点。

    万家只是个牺牲品,是曹华与蔡太师一系扳手腕,被碾死的一只蚂蚁,根本没人在乎,朱勔一死,就更没人在乎了。

    无论是曹华的赶尽杀绝,还是蔡太师的弃车保帅,都是万家一落千丈的起因。万勤心里藏着仇恨,却不敢表露出来。这些天子身边的庞然大物,鼎盛时期的万家都只能以礼相待,更别说现在。

    雷霆不止,狂风呼啸。

    露台后方的房间中,一个中年文士放下了茶杯,缓声道:

    “为商者,‘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简单道理,想来万公子懂得。宫里的贵妃娘娘,是否得宠,只在于大宋皇帝一句话,而一旦失宠,万家面临的便是灭顶之灾,手头仅存的商道、产业都会被落井下石的杭州乡绅蚕食殆尽。现在万家底蕴尚在,若万公子不抓住机会,等我下次过来,可就是您来求圣公了。”

    万勤坐在露台上,看着满城的暴雨,沉默许久:

    “贵妃尚在宫中,事情暴露便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我爹只有我们兄妹两个子女,我...不能弃之不顾。”

    方七佛神色平淡:“万公子的叮嘱,我自会放在心上。大宋皇帝优柔寡断,万家被义军胁迫,他不会迁怒与万贵妃。我等事成,万公子有开国从龙之功,我等事败,万公子也能进退自如。”

    万勤深深吸了口气,看着日益萧条的万家大宅,沉思了良久:

    “你让我怎么帮忙?”

    方七佛微微点头,从袖子里取出一张杭州的舆图,上面圈了几个标记:

    “杭州驻军的铠甲兵器锻造、城防修缮等事务,皆掌握在万家的手里,今日暴雨冲毁不少河堤,官府必然要加固城防,公子只需在这几处....”

    万家能飞黄腾达,主要还是乘了官家的东风,锻造铠甲兵刃、修缮河堤城墙,朝廷拨的银子是天文数字,即便是严格按照要求保质保量,也能有不少赚头,这些都牢牢把持在万家手中。方腊能找上万家,这个原因占了很大的比重。

    万勤接过舆图,打量了几眼,想了想:

    “除开你所说的,我还有一个要求。”

    方七佛缓缓点头:“万公子但说无妨。”

    “万家遭逢大难之时,城里的乡绅落井下石,城破之日,我要他们的人头。”

    “义军起势,是为江南苦寒百姓做主,这些人,本就该死。”

    .....

    --------

    暴雨淅淅沥沥击打在画舫的木制顶子上,踢踢哒哒,密集的几乎连在一起。

    没有半点灯火,舱室里漆黑如墨。

    小画舫停靠在河湾之中,随着河水不停起伏摇晃。

    李师师裹着被子,望着漆黑的夜色愣愣出神。

    画舫只有两张床,四个人住在里面显然拥挤,客舱里打了地铺,谢怡君和环儿睡在外面,她和祝曲妃睡在屋里。

    舱室比较狭小,与茗楼的三层楼船自然没法比,不过温馨的环境比茗楼里面的勾心斗角好上太多。在这小画舫上住了几天,她甚至有些羡慕那些在小画舫上谋生的歌女了。没有东家、嬷嬷、龟公,就两个姐妹一条船,想歇业就歇业,不用接待那些非富即贵的王侯将相。

    不过李师师也清醒着,知晓小画舫上谋生的不容易,大半都得坐皮肉生意,苦的地方她看不到罢了。

    滴滴答答....

    雨声太大的缘故,李师师没有什么睡意,可住在别人家里,也不能打扰别人休息,只能这样躺着发呆。旁边不远处就是祝曲妃,隔着狭小过道。

    想到祝曲妃,李师师便有些好笑。这几天接触下来,她发现祝曲妃顶着歌女身份,长的也不差,却只会弹一首琵琶曲,还弹的稀烂,还嘴硬。这种姑娘若是放在茗楼,估计不到三天就得被拉去接客。不过人家是江湖儿女,她自然不好说什么,只是对祝曲妃和曹华的关系比较好奇。

    李师师长年周旋与各种人物之间,眼力自然不差,寥寥几句话,便能看出祝曲妃和曹华的关系不一般,可外面的谢姑娘,又把祝曲妃叫师父,而谢姑娘和曹华....

    越想越乱。

    李师师幽幽叹了一声,倒也没放在心上。毕竟在京城呆了太久,什么事儿都听说过。有些超然于世的王侯,后宅中藏着一对母女都不稀奇,听说还有祖孙、兄妹、姑侄的,对外还当做风雅趣事。她起初还听得头皮发麻,最后也释然了。人的地位一旦到了一定程度,礼法、道德就不适用于他们身上了,便如同曹太岁经常说的那句‘规矩是我定的,我守什么规矩’。

    胡思乱想之间,画舫的顶部发出了很细微的响声,雨声太大若有若无。

    李师师回过神来,蹙眉仔细听了下,声音没听到,倒是隐隐约约感觉窗口灌入了些许凉风,然后又关上了。

    李师师一愣,感觉屋子里多了一道呼吸声,就在身边,触手可及。她第一个反应便是有贼,可想起画舫里都是谁后,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大晚上能无声无息跑到小画舫来的,也没有别人了,肯定是曹太岁。

    李师师闭上眼睛,只当做没察觉,心里还有些好笑,暗道:曹太岁也真是,正门不走钻窗户,估计是怕谢姑娘发现吧....

    窸窸窣窣....

    李师师正想着,忽然感觉床铺沉了下,身上的被褥掀开了些,一个人钻进来在旁边躺下了。

    “.......!!”

    李师师峨眉紧蹙,眸子悄悄睁开一点,可惜伸手不见五指,根本看不清东西。她猛然想起今晚雨太大,谢怡君的床正对着窗口有些漏风,祝曲妃怕她着凉,和她换了下。

    难不成曹公子把我当成....

    李师师瞬间懵了,闭着眼装睡没敢乱动,现在开口提醒,必然被祝曲妃和谢姑娘发现,场面太尬尴了。

    她心思急转,琢磨该怎么提醒。

    只可惜,留给她思考的时间并不多,男人躺进来后,轻车熟路的把右手穿过了她的脖子下面,环住她伸进了轻薄肚兜,捏住了模样东西,嘴唇也含-住了耳-垂,另一只手则单刀直入,塞进的亵裤之中揩油。

    老夫老妻的缘故,动作可半点不含蓄。

    冰凉的手指触及女儿家最敏感的地方,突如其来的刺激,让尚是处子的李师师心中急颤,差点叫出声,强忍着惊涛骇浪,死死攥紧手心,连呼吸都不敢乱。

    或许是察觉手-感不对,男人也愣了下,还捏了捏她的胸脯确认。

    色胚...你是不是瞎...这都感觉不出来?

    李师师羞愤欲绝,她本就身子清瘦,胸脯盈盈一握,和祝曲妃、谢怡君天差地别,傻子都该摸出来了。

    耳-垂上的嘴唇松开,明显感觉到男人撑起身体打量了几眼,只是黑灯瞎火看不到,有些疑惑。

    他怎么还不走....

    李师师脸颊滚烫,不动声色的动了下,如同熟睡中翻身,发出轻微呼吸声。

    男人愣了片刻,便轻手轻脚的松开右手,左手从亵裤里撤出来,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惊醒了她。

    快点啦快点啦....

    李师师感觉每时每刻都是折磨,偏偏她呼吸重一下,亵裤的手便静止下来,越急对方也不敢乱动。

    也不知耗了多久,男人总算脱离险境,小心翼翼的钻出被窝,把被子给她盖好,无声无息的下了床。

    吓死我了...

    李师师脸颊滚烫,身体绷直,那里敢醒过来。

    稍许,不远处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女人带着几分调笑的声音,压的很低,若有若无的响起:

    “呵呵...小郎君...感觉怎么样?东京第一美人哦...”

    “你这婆娘,也不提醒我一声,欠收拾是吧?”

    “谁让你每次都猴急,连是谁都不看就上手,怎么滴?占了便宜还把责任往我头上推....”

    话语微不可闻,渐渐消失,变成了些奇怪的声音,嗯...好像是在亲嘴。

    李师师脸颊又开始滚烫,暗暗骂了一句‘登徒子’,很想捂住耳朵不去听,可又不敢动弹,只能装作熟睡的模样。

    “怎么样?我软还是她软?”

    “再口无遮拦,毛都给你刮了,看你还有没有脸见人...”

    “反正就你能看到,我怕个什么,你刮就是啦........”

    这都是些什么龌龊言辞,不知廉耻!!!

    李师师紧抿薄唇,只觉心目中曹太岁冷峻不凡、勇武无双、文采绝世的光辉形象轰然崩坍...

    “好啦好啦,就这样吧,别把人家吵醒了...”

    “行,反正也腻歪了....”

    “你——.....”

    旁边安静了下,女人若有若无的抽泣声响起,还有翻身的声音。然后男人就笑了下,说了下肉麻至极的情话。

    李师师浑身发麻,不知骂了多少遍‘登徒子’后,旁边终于安静下来。

    她感觉到男人站起来,凑到她面前看了下,只能呼吸平稳继续装睡,许久后,才彻底安静下来....

第四百一十六章 军情

    曹华在狭小过道中仔细聆听许久,李师师呼吸平稳没有被惊醒,他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轻手轻脚的出了睡房,来到小画舫的客舱内。

    来过一次,凭借记忆走到打地铺的地方,为防再出差错,先侧耳仔细聆听了下,习武之人呼吸悠长而平稳,确定了谢怡君的位置。

    曹华消声无息走到地铺旁边躺下,谢怡君有所感觉,幽幽叹了口气,侧身背对着曹华,不言不语。

    曹华双手抱着后脑勺,想了想,柔声道:

    “怡君?”

    “嗯。”

    “还在生气?”

    谢怡君转回来平躺着,双手放在被子上,想了想:“我还是想不通....你怎么能做那种事?...你曾经轻薄我,我也没反抗....你为什么要打晕我,女人一辈子....就一次...”

    曹华带着几分歉意,微笑道:

    “君君我错了。”

    “啐—难听死啦。”

    谢怡君一阵恶寒,往旁边移了下拉开距离,淡淡哼了一声:

    “算啦~木已成舟,我拿你没办法....已经十月了,转眼出门又是一年,我娘身体不好,该回去了....这一走不知又是多久,或许真是六七年吧....我也有点厌倦江湖了,如果我只是个寻常女子,你也只是个寻常书生,或许...或许会好些....”

    “我也挺厌倦,可惜实力不允许....”

    “我信你个鬼,你现在是王侯,家中娇妻美妾,手下猛士如云,手持天子剑,一笑便杀人,这么风光的地位,岂会舍得放手.....”

    “真的,我刚来就在造火炮,现在约莫已经成型了,等方腊的事情压下去,回京城把火炮交给兵部大批量装备,辽金的威胁也就迎刃而解,我也能当个甩手侯爷....”

    “哼,天下大势,若真如你想的那般简单就好了.....别叉开话题,你为什么要打晕我?”

    曹华眨了眨眼睛,翻身凑到跟前,右手抚过腰线,掌握住半个大西瓜,轻笑道:

    “有遗憾的话,咱们重新来一次....”

    谢怡君身子一紧,略显懊恼的把手推开,又背过身去:

    “休想,我谢怡君虽是江湖女子,却自有习礼法重规矩,你别以为用龌龊计量得逞,便能让我抱着木已成舟的心思就范.....等西蜀有了着落,我自会嫁你,在这之前,命可以给你,身子不行....”

    “呵呵...”

    曹华想了想,没有得寸进尺,听着满江夜雨,小声说起了在侯府之中,还没讲完的故事...

    --------

    翌日清晨时分,暴雨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反而越来越大。

    画舫的船锚插在泥地中,拉出长长的凹槽,已经快抓不住地面。曹华跳下画舫,盯着暴雨拔起船锚,硬托着画舫回到岸边,不过片刻功夫已经浑身湿透。

    祝曲妃用小伞遮住风雨,站在甲板上,眼中有些舍不得:

    “小郎君,你小心些,别把腰闪了。”

    “回去呆着。”

    曹华肩扛绳索,浑身肌肉高耸,靴子深深陷入泥土中,一步步把小画舫拖到河岸的巨石旁边,力气太大,硬生生把脊背的袍子都崩开,露出带着些疤痕的肌肉。

    李师师跪在小榻上,从窗口望向河岸,看到很出神。

    环儿梳着羊角辫,以同样的姿势趴在窗口,看的是一惊一乍:“曹大人这把子力气,一个得顶十个纤夫,若是去码头挣钱,恐怕得日进...嗯..日进几百文钱。”

    谢怡君在厨房切菜,将刚逮住的鱼儿熟练的去鳞刨腹,听见这话偏偏头:

    “打铁才挣钱,别人三天才能打一把刀,他一天能打三把,还比寻常人打的结实,价格也高些。”

    李师师勾了勾耳畔的发丝,自然不敢如此评价曹太岁,想了想:

    “力气要用在刀刃上,可惜曹大人没考武状元,不然肯定一举夺魁。不过,武夫确实没太大出路,力气再大也一样,曹大人文采过人,也不靠力气谋生活...”

    祝曲妃听见她们作贱自个郎君,瞪着眼睛,有些气恼:

    “一帮黄毛丫头懂个什么?等你们嫁了人就知道啦,回去回去....”

    谢怡君英气的眉毛微微蹙起,本想来训斥几句,可对方终究是自个师父,也只能摇了摇头,当做没听见这荤话。

    片刻后,曹华把船锚卡在了石头下,跳回画舫钻进舱室:

    “师师姑娘醒啦,昨晚睡到还好吧?”

    你说了?色胚....

    李师师微微眯眼,表情纹丝不动,欠身福了一礼:

    “稍微有点颠簸,倒是不影响...曹公子什么时候过来的?”

    “呃...早上。”曹华呵呵一笑。

    早上?

    李师师缓缓点头,笑容宁静如水。

    祝曲妃取来干毛巾给曹华擦了擦脸上头发上的水渍,个子不高有些费力,便拍了拍曹华的肩膀,让曹华坐下。

    动作比较温馨,祝曲妃擦了两下,忽然咯咯笑着来了句:“像不像孤苦无依的妇人,带着一个儿子三闺女....”话没说完,祝曲妃先自己脸红了,有些难堪的低下头,装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李师师浅笑嫣嫣,起身去了后厨,帮忙做饭。

    祝曲妃窘迫少许,见没人注意,又悄悄凑到曹华耳边,柔声细语:

    “小郎君,看来她没发现,你可占大便宜了....”

    啪——

    一声脆响被雨幕掩盖。

    祝曲妃哆嗦了下,鼓了鼓腮帮,羞恼的用毛巾在曹华的长发上揉了两下,惹来两声爽朗轻笑。

    -------

    很快,色香味俱全的鱼汤端了上来,五个人围在小桌上吃饭。

    曹华刚接过谢怡君递来的鱼汤,外面便传来了马蹄声,在河岸边停下:

    “公子!”

    李百仁的声音。

    小画舫藏身的地方只有黑羽卫知道,他在这里的时候,黑羽卫没有急事肯定不会来打扰。

    曹华眉头一皱,直接一口闷了鱼汤,起身出了画舫。

    河岸边,穿着蓑衣的李百仁翻身下马,络腮胡子被雨水淋在了一起,看起来和关云长差不多。

    “怎么啦?”

    “都督,探子刚传来的消息,方腊率匪军二十万,前天从睦洲进发直逼杭州,约莫已经到了天目山一带,按照行军速度,最多七天就能抵达杭州城。”

    “二十万?”

    曹华抬头看了看天空,暴雨如瀑,淋得人眼睛都睁不开,有些莫名:

    “这么大的雨,如何行军?”

    李百仁也有些奇怪,想了想:“方腊军中都是苦哈哈的百姓,不是官家的老爷兵,现在天气不冷,跑过来不成问题,只是必然消耗极大没法攻城。”

    曹华斟酌片刻,便翻身上马,朝着杭州城疾驰而去....

第四百一十七章 你是不是玩不起?

    方腊叛军进逼杭州的消息,对杭州城近百万的居民造成的骚乱不大,大批军队驻扎在城中,足以给人安全感。杭州的官吏有些莫名,自从入深秋之后,连续的阴雨天冲垮了无数桥梁道路,谭稹去越洲巡视都没法及时返回,二十万军卒从各地出发,逢山开路遇水架桥往杭州跑,先不说路上攻打乡县,光是生火做饭都是个问题。

    不过叛军已经往过来了,讨论这些没有意义,厢军、禁军包括杭州的衙役都运作起来,各位主官聚集在一起,商讨如何分配守城的问题。

    杭州不是睦洲这种小地方,江南路的中心城市,出了名的富甲天下,城墙高三丈六,约莫就是三层楼的高度,防护设施比起汴京都差不了多少,钱粮储备自不用说,守个三年都饿不死,这要是再被破城,就真说不过去了。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杭州官吏还是进入了紧急状态,城门加派官兵驻守,夜间宵禁,衙门昼夜轮班值守,城墙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每天都有主官过来巡视,连康王都亲自登上城墙,认真巡查鼓舞士气。

    ------

    城头上皇旗猎猎,徭役抬着滚木擂石顶着大雨走上城墙。

    康王身着蟒袍,袍子已经湿透,提着袍子下摆,仔细打量架设在马道上的各种器械。

    宋阳身着虎捷军铠甲,撑着伞跟着旁边,不停用手抹去脸上的雨水,大声道:

    “王爷,雨势太大,您回去吧。”

    “是啊是啊。”

    后面的文官和落汤鸡似的,连靴子里面都灌满了水抬腿都费劲,帽翅(幞头)耷拉下来,几个年纪大些的站都站不稳,可王爷在前面顶着,他们也不好就这么回去喝茶。

    康王一向重军伍,对怎么调动士气很了解,拉着一帮主官出来淋雨,只是为了给城头上冒雨巡视的士兵看。对于几个文官的抱怨,康王自然不搭理,走到一个弓弩兵旁边,还取下强弓仔细看看,然后张弓搭箭,弓如满月,对着城外来了一箭,钉在了城下一颗柳树上。

    大宋禁军标配的弓为一石五,约莫一百六十斤的拉力,也不乏军中猛士用三石弓的。哪怕只是普通弓箭,寻常文弱书生都别想拉开,康王能开弓射箭,显然平时没少锻炼。

    “好!”

    几个附近的军卒,见状开口叫了声好,察觉不对又连忙闭嘴。文官则是轻声称赞:“王爷勇武不凡..”之类的话语。

    康王自然不是为了几个小官的称赞,只是想让将士门知道指挥他们打仗的,不是连弓都拉不开的书呆子。

    康王左右打量几眼,瞧见站在身后充当护卫的曹华和宋阳,开口道:

    “曹华,宋阳,你们二人皆是武人中的佼佼者,恰好这么多将士看着,来比比。”

    赵淮正百无聊赖,听见这个顿时来了兴致,笑道:

    “好好好,你们俩打一场,宋阳你说和曹驸马四六开,可别怂。”

    宋阳脸上一红,略显尴尬的咳嗽一声:“王爷,比刀枪就免了吧,天下间谁不知道曹驸马的武艺,我八成不是对手。”

    寒儿给曹华撑着伞,闻言微微眯眼,本想来句‘论单挑,世上有两成胜算的加起来不到五个,你这口气也太大了些’,不过见曹华抬手示意,便闭上了小嘴,望向别处。

    康王摇头轻笑:“比枪棒功夫你自然不是对手,不让你吃亏,比箭法,你自幼能百步穿杨,没问题吧?”

    宋阳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答应下来,看向曹华,略显挑衅。

    曹华为了给老丈人捧场鼓舞士气,自然不会拒绝,点头道:

    “我不常用弓箭,宋将军愿意比的话,来一场又如何。”

    “好——”

    赵淮兴奋的搓手,若不是康王在,直接就开始下注了。

    城墙上几百守军都望了过来,毕竟军中比武这事儿,都愿意凑热闹,也不乏跃跃欲试者。

    宋阳有点兴奋,连忙叫来副将,把自个的弓取过来,三石强弓,贯石没镞,军中能拉开的都寥寥无几。

    射箭得有目标,康王看了圈,便指向了方才射中的柳树:

    “那根羽箭,你们谁能射中谁赢,如何?”

    目标就在城墙下,会开弓射箭的基本都能射中,难度有些低了,不过周围也没有更好的参照物。

    宋阳当即点头,说了声“我先来”后便张弓搭箭,拉弓如满月。

    三石弓拉的根竹子编的玩具一样,让不少人咋舌,还未出箭便有不少人叫好,几个文官也连连点头,赞叹王妃的侄子果然勇武。

    寒儿见曹华没有动作,有些着急,目标离的太近,黑羽卫中用箭的好手闭着眼都能射中,这让宋阳先开弓,公子岂不是必输了。

    宋阳抢先开弓,打的也是这个注意。自从曹华来了后,宋阳在世子赵淮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连康王都不太欣赏他了,好不容易找到个压住曹华的机会,岂能放过。

    宋阳不等曹华开口发表意见,便已经松开了弓弦。

    飒——

    羽箭破空,带着骇人的破风声疾驰而出。

    官吏和将士急急转头,包括康王都是看向下方的柳树...

    啥也没有。

    康王的箭孤零零的钉在树上,没有半点反应。

    赵淮眯着眼找了半天,嗤笑道:“宋阳,你是不是射偏了?”说着回头瞧了眼,不曾想这一看,骇的是魂飞魄散,差点没站稳。

    只见宋阳面前几尺外,利箭如同钉在铁板上,箭尾轻轻颤动,发出嗡嗡的响声。

    而羽箭的中央是一只手,握着羽箭的箭杆,纹丝不动。

    城墙上鸦雀无声。

    这可是三石弓射出来的箭,铠甲都能一贯而入,就这么硬生生抓住了?

    这是人?

    宋阳张大嘴巴,半晌没回过神,看了看手里的弓,似乎在想是不是副将拿错了。

    曹华抓住羽箭,拿在手中打量几眼,轻笑道:

    “宋将军,是不是该我了?”

    “......”

    众人咽了口唾沫,不敢回答。

    康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轻轻点头:

    “嗯....是该你了。”

    宋阳这才回过神,犹犹豫豫的把弓递给曹华。

    曹华从来没用过弓箭,不过以前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随便扔个啥都能百发百中,想来也问题不大。至于三石强弓就不用说了,他要是拉不开凭什么武安天下。

    张弓搭箭,弓箭没有准星怎么瞄都不清楚,也只能凭借感觉。

    曹华身材高挑,臂展比较长,刚把弓拉开,赵淮便抬手:

    “曹驸马,别把弓拉断了。”

    曹华面容冷峻,略微感觉了下,便松开了手指。

    飒——

    羽箭灌入柳树,入木三寸有余,箭尾轻轻颤动。

    众人打量几眼,偏了一寸多,还算精准,不过没碰到康王的羽箭。

    宋阳长长松了口气,自信心再次上涌,笑容满面的上前,抬手接过弓箭:

    “曹驸马,该我啦。”

    曹华略显失望,把弓递给了宋阳。

    再次开弓搭箭,宋阳长了个心眼,往旁边移动了些距离,然后才瞄准。

    飒——

    羽箭破空。

    众人迅速扭头,看向下方的柳树.....还是啥都没有。

    赵淮转眼看去,果不其然,曹驸马又出现在了宋阳旁边,拿着羽箭笑容亲和。

    你是不是玩不起?

    宋阳脸色涨红,要不是打不过,非得把这不按规矩来的货揍的嘴歪眼斜。

第四百一十八章 旧事重提

    曹华再次截下羽箭,兴致勃勃的伸出手:

    “宋将军,该我了。”

    诸多官吏和将士目瞪口呆,寻思半天,这就没法比,箭都射不出去怎么比?

    赵淮不乐意了,上前几步:“姐夫,你这就太欺负人了,不行不行,重来,你离远些。”说着,把曹华拉到十步外,确定神仙都冲不过去的距离才停下。

    宋阳见表弟给自己助阵,心里再次自信心暴涨,急急忙忙抓住机会开弓搭箭,完全不给曹华冲过来的机会。

    飒——

    这次众人总算看到羽箭破空而去。

    曹华屈指轻弹,自伞骨尖端滴落的雨珠同时疾驰而出。

    羽箭只飞出城墙不到一丈,就稍微偏离了原来的轨道,擦着柳树皮飞过,插在后方的泥地中。

    “这......”

    众人虽然没看到什么东西击中羽箭,可轨迹明显的偏移能看出来,都是齐齐转过头,看向被赵淮张开双臂挡住的曹华。

    曹华微微蹙眉:“怎么啦?”

    “......”

    宋阳面红耳赤,忍无可忍,憋了半天,才抬手道:

    “曹驸马,你先。”

    康王看的津津有味,还左右看了看,可惜没有茶水。

    曹华含笑接过强弓,宋阳便急急忙忙把弓弩兵的弓箭取过来率先拉开,蓄势待发。

    看这模样,是准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个显然有点意思了,诸多将士和官吏,都是目不转睛的盯着。

    曹华开弓稍微瞄了下,找到感觉后,羽箭便破空而去。

    宋阳眼神锐利至极,几乎同一时刻松手,两只箭在半空中交叉而过,成功把曹华的箭撞偏了方向。

    “好——”

    雷霆般的呼声响起,赵淮差点跳起来,一副解气的模样。

    诸多官吏也是点头,连康王都满意欣慰,觉得自家英才倍出。

    宋阳眼中的兴奋难以掩饰,抱了抱拳:“曹驸马,该我啦。”说出这句,是真的扬眉吐气。

    只可惜,曹华笑容明媚,抬手指了指下面柳树:

    “已经比完了。”

    “.....?”

    宋阳表情微僵。

    众人一愣,旋即转头望下看去,发现康王射中的柳树上又多了根箭,把康王箭一分为二,精准的插在树上。

    “这不可能。”

    宋阳笑意全无,满是错愕:“方才明明撞偏了,你什么时候又射了一箭?”

    赵淮也是摸不着头脑,方才撞偏的两只箭全插在地上,怎么莫名多出来一支?

    曹华想了想,从箭壶中又取出一只羽箭,手腕猛掷,羽箭便疾驰而出,钉在了城墙下的柳树上。

    众人默然。

    宋阳瞪大眼睛看了半天:“这....也算?”

    “是啊,姐夫,你这明显不把宋阳当人,你老这么欺负他做甚...”

    康王摇头轻笑,抬了抬手:“罢了,你们这么比,一天都分不出胜负,还是枪棒功夫实在,没那么多花招....”

    宋阳一愣,清新过来,旋即摇头:“王爷,愿赌服输,宋某略输一筹自愧不如。”

    “呵呵呵....”

    众人自然不好怂恿宋阳上前领死,打了个哈哈就此结束。

    曹华放下弓箭,继续跟着康王巡视城墙。

    走过一处水门,内侧的城墙下方有民夫推着车子,上面装着沙袋,正在城墙下面敲敲打打。

    曹华探出垛口打量几眼,寒儿撑着雨伞,略显疑惑:“公子,有问题?”

    宋阳脸依旧是红的,凑到跟前笑道:“这些日子河堤出现垮塌的迹象,王爷给赵知州送了书信,是赵知州安排的人修缮城墙,用石砖和石灰砂浆加固,避免被水冲毁。”

    曹华点了点头,见官府有所动作,倒也没有再多说。

    -------

    从城墙下来,大队护卫簇拥王府马车,康王在宋阳的搀扶下上了马车。诸多文官也相继拱手道别,乘坐小轿离开。

    踏踏踏——

    马蹄声自街边传来,上面坐着驿使,背后插着旗子,在雨幕中跑到了城墙下方,便朗声道:

    “武安侯曹华何在?”

    诸多官吏和康王让马车停下,掀开车帘,疑惑打量。

    背上插着红旗子,是八百里加急的标致,只有重大军情、变故才会这样下发诏令。莫不是官家对平叛一事有所指示?可负责平叛的宣扶使潭及不在,即便有重要指使,接旨的也应该是其他主官,关曹华什么事?

    康王微微蹙眉,抬手把驿使唤过来:“曹华在这里。”

    驿使下马从背后取出圆筒,先行了一礼,然后打开圣旨朗声道:

    “朕膺昊天眷命:武安侯,典魁司督主曹华,自幼承蒙圣恩,委以重任,却生性桀骜,目无法纪,屡教不改...”

    “放你娘的狗屁!”

    康王闻言勃然大怒,直接抽出了宋阳的佩刀,跳下了马车。

    驿使吓的脸色煞白,扑通跪在地上,不敢再说话。

    文官也吓的不轻,圣旨就是圣上说的话,岂能用‘放你娘的狗屁’来形容?

    诸多文官连忙从轿子上下来,跑过去又是劝慰又是阻拦:

    “王爷息怒,王爷息怒!”

    曹华眉头紧蹙,走到驿使跟前,冷声道:

    “有什么事,直接说。”

    驿使微微发抖,跪在地上颤声道:

    “圣上...因为都督掌掴宣扶使潭大人一事大发雷霆,群臣也弹刻都督太过...太过冲动,圣上为平息群臣怨意,罚俸三年并收回先斩后奏的权利,即日回京复职,再有拖延,便撤去典魁司督主一职。”

    寒儿勃然大怒,握着剑柄冷声道:“公子一个月前打的谭稹,圣旨为何现在才下来?”

    驿使呐呐无言,根本不清楚。

    曹华抬手制止寒儿,琢磨片刻,回头扫了眼杭州诸多官吏。

    诸位文官噤若寒蝉,都是低着头,不敢言语。

    “都给我滚。”曹华脸色微沉。

    一帮子文官连忙欠身,急急慌慌的上了轿子,相继离去。

    康王显然动了真火,背着手在雨中来回渡步,待周围没有外人后,才怒声道:

    “定然是京城那帮王八羔子在背后煽风点火,皇兄识人不明,听信了谄媚之语......”

    曹华轻轻抬手:“只是稍作惩处罢了,我打谭稹本就理亏在先,回京请个罪即可。”

    康王背着手来回渡步,稍微理清楚脉络,极远处忽然传来轰然巨响,如同山壁垮塌一般,距离数里都清晰可闻。

    众人微微色变,齐齐望向声音来源,雨幕遮蔽视线,根本看不到什么。

    “是东水门。”

    康王率先反应过来,再顾不得圣旨的事儿,急急往东水门方向跑去...

第四百一十九章 惊变

    天公垂泪,洪流布满杭州纵横交错的内河。

    熙熙攘攘的百姓冒着大雨,抱着孩子肩扛能带走的值钱物件,朝着城里面奔走,官兵和衙役自大街小巷逆流而上,哭喊、吼叫、呵斥声此起彼伏。

    接近东城的水门,内河沿岸的场景便越发凄凉,水乡特色的建筑楼阁垮塌,白墙大瓦滑入河水中,积洪漫上了街道,妇人抱着孩童在没膝的污水中行走,亦有不少汉子焦急的用锄头撬开垮塌的石砖,吼叫着亲属的名字。

    曹华在水门的建筑群上方起起落落,与寒儿一起来到了水门附近,入目的场景让人脊背发凉。

    原本三丈多高的水门,连同上面的城门楼已经消失不见,城墙出现了一个宽大数丈的缺口,断壁残垣阻塞了河道,导致城内的河水无法流出,已经淹没的水门附近的房舍。而垮塌之处的废墟上,无数人踩着瓦乐往城中跑。

    城外本就逗留了上千遭灾的百姓,几天大雨下来又增加了些,因为方腊快要打过来,官府正在逐一验明身份放他们进城避难,现在城墙一踏,这些人显然等不住了。

    寒儿略显焦急:“公子,流民中必然潜藏着方腊的人,让他们跑进来....”

    曹华自然知道,站在房顶上打量一圈,附近的官兵和衙役正在想方设法抢救被埋住的士兵,根本顾不上趁乱跑进来的流民,也拦不住。

    “别管了,先救人。”

    曹华跑到乱成一团的水门上方,忽然从跑进来的人群中,发现了几个穿着华贵的员外郎,被家丁护着跌跌撞撞往城里走。

    “寒儿,施粥的摊子是不是还在?”

    “流民未散,摊子一直开着,就在城墙下面。”

    曹华眉头紧蹙,迅速跃入了齐膝的积水中,迅速的攀上了垮塌的城墙。

    -----

    水门垮塌阻塞了河道,城外已经没了水流,但巨大的震动和飞溅的砖石,让距离水门不远的地方成了一片废墟,河堤被撕裂了一大块,靠近的一排粥铺全部垮塌,不少富户的家丁正焦急的抬起横梁稻草,翻出压在下面的人影。

    曹华踩着泥泞不堪的地面,跑到粥铺附近,略微扫了眼,便在地面上发现了百宝斋的幡子。

    沈雨来的比较晚,只在这里撑开了个小粥铺,因为在杭州没有朋友的缘故,基本上每天都在这里勾搭夫人小姐推销簪子。

    此时铺子旁边两个伙计吓得脸色煞白,吃力的抬起棚子的梁柱,喊着:“小姐、小姐...”。湿漉漉的茅草掩盖了摊子废墟,在雨水中冒着浓烟,还有打翻的白粥从废墟下流出来。

    曹华急急跑到跟前,掀起木柱扔到旁边,翻开茅草在废墟中寻找,时而触碰到木炭和滚烫的白粥,手当即起了几个水泡,又被尖锐的木刺划破。

    “救命啊....来人啊....”

    周边的摊子也是乱做一团,几个富户家的公子小姐,已经吓得坐在地上,驱使仆役在废墟中翻找。粥棚是用木头搭建茅草遮雨,压不死人,但生者炉子熬粥,加上湿漉漉的茅草掩埋难以透气,几个施粥做善事的员外被翻出来,不是窒息昏厥就是被烫的体无完肤。

    曹华也顾不得手上的疼痛,在废墟中翻了了许久,才在靠后的地方看到了一片暖黄的裙角。跑过去把一根木头翻开,扒拉茅草,沈雨乌青的小脸出现在眼前,手还保持着遮挡的动作,没有半点动静。

    曹华蹲下身来,将乱七八糟的碎木茅草翻开,抬手试探了下鼻息。沈雨坐的比较靠后,没有被滚烫的白粥和火炉烫到,但被倒塌的棚子压住,通风不畅已经憋晕了过去,气若游丝。

    曹华小心翼翼把沈雨横抱起来,迅速跑到通风没有烟雾的地方放下。

    寒儿也跑了过来,用伞遮住暴雨,用手掐人中,轻抚摸后背舒展气血,识图唤醒沈雨,只可惜没有反应。

    “这样不行。”

    曹华蹲下身解开沈雨的衣领。沈雨比较喜欢打扮,鹅黄袄裙整整系了一排扣子,好看是好看,只是这时候解开显然太麻烦。曹华直接用力左右撕开,里面的胸围子也扯烂了,胸口被柱子压住,已经出现了些许乌青。

    曹华俯下身捏住沈雨的鼻子,嘴对嘴呼吸了几口,又按压沈雨的胸脯。体格太小,怕一不小心按断肋骨,动作小心而又专注。

    雨水滑落,纸伞没法遮住全部,沈雨的头发和胸口很快湿漉漉的,毛茸茸的小球儿耷拉在发髻之间,耳边的晶莹吊坠摇摇晃晃....

    -------

    噼里啪啦...

    冰凉的雨水落在胸前,凉飕飕的十分难受,阵阵压力传来,丝丝缕缕的气息让神识逐渐恢复。

    沈雨从浑浑噩噩之中逐渐清醒,浑身无力睁不开眼睛,能感觉到胸前有只手按着。

    衣服怎么不见了....

    这是脑海中的第一反应,难受压住了奇怪的感觉,沈雨轻轻蹙眉,残存的意识让她想要抬手推搡,却做不到,只能动了动手指。

    嘴唇一热,好像有人往她嘴里吹气,鼻子被捏住,从手指的尺寸来看是个男人。

    好恶心....

    沈雨尚未清醒,出于女儿家的自我保护,便直接咬了一口。

    “啊——嘶——你——”

    艰难睁开眼睛,便瞧见曹太岁捂着嘴唇,居高临下,纸伞遮蔽了天空,分不清身在何处。

    沈雨茫然稍许,便察觉到中门大开,脖子下面湿漉漉的什么都没有。

    “啊——”

    沈雨一声尖叫,抱住胸脯,语无伦次的惊叫:

    “色胚,臭流氓,你滚开....”

    “你这丫头,真不识抬举,公子好心救你......再说胸口啥都没有,你挡个什么...”

    “算了,她还没清醒.....”

    耳边传来话语,沈雨慌了片刻,逐渐想起方才摊子倒塌的事儿,脸色又是一白,继而爆红。

    她手忙脚乱合上胸前的袄裙,想要从地上坐起来,又觉得浑身都疼,根本使不上力气,只能恶狠狠瞪着曹华。

    曹华揉了揉被咬出血的嘴唇,不太高兴,皱着眉。

    沈雨抿了抿嘴,又望向了站在旁边撑伞的青衣女子,气哼哼道:

    “你...你胸口也没东西,还说我...”

    曹华蹲在地上,满眼错愕,没想到沈雨劫后余生,第一反应是关心这个。

    这什么脑回路?

    寒儿撇撇嘴,少有的露出了几分傲气。毕竟她身材高挑,胸口再怎么说也有点东西,能看出个轮廓,比解开衣裳才能看到两颗红豆的沈大小姐强一些。

    沈雨捂着胸口缓了片刻,神识逐渐清明,皱着小眉毛想了想,露出几分不好意思,小声嘀咕:

    “姓曹的,对不起哈....”

    曹华轻轻摇头,把沈雨抱起来跑向城里,寻找郎中看看有没有骨折。

    沈雨浑身难受,蹙眉低声哼哼,规规矩矩的没有挣扎。身高还不到曹华肩膀的缘故,公主抱的姿势,远看去和一个男人抱着小闺女似的。

    沈雨本想让曹华把她放下来自己走,可身上实在难受恐怕走不动,最后也只能没话找话,开口嘀咕:“姓曹的.....你方才亲我做甚?”轻舔嘴唇想回忆方才的感觉,却想不起来。

    曹华没心思聊这些,只是眉头一皱:

    “你以为我乐意?”

    “哦....”

    沈雨抿了抿嘴,打量了下自个的小身板,眸子里露出几分黯然,最终将靠在曹华胳膊上的脸颊,往外稍稍移开了些,望向一片狼藉的街道不再言语....

第四百二十章 外强中干

    让寒儿带着沈雨回王府治伤后,曹华脚步匆忙来到衙门。

    大小官吏都已经被惊动,衙门大堂中吵得不可开交,争论水门怎么会垮塌,最后还是康王发话,先派人重新检修城墙,疏通水门河道将城墙填补起来,并派重兵驻守避免叛军趁乱入城。

    城墙忽然垮塌,可能与持续多天的暴雨有关,放在平时无伤大雅,可现在方腊军马上打过来,所带来的影响可就不同了。

    本来在城里面安居乐业的富豪乡绅,瞧见这场景,为防万一陆陆续续让家眷登船离开杭州城,一旦有人离开,便会影响更多的人,当天晚上码头便人满为患,马车船只一望无际,争先恐后的登船迁移,官府越阻拦人越想往出跑,只能先缺口补好才能稳定人心。

    曹华带着李百仁在水门附近维持秩序抢救伤员,守了两天一夜,确认缺口被沙袋砖石填起来用巨木支撑后,曹华才得以回到王府。

    曹华不放心杭州的官吏,再次找到康王,请老丈人带着王妃世子先离开杭州。可康王还是那句:“本王都弃城而走,杭州还有何人敢守?”康王不走,曹华自然不可能弃之不顾,只能再次上书天子,解释目前的局面,暂时不能离开江南。

    既然天子旧事重提召他回京,藏起来的李师师也就没意义了,给江宁的黑羽卫传讯让他们返回后,曹华再次来到了城外的河湾。

    暴雨小了几分,谢怡君也听到了消息,站在甲板上等着他过来。

    曹华翻身下马,时间不多也来不及缠缠绵绵,跳上甲板开口道:

    “方腊打过来,杭州附近肯定不安全,你带着师师姑娘先行离开,到了安稳地方,找条船让她回京城即可。”

    谢怡君眉梢微蹙:“方七佛绝非泛泛之辈,既然敢冒着水患强行军,必然有攻下杭州的把握,你呆在城里作用不大,不一起走?”

    曹华摇了摇头:“康王不肯离开,我得看情况送康王一家离开。”

    谢怡君对此自然不好多说,想了想,便转身开始收拾准备启程。

    祝曲妃在舱室里探出上半身,摆了摆手:“我不去西蜀,小郎君不用挂念,等你出来陪你去京城。”说着,乘着其他人不注意,笑意盈盈的说了句:“要不要‘最后一次’?”

    曹华走到跟前,在祝曲妃熟媚的脸颊上捏了下,摇了摇头:“城墙塌了跑进来一批流民,里面混进了不少反贼,我马上得回城,来不及。”

    祝曲妃眉眼弯弯,故意做出勾人模样:“半盏茶的事情,不耽误时间。”

    曹华脸色微冷,抬手在她臀儿上掐了一把:“别捣乱。”

    祝曲妃‘咯咯’轻笑,点了点头,想了想:

    “郎君万事小心。”

    “娘子一路保重。”

    一声‘娘子’,竟然让向来开郎的祝曲妃愣了片刻,脸儿微红,柔柔欠身福了一礼,转身回到了舱室。

    李师师听闻要离开,倒是没什么太多表情,只在窗口微微颔首:

    “曹公子,京城再会。”

    “再会。”

    曹华从巨石下面拔出船锚,看着谢怡君把画舫推离河岸,摆了摆手。

    谢怡君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此时又有点舍不得,站在船头久久不愿回去,眸子里情绪百转,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曹华忍了许久,还是没憋住,喊到:“怡君,那晚我没碰你。”露出个阳光笑容。

    风雨太大,画舫渐行渐远。

    谢怡君一袭红裙随风猎猎,愣在原地许久,有些茫然的开口:

    “你说什么?”

    “你还是雏儿,黄花闺女。”

    “.....”

    谢怡君脸上的柔情和不舍慢慢消融,绝美的双眸,露出本来的锋锐与英气。

    忽然。

    一根竹竿破空而来刺破雨幕,直至曹华胸口,带着骇人威势。

    “骗子,你给我去死!!”

    “哈哈...”

    曹华接住竹竿丢了回去,想了想,又来了句:

    “我后悔啦。”

    “....活该...没机会啦....禽兽不如...”

    断断续续的声音消散与风雨中,小船顺流而下,化为了一个黑点。

    曹华叉着腰站了许久,直到画舫消失在视野中,才恢复了冷峻的面容,抬手告别,翻身上马,朝着杭州城疾驰而去.....

    --------

    持续多天的大雨小了几分,白马山下画卷般的城池,却不复往日烟雨朦胧的美景。

    城墙上的裂口、寻找落脚之处的流民、以及涌入流民造成的混乱,如同一块块扭曲的伤疤,出现在这座城池的身上。

    康王彻夜未眠,一直站在半山楼宇的露台上,看着下方看了一辈子的城池。太平日子看不出隐藏在城池下方的瑕疵,直到此时几十年积蓄的民怨逐一显露,康王才发现,原来大宋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兵灾尚未到来,只不过一场大雨引发城墙垮塌,便引起了连锁反应,官吏互相推诿责任、士兵不敢靠近水门的城墙、豪绅第一反应是离开杭州、流民涌进来偷摸骗抢,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对朝廷早已经没了信任。

    官吏只想着身上的官服、士兵只想着脖子上的脑袋、乡绅只想着口袋里的银子、百姓只在乎能不能活过今天,至于大宋社稷?关他们屁事。

    造成这个局面的原因,是剥削江南百姓近二十年的花石纲,在天子的默许下,官吏大肆搜刮民脂民膏,导致贪污贿赂成风,当官的都不再想着治理民怨,而是怎么在辖境内多捞一分银子。这样的官府,凭什么让百姓去想着‘忠君报国’?

    大宋没有有识之士?没有忠烈之人?

    监察御史李刚、御史陈清秋等等,都是敢冒死进谏指出问题所在的臣子,得到的结果,不是发配就是贬官,甚至无声死在某个角落。

    因为龙椅上的天子不想听,天子喜欢听的是开疆扩土、万邦来朝,而不是百官的牢骚。时间一长,天子身边就只剩下会说这些好听言辞的臣子,敢说话的越来越少。

    最直观的例子便是曹华。曹华以前和蔡京、王相等人同气连枝,在京城当街杀太尉义子,换来的也不过是罚酒三杯。

    可继任典魁司后,仅仅只是为苏家平反,和蔡太师掰了个手腕,便引发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

    坏了规矩,不按照这些天子宠臣的路子走,就成了局外人。

    这种人,就和李纲等人一样,会被各种借口打压、排挤、污蔑,直到远离天子身边,让原本的秩序重新恢复。

    不是大宋的百姓烂了,而是朝廷最上面的几个人烂了,带偏了下面所有人。

    康王沉思了许久,回到书桌旁,点燃了烛火。

    提起毛笔,康王有些犹豫,写给皇兄,必然不被重视,写给一手扶持皇兄上位的太后,他清楚龙椅上那位皇兄的性子,可能也会猜忌他。

    可有些东西再不挽回,大宋就彻底烂了。

    康王斟酌许久,才在宣纸落笔,写下了这些年思考许久的话语。

    有以文制武的弊端、有军队统领权一分为三的异议、有花石纲、西城所埋下的隐患.

    对于联金伐辽的决策,康王思索许久,写下了‘辽为兄弟之国,存之可以安边,金为虎狼之国,不可交也,以臣之见,当联辽抗金,且不可做落井下石之举....’。

    这一写,便是一整夜....

第四百二十一章 信手摧城

    方腊的军队逐渐逼近,斥候、探子的情报不断传来,黑羽卫也快马加鞭赶赴杭州。

    曹华已经给京城送去了折子,没有官职根本无法干涉杭州城防,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留好退路。为了能在最坏的情况下助康王一家逃离杭州,寒儿李百仁随时待命,只要情况不对,绑也要把康王一家绑走。

    忙活完这些东西,曹华回到了王府,先去见了康王一面,只是康王气色不太好,便没有久留,来到了赵霏下榻的宅院。

    暴雨小了几分,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后宅厢房中亮着烛火,几个丫鬟站在门外,茶姑端着托盘,里面放着药碗,瞧见曹华后欠身一礼:“沈姑娘已经睡了,公主在照顾。”

    曹华点了点头,让丫鬟下去休息,独自进入了厢房。

    烛火摇曳,赵霏身着薄纱睡裙,用毛巾擦拭着沈雨的额头,柔媚的脸颊带着几分后怕。

    曹华走到跟前打量几眼,拍了拍赵霏的肩膀:

    “霏儿姐,她没事儿,我安排的船,你明天和沈雨先行回京城。”

    赵霏放下毛巾站起身来,从旁边取来披肩搭在身上,稍微遮掩珠圆玉润的身段儿,走到外厅的圆桌旁坐下,幽幽叹了口气:

    “曹驸马,我总觉得不对劲,杭州是个是非之地,要不你也回京吧。”

    曹华走到旁边坐下,摩挲着手指:“康王不肯走,也不让王妃和世子离开,若方腊破城,有我在至少能送他们安然脱身。”

    柔柔烛光,照映着曹华略显几分愁容的脸颊。

    赵霏看了几眼,觉得男人跟前,还是要有个女人的,不然遇上了事儿,连个安慰体贴的身边人都没有。

    赵霏水媚的眸子眨了眨,站起身走到曹华的背后,用手指揉着他的肩膀:

    “日子过的好好的,忽然就打仗了,也不知道该怨谁.....听说圣上又催你回京城了,叛乱的事儿和你没关系,本就不该承担这些罪责,哪怕你真有错,我也理解,更何况你做的事我都看在眼里....唉...洛儿在这里就好了,她聪明,至少能给你出出主意...”

    曹华苦笑一声:“我这职位,本就用来背锅的,早就习惯了。”

    赵霏嘴唇轻抿,酝酿了许久,不懂官场更不懂军伍,想不出安慰的说辞,也只能轻柔按着,说起了些家长里短:

    “曹驸马....我把咱们的事儿和王妃说了....”

    “啊——?”曹华一愣,偏过头来。

    赵霏脸红了下,脸颊依旧端庄,声音温婉:

    “终身大事,总得找个长辈拿主意,那有自己做主的道理。以前嫁人,都是太后拿的主意,我光坐着花轿就过去了,不晓得其中门道,万一闹笑话怎么办....”

    “那你问我啊,问王妃做甚。”

    “你又不是长辈,岂能给我做主....”

    “...王妃怎么说?”

    “王妃说你不是东西...噗——呵呵呵...”

    赵霏眉眼弯弯笑了下,又恢复端庄的神色,学着王妃的口气教训道:

    “王妃说:这个曹华,长的道貌岸然不食人间烟火,没想到连姨姐都偷,也太贪心了。若不是王爷看重他,我非得把他叫过来训一顿。”

    曹华无言以对。

    赵霏自说自话调侃了下,便用葱白玉指搅着曹华的头发,柔声道:

    “不过...王妃还是没阻止,说我喜欢就好,便宜你了....我守寡久了,长辈都心疼我,只要我开口,没人会反对......”

    “霏儿姐,你想嫁我,是将就一下,还是真喜欢?”

    “.....是你喜欢我,可不能当着外人说我喜欢你.....你轻薄我在先,又亲了我,我和洛儿关系好,门当户对又合适,便答应了.....”

    “那不就是将就?”

    赵霏显出几分怨意,轻轻在肩膀上拍了下:

    “曹驸马,别得了便宜卖乖,男人要有担当。”

    曹华无奈轻笑,点了点头。

    烛火幽幽,窗外是沙沙细雨。

    赵霏脸儿逐渐发红,呼吸重了几分,按摩的手指也忽轻忽重。

    曹华见天色不早,便站起身来:“我先回房休息了,明天来接你。”

    赵霏迟疑了下,用手紧了紧披肩,眼神儿躲闪,欲言又止。

    曹华摇头苦笑,看了看窗外:“现在怕是没心情,回京再说吧。”

    “曹驸马,你想哪儿去了....”

    赵霏微微蹙眉,做出端庄模样,嗔了他一眼。

    曹华呵呵一笑,转身出门,只是刚走出半步,便觉得袖子被拉住了。

    回头看去,赵霏拉着他袖子一角,风风韵韵的脸颊上,带着几分犹豫,柔声道:

    “你...太累了....我听洛儿说...你喜欢.....”

    曹华轻轻蹙眉,略显疑惑。

    赵霏左右看了看,便低着头,倒退着走,拉着曹华的袖子,穿过了珠帘,来到她的秀床前。

    马上兵临城下,虽然守寡的大姨子很诱人,可曹华真生不起其他心思,顿住脚步:

    “霏儿姐,你稳重些。”

    “稳个什么重,我又不是男人....”

    赵霏拉着曹华袖子一角,把他推到床铺上躺下,取下披肩,放在床头的凳子上,露出月白的睡裙。

    曹华略显无奈,偏头打量着,他可不信赵霏的胆量,能干出祝曲妃干的事儿。

    果不其然,赵霏放下幔帐后,合衣趴在了曹华身上,脸颊贴着胸膛,不动弹了。

    珠圆玉润的身子骨软绵绵的,份量倒是很足。

    曹华略显好笑:“霏儿姐,你到底要做甚?”

    “听洛儿说...你喜欢她趴在身上睡觉....”

    “额...那是因为洛儿比较轻,趴在身上和猫一样....”

    赵霏身子微微一僵,抿了抿红唇,撑起上半身:

    “我...很胖吗?”

    声音带着几分委屈。

    曹华摇了摇头,忙了几天确实比较疲惫,没有拒绝这份好意,抬手抱住赵霏柔若无骨的身段儿,闭上了眼睛。

    赵霏用脸颊在胸口磨蹭了两下,便也闭上眼睛,安静听着男子的心跳声。

    咚—咚—咚—

    长夜漫漫,细雨无声。

    很奇怪的是,两人都没有什么旖旎心思,反而像是抱团取暖的两个游子,寻找着片刻的安宁。

    只可惜,这份安宁并没有持续太久。

    轰隆——

    曹华半睡半醒之际,外面的雨夜中忽然传来轰然巨响。

    山崩地裂,声势极大,与上次水门垮塌极为相似。

    赵霏吓的一哆嗦,撑起身体张望在房间里张望:

    “城墙又塌了?”

    “恐怕是的。”

    曹华把手从赵霏的领子里抽出来,蹙眉仔细倾听。

    赵霏才发觉曹华的手不知什么时候解开了布扣,塞进了衣襟之中,她脸儿绯红一片,眸子里带着几分怨恼,似乎想开口质问一句“曹驸马,你怎么这般得寸进尺?”。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传来。

    赵霏略显茫然,系上布扣的手顿住,疑惑望着外面。

    曹华片刻沉默后,一个猛子翻身而起,直接从窗户冲了出来,急声道:

    “出事了,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杭州,去找王妃。”

    赵霏显然不明白城墙为什么会连塌两处,不过也不敢大意,披上衣裙,叫醒了隔壁屋里的沈雨....

    ------

    西子湖畔,豪宅的露台之前。

    方七佛一身黑色儒衫,手持油纸伞,平静看着杭州城的千街百坊。

    风雨渐消,浪涛未停。

    桌案的香火燃至尾端,一律青烟升腾而起。

    “时间到了。”

    方七佛轻轻吐了口浊气,抬手右手,大袖招展。

    城中一朵烟花冲天而起,在半空中炸开。

    继而山崩地裂的声响,从四面八方传来,以摧城之势席卷杭州。

    “凡伐国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胜为上,兵胜为下。赵宋气数以尽,克杭州我一人足以,何须义军二十万兵马。”

    说完这句话,方七佛转过头,看向坐在旁边浑身发抖的万勤:

    “对了,还要加上万公子。”

第四百二十二章 刀锋如海

    昭鸿二年十月初七,杭州。

    伴随着接连几声轰然巨响,东西南北四面城墙的水门坍塌,城中多处宅院、仓库冒出火光,数波匪人在人群密集之处持刀砍杀,不少三教九流在人群中大肆散步谣言,什么‘钱塘江溃堤、官吏已经先行逃走’的消息很快席卷全场,整个城池霎时间乱做一团,百姓都开始往城外奔逃。

    满城的军队和衙役都爬起来,在街上奋力维持秩序,踩踏事故四处都在发生,也有乡绅百姓为了抢船大打出手。

    曹华跑到王府门外,从白马山上都能听到城池中嘈杂的声音,无数火把将杭州城染成了火海。

    康王穿着睡袍,焦急从后宅跑出来,怒容满面的斥问:

    “怎么可能连塌数面城墙?”

    幕僚满头大汗,跟着后面小跑:“不知道啊,看方向塌的都是水门,即便连日大雨,也没有一起塌的道理....”

    曹华唤来李百仁和寒儿,拦住了准备前去查看情况的康王:“定然有贼人在城门下面动了手脚,既然发生变故,叛军必然有后手,我去查看即可。”

    康王在王府外来回渡步:“城门怎么动手脚?几百守军在周边驻守,难不成眼瞎?”

    众人呐呐无言,能让水门坍塌,必然破坏了城门下方的地基,能做成这件事的,除了守军便只有负责加固城墙的徭役民夫,这些事长年由知州亲自负责,怎么可能忽然出差错?

    咚咚咚——

    还未理清楚思绪,极远处又传来了鼓声,鼓点密集。

    “是战鼓。”

    幕僚脸色大变,继而煞白:“方腊...方腊打过来了...”

    康王身体一晃,满眼不可思议,喃喃道: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曹华脸色微冷,见宋阳便穿戴铠甲便往这边跑,开口道:

    “宋阳,调虎捷军过来保护王爷,若事情有变,立即出城。”

    “不行!”

    康王回过神来,提着袍子便要上马,急声道:“我一走杭州必然失险,让虎捷军协防禁军守住城墙缺口,方腊必然是派少数先遣兵马进城,还有的救。”

    宋阳左右为难:“王爷,虎捷军是王府私军,第一职责是保护王爷安危,其次才是协防杭州,现在城墙出现缺口,若是叛军趁机破城,王爷的安危...”

    “杭州城都破了,还要本王去哪儿?”康王心急如焚,根本不听劝阻。

    曹华也懒得扯这些废话,抬手直接拍晕了康王,看向几个幕僚官家:

    “去接王妃和世子,收拾好东西,我去城中查看情况,事情不对立即护送王爷出城。”

    宋阳想了想,便带人进了王府,带着府上几百仆役收拾东西。

    曹华为了以防万一,让寒儿跟着离开,他则带着李百仁快马加鞭,冲向宣扶使衙门。

    -------

    杭州是江南路的中心城池,大宋立国两百年来从未尽力战火,前些日子听闻睦洲发生叛乱,哪怕仅仅隔着两百多里路,依然觉得远在天边,如同听一个故事。官兵打赢了称赞几句用兵如神,吹了败仗骂几句窝囊,与在茶馆之中听说书先生讲评书区别不大。

    可当从未响起过的战鼓响彻全场,当持着刀匪贼从城中各处冒出来见人就杀,瞬间便把满场的百姓和文人拉回了现实,只在书上见过的血肉战场,已经到了眼前。

    乘着上次水门垮塌偷偷溜进来的叛贼不多,约莫也就两百来人,分成十余股在城中四处烧杀制造混乱,全是方腊军中的高手,寻常衙役打不过,大队官兵抓不着,硬生生将整个杭州搅的天翻地覆。妇孺、青壮在街巷间奔走,大声喊着‘打死人啦,杀人啦’,一传十十传百,所有人都和没头苍蝇似的乱跑。

    随着战鼓的响起,官兵回防城墙,城中的秩序迅速瓦解,更大的混乱开始了。衙役大声呵斥百姓回家不要乱跑,可有些往外逃的乡绅根本拦不住,平民见豪绅上了船心中不服,在有心人的挑拨下,甚至与衙役起了冲突,事态逐渐走向失控。

    曹华骑马在街上寸步难行,只能跃上房顶搜寻在城中捣乱的反贼,连续杀了两波后,便发现作用聊胜于无。黑羽卫尚未归来,贼子散步各处,光靠他一个人根本杀不完,只能折返来到了宣扶使衙门。

    衙门内同样乱做一团,文官没头苍蝇似的乱转,原先定下的各种对策遇上变故成了摆设,主官不在彼此意见不统一,竟然不知道该干什么。

    曹华冲击衙门的大厅,看到一帮子官吏乱糟糟的跑来跑去,怒声道:

    “知州赵霆何在?”

    起初没人答应,直到他拍烂了一张桌子,才有个小吏跑过来,满头大汗的道:

    “方才拍人去请知州大人,衙役说知州大人不在府上,周边有百姓看见赵大人带着妻妾上了马车,也不知去了那里...”

    “还有同知王大人,也不见了....”

    “水门突然垮塌,肯定和赵大人有关系,赵大人恐怕已经畏罪潜逃......”

    曹华满眼错愕,怒声道:“方腊还没打过来都跑了,知州跑了杭州谁来守?”

    诸多官吏也想问这个问题,连顶头上司都望风而逃,都乱成了没头苍蝇,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曹华见状,也只能离开衙门,前往厢军驻地,防御使张禄倒是没跑,带着湘军在城中围捕贼子驱散民众。两浙路制置使陈建、廉访使赵约率领禁军围堵从城墙缺口冲进来的叛军。

    只是事态远比想象的要严重,主官逃离带来的影响,远不止职位缺失那么简单,不少惜命的官吏,见风头不对,直接带着妻妾扮成平民汇入人群逃离,杭州河流发达不止一个出口,未损毁的航道涌进大量船只,几处城门也被偷偷打开,大批的人群往外溃逃。官兵无法阻止,张禄下令放箭驱离百姓,不曾想守城门的副将先行被贼人砍了,愤怒的百姓冲击城门,竟然和城外的叛军形成了里应外合之势。

    曹华整个晚上都在东奔西跑,努力联系各处守军维持秩序,只可惜在一座失控的城池面前,一个人的力量太过渺小,根本束手无策。

    第二天清晨,久违的晨曦出现在了杭州城的上空。

    一同出现的还有圣功方腊的大旗,和那句“是法平等,无有高下”的口号。

    一望无际的匪军,出现在了杭州城外。

    漫山遍野,刀锋如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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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冬青夏槿’‘德芙洛伊’‘我路霸贼溜’‘卟乖繁星’‘为亡人’‘神道大佬’‘书友20170512083826557’几位大大的打赏,多谢投月票、推荐票支持的各位大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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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我是大宋的夜天子,现在我只想做个好人。”身为珠宝商的他,穿越到类似北宋末年的乱世,成为一个古代权奸,前身恶行累累结仇无数,面对诸多想要将他杀之而后快的美人和名士,他为求自保说出了这句话。事实上他一直在努力证明自己是好人,不过细节上可能出了些小问题,一顿操作后,被惊呆了的众人发出悲愤怒吼:“我信你个鬼,以前你是大宋的夜天子,现在你只想把‘夜’字去掉!”————————————————注:架空历史,纯属虚构。有百万完本人品保证,喜欢的大大放心收藏养肥。逍遥小都督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逍遥小都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逍遥小都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