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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关关公子     逍遥小都督txt下载     逍遥小都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一十三章 长路漫漫

    船队沿着长江顺流而下,虽然没有一日千里那么夸张,但航行一百多里还是绰绰有余。

    帅船底部的厨房内,几个厨娘忙忙碌碌,早晨起来就开始准备几百人的伙食,煮饭、切菜、洗碗...基本上早上忙完,就到了午饭,午饭忙完就到了晚饭,也只有晚上才能休息会儿。

    跑船很苦,其他三个厨娘都累的不轻,放下活计就回舱室躺着了。

    扈三娘武艺很高,倒还扛得住,只是在回河廊坐了半年,功夫大不如前了,每天都会在小门外上下攀爬打水,借以恢复往日的体魄,累的爬不动才会睡下。

    轰轰——

    半夜时分,巨大的轰鸣声猛然响起,把舱室大通铺上的几个妇人都吓醒了,窃窃私语不断:

    “打仗啦!”

    “咱们没事吧?”

    “咱们这是大帅的船,肯定没事...”

    扈三娘睁开眼睛,舱室摇摇晃晃,火炮的的声音一响,船身便会明显的倾斜一下,不时有灰尘被震落。

    她扶着门口站起身,摇摇晃晃的走到小门旁,探头看向外面。

    入目是辽阔的江面,岸边有一座巨大的城池,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分,城池里面如同灯海,岸边的河堤、城墙上方全是火把,无数人在岸边移动。

    “到江陵了...”

    扈三娘喃喃说了一句,看向了远处的江面。

    江面之上,百艘商船、画舫横在江面江面上,下了船锚,由铁链穿在一起,防止散开。这样用商船连起来的防线,明显是朝廷为了阻挡蜀军继续顺流而下,迫于无奈想出的办法。

    江底明显也插入了巨木铁钎,蜀军的几艘船只撞上了,已经开始下沉,上面的蜀军朝后方游了过来。

    而船队的两侧,百余艘大宋水师的战船,敲着战鼓冲了过来,火箭如蝗虫般的落在船队之中。

    蜀军被拦住去路,遭遇两面夹击,并没有慌乱。

    五十艘由商船改造的炮船,把甲板上的火炮对准了冲过来的战船,实心炮弹倾泻而出,砸在战船上就是一个窟窿,或者桅杆被打断,上面的禁军四散跳入水中。

    “杀——”

    喊杀声震天,可双方并没接敌。

    扈三娘眼睁睁看着巨大的战船冲到一里开外,就被百门火炮硬生生打沉了,特别是脚下的这艘巨大炮船,一轮齐射三十发炮弹,远处的战船犹如纸糊了一样千疮百孔,跑不了多远便沉入江中。

    商船链接成的障碍更是不堪一击,只是几炮就打烂了船只,出现数个缺口,也就江底的巨木能阻挡些许小船的前进。

    禁军几乎悍不畏死,大船冲不过来,就划着小船企图靠近。

    上千艘装载几名禁军的小船,估计把江陵所有的渔船都集中起来了,如同蚁群一样扑过来,一炮下去,便是连船带人一起四分五裂。

    少许禁军冲到了蜀军的船队旁边,用绳索钩爪强行登船开始白刃战夺船,只可惜能跑到跟前的并没有多少,燃烧的猛火油布满江面,哀嚎和吼叫把江面变成了人间炼狱。

    “炮击城墙,逼他们撤回去!再打江陵禁军就死完了。”

    上方传来了男人的呵斥声。

    扈三娘抬起头来,对这些话有些不解,朝廷明显是飞蛾扑火,不可能撼动满载火炮的船队,死完不好嘛?

    她和朝廷、西蜀都有仇,很希望两边同归于尽,可这些想法,她显然只能想想。

    轰轰——

    又是一轮齐射。

    巨大的声响震的耳朵发麻,帅船横移了些距离,远处的江岸亮起火光,岸边督战的官吏四散奔逃,沿江的城墙出现了几个豁口。

    轰轰——

    约莫半个时辰后,江陵好像确实撑不住了,鸣金收兵,江面的小船迅速的退回了岸边。

    蜀军船队冲过了封锁,继续往下游疾驰而去。

    扈三娘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抬眼看向上方的露台,稍微打量了下,太陡峭没有着力的地方,肯定爬不上去,当下也只能先收心,缓步回到了舱室之中.....

    ------

    一场水战结束,曹华回到了顶层的房间之内,坐在书桌前揉了揉额头。

    房间的破洞已经修补好,只是书桌被打烂了没法补充,只能用一张小桌子代替。

    寒儿带着几分唏嘘,走到太师椅的后面,揉着曹华的肩膀上,轻声道:

    “公子,朝廷定然是下了死命令,让沿岸州县阻拦船队继续往下走,不然江陵的禁军,不会如此悍不畏死的阻挡。”

    曹华摇头笑了下:“打仗那有不死人的,江陵拦不住,后面的州县肯定不敢再拦了。”

    说话之间,玉堂从房间里跑出来,趴在窗口翘了几眼,兴致勃勃的道:

    “打完了嘛?我们赢了没有?”

    打仗这种事情,几千几万人的死,自然不会让两个小丫鬟在旁边看。

    对于玉堂来说,炮声和汴京的烟火没什么区别,只是声音稍微大了点,还想象不到方才人间炼狱般的场景。

    这话明显不合时宜,寒儿脸色微冷:

    “玉堂,谁让你出来的?”

    “不是打完了嘛....”

    玉堂脖子微微一缩,可怜巴巴的从窗边退了回来,在曹华旁边蹲下,很乖巧的捶着曹华的腿。

    曹华有些无奈:“寒儿,你老训她做甚?年纪小不懂事很正常...”

    “对啊,我还小....”

    玉堂贼兮兮的笑了下,朝着曹华靠了些,把脸颊放在腿上,如同小猫儿般磨蹭,一副撒娇的模样。

    寒儿看着就来气,蹙眉道:“越来越放肆,你还小?当自己还是十二三岁?”

    曹华在跟前,玉堂可是天不怕地不怕,连寒儿有不怕,很认真的点头:

    “公子说我小,那我就是小,规矩是公子定的,不是寒儿姐定的...”

    “你——”

    寒儿什么脾气,恼火之下,一把捉住玉堂的细胳膊,把她提起来摁在了书桌上。

    玉堂只穿着薄薄的睡袍,躺在书桌上,烛火的映照下,娇小的身段儿扭来扭去,倒是半点不怕,还颇为委屈的告状:“公子,寒儿姐又欺负我,连你的话都不听...”

    曹华看的津津有味,半点不搭理。

    寒儿脸色微冷,抬手抓住玉堂的衣领,便是用力一撕。

    刺啦—

    本就不太厚的睡裙,直接被撕的稀烂。

    吵闹声戛然而止...

第五百一十四章 我凭什么不行

    夜色幽幽,书房里一灯如豆。

    玉堂躺在书桌上茫然了下,又低头看了眼,便瞧见坐在书桌后的公子,正蹙眉打量着她。

    “啊——寒儿姐,你做什么呀...”

    玉堂焦急的并拢腿,抱着胸脯满脸涨红,想要从桌子上翻起来,却被寒儿按的死死的。

    “公子,这死丫头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你教训教训她。”

    寒儿脸也有点红,就是按着玉堂不松手。

    曹华靠在椅子上,一双绣鞋在眼前晃晃荡荡,玉堂的手儿不停想遮住下面,却被寒儿捉住不让,眨眼就急哭了。

    “公子,你不要看...羞死人了....”

    “你还知道害羞?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

    “好啦好啦,毛都没长的小女娃,你欺负她做甚。”

    曹华有些无奈,用搭在旁边的狐裘把玉堂盖住,起身捏了捏委屈巴巴满脸通红的玉堂小脸:

    “快起来,等着公子临幸啊?”

    玉堂眼泪汪汪的,裹着狐裘跳下桌子,左右瞄了几眼,小声嘀咕:“肯定是寒儿姐又着急了,想拉我当垫背的...”

    “你!”

    寒儿眉头紧蹙,抬手又要扯玉堂的衣服。

    玉堂急的不行,连忙往房间跑,喊着:“绿珠,公子叫你啦,快出来!”

    站在门口满脸通红的绿珠,低头就往外跑:“我..我去烧水...”

    “大晚上你烧什么水?给我回来。”

    两个小丫头脚步匆匆出了门。

    房间里眨眼就只剩下寒儿和曹华两个人,寒儿的小脸慢慢从恼火变成拘谨,又从拘谨变成尴尬,想了想,声音平淡的开口:

    “公子早些休息,我先下去了...”

    曹华想了想,抬手拉住了寒儿的胳膊:

    “寒儿,你最近有点反常。”

    寒儿身子微微一僵,规规矩矩的在旁边站着,小声道:

    “没有。”

    曹华想了想,抬手把寒儿拉到腿上坐着,双眼微冷:

    “连我都骗,当我看不出来?”

    “我....”

    寒儿裹紧青色的长裙,如坐针毡,不敢望向曹华,只是盯着地板:

    “我...我没骗公子...”

    “有什么心里话,直说。”

    寒儿紧紧攥着裙角,想了想,有些尴尬的开口:

    “前年.....公子大婚后,义父过来,问我有什么打算....”

    “你不是说,义父安排你来伺候我嘛?”

    “没有....义父从没有说过这话,是我不好意思,才这么说的....”

    寒儿脸皮薄成纸,坐立不安,想要站起来,却被按着动弹不得,只能老老实实继续交代:

    “义父问我想嫁给谁,哪怕是太子也能安排.....我想了一圈儿,世上没有比公子跟厉害的人....”

    “嗯。”曹华点了点头。

    寒儿稍微松了口气,头垂的更低了,小声道:“我说,我想嫁给公子,当一辈子丫鬟也行....义父说这他没办法,都是自己儿女,不好做主,让我自己想办法.....”

    “然后呢?”曹华勾了勾嘴角。

    “然后....我本想拉着绿珠,一起去公子房间....绿珠最喜欢公子,也不敢说...”

    “最后为什么拉着玉堂过来?”

    寒儿愣了下,旋即露出几分恼火:“绿珠那死丫头,说我和鬼一样,笑话我...”

    “哈哈哈哈——”

    玉堂趴在门口偷听,终于忍不住,捂着肚子笑出声。

    寒儿脸色微变,旋即火冒三丈,起身就要灭口。

    玉堂察觉不妙,转身就跑了。

    曹华拉住寒儿,想了想:“这两年,你一直在我身边,感觉...嗯...就和亲兄妹一样,不太好下手...”

    寒儿脸色一僵,重新安静下来,小声道:“我姓赵,公子姓曹...不是亲兄妹.....本来...本来觉得配不上公子,当个丫鬟就好....结果公子饥不择食,连祝曲妃这种碎嘴婆娘都看上了...”

    曹华脸色一沉,皱眉道:“怎么能这么说我家曲妃,又乖又听话...”

    “哼—”

    寒儿眼中露出几分不满:“那是对公子,你没瞧见她平时的时候,打扮的花枝招展,满嘴虎狼之词,一点都不像个正经女人......而且她最会勾搭公子,公子一个眼神,她都知道该干什么.....”

    “好啦好啦,等回去我收拾她一顿,当着你的面收拾。”

    “不...不用啦...”

    寒儿脸色一红,稍微沉默了下,又开口道:

    “祝曲妃也罢,虽然年纪大了公子几岁,不过长的还算周正,身段儿也不差,配公子还算不辱家门。可那个姓沈的,个儿还没玉堂高,要什么没什么,还凶巴巴的脾气比我都大....公子连这种女人都能瞧上,我...我凭什么不行...”

    最后这句声若文吟,也不知用了多大的勇气才说出来。

    曹华有点好笑,点了点头:“不要把沈大小姐说这么不堪,人家优点也不少...”

    “她有什么优点?”寒儿不服气,坐直了些,冷声道:“长的那么小,能站在公子手掌上有什么了不起,会点武艺的都可以......她不就拉了一船银子过来嘛,我给公子鞍前马后这么多年,怎么说也比一船银子值钱....”

    曹华摇头轻笑:“你和她争风吃醋做甚?我还没娶她进门。”

    “就是看她不顺眼,要是她先进门,以后不是要压在我头上....”

    碎碎念念,向来人狠话不多的寒儿,如同打开了话匣子。

    曹华撑着下巴听着,嘴角含笑,不时点点头。

    江风微冷,夜色渐深。

    寒儿说着说着,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偏头瞄了一眼,见曹华没有生气的模样,忽然壮着胆子,在曹华嘴上亲了下。

    曹华斜依太师椅,挑了挑眉毛:

    “亲我做甚?”

    “公子能亲姓沈的,凭什么不能亲我....”

    曹华抬手把寒儿的小脸转过来,柔声道:“那我的贴心小棉袄,要怎么才能消气?”

    寒儿眨了眨眼睛,左右看了下,见屋里没人,便很认真的开口:

    “公子...必须让我先进门,要排在祝婆姨、姓沈的、荆雪前面,这样她们以后要叫我姐姐...”

    “雪儿这么乖,也惹你啦?”

    “...那倒没有,荆雪打不过我,凭什么排我前面....”

    “...府上能打过你的,可就一个谢大王....”

    “不一样,陈夫人文采好,两位公主身份高,谢姑娘武艺在女子中无敌与天下,苏姑娘性子好把家产都给了公子,李师师好歹艳压东京色艺双绝,我排在她们后面没什么....其他的不行....”

    “哦...照你这种算法,你应该叫小七...”

    “公子,王侯之家,顺序很重要,可不能搞乱....现在就有点乱了,谢姑娘论身份、出身、本事、声望、相貌,都该当老大,可公子已经娶妻了,陈夫人和公主都还在明争暗斗,等谢姑娘进了门还得了....以后公子要是当了皇帝,后宫还不得血流成河...”

    “是嘛?”

    “真的,史书上多少血淋淋的例子,公子要是当了皇帝,谁是正宫皇后非得打起来。谢姑娘南征北战给公子打天下,本就有封皇后的资历,西蜀那么多投靠您的势力,还有江湖人,肯定是想把谢姑娘推上去。朝廷跟过来的部下,肯定推公主,两帮人要是打起来....”

    “嗯....这个问题,确实比较棘手....”

    “何止这个,公主生了儿子,本该是嫡长子,可以后谢姑娘要是也生了儿子,总不能算庶出,那样西蜀的将领肯定反了,双龙夺嫡,说不定连公子都杀....”

    “嘶——”

    曹华抽了口凉气,摸着脖子皱眉道:“不会吧....”

    寒儿很是认真,嘀咕道:“公子天下无敌,谢姑娘和公子齐名,你们俩生的儿子,肯定不差,说不定比公子还厉害。以后要是随了公子的脾气,觉得娘亲受欺负,跑到金殿上‘咔嚓’把公子宰了,再来句‘你奈我何?’,世上谁拦得住....”

    “呵呵....”

    “公子,你别笑,我琢磨了好久,这事儿越想越麻烦....”

    嘀嘀咕咕,絮叨不停,好不容易吐露心声,这一说就是整整一夜....

第五百一十五章 计划

    咚咚咚——

    脚步跑过船舱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响起。

    扈三娘睁开眼睛,睡眼惺忪,撑起身体打量几眼,一个人影跑过舱室的门口,继而‘哗哗’的水声传来。

    她略显疑惑,披着小袄坐起来,绕过三个正在熟睡的妇人,走出小舱,便瞧见一个身着绿裙的小姑娘,在水缸里打水,然后放到了土灶上,开始生火。

    “绿珠,这么晚,你跑来做什么?”

    “烧水。”

    绿珠吓的一哆嗦,偏头瞧见她后,腼腆的福了一礼:“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

    “没事,反正睡不着。”

    扈三娘勾了勾嘴角,走到土灶后面,升起了柴火,陪着绿珠蹲着。

    天气比较冷,两人把手伸到火光前面取暖。

    绿珠抿了抿嘴,看了眼上面,小声道:

    “本想去上面的,船娘和李大人在一起,不好打扰,就下来了。”

    扈三娘思索了下,柔声询问:

    “又受欺负啦?”

    绿珠摇了摇头,脸儿微微红了下:“欺负玉堂呢,我怕跟着遭殃,就先跑了。”

    扈三娘微微点头,想了想:“你偷偷跑下来,曹太岁不说你?”

    “公子人好,船上都是自己人,不说我,很关心我的。”

    绿珠嘻嘻笑了下,偏头看着扈三娘。因为清洗过的缘故,身材极高的扈三娘虽然不施粉黛,穿着荆钗布裙,可唇红齿白眉宇清秀,算是个少有的美人。

    “姐姐,你长的真漂亮,怎么会跑来船上做饭?”

    扈三娘摸了摸脸颊,犹豫片刻,摇头轻笑:“嗯....家里穷,船上的工钱高,就过来了。”

    绿珠‘哦’了一声,点头道:

    “公子很大方,船上的厨娘每个月能拿三两银子,比我以前在府里都高,只是出去打仗,还是没有人愿意来,好不容易才凑齐。”

    说到这里,绿珠看向扈三娘:“其实姐姐你长这么漂亮,可以到府上当丫鬟的,工钱更高,就是....嗯....就是公子很喜欢漂亮女人,说不定会被公子看上...不过啦...对于咱们来说,这是福气....”

    扈三娘撑着下巴:“曹太岁那么厉害,身边肯定不缺丫鬟,我笨手笨脚什么都不会,怎么当丫鬟。”

    绿珠少有的遇到能说话的人,嘻嘻一笑:“我可以教你嘛,丫鬟呢,无非是早晨起来把洗漱的东西端过去,然后把床收拾好...不过公子不需要,只要一个人睡,每次床都收拾好啦......等公子出门了,就在屋里扫扫地、擦擦桌子,把热水准备好,随时可以泡茶...其他的..嗯...对了,要把衣服洗干净叠好,茶叶、笔墨没了就去问管家要,很简单的....”

    扈三娘听了片刻,摇了摇头:“没去过大户人家,光听肯定学不会...要不,你带着我去曹太岁的房间里看看,我跟着你学?”

    绿珠听到这个,微微蹙眉想了下:“让公子瞧见了不好......不过到了江南,公子肯定会下船,我带着你去看看,一次就学会了...”

    “绿珠绿珠!”

    正说话间,船舱里又传来了脚步声。

    玉堂满脸通红,抱着胸脯跑到厨房,天气有些冷,瞧见绿珠蹲在灶火后面,就蹦蹦跳跳的挤了进去,语速很快的说道:“你跑太早啦,方才寒儿姐被公子收拾啦,让她坐在腿上,训了她一顿,哈哈哈...笑死我啦....”

    绿珠脸色微红,小声嘀咕了一句:“你刚才被收拾的更惨,衣服都被人扒了,公子还说你没毛...”

    玉堂小脸蹭的涨红,扭扭捏捏的抬手掐了下绿珠:“你还好意思说,哪种情况下都不帮忙,没义气...羞死人啦....”说着偏过头,看到旁边的扈三娘,眨了眨眼睛:“姐姐,你是从哪儿来的?”

    绿珠细心解释:“她是这里的厨娘,人可好啦。”

    扈三娘打量几眼:“你是玉堂吧?”

    玉堂点了点头,把手伸到火光前取暖,抬头看了眼,又凑到绿珠耳边小声嘀咕:“公子肯定再欺负寒儿姐,我本来想偷看的,又怕公子发现,要不咱们一起上去....”

    绿珠连忙摇头,往里边移了移:“寒儿姐脸皮薄,肯定要拉着我们一起。”

    “也是哦。”

    玉堂抿了抿嘴,略微琢磨了下:“那我们恐怕要呆好久,估计天亮才能回去。”

    扈三娘摇头轻笑,起身从舱室里取了两件衣服,让两个小姑娘披上:

    “反正晚上没事,我陪你们聊天解闷。”

    绿珠裹着粗布衣裳,想起方才的事儿,开口道:

    “玉堂,这个姐姐想当府上的丫鬟,可是什么都不会,想跟着我去房间里学学,你说公子知道啦,会不会骂我?”

    玉堂听见这个倒是来了兴致,很认真打量扈三娘几眼:“长的这么漂亮,应该不会骂你,嗯...不过应该先和公子打声招呼...”

    扈三娘听见这个连忙摇头:“算啦,我也只是说说,哪敢惊动曹太岁。”

    玉堂琢磨了会儿:“公子就我们两个丫鬟,一直斗不过公主那几个嬷嬷,多个人也挺好....公子睡觉的房间没什么东西,等公子下船了,我带你去扫地擦桌子,顺便教教你怎么当丫鬟,等学会了就和公子打声招呼,我教出来的人,公子肯定满意。”

    绿珠皱了皱眉:“你教出来的人,非得被公子撵出门,可莫要害了姐姐。”

    “怎么能这么说,我可比你勤快,以前公子让我们围着宅子跑,我都老老实实跑完了,你从府上后门绕路,都不告诉我。”

    “你是笨,不是勤快,没一点眼色,要不是公子喜欢你,早把你撵出去啦...”

    “嘻嘻...”

    玉堂笑了下,有些羞答答的低头:“方才...方才公子的眼神怪怪的...”

    绿珠抬手在她脸上捏了下,小声嘀咕:“这么大的人了,还没长毛....公子肯定觉得奇怪,方才盯着看了半天,你还傻笑...”

    玉堂脸色绯红,抱着膝盖缩成一团,用肩膀撞了绿珠一下:

    “你别瞎说,小心我把你晚上说梦话的事儿告诉公子...”

    “我才不说梦话...”

    两个小姑娘就这么嘀嘀咕咕,扈三娘倒也插不上话,只是在旁边听着,琢磨着自己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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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愿心始终自由’‘苏泽奕’‘人间如你不值得’‘书友20200209224430166’‘书友20170721205646123’‘求男友速来急’‘南宫☆杀神’‘滿船清夢壓星河’‘书友140601080609021’‘愿心始终自由’‘德芙洛伊’‘为亡人’‘山有清欢’几位大大的打赏。多谢投推荐票、月票支持的大大。

第五百一十六章 赤子之心(多谢‘天堂小门’的盟主打赏)

    (多谢‘天堂小门’大大,存稿不多,七更以表谢意。)

    年关刚过,尚在正月,一场阴霾便笼罩在了汴京的上空。

    曾经的江南王,现在的大宋天子,赵辙站在东华门上,遥遥望着东南方,眼底深邃,让人琢磨不透意思。

    “...江陵两万禁军在江面阻截蜀军,损失船只百余艘,伤亡将士过六千,未能挡住蜀军顺江而下...”

    “...江南刚刚经历大乱,尚未来得及休养生息,逃入各地的方腊余孽又有重新聚集的迹象....”

    “...按照蜀军的速度,十日内便能抵达江宁府,当地驻军人心惶惶,恐怕蜀军未到,又会有不少官吏弃城而逃...”

    赵辙听到这些话,不禁微微摇头——这才多久,曹华手底下的人马,就从‘逆贼’变成了‘叛军’,又从‘叛军’变成了‘蜀军’,等抵达汴京城下,估计就能变成‘勤王军’了,毕竟曹华打着‘清君侧’的旗号。

    太宰郑居中,也没了往日的火气,看着汴京的繁华城池,想了想:

    “一个方腊,便能打下半个江南,当地的驻军早已经吓破了胆子,遇上流民都能不战而逃,更何况是曹华。曹华善于拉拢豪商门阀,和方腊不一样,蜀地各大世家给钱给粮便是例子。曹华率军直取江南,当地的世家大族都没跑,反而有些夹道欢迎的迹象...

    ...蔡京、朱勔二人,在江南伤民太深,圣上虽免去了三年税赋,可也抵消不了江南无数百姓因花石纲、造作局家破人亡的事实...

    ...曹华杀朱勔、蔡京给百姓出了口恶气,善待商贾门阀,又让江南的世家大族放心,真到了江南,恐怕用不了多少力气便能站稳脚跟....

    ...若是让曹华再坐拥富甲天下的江南,大宋便已经国不成国了....”

    郑居中说道这里,轻轻叹了口气。

    赵辙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知道又能如何?商贾门阀,从来都是墙头野草,谁势大就倒向谁。先帝造的孽,光凭朕在江南当王爷时积攒的一点名望,抵消不了。”

    郑居中和几名官吏对视几眼,躬身道:

    “要不...和金国和谈,重新考虑‘联金伐辽’之计,让北地禁军腾出手南下....”

    赵辙摇了摇头:“垂死挣扎罢了,泱泱中原,万里疆域,本就该英杰辈出,先帝执政二十年,埋下了亡国之因,太后察觉之时,为时已晚,朕上位,已经无力回天....没有曹华,汴京的繁华也撑不过几年,若是让金兵踏破边关,受的可是千秋之大辱,边军不能扯。”

    郑居中浑身一颤:“圣上请三思,和金国和谈,金兵不一定南下。若此时不调重兵回防江南重地,曹华一旦站稳脚跟,这大宋,可就是他说的算了。”

    “同族相争,岂能让异族坐收渔翁之利,这金国,朕一定要挡,兵不能撤。”

    “圣上!请三思!”

    ....

    ------

    蒙蒙白雪落在画卷般的杭州街巷,官兵推着各种守城器械跑向水门,钱塘江构筑了重重堡垒,官吏焦头烂额的准备着。

    知州徐道平站在刚修好没多久的东水门上,眼中的神情就两个字:无奈。

    安稳地方好好的知县当着,结果方腊造反了,他带着些乡兵守了几天,立了点功,然后就得了朝廷赏识,直接一飞冲天调到杭州来当知州。

    这番经历,用官运亨通来形容很恰当,可徐道平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方腊把杭州祸害的乌烟瘴气,青壮死伤太多,各种行业也大受打击。他刚来就接手这么个烂摊子,用一年的时间,起早贪黑想方设法,才缝缝补补的把杭州恢复了些,城墙修好了,百姓安抚好了,乱七八糟的事物也捋顺了。

    刚坐下来歇口气,过了个好年,然后一个消息就传了过来——曹太岁打过来了。

    徐道平除了无奈,说不出其他任何话。

    去年心惊胆战,把这位阎王爷送走,京城的大乱传来,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见到曹太岁,却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曹太岁竟然又杀回来了。

    既然来江南,那目的地自不用说,肯定是杭州。打江南不拿下杭州首府,总不能跑去打睦洲这种穷乡僻壤。

    徐道平摸着花大力气才修缮整齐的巍峨城墙,只觉得心疼,毕竟曹太岁带着几百门炮过来的,估计等蜀军一道,这城墙就该消失了。

    万勤跟在徐道平身后,瞧见徐道平抚摸着墙砖脸色不太好,轻声道:

    “徐大人,可是对城墙的修缮有所不满?”

    “呵呵...”

    徐道平叹了口气,看着身着华袍的万勤:“这一年,万公子为加固城防,捐钱财过百万,也废了不少功夫,只是火炮的威力太过骇人,城墙修的再好,恐怕也挡不住多久。”

    万勤拍了拍厚实的墙垛,认真道:“火炮的毁伤也有限度,城墙加固后,连中十炮也不会垮塌,曹太岁再厉害,总不能每次都打在一个地方。曹华只带了三万人,携带的辎重有限无法补充,江陵一战耗费大量炮弹火药,很能再打垮杭州的城墙。”

    徐道平听见这话,倒是安心了几分,回头看向城里的兵马:

    “我就怕城里有人叛逃,若是有人向上次那般,里应外合打开城门,守军必然不战自溃,到时候...唉...”

    万勤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几分认真:

    “万某既然没有投方腊,便也不会降曹华,这城墙既然是我万家修的,城墙在我万勤便在,城墙塌了,我万勤用血肉之躯,也要把西蜀贼子拦在外面。”

    徐道平吸了口气,轻拍万勤的肩膀,深为欣慰:

    “若城中的商贾世家,都像万公子一样有一颗赤子之心,我大宋何愁不能千秋万代...唉...可惜,那帮子见风使舵的商贾,没有半点骨气,方腊来了第一个跑,听说曹太岁不杀商贾,直接连跑都懒得跑,光看他们的反应,本官就知道,只要城门一破,他们第一个跳出来夹道欢迎...”

    万勤点了点头,同样轻叹了一声....

第五百一十七章 女儿家的友谊

    二月二,龙抬头。

    曹华站在帅舰的露台上,用望远镜打量着沿岸城池的景色,遥遥可见秦淮河上的数艘画舫,想起曾经和祝曲妃在哪里漫步街头的日子,还有的怀念。

    船队在江面疾驰,除了在江陵遇上了强力阻截之外,后面的路程反而越来越顺利,冲了十道次关隘,大多都象征性抵抗下,见他不停下攻城,便收兵回去了。

    沿岸水门城墙上,密密麻麻的士兵在跑动,沿岸也是兵马云集,显然害怕这只装载三万蜀军的船队忽然登岸。

    “公子,我去烧水啦。”

    后方的房间里,绿珠拿着手绢,里面包着块点心,弱弱的说了一句便埋头往出走。

    曹华放下望远镜,回头走进屋里,上下打量几眼:

    “绿珠,你天天跑去烧水,也没见你把热水端上来,难不成下面有个小情郎?公子可是会吃醋的。”

    “没有啦...”

    绿珠略显窘迫的低头,乖乖的就往回走。

    曹华心情挺不错,当下呵呵一笑:

    “亲公子一下,我就让你去烧水。”

    “啊?...”

    绿珠左右看了看——玉堂和寒儿跑去甲板上看风景了。

    她犹豫少许,走到曹华面前,踮起脚尖,眨了眨眼睛:

    “公子,够不着。”

    曹华呵呵轻笑,微微俯身。

    见曹华来真的,绿珠脸儿慢慢发红,想了下,抬起手扶着曹华的肩膀,把小嘴凑到曹华的唇边,很用力的亲了下。

    绿珠身段儿从小就发育的快,规模都和赵霏不相上下了,不过明显还是以青涩居多。

    亲了片刻,见曹华不动,绿珠也不敢动,就眼巴巴望着,直到脚尖微颤,腿有些发软了,才柔柔弱弱的分开,小声道:

    “公子,好了嘛?”

    曹华捧着绿珠的小脸:“好啦,去烧水吧。”

    绿珠抿了抿嘴,腼腆笑了下:“下面有个厨娘,人很好,我和她交朋友,不是小情郎。”

    曹华挥挥手:“知道啦。”

    绿珠这才放心,低着头小跑了出去。

    曹华摇头笑了下,出门来到了武将汇聚的大厅,商量起入驻杭州后的各种安排....

    -----

    “寒儿姐,你那天...有没有被公子...”

    甲板的船头,玉堂趴在船沿上,贼兮兮的望着寒儿。

    寒儿用望远镜四处打量,换上了一袭罗裙,擦了水粉胭脂,头上还插了只簪子,若是不认识的人,肯定会说“好俊的姑娘”,可寒儿自幼在黑羽卫中长大,‘冷面判官’的形象早已经深入人心,忽然打扮起来,把不少黑羽卫都吓得不轻,想笑不敢笑,只能硬憋着当做没看见。

    以前寒儿肯定得跑去把脸洗的干干净净,可这次察觉到了黑羽卫的目光,她也没有去搭理,顶着一副精致妆容,轻轻哼了一声:

    “玉堂,你胆子越来越大,上次吃亏才几天,又开始多嘴?”

    玉堂脸红了下,抱着寒儿的胳膊蹭来蹭去:“寒儿姐~!我是关心你嘛。”

    寒儿淡淡哼了一声,把胳膊抽开:“真关心我,为什么不留下?都给你机会了。”

    玉堂抿了抿嘴:“我害怕嘛...”

    “害怕个什么?公子的通房丫头,迟早都要同房,绿珠都比你机灵些....”

    --------

    “三娘!”

    船只底层的小厨房中,扈三娘正在清洗满盆的碗筷,‘咚咚’的脚步声穿过舱室,回头瞧去,绿珠脸蛋儿红扑扑的跑到跟前,在旁边蹲下,递出了手帕包裹的物件。

    “那,公子赏的糕点,可好吃啦,听说一块值十两银子,玉堂到处在找,再不吃,就被她拿去了...”

    扈三娘瞧着精美的手帕,轻轻笑了下:“你怎么不吃?”

    绿珠腼腆一笑,低头看了看胸脯:“我太胖了,老被玉堂和寒儿姐笑话,再吃,公子就嫌弃我啦...”

    扈三娘双眸中显出几分无奈:“你不胖,她们是嫉妒你。”

    “我觉得也是...”

    绿珠把手帕放在案板上,蹲下身撸起袖管,白白净净的小手伸进冰凉的水里:“我帮你洗,你快点吃,待会玉堂跑过来,又得说我...”

    扈三娘挡住绿珠的手:“水冷,我自己来就行啦。”

    “没事,我是丫鬟嘛,以前经常干这个。”

    绿珠乖乖巧巧的跪在大木盘旁边,嘻嘻笑了下。

    扈三娘拿着抹布清洗碗筷,稍微琢磨了下,柔声道:“绿珠,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绿珠愣了下,眨了眨眼睛:“嗯....三娘这么懂事,呆在这里委屈了...”

    “呵呵...”

    扈三娘摇了摇头:“还好啦。”

    绿珠麻利的清洗着碗筷,思索了下,又想起了什么:

    “再过几天就到杭州了,公子要下船,我带你去房间看看,三娘这么聪明,应该很快就学会啦。”

    “好啊。”

    哗啦哗啦。

    堆积如山的碗筷很快就洗完了,在案板上堆的整整齐齐。

    扈三娘走到小门外的狭窄露台上,双腿穿过围栏悬空,脚下是江面大船飘过的尾迹,白白浪花翻腾,后方的船只一望无际。

    绿珠也跑到围栏后面坐下,有些害怕,用手抓着栏杆,小腿在空中晃晃荡荡:

    “等去完江南,公子就会去汴京,到时候就能回家了,我还在后门外面种了颗樱桃树,也不知长大了没有....”

    扈三娘安静听着,打开绣着鸳鸯的手绢,里面放着一块暖黄的糕点。她虽然是出身大户的小姐,也说不出名字,显然十分名贵。

    拿起糕点分成两半,递给绿珠一块:“一起吃。”

    绿珠抿了抿嘴,打量几眼,很坚决的摇头:“玉堂说吃多了会长胖,我不吃。”

    “她骗你的,她肯定没少吃,还不是瘦瘦的。”

    “嗯...我不吃...公子待会发现,肯定以为我骗他,偷偷跑来吃东西啦...”

    扈三娘微微蹙眉:“曹太岁怎么会发现?”

    绿珠眨了眨眼睛:“吃完糕点,嘴里是甜的,待会儿...”说道这里,她脸猛的一红,低下头不说话了。

    扈三娘顿时了然,暗暗骂了句‘狗官’后,把糕点放入嘴里,入口即化,味道很不错。

    绿珠绣鞋在空中晃晃荡荡,琢磨了下,又拔出头上的簪子打量,似是怕被扈三娘发现脸上的异样,还悄悄偏过身,眉眼弯弯自顾自笑着....

第五百一十八章 平稳交接

    二月初春,杭州城内外,街头巷尾都染上了嫩绿。

    知州衙门中,徐道平趴在桌子上还未醒来,油灯已经燃尽,办公桌上还放着杭州的舆图,各种防守的要地标注的清清楚楚。

    听闻曹华顺流而下,沿途不停靠直接长驱直入进了钱塘江,徐道平便暗道不妙,急急向周边的秀州、睦洲等地求援,封锁城门严阵以待,晚上更是不敢合眼,坐在衙门里彻夜等待着消息,直到刚刚才撑不住趴在桌子上睡着。

    “大人!大人!快跑吧,曹太岁进城啦!”

    嘈嘈杂杂的吵闹声传来,徐道平猛然惊醒,稍微整理了下官帽,正想呵问谁在外面大吵大闹,反应过来后,又是脸色煞白:

    “什吗?!!!”

    师爷连滚带爬的撞开房门,跑进房间之中,在书桌前瑟瑟发抖:

    “曹太岁带着兵马进城啦,防御使刘大人被抓了,守军不敢妄动....”

    徐道平差点溜到桌子底下去,颤颤巍巍站起身来,怒声道:

    “半点声响都没有,怎么进的城?”

    老师爷也是莫名其妙,跺着脚焦急到:

    “军中出了叛徒,昨晚在河口守军的伙食里面动了手脚,全趴下了,城门也被从里面打开,曹太岁进城了才被发现...”

    徐道平满眼错愕,他本以为曹华长驱直入打过来,会是一场惨烈的血战,都已经做好了亲自上阵为大宋捐躯的准备,却不曾想到曹华已经进城了。

    “快派兵打啊!两万多守军驻扎在城里,岂能让他兵不血刃的进来....”

    “大人!已经进来啦,蜀军就呆在东城门,守军不敢动手....”

    “不动手岂不是把杭州送给了曹华,你....”

    徐道平脑袋瓜嗡嗡的,在官衙中慌慌张张的找出一把官刀,然后带着百十号衙役就出了衙门。

    凌晨时分,大街上人影寥寥,只有些许武官带着小股厢军朝着东城奔跑,都是脸色煞白惶惶不安。

    徐道平提着刀,骑马跑到东城附近,看到的景象让他气的怒发冲冠。

    东城门内的街道上,密密麻麻的厢军剑拔弩张,缓步往后退。城门处,大队的蜀军涌进来,推着十几门火炮,对着前方密集的守军。

    整个东城都是鸦雀无声,武官满头大汗的站在街道上,谁都不敢下令,气氛有些诡异。

    而火炮的后方,身着白衣的曹华,扛着丈八马槊,旁边还有个官袍中年人,是杭州新晋的防御使,正脸色煞白的吼叫:

    “别动手,都别动手,城里面数十万百姓,一打就全完啦!”

    杭州的厢军根本就没什么战意,方腊还没来就能逃,更别说现在曹华都进了城,主官既然不让动手,他们自然就老老实实往后退。

    徐道平骑马来到满是兵甲的东门附近,气的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举刀怒骂道:

    “都愣着做什么?!敌军都打进城了,站在这里等死?”

    “徐大人!”

    曹华遥遥叫了一声,骑着大马,直接就穿过了重重厢军,来到徐道平面前。

    朝廷的兵马都是脸色谨慎的让出道路,把自家知州让了出来。

    徐道平脸色微变,硬着头皮扬起脖子,朗声道:

    “我徐道平,自幼蒙受国恩,生是大宋人...”

    “我也是大宋人,你别这么激动。”

    曹华驱马走到跟前,脸色平静,看了看拔剑张弩的两拨军队:

    “徐大人,城外是三万蜀军,城里面两万多厢军,城门已经开了,真打起来是个什么下场,你比我清楚。时间还早,老百姓大部分没醒,待会开门看到这场景必然引发骚乱,又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你身为杭州父母官,难得就没点怜悯之心?”

    徐道平脸色暴怒,提着刀冷声道:“你还指望我不动一兵一马,直接弃城投降不成?”

    “对。”

    曹华点头笑了笑,看着杭州的诸多厢军:

    “你们应该都认识我,去年在阳山,我把当今圣上从山里背出来,顶着你们的箭雨跑回杭州,就算不认识,你们也该听说过了。

    我曹华不想祸害大宋将士和杭州百姓,但这杭州我要定了,你们连我一个人都挡不住,更别说后面的三百多门火炮。”

    诸多厢军去年在阳山外便见过曹华的身手,此时都是咽了口唾沫。

    曹华转眼看向徐道平:“咱们也算老相识,知道徐大人忠贞,你要是不愿意降,就把官帽一脱,自个找个地方凉快就行,非要撵着杭州的将士做无用之功,恐怕连将士们都不答应。”

    徐道平脸色铁青,还想说话,后面便有一帮子官吏跑过来,大多已经被万勤暗中收买,此时语气诚恳的说起百姓安危为重,大势已去之类的话。

    徐道平看着从城门外源源不绝涌进来的蜀军,知道城中出来大叛徒,把曹华打出去已经无望,最终是把官帽一把扯下来,抬刀就抹脖子。

    曹华抬手把刀夺了下来,偏头道:“把徐大人送下去休息。”

    “诺!”

    ------

    钱塘江的码头上,三百多艘船只,密密麻麻的停在江面上,大队步卒从船上下来,推着火炮前往不远处的杭州城。

    帅船上的人走了大半,少数士兵坐在船舱的火炮旁边安静等待,说着些闲话。

    连夜奔袭到杭州城外,沿途的哨所早已经清理干净,内应开了城门,兵马既然进入杭州占据了东门,那就打不起来了。

    春风渐起,几个黑羽卫在甲板上巡视,有小兵擦拭着帅船的甲板。

    绿珠提着小裙子走在前面,玉堂在空旷的甲板上跑来跑去,认识不少黑羽卫,还挨个打招呼。

    扈三娘第一次爬出船舱的楼梯,站在甲板的边缘看着辽阔的钱塘江面,左右打量几眼,见无人注意后,顺手拿起一卷挂在船沿上的绳索,藏在了袖子里。

    “三娘,快点啦!”

    绿珠小跑着上了船楼的楼梯,兜兜转转几次,一直跑到帅船的最顶层,舱室正面的阳台上,放着座椅和一架望远镜,做工非常漂亮,

    绿珠跑到跟前,扶着很长的望远镜,对准极远处的杭州城墙,凑上去瞄了瞄,笑眯眯的说道:

    “三娘,这是公子做的千里眼,可神奇啦。”

    扈三娘经常瞧见船上的士兵用小号的圆筒望了来望去,只是不了解其作用,此时走到跟前,俯身凑到望远镜上瞄了眼。

    远处杭州城的形形色色映入眼帘,楼阁、佛塔、王府...画卷的城池,几乎近在眼前,还有城墙上小兵慌慌张张的脸色,纤毫毕现。

    她本能抬手摸了摸,结果自然是空无一物。

    绿珠掩嘴轻笑:“神奇吧?公子可聪明啦,还有好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只是没带上。”

    扈三娘‘嗯’了一声,仔细瞄了许久,才起身跟着绿珠走进舱室。

    顶层是曹华的住处,绿珠走进过道之中,抬手认真的指着:

    “那是公子的书房,在大户里面,主人不在,书房是不能随便进去的,虽然公子没说过,规矩也得记住....这里是寒儿姐的房间,绝对不准进去,被发现了肯定要挨手板...”

    扈三娘跟着后面认真点头,便如初进豪门大宅的小丫鬟,门窗都关着,也看不到里面的场景。

    顶层不算太大,绿珠推开卧房的门,华美的卧室便出现在眼前,床、雕花软榻、茶台、屏风、桌椅等等一应俱全,旁边有两个立柜,旁边还陈列着些许木盒,里面用丝绸盛饭着些许物件。

    “公子讲究不多,很好伺候,平时不喝酒,爱喝茶,茶叶是福建路的龙团胜雪,和其他的茶不一样,第一次泡的味道太重,不能喝....”

    扈三娘顺着玉堂的介绍,在卧房里走走看看,来到一大堆木盒跟前,里面有几根簪子、玉佩、诗集等,做工都很漂亮,上面还刻的有字,比如‘单骑悬首破敌胆’之类。

    绿珠瞧见她的目光,嘻嘻笑道:

    “这些都是公子的相好送的,公子舍不得戴,每天都会看看,可千万不要碰,公子眼睛可厉害啦,上次玉堂把谢姐姐送的簪子拿起来看,差点摔坏,被公子打了一顿屁股.....”

    在房间里兜兜转转,绿珠来到立柜旁边,打开后,里面的托盘里整整齐齐的放着衣物:

    “这件银色的是官服,平时穿这件,紫色的是侯服,遇上大节日参加庆典的时候穿,不过公子从没穿过。红色的是内官朝服,也就是太监穿的袍子,进宫的时候才穿,黑色的是黑羽卫常服....袍子的作用一定要记清楚,拿错了寒儿姐会扣月钱的....”

    扈三娘还真不知道这个,认真打量几眼,感觉了下,柜子里有四层隔断,躺进去不太可能。

    绿珠很殷勤的在屋里兜兜转转,又领到侧面的丫鬟房里介绍了一遍,虽然曹华没什么要求,可这些东西在官宦之家早已经成了规矩,真要从头详细开始说,还真有点繁琐。

    一圈转下来,小半个时辰就过去了,最后终于来到后面的露台,视野开阔,并没有什么物件。

    绿珠说的口干舌燥,跑到屋里倒了杯水。

    扈三娘不动声色的靠到露台的边缘,将手中的绳索系在围栏外的凸起上,将绳子抛下去后,便缓步跟着绿珠继续走走看看....

第五百一十九章 单刀赴死

    春风渐起,曹华再次走过白马山下的大牌坊,抬头仔细看了眼。

    前年五月抵达这里,在白马山上住了将近一年,说实话他呆在这里的时间,比汴京都要长。

    白马山依旧是王府,不过王爷变成了康王的一个小儿子,赵淮现在是太子,自然跟着去了汴京。

    去年春天离开江南,回京认罪的时候,他就打算逃离,杭州自然也是布局最多的地方。在他杀了皇帝逃离汴京的同一时刻,万勤就开始暗中收买乡绅官吏,捐助了大量银钱,积极揽下了杭州城防的事务。

    万勤在方腊叛乱中‘宁死不屈’,又和他有血海深仇,自然让朝廷信任。万勤也确实大刀阔斧把城墙修的十分结实,不过这不是给朝廷修的,而是给他修的。

    带着船队长驱直入进入江南腹地,他本就没想和江南的兵马打仗,到这里后万勤把城门一开,杭州就算平稳交接了。

    他占据杭州后,在方七佛的号召下,藏在江南各处的方腊残部自然会往这边聚集,兵马壮大是迟早的事情,这些都交给了方七佛去处理。王禀的大军还在陕西一带,北方的边军不动,京东西两路兵马不敢走,那就没什么能压住他了。

    日头渐升,杭州的百姓也发现了些许不对劲,城头的旗子换了,大街上的兵马也换了铠甲样式,好久没见的黑羽卫又冒了出来。诸多蒙在鼓里的文人士子,还跑到知州衙门里去问什么情况,结果发现知州变成了方腊军的国师方七佛,那场面一言难尽。

    曾经送给他马槊的韩夫子,带着许子凌跑上门来,情绪激动的把他骂了一顿,他也莫得办法,把一帮子文人轰走后,去王府拜访了一下几个小舅子。康王的几个小儿子脸色明显不好看,依旧叫他‘曹驸马’,不过言辞间生疏了许多,带着几分戒备,他也只得转身离开了白马山。

    -------

    军队在城池中穿行,和原本的厢军换防,些许官吏垂头丧气的到处奔走,商量着该咋办。

    曹华对这些并没有限制,给了杭州官吏最大的自由,愿意留守岗位的职位不变,一身傲骨的给足盘缠让他们离开,只要不挑动放弃抵抗的厢军造反就成。

    现在的情况,不应该说是造反,而是武将夺权,他也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虽然‘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不过终究没光明正大说要改朝换代,杭州官吏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也只能以此自我安慰。

    至于杭州的平民百姓,反而没多大反应,又不是金兵入关,他也没有侵扰百姓,加上在睦洲死守六天的事迹在先,杀朝廷奸贼的事迹在后,都知道他不会拿百姓开刀。

    或许在老百姓眼中,这就是女婿和老丈人起了矛盾,官家的家务事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只要不打仗死人就行。

    车队在初春的乡野上飞驰,曹华坐在马车上,斜依软榻,看着远处的奉灵园。

    万勤端坐与马车之内,神色也有点恍惚,一直拉着旁边一名女子的手,女子是方七佛的闺女,随着方七佛跑去西蜀,又跟着到杭州,绕了一圈儿总算回了家。

    万勤犹豫片刻,开口道:“曹都督,已经按照您的吩咐,修建好了火器作坊,去年已经少量生产,也给西蜀运去了两船,不知道效果如何?”

    在杭州肯定不能试射,万勤只能按照图纸偷偷摸摸造,其实也不知道能不能用。

    曹华轻笑了下,点头道:“效果不错,不过火炮我在西蜀又改进了下,有些跟不上时代,工坊得重整一下。”

    万勤微微点头,略微思索:“我已经暗中联系了乌衣巷的王、谢两家,他们站在都督这边,江南其他豪门想来也不会有例外。都督从蜀地动身之时,我已经着手扩建了火器工坊,等到三月底,一个月能造火炮百门,收购的船厂也已经开工半年....”

    “我都知道。”

    曹华转过头来,稍微打量了几眼:

    “以后江南是你万家的。”

    万勤微微点头,稍作犹豫,又轻声开口道:“家妹...”

    “万贵妃在冷宫为先帝守孝,下半辈子估计也就这样,不用奢望她能出来。”

    “.....只希望都督能饶她一命...”

    “呵呵...”

    -----

    车队行驶到茅山河一带的山林之中,两座山的凹地之间,一个巨大的厂房修建在其中,万家的护卫手按腰带,认真巡视。

    万家的触手遍布江南,所做的生意自然也极多,丝绸、茶叶、瓷器都有涉猎,在城外有几个作坊不足为奇,这个地方原本是烧瓷器的,大改一番就成了火器作坊,万勤家的私产自然没有官吏跑来查看,藏了一年都没被发现。

    大队的蜀军跑了进去,替换了原有的护卫,工匠也开始运作,安排力夫修建各种新的建筑,原本已经修建完善小规模生产,其实也没什么可改的,等铜铁材料运过来即可大规模量产。

    视察完火器作坊后,曹华又和万勤来到了钱塘江上游的一个大船场,因为临近海滨,杭州的船厂可以造海船,已经有数艘大船开工半年,工人来回在船坞中奔走,木料堆积成山。

    按照目前的速度,不用遮遮掩掩全力开工后,约莫端午前后便能准备完善,之后就是沿河而上直抵汴京了。

    曹华转了一圈,没什么问题后,安排部下接管了船舱和工坊,便折身返回江畔的船队。蜀军的主要火力还留着船队之中,他也不放心住在杭州城内,在杭州没稳定下来之前,还得在船上呆一段时间....

    ------

    黄昏时分,落入余晖洒在了钱塘江的尽头。

    扈三娘忙活完了饭菜,待其他三个厨娘进入舱室歇息后,来到了外面的小露台上。

    一根绳索从上方垂下,绑在旁边的围栏上,因为船只很大,旁边缠绕的绳索很多,看起来并不显眼。

    扈三娘深深吸了口气,看着上方的露台,略显犹豫。

    她想要走的话,随时可以走,而跑上去暗杀曹太岁,可能今天晚上就能变成一具尸体。

    可天赐的机会摆在面前,她如何能就此放弃?

    携带了一百多名亲友,已经全部死在了城墙下,只剩下她一个人,走了也没脸回去,活着又能去哪儿?

    一百多人的血仇,总得有人来血偿,朝廷、梁山、西蜀都是罪魁祸首,梁山的人也死的的清清白白,她找不到人去报仇,朝廷被打的抱头鼠窜,她更找不到人,剩下的就只有曹太岁了。

    在成都府呆了半年,又和船队顺流而下,她也发觉曹太岁和传闻中的不太一样,对身边的丫鬟还很好。

    可那又如何?掌权的人都一样,只对自己人好,根本不把她们这种边缘人物放在眼里,一百多条性命,死了根本就没人记得。

    皇帝也好,蜀王也罢,都只是为了自己的天下罢了,或许也会为了名声对百姓做做样子,可对待祝家庄这种被朝廷迫害不得不变成拥兵自保的小势力,从来就没有半点仁慈。

    即便是蝼蚁,也应该有半点尊严,被当做草芥,连战死都没人记住她的名字,她如何能忍受。

    机会摆在面前,不过是一死罢了,她在城墙下已经死过一次了。

    扈三娘犹豫了片刻,终于下了决心,回身走到厨房里,拿起细小的刮刀,然后趁着无人注意,动作轻盈的跃起抓住绳索,一个翻身跃上了高高的露台....

第五百二十章 绿珠

    暮色时分,曹华回到江边的大船上,身体说不上疲惫,但大量的信息涌入脑海,每件事都牵扯到整个大局,对于脑细胞的杀伤力不小,还是有几分困倦的意味。

    寒儿拿着厚厚的册子,一直在说着各种大小安排,从凌晨说到现在,都有点迷糊了。强撑着做出冷冰冰的表情,分析着各种事情。

    与他的放权只抓大方向不同,寒儿工作狂的性子,基本上事事都要了解清楚,能把案牍库中大部分匪徒的信息、画像背下来,就能看出这一点。如今家业太大,神仙也不可能全部了解,寒儿却硬要去记,确保他每次问起来的时候都对答如流,时间一长,他都担心寒儿操劳过度。

    “寒儿,先去休息吧,要在杭州呆一段时间,没必要一天把事情安排完。”

    “公子,我没事...”

    寒儿小声嘀咕了一句,跟着他回到书房,把乱七八糟的事情整理好,才跑到隔壁的房间,趴在床上就睡着了。

    曹华摇头轻笑,让绿珠端来了热水洗漱一番,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回到卧房,玉堂正在侧屋的丫鬟房里睡懒觉,看来船上无事可做又不能乱跑,闷的有些受不了。

    绿珠乖乖的跑去床边铺床,还小声嘀咕:

    “公子,今天玉堂又调皮啦,跑到火炮跟前想放烟花,黄大人不允许还和人家撒娇。”

    “然后啦?”

    “然后黄大人拗不过,就用竹筒装了些火药,扔到水里,炸翻了好多鱼...”

    “太危险了,我和黄铁锤打个招呼,以后别随着玉堂性子胡来...”

    “是啊,可把我吓坏了,玉堂还想下去捞鱼...”

    绿珠躬身在床边铺着被褥,圆圆的臀儿翘着,姿势颇为诱人。正小声说着话,她忽然发现曹华走到了背后,还低头打量着什么。

    绿珠回头瞄了一眼,便察觉到姿势不对劲,“呀—”了一声站直,转过来弱弱瞧着曹华:

    “公子....你看什么呢....”

    “没看什么。”

    曹华在床边坐下,想了想,摇头轻笑,上下打量着:

    “绿珠长大了。”

    “都...都十八了...”

    绿珠脸红的吓人,她分明瞧见曹华站在她后面,低头仔细打量着什么,一时间有些窘迫。

    “好啦,去睡觉吧。”

    “....公子...要不要...绿珠陪你睡...”

    绿珠闷葫芦的性子,心眼虽然灵活,可说话总是吞吞吐吐,许久才把这句话说完。

    曹华偏头打量几眼,绿珠便羞涩的低头,小手攥在一起,不知该往那里看。

    曹华想了想,褪去衣袍放在旁边的凳子上。

    绿珠呼吸微微凝了下,惶惶不安的左右打量几眼——寒儿姐睡着了,玉堂也睡着了....

    她胆子稍微大了几分,手扶过裙子蹲下,认真的取下曹华的靴子,整齐的放在床边,然后才站起身,解开了身上的袄裙。

    绿珠发育的早,天生珠圆玉润和赵霏有点相似,只是没有赵霏那般成熟,带着几分青涩。皮肤如同白豆腐般,脸蛋儿圆圆带着几分婴儿肥,看起来肉肉的却又不显胖。

    袄裙一解开,便露出一件黄色的肚兜,绣着两条鲤鱼,干干净净,系绳略微压着脖颈的肌肤,下面是峰峦叠起。

    曹华靠在床头,略微打量几眼:“你那儿来的荷花藏鲤?”

    绿珠脸红到脖子,连呼吸都很紊乱,抱着胳膊略显局促的在旁边坐下,低头小声嘀咕:

    “霏儿公主不喜欢黄色,祝姑娘和雪儿姐姐都想要来着,霏儿公主被雪儿姐姐欺负过,又怕公子更喜欢祝姑娘....我最乖,便给我了....”

    “嗯....靖柳应该也能穿吧?”

    “陈夫人觉得太...太那啥,不愿意穿这个...”

    “呵呵...靖柳太保守,确实不敢穿...”

    二月份比较冷,绿珠琢磨了下,总不能让公子伺候她,于是把绣鞋放在床边,只着薄裤和肚兜,爬到了床铺里侧,把被褥展开,眼神躲闪也不知在往那里,轻手轻脚的把枕头摆好。

    “公子.....”

    曹华勾了勾嘴角,规规矩矩躺下,偏头打量着绿珠:

    “别这么紧张,迟早要进门的。”

    “...我..我晓得....”

    绿珠拉起被褥,盖在曹华身上,然后磨磨蹭蹭的在旁边躺下,眸子里雾蒙蒙的,就这么干躺着,望着上面的幔帐。

    曹华想了想,柔声道:“本来把你们三个当成小妹子,不过...看情况你们也嫁不出去,嫁人也没人敢娶....”

    “我....我不嫁人...”

    绿珠有点紧张,悄悄往近移了几分,找到曹华的手,小心翼翼握住,声若文吟的道:

    “本就是公子的贴身丫鬟,买回来就是公子的人啦....玉堂也是,别把她嫁出去....”

    曹华抬手搂着绿珠,她明显的抖了下,皮肤烫的吓人,很久才放松下来,把脑袋靠在他胳膊上。

    “什么买来的,你和玉堂,还有寒儿,都是我的贴心小棉袄,嫁出去我还舍不得...”

    “嗯...”

    绿珠呼吸有些重,想了想,窸窸窣窣,本想把背后和脖子的肚兜系绳解开,可最后又没解,转而把薄裤拉了下去,小手探出被褥,扔到了地上。

    “公子...我...上了哈...”

    “.....?”

    曹华忍俊不禁,挑了挑眉毛,摆出大少爷风范:“公子有点累,你自己来。”

    “好....本就是我自己来...”

    绿珠握着曹华的手,放到抖动上,脸红的发紫,微微‘呜~’了一声,停顿片刻,才继续翻身,爬到了他身上。

    有点沉.....

    曹华左手顺着脊背滑下去,手中一片火热,颤颤巍巍,柔若无骨。

    “...公子...你累了...别动...”

    “...好吧...我不动...以后胆子大些,不然老受欺负,我不一定经常在跟前,你又不会叫委屈....”

    “...我聪明着呢...比玉堂聪明,就是不喜欢说话...”

    “...是挺聪明,让你们俩围着侯爷府跑步,你偷懒从后门抄近路,玉堂就傻乎乎的跑完了...”

    “啊...公子你知道哈?我...”

    “我什么不知道?不怪你,知道动脑筋是好事。还有那根簪子,都戴了三年啦,又不是不给你买,一直戴着,别人还以为我亏待丫鬟...”

    “...因为...因为是公子送的呀...寒儿姐、玉堂都没有....”

    窸窸窣窣,轻声细语。

    随着一声闷闷的低呼,房间安静下来,少许,又开始嘀嘀咕咕,只是声音压抑了几分,带着似有似无的颤音....

第五百二十一章 大写的尴尬

    呼——呼——

    男子粗重的呼吸,女儿家柔软的轻喃,在耳边环绕不停。

    扈三娘平躺在床下,手中握着刮刀,连睫毛都不曾颤动,眼中却是神色百转,显露出了心里的万千情绪。

    愤怒、羞涩、难堪、鄙夷.....

    知道曹太岁武艺深不可测,她躺在这里后就没有动过一下,连呼吸的频率都降到最低。她的武艺放在梁山上也是名列前茅,哪怕近在咫尺,只要谨慎到极点,便不会被人察觉。

    本想在这里等到曹太岁熟睡,然后把手中的刀送入这个西蜀首领的脖子,来报百余名亲友的血仇。

    可她万万没想到,曹太岁竟然在这种时候,给绿珠破瓜。

    绿珠是个好姑娘,她接触的日子不算长,也抱着利用的目的,可她从未见过心肠这么好的姑娘,把她当朋友后,便什么都想着她,全心全意的想帮她。

    虽然她不稀罕丫鬟的身份,可若她真是的穷苦人家的女子,绿珠的所作所为,无异于把一个戈壁滩上吃尽苦头的麻雀,带到丰衣足食的田野间,这足以改变一个人的一辈子,却没要过她任何回报。

    扈三娘握着手里的刀,目光有些犹豫,男人这个时候总是警觉性最低,只要时机一到,她有很大的把握刺死曹太岁,可这一刀下去....

    “疼不疼?”

    “...呜...公子,不疼...”

    “还不疼...都哭了.....”

    “哦....有一点点疼....”

    “抱着我脖子就行啦...”

    “好...呜——”

    悉悉索索的话语传来,扈三娘眼中带着几分火焰,又有几分不忍——绿珠明明都带着哭腔了,这个狗官还不停手,真该千刀万剐....

    “...呜呜...公子....”

    “怎么啦?”

    “...你压我头发啦....“

    “呃...呵呵...”

    扈三娘睫毛微微颤抖,极力压制,脸颊也渐渐发烫,手中的刀尖有点发抖。听见绿珠的哭声越来越委屈,心中无名火起,便想直接一刀捅出去,只是上面忽然又传来的说话声:

    “...呜...对啦公子...想起来件事情....”

    “什么事儿?”

    “厨房里有个厨娘姐姐,人特别...呜...特别好...公子能不能让她也当丫鬟....”

    “别打岔,待会再说...”

    “公子先答应我嘛...她可好了....”

    “你自己动,公子就答应你...”

    “...呜...好吧...”

    扈三娘听见这话,恨不得钻出去大骂一通,眼中又有几分不忍,只能死死盯着缓缓晃动的床板。

    也不知过了多久,绣床的晃动快了些,绿珠的哭腔也忽然急促。

    扈三娘知道机会来了,可犹豫半晌,也难以下定决心,便在此时,一阵倒抽凉气的声音响起:

    “啊!嘶——你咬我做甚?”

    “...对不起,公子...”

    “咬那儿不好,咬下巴,帮我看看破皮没,破相了明天怎么见人...”

    -----

    卧房之中,曹华用手摸着下巴,略显无奈。

    绿珠有些茫然,从头晕目眩中清醒过来,脸颊上有些汗水,呵气如兰,满是愧疚:

    “公子,没出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咬公子...”

    曹华摇头轻笑,转而在绿珠脸上亲了下:

    “算啦,又得从头开始...”

    “啊?...”

    绿珠脸色红晕微消,犹豫了下想起身,又没什么力气。

    被咬一口叫声有点大,在夜晚很明显。

    寒儿脚步匆匆,提着剑冲进屋里,抬眼瞧去,便发现绿珠坐在曹华怀里,脸色猛的涨红,又脚步迅速的消失在了屋里。

    丫鬟房中,玉堂穿着薄薄的睡裙,揉着眼睛走出来,很困倦的道:

    “公子...怎么啦...啊————”

    一声尖叫响起。

    玉堂睡意全无,抱着脑壳,满眼不可思议。

    绿珠也反应过来,脸红的发紫,想要用被褥把自己埋起来,又觉得有点掩耳盗铃,只能小声嘀咕:

    “玉堂,我给公子暖被窝呢...”

    曹华略显无奈,偏过头看着小玉堂:“你叫这么大声做甚?想让船上的人都听见?”

    玉堂脸色涨红,摇了摇头,然后就一溜烟的跑回了屋里,钻进被褥中,还发出了打呼噜的声音。

    绿珠满眼窘迫,有些不知所措:“公子,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继续...”

    “哦...”

    ---------

    夜深人静,帅船顶层的气氛忽然就诡异起来。

    玉堂把脑袋蒙在被褥里,捂着耳朵瑟瑟发抖,生怕忽然有人拍拍她的肩膀,然后就把她拖出去就地正法了。

    稍微等了会儿,好像没她什么事儿...

    玉堂又小心翼翼的掀开被褥,在丫鬟房的小门处偷偷瞄了眼。

    咯吱—咯吱—

    玉堂脸色涨红,捂着眼睛哆嗦了下,便提着绣鞋,轻手轻脚如同猫儿般,钻出了房门。

    进入过道,玉堂便疯了似的‘咚咚咚’跑到寒儿的房门外,一把推开门钻进去,被靠着房门大口喘气。

    抬眼瞧去,整洁的房间内,寒儿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似乎还没醒。

    “寒儿姐寒儿姐,出大事啦!绿珠她...她竟然偷偷勾引公子....”

    玉堂提着绣鞋跑到跟前,便直接跳了上去,用手摇着眉头紧蹙的寒儿。

    寒儿装不下去,抬手就把玉堂按在了枕头上,眉宇清冷:

    “你瞎嚷嚷什么?”

    玉堂在被褥上滚来滚去,捂着脸羞的不行:“不是...床都快散架啦...绿珠还不得不被弄死...”

    寒儿脸色时红时白,抬手在她身上拍打几下:“瞎说什么?公子有分寸,你心疼绿珠,咋不自己过去?”

    玉堂捂着脸,指间露出一条缝隙,可怜巴巴的开口:

    “我才这么丢丢大,也得被公子压死.....要不寒儿姐你去吧,你早就想了...”

    寒儿眼神微冷,把被褥一拉盖住二人,便闭着眼睛装睡。

    玉堂不停扑腾,晃着寒儿的胳膊,碎碎念念:

    “怎么办啊...绿珠被吃了,下一个肯定是我....”

    “你安静点...”

    “寒儿姐,我以后和你一起睡,要死一起死...”

    “你——”

    -------

    而最尴尬的,莫过于躺在床底下的扈三娘,打岔过后,她好不容易积攒的怒意和勇气荡然无存,只剩下了紧张,握着匕首不知该如何是好。

    咯吱的声音持续了很久,直到东方发白,码头上传来人声。

    而上面绿珠的声音越来越弱,直到悄无声息,应该是累趴下了。

    不久后,男子的双脚出现在床边,穿上了衣袍和靴子,然后就提着剑出了房门。

    屋子里安静下来。

    扈三娘等了很久,确定屋子附近没有人后,才小心翼翼的从床底下爬出来。偏头看了眼,绿珠脸色微红缩在被褥里,只露出一张红扑扑的脸儿,依旧咬着下唇。

    扈三娘暗暗骂了几句‘狗官’,小心翼翼把被褥盖严实了些,才轻手轻脚的走到露台旁,顺着绳索滑了下去...

第五百二十二章 大快人心

    天色大亮,帅船上的人出去大半,再次安静下来。沿岸大队兵马跑动,在黑羽卫虞候和邓元觉等人的率领下,前往附近的州县。

    顶层的舱室内,绿珠‘嗯~’的一声,迷迷糊糊醒来,伸手在旁边摸了摸,空荡荡的。

    “公子....”

    半晌才清醒过来,瞧见天色大亮,向来准时起床的绿珠顿时被吓醒,一头翻了起来,又难受的‘呜~’了一声。

    睁眼看去,玉堂满眼古怪蹲在床边,手捧下巴,也不知看多久了。

    绿珠脸色顿时涨红,小心翼翼的穿戴衣裙,窘迫至极:

    “玉堂,昨晚公子冷,我没做什么...”

    “嘻嘻...”

    玉堂笑了下,看着一起长大的姐妹,脆生生的开口:

    “公子让我照顾你,说吧,想吃什么,我亲自动手给你做...”

    “不用啦,你做饭好难吃...”

    绿珠很不委婉的回了一句。

    玉堂小脸儿顿时不好看了,站起身就在绿珠身上掐来掐去:

    “还难吃,你这没义气的,说好的同生共死,寒儿姐都没投降,你先投降了....”

    绿珠被欺负习惯了,只能扭来扭曲的躲闪,蹙眉嘀咕:“好啦,我知错啦....”

    玉堂这才满意,脸红红的在床边坐下,想了想:

    “绿珠,被公子欺负,什么感觉呀?”

    绿珠抿了抿嘴,竟然真的仔细回想了下,然后柔声道:

    “嗯...反正使不上力气,你自己试一下就知道啦...”

    “咦——”

    玉堂连忙摇头:“我才不试,你这么胖都使不上力气...啊——别掐我,不胖....”

    绿珠委屈急了,低头看了看沉甸甸的胸脯:“公子都不嫌我胖,你再说我胖,我翻脸啦...”

    玉堂揉着腰儿,假惺惺点头:“知道啦,你现在是夫人,我那里干说你...”

    “什么夫人...不要瞎说...”

    “对啦,昨晚上我瞧见公子咬你胸口,疼不疼啊...”

    “你别说啦...”

    “让我也试一下...”

    “啊——...”

    .....

    -----

    被公子折腾一晚上,又被玉堂折腾一早上。

    中午时分,绿珠总算是甩开了明显有些古怪的小玉堂,兜兜转转来到了帅船的最下层。

    “三娘。”

    小厨房中正在给留守的兵甲准备午饭,热气腾腾,只能看到几个人的腿在厨房中移动。

    扈三娘的腿很长,绿珠一眼认了出来,顶着雾气跑到案板旁边,抬手就帮忙切菜。

    扈三娘脸上水蒙蒙的,表情还算平静,见状挡住了绿珠,把她拉到了外面的小露台上:“你别乱跑,稍等一下。”再次跑回厨房里,兜兜转转寻找着什么。

    绿珠规规矩矩的站着,好奇张望。

    稍许,扈三娘拿出小案和板凳放在露台上,又跑回去,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鱼汤,刚从锅里拿出来比较烫,扈三娘放下后便捏着耳朵,笑了下:

    “吃点东西补补身子。”

    “嗯?”

    绿珠明显有些疑惑,脸儿红了下,又轻轻摇头,看模样实在琢磨些不好说的事情。

    扈三娘笑盈盈在小桌对面蹲下,把勺子递给她:

    “早上没事,熬了些鱼汤,给你留着,尝尝我的手艺。”

    绿珠点了点头,虽然刚刚吃过了,但从来不会拒绝人,便腼腆的在小案旁坐下,拿起勺子抿了一口,眉眼弯弯的笑着:“比玉堂做的好吃多了。”

    扈三娘暗暗叹了口气,看着绿珠小口喝鱼汤,柔声道:

    “绿珠....你想不想出去看看?”

    “去哪儿啊?”

    “当丫鬟不好,老受主人家欺负,我带你去别的地方安家,保证一辈子都开开心心的,不受人刁难。”

    绿珠愣了下,略微思索,便连忙摇头:“我...我舍不得公子....昨晚上和公子说了,愿意让三娘姐姐当丫鬟....三娘要是不想的话,就算啦....”

    “我....”

    扈三娘犹豫再三,终是摇头轻叹:“傻姑娘....厨房不能缺人,我先在厨房干着,等下船的时候再说吧...”

    “也行。”绿珠腼腆笑了下,小口喝着鱼汤,瞧见扈三娘一直望着她,有些脸红的摸了摸脸颊:“怎么啦?”

    “没什么....”

    扈三娘幽幽叹了口气,本想说上几句安慰的话,却又不知从何处开口——女人家的贞洁是一辈子中最重要的东西,再贫贱的人家,嫁娶也是一件大事。而在王侯官吏的家中,没有半点地位的丫鬟,主子只需要勾勾手指便能夺走女人家最宝贵的东西,便如同穿了件新衣裳一样,女儿家不能有半点违逆,甚至得好好配合。

    扈三娘出生不算太好,但也是大家小姐,对此很看不惯,可绿珠自小就接受这样的教育,她心中可怜,又能怎么劝说了....

    ------

    西子湖畔鹤颐楼中,高朋满座,官吏如流,大小蜀军将领和杭州当地的官吏、乡绅都聚集在这里,脸色有喜有忧,也有愤愤然把请帖扔出门外不来的,不过这都没法影响大局。

    曹华神情平淡的与众人说笑,在场诸人却不敢露出轻松神色,甚至比面对往日性若蛇蝎的京都太岁还要谨慎。

    恭敬也好,畏惧也罢,看多了也就看淡了。

    曹华应付完诸多将领和官吏,给他们吃了些定心丸后,便来到了三楼的露台上,欣赏远处的断桥美景。

    寒儿脸色一直很古怪,少有的没用小本子记载诸多宾客的脸色言辞,而是孤零零站在露台角落,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寒儿,怎么啦?”

    寒儿回过神,偏头看向旁边的曹华,脸色猛的一红,竟然带着几分生分的感觉,悄悄往旁边移了稍许,才声音平静的回答:

    “没什么,屋里太吵。”

    曹华呵呵一笑,回头看了眼,方七佛正和诸多大人物推杯换盏,也没人敢肆意打量他的举止,便拉住了寒儿冰凉的小手,握在手心搓了搓:

    “昨晚上吓到了?”

    “.......”

    寒儿脸皮很薄,却又不敢违逆曹华,只能紧绷着身子,想了很久,才“嗯”了一声:

    “公子...怎么忽然心血来潮把绿珠....”

    “你连绿珠的醋也吃?”

    “.....”

    寒儿吸了口气,若不是不敢,非得回头瞪曹华一眼。

    曹华呵呵轻笑,拉着寒儿的手:“别崩这么紧,公子我又不会打你,女儿家还是要有女儿家的样子。”

    寒儿偷偷瞄了曹华一眼:“真哒?”

    “自然是真的,我曹华言出必行,何时......我去——”

    西子湖畔的高楼上,一个白袍公子,忽然就飞出了露台,直直栽入下方的湖面,动作还算潇洒,唯一的缺点就是头朝下。

    扑通——

    水花四溅。

    鹤颐楼内诸多将领察觉不对,急急跑到跟前查看:

    “都督怎么啦?”

    寒儿轻咳一声,拍了拍手,满眼写的都是‘大快人心’,表情却无比认真:

    “公子比较热,下去凉快一下。”

    方七佛和李百仁满眼惊愕,探头看向已经消失在湖面的曹华,想了想,也只能赞叹一句:

    “都督果然不是凡人.....三层楼说跳就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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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三章 第三次招安

    接下来的日子里,曹华稳稳占据杭州,凭借万家早已经修建好的火器作坊,以近乎恐怖的速度增强战力,而西蜀那边的兵工厂并没有停下,在补齐蜀地的防御设施后,便用商船做伪装,沿着长江顺流而下,将火器运送到千里之外的杭州。

    杭州被攻占的消息一传开,朝廷也有所动作,调遣了江南路的禁军过来平叛,只可惜江南路的兵马连方腊都打不过,跟何况是据城而守的蜀军,跑到跟前瞧见几百门火炮后,直接就自己退了,连像样的攻城战都没发起。

    随着陆行儿、仇道人等方腊残部四处召集部下先后抵达杭州,兵马得到迅速扩充,因为曹华下令不扰民的缘故,并没有方腊短时间笼络百万兵马那么快,但江南遭受兵祸产生的流民并不少,在各路首领煽动之下,聚集十来万步卒并不难。

    曹华也在东奔西走,除了跑去各大世家门阀那里商谈,还跑到了两百里外的睦洲劝了童淑和叶居中几句,叶居中还能说什么,带着七千禁军便汇入了曹华的队伍。

    平江府的陈启明、溧水的周邦彦等,凡是和他打过交道的世家或官吏,基本上都改换了门庭。朝廷也派了宣扶使平叛,但这次的平叛总有些掉链子,很多命令都执行不到位。其中一部分原因是曹华派人暗中游说,另一方面则是江南的官吏人心散了。

    作为蔡太师一系的根据地,随着蔡京、朱勔等人一死,大部分官吏都成了没头苍蝇。一场方腊叛乱闹得辖境内乌烟瘴气,现在蜀军过来,放在他们面前就只剩下两条路,要么和蜀军拼了,要么跟着蜀军加官进爵,反正蜀军不是方腊,不会把官吏剥皮抽筋。

    江南的官吏无论文武,七成都是蔡太师一系的人,其中投机倒把的不在少数,有条路放在面前自然就会去走,至于大宋的皇帝姓什么,和他们关系不大,他们原本也只听蔡京、朱勔的。

    在这样的局面下,朝廷连连下发诏令催着地方官吏募兵平叛,各地官员都是拖拖拉拉,蜀军一到守军一跑把他们一抓,就喊两句‘生是大宋人,死是大宋魂’,然后该干啥干啥,连扛锄头的方腊都挡不住,指望他们挡拿火炮的曹华,无异议痴人说梦。

    --------

    宫城的金殿之上,朝臣看着一道道消息,有暴跳如雷的,有沉默无言的,有唉声长叹的。

    郑居中、秦桧,还有一向主张抗金的李纲、种师道等人,第一次统一了口径,齐齐跪在金殿上,哀声谏言:

    “圣上,大宋已到生死存亡之际,曹华狼子野心,岂能坐视其壮大,还请圣上下诏与金国和谈,抽调重兵南下平叛,否则几月之后,曹华就能发兵北上直取汴京了。”

    赵辙走在龙椅之上,看着焦急不安的诸多朝臣,良久,轻轻叹了口气:

    “辽金两国,已经看到了我朝的形势,金兵已经厉兵秣马,等着朕去和谈,谈拢了,少说割让北方数州疆域,且北方驻军一撤,金兵随时能南下直取汴京,这是把脖子伸到金国的刀下,任人宰割。”

    “可曹华若不打压住气焰.....”

    “抽调北方的四十万禁军南下,就能一举平定曹华?”

    “......”

    群臣默然。

    “几百门火炮蹲在城墙上,沿岸修建有炮塔,禁军是走水路下去,还是徒步跑过去?”

    “......”

    “北方主力禁军去了江南,若是连杭州都没打下来,金兵乘势南下祸乱中原,大江以北便全成了金国的疆域,到时候朕去那儿?

    去江南向曹华乞降,把大宋改成南宋,还是向金国乞降,和曹华划江而治?”

    “可是....”

    “再招安曹华一次,若是肯和谈,条件让他提,若是不肯,就这样吧....”

    赵辙长叹一声,在听政的太子赵淮的搀扶下,缓步走向后殿。

    群臣呐呐无言。

    -------

    二月初,曹华占据杭州。

    二月中旬,睦洲告破。

    二月底,陆行儿携匪军两万,仇道人携匪军三万抵达杭州,各方小头领率领的小股队伍不计其数,逐一来到杭州。

    三月初,歙州、处州被破。

    三月底,衢州、婺州被破。

    至此方腊所攻下的六州五十二县再度异手。

    四月,方七佛率军八万攻秀州,秀州守将王子武宁死不降,城门被击垮三次又用砂石填补,硬生生守到援军抵达。可惜王秀的戏码再度上演,援军刚刚抵达秀州附近,便被曹华亲率骑军拦截击溃,秀州告破。

    四月底,蜀军在秀州修整补充后继续北进,直指平江府。

    而朝廷的第三道招安令,也来到了杭州城外,负责和谈的,是曹华在京城唯一的朋友尉迟虎。

    ------

    船只抵达钱塘江旁,身材高大的尉迟虎,扶手站在船头上,脸上再无憨傻之气,只带着浓浓的忧色。

    不过是做了趟船,上船时还是星星之火,等抵达江南,大宋已经变了样。

    城外兵甲林立,一艘艘崭新的船只从船坞中拉出来,整齐的停放在码头边上,力夫和士兵推着火炮,有条不紊的安装着在一年多时间几乎摧垮整个大宋的黑色巨兽。

    火炮声绵延不绝,远处的茅山河一带,大批士兵驻扎,轮换操练着如何使用火炮,远在数里之外便能听到震耳欲聋的声响。

    尉迟虎看了片刻,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变了,以前的战场只有喊杀、马蹄声,从今以后,恐怕都会被这可怖的巨大声响覆盖。几年前他身边还围绕着才子佳人、诗词歌赋,也曾想过有一天辽金北下,披上战甲纵横沙场,却不曾想到只是一瞬之间,世界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坚不可摧的城墙没用了,抵御起兵的重甲没用了,引以为傲的床子弩,甚至没最小号的火炮打的远,最最关键的是,大宋的人心散了,花石纲、造作局祸害百姓二十年,百姓早就没了忠君报国的念头,得过且过,赵家来了是收税,方腊来了是收税,曹华来了同样收税,后面俩还不会搞强征私田,凭什么让他们为赵氏捐躯?

    尉迟虎在船头站了很久,看了看手上的圣旨,酝酿许久,也不知这和谈,该怎么谈....

第五百二十四章 谈崩啦

    清风幽幽,西子湖畔的荷叶初放,小舟隐与莲花荷叶之间。

    曹华坐在小舟上,书生打扮,手持一把折扇,轻描淡写的煮着茶水。

    这两个月都是在东奔西跑打仗,能坐下来歇息的时间并不多,寒儿可以跟在身旁,却苦了绿珠和玉堂,只能老老实实的呆在船上发呆。玉堂倒还好,古灵精怪变着花样闯祸,倒是不怎么闷,刚刚和他同房的绿珠却是有点委屈,天天站在露台上盼着他回来,每次走到岸边都能瞧见,然后绿珠又腼腆的跑回屋里等着,装作很惊喜的样子。

    这种时常分别的日子,看情况也快要结束了。

    曹华泡好了一杯茶,放到小案上,看着前方正襟危坐的尉迟虎,轻笑了下:

    “穿这么整齐,我都差点没认出来。”

    尉迟虎身材高大,平时邋遢看不出什么,真严肃起来,还真有一股运筹帷幄的儒将风度。寒儿蹙着眉毛,一直偷偷打量,显然没想到这个名满京城的大傻子,还有这么一面。

    尉迟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入口苦涩难言,他斟酌许久,还是露出了往日大大咧咧的笑容:

    “爷,我过来为了啥,你应该清楚。”

    “为了啥?”

    曹华把玩着小巧茶杯,抬头瞄了一眼。

    尉迟虎干笑了片刻,便深深吸了口气,摇头道:

    “不能再打了,再打的话,金兵必然乘势南下,你能守住长江以南,朝廷却守不住长江以北…

    …圣上心系中原百姓,不肯撤北方重兵南下…

    …你若是乘虚而入,导致北方失守祸及中原,即便得了天下,也得位不正难以平天下。史书上永远都写着一个‘贼’字,而不是‘君’。便如同将燕云十六州送出去的儿皇帝石敬瑭一样,何必了?”

    曹华呵呵一笑:“史书都是人写的,我杀了先帝,挂上‘曹华弑其君’的骂名,若不这么做,你让我去哪儿?”

    尉迟虎想了想:“人不能太自私,圣上忙着打金兵,你忙着打圣上,若圣上赶尽杀绝尚且说得过去,现在圣上已经既往不咎,你依旧在攻城掠地,这与趁火打劫无异,东西即便拿到手,又有何人服你?”

    曹华想了想,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太后在后面下了盘大棋,把杀诸多皇子的大罪加在我头上,逼的我和圣上反目成仇。

    我不反抗,圣上得杀我,迫不得已。

    我反抗,圣上还得杀我,迫不得已,但名正言顺。

    现在我占据西蜀江南,势力足够大,朝廷打不过,圣上不用杀我了,可以招安。

    可到了这一步,圣上不得不忌惮我,招了安还得想方设法弄死我,依旧是迫不得已。

    现在这个局面是太后逼的,我同样迫不得已,不起兵就死,停手照样死,你让我怎么选?”

    尉迟虎沉默许久,轻轻叹了一声:

    “....你已经拥有这等权势,圣上再信任你,也不得不猜忌,毕竟赵氏不止圣上一人,这是个死局...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这话是你说的,现在面临金兵强敌,圣上外主抗金,内整军伍,是想把大宋从悬崖边上拉回来...

    ....你此时乘势而起,圣上要么做那降金辱国的昏君过来平你,要么做那死守国门的亡国之君...

    ....你,良心能安?”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曹华放下茶杯,摇了摇头:

    “我不想死。”

    尉迟虎眼中露出几分失望,看了看秀美的西湖景色,沉默许久:

    “那就只能战场上见了,我尉迟虎不算忠烈之士,但你不是值得去扶的君主.....大宋也不全是龌龊小人,抱有我这样想法的人很多,你分疆裂国或许挡不住,但要灭大宋,我尉迟家,第一个不答应。”

    “大势之下,答不答应,你都没办法。”

    曹华倒了杯茶,重新放在尉迟虎面前。

    尉迟虎低头看了看,一挥袖炮,把茶杯扫进了西湖之中。

    和谈,到此为止....

    --------

    御书房内熏香缭绕。

    大宋的朝廷重臣,脸色阴沉的站立其中,没有人说话。

    赵辙目光深邃,拿着一封折子看了很久,上面写着西子湖上说的每句话。

    良久后,一声轻叹在御书房内响起,折子放在了书桌上。

    郑居中眼中愤怒难掩:“曹华狼子野心,圣上以妥协多次,依旧不肯收兵,实在是欺我大宋无人。”

    “有人又如何。”

    赵辙摇头轻轻叹息:“都是迫不得已,他救了朕,但朕确实没法信他,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招安了也是想方设法除掉他,死了的曹华还是好曹华,这个道理朕明白,他也明白。”

    郑居中眼中怒意不减:“曹华足以分疆自立,外敌当前,即便不受招安也当就此休战,如此咄咄逼人,实在狼子野心。要老臣看来,还不如与金国和谈....”

    “谈不了。”

    赵辙抬了抬手:“形势越是如此,金国便越会贪得无厌,曹华能趁火打劫,朕不能鱼死网破弃万万百姓与不顾。”

    “圣上。”

    诸多臣子跪在地上,却又不知该如何劝阻.....

第五百二十五章 剑指京都

    摇摇晃晃,人来人往。

    帅船底部的小厨房内,扈三娘收拾完将士们吃饭的碗筷,站在小露台上眺望钱塘江旁。

    一晃便是三个月过去,蜀军越来越多,在各州南征北战的士兵返回,新加入的士兵出去,一轮轮的练兵下来,杭州附近已经驻扎了十万多蜀军,有的是方腊残部,有的是朝廷降军,因为连战连胜奖赏丰厚的缘故,军伍之中士气高昂,每次曹太岁出现都能引来海潮般的呼喝声。

    港口停靠的船只越来越多了,都是新船,大多是运兵船,少数则是放满火炮的战船。

    扈三娘虽然不懂军伍,但从这些准备来看,船队马上又要出发了,这次明显要比上次强势的多,船只几乎堵塞了钱塘江的江面。

    没听到多少消息,她也猜的出来,此次恐怕是去京城了。

    不过这些事情,显然和她没什么关系。

    经过将近一年的厨娘生活,她都快忘了以前的身份,如今最操心的,反而是那个忽然交到的好朋友。

    曾经想过刺杀曹太岁,不过遇见绿珠后,她便有些下不了手,毕竟不能让这么好的姑娘没了相公。家里的仇可以怪在朝廷身上,可以怪在梁山身上,可以怪在西蜀身上,两军交战那有不死人的,她带着人攻城被守城的打死,其实也怨不得曹太岁。

    本来想就此离开,可又不放心傻乎乎的绿珠,万一她一走,绿珠被主人家欺负或者嫌弃了,岂不是连个依靠都没有。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一直在下面偷偷观察着,若是发现曹太岁欺负绿珠就直接找机会宰了曹太岁,若是那天绿珠被冷落,就找机会带走绿珠去外面过好日子。

    可近三个月观察下来,她便有些茫然了——曹太岁一般不在船上,都在外面南征北战,半个月才回来一次,回来后绿珠基本上就没法下床,整天哭哭啼啼的。觉得这是欺负吧,绿珠事后还挺高兴,说冷落吧,好像说不通。

    扈三娘除了心中暗骂“色胚、狗官”,也找不到其他理由,只能偷偷躲在船上傻等着,反正她已经无处可去,就在暗处护着绿珠几年也没啥。

    而等待的时间里,扈三娘又认识了另一个古灵精怪的小丫鬟。

    玉堂性子活泼到处疯,曹华在的时候还规矩些,曹华一走就直接上天了,在帅船上兴风作浪,炸鱼、玩火铳、和黑羽卫打麻将,可以解闷的事情都数不清,绝对不会跑到最下面的小厨房来。

    可自从绿珠被曹太岁临幸后,玉堂显然就闷了些,就好似了想好多年的姐妹叛变了一样,不和她一起闯祸了,于是吵吵闹闹也没了兴致,曹华一回来就躲到最下面的小厨房来,和绿珠一样烧水。

    扈三娘本来还挺好奇,想当个知心大姐姐给玉堂开导,只可惜玉堂看起来叽叽喳喳,一不高兴比绿珠还闷葫芦,什么都不肯说,只是盯着铜壶发呆,有时候寒儿找过来才磨磨蹭蹭的跟着回去,她见状,也只能作罢了.....

    ---------

    又到了一年端午,杭州城中清冷了几分,没了往日那么多诗会,毕竟开诗会的都是文人,文人骨子都傲气,基本上都骂曹华是祸国贼子,亡国诗都写不完,那有心思写端午词,最多几个感觉遭受迫害的书生祭奠屈原含沙射影骂他。

    曹华对此自然是恍若未闻,以前都是骂他‘曹贼、阉贼’,现在都用‘司马昭、曹操’之内的来映射,说起来都算夸奖了。

    经过三个月的停留,万家准备将近一年的船只都下了水,各地打过几场仗的老兵也都调了回来,开始在钱塘江登船,方七佛留守江南维持现有的六州之地,他则率队继续北进,直抵汴京。

    钱塘江的码头上,密密麻麻的军队云集在河岸,推着重形火炮缓慢登船,步卒在各路将领的带领下陆续登上一艘艘运兵船只,缓慢驶出江口。

    曹华缓步走向相港口,背后嘈杂声不断,回首看去,杭州的文人士子都本拦在路边,烂七八糟的声音充斥耳畔,显然想做最后的努力,把他拦在杭州。

    寒儿脸色微冷,回头看了几眼,便轻声道:

    “公子,这些个书生就是看你不杀他们,才这般痛哭流涕的演戏,若公子真动手杀人,他们改换门庭比谁都快。说是读孔孟学说尊‘天地君亲师’,自春秋以来,也没见孔家为某朝殉国,还不是谁当皇帝效忠谁家。”

    曹华摇头轻笑:“别这么说,有骨气的读书人不少,他们要是不骂我才真完了。”

    寒儿淡淡哼了一声,看着兵强马壮的队伍,想了想:

    “回汴京还得个把月,也不知家里变成什么样子了,挖地道把房间里都填满的土,若是没清出去,恐怕树都从房顶上长出来了。还有义父的院子,公子杀了皇帝之后,义父必然也被牵连,不说灵堂,恐怕院子都给拆了。”

    絮絮叨叨,自幼在京城长大,寒儿离家太久,显然有些想念了,哪怕那里已经没了人,却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地方,留着各种各样的足迹。

    曹华其实也挺想念,青莲巷的河岸、石泉巷的槐树、万宝楼的后巷,毕竟那是梦开始的地方。

    曹华拉起寒儿的手腕,露出个笑容:

    “寒儿,你多大了?”

    “马上二十,怎么啦公子?”

    每次动作稍微亲昵,寒儿就会身体僵硬,紧张的左右瞄几下,确定没有手下看到后才稍微安静一些。

    曹华想了想:“义父临终前,让我照顾好你,回去估计要办婚事了。”

    寒儿点了点头,声音弱了几分:“好多姑娘排队等着,该一个个办,还是来个大的?”

    “来个大的吧。”

    “那洞房的时候...公子受得了?”

    曹华脸色一僵,认真琢磨了下:“不试试怎么知道....”

    ------

    咚咚咚——

    战鼓再次响起。

    方七佛、邓元觉、万勤以及江南的诸多官吏将领,站在河岸或城墙之上,目送庞大的船队渐渐远离...

第五百二十六章 扈三娘听水浒传

    船只再次,帅船上又人满为患,人多了吃饭的自然也就多了,扈三娘忙到半夜才把堆积如山的碗筷收拾完,起身走到后方的小露台上,看着极远处只剩下一点亮光的杭州城。

    “随波逐流...”

    猛然想到这个词,扈三娘轻轻蹙了下眉头,觉得非常契合现在的处境。

    打量着后方一望无际的船队,她倒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做饭也就是伙头军,从西蜀打到汴京,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要是曹太岁真当了大宋的皇帝,她岂不是也算从龙之臣?

    有了这个奇怪的想法,扈三娘便茫然起来,她留下来的动机可是报仇,既然不想杀曹太岁了,就该划清界限,岂能助纣为虐帮着曹太岁打天下,那和忘记血仇投靠朝廷的江湖败类有什么区别?

    念及此处,扈三娘便看向了后面的锅碗瓢盆,心中闪过下毒的念头,可她只是切菜的小工,根本不是主厨,先不说给官兵吃的饭菜必然有人检查,船上也没有毒药,连泻药都找不到。

    乱七八糟的念头闪了一阵儿,扈三娘觉得有点疲惫,便转身走向舱室准备睡觉。

    毕竟明早上还得起早做饭,起晚了管事要扣工钱...

    经过土灶,扈三娘转眼瞧去,又发现身穿黄色小裙子的纤瘦姑娘,缩成一个小团儿蹲在土灶后面,下巴放在膝盖上,没精打采的用烧火棍敲击着地面。

    以前老不被搭理,扈三娘本想默默走开,可抬头看了眼,又想起船只出发,曹太岁得一直呆在船上,那绿珠就会一直受欺负,玉堂自然就不好意思回去,只能一直躲在这里。

    扈三娘琢磨片刻,从床头找了下,取出绿珠送给她的糕点,糕点用手绢包裹着,她也不经常吃,只是留着当干粮以备不时之需,此时倒是排上了用场。

    扈三娘拿着糕点在玉堂跟前蹲下,伸出手微笑道:

    “玉堂,给。”

    玉堂正走神着,闻声偏过头来打量几眼,又看了看手帕,嘟着嘴小声嘀咕:

    “谢谢三娘,玉堂不饿。”

    扈三娘轻笑了下,把手帕打开,露出里面鹅黄色的糕点:

    “再不吃放坏了,绿珠没跑下来,肯定是被你家公子拦住了,反正晚上也没事,我陪你聊天。”

    玉堂舔了舔嘴唇,思索了下,便站起身‘咚咚咚’跑了出去。

    扈三娘摇头笑了下,略显无奈,收起手帕起身回屋,片刻后,忽然传来两道声音:

    “呀——玉堂你.....”

    “吓公子一跳....”

    绿珠和曹太岁的声音,应该是从露台上传来的。

    扈三娘略显不解,稍许,厨房外的舱室又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

    玉堂脸色红的发紫,怀里抱着个大大的食盒,重新跑到土灶后面蹲下,嘀咕道:

    “三娘,吃东西,我把柜子里的零食全拿来了。”

    扈三娘略显错愕,没想到玉堂竟然在曹太岁办事的时候冲进屋里抢东西,她在旁边蹲下,轻轻蹙眉:

    “玉堂,你胆子这么大,就不怕你家公子收拾你?”

    玉堂脸色依旧红红的,轻哼了一声:“公子最疼我啦,才不舍得收拾我....”打开食盒,里面琳琅满目,放着瓜子、蜜饯、糕点、糖果之类,三层十几个格子密密麻麻。

    玉堂拿着食盒递给扈三娘:“我请客,随便吃。”

    扈三娘颇为好笑,靠着墙壁蹲下,打量几眼:“这些应该是给你家公子准备的,我们吃完了,不太好吧。”

    玉堂拿起一把瓜子,自顾自的嗑着:“公子从不吃这些,寒儿姐也不吃这些东西,都是给我和绿珠准备的。”

    “是嘛?”扈三娘想了想:“没听绿珠说起过啊。”

    玉堂犹豫了下,脸色微红:“其实,是给我一个准备的.....我刚进府的时候,点心都放在柜子里,我嘴馋,被爹娘卖出去之前都没见过点心长啥样,特别喜欢吃....当时家里人少,寒儿姐没准备多少点心,我和绿珠两个人分.....我觉得不够,就老说绿珠胖,绿珠就不吃了,全给我啦....”

    扈三娘轻轻点头,上下打量几眼:“你爱吃东西,怎么还这般瘦,把点心当饭吃不成?”

    玉堂嘻嘻笑了下,点头道:“应该是吧,自从公子变了后,知道我喜欢吃零食,每次晚上回来,就会带着一小包点心放在桌子上,我和绿珠轮着守夜,每次都能吃两份,然后白天就不想吃饭啦。”

    扈三娘恍然,想了想:“听绿珠说,你家公子最喜欢你?”

    玉堂轻轻点头,不过眼中却又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小声道:“公子最喜欢我啦,我最调皮,到处闯祸都不说我,也不嫌我烦.....就跟小时候在村里一样,没被卖出去之前,啥事爹爹都护着我,还给我讲故事....对了,公子也会讲故事,可好听啦....”

    扈三娘略显惊讶:“曹太岁,还给你讲故事?”

    “是啊!”

    玉堂连连点头,把瓜子壳扔进火堆里,兴致勃勃的开口:

    “公子讲故事可好听了,我白天听不够,晚上就偷偷钻到公子房间,趴在床边听公子讲故事,我听一宿公子就讲一宿,后来被寒儿姐发现,才没敢大晚上偷偷去公子房间。”

    “是嘛....你家公子讲些什么故事?”

    “嗯...水浒传!大河向东流啊~...”

    玉堂从来就不多愁善感,方才情绪早就抛之脑后,哼唱了两句,便凑到扈三娘跟前笑眯眯的道:

    “你叫三娘,公子讲的水浒传里面也有个三娘,混号一丈青,手持‘日月双刀,红锦套索’....”

    “咳咳咳——”

    刚刚拿起一块蜜饯塞嘴里的扈三娘,差点被呛死,脸憋的通红,一直排着胸脯。

    玉堂一愣,连忙抬手拍打扈三娘的后背,疑惑道:

    “三娘姐姐,怎么啦?”

    “没什么...”

    扈三娘眼泪都呛出来了,强压下心绪,蹙眉道:“你家公子,还讲过这个?”

    玉堂嘻嘻一笑:“是啊,寒儿姐说,是公子根据鹰爪房的消息推演出来的故事,不过现在看来,全推演错啦。”

    “哦...”

    扈三娘琢磨少许,半信半疑:“那个一丈青,你家公子怎么评价?”

    玉堂想了想:“公子说扈三娘是个大美人,武艺高强很讨人喜欢,就是生世太坎坷了些。”

    扈三娘摸了摸脸颊,眼中显出几分自傲,微微点头:“你家公子还真是神通广大....为什么说扈三娘身世坎坷?”

    玉堂幽幽叹了口气:“扈三娘本来是扈家庄的大小姐,已经和祝家庄的少爷定了亲....”

    扈三娘满眼错愕——他连这都查的清清楚楚?

    “结果了,李逵跑上门把扈家庄灭门了,梁山打下了祝家庄,杀了祝家的少爷,扈三娘也被林冲那窝囊货捉去,被宋江那小人送给了矮脚虎王英....”

    扈三娘听的头皮发麻,作为梁山附近的人,她自然知晓王英是谁,有些恼火:

    “你家公子怎么胡说八道,王英那祸害妇人的矮冬瓜,岂会......岂会和一丈青配在一起,晚上睡觉的时候,还不得搬个凳子站上面才能.....才能那啥....”

    玉堂连连点头,满眼的恼火:“是啊!听到这里把我气死了,谢姐姐...就是胭脂虎谢怡君,也气坏了,提着枪就去了梁山,把矮脚虎、青眼虎、锦毛虎全杀干净啦.....”

    “啊!??”

    扈三娘张大嘴巴,满眼不可思议——当年祝家庄被围,差点就被攻破,幸好谢怡君忽然冒出来,单枪匹马挑翻卢俊义,又连杀梁山诸多好汉,才让宋江被迫退兵。她还以为谢怡君是仗义相助,却没想到就因为一个故事,便把王英大卸八块,脑袋都带走了...

    “你家公子....这不是妖言惑众嘛....还有谢怡君,她...她就因为一个子虚乌有的故事,就把梁山那么多人杀的闻风丧胆?”

    玉堂很傲气的挑挑眉毛:“一群江湖匪寇,公子说他们会干坏事,那就会干坏事,要不是公子宰了李魁、宋江,谢姐姐宰了王英,那扈小姐说不定真被**害了。”

    扈三娘认真思索了下,分析当年的局势后,微微蹙眉:“还是不对,林冲没有上梁山,本来在青州,现在都不知去那儿啦。”

    “那是因为公子把高衙内宰了啊。”

    玉堂特别来劲,凑到跟前兴致勃勃:“当年在汴京,人家叫公子‘京都太岁’,高衙内觉得厉害,就自封‘花花太岁’,结果公子提着剑就过去了,当街把高衙内脑袋砍下来,丢到了太尉府的大门口,可嚣张啦。”

    扈三娘轻轻点头:“这个...我倒是听说过...那时候都在传狗咬狗....”

    玉堂顿时不乐意了:“是以暴制暴,一城不容两太岁!”

    “呵呵...”

    扈三娘想了下,轻轻点头:“看来,你家公子确实挺喜欢你,那你刚才为什么闷闷不乐?”

    玉堂听到这个,脸色变黯了下来,带着几分扭捏:“我...我不想长大嘛...长大就得懂事,公子就不让我调皮了,我喜欢公子偏袒我的样子......现在绿珠叛变了,下一个肯定是我....”

    扈三娘摇头轻笑:“不答应就行了,你家公子肯定不会为难你。”

    玉堂抿嘴想了想,摇了摇头,叉开了话题:“三娘,我给你讲故事吧。”

    “好啊,嗯...就讲水浒传,扈三娘。”

    “好...话说....”

    ......

    半个时辰后。

    扈三娘脸色铁青,在厨房里转了几圈,从案板上找了把菜刀,便要往出走。

    “三娘姐姐,你去哪儿啊!别冲动...”

    “去梁山宰了王英和李逵那王八蛋,欺人太甚...”

    “都说了是故事,假的,再说他们已经被宰了...”

    “......你家公子也欺人太甚,平白无故,为何捏造这些东西辱女儿家清白?王英那龌龊货色...呸呸呸——气死我啦....”

    “唉~故事吗,不要当真.....”

    ----------

    多谢‘曾经后悔过吗’‘书友20180331214231302’‘龙魂幻影霸空杀’‘谢长流’‘小鳄鱼爱洗澡皮肤好好’‘2file’‘求男友速来急’‘银河以北吾彦最美1’‘德芙洛伊’‘白衣丿惊鸿’‘滿船清夢壓星河’几位大大的打赏,多谢投推荐票、月票支持的大大。

第五百二十七章 昔日幕幕

    船队在江面上缓慢航线,繁星点点,江清月明。

    曹华靠在躺椅上,手上拿着一架望远镜,观测着天空的星星。

    绿珠乖乖的坐在旁边,拨着橘子,放进曹华的嘴里,略显腼腆的问道:

    “公子,你在看什么呀?”

    “夜观星相,推演大宋之气运。”

    “.....哦...”

    绿珠不说话了。

    寒儿惊为天人,方才的胡思乱想一扫而空,小心翼翼打量着靠在躺椅上的曹华:

    “公子,观星是钦天监的道士干的事儿,您对这也有所涉猎?”

    “武夫一道,终点是天人合一,所谓天人合一,就和与天地气运融为一体,皮为天,骨为地,体内自成洞天.....算啦,编不下去啦...”

    寒儿正用小本子记着,见曹华不说了,有些可惜:

    “说的挺有道理,公子在我们眼中和神仙区别不大了,说不定真有所感悟....”

    曹华放下望远镜,抬手在绿珠脸上捏了下,轻笑道:

    “成神仙有什么好的,我可舍不得贴心小棉袄,咦—...玉堂了?”

    “肯定又跑下面疯去了,不用管她。”

    “呵呵...”

    曹华看了会儿月亮,忽然又想起前世的朝朝暮暮,略微思索,轻笑道:

    “寒儿,教你的歌还会唱吗?”

    寒儿抿了抿嘴,合上小本子,轻咳一声酝酿情绪:

    “叱吒风云~我任意闯万众仰望~

    叱吒风云~我绝不需往后看~

    翻天覆地~我定我写尊自我的法律~

    .....”

    唱的很有气势。

    绿珠拨着橘子听了半天,有些疑惑:“公子,这是哪里的方言?听不懂。”

    “岭南那边的方言。”

    “哦....岭南是哪里?”

    “海边...”

    曹华手指轻敲椅子扶手,认真听了片刻,转眼望向寒儿:

    “要不要再教你一首?”

    寒儿唱完后,表情依旧认真,点了点头。

    曹华回忆片刻,轻咳了一声:

    “安静的离去~

    和孤单一起~

    拥挤的回忆~

    时间抹去~

    人在大宋已经嫖到失联~

    有时也怀念当初一起~已经改变~

    让这天空将你我相连~怀念你~

    .....”

    旋律很好听,声音富有磁性。

    寒儿蹙眉听了片刻,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迟疑许久,才小声嘀咕:

    “公子,嫖到失联...是什么鬼?”

    曹华勾了勾嘴角:“乐不思蜀,不想回去啦。”

    “不回汴京了嘛?”

    “嗯.....怎么说了......算啦,解释不清楚,继续唱歌....”

    “哦....”

    六百多艘船只,如同悬浮与江面的巨鳄,一根根火把犹如猩红的兽瞳。

    寂静长夜,在幽然歌声的伴随下,缓缓形势向千里外的汴京....

    ----

    灯海如潮,明月悬空。

    赵辙身着龙袍,坐在金殿之外御道台阶上,手中是一把满是缺口的金刀,刀是他的佩刀,心爱之物,佩戴一生也就出鞘过一次,在阳山之内。

    手指摩挲过刀锋,满是缺口。

    百万人口聚集的汴京城池,人声鼎沸,诺大金殿之外,却只有一个孤零零的皇帝坐在台阶上,看着满城灯火。

    赵辙轻轻叹了口气,不禁又回想起了山崖之下的一幕幕....

    ........

    “同出一母,血浓于水....我赵淮安安分分了一辈子,只因一封信,便死与兄弟之手....哈哈哈哈.....最是无情帝王家....大宋完啦....大宋完啦....哈哈哈....”

    “还我侄儿命来!”

    “爬起来啊!”

    .......

    那曾是他一生中最绝望、悲愤的时刻。

    安分一生,殚精竭虑,只是为了让大宋变好一些。

    却不曾到头来,被亲哥哥的陷杀,亲侄儿在面前惨死,被喧嚣恶匪羞辱,竟然连自保的力量都没有,只能如一条濒死老狗般,展现那毫无作用的逆境孤勇。

    ........

    “贼子尔敢!”

    “来啊!”

    .........

    猛然听见那声大喝,他心里确实震了下。

    重重围杀,匪军的刀剑、厢军的箭雨,似乎整个世界都背叛了他,只有那个近乎倔强的男人,背着他硬生生淌过刀枪箭海,在数万人的围杀中,硬生生给他走出了一条生路。

    那一瞬间,他曾萌生了个想法。

    只要能做到,这个天下,没有任何东西是不能给曹华的。

    常言‘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有付出才有回报。

    曹华付出了血的代价,却没有从他这里得到什么,无非叫了他一声‘岳丈’而已,把他当家里人。

    为了帝王之家毫无重量的一点情分,冒天下之大不韪,在最不该救他的时候救了他,直至害的君臣反目,成了遗臭万年的弑君之贼。

    而他却平步青云,成了大宋的天子。

    到了这一刻,他又不得不对曹华赶尽杀绝,因为他是天子,曹华杀了先帝,他若不这么做,难以平天下之心。

    “都是迫不得已,你已经可以安稳一生,为何还要步步紧逼...

    ...知道亏欠你,来讨债,朕也认了...

    ...只希望朕没看错人,你真是个好人吧....”

    轻声细语,赵辙摸着残破的刀锋,幽幽叹了口气。

    踏踏——

    身着太子服的赵淮,脸色再无往日轻浮,神色落寞的走到金殿外,想了想,在赵辙的旁边坐下:

    “父皇,您旧疾未愈,回去休息吧。”

    “呵呵....”

    赵辙偏头看了眼,已经马上及冠的嫡长子,比以前稳重多了,只可惜,还是缺了帝王之家该有的气度,所有的一切,好像都遗传到身在敌营的姐姐那里去了。

    “赵淮,你觉得你姐夫,是个什么样的人?”

    “....很厉害,很霸道,很聪明......就是听朝臣说,野心太大了....”

    “你觉得他野心大不大?”

    “我....我不清楚,姐夫看起来,不像个坏人...”

    赵辙摇了摇头,看着满城灯海:

    “掌权者,哪有什么好人坏人。得了人心,屠民百万,也被赞誉为一代枭雄,不得人心,穷尽一身变法革新,也落个车裂的下场.....

    .....好人坏人,无非史书上几个字的评价罢了,汉祖抛妻弃子、武帝杀子女无数、前朝太宗手足相残,有哪个是好人?只是最后坐到了后面的椅子上,才变成了我中原王朝功盖千秋的明君.....”

    赵淮手肘撑着膝盖,偏头看着父亲,微微叹了口气:

    “若不是老太后.....岂会落到如今的局面。”

    “老太后运筹帷幄一辈子,算尽天下王侯将相。

    本来这是一步绝杀之棋,扫清大宋朝野一切隐患,给了朕一个一清入水的大宋。

    只可惜,人算不过天,老太后算漏了火炮这东西,一步错步步错,直接形势倒转,将大宋拖入了死局。

    老太后郁郁而终,便是想不出破局之法,心力憔悴所致。

    老太后临终前,再三嘱咐了朕一句话:‘不要降金’....”

    赵淮似懂非懂,犹豫片刻:“可是不和金国和谈....我赵氏就没了。”

    赵辙沉默片刻,幽然一叹:

    “可能....老太后的意思是,降了金,我大宋就没了吧.....老太后目光高远,虽心狠手辣,信手废立天子,但心里一直装着大宋....”

    “唉....”

    父子俩坐在巍峨金殿之前,看着灯火如潮的汴京城池,此时此刻,也只剩下幽然一叹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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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0723/ 第一时间欣赏逍遥小都督最新章节! 作者:关关公子所写的《逍遥小都督》为转载作品,逍遥小都督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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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我是大宋的夜天子,现在我只想做个好人。”身为珠宝商的他,穿越到类似北宋末年的乱世,成为一个古代权奸,前身恶行累累结仇无数,面对诸多想要将他杀之而后快的美人和名士,他为求自保说出了这句话。事实上他一直在努力证明自己是好人,不过细节上可能出了些小问题,一顿操作后,被惊呆了的众人发出悲愤怒吼:“我信你个鬼,以前你是大宋的夜天子,现在你只想把‘夜’字去掉!”————————————————注:架空历史,纯属虚构。有百万完本人品保证,喜欢的大大放心收藏养肥。逍遥小都督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逍遥小都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逍遥小都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