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天下第一医馆TXT下载天下第一医馆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天下第一医馆全文阅读

作者:贵族丑丑     天下第一医馆txt下载     天下第一医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74章 储位定

    偏偏宁儿那丫头也是懵懵懂懂的,这么多年了,或许是和阿九太熟悉了,偏偏就察觉不到异常。

    “起来吧!”想到这些,说实话,就连墨白都有些同情他。

    不过话说回来,此时此刻,墨白也不自禁的心里有些悠然,看看这小子,再想想自己当初和林素音。

    在女人一道,和阿九一比,这差距就太明显了不是。

    想当初,自己是何等气魄,行事果断非常,没有半点拖泥带水,男儿大丈夫,立人世间,岂不正当如此?

    “这次就算了,若再有下次,本王直接关宁儿半年紧闭!”墨白声音平淡。

    阿九刚站起来,闻言又噗通一声跪倒,眼神有些楞的看着墨白,心道:“搞错了吧,都说了不关宁儿的事啊!要关紧闭,也是关他阿九啊……”

    正要开口分辨,却见墨白一挥手:“此事已定!”

    阿九顿时无语,只得苦着脸站了起来。

    墨白喝了一口茶,神色平复下来,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府中最近是不是有些流言蜚语?”

    阿九闻言,神色一震,偷偷瞥一眼墨白脸色,却看不出他心中如何想,只得老老实实,又小小心心道:“别的倒也没什么,只是上次二先生来见过您之后,便这几日都未曾再露面,府中私底下有些不解。”

    墨白闻言,沉默了稍许,却没有多说,只是半晌后,道了一句:“嗯,我知道了,你去走一趟,告诉他王妃有孕的事,交代一声,暂时不要搞的沸沸扬扬!”

    阿九脸上微动,心中却是一松,殿下这是在安二先生的心,看来没大事,这下,总算可以让宁儿安心了。

    见他出门而去,墨白起身来到窗口,望向整个明王府,缓缓吐出一口气。

    队伍大了,远不如从前那般随意。

    尤其是他这身居主位的人,一言一行,反倒比从前要谨慎许多。

    一直以来,就储位一事,不,不止储位一事,是很多事情上,他都并没与陆寻义说上太多自己心底的想法。

    这并非是做作,而是人心实在太复杂了。

    一直以来,他有意培养陆寻义的能力,也协助陆寻义在明王府掌权。

    墨白所需要的不是一个应声虫,他需要的是一个独当一面的主事人。

    所以,很多事情上,他必须尊重陆寻义的想法,甚至大加支持,只有如此,才能培养他的自信和威信。

    到如今,整个明王府内,说陆寻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都绝不算夸张。

    这自然是有好处的,很多时候,墨白不在,明王府也不会陷入一片混乱中,正如墨白还没回京的时候,明王府的一应事情,便有陆寻义自主打理,让他省了许多事。

    可有好处,便有弊端,随着陆寻义有了自己的威信和能力,他自然也就多了许多自主的意见,并且对自己的能力和意见都深信不疑。

    但有时候,他的意见与墨白的想法,却是不一样的,正如储位一事上,他所认为的,和墨白所筹谋的完全是南辕北辙。

    这时候,墨白反而不好办了。

    直接强势否认他的想法,无疑会让他颜面尽失,更会揣度自己是不是对他已心存不满,或者对他的能力失望,这当然会让他不安。

    同时也会让府中其他人生出多余的想法,这世上只要有上进心的人,总不免会多几分心思,说不得就领会错了,以为陆寻义要失势。

    无疑,一旦发生这种情况,明王府内肯定会不稳。

    可若只是顺着他的想法来,肯定也不行,所以只能引导。

    之前一些事情,虽然也未必就完全合乎墨白心思,但也没关系,慢慢引导便是。

    但这一次,对于储位,对于帝位,陆寻义的执着太强了,从储位之事一开始,他便几次三番要有动作,墨白多次引导,按道理,陆寻义早就应该懂了墨白的心意。

    然而这一次,陆寻义却是坚持几见,他无比深信自己的想法才是对的,他所要做的,才是对明王府,对明王最好的途径。

    即便明白了墨白心意,但他还是不愿妥协,只要明王没有彻底回绝,他便始终抱着希望,要说服明王去争一争那储位。

    甚至,他还暗中背着明王做了些事情。

    想到这里,墨白眼中闪过一丝无奈,陆寻义太过自信了,他以为墨白不知道,然而实际上,从他有动作那一刻起,一切就在墨白眼皮底下。

    明王府这些年所诞生的底蕴,当然不止表面上这点东西,否则明王何来的自信,敢与天下争雄?

    在明珠那些年,这里面,有陆寻义知道的,也有陆寻义不知道的。

    在立储之事传出后,陆寻义便有派人开始清点、盘查,他所掌握的那些遍布全国的药铺、医馆、粮庄、杂铺等生意网络的情报、钱货线路。

    之后又让各军中探子,加快了情报传递线,开始统计明王府现在掌控的,能成战斗力的实力体系。

    随后更是让铁雄上报了,他所知的一条军工线的生产情况。

    这些事情,他并没有出格,并没有下任何一道多余的命令,只是清查,统计。

    可墨白又岂能看不出他的想法,只不过却一直都只是看着,他也想知道,陆寻义究竟会不会当真敢孤掷一注,真的背着自己发动那些他曾下严令,没有他的命令,绝不准妄动的东西。

    墨白还想要看一看,铁雄等陆寻义这些曾经的师兄弟,究竟会不会跟着他干,又有没有能力将明王府拉离他的掌控之外。

    好在结果并没有让他失望,陆寻义终究还是守着最后一条底线,而铁雄总算也没有辜负他,并未因师兄弟情谊,而去隐瞒他。

    他对陆寻义发了火,事实上,他并不想这么做,但他意识到,陆寻义这一次太固执了,已经到了必须打压的地步了。

    所以他一掌拍碎了石桌,也带来了这些流言蜚语,让陆寻义三日闭门不出。

    这三日内,他知道府中情况,却没有立刻就澄清,他是希望陆寻义能够冷静冷静,也是有意识的给他浇一盆冷水,这些年无人可用,陆寻义太过受信重,头脑已经过于发热了。

    墨白微微摇了摇头,他当然不是要将陆寻义一棒子打落尘埃,看着阿九快步朝着陆寻义那边而去,墨白将视线扫向别处。

    目饶一周,嘴角却微微翘起,这一次,倒是让他发现这明王府中,着实有些意思。

    “墨一!”墨白嘴里轻吐出声。

    顿时楼下一道身影闪烁,很快便出现在他身后:“殿下!”

    “可有什么异动?”墨白转身重新坐下。

    “立储之事,倒是没引起什么骚乱,原竹叶门和太玄门的人并没有异动,黑衣卫稳定无忧。倒是这几日,虚离子有些心思,在打探当日殿下为何发怒,也曾与他儿子通信,想让他儿子尽快来京!二先生闭门不出,没有异动,他手下的范武却是有些愤愤不平,吐露过几句苦水。”墨一沉声道。

    “呵,这虚离子倒是有趣!”墨白闻言,微微一怔,随即笑了笑。

    他岂能不知虚离子的意思,这是看陆寻义落难,想要让他儿子趁虚而入,再上一层楼。

    毕竟他儿子与墨白这些年还是有些亲近的,这虚离子倒是很有上进心啊。

    对此,墨白倒是并无什么恶感,手下人有所欲,自然也就代表对明王府有信心,这是好事。

    墨白也没有纠结于那范武之事,他知道这个人,胡彪的妻弟,也知道陆寻义培养他的事。

    这乃是陆寻义的亲近人,对陆寻义有几分情义是好事。

    “这么说,没什么异常!”墨白点点头。

    “核心人员,基本都恪尽职守,未见异常,私下里会谈论二先生引殿下发怒一事,却多是好奇,倒是府中新进的一些仆役丫鬟,却是有几个不老实的,果然跳出来了,按照您的意思,并没处置,任凭他们挑事。”墨一肯定道。

    “嗯,总会有几个跳出来的,也都是一些被放弃的棋子而已,无所谓了,除了他们,也还会有再进来的,只要咱们自己不出问题就是!”墨白点点头,心下也是松了一口气。

    最起码,明王府内核心人员,陆寻义并没有逾越去拉拢,这就够了。

    微微沉吟,墨白抬头,盯着墨一沉声道:“这事你不要再管了,道门那边不能再拖了,你准备一下,随时待命,前往上清山!”

    “是!”墨一点点头,却是问了一句:“王妃那边,依然按照原计划?”

    “嗯!”墨白稍稍想了想,还是觉得,目前来说,王妃离开这是非之地,是最好的办法,点头道:“去准备吧!”

    “是!”待他离开,墨白从楼上一跃而下,目光却看向京城:“这储位,也该定下了吧!”

    墨白的喃喃自语,似乎得到了回应。

    又三日后,沸沸扬扬,喧喧嚷嚷的储位一事,终于是有了结果。

    然而这个人选却是大出墨白之意料。

    之前说是三位争储,实则朝野之中,主流还是认为,这储位恐怕终究还是要落在大皇子庸王和九皇子泰王二位身上。

    立嫡立长,或又立贤。

    大皇子身为长子,除墨白外,其身份最贵重,更曾经得过先帝喜爱,曾时常亲自带在身边。而论能力,这些年来,他一直为定武辅政,更曾代天子出巡,自然乃是热门人物。

    而九皇子,虽年纪尚轻,但却聪慧得紧,自小深得帝心,又有陛下宠妃兰妃在侧,虽兰妃被下了冷宫,但宫中有消息传出,陛下实则仍然宠爱。

    再加上九皇子,从年后,更得皇后收归宫中亲自教养,这无疑在上位路上更进了一截!

    至于平王,不论贤还是长,甚至母族势力,明显要弱势于大皇子与九皇子,虽然在朝中经营多年,也有势力相扶,但要论希望,他希望最小。

    可最后结果出来,却是连墨白都为之皱眉不已:“平王?怎么可能是他?”

第475章 空有心思

    消息传来时,庸王府内,大皇子正在与一干幕僚饮酒议事。

    骤然听闻平王登太子位时,顿时呆若木鸡,手中酒杯落地,嘴里不住喃喃:“不可能,不可能是老三,论长论贤,本王才是长子,本王才是贤王啊。”

    在场诸幕僚亦是皆面色发白,显然同样为这消息震骇,此时此刻,无人能接上庸王的话。

    “轰!“突然,大皇子一把踹翻面前案几,三步并作两步,冲下主位,死死掐住来传信之人的衣领,面上已是青红交加,狰狞不已,狂吼道:“你骗本王的是不是,是不是?父皇除非眼睛瞎了,否则怎么可能不选本王,本王才是长子,只有本王才能当太子,说,快说,一定是本王,一定是本王对不对……”

    “王爷饶命!”

    “王爷息怒!”

    “王爷慎言!”

    在座之幕僚,终于反映了过来,连忙上前拉开已然愤怒到无法自抑,竟口不择言的庸王。

    “慎言,哈哈哈哈……”庸王被众人拉开,却是忽然仰天大笑,如疯如魔:“本王为何要慎言,父皇何其不公,竟如此欺我,如此欺我,凭什么,凭什么……噗!”

    怒急攻心的庸王突然一口鲜血喷出,捂着胸口跄踉了几下,一头栽倒在地。

    庸王府内一片混乱!

    ………………

    ……

    九皇子虽已封王,但一则因为尚未成年,二则,素来得陛下喜爱,故而即便早早封王,却也依然长居宫内。

    旨意传来时,其正在给皇后请安,闻听之后,也是刹那脸色苍白,却或许因为此时皇后正坐在上首,他未如庸王那般如风入魔,口无遮拦。

    却只是死死的低着头,咬着牙,一声不吭。

    而坐在上首的皇后也明显顿了一顿,与身旁老宫女对视了一眼,才缓缓回过神来,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底下低头站立,虽强做镇定,身躯却止不住颤抖的九皇子一眼,沉默下来。

    “下去吧!“挥退了传信之人,皇后缓缓起身,在老嬷嬷的搀扶下,走到九皇子跟前停下,眼神中有悲哀浮现,只不知这悲哀,究竟是为九皇子,还是为她的嫡子明王。

    “唉!”最终却只是沉沉一叹,什么也没说,与老嬷嬷离开了正殿。

    待她身影离去许久,九皇子仍自低着头一动不动。

    良久,只见他缓缓抬头,还未完全脱稚气的脸上,竟是早已狰狞的恐怖。

    却只是一瞬间,便见他连连深呼吸数次,袖子中死死紧握至颤抖的拳头缓缓松开,一抹鲜红早已弥漫手心。

    他转过身,似乎已经恢复了平静,随之若无其事的出门,没去见任何人。

    只是回到自己房间,擦去了手中血迹,继续看书学习,……

    ……

    一场储位之争落下帷幕,不出意外的落了个有人欢喜有人愁的结局。

    不管是否合人心,这储位终究还是陛下一言而决之事,再如何出乎意料,再如何接受不了,也都必须在陛下金口而断的那一刻,闭上自己的嘴。

    喧喧闹闹的储位之争,似乎就此落下了帷幕。

    庸王府从曾经的门庭若市,顷刻间变得门可罗雀,再无一丝往日之风光。

    九皇子从大热之选,转眼间跌落尘埃,再无人问津。

    唯有曾经最弱势的平王府邸,成了京城里最耀眼的存在,拜访之人如过江之卿,一辆辆堆满礼物的车马进进出出,端的是蓬荜生辉!

    平王府是一朝得势,鲤跃龙门!

    其他人则如落毛凤凰,不比鸡贵!

    ……

    明王府内,墨白沉默良久之后,终于是苦笑了一声,摇头轻叹。

    数日自省的陆寻义从明王告知他王妃有孕事后,便又重新出了门,此刻就站在明王面前,望着墨白的面色,轻声道:“三位亲王,无论位分、才能、德行,平王都称不得上上之选,便是论及陛下之宠,其也不如庸王、泰王。此次竟为他独占鳌头,此事颇令人费解。”

    墨白遥望禁城方向,再次摇了摇头:“他哪来什么才德?文不成、武不就,眼高手低的废物一个罢了,我虽也不与庸王和泰王亲近,但不得不说,他们两个比之平王却还是绰绰有余的。”

    墨白显然没什么顾忌,话说的直接。

    陆寻义却更加疑惑了,正因如此,按道理,这平王就是一个陪太子读书的角色才对,如今竟被陛下纳作储君之选,这实在让人意外:“陛下此举,莫非是还有什么考量?”

    这一次,墨白并无立刻作答,他望着禁城方向,眼中精芒闪烁,缓缓道:“希望是我猜错了,否则,陛下怕是要白费心思了。”

    “殿下是说?”陆寻义眉头紧皱。

    墨白收回望向禁城的视线,眼中也有了几分凝重,沉声道:“前番,陛下借立储一事清洗朝堂,清洗出去的老臣,三位亲王手下几乎都有份,所以表面上看,陛下并没有刻意打压谁,也没有刻意抬举谁。让人看不出陛下心意谁属,但如果换个角度想,却还是能看出些许端倪来,你说,这三位亲王之中,谁在朝堂上势力最大?”

    陆寻义闻言,眼中思绪掠过,随即沉声道:“自立储风波以来,观朝堂上,当属庸王最强,泰王次之,平王又弱之。”

    “未必吧!”他话音一落,墨白却是摇头:“老大辅政多年,掌控朝堂最深,这是事实。然而老九却因年纪尚小,还未曾亲身介入朝堂,只是靠母族势大,风头才会不弱。而老三在宫中无依无靠,其母族也远比不得秦国公一脉那般强势,但却能与老大相抗多年而不倒,又岂是简单。真要论起朝堂之势,老大最强无疑,老三却绝对比老九要强。”

    说到这里,墨白看了一眼陆寻义:“老九母族虽然势大,可也正因为他母族势大,反而最具劣势,身为国君岂会容外戚当权,若让老九即位,那外戚必遭打压,如此一来,朝堂上老九还剩得什么?”

    陆寻义悚然一惊,闻言豁然抬头,看向墨白,惊道:“殿下是说,陛下看似在清晰群臣,三位殿下都有份,但实则,受损失最大的是庸王与平王?”

    “不错!”墨白对此无比肯定,沉声道:“陛下心意虽难测,但于三位亲王,陛下之爱憎还是有迹可循的。首先是老大,其为长子,又辅政多年,若真得陛下喜爱,岂会先太子故去多年,本王这嫡子又无所踪的情况下,陛下却始终不扶他一把?由此可见,陛下并不倾向于他,反而对他结党一事,多有不满。”

    “再看平王,文才武功无一堪道,更是毫无格局,陛下与道门争斗久矣,之前,我还曾见老三却宴请道门青年才俊,以期能拉拢为助力,如此不知死活的蠢货,单只他勾连道门,就足以让陛下厌之?”

    说到这儿,也就只剩下最后一人了。

    也不出所料,墨白看着陆寻义的眼神,点点头道:“所以,要论储位,泰王希望最高,首先他有陛下宠妃兰妃相助,其次泰王乃是在陛下身边亲自教导长大,也着实早慧,深得陛下喜爱。他的个性更与陛下很有几分相似,上次本王寿宴之上,当堂给他一巴掌,他亦完全忍下,由此可见,他虽然年纪不大,但隐忍功夫却着实不弱,想必更得陛下欣赏。如此一来,他的希望自然高于其他人。先太子故去多年都不再重定国储,本王觉得,陛下其实就是在等老九长大成人,只要老九在成长中不出大错,这储君之位,舍他其谁?”

    如此一分析,陆寻义不得不认可墨白的推测,的确无论怎么看,泰王才是陛下心中之选。

    想到这里,陆寻义也记起,当初墨白在寿宴上,给了老九一巴掌的事。

    外人皆认为,墨白之所以只打泰王,是因为三位亲王之中,只有老九比他小。

    但现在看来,当初殿下之所以打泰王,并非是年纪原因,而是认为他才是最有可能的继位之君,所以殿下才给他个深刻教训,让他记得如何做人,如何为君。

    不过,话说回来,即便陆寻义如何相信墨白的推测,但如今储位定于平王,已经是事实了,这又是怎么回事:“若果真如此,那陛下此举,岂不是说不通?”

    墨白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我倒希望是我看错了,但就怕陛下选老三,乃是表面功夫,实则心中另有想法。”

    “另有想法?”陆寻义眼中光芒一闪,却是道:“陛下就算当真属意泰王,但如今旨意以下,便是还有其他想法,以陛下的状况,怕也来不及了,陛下怎会……嗯?”

    话说到这儿,陆寻义豁然抬头,眼中发愣,他突然想明白了。

    墨白也是摇摇头,心中无奈,轻声叹道:“陛下雄心未死,他根本不知自己的身体已然支撑不住了。此番若当真只是抛砖引玉,想用平王做挡箭牌,继续清洗朝局,以此来为泰王将来铺路,那怕是当真一片苦心要付诸流水了。”

第476章 太子宴请

    说到这里,墨白微微低头,陆寻义也沉默了。

    若真是如此,那局势就当真麻烦了,陛下撑不了那么久,如今扶起平王,恐怕是没有时间再给他机会将平王赶下去了。

    这偌大的国朝,将来落在平王手上,以平王之本事,想要与天下豪雄相抗衡,怕是局面堪忧啊。

    “罢了,事已至此,能身在皇家屹立至今不倒,或许平王也当真有几分亮点,才被陛下选中,方才一切都不过是我看错罢了。”墨白摇头,不愿再多语此事。

    陆寻义苦笑一声,也只得如此期盼了,经过上次墨白一番话后,现在他的想法明显改变了。

    虽然仍自心中遗憾墨白不能登储位,但也确实开始冷静思考。

    他知道,殿下是希望新君能够支撑久一些,最好能够隐忍一些,多争取一些时间,留待明王府发展。

    可以平王之脾性,恐怕是没有这个本事,一旦上位,怕是会迫不及待就要收拾明王府的。

    倒不是惧了他,只是怕这家伙太过狂妄自大,根本不知分寸,不顾一切的要来对付明王府,逼得明王府不得不和他正面开战,这无疑对明王府并无好处。

    以明王府的处境,要的是一位有些脑子的新君,可以处心积虑来对付明王府,但绝不会冒冒失失的就横冲直撞。

    两人心底也只能希望,平王的庸俗是装出来的,他乃是有真本事的。

    可是,紧随其后的一封圣旨,却将他们二人心头的那点希冀彻底撕碎。

    就在平王即储君位的消息传来不久,便有一队中人,带着一队兵马,直冲明王府而来。

    一箱箱红绸包裹的赏赐被抬进府中,一名中人大叫一声:“明王接旨!”

    无论如何,明王为皇子,也只能跪迎。

    当圣旨宣完,墨白长长吐出一口气,接过中人手中的旨意,什么也没说,转身而去。

    那封旨中人,面色尴尬的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满是错愕。

    “这……”无奈何,他只好看向明王妃,尴尬笑道:“小的恭喜娘娘,陛下再晋王爷亲王位,这些都是陛下送来的赏赐,还得您受累,接受一下……”

    林素音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发生了寿宴上的事,陛下怎么又重新封了明王?

    回头看了一眼墨白早已远去的身影,又看看陆寻义,陆寻义脸色明显也不好看,但见林素音望来,只得对那中人道:“劳烦诸位了,娘娘有赏!”

    说罢,对阿九点点头,阿九立刻拿出银子,赏赐给宣旨中人。

    中人这才眼笑眉开,千恩万谢而去。

    待他们走后,林素音看着那厚赏,又看看陆寻义和阿九不太对劲的面色,终还是开口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陆寻义和阿九对视一眼,皆苦笑一声,不知该如何作答。

    林素音见他二人不语,也没了再说话的兴致,转身离去。

    宁儿跟在身边,阿九看了一眼陆寻义,也没多说,快步而去。

    倒是陆寻义身边的范武在众人散去后,忍不住问道:“二先生,王爷重获亲王位,可是有什么不对?”

    无人在侧,陆寻义脸色深沉的可怕,看了范武一眼:“刚刚定了储君位,那储君屁股都还没坐稳,咱们王爷就又获陛下晋封,你说那储君怕不怕?担不担忧?”

    说罢,陆寻义一甩袖子:“去,给我盯着东宫,一举一动都不要放过。”

    一句话,范武便明白了这晋封恐怕是祸非福。

    陆寻义望向禁宫方向,心头沉闷,这道旨意,便足以证明,陛下果然如殿下所料,晋平王为东宫,根本就是借他为挡箭牌,来继续清扫朝堂,用他来打击庸王,殿下,为九皇子清路。

    ………………

    ……

    圣旨就随意仍在重新打造的石桌之上,墨白负手而立。

    林素音回来,见这场景,也无开口的意思,径直朝着屋内走去。

    “等等!”墨白却是忽然开口。

    林素音脚步微顿,看向他。

    墨白看向宁儿,沉声道:“去帮王妃收拾东西,下午我送你们离开明王府!”

    “嗯?”

    “离开?”

    这下,两人皆是一愣,冷不丁的就让她们走,根本没有心理准备。

    墨白点点头,对宁儿示意,让她照做。

    宁儿看了一眼林素音,转身进屋了。

    墨白这才看向林素音,稍默,才开口道:“墨一已经先行启程,去了上清山,这京城是非之地,不利于你养病,所以我想,你不若便去上清山修养一段时日。”

    林素音看着他不出声,这女子相较当初认识,气质上似乎变了许多。

    如今双眼之中,不再是那清淡以及清高,而是一种深沉,哀默的意味。

    不过相较起来,此时的她看不到锐气,却是多了寻常妇人的感觉。

    她看着墨白不出声,墨白却不自禁移开目光,轻声道:“我……”

    然而,一字出口,却是说不下去。

    他是想解释一下,关于和林氏之间的事,可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最终,墨白又沉默了一会,再次开口道:“如果最终我能赢,只要他不犯下天人共弃之大罪,我会尽量留他一命!”

    “若你输了呢?”话音落,林素音第一次开口。

    墨白却是一怔,抬头看向她,却见她已然转身,朝着屋内走去。

    ……

    “殿下!”杜薇薇还是来了。

    墨白见到她,笑了笑,伸手示意道:“坐!”

    杜薇薇没有客套,在墨白对面坐下,墨白亲自为她倒茶,杜薇薇看着面前茶水飘起的热气,定下心神,抬头道:“刚才听说王爷要送王妃去上清山修养?”

    “嗯!”墨白举起茶杯,没有请茶,目光正视杜微微:“京城事了,杜先生应该知道,本王接管道门的时间到了,不知先生考虑的如何?”

    “王爷真的觉得杜某能行?不怕杜某会办砸了差事?”杜微微似还有犹豫,沉声问道。

    “若非相信先生,本王不会开这个口!”墨白沉声道。

    杜薇薇站起身来,躬身一拜:“杜某当竭尽全力!”

    “京城中,本王会辖制二山四门那几位,最大限度为你减轻阻力。上清山那边,有我明王府黑衣卫精锐,本王早已下令,若先生过去,当以先生令下为准。太玄门诸人以及原竹叶门一众宗师,本王也尽数留给你调用。道门之事,你可一言而决,若有为难,可随时报之本王,本王必全力相助,目前本王分身乏术,能相助的也只有这些了。”

    墨白站起身来,一拱手:“一切,就拜托先生了。”

    “不敢,杜某定当效死命,也别无他求,只希望殿下能履行当初之诺,保青年社一条活路!”杜薇薇面色已经淡定下来,轻声道。

    “本王一诺千金!”墨白点头。

    ………………

    ……

    京城中为东宫太子,以及明王再获恩荣之事,而议论不休时。

    明王府内,却来了几个贵客。

    玉清、太清,连方孟谷四家,在寿宴之后,终于第一次齐齐现身明王府。

    明王府门口。

    六人站在明王身边,皆目视着王妃一行人登上马车。

    只不过六人的目光,却并没有定格在王妃身上,反而是在一身白衣飘飘,做男装打扮,配剑而立的杜先生身上。

    六人皆看似平静,但眼中之中,不时闪过的光华,却足以证明,他们未必就真的如此平静。

    杜先生衣炔飘飘,女扮男装异常清朗,临行前,冲墨白行礼。

    墨白点点头,当着六人道:“若道门中人,但敢抗本王法旨,你可先斩后奏,但有阻拦者,本王和六尊自然为你做主!”

    杜先生闻言,淡然一笑,转身冲着六位一礼:“杜鹃必不负诸位师长所托!”

    六人闻言,默然不语。

    然而,墨白却眸光一瞥,扫向六人。

    六人微微沉默后,终是各自从身边唤出一人,沉声告诫道:“尔必全力配合杜鹃此行,另必保王妃安全,若有丝毫怠慢,本座必不相饶。”

    “遵法旨!”数人皆躬身领命,站在了杜鹃身后。

    杜鹃再次一礼,转身上了林素音的马车,带领着一众人远去。

    墨白站在门口,并未远送,默默看着车队远行,也看着一路上,众多盯着车队的眼睛。

    待车行转弯,消失眼前,墨白转身,将六人请进府中。

    六人分为两派,玉清与太清为一派。

    四大家为一方,两方泾渭分明,互相对视一眼,随墨白入内。

    ……

    “上午朕才晋了他亲王,下午便如此大张旗鼓的统令道门?”御书房内,定武帝面无表情,不知意味的对张邦立道:“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

    “这……”张邦立闻言,却是吞吞吐吐,不知该如何回应。

    定武帝冷笑一声,看着桌上刚刚传回的明王府门前,明王威压六尊的情景,面上越发淡漠:“老三那边可有动静?”

    张邦立这一次,没有迟疑,连忙答道:“太子闻明王复位,便立刻命人向明王府送了贺礼!”

    “嗯,还有吗?”定武再问道。

    张邦立瞥一眼定武,微微摇了摇头:“太子下令要宴请诸皇亲!”

    “哦?”定武脸上浮现一抹笑意,道:“老大也收到请柬了吗?”

    “庸王身体不适,婉拒了!”张邦立低头道。

    “身体不适?”定武忽然眼神一冷,却没再多言,又问道:“老九呢?”

    “九皇子已向皇后告假,请示明日要出宫赴宴!”张邦立依然低头。

    这一次定武脸上有了一丝笑意,点了点头,最后又问道:“那明王呢?可曾要赴宴?”

    “这……”张邦立心下发紧,缓缓道:“太子并未请明王!”

    “太子此事差了,东宫第一次开宴,明王亦乃其血亲弟兄,太子岂能不请?”定武将手中的折子扔在桌上,摇摇头道。

    张邦立满心无奈,却只得道:“是,臣下这就去办!”

第477章 江陵先生与方山先生

    太子府邸!

    刚刚即位,正满面春风的三皇子,在接见过宫里的一个内侍之后,脸色便突然阴沉下来。

    很快太子府邸诸幕僚,便被急召议事。

    太子府邸诸幕僚,大多依然是从前平王府时期,纳的贤才。

    此刻诸人赶来,见太子脸色如此难看,顿时心中一紧,不知出了何事。

    一时间诸人行礼过后,皆噤若寒蝉,不敢开口直面这位当今储君的威严,深恐一个不好,犯了这储君忌讳。

    不得不说,古来人争上位,一个名分的威力,着实巨大,平王还是那个平王,但如今在下首一众人心中,却是突然变得威严无比,不敢直视。

    但是诸人中,却有一个年约四十的紫衣文士,却是站在最前方,看得出在府中幕僚之中地位极为不低,他却是神情淡淡,没被太子阴晴所影响,走出两步,对着太子躬身一礼,开口问道:“不知太子殿下召我等来,有何要事?”

    此文士的声音,让坐在上首的太子回过神来,抬起头看向紫衣文士,那双明亮的眼,仿佛突然之间便有了主心骨,面色也不由自主的恢复了平静,连忙一伸手,多紫衣文士极为有礼道:“方山先生来了,快快请坐!嗯,诸位也坐!”

    “谢殿下!”被称为方山先生的文士,虽得如此礼遇,倒也不倨傲,与诸人一起,有条不紊的还礼后,方才落座。

    又有人上了茶水,待侍者都退下之后,方山先生才问道:“殿下,听说方才宫里来人了,是否因此,殿下才召我等过来?”

    “先生果然慧眼,本宫正是为此烦心!”太子闻言,脸色似乎又难看了些,却总算还有克制,沉声道:“先生有所不知,方才宫里传话问及明日宴会之事,称父皇对本宫设宴之事,赞赏有加。却特意提及了诸位亲王都乃我皇家栋梁,让本宫多加团结。”

    “恭喜殿下,这东宫新主设宴皇室宗亲,乃是历朝之礼,陛下却另加赞赏,足可见陛下对殿下之爱重,此实乃我东宫之大福分!”太子话音一落,底下立马就有一幕僚站了出来,五体投地,激动不已的为太子贺喜。

    众人见之,无不嘴角抽搐,很明显,众人多有瞧不起此人之意,无一人符合此人话语。

    而此人却是脸皮颇厚,如此尴尬之境,他却还舔着脸,看向诸人,声音洪亮:“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顿时所有人都心底暗骂一声:“马屁精!”

    陛下派人来传话,其中意境明显深远,哪是什么爱重之意,这草包实在愚蠢。

    然而此刻,被这草包一搅扰,却又不好反驳,顿时包括方山先生在内,都不得不站起来,冲殿下一礼,符合一句。

    太子其实心情极为不好,但眼见诸人之恭敬,却又生出几分惬意来,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受了这一拜。

    同时不免看一眼那马屁精江陵先生,这人跟他许久了,可却似乎总不太得大家喜欢,但在他看来,此人却还是很有几分本事的,很多时候,都能另辟蹊径的看待问题。

    就如方才,他本心思焦虑,可此时经这江陵先生一说,他又觉得还是有几分道理的,不管怎么说,他开宴竟得陛下时刻关注,这足以说明,在父皇心里,着实十分关注他。

    有了这一点,他的心理顿时就安稳了,不由朝着江陵先生和煦点头,笑道:“江陵先生目光如距,父皇对本王一向恩重,本王唯有尽心报国,效忠父皇方能回报!”

    “太子仁孝动天,实为国之大幸,我等能为太子效力,乃是三生有幸,敢不死而后已!”江陵先生顿时眼含泪光,大声唱道,更是三拜九叩。

    太子顿时心中更喜,方才愁容一扫而空,正要再来一番君臣相宜之礼敬,却只听一侧,忽然传来几声咳嗽。

    太子看去,只见正是方山先生,好似被茶水呛到一般,手捂住口鼻轻咳。

    太子神色顿时一正,只好对江陵先生道:“这些话稍后再谈,我等先谈正事,先生请入座!”

    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不用再来一番三拜九叩,见那江陵先生笑呵呵的起身回座,众人不免恶狠狠的回敬一眼。

    此人却是丝毫不已为意,唾面自干,坐在位置上一副堂堂正正的模样。

    又静了下来,方山先生咳嗽已经停了,眸光看向太子,眼神依然命令,轻声问道:“太子可是为“团结”二字所扰?”

    “先生此言正是,本宫思来想去,却不知陛下此言究竟有何深意?”说不知深意,但太子眼中一闪而逝的阴沉,却根本未曾逃过众人的目光。

    在场诸人皆没擅自开口,目光都放在方山先生身上,却只见方山先生面容依然如旧,并无半点忧愁,反而一看诸位:“不知诸位如何看?”

    众人听他话语,顿时连忙朝方山先生一拱手,看得出,他极受敬重。

    众人也明白,此人之智慧,自然心中早已明了,却将在太子面前露脸的机会让给众人,真乃君子也。

    而众人也不奇怪,此人自从加入平王府邸,虽得太子信重,却从不打压众人,为人清风霁月,这并非是第一次如此了,也正因此,众人才会不忌他才华,反而极为敬重。

    而相比之下,那江陵先生,就忒不是东西了。

    草包一个不说,还偏偏最爱抢话,又说不出什么建设性的东西,全是溜须拍马,当真令人不齿。

    也就是这一眼,一看那江陵先生果然又要起身,连忙便有人快他一步,高声道:“太子殿下,依属下看,陛下所言,提及团结,更提及亲王,这其中定有联系,我国朝内,如今亲王只得三位而已,庸王、明王、泰王。故而,陛下所言之团结,也定不出此三位。”

    其话音一落,便又有人站起,沉声道:“寿名兄此言正中玄机,我们太子府此番开宴,并未给明王下帖,陛下此来,意指怕正是此事!”

    “不错,老夫不才,先前便曾劝过殿下,我太子府此次宴会,定当引人注目,须得一切周全方是,稍有不慎,定当惹人非议,果不其然,此事或有不妥,故引得陛下提点!”

    这人话音一落,顿时满殿静然,很显然此人是个直臣,颇有直言不讳之意,但同样,话语中有不发居功之意,这令太子不喜,但众目睽睽之下,却又不好驳斥。

    却不想,正在太子尴尬时,那江陵先生又突然冒了出来,高声唱道:“果然兄此言差矣!”

    “我呸,你一不学无术之竖子,整日只知溜须拍马,竟敢与老夫称兄道弟,老夫羞于与你为伍!”那果然兄当即怒了。

    那江陵先生闻言,却是无甚羞愧色,反而是太子脸色一黑,什么叫溜须拍马,莫不以为本宫乃是一庸人?

    “果然兄勿怒,且听老夫与你道来,众所周知,那明王府是何等跋扈,明王其人又是何等之狂妄?其之悖逆,可谓是古今之罕有,连待陛下这父君都多有不敬。如此狂悖之人,太子殿下即储君位,于东宫第一次开宴,岂能容此人列坐?此还只是其一,其二也,太子殿下初登储位,朝野上下尚有不臣之人若干,殿下此番宴请诸人,其中便有人不知尊卑,竟公然拒来。此实在令我太子府难堪。太子仁慈,不愿初入东宫,便与兄弟为难,失了皇家体面。可一次也就罢了,若是再被拒之,殿下颜面何在?又当如何处置?太子殿下若施之以威,则必有人言太子乃借故报复,无容人之量。施之以恩,又必被非议,乃是软弱无能,威严不足镇太平。老夫敢问果然兄一句,你可敢保证明王不拒殿下之请?若不能,冒然请之,届时若明王不来,殿下又当如何自处,岂非进退两难之结局!”江陵先生一番话,抑扬顿挫出口。

    这番话出口,倒是着实让诸人面面相觑,就连那方山先生都不由多看他一眼。

    然而,这方才还振振有词的江陵先生,却是瞬间一个变脸,立马对着太子殿下谄媚至极道:“殿下,小的知道,您自有为难之处,明知无论如何都会遭人非议,却宁愿自受其苦,也绝不愿伤了手足之情,小的实在不忍见殿下如此委屈自己,故而不得不站出来,将此事真相告知天下,殿下若要降罪,便降小的一人之罪,只求殿下不要再如此委屈自己,若是伤了身体,那岂非万民之撼也!小的便是粉身碎骨,也定不能让世人误解殿下无比高尚之情操!”

    “唉!江陵先生,你这是……本宫……唉!”太子顿时满脸苦涩模样,几番欲言,又终是长叹一声,唏嘘不已。

    众人一见,顿时心中堵的厉害,敢情我等如此费心竭力的分析,就成就了这老匹夫的一番马屁功夫?

    那果然兄,更是胸口闷的要吐血,手指着江陵先生颤颤巍巍道:“老匹夫,你休要胡搅蛮缠,谗言误君,老夫定不让你得逞,纵使你口若悬河,又如何解释,陛下如今亲自干预

第478章 密信

    “陛下海量,竟能容明王之不敬,实乃君恩似海,父子血脉之情也。亦为顾及天家体面,更是爱惜太子殿下,不愿太子因仁孝而对明王冷遇,故而才来此一趟。我国朝有如此之皇帝陛下,实乃万民之幸啊!”江陵先生声色并茂,感人至深。

    众人听的云山雾里,却又偏偏反驳不得,顿时一个个面色难看。

    但逐渐还是有人反应过来,这老匹夫说了半天,其实半点有用的没有,就在这里东拉西扯的,要说唯一有用的,便是驳斥了果然先生对太子的直谏,令太子不会尴尬。

    毕竟不请明王,此时乃是太子的主意。

    真是个马屁精!

    众人心底骂道,却也不敢再过于针对他,再针对他,那就代表是对太子殿下有意见了。

    “咳咳!”方山先生,再次咳嗽两声:“还是先面对眼前情况吧,这明王请还是不请,江陵先生方才的话还是有道理的,若是请之不来,先有庸王,又有明王,三大亲王,两人不来,我太子府脸面必然难看无比。届时当如何处置,若是请之来也,又当如何防范,明日之宴不出差错?”

    说罢,方山先生看向江陵:“不知江陵先生对此,可有高见?”

    江陵闻言,顿时摆手,对方山很是尊敬道:“方山先生才高八斗,斗墨胸藏,江陵这点微末本事,如何敢在先生面前献丑?江陵斗胆恳请先生定要为太子殿下出个良方,已解今日之困顿,只要能帮到殿下,江陵愿为先生牵马坠蹬,也毫无怨言。”

    这番谄媚话,只要稍有才华者,必然说不出来,可这江陵一把年纪了,却是张口就来,毫不知羞耻为何物。

    顿时一阵不屑冷哼声,此起彼伏。

    而那方山先生却是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微微拱手道:“江陵先生谦虚了!”

    说罢,却是对着殿下轻声道:“此事恐还需从长计议……”

    太子一看他面色,明显已经成竹在胸,只是不愿当场说出来,或许是有顾忌,眼中一闪,便道:“也罢,此事虽急,但也还需多多筹谋,方得周全,已是午饭时间,诸位且下去先行用餐,休息一番,再来商议。”

    诸人也都是有眼色之人,没人纠缠,连忙告辞。

    倒是那江陵先生,却又是一番马屁表了忠心,但正事要紧,太子还是打发了他下去。

    殿中便只剩他与方山先生二人。

    “不知先生可是有了计议?”太子直接问道,他知道这位先生的本事,正是有这位先生辅佐,他才能在储位中脱颖而出,故此信任非常。

    “请!”方山先生却是羽扇一摆,嘴角含笑,一片轻松之色:“倒是先要恭喜殿下……”

    “哦?先生何以教我?”太子闻言,连忙请教。

    “且听我到来……”方山先生压低声音!

    ………………

    ……

    “东宫邀请本王赴宴?”墨白望着手中制作精美,面皮镶金的请柬,打开一看,乃是太子府的宴请,心里不免有些诧异。

    “是,太子新登储位,算是新身份后重新亮相,遍请了皇室宗亲开宴!”陆寻义点头解释了一番。

    “才刚刚上位,就迫不及待的要宣示主权了,看来很是自信啊。”墨白闻言,望着那请柬问了句:“都答应去了?”

    “听说庸王抱病,婉拒了。”陆寻义看了墨白一眼,轻声回道。

    墨白闻言,眼神一动,便将请柬随意往桌上一扔,笑了笑:“连庸王都没有请动,竟还敢来请本王?他哪里来的信心,本王会给他这个面子?莫非在他心里,我的脾气能比庸王好不成?能主动送上门去让他立威?”

    “这东宫位虽非帝王位,但于众皇亲而言,却仍是君臣有别,如今国朝虽然已废跪拜之礼,但皇家内部,却仍然沿用,若殿下去了,免不了要向东宫跪拜,殿下不去也好,属下这便去回了!”陆寻义点点头,同样轻描淡写道。

    不想去便不去,正如王爷所说,连庸王都不给东宫面子,明王府难道还怕得罪他?

    “嗯,就说本王有伤在身,还在静养之中!”墨白也没心思立马就与老三对上,给个理由,不至于让他们下不来台。

    在墨白看来,这事也就算结了,老三就算不满,心里也该有数,就凭他的太子之位,还压不住明王府。

    墨白的心思还在刚才与道门那几人的谈话之上,这是他们承认墨白为道门之主后,第一次正式谈话。

    并没谈什么实际内容,但只从他们的姿态,就能看出许多东西,墨白此刻便需要好好理一理。

    他是不信那几人真的就束手以待,任凭他收拢道门的,暗地下定然会有无数阻拦,这些墨白心知肚明,但并不着急,如今与道门唇齿相依,互相作为倚靠,所以强压肯定不行。

    他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能够分化这六人才好。

    如今玉清和太清为一派,连方孟谷四家又抱团为一派,虽然只是表面上如此,但这两方的分歧,倒并非是假的,绝对客观存在。

    墨白曾想过拉拢一边,打压一边。但最后还是否定了,当前这两方共在,方能保暂时不乱,若一方压倒一方,搞不好就逼得弱势的一方狗急跳墙,实在弊大于利。

    所以,就算要分化,也必须在这两方中间分化。

    玉清和太清,这两派,原本还不如现在紧密,但自从上清陨,他们则开始紧密抱团以求自保。

    不过这两人性格却迥异,玉清为人看似和善,但实则心思极深。

    太清却性情刚烈,脾气暴躁,但又非冲动莽撞之辈,对局势心中清明,也非易与之辈。

    他们两人在性格上互补,又因处境而紧密联系在一起,想要短时间分化,极难。

    倒是连方孟谷四家,虽然从很早以前,就已经一荣共荣,一损共损,但在墨白看来,他们却反而更好对付一些。

    以前是为了力抗三山压力,他们不得已才抱团,如今上清山已不在,格局突变,他们的压力不再如从前,之所以投靠于他墨白,一来是反抗不了,不想丢了道门这面大旗,去成为他人驱逐之走狗,二来则是,他们真人之心甚重,认为投靠墨白手底下,或许有成就真人的机会。

    “连、方、孟……对,谷家!”墨白嘴角微微呢喃。

    眼中精芒一闪而过,谷家算是他亲戚,或许可以从他开始……

    正自沉吟正事,却不知过去多久,只见陆寻义竟又来了,手中再次带来了一张请柬,递给墨白。

    墨白微顿,平常不见宴席邀请,怎么今日还上赶的。

    打开一看,却是立刻一皱眉,仍是太子府的,与上一份一模一样,墨白抬头:“什么意思?”

    陆寻义脸色也明显难看了一些,沉声道:“属下先前已回了东宫,却不知东宫何意,竟然又派人送来一封,此举似有威逼之意!”

    “威逼?”墨白微微眯起眼睛,心中却是有些纳闷,老三坐了储位,就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成?

    想来想去,还是不认为老三有这个胆量,墨白摇摇头:“是独对我明王府,还是庸王那边同样如此?”

    “拿到这请柬,我便命人打探过庸王府那边的情况,暂时还不知那边是不是和我们一样。”陆寻义摇头,却是语气发沉道:“可不管庸王府那边如何,就单单只是咱们明王府,东宫此举,也着实太过放肆了些。”

    “这事不对劲,老三没这个胆子敢拿我开刀!”墨白脸色已经沉了下来,缓缓站起身来,来回走了几步,沉声道:“他屁股还没坐稳,就算再膨胀,也不至于如此狂妄!”

    “可是这请柬,属下已经查过,的确是太子府送来的。”陆寻义闻言,也冷静了些,却还是说道。

    墨白将手中请柬一扔,道:“派人去太子府,当着老三的面回,本王近日事忙,无暇敷衍!”

    很明显,这拒辞相比先前的身体负伤,要不客气的多了。

    陆寻义也听懂了墨白的意思,殿下还是怀疑有人在背后搞鬼,这事或许并非太子的授意,虽然与太子注定敌对,却还不想这么早就彻底对上,即便不怕,也不愿中了圈套。

    陆寻义同样隐隐觉得这事不对,不管怎么说,明王府的虎威还在,就连陛下那边都不敢轻举妄动,区区一个太子,难道还真敢如此相逼?

    他派了范武亲自去,然而,没过多久,范武便回来了。

    不止是他,身边还跟了一个人,让陆寻义刹那脸色铁青的是,那人手中正握着一份镶金请柬……

    几乎在陆寻义听范武汇报的同时,墨白身边也多了一个黑衣卫。

    此刻他将一封信递给墨白,沉声道:“这是刚从秘密渠道传回来的。”

    墨白点点头,拆开信件,看了一眼,顿时眼神一闪,只见信上字迹,犹如一条条小蝌蚪,在纸上攀爬一般,歪歪扭扭,明显不是大夏现有的文字。

    然而,墨白却识得,这正是连陆寻义都还没掌握的一些密探所用的文字。

    当读完这封密信,墨白面色已然平静,沉声道:“知道了,命他继续静默,那方山先生的底细不用查了!”

    “是!”黑衣人一闪而逝。

    墨白走出房门,来到院中,已是傍晚时分,天色昏暗,墨白眼神中闪过一道道光芒:“陛下……方山先生……平王,原来如此!”

    陆寻义第三次来寻墨白的时候,没等他开口,墨白便已经道:“又送来了?”

    陆寻义眸光中已尽是冷意,直接禀报道:“我派了范武去当面向三皇子传达了王爷的意思,谁知三皇子竟然根本不待听完,就挥手送客,更是在范武还未出门的情况下,便直接又拿出一份请柬,当着范武的面交代人送来明王府,嚣张跋扈至极!”

    这一次,墨白没有再多说,他在夜空下静默许久,最后轻轻点了点头:“嗯,本来还以为此事背后定有猫腻,老三或许也是蒙在鼓里。却没想到,本王还是高估了他。这老三竟还当真甘愿为刀,如此不自量力,想要借陛下的东风,拿本王来杀鸡儆猴!”

    “陛下?”陆寻义微微一愣,有些疑惑的看了墨白一眼,搞不懂墨白何出此言?

    “没有陛下撑腰,老三连庸王都没胆子动,何敢动到本王头上来?”墨白转身,看向陆寻义,却是面色从容起来:“陛下刚刚定了老三的东宫,又晋了本王的亲王位,老三心里对本王的忌惮与恨意可想而知。如果这时候,有人告诉他,陛下复本王位分,实则乃是心知他储位还不稳,所以才将本王故意留给他做立威之用。老三岂能不振奋?”

    “可是殿下,此事说不通啊,即便有人挑拨,三皇子难道就真信了,并且敢如此冒然的动手?就连陛下都没能对明王府轻举妄动,凭他,又怎么可能是咱们明王府的对手?”陆寻义疑惑道。

    “所以说,权利惑人心。这世上有几人能够面对那唾手可得的高位,依然保持理智,反而往往是明知不可为,也要飞蛾扑火的一试,古往今来,那张椅子下,不知埋葬了多少枯骨,又有哪一个不是一时之选的上上人?”墨白沉着脸,语气极为冷漠。

    听墨白如此说,陆寻义不禁脸色一红,低头不语。

    他总觉得,墨白这番话,不止是在说三皇子,同样是在敲打他。

    之前,他不就是为了那储位,几番不甘吗?

    好在墨白并未旧事重提,再次开口道:“一般人挑拨自然不行,若是他最为信任之人,那自然就没问题了。只需告诉三皇子,陛下虽有助他立威坐稳储位之意,但同时也是在观察他的魄力与能力,若是连与本王为难的勇气都没有,那陛下自然会失望。反之,只要他有这份勇气,与本王实力的差距,陛下自然也清楚,自会在暗中助他便是,只要除了本王,如庸王一众,哪里还敢与他作对?如此一来,这储位也就彻底稳了。”

    陆寻义连连点头,却又心中突然一动,殿下似乎突然间就明了了一切,难道……

    “也罢,既然不依不饶,本王明日便去走上一遭,也必须让他清醒,清醒,他还不过是个储君,本王没时间总是和他纠缠!”墨白伸手从陆寻义手中拿过请柬,转身回了屋!

第479章 明王府异动

    次日清晨。

    朝阳都还没冒头,天色还早,名府大街上各部官员们,却因最近朝中诸事杂多,大都已经车马齐备。

    诸位大人迈出门来,如往常一样,见其他府邸门口之朝官,便摇摇拱手,相互招呼一声,便自在下人服侍下准备登上马车。

    突然,一阵脚步声骤响,引得他们不得不注目望来。

    却只见,紧闭的明王府门突然大开,一道道黑衣身影,迅疾无比自府中奔出。

    还不待诸位大人反应过来,明王府门前便已满是人影,初略一看,只觉人数众多,怕是不下数十。

    只见这些人,全乃黑衣装扮,各个背上一把长刀,虽刀未出鞘,却无形剑一股冷峻的杀气飞快弥漫而来,让得整条长街都不由自主的安静下来。

    尤其是离明王府距离近的人家,更是丝毫不敢妄动,有大人已经一只脚要踩上马凳,却是僵硬在空中不敢落脚,只余眼角直跳,面色苍白。

    有小厮骤然被这场面所惊,一屁股跌倒在地,却是不敢起身,深恐厄运骤临。

    却还好,明王府门前的黑衣卫,并未将目光驻足在他们身上,数十条冷峻的身影,很快列队而立,只静静望着府内门口方向。

    这无形的气息冲击,让所有人不敢妄动,眼神却是不由自主的也跟着看向明王府门口。

    很多人脑海还是空白之中,便只见又一道黑衣身影,自府中大步而来,眸光自现场一扫而过,随即不发一语,身形一闪之间,便如一道黑色旋风,直冲远处而去。

    “啊……”有离得近的大人,眼看黑衣人突然朝自己这边冲来,心中大骇,身形连连后退,踉跄中跌倒在地,发出一声惨叫,险些吓晕。

    然而却只觉一阵强烈的呼啸声,自耳边不断回响,惊慌中抬头,只见得一道道黑色身影,自他身边狂奔而过,速度极快。

    还来不及看清怎么回事,那呼啸声便已不再。

    清晨的名府大街,再次恢复了宁静,明王府门前,已再无一条身影,方才的一切,就仿若是在梦中。

    摔倒的大人,被下人扶了起来,却没心思责备下人的不小心,只是脸色苍白的挥袖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心底一个劲的抽搐,脑海中只剩一句话:“明王府又要作妖了!”

    “哒哒哒!”又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终于打破了名府大街上突然的寂静。

    “快,快!”

    “查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立刻将这里围起来……”

    一声声嘈杂的呼啸,由远及近,诸人连忙望去,便见到一位禁军将领,正领着数骑飞奔而来,转眼间已经到了明王府门口。

    显然这些人是常驻在这一片的,否则根本没法这么快就赶来。

    见到禁军到了,诸位大人狂跳的心总算是稍稍安了一些,不再失态。

    禁军将领驻马在明王府门前,却是望着中门大开的明王府,并未敢大动干戈,甚至连门都没敢进。

    “发生什么事了?”只见他望着明王府,又看向整条街上都望着这边的人影,面色很是严峻的大喝一声。

    然而,整条街上,却没有一个人主动过去与禁军说话,皆只是沉默以对。

    禁军将领,脸色更是难看起来,手牵着马缰,又望了明王府一眼,稍稍沉默了一下,便一挥手,对身边将领道:“去问问情况!”

    身边将领正待应声,却忽然整个人浑身一紧,立足原地,不敢动了。

    与此同时,那将领也是脸色骤变,身下马匹忽然连退几步,接着引发身边所有人的马匹皆是后退。

    大街上静观诸人等见状,心知有异,连忙看向明王府。

    便见得一道身着黑色蟒龙袍,满头白发的身影,正一步步朝门外负手走来。

    “快看,那是明王!”

    一直慑于先前气氛中的官员们,此时忽然稍稍乱了一乱,有人口中忍不住大声道了一句。

    不错,在这京城,黑衣白发,敢独对禁军而视若等闲,又从明王府走出来的青年人,除了明王,又还有谁人。

    墨白负手而行,来到门口处,方才驻足,面色平淡无波,眸光扫了一眼现场,又慢慢收回,定格在了对面那禁军一行身上。

    禁军将领,回过神来,连忙翻身下马,当即躬身一礼:“末将进军营沈玉明见过明王殿下!”

    身后诸将领,亦是连身下马,同时拜见:“末将见过明王殿下!”

    墨白却似乎没有多话的意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轻声道了一句:”免礼!“

    说罢,便是站在原地不动,气氛又安静了下来。

    却忽然又只听得,马蹄声响,众人连忙望去,只见明王府偏门打开,一辆马车自偏门驶出,正自朝正门而来,很快便停在了墨白面前,车夫亦是一身负长刀的黑衣卫,刹停了马车,下来朝明王行礼:“殿下,都准备好了!”

    “嗯,出发吧!”墨白轻轻点头。

    抬脚便要上车而去,那满场禁军见状,脸色又是不由为之一变。

    那沈玉明一咬牙,上前一步,拦在马车前:“殿下,末将有事……”

    “大胆!”他话尚未说完,便只见那黑衣卫扮作的车夫,豁然身形一闪,竟电闪一般,横移数米,直接拦在了那禁军面前:“王爷出行,你岂敢拦路?”

    黑衣卫突然暴起,令沈玉明脸色骤然一变,手在刹那间,下意识的便握上了腰间的刀柄。

    黑衣卫一见,身上却是一股惊天杀气,陡然惊起,当沈玉明手握刀柄的那一刹,也只见一道明光冷光豁然耀眼,却是那黑衣卫的手,不知何时已抬起握向背后长刀刀柄,闪电间竟已出鞘一半。

    沈玉明头皮一麻,能当禁军统领,他武道自是不弱,但只见这拔刀速度,他便心知,这车夫绝非一般,便是遇到师者,给他的威胁怕也不过如此。

    眼见那黑衣卫长刀出鞘,他自知绝非对手,心中一冷:“我命休矣!”

    却忽然只听一道平淡的声音传来:“本王有事在身,你让开便是。”

    墨白话音一起,黑衣卫的长刀便瞬间收回鞘中,人亦是再次电闪,已回至马车旁边。

    沈玉明抬头望去,却只见墨白身影已然不见,显然已经入了马车,他头上冷汗滴下,看着那黑衣卫坐上马车,正紧紧盯着他。

    汗水一滴滴自额头落下,沈玉明拦在马车前面,一时间进退两难,明王府的传说,实在太多,当真拦在他面前,沈玉明所感受到的压力,绝对非一般人所能想象。

    然而,念及身边诸禁军将士的目光就在自己身上,身后百官的目光也定格在自己身上,这一步让了,他还有何颜面做人?

    还有何颜面为天下闻名的禁军?

    终于,他还是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躬身一抱拳:“殿下,方才明王府中一众卫士聚众持刀而出,还不知此行目的所在,末将身负京中警戒重责,不得不加以查问,还请殿下告知属下!”

    此言出,现场所有人盯着那沈玉明的眼神顿时微变,很明显,此人的胆量,让他们吃惊。

    明王此人之凶残暴虐,早已深入人心,区区一禁军小将,居然敢当面为难,实在令人不得不另眼相看。

    但同时,所有人又竖起耳朵,一动不敢动的静听。

    方才那一幕,明显是明王府又要生大事,那一次黑衣卫如此大张旗鼓,不是血色漫天?

    上一次,乃是上清山一众被屠,再上一次乃是宗亲王府被血洗,哪一桩,哪一件不是震撼世人?

    这一次又会如何?

    有敏感之人,已经想到了今日太子府宴一事。

    若是今日明王乃是冲此事而去……

    念及此处,浑身的冷汗,便更是如下雨一般,根本不敢再想下去。

    “你区区一禁军小将,竟敢拦着本王车架,是当真想死吗?”忽然,马车内传来那依旧平静的声音。

    话音落,沈玉明只觉浑身一股寒气袭来,却依然强撑:“末将不敢冒犯,但职责在身!”

    “你为职责敢拦本王车架,那又敢不敢为保国安民之责,赴沙场与旗蛮刀兵铁血?”马车内微默,突然又道。

    沈玉明微愣,但随即血气一涌,声音忽然镇定了几分,高声道:“只待上峰兵锋一指,末将必当马革裹尸!”

    马车门忽然打开,沈玉明便只见一双明亮而又平静的眼睛正盯着自己,墨白的声音亦是传出:“本王一向敬重国朝兵士,也始终相信大部分兵士还是敢为职责而用命的。但本王有一事不解,如你这般掷地有声,慷慨激昂者众多,又为何让我天朝上国被区区旗蛮,欺至如此?”

    沈玉明脸色骤红,又刹那转为铁青,紧接着浑身更是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不止是他,他麾下那些将领兵士,更是不得不低下头来。

    沈玉书浑身发抖,咬破了嘴唇。

    马车门就此关上,墨白的声音冷漠传来:“我明王府黑衣卫,无一不曾手染过旗蛮之血,无不曾为国为民满身伤痕。今日的你……”

第480章 黑衣卫来了

    “单单仅凭慷慨激昂,还没有资格将我明王府黑衣卫视作宵小,更无资格拦本王车架,让本王给你交代。今日本王不为难你,你叫沈玉明,本王会记住你的名字,若是有朝一日,你能践行今日之语,让本王听到你在沙场铁血建功的英名,若活着,你再来拦本王车架,若战死,本王亲至你坟前叩首赔罪!”

    “驾!”话音毕,黑衣卫豁然一马鞭挥下,马匹一声长嘶,前蹄跃起,狂冲而去。

    沈玉明却仍自站在中央,眼见马匹冲来,竟无反应。

    幸得一副将眼疾手快,拉住其手臂,两人就地一滚。

    待他们狼狈起身,那马车已然远去。

    “沈统领,可曾受伤?”副将将沈玉书扶起。

    沈玉明挥了挥手,眼里不知何时已泛起血丝,死死盯着那马车扬尘而去。

    “统领,众黑衣卫不知去向,我等追之不上,明王府这边又……这上峰怪罪下来,我等怕是要吃大罪!”又一副将满是愁容,来到沈玉明跟前低声道。

    沈玉明低头,望着自己腰间的佩刀,死死咬住牙齿,半晌不动,直到那明王车架彻底无踪,他方才缓缓抬头,眼中竟是已一片猩红,只听他竟嘶哑道:“弟兄们,今日明王之言,尔等可能忍之?”

    众将一听,当场脸色煞白:“统领慎言……”

    这可就在明王府门口,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若这话被明王府的人听到,怕是这条命必得交代此处不可。

    然而沈玉明却是仿若没有听到,忽然取下自己头盔,交予副将,又将腰牌取下,递给他,声音沙哑道:“今日之罪,我沈玉明一力担之,将此头盔送予将军,告知将军,沈玉明自知有罪,愿自贬先锋营将功赎罪。”

    “统领……”此言一出,几名副将即众军士大骇:“统领,万万不可,大不了我等一同回去领罪便是,何至于此,那先锋营,可是罪军,向来沙场冲锋,十死无生啊!”

    然而,沈玉明却骤然翻身上马,冲诸人一拱手:“诸位同袍无需再劝,沈某此去,家中虽有一弟尚在,但我仍难放心家中老小,还请诸位袍泽在方便的时候,能稍稍照应!若将来弟兄沙场之上,侥幸取得战功若何,将来必报诸位大恩。若沈某再无归日,便来世再报诸位大恩。”

    一番话说罢,他骤然一挥马鞭,就此远去。

    “统领……”一众将兵大惊,连连追赶,却哪里还能追的上。

    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沈玉明直奔城门而去,皆是心生大震,众将兵此时哪里还能不解,方才沈玉明所言不能忍,非是要报复明王。

    而是不忍血性,不忍男儿身,不忍兵将志!

    “这先锋营大多乃是罪军充斥,名副其实的炮灰营,一场冲锋十去九不归,统领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这叫我等这该如何给二老及嫂夫人交代啊!”有与沈玉明交好之副将,眼圈发红,仰天长叹。

    然而,却有更多的人只是感觉浑身血液在沸腾,望着那尘土飞扬中,绝不回头的战马,皆是沉默不语。

    “不能忍……是啊,我等从军,又如何能忍下这血志蒙尘?”不知是谁,声音地不可闻。

    名府大街上,各部官员眼望着这清晨时分发生的一场大震动,皆是难以回神。

    朝阳初升,明亮的光线普照大地,逐渐驱散了那深冷的寒意,也驱散了将士血涌带来的悸动。

    众官员罕见的无人多言,默默上了马车。

    一个如此,两个如此,最后全都如此,他们独坐马车内,或许还在想着方才发生的事,也或许根本不为所动,继续着他们麻木的生活。

    ………………

    ……

    宫中,定武帝静静而立,已经许久不语。

    他已经知道了明王府门前发生的事,但他并不知道明王想干什么?

    脚步声快步而来,他豁然转头,便见张邦立气喘吁吁赶来,来到他面前,还不等气喘匀,便道:“陛下,查出来了!”

    “说!”定武帝只吐出一个字。

    “此次出动的乃是明王府黑衣卫中的长刀卫,一共四十二人,共分兵为六组,分别赶赴庸亲王、江王、德王、德康公主、还有太子府邸,以及皇宫门前。”张邦立快速道,一边说着,一边心头只觉得寒凉。

    这些人都乃此次太子府宴会,位分最高之人。

    雍亲王自是不用说、德康公主乃是陛下膝下的长公主。

    而江王、德王虽是郡王,但一字王皆是宗室中最尊贵的王。

    当今陛下继位之后,手足都不长命,已相继故去,这江王便是陛下曾经最好的弟兄,也是最得力之人手留下的子嗣,陛下特赐继承一字王位。

    而德王却乃如今的宗府主官,在宗室中举足轻重。

    至于一队前往皇宫的黑衣卫,很明显是冲着九皇子而来的。

    这些人,毫无疑问,便是今次太子府宴上的主角。

    定武帝的面色都不由不变:“逆子想干什么?他想干什么?”

    张邦立哪里知道明王想干什么,只觉得心惊肉跳,明王此人,可什么都能做的出来,若是今日他当真对着这诸位大开杀戒,那后果必将惊天。

    不过信念陡然一电转:“陛下息怒,臣观明王府当非乱来之意,整个京城都在陛下掌控之中,这黑衣卫就再是强横,又怎敌陛下一声令下,千军万马铁踏而来?而且黑衣卫速度虽快,行迹却已在陛下掌控之中,若有不轨之心,根本不可能成事。”

    定武帝也只是一时受惊,细细一想,也确实如此,脸色又慢慢阴沉下来:“谅他也不敢作乱!”

    对这句话,张邦立不做评价,也不敢评价,只得道:“陛下,老臣已立刻派人盯着他们,随时掌握他们的行踪,如何处置,还请陛下决断!”

    其实这话就很有水平,“随时”两个字,暗示性极强,明摆着是说,且先看看他们想干什么,暂时不要自乱阵脚的意思。

    事实上,果然有用,定武帝眼中明暗一闪,冷哼一声:“朕倒要看看,逆子如何兴风作浪!吩咐下去,内卫立刻出动,分赴各处,随时待命!”

    “是!”张邦立其实早已准备好了,连忙应命。

    觉得一切在掌控之中,定武也不再那么急躁,又习惯性的揉着太阳穴,坐回椅子上,双眸微眯问道:“这逆子派人分赴各处,你觉得,他究竟想干什么?”

    “这,太过事发突然,老臣一时也难以想通明王究竟何意。但想来,明王此举,必然是对太子府昨日一再威逼之事做出回应!”张邦立道。

    这话其实就是废话,没丝毫干货,谁看不出来?

    但定武的老子似乎远不如从前转的快,听着竟还点点头,眼神越发眯起:“哼,你说这逆子,莫非是想威逼庸王等人,今日与他一同抗衡太子?”

    张邦立微顿,低下头来做沉思状,然而眼中却是不由自主的有一抹疑惑浮现,以明王的个性,还用得着找庸王等人来联合共抗太子吗?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太子在明王眼中怕是连波浪都难以翻起吧。

    这话自然是不敢说的,而且明王此举,这个可能还是极大的,点点头道:“陛下英明,此极有可能,明王确实可能要和太子公然对抗一番,此番太子宴会,若明王能够让诸王配合他,那太子或许要吃亏!”

    “老大或许对太子心怀不满,倒是极有可能与那逆子狼狈为奸……”定武开始盘算起来。

    听到这句话,张邦立心中已然明白,大皇子恐怕已完全失了帝心,连狼狈为奸四个字都出来了。

    “至于江王、德王,明王与宗师关系紧张,他们当不会肯帮那逆子,那逆子固然就派人想去恐吓。穗康那边……老九?”正说到穗康,陛下却似乎不太在意,毕竟只是个公主,虽然是皇帝膝下的长公主,但注定无权无势,只是有个名头罢了,也就无所谓了。

    所以便跳过,懒得分析,最后说到老九,定武却是忽然一顿,眼中情绪忽闪,停了下来。

    张邦立也不知他在想什么,固不敢言,突然,却只听定武道:“且不要阻拦,朕也看一看他们的反应。”

    “是!”张邦立悄悄打量一下定武,心中一动,陛下说的他们,或许这一次指的不是明王府,也非庸王等,而是直指泰王。

    陛下是想看看,泰王会如何应对此事。

    “老三那边提醒一声,让他有个准备!”定武又道。

    “是,老臣这就去办!”这就是偏帮太子了,张邦立点头。

    君臣二人以为猜到了明王的意图,所以没有大动干戈,当又一道消息传来的时候,两人却是刹那寒了脸色。

    庸亲王府!

    庸王昨日同样遭遇了太子府邸的威逼,与明王府一样的待遇。

    结果自然明显,庸王不是明王,他没有那个底气,真的敢和太子对着干,在明显要撕破脸皮的时候,胆寒了,只得忍了这口气,应了这宴会。

    正当他寒着一张脸,心中憋着气,想着如何对抗太子的时候,突然接到消息,说明王府异动。

    他心下正是振奋,自是包不得见明王府与太子府邸同归于尽才好。

    然而,念头才刚升起,却只闻下人来传:“黑衣卫来了!”

第481章 大打出手

    庸王府内。

    一众庸王府人,在几名护卫宗师与诸府兵的保护下,皆是心惊肉跳的看着那几名长刀已出鞘,正一步步逼着府兵,走进中堂的黑衣卫。

    厅堂正中,主位之上,庸王早已怒目圆瞪,盯着那几名黑衣卫,心中的愤怒简直无以言表,他实在想不到,这黑衣卫居然当真如此大胆,竟真敢在他府上拔刀。

    他再不济,那也是国朝陛下亲封的一等王亲,正儿八经的国朝皇贵,老六狂悖,不敬他为兄长也就罢了,如今就连区区几个明王府上的仆役,居然也敢强闯他王府,这让他情何以堪?

    这要是传将出去,今后他还有何面目以皇长子、庸亲王自居?

    心底愤怒惊天,面色更是青红变幻,难看的吓人至极,他恨不能立刻一声令下,将这些猖狂仆役统统千刀万剐。

    可令他感觉难堪无比的是,一直到此刻,这些黑衣卫就要闯到他面前来了,他都始终没敢当真下令。

    强烈的愤怒之下,同样有着一抹外人无法见得的深深惊惧,外人不知,他又岂能不清楚,当初宁郡王之死,真相究竟是怎样的。

    虽不愿承认,但他却不得不提醒自己,莫说他庸王府,便是在皇宫之中,老六也曾亲手制造过血案,冒天下之大不韪,取皇叔之首籍。

    愤怒与恐惧交织不休,庸王终于还是妥协了,没敢当场下杀令,只得大怒一声,强行挽回颜面:“堂下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强闯本王府邸,莫不知本王乃是国朝陛下亲封一等王,凡以下犯上者,皆乃大不敬之死罪也,来呀,护卫何在,与本王将来犯之人拿下,本王倒要看一看,究竟何人如此大胆?”

    身边几名早已紧张无比的护卫宗师,与道家诸子弟闻言,顿时心中松了一口气,深恐这位庸王殿下,忍不住怒意,下令诛杀来人。

    若是如此,他们就坐蜡了,别说如今明王已经一统道门,就算是当初还没有一统道门的时候,这明王府的人,便是他们是宗师,也绝不敢贸然与明王犯下血债啊。

    庸王令下,几名宗师立刻闪身而出,身形一纵,便已至府兵之前,直面七名明王府黑衣卫。

    庸王说是拿下,他们又岂敢不分青红皂白就当真动手,正要开**涉一番,却不想还未开口,便豁然面色一边,只见七名黑衣卫在他们一动之时,便已同时长刀出鞘,深寒刀光顷刻闪耀众人眼。

    七名黑衣卫长刀向天,目不斜视,眼中无一丝畏惧,其中居中一人声音冷冽:“明王府黑衣卫奉明王亲令来见庸王,尔等敢阻明王亲令不成?”

    说到这里,那居中一人豁然一步跨出,长刀一挥,顿时直直那领头宗师:“立刻让路!”

    几名宗师话都还没能出口,便被长刀所指,顿时一口怒气攻心,浑身元气难以自抑开始鼓荡,尤其是被刀指的那名宗师,更是脸面尽失,好歹自己也是宗师啊,区区几名法士,竟敢如此欺人,即便心中忌惮明王府,但也还是忍不住要爆喝一声,挽回些许颜面:“你……”

    “哗!”然而话音才刚刚开口,便只见对面那黑衣卫,豁然身形暴涨,整个人一跃长空,手中那长刀,寒光爆闪,竟从天而降,自上而下,一刀自长空劈下,直对那宗师头颅而来。

    “小心!”

    “好胆!”

    “狂妄!”

    几乎顷刻,三声爆喝如雷音空震,几名宗师一愣之后,便是豁然变了脸色,心头狂怒飙升,实在是耳闻不如见面,只知明王府霸道,今日一见,方知这岂止是霸道,区区一名法士而已,居然一言不合,如此果断向宗师挥刀。

    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宗师自有傲气,能隐忍却有限度。

    即便这一刀伤不得他们,却也还是出手了,三名宗师齐齐动手,未动兵刃,却是同时一掌袭来,只见他们手掌之上玄光爆闪,罡气狂喷。

    “轰!”一声剧烈暴鸣,便只见那掠空而来的身影,飞快倒退。

    三名宗师出手岂是一般,即便没下狠手,只是要给黑衣卫一个教训,却也绝不是一个黑衣卫可以轻松承受的。

    只见这出手的黑衣卫,身形在空中狂退十米开外,方才脚步落地,又踉踉跄跄连退四五步卸力,方才站稳身形,却是一抬头,眼中寒光更甚,手中长刀缓缓抬起,欲再次向诸人指来。

    嘴角却已经有一丝血迹显现,三名宗师当前,眼看着此人败退受伤,却竟然还能屹立不倒,眼中亦是一抹惊讶一闪而过。

    他们虽然没曾想伤他太重,但出手之时,却动了暗劲,企图强封其气血,令其无法再立在当场,好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宗师不可犯。

    几人惊讶过后,眼中一抹凝重闪过,直视那黑衣卫,他们自然看出,这黑衣卫的确被封了气血,此刻不倒,更长刀所向,实则乃是凭借一股悍然铁血,强撑的意志。

    却也正因如此,他们心头却是不得不寒意微涨,早闻明王府卫铁血,悍勇非常,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几人心头不免又更是有了几分发虚,原想不过伤之,当算是手下留情,但如今却担忧,明王府竟当真如此凶悍霸道,此事怕是搞不好,要惹上几分麻烦。

    心头弱势,自是不敢再次动手,反而想要出声,稍稍何解一番。

    几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心中所想,那领头宗师正待轻咳一声,开口缓解这尴尬,言明自己非有意伤人。

    然而,却也在这一瞬间,便只见方才那屹立不动的六名黑衣卫,忽然一声不吭的暴起。

    六道刀光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凶煞而来,刀刀直指宗师,其中一往无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之气势,着实令得三位宗师心头顷刻骇然起来。

    倒并非是怕,而是这股气势摆明不死不休,他们不怕打不赢,却怕真的还手打死对方。

    “且慢动手!”三名宗师几乎齐声大喝。

    同一时间,身上玄光闪烁,与那刀光接触,只是这一次,六人却哪里再敢如方才一般伤到黑衣卫,不过只为招架而已。

    “轰!”一声巨响,刀光与宗师手掌一触即分,但紧接着六名黑衣卫,又依然沉默着,再次袭来。

    满殿中人,只见一阵光芒闪烁,狂暴的杀气再四处狂澜,皆不免冷汗狂落。

    就连庸王满脸怒色的脸也开始慌乱,方才一切发展太快了,他也没想到竟然真的打了起来。

    他根本不知明王府黑衣卫深浅,也根本看不清战势如何,不知谁占优势,只觉罡风四溅,有靠近的府兵,被罡风波及,震的飞起,倒地哀嚎。

    一时间颇有人仰马翻之势,庸王只觉心头大乱,口中连呼:“护驾,护驾!”

    “殿下,殿下!”却在这时,只见一人快速来他身旁,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在阵阵抨击声中,大喝道:“殿下,快让他们速速住手!”

    门栏已经被打坏,四处木块翻飞,厅中一片狼藉之色。

    府中文士、府兵、仆役、丫鬟,皆是花容失色,四处奔逃躲避,情形混乱至极。

    庸王平日养尊处优,何曾面对这般场面,只觉心头恐惧无尽蔓延,被身边那幕僚一声爆喝,方才自心慌意乱的恐惧之中勉强回过神来。

    反首一看,对那幕僚慌乱道:“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那幕僚见庸王失了主意,脸色更是慌乱:“殿下,快让他们住手,万万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不管是护卫宗师阁下,还是明王府黑衣卫,一旦当真死了人,那必有惊天大祸啊!”

    庸王终于恢复心神,额头冷汗顷刻如雨下,哪里能不动幕僚话中深意。

    若宗师败了,那黑衣卫必然血洗庸王府。

    若黑衣卫败了,明王府岂能干休,届时死仇一结……

    “住手,都给本王住手!”庸王哪还顾忌颜面不颜面,到得此时,性命都堪忧了,些许颜面哪里还放在心上。

    那数名宗师其实早就脸色白了,不是受伤,而是气的,憋屈的。

    站在那里当靶子,被一刀刀劈来劈去,就算他们是宗师功力深厚,可明王府这些人,却也绝非泛泛,哪是普通法士可比,实战经验丰富无比,刀刀狠辣,皆乃一击毙命之举。

    便是他们也越打越心惊,到得此刻,完全凭借一身深厚罡气护体,竟然根本无法完全接招。

    若非他们乃是宗师,与黑衣卫修为上有着天差地别,放在同一境界,他们必败。

    不,必死无疑!

    虽只是短短时间,但他们之间动手,何其迅疾,这一时半会就已不知拦下多少刀光,倒不是真的搞不赢,毕竟修为摆在那里,就算不论技巧,单只用雄厚罡气镇压,他们也能反手赢之。

    但他们又哪里还敢,不但不敢伤人,反而还得小心翼翼的控制自己的力量,甚至还要顾及身边人,就怕身边同道忍不住怒气出手重了,大家都受连累。

    这般打,哪里能不气闷?

第482章 这宴会还办吗?

    闻听殿内叫住手,他们几乎想也不想,三人便是豁然身形狂闪,全数飞身入殿,拦在了庸王面前。

    而那六名黑衣卫,亦是在最后一击倒飞出去后,止住了攻势。

    最先出手的黑衣卫,此时也已服丹顺过气来,与六名黑衣卫对视一眼后,七人一起大踏步进府。

    庸王已回过心神,但脸色却仍然发白,想要勉强维持气势,却是难以做到,只得沉着脸死死盯着黑衣卫几人。

    “老六就是这般教你们的,尔等竟敢在本王府邸大闹,今日若不能给本王一个合理的解释,本王必将尔等拿下,上御殿请陛下主持公道!”庸王站在殿上,声音压抑着强烈愤怒。

    七名黑衣卫已然长刀归鞘,闻言面色无动于衷,不见丝毫畏惧。

    那居中之人再次踏出一步,惹的几名宗师眼角直跳,黑衣卫却没理会他们,只对着庸王一抱拳,声音冷冽道:“庸王殿下,我等乃奉明王亲令来见殿下,贵府上有居心叵测之宵小,试图阻拦,我等被迫出手,冒犯殿下之处,还请见谅!”

    这番话一出,庸王府上人人面色难看。

    那几名宗师更是脸色铁青,这宵小岂不正是在说他们,心头本就窝了团火,根本忍不住:“尔等好不讲理,明明是你们先动手……”

    “够了!”黑衣卫还没理会他,庸王却是脸色越发难看,沉声喝道。

    这是他第一次对宗师如此语气,几名宗师一愣,回头看去,只见庸王脸色比他们还难看,一甩袖子,回了主位坐下。

    这几名道家之人,也是常年清修,一时转不过弯来,想不明白,明明是你让我们拿下这些人的,这么多人都听到了,你居然不承认了。

    这是想让我们扛下得罪明王的罪?

    几名宗师脸色当即就变了,眼中明显发冷。

    这是拿他们当炮灰啊,岂能忍之,这黑锅绝不能背,便是得罪庸王也要说个分明。

    “庸王殿下,此事……”

    庸王刚刚坐下,见那几名宗师还不罢休,心头怒火更甚,你们对明王府里几个府卫都低声下气,却对本王如此无礼?

    你们拿本王当做什么?

    庸王冷声道:“几位宗师阁下方才连番大战,想必是受累了,便请先下去休息!待本王处理完正事,便来探望!”

    连番大战?

    几人感受到庸王的讽刺,心底也不由忌惮了些,毕竟刚才的确丢人,这要传到陛下耳朵里,怕是他们也落不到好。

    一时虽然对庸王不满,却也不好硬抗,但也不愿走,否则,他们一走,庸王将责任尽推到他们身上怎么办,却是道:“多谢庸王殿下体恤,我等身负护卫之责,岂能擅离职守?”

    “诸位阁下无需担忧,本王天潢贵胄,自有国威护佑,何惧宵小?”庸王说着,心底却冷哼一声,你们有个屁用,出工不出力,连明王府几名护卫都拿不下,还保护本王?

    而且他也看出来了,老六应该不会公然派人来对他下杀手,方才只是一时情急失了分寸,冷静下来,他自然能够看出这一点。

    下了逐客令,几位宗师无奈,只好下去。

    进了后堂,几人对视一眼,皆是不悦之色,正待开口谈谈方才之事,便只闻脚步声跟来,连忙看去,只见正是庸王身边幕僚。

    “诸位阁下,还请见谅……”那幕僚知道他们心中肯定有怨气,是跟来解释的。

    其实道理很简单,明眼人都能看透庸王阻止他们说下去的意思。

    毕竟真要证明乃是明王府人先动手,庸王府的脸上又能好看到哪里去?

    还不如就顺着明王府人的话,是庸王府先动手,他们才被迫自保,最起码这传出去,庸王府的脸面上要稍微好看一些,不至于被讥讽是被明王府打上门来,都不敢还手。

    毕竟闹到这份上,庸王也不可能当真将此事公开,又要那明王府先动手的把柄有何用?

    如今三皇子成了太子位,庸王这时候反而跑去与明王府火拼,让那太子府邸渔翁得利,岂不愚蠢?

    一番遮遮掩掩的解释过后,道理几位老儿是听懂了,但他们的立场却是接受不了:“那也不能让咱们背黑锅,我们动手,可是王爷下的命令,到时候明王府追究起来,我们可打不了诳语……”

    那幕僚无语,也看出来了,这几位哪里是心中不满王爷的态度,根本就是怕明王府报复。

    他也懒得再说什么了,知道就算解释的再清楚,这几位也归不了心。

    同时心里也是一叹,不得不承认,明王府实在太过强势。

    看看人家手底下的人,再看看庸王府手底下的人……

    ………………

    ……

    “老六让你们来干什么?”幕僚回来时,正好听得庸王问道。

    此刻多余的人手已经全部遣散,免得明王府人再有什么不敬,闹到人尽皆知,也是庸王自己下不来台。

    经过这一场,他们也算明白了,明王府人是当真无所顾忌,根本就不怕死,闹不闹大,吓唬不了他们。

    反而是庸王府根本底气不足,没那个实力,也没那个胆量和明王府硬来。

    些许不敬,也只能忍了,庸王坐在上位,心头憋屈并不比几位宗师少,然而,这一刻奇怪的却是,他最先恨的竟不时明王,反而是老三。

    “若是我登上储君之位,明王府安敢如此欺我?”庸王面无表情,袖子里的拳头却是紧握。

    黑衣卫站在下首,不卑不亢,只居中一人回道:“殿下多年在外,回京之后,也诸事繁多。与诸位手足兄弟颇为疏远,念及此事,殿下心中颇感不安,故而今日在府中开宴,特命我等来请庸王殿下莅临!”

    “嗯?”就算庸王满腔怒火,此刻也是不由得为之一愣。

    与身边几位幕僚对视一眼,皆是眼中发呆。

    “明王府今日开宴?请本王去赴宴?”庸王有些会不过神来,重复问道。

    “正是,王爷交代,请庸王务必赏脸!”黑衣卫声音平静,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然而这却让庸王府一众人彻底炸开了锅,甚至都不顾明王府黑衣卫还在,便开始交头接耳,絮絮叨叨起来。

    “今日乃是太子府邸开宴,明王府这是……”

    “这不是明摆着打擂台吗?要出大事啊!”

    “怕什么?此事于我庸王府,有益无害,我等且稳坐钓鱼台……”

    “你失心疯了不成,哪里是稳坐钓鱼台,咱们王爷也要做出选择!”

    “这可如何是好啊,太子府、明王府两虎相争固然是好,可咱们又该何去何从?”

    “我看还是去太子府,听说陛下都在关注这场宴会!”

    “哼,你没见明王府的态度吗?刀都出鞘了,能容我们去太子府?”

    ……

    一众人忍不住窃窃私语,庸王也总算是确认了自己没有听错,看着眼前那些黑衣卫一层不变的深冷面色。

    眼神微动,他心下有些窃喜,老六总算忍不住了!

    然而喜色只是一转,便又忧色浮现,身边幕僚显然懂的他的心事,微微低头,在他耳边轻声道:“王爷,为今之计,最好两不相帮,身居事外!”

    庸王心中一动,微不可擦点点头,开口道:“你们回去回禀老六,本王近来身体不好,还需静养,且待他日好转,本王亲自设宴,与老六再叙手足之情!”

    底下黑衣卫闻言,依然面色不动,只听那居中之人再次开口道:“庸王殿下,明王交代了,请您务必赏脸赴约!”

    “嗯?”庸王脸色又是一沉,盯着黑衣卫,沉声道:“你们还当真敢强迫本王不成?”

    “不敢,明王殿下交代了,若王爷身体不想赴约,也不勉强,却要知会王爷一件事,昨夜明王府中进了刺客,被王爷拿下,据其交代乃是庸王殿下派去行刺的……”黑衣卫依然淡漠道,只是语气中明显多了一丝杀意。

    “混账!岂敢污蔑本王?”庸王大怒,一把站起身来,指着黑衣卫怒喝道。

    “王爷是去赴约,还是去质证?”黑衣卫丝毫不惧,只淡漠道。

    “本王凭何要质证……”庸王岂肯受这气。

    然而话还未说完,那幕僚却是脸色大变,连忙在他耳边道:“王爷,明王这是威胁。您若不去,今晚咱们府中就会来刺客……”

    庸王一听豁然变色,正待暴怒,却是陡然一惊,看向幕僚,只见幕僚眼神张惶点头。

    显然庸王已经想到了,明王府中的刺客,庸王可以不承认。

    那庸王府中来了刺客,明王府同样不会承认!

    这根本就是生死威胁,好大胆,好下作的手段。

    然而,他却没有办法,他没有明王那可战天下的实力,也没有明王府中那深不可测的力量。

    若当真来了刺客,后果还不知如何。

    “卑鄙无耻!”庸王咬着牙齿,吐出四个字。

    黑衣卫却是眼中冷光狂闪:“庸王殿下可知,我家殿下这一路走来,又曾遭受过多少次杀劫?莫说各种暗杀手段,便是大张旗鼓的公然袭杀,亦不知凡几,就不知这幕后之人,有多少人涉事其中?”

    “那与本王何干?”庸王脸色发青。

    “我家殿下同样皇亲贵胄,身份高贵,他能遇刺,那您又为何不能?”黑衣卫垂下眼睑。

    “放肆!”庸王惊怒交加。

    “请吧,殿下!”黑衣卫却是一伸手,不再多言。

    庸王府一片寂静,然而最终,庸王最终一声爆吼:“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将几位宗师阁下请来。”

    “殿下息怒!”一众幕僚大惊,殿下这是要鱼死网破了吗?

    而那几名黑衣卫,却是始终深沉,面上不见一点波澜。

    “息什么怒,本王去赴宴,让他们即刻过来随行,若是本王此行出半点差池,定有陪葬之人!”庸王一甩衣袖,怒吼一声,直接踏步而行。

    众幕僚无语,不是叫他们来打架啊?

    其实,整个庸王府又哪里有胆子来打架?

    不知为何,总觉得一股尴尬的气氛在这府中蔓延,最终所有人都只能长叹一声:“能奈何啊?”

    明王府太过强势了,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便是昨日太子府的威逼,与明王府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啊。

    而他们还不知道,与此同时,并不止庸王府如此,九皇子,穗康长公主,江王、德王那边均是一番狂澜,但最终却又不得不忍着屈辱与惊怒,上了马车往明王府而去。

    一众内卫已然在暗处,就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发生,最终无可奈何。

    人家都是自愿跟着去的,他们能奈何?

    也就在他们出发之后,明王的车架也才到太子府邸门前,走下车来,伸了一个懒腰,转身看向这京城,眼神意味深长。

    这一日,注定整个京城都为之大震。

    储君上位,明王却虎威骤临,一场宴会,让京中那股储君之热烈,忽然被浇上一盆冷水。

    “去,问一问老三,这宴会还办吗?”墨白懒洋洋转身,轻声道了一句。

第483章 悲喜不测

    太子府。

    这一日夜的时间里,太子的心情可谓是起伏巨大。

    昨日随历经波折,但那威震天下的明王府,最终还是不得不拜倒在他虎威之下,接了他的宴贴后,太子便兴奋的连赏府中人等,在府中一片称颂之中,歌舞欢宴直到下半夜方休。

    这连日来的经历实在是让他自己感叹不已,幸福来的实在太快,快到让他都觉得有些不真实。

    仍记得当初的老六是怎样的不可一世,于他宴请道门青年才俊之时,只派一仆人便将他耗费心力,好不容易才筹备的宴会,给毁了一个干净。

    他深深记得那一日,明王竟至始至终,连马车都未曾下过,就逼的自己这个长兄亲自下楼,低头任他羞辱,在大庭广众之下,丢尽了脸面。

    后来的寿宴之时,在金銮宝殿,天下豪雄面前,他站在老六面前,再一次犹如一只蝼蚁一般,被按威风凛凛的明王训斥的向孙子一般不敢有丝毫反抗。

    那时的明王是何等的霸道,那时的平王又是何等的卑微?

    多少次想起那屈辱的精力,他便咬牙切齿的发誓,待有朝一日,他必报当日之辱。

    然而,他却当真没有想过,这一日竟会来的如此之快。

    不过一转眼的功夫,他便已登临梦寐以求的储君位,这偌大的江山,他从此真正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东宫储君。

    而今,更是虎躯一震,便当真让那曾经不可一世的明王,不得不接下他的宴贴,拜倒在他膝下称臣。

    这位新晋太子,总算是在真真正正体会到了储君的威风,权利的美妙。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让他欣喜,让他振奋,让他一扫旧日之颓唐,要从明日开始,以崭新的威严面貌君临世间……

    昨夜实在太高兴,美酒佳人缠绵尽兴,美梦中,他见到了庸王、泰王都跪在他面前痛哭流涕的向他赔罪。

    他也见到了明王跪在地上,正常酒宴都不敢抬头。

    他更见到了,自己一声龙袍,坐在金銮宝殿之上,百官拜倒,“万岁”的呼声响遍皇城内外。

    ……

    终于,天亮了。

    纵使昨夜美酒佳梦,他却依然很早便已醒来。

    娇俏的小丫鬟,手脚柔顺的为他更衣,穿上那件整个国朝唯有一人能穿的储君袍服。

    他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微微闭眼,昨夜梦中的那一切,便仿若再次回涌眼前。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突然,急促的呼声,打断了他的回忆,令他不自禁的皱起眉头,明显不悦,沉声道:“何人竟敢如此喧哗?”

    身边小婢见他不悦,立刻吓的花容失色,连忙躬身退到一旁,不敢抬头。

    太子见自己形色之间,便让身边人雷霆雨露,皱起的眉头又不自禁的松开了,再次望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嘴角翘起一抹弧度,重新闭上了眼睛。

    君上么,自然是天塌不惊。

    门外脚步声急促,来人似乎有些气喘吁吁,明显带着慌乱,一进门就急不可耐的开口:“太子殿下,不好了……”

    “住嘴!”太子豁然睁眼,眼神凌厉的朝镜中望去,只见背后正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正是他的贴身小侍:“还有没有点规矩,跪下!”

    那小侍本来焦急异常,却被太子殿下忽然的怒火一震,明显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然而,太子见他竟然不遵令跪下,傻愣愣的站着看着自己,顿时更为不悦,眉头又皱了起来,声音又沉了几分:“跪下!”

    “噗!”这一次,那小侍反应过来了,脸色一白,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

    “今日本宫开宴,尔等竟如此毛手毛脚,惶惶不安,像什么样?”太子见状,冷声训斥:“给本宫出去跪着!”

    “太子殿下,小的有急事……”那小侍又是一呆,却连忙还是要说话。

    “没听见本宫的话吗?滚出去跪着!”见他还敢抗令,太子越发恼怒,若非此人乃是他的贴身小侍,知他没这个胆子抗令,否则说不得就要将这不敬储君之人,拖下去乱棍打死了。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那小侍见太子真怒了,再也不敢多话,仓皇爬起就跑出去跪下了。

    “哼,这府中规矩看来是要整治一番了,否则让外人见了,莫不还让人以为本宫府上失了体统,让人笑话!”太子冷哼一声,对着那小婢招了招手,又闭上了眼睛。

    小婢轻手轻脚过来,越发小心的为他整装。

    不慌不忙,又是好一会儿后,才待衣衫齐整,冠带配齐,他方才对着镜子深吸一口气,眼中精光翼翼,只觉得浑身上下,神清气爽。

    这才转身,背着手踏出门外,望着朝阳初升,他脸上浮现一丝笑意:“从今日开始,他将真正威临大夏!”

    深吸一口气,太子才低头看了一眼跪在门外的小侍,抬起脚步走过他身边,一边道:“说吧,什么事让你如此慌乱,宴会诸事可曾都安排妥当了,今日你们最好可别给本宫出岔子,否则丢了本宫的人,本宫将你们扒皮抽筋喂了老鼠!”

    那侍者闻言便是浑身一抖,脸色更白了,抬头看了一眼太子,连忙起身跟上:“殿下放心,府中都早已安排妥当!”

    “嗯!”太子满意的点点头,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然而,这小侍却半晌都开不了口,想到扒皮抽筋,他哪里敢啊?

    终于,太子等了一会,都不见小侍开口,也似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脚步一顿,回头看来:“你不是有事要禀报本宫?”

    “这……”小侍浑身一抖,吓的又是普通一下跪倒在地上,畏畏缩缩道:“殿……殿下,明……明王府那边,好……好想……有……有……有点异……异常!”

    小侍结结巴巴半天,才哆哆嗦嗦的说完这句话。

    太子刚开始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一副万事尽在掌握之中的模样。

    但随着小侍说完,他脸上的神色以肉眼可见的变幻,呼吸也明显开始急促起来,忽然,他一个转身,死死盯着小侍:“你说明王府怎么了?有异常?什么叫有异常,有什么异常?”

    那小侍被他声音中隐含的万千雷暴,更是吓的牙齿抖动,越发不堪了,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

    “砰!”太子陡然一脚踹在他肩头,将他踹翻在地,声音已经控制不了情绪了:“还不给本宫快快说来,耽误了大事,本宫剐了你!”

    那小侍被一脚踹翻,肩头剧痛,反而让他清醒过来,连忙又手脚并用爬了回来,快速说道:“殿下,明王府上,一早便有大队黑衣卫,身负长刀出门而去,方山先生担心明王府生乱,命小的立刻来请太子商议。”

    “轰!”话音刚落,便只觉头顶一股巨力袭来,小侍惨叫一声,只觉晕晕乎乎,便歪倒在地上。

    昏迷前,隐隐听到太子惊慌的咆哮:“如此大事,你竟敢隐瞒不报,本宫要将你剁碎喂狗!”

    ……

    再不顾仪态,再不想那美梦,方才还镇定自若,天塌不惊的太子殿下,满脸慌乱的疯狂奔至议事厅,途中竟还摔了一跤,刚刚换上的新衣,脏乱不堪。

    此刻,议事厅内,一众幕僚早已等候在此。

    一见太子如此模样,皆大吃一惊。

    然而此刻,太子殿下哪里还顾那许多,与庸王一样,对明王的疯狂,根本不敢测之底线。

    在皇宫里都敢仗剑杀人,还是杀的皇叔,那杀个太子又有什么不敢的?

    “明王府攻来了吗?”

    “可曾禀报父皇?”

    “禁军营来了吗?”

    “不行,本王要即刻进宫……”

    不等诸幕僚问话,太子便是抓住一人,便满面惊惶失措的一连串问话。

    到得后来,竟连自称“本宫”都忘了,又换成了本王。

    一众幕僚全部呆住了,显然没想到太子殿下居然会如此沉不住气,竟吓成这样。

    他们已经等了许久了,见太子姗姗来迟,还以为太子心里早有定计,不为此事而惊心,却不想,竟忽然只见这番光景。

    一时间诸人面面相觑,心头复杂无比。

    明王这还没露面啊,竟然就让太子完全失了胆气……

    这里许多人都还未曾见过明王当面,许多事都是耳闻而已,直到此刻,他们才深切感受到那传说中的明王,究竟在国朝皇子心中,有着怎样的威严?

    方山先生坐在主位以下首位,见得此刻之太子,竟是不由自主的微微摇了摇头,眼底闪过一丝讽刺。

    不过这讽刺却是转瞬即逝,只听他轻咳一声,便道:“太子殿下毋庸担心,刚刚宫中已经传信,明王府众黑衣卫,没有来东宫,而是去了庸王、泰王,和长公主等人那边!”

    “嗯?”总算有人回话了,太子连忙看去,见是方山先生,连忙快步走过去,拉住他的手,眼神仍自一阵阵惊惧不已:“先生,您是说明王府没有杀来东宫?”

    方山先生也眼中再次一闪,难道这位太子殿下就没听到,自己说黑衣卫去了庸王等人那边吗?他竟只关心明王是不是杀来太子府?

第484章 宾客难至

    “太子放心,太子府乃是国朝东宫,明王再是猖狂又岂敢来此放肆?若他们真敢来犯东宫,那便是犯了谋逆大罪,只待您一声令下,便可将贼人斩于剑下!”江陵先生凑过来,连忙谄媚道。

    一再确认,太子总算是确认了,明王府并未杀来。

    长长吐出一口气,恢复了一些镇定,再看向诸人,只见诸人望着自己的眼神有异,他才总算意识到自己刚才那一瞬间有多丢人。

    心下顿时无比羞恼,却是干咳一声,不知该如何应付过去。

    幸好有江陵先生在,只听那江陵先生又道:“太子殿下,莫非是有人假传消息给您,想要故意引我太子府混乱?”

    太子一听,顿时点头,脸色深沉道:“不错,本宫那贴身小侍跟了本宫十多年,方才竟传信于我,说明王府胆大包天,竟大举来攻,我太子府邸死伤无数,让本宫立刻撤离,本宫乃是太子,岂能抛下诸位先生与家眷,不战而退?故而命人杀了那扰乱军心的小侍,便急冲冲赶来见诸位。”

    说到这里,太子一回头,看向诸人道:“虽然是假消息,还好诸位无恙!”

    “太子仁义,竟不顾安危来救我等,这叫我等如何能不对太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江陵先生满面激动,就要跪地而拜。

    “好了,诸位尽心辅佐,本宫岂能不珍惜?只是可惜,本宫一怒之下,杀了那暗藏祸心之侍人,倒是不知他是受了谁人挑拨?”太子总算稳定了局面,应付过去这尴尬,看江陵先生的眼神更是满意了。

    “此人如此行事,其目的已是昭然若揭,无非便是想扰乱太子殿下首宴,伤东宫威仪,当真是狼子野心,幸得殿下英明,未受其祸,否则我东宫当真要颜面尽失,后果不堪设想,杀了好,杀了好!”江陵先生面色一变,又狠狠道。

    一众人,听着他们他们你唱我喝,皆是沉默不语,不是故意针对太子,而是当真没有这么厚颜无耻,竟睁眼说瞎话,还如此感情生动。

    “殿下,此事容后再提,如今关键是明王府不知究竟意欲何为,竟然派人前去庸王等人府邸,恐怕我等要早做准备。”方山先生打断了他们继续演戏,被太子一拖延,这时间本就不多了,哪里还能浪费。

    “是啊,殿下,明王府此举,定然用心不轨,庸王、泰王、长公主、江王、德王均乃此宴最关键的人物,今日之宴,乃是太子首宴,若得不到皇亲敬服,届时当如何是好?”

    “不错,明王此举,简直大逆不道,我等必不能容其得逞!”

    一时间群情激愤,太子才想起来,黑衣卫去找庸王等人的事,刚刚松下的心,又是一紧,连忙看向方山先生:“先生,您看这可如何是好?”

    “殿下勿急,宫里已经来信,陛下已得知此事,并立刻着内卫出动,以防明王府行凶威胁迫害诸人。想必应当出不了大事,江王、德王皆乃宗室,明王与宗室不睦,他们没有理由助明王而反太子殿下。长公主虽与太子交情不厚,却与明王更是生疏,岂能惹陛下不快,而为明王张目?唯有庸王与泰王……”方山先生分析道。

    “哼,这二人皆乃心怀有异之人,怕是会与明王狼狈为奸!”提到这两人,太子冷哼一声。

    “也未必,这二位殿下即便有心,也未必有这个胆,您乃是陛下亲封太子,他们若与您为难,就是不敬陛下。不过,即便他们明面不反,却还是得小心待会宴会上,他们会暗中作梗,让殿下难堪,殿下只需注意,别给他们机会便是。”方山先生缓缓叙道。

    太子闻言一想,也着实有理,顿时心下越发松懈下来,却是冷笑道:“本宫早知明王头生反骨,向来桀骜不驯,有谋逆之心。今日竟然敢暗中不轨,筹谋对本宫不利,实在罪大恶极。哼,本宫今日必让他搞清楚,这泱泱大夏,谁是君,谁是臣!”

    方山先生见太子又恢复了气魄,心中微松,若还没开宴就被明王吓破胆,那他再怎么用力,也无济于事。

    其他人也是稍稍放心,唯有江陵先生笑吟吟道:“殿下威武!”

    “殿下,明王来了,明王来了!”突然,门外传来一声急报。

    殿内顿时一静,所有人皆起身,看向来者,却见太子眼中又是突然一抹慌乱闪过,迫不及待问道:“明王来了?快说他带了多少人?”

    “明王亲至,带了护卫,连带车夫一共八人!”下人道。

    太子闻言脸上立刻一松,点了点头,目光环视一周:“好,诸位说,本王要不要亲自去迎上一迎我这六弟?”

    “无论如何说,明王也乃是陛下与皇后所诞亲子,又获封亲王尊位,太子殿下贵为储君,自无需门外相迎,却可厅前待之,以示恩典!”有幕僚沉声道。

    “好,方山先生,便随本宫一起去迎接老六如何?”太子笑着看向方山先生道。

    方山心里有数,这位面对明王还是心有忌惮,故而也不推辞,躬身道:“属下遵命!”

    太子放下心,又一转眼,看向江陵先生,心道此人极为忠心,最为维护本宫体面,想必带他一起去,会更为保险。

    便道:“先生也一同来吧!”

    江陵先生大喜,能被殿下点名,那是无上荣光啊,连忙躬身感恩戴德。

    他的态度,太子非常高兴,哈哈一笑,便带着二人同去。

    三人行至厅堂正中,便正好看见,站在院子外伸着懒腰。

    不得不说,此时墨白的姿态,实在太过随意慵懒,这份懈怠看的太子殿下当场头冒青,很明显,他并未对太子府邸有足够的尊重。

    “殿下息怒,莫要中计!”方山先生声音低微。

    太子闻言,连忙醒转,暗自忍下这口气,也意识到,不能在人前失了风度,心里却是道:“让你嚣张,待会还不是得跪在本王面前。”

    站在门口等着,却熟料那老六居然只是随意瞟了他们一眼,便对一黑衣卫不知说了什么,便见那黑衣卫快步进门而来。

    三人对视一眼,不知老六为何不进来,反而让一侍卫进来,搞不懂明王再玩什么诡计。

    这黑衣卫正是墨白的车夫,手中还拎着的马鞭都还未放下,进来之后,却也有礼,冲着太子躬身拱手,却不待太子开口,便直起身来问道:“我家殿下差我来问一声,不知今日这宴会,还办不办了?若是不办,我家殿下府中还有要事,便不来叨扰了!”

    三人脸色几乎顷刻都是急变,太子只觉一股怒火直冲脑门,正要开口,却只听身旁一个声音已然怒道:“你这小厮好生无礼,此乃东宫府邸,我家殿下乃是当朝储君,东宫首宴,乃是储君亲自发帖,筹备,宴请的皆乃皇亲贵胄,朝中重臣,岂有不办之理?不但要办,而且是大办!回去告诉你家殿下,储君开宴,不是你们明王府中家常聚会那般儿戏,可以说散就散的?”

    说话的正是江陵先生,此刻他眼珠瞪到了头顶,满脸不屑的对着那黑衣卫说完,便一转身,对着太子一礼,脸上又露出笑容,卑躬屈膝道:“太子殿下,这明王府中下人显然书读的少,乃是一莽夫而已,竟不知储君亦为君,金口玉言,竟还来问这等笑话,实在贻笑大方,殿下还是不必与此等毫无礼教的下人一般计较了,否则凭白污了身份。”

    太子额头黑线和缓,面上淡淡一笑,很明显,他对江陵先生越发满意了。

    就连旁边的方山先生都不由赞叹的看了一眼江陵,心道此人果然非是表面那般一无是处,只会溜须拍马,其实很有几分才学,知道维护主君体面,更出言时机合适无比。

    那黑衣卫静静听完,却也不多做耽搁,面无表情的躬身一礼,转身回禀。

    不一会,便听到那黑衣卫,在门口向墨白禀报。

    看似正常说话,却不知为何,嗓门却是大的狠,周围一片都可清晰耳闻。

    他到没有添油加醋,就将方才江陵先生的话复述了一遍。

    然后,便见墨白轻声笑了笑,似点了点头,便抬脚入内。

    门口一个太子府邸小侍,顿时高声喝道:“明亲王到!”

    太子脸上终于浮现了笑容,背着手静静看着墨白一步步走来,直到来到他面前两米处,他才率先开口道:“老六,你一向事忙,甚少与我们这些皇家弟兄亲近,本宫之前还担心会请不动你,却不想你竟是第一个来的,这就很好嘛,多与宗亲聚一聚,总是不错的,今日你可一定要多喝几杯啊!”

    墨白闻言,面上挂着淡淡笑意,却是从怀中掏出一个小丹瓶,声音清淡道:“太子说的倒是在理,本王的确与宗亲弟兄走的疏远了些,倒是心下颇为有愧,只是本王有旧伤未愈,平日里不宜外出,一直在府中静养,今日听了太子教诲,定当铭记于心。听闻东宫办宴,本王自小在民间长大,也无甚好礼相送,这里有一颗“清心降火”的药丹,还算珍品,便赠予太子,还望太子不要嫌弃才好!”

    “哈哈!”太子哈哈一笑,却是并未去接,而是负手站在那儿,就静静看着墨白。

    便在此时,只见那江陵先生又是跳了出来,对明王拱手一礼,大声道:“明王殿下,太子殿下乃国朝储君,明王殿下莫非不知君臣有别吗?见太子殿下,为何不行大礼?难道明王殿下,要懈怠皇家礼法不成?”

    “大胆!”明王静立不动,只是笑了笑,而他身边那车夫却是陡然马鞭也甩,指着江陵先生喝道:“明王乃道家大尊,便是国朝真人见之,亦要躬身礼拜。见陛下亦只躬身为敬,区区东宫,竟敢让明王礼跪?莫非东宫储君身份之贵重,更甚国朝陛下不成?”

    哗!

    几乎刹那,太子府全部人等,脑中“轰”的一声,勃然变色。

    “你安敢如此信口胡言,本宫岂敢对父皇不敬?”太子猛然手指那车夫,怒急形色。

    这一次就连方山先生也被吓住了,心头大震,没有去阻止太子怒形于色。

    反倒是江陵先生怡然不惧,一步跨出,高喝一声:“呔!你这混账实在放肆,岂敢歪曲我言,明王纵使一代大尊,可我家殿下今日所办为宗亲宴,赴邀者皆为国朝皇亲身份,明王至府,亦只是国朝亲王,见储君,为何不能礼跪?”

    “你才放肆,君君臣臣是为礼教,父父子子亦为礼教,陛下于诸皇子,何时是君,何时是父?在东宫眼中莫非君父乃非一体?”车夫明显不窃,怒目圆瞪。

    “胡搅蛮缠,陛下乃为至尊,君父当然一体,但陛下乃独一无二,天下无人可与之论比。你拿明王殿下与陛下相比,此乃大逆,你更不知尊卑,便是你家殿下乃大尊,亦是皇子在前,大尊在后!”江陵怒道。

    “天下事君,然,君有令旨,真人护国,可见君不跪,坐不下于台。我家殿下于道家更贵之真人,陛下亦有亲旨,储君视而不见……”

    “好了!”突然,墨白轻轻摆手,车夫立刻住口,墨白面色依然淡淡,只是看着太子,轻声笑了笑:“何必再吵,反正话说到这里,我就算跪,你这储君也不敢受,何必自取其辱?你说呢?”

    太子脸色轰然涨红,旁边的方山先生也沉默了。

    的确,再吵下去也分不出个输赢,反正话说到这里,各有各的理,但有一点,却是明确的,墨白的确乃大尊之贵,这无人敢否,他不是不能跪,却要看他是否自愿只为皇子身份。

    他要拿捏大尊身份,那太子根本不敢逼他下跪,也根本不敢受他一跪,否则得罪的不止是天下道人,更是得罪陛下,陛下都不会逼尊者下跪,让尊者同台而坐,更何况区区储君?

    你个储君还敢比殿下更高一层?

    “这丹丸,你可拿好,说不定你家殿下,待会真用得着?”墨白将手中丹瓶,轻轻一抛,却是落在了江陵先生手里,随即笑了笑。

    而太子却是脸色青红交加,半晌一甩袖子,转身进屋。

    却在这一刻,又只听墨白道:“太子,若是宴会不办了,待会知会一声,本王府中今日也正巧开宴,不好耽搁太久,怠慢了客人!”

    “哼,今日宗亲共聚本宫府邸,六弟可得好好亲近亲近才是,怕是这宴会一时半会散不了,六弟还是差人回去通知一声,别当真怠慢了客人!”太子怎会让他就此离开,跪也不跪,还只露个面就走,外人还不定怎么传扬,他镇压不住明王呢!

    随着时间蔓延,客人逐渐上门了。

    东宫开宴,客人自然也有高低贵贱。

    身份最重的几人,自然在最里面,那正是为了庸王等几人准备的坐席。

    而次之,一直排到外殿,那些自然身份就轻一些。

    说白了,今日东宫宴会,最重要的便是要名正言顺,以储君身份,君临庸王、泰王、明王、江王、德王等一字王,只要镇服他们,那剩下的便也不可能再翻天了。

    就这般一直等到诸外殿诸皇亲都上门了,内殿却始终只有明王一人就坐,气氛逐渐诡异了起来。

    而那主位上,自从先前似乎有什么消息传来,被人叫走的太子,竟始终没有再露面。

    宴会厅内,气息一点点静了下来,没有人再说话,皆是望着内殿,那只剩明王一人的空寂场面,心中生出骇然之感。

    又等了一阵,气氛已然越加僵滞的时候,太子终于再次露面了,然而,他此刻的脸色却是难看到无以复加。

    他什么也没做,走进正殿中,便目光直直盯向墨白,一动不动。

    墨白一直盘膝闭目养神,被太子盯着,亦是无动于衷,直到,突然殿外走来一个黑衣卫,在墨白耳边耳语了一句,墨白才缓缓睁开眼睛。

    再一次撑了个懒腰,却没有看太子一眼,站起身来,却是背对着太子,在寂静到了极致的大殿中,背负双手,望着门外,轻声说道:“现在,你可曾想通了?”

    “乱臣贼子,大逆不道!”忽然身后传来一道蕴含着惊天愤怒的嘶吼:“老六,你别以为我会怕你,你以下犯上,你不敬君王,你无祖无宗,你以为你是在羞辱本宫吗?你错了,你是在羞辱父皇,本宫是父皇亲封的皇太子,是国朝储君。你敢如此胆大妄为,你敢如此不敬父皇之令旨,你是在谋反!父皇会杀了你,父皇一定会杀了你!”

    满殿中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愤怒嘶吼,吓得满面苍白。

    有胆小的甚至坐都坐不稳了,不住颤抖。

    然大殿中,却并无杂音,反而越加寂静,只剩一双双,或诧异,或惊恐,或不解,或复杂的眼神。

    有人看着静静而立的墨白,有人看着身后气急败坏,几近疯狂的太子。

第485章 有多远滚多远

    太子急怒攻心的大吼,让原本背对他的墨白转过身来,望着满脸狰狞,仿佛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的太子,微微摇了摇头,缓缓说道:“老三,我认为给你足足一个上午的时间,应该可以让你长点记性,但现在看来,或许我还是高估你了。”

    “哈哈,哈哈哈……”太子闻言,忽然仰天大笑,竟久久不能平息。

    外殿诸多皇亲贵族,面面相觑的看着那状若疯癫,疯狂大笑的太子,皆是心惊肉跳。

    到了这时,他们自然已经清楚,这场宴会出了问题,庸王、泰王等人集体不来,肯定是与明王有关。

    但到目前为止,却还是有很多人,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

    “这究竟怎么回事?”

    “唉,庸王和泰王、长公主,还有宗亲府的那两位都没来,太子这东宫首宴,成了笑话啊!你们说,这事难道真是明王干的?”

    “你们没听说吗?一大早明王府黑衣卫就有大动作,我就猜到,今日肯定不太平,果然啊……”

    “莫非明王敢公然动用黑衣卫拦截庸王他们?这可是东宫首宴,明王此举岂不等同谋逆?”

    “明王的凶恶,你们又不是没听说过吗?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那宁郡王府……”

    “慎言……”

    “明王此举,太过阴毒了,东宫首宴早已名动京城,乃是太子顺利君临,必经的一宴,却不想经此一重击,太子今后还有何威严可言?”

    “还威严?你们瞧,就太子现在这歇斯底里,状若疯癫的模样一旦传出去,可有热闹看了。我堂堂大夏储君,居然是如此心性,这储君之位,他怕是坐不稳了!”

    “是啊,要是陛下见到他刚刚册立的太子,居然会如此失态,怕是……唉,也不知道明王究竟做了什么,竟然将太子给生生逼疯了……”

    皇亲们,终于是忍不住开始嘀嘀咕咕,议论非非。

    实在是今日这一幕,太出乎意料了。

    谁能想到,东宫首宴,竟会是如此光景。

    堂堂太子,不但颜面扫地,更是当堂又疯又笑,此事实在是太过荒唐……

    今日之事一旦传出去,这位太子怕是……坐到头了!

    太子的惨笑声久久不熄,墨白无动于衷,本来还准备说两句的,此时却是懒得再多说了。

    连他也没想到,老三居然连这点城府功夫都没有,竟当堂发作,自取其辱!

    “本只想给他个教训,让他知道,明王府不是他能动的。并没想将他直接拉下储君之位,不想,他竟连这点打击都受不住,那也随他去吧,就算储君换人,这敲打的作用也算是够了。”墨白心念闪过,也不想再与他浪费时间了,面色平静的转身,准备离开。

    “轰!”就在墨白转身的那一刻,一直状若疯魔的太子,却突然笑声一止,紧接着毫无征兆的一把踹翻面前的案几,一声轰鸣震响,让殿宇内外,所有声音立刻戛然而止。

    墨白脚步微顿,却没有停留,径直朝门外走去。

    “你给我站住!”却只听太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随之,他踉跄着脚步,直接踩过满地狼藉的地面,几步便奔跑到墨白面前,一把就要将墨白衣领扯住。

    墨白眉头一皱,手臂微微一晃,便将他整个人扇的连连后退。

    顿时太子府中的府兵面色急变,连忙冲过来,挡在太子身前,眼神却是惶恐的看着墨白。

    殿外诸皇亲也是脸色一凛,没想到竟然还动上手了,想到墨白的凶残,所有人都不禁生起不安。

    好在墨白,还不至于当真对太子动手,他脚步停了,盯着刚刚站稳,眼神越发怨恨盯着自己的太子,沉声道:“老三,想要杀我的人很多,就凭你,还远远排不上号。本王今日过来,只是想告诉你一句话,我没时间,也没兴趣和你纠缠。你做你的太子,我做我的明王,最好相安无事!”

    “逆贼,你尽管猖狂吧,就算今日本宫被你阴谋暗害,可那又如何,你以为你赢了吗?你休想,父皇一定会查明真相,绝不会任你猖狂的。威胁本宫?哈哈,本宫乃是国朝储君,岂会惧你这等乱臣贼子,就算是死,也绝不容你猖狂,你等着吧,终有一日,本宫定要将你惩治以法,只要本宫还在一日,你就休想好过!”太子手指着墨白,厉声嘶吼。

    墨白身影陡然电闪,只一个呼吸间,便穿过了府兵,直接到了太子面前。

    太子一时受惊,身形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墨白弯下腰,居高令下的盯着他,眼中满是冰冷的淡漠,用只有太子一人能够听到的声音,缓缓道:“看来,你不是疯了,而是想明白了。你看出来了,如今唯有得到帝心,方可维持局面,所以你要不顾颜面,公然失态,装出一副与本王从此不共戴天的样子,让陛下继续用你。”

    太子闻言,那无尽恨意充斥的眼神,瞳孔竟是骤然一缩。

    墨白却还不待他反应,便又道:“不错,你总算还有几分脑子,不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记住今日的教训,这一次,本王饶了你,但也只此一次。以后最好想清楚了,再来招惹本王,不管到时,你的身份是太子还是皇帝……从今以后,你给本王有多远就滚多远。懂吗?”

    太子身形一颤,墨白却不再管他,在满殿受惊的目光之中,缓缓直起身来,一步踏出,身形若流光消失在殿中。

    好半晌,殿中都无声无息。

    直到府兵回过神来,将太子扶了起来。

    太子慢慢抬头,望着内殿之中,空席一片的场景,那双无尽恨意的眼中,竟有一丝清明一闪而过,但紧随其后,就再次被无尽的痛苦与恐惧堆满。

    良久,太子没有转身,抬起脚步朝着内殿走去,却是一抬手:“散了!”

    ……………………

    ……

    东宫宴上发生的一切,其实在宴会还未散去的时候,就已经在朝野之间被传的沸沸扬扬了。

    主因便是明王府一早,黑衣卫突然大举出动的情况,让许多人心中隐隐觉得,今日这东宫宴怕是不会太平。

    暗中关注的人自然不计其数,果然不出所料,东宫宴出事了。

    而待散会之后,各皇亲贵族离开,将宴会之上,太子被明王逼得形如疯癫一般的情形传出来之后,立刻便如一声炸雷,在京城上空炸响。

    不知多少人为此惊的目瞪口呆,新晋储君刚刚继任,便出了这等事,何其惊悚也?

    依附于太子府邸的一众人等,顿时如丧考妣,心神惶惶不安起来。

    而庸王、泰王手下势力,却又面红耳赤,激动不已。

    几乎顷刻,所有人都动作了起来,一道道折子如漫天蝗虫入野,飞进了宫中。

    太子府一系列人等,疯狂向陛下哭诉,明王之嚣张,破坏东宫首宴,乃同谋逆之举,请求皇帝严惩!

    更附带庸王与泰王,亦乃不敬君上,不知尊卑,于皇家宗宴,结党明王府中,公然辱没国朝储君之威严,当以谋逆之罪论处……

    而庸王、泰王之势力,岂能束手待毙,同样第一时间展开了反击。

    将太子府,一连数道请柬,威逼明王、庸王等病重之人赴宴一事,大书特书,言之储君毫无仁善之心,不念手足之情,实乃不德不贤。

    更兼之宴会之上不顾皇家体面,当众失态,歇斯底里咆哮当堂,几欲疯癫之态,毫无半点储君之风范,请陛下即刻将之废黜,下狱严审。

    当然,便是庸王与泰王,和宗室一方,也都只是竭力对付太子与洗脱自家主子之罪责,并不会去刻意帮明王说话,事实上,他们弹劾明王的折子更多。

    不敬君上,冒犯储君,阴谋破坏储君宴会,纵容黑衣卫在王公府邸强行胁迫亲贵等,可谓条条泣血,非杀明王不可正国法。

    宫里究竟是如何乱象,暂时还没有消息传出来。

    就在宫里闹的最凶的时候,明王却正在回明王府的路上,闭着眼睛,静静思考今日太子府的一切。

    若按现在的局势,就凭老三肯定扛不起国朝,墨白其实想过,要不要想办法,直接将他拉下马来。

    但思考过后,又还是觉得不妥。

    陛下要借老三在朝中兴风作浪,虽然是为了老九做嫁衣,但总的来说,站在国朝的角度也是一件好事。

    如果这么快就将老三拉下马,那就不仅仅是跋扈了,而是真的再动手干预国朝,这也是陛下容忍他暂时活着的最后底线。

    陛下的时日不长了,墨白没有必要在最后的时刻,和他势不两立。

    而庸王和老九资质比老三强些,但其实也有限,他们同样扛不起国朝这艘破船。

    只不过,他们心思要更为深沉,即便想对付墨白,也绝不会草草动手,这可以给墨白多一些时间。

    也正是因此,才让墨白更倾向于他们,或者说心机最深的老九登位。

    不过经过今日,墨白的想法却有些转变了。

第486章 究竟想干什么

    老三是个蠢货,如果能够想办法,让他能够真的老实一点,不来找自己的麻烦。

    甚至如果能够想办法,做到控制或者影响他的行事方针,那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如果真能将他当做一个傀儡,有自己在他后面,即便他是个蠢货,只要听话,那其实便更符合自己掌控局面的需求!

    想到这里,墨白心中想起先前在太子府里,为太子张目的那江陵先生来……

    忽然墨白,眼皮微微一动,也就在这时,车架停下了。

    外面,只见一道黑衣身影,正自远处快闪而来,到得车前,刚刚停下身形,便急声道:“殿下,府中有急事禀报!”

    车夫拉开车门,墨白眸光看向来人,沉声问道:“可是宫里有动静了?”

    能让陆寻义这么急报的,只能是宫里有了动静。

    然而,却还当真不是。

    “殿下,就在一刻钟前,有数百人围了我们明王府,在府门前示威,称明王府绑架亲王贵戚,让我们立刻放人!二先生不敢妄动,命属下立刻前来禀报,请殿下示下!”来人语气简洁。

    墨白一愣,还从未发生过这种事,让他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不过很快,他便反应过来,快速问道:“府里可曾与他们正面冲突?有没有伤亡?”

    “暂时还没有,不过形势很紧张,二先生担心这些人背后有人操控,会强闯明王府,闹大事情。通报了禁军、刑部、巡防司衙门。目前禁军和刑部还没插手,只有巡防司派了官兵来维持秩序,不过作用不大,这些人全是各个王府的侍卫人等,并不惧巡防司衙门,巡防司衙门也只是勉强维持秩序,并没能让这些人走,现在人员聚集越来越多,已不下三百人,将明王府堵的水泄不通,若再不及时做出处置,恐怕随时会出大事!”黑衣卫回道。

    几句话间,墨白思绪电转。

    一刻钟前出动人手,那就说明,这是在东宫宴结束之后,才发起的。

    几乎念头一动,墨白就搞清楚了这些人背后的想法。

    庸王等人不去太子府赴宴,却来了明王府,定然要遭到太子府一系的报复。

    所以庸王等人的势力,自然要为他们洗清嫌疑,最好的办法,无外乎坐实明王府胁迫之名,既洗清庸王等人不敬君主的嫌疑,又能坐视明王府的罪行。

    禁军没动,证明陛下是在有意坐视明王府威望受损,或者是在敲打他墨白。

    单凭巡防司出面,根本镇压不住台面,只能僵持罢了,赶不走人。

    看得出来,策划此事的人很周到,很清楚国朝与明王府不会现在彻底翻脸,所以未曾当真强冲明王府,造成大规模血案。

    所以只是围聚,闹大声势,让明王府进退不得。

    放人,岂不是承认绑架,更是让明王府威严扫地。

    不放人,事态只会越闹越大,甚至将明王不轨,天怒人怨的名声传遍天下。

    墨白听完,知道陆寻义肯定也想到了这一点,做不了主,所以才立刻来禀报。

    这件事的确没有做好预案,短时间内,墨白也有些头疼。

    有时候杀伐能够解决问题,但有时候却不行。

    不能杀,也不能任他们围在明王府,那不但会谣言四起,更随时有可能发生大乱。

    “嗯,大乱?”突然,墨白眼中一顿,随即神情一变:“一刻钟前,不好,即便看似国朝内部没准备乱来,但未必不会有人借机生事!”

    如今林氏、众军阀都还在京,他们找到坑害自己的机会,绝对不会手软。

    “走,立刻回府!”墨白眼神凝重起来,沉声令道。

    “是!”车夫顿时一扬马鞭,疾驰而行。

    ……………………

    ……

    于此同时。

    京城一角,与墨白已经有些日子没有会面的林华耀,正独自坐在别院之中,听着疾行而来的脚步声,目光向来人看去。

    楚若才面色看上去有些发白,整个人瘦了许多,好似大病过一场。

    不过那双眼睛却还是炯炯有神,快步来到林华耀身边,迎着林华耀的目光,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点了点头。

    “不会留下什么痕迹吧!”林华耀眼神微凝,沉声道。

    “老爷放心,明王府中实力已经随着王妃赴道门而调走大半,明王本人又不在府中,虽有黑衣卫,但高端实力不足。而且明王府一直以来因明王的实力,无人敢犯,他们防范心理早已降低。此事属下已经安排妥当,就算最终不成,那也和咱们没有丝毫关系,人都是他们自己的人,就算被拿下了,也牵连不到咱们身上来。”楚若才摇头,镇定若常道。

    “嗯,一定要敢在明王回府之前动手。”林华耀眼中精光一闪,脑海中想起当日被墨白逼到墙角的情景,他眼中便是冷光直闪,沉声道。

    “明王的行踪,我已时刻掌握,以他的车架估算,最快也还得小半个时辰才能赶到。”楚若才点点头。

    “好,我倒要看看定武这一次还能不能忍得住!”林华耀明显有些振奋,站起身来,来回走了几步,方才又躺下,看着天空道:“只是可惜了,留着他们,倒是可以让国朝内部难以太平……”

    “他们加在一起也没有明王的威胁大,若能够借此除了明王,那一切都值得!”楚若才却是微微翘了翘嘴角,抬起头来望向了明王府方向,也是握了握拳头,轻声道。

    林华耀闭上眼睛:“那咱们就等着看戏了!”

    ……

    “快放我们王爷出来!”

    “对,马上放人!”

    “绑架亲王,乃是死罪!”

    “死罪!”

    “死罪!死罪……”

    身形在长空中连跃,即便是大白天,都几乎难用肉眼看清。

    才刚刚回到名府大街区域,墨白便只闻一阵阵呼声传来,声威很大,但墨白却是长长松了口气,还好,还没有出事。

    只要还没出事,那就不要紧。

    有他在,即便其他人有心,也不再敢放肆!

    然而才刚刚松一口气,却突然只听见人群之中,一道惶恐的大叫,传出:“杀人了,明王府杀人了……”

    这一声惨呼极高,瞬间压下其他声浪,令得整个现场都是豁然一静,墨白脸色一变,当即身形跃起,急冲人群而去。

    疾行中,放眼一望,便只见未再最前端的人,忽然乱了,只一瞬间,明王府门口的守兵,就被汹涌的人潮给淹没。

    墨白见到有人哭叫着要逃跑,却依然被裹挟着冲进明王府中。

    “跟他们拼了,救出王爷,救出公主!”

    “杀啊!”

    不知是谁,在大声怒喊,整个现场突然人挤人,乱的一片狼藉。

    墨白眼神一扫,府门口早已被汹涌人潮占据,就连他也没办法从府门进去,数百人一旦惊了,就连他亲自现身,也休想第一时间止住乱象。

    人群中喊杀的声音越来越混乱,但墨白是何等耳力,第一时间就听出这混乱中有几道声音明显在做引导,并且当是有修为在身之人。

    这些声音令现场的情绪越发狂暴起来,根本不受控制,巡防司的人似乎也根本没预料到,这突然急转而下的场面,根本做不到重新拉起防御。

    墨白脸色难看,但他的眼中却没有丝毫畏惧,他放弃了直接入府的打算,身形忽闪间直入人群之中。

    人群中,顿时他所过之处,一片东倒西歪。

    明王府中,前院尽头,已然有数十名黑衣卫,持刀而立。

    此刻的墨白已经进了院中,与人群一起向前冲向那些黑衣卫。

    “此乃明王府,谁敢放肆,杀无赦!”当最前面人群已经冲到距离黑衣卫只有十米开外时,黑衣卫手中的长刀陡然举起,一阵雷音响彻众人耳边。

    刀光闪烁,杀气骇人,黑衣卫的名声还真不是盖的。

    只一扬刀,便令得前冲的人等豁然一静,虽然还是不免向前几步,但实则都是被后面裹挟而上,一时刹不住车。

    “不能杀人,千万不能杀人!”却就在这时,黑衣卫旁边,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忽然满脸焦急的大声喊道。

    墨白在人群中望去,见其装束应该是巡防司衙门的人,刚才守不住退到了明王府,此刻大急之下一再呼叫:“都冷静,冷静,绝不能杀人!”

    他这话是想维持秩序,但此时此刻,却是起了反作用,见有他撑腰,人群胆气明显状了一些,有人叫道:“放我们王爷出来!”

    “对,放公主出来!”

    “立刻放人!”

    “放人!”

    忽然间,人群的情绪再次点燃,就在这时,又一道高声压倒了大部分声音:“大家不要怕,咱们是来救主子的,他们只敢吓唬我们,绝不敢杀我们,大家一起冲,一定要将主子救出来。”

    “对,救出主子!”

    “为什么不放我们王爷出来?”

    “快放人!”

    声浪迭起,震的屋宇乱颤,但终究黑衣卫威严太甚,虽然有人蛊惑,但大部分人还是不敢乱来的。

    人的名,树的影,这是明王府,这是黑衣卫,谁敢拿自己命开玩笑?

    黑衣卫显然也非泛泛,几乎第一时间就向第一道声音传来处锁定。

    然而没办法,狂呼的声浪中早已淹没了一切痕迹,根本找不出人来。

    不过人群中的墨白,却是第一时间就锁定了声音来源处,他只能看到一个背影,可是这就够了,足以确保此人再也逃不开他的目光。

    然而,那人一声喊叫之后,身形竟在拥挤的人群中,陡然横移了一下,与身边十数人,换了几次方位,这却让墨白眼神陡然再变。

    “宗师!”他心里发沉。

    不是因宗师而害怕,而是一个宗师隐藏人群中,做这种勾当,若只为引起冲突,随便一个人就可以藏身其中,浑水摸鱼。

    何用宗师来做这种勾当?

    不用怀疑,当世的道门宗师,心气极高,自恃身份更是到了极点。

    墨白没有立刻轻举妄动,他要看一看,这些人藏身其中究竟想干什么?

    这一次,又来了多少宗师?

    “唉,你是哪家王爷府上的?”忽然身边一个人冲墨白问道。

    墨白一顿,偏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厮,没有作答。

    只是罡气微微一动,那人便仿佛被人推了一下,夹杂到前面人中去了。

    他知道之异常来自于他的那头白发,原先大家一个劲的冲。

    谁也顾不得身边是谁,此时出于对峙阶段,却反而有人开始注意身边人,想要畅谈一番眼前的激烈场面。

    一个如此年轻,又一头白发的身影,便不得不引起身旁人的注意了。

    不过好在是明王露面不多,真正见过他的就更少,场面又嘈杂,一时间竟真没人能认出他来。

    墨白也没管那么多,就死死盯着那宗师,不动声色间,竟横移至他身边不远处,就静静盯着他。

    但随之而皱眉,他发现,这宗师居然根本没有多余的动作。

    墨白本想盯着他,看他会不会与同伙有个眼神对视什么的,结果根本没有。

    “人太多,气息太杂,光凭气血没办法找出其他人来!”墨白心头稍作计较。

    忽然,他眸光一转,心中似乎有了想法,竟身形陡然一晃,高呼一声:“他们不肯放人,咱们快冲!”

    他的声音明显太大,又没做遮掩,第一时间便被黑衣卫锁定。

    黑衣卫中人,明显愣了一下。

    但紧接着,就见王爷的身影在人群中消失不见了。

    他们想找出那头白发,可随着王爷这一声起哄,只见方才王爷喊叫的方向,很多人踉跄一下,就不由自主的向前冲去。

    紧接着所有人都动了起来,有黑衣卫脑子灵活,只要看到有人踉跄一步,就连忙扫去,果然,便可模糊间见到一道熟悉的影子闪过。

    威风凛凛的黑衣卫顿时郁闷了,这场面明显是王爷搞出来的。

    他们又搞不清楚,王爷究竟什么意思,这般多人冲来,到底杀还是不杀啊。

    突然,很多黑衣卫盯着人群中的眼神一亮,随之有人大喊一声:“谁敢上前!”

    “快停下,停下,不能杀,不能杀!”这时候,那官员又毛了,吓的腿都开始乱颤了。

    “哼,明王府岂容冲击,将刘大人拉到后面。”

    刘大人顿时被提溜着扔到了后面去,却还在仓皇大叫,然而人群已经撞上去了。

    不过还好,黑衣卫几乎瞬间收了刀,与来势汹汹的人群顷刻间撞了个满怀,一时间拳脚乱飞,无数惨叫声,让人不寒而栗。

    墨白自然不可能去跟黑衣卫打架,从始至终,他的目光只有那名宗师,先前他叫出声来时,那宗师明显从他声音里面警觉,立刻回头,他却罡气一动,推动身边人朝那宗师撞去,令他迟了一瞬,便隐身人中。

    但他还是看清了,那人脸上明显有警惕一闪而过,但随之又变为疑惑,再然后,便与黑衣卫交战了。

    墨白盯着他出手,竟不肯显露修为,这下墨白确定了,此人定然有鬼。

    黑衣卫凶猛异常,看着背负长刀,拳脚却异常凶悍,墨白有些无语的是,那宗师竟被一个黑衣卫按在地上猛锤。

    不过那宗师明显还是有几分傲气的,即便在伪装,也没办法做出哭爹喊娘的样子,反而死不吭声。

    这下可好,那黑衣卫发现了,此人骨头很硬,而且这般暴打居然都还气息很足,那还有啥客气的,更是狂揍了个爽快。

    墨白观察全局,眼神却越来越疑惑,他曾怀疑,这些人是制造流血事件。

    但很奇怪,他并没有发现异常,打到现在,分寸是有的,可能有踩踏受了重伤的,但却没见到有人异动,他们的目的似乎只是和黑衣卫纠缠。

    “去,让陆寻义将那庸王他们带过来。”见那人被按在地上猛锤,一时间逃不出视线,身形一闪,靠近一个黑衣卫,声音传入他耳中。

    那人原本正一人敌八,打的正爽,听到这声音入耳,顿时一怔。

    但墨白已经不见身形了,他倒是没有犯愣,转身便走,那八人方才被他狠揍,早已心中窝火,见他竟然转身要跑,顿时心中勇气大盛,狂追不休。

    这不,反而引得现场黑衣卫无不眺目,诧异不已,纷纷记住了此人的名字,嘴角冷笑,连几个凡夫都打不过,有你好看。

    此时的黑衣卫,当真是玩的兴起,逮住谁揍谁,丝毫不再去考虑局面了。

    这就是明王在他们心底的威信,有明王在,他们根本无需去想太多,揍人就可以了。

    虽然来的人有几百个,但明王府院子再大也容不下他们横列出击,这不,他们不可能打的过黑衣卫,当然,可以活生生的累死黑衣卫。

    不过暂时来说,这个可能性不大,毕竟明王在看着,谁不争口气啊,还真如那混账一般,被几个凡夫打的逃跑不成?

    所以敌人虽多,双拳难敌四手,浑身上下也被揍的青一块紫一块的,但没人肯认怂,管你三个,还是五个,反正看到人就干!

    前面打的一塌糊涂,这出不出人命谁清楚?

    稍微有心人乱来一下,恐怕就将死伤无数,后面陆寻义陪着几名王爷,正在威逼他们去平息事端。

    可这几人到底非是普通人,他们很快就明白了底下人这么做的目的,岂肯帮明王府辟谣?

    一个个老神在在的,根本不同意开口,就任凭底下人闹,闹的越大越好。

    明王面前他们能服软,陆寻义终究是差了一层,他们相信陛下肯定知道了这边发生的事,不信墨白还能在陛下眼皮子底下把他们杀了。

    僵持着,一直到陆寻义接到传信,方才眼神一松,却是有些不明白墨白的意思,但还是照做。

    “走吧,殿下回来了!”陆寻义冷冷扫了一眼他们,平静站起身来道。

    “嗯?”庸王几人同时一怔,这外面的喊叫声还依稀可闻,根本没有平息,一时间,他们有些怀疑的看着陆寻义。

    “殿下有令,让你们过去,走不走?”陆寻义的气势明显不一样了。

    几人对视一眼,最终还是站起身来跟着陆寻义一起过去。

第487章 看出端倪

    各王亲府上的人围聚明王府,这是人为组织的戏码,这一点,墨白心知肚明。

    他知道这些人闹事的目的,不过就是为各家主子,洗清故意抗拒东宫宴的嫌疑。

    证明庸王等人会来明王府,完全是明王的阴谋,是受到明王胁迫,被明王绑架过来的。

    其实再麻烦的事,只要找出了关键点,就可以撕开迷雾,看清本质。

    找出了这些人围聚明王府的目的,也就基本可有推断,这些人只是想在维护自家主子的同时,再对明王府落井下石而已。

    他们并不想真的冲击明王府,一来是他们心底很清楚,如今的局势下,陛下还不想对明王下杀手,如果真的逼得明王府大开杀戒,造成大规模流血事件,明王未必死的了,他们这些人反而要惹上难以承受的大麻烦。

    这并不符合他们的利益!

    所以墨白在知道此事的时候,并没有感觉有多大威胁。

    真正让他色变,立马飞奔回府的原因是,庸王等人几家不敢乱来,并不代表就没有人敢!

    自己背后有多少人,在无时无刻的紧盯着自己,随时等待出手的机会,墨白心中岂能没数?

    这一次明王府被围,对敢对他墨白下手的人来说,无疑就是一次天赐良机。

    侍卫来举报的时候,说府上已经被围了一刻钟。

    这件事虽然事发突然,但是一刻钟的时间,也已经能够让敌人有足够的时间,去反应、筹谋,甚至安排妥当。

    不能说墨白的反应不快,他第一时间就放弃了车架,全速奔回,可还是晚了一步。

    果然,暗地里的敌人还是借机动手了,各王亲府邸的人,从围聚明王府,变成了冲击。

    还好,墨白赶回来的还算及时,事态没有彻底变的不受控制。

    原本他是赶回来镇压局势的,但眼见情形,他却又改变了想法。

    这一次可以镇压,下一次呢?

    他必须给所有敢向他明王府伸手的人一些深刻教训,不仅仅只是那隐于幕后混水摸鱼的人,这些胆敢围聚他明王府的人也一样?

    世上只有千日做贼,又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这几家王亲府邸,敢来围聚明王府,不就是他们自认为看清了一切,筹划的妥当,能够掌控局势吗?

    那这次,就让他们尝一尝后果!

    墨白隐于暗中,先找出了那幕后诡异的蛛丝马迹,然后给他们机会去闹,甚至帮了他们一把,让事情彻底闹腾起来。

    在墨白操控下,黑衣卫与各王府人等终于脱离了预定方针,真的动手了。

    墨白没去管,这些王公府邸背后的人,此时是怎样的心情,他就盯着现场局势,要看一看,那幕后浑水摸鱼的势力会怎么做。

    他自然有过预想,幕后之人最可能的做法,自然是让明王府大开杀戒,造成谁也遮掩不住的大规模人命案。

    他没让黑衣卫杀人,按照他的想法,这难不住幕后之人,要让黑衣卫从不杀人变成杀人很简单。

    这里面有宗师,在这混乱中,暗中不动声色的杀掉几个黑衣卫,彻底激怒黑衣卫的情绪,让他们大开杀戒,还是不难的。

    即便不想暴露修为,怕黑衣卫被杀,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也还可以暗中击杀各王公府邸的人,再推到黑衣卫身上,那更是简单。

    墨白始终都在盯着找出来的那个异常之人,同时他也在屏息凝神,用尽全部感知在盯着全场,可是让他也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事情有些诡异,他所猜想的,竟完全没有发生,那宗师正被一个黑衣卫按在地上揍的鼻青脸肿,狼狈不堪,从头到尾,竟都像一个普通人般,半点没有出手暗行不轨的迹象。

    不止是他,其他地方,除了那个受了他的命令,被打的“逃跑”的黑衣卫之外,从头到尾,没有任何一个黑衣卫被下黑手。

    各王府的人,他虽然不敢说就没人死,但是到目前为止,确实没有发现半点蛛丝马迹。

    没有暗中杀人,引爆流血事件,先前却要暗中蛊惑,逼黑衣卫与这些王公府邸中人动手纠缠,那就奇怪了。

    墨白甚至都有些怀疑,这宗师是不是真的没什么异心,只不过害怕暴露道家身份,引得明王府下死手?

    毕竟明王府杀道门人一向不手软,反而是这些凡人更令明王府顾忌,黑衣卫都不敢下死手。

    只不过,墨白能活到今天,明王府到今日还屹立不倒,自然不会如此轻易就放下疑心。

    他思来想去,既然目的不是制造流血事件,那如此冲击明王府,要说目的的话,那就只可能有两个。

    一来,他们是故意引出明王府的黑衣卫,并且纠缠,让明王府内部空虚!

    二来,便是引发冲突,逼迫明王府立即交出庸王等人!

    可是让墨白觉得疑惑的是,这两点都让墨白有些摸不着头脑。

    要让明王府内部空虚,那自然是欲行不轨,可能对明王府中某人行刺以达到某种目的。

    比如对王妃下手,激怒明王,导致明王府血洗京城。

    可如今明王府根本就没什么重要人物,王妃离京而去,就连阿九和宁儿都跟着走了,那还要刺杀谁?

    陆寻义?

    这不可能,陆寻义本身就是宗师修为,就算曾经伤势还未完全复原,但想要顷刻间取他性命,就算大宗师来了,也做不到。

    他打不过,不说逃跑,大叫一声求援却总还是能够做到的。

    不是墨白自信,这天下或有人敢在暗中在明王府里杀人。

    但绝无人,敢公然无所顾忌的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他的人,而且还是杀陆寻义这等宗师。

    思来想去,墨白认为这个可能性不大。

    那便只剩下第二种了,是在逼迫明王府将庸王等人交出来,平息事端。

    可这就更说不通了,威逼明王府放人,只符合各王府的利益,并不符合幕后之人想要对明王下死手的目的。

    难道真是自己多心了?

    墨白也确实有点拿不准了,最后还是决定将那几位叫过来看看后续还会不会发生什么事。

    如果真的没有异常,那今日之乱,就该以他该有的方式结束了。

    ……

    陆寻义带着庸王、泰王等人过来的时候,混乱还在持续,黑衣卫犹如虎入羊群,但凡身边之人,无不被他们揍的惨号不断。

    毕竟这些人大多数都只是王府护卫而已,身手是有几分,对付平常人可以,但与墨白亲自培养的黑衣卫又怎能相比。

    “全都给我住手!”一声雷音震慑,陆寻义带着一众王亲出现在前厅门前。

    宗师雷音震空,顿时将整个现场的混乱震的一滞,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黑衣卫,第一时间就要立刻脱身重新回到前厅门前护卫,以防陆寻义等人遭到冲击。

    而一众早已被揍的哭爹喊娘的王公府邸中人,这时候被雷音一震,不由有些发懵,还没那么快反应过来,却依旧还在左躲右闪,不过动作明显慢了下来,更是许多人下意识的朝着陆寻义那边望去。

    本来不出意外的话,待黑衣卫退出战场,这些人应该不会再纠缠了,一切便会平息了。

    然而,事情却偏偏出了意外。

    就在这雷音一震的瞬间,却有不知几人,反应竟比黑衣卫还要快。

    “快看,王爷被挟持了,快救人,冲啊……”

    这道呼声在雷音落下的瞬间,就好像排练好的一般,从人群中各个角落,第一时间响彻在所有人耳边。

    也在这顷刻,原本要平息的事态,骤然极为不合理的再次爆发起来。

    只见现场排在前面的人忽然之间朝着黑衣卫直接压了上去,就仿佛一个号令一般,声音落下,千面人骤然急冲,后面根本看不清情况的人,也瞬间只觉背后一股压力袭来,一个个不由自主的朝着前面涌去。

    同样也在此刻,一直隐于人群中的墨白,眼神豁然一惊,眸光飞速扫向那拥挤人群中,足足十数道身影。

    这些人并不起眼,但此刻在墨白眼中,他们的一举一动,却又那么异常。

    若非是墨白,想必任何人都不可能发现,如此密集的人群中,这十几道人影,竟然犹如游鱼一般,以根本不可能的速度,穿越挡在自己前面的一个个人等,直冲着站在最前面的陆寻义与庸王等人。

    墨白眼神豁然从他们身上离开,急速扫向陆寻义,眸光剧烈一闪:“难道目标真是他?”

    也就是这一眼,墨白眸光突然在庸王等人脸上飘过,随之顷刻一定。

    不知为何,看着此刻依然平静非常的庸王等人,他心底不知从哪儿浮现出来的一个念头陡然一闪而过。

    只是一个念头而已,却令他始终沉静的心,居然剧烈跳动了一下。

    墨白眼神又是急速一挑,直接扫向庸王等人身前,只见陆寻义纹丝不动,正眼含冷光盯着马上就要冲到他面前的人。

    “不对,不对……”墨白终于发现了一丝异常:“不对,他们的护卫居然没动?”

第488章 行事周密

    不错,墨白想到过,这些人可能是要行刺杀之举,但却从来没有往庸王等人身上想过。

    不是他忽略了,而是庸王等人来明王府,岂能不带上宗师护卫?

    不管有没有用,人面对心底的恐惧,总是要做准备的。

    这几位王亲都非普通人,除了长公主身边就只一位师者护卫之外,其他人府上哪家没有三两名师者,甚至宗师护卫。

    所以墨白陷入了一个误区,始终都未曾想过会有人朝他们下手,然而这一刻,他竟发现此刻站在这些人前面的居然是陆寻义,而他们的那些护卫宗师此刻似乎丝毫没有预计到危险,还老神在在的站在他们各自身边,面色清淡的看着冲来的人。

    只一个念头,他便知道了,这些人的想法,他也知道了庸王等人还如何能够如此平静。

    是啊,他们面对的是自己府邸的人,又怎会觉得危险?

    他们恐怕正等着被自己府邸的人拼命“救”回去,好演完这场给明王府落井下石,加罪的戏码。

    “不错,真是不错,能将人心利用到这种程度,还真是有心了!”墨白眼神已经彻底冰冷下来。

    眼中冷光一闪,墨白沉下心神,此刻,人群已经汹涌如潮,远超方才的动静。

    所有人自发的,或者被裹挟着,拼了命的嚎叫着,朝着自己主子奔去。

    最前面的人不管愿不愿意,都只能被后面的人推着飞快前行,撞上黑衣卫。

    这一次的速度,再不是先前,短短距离,只是顷刻间便被超越,与黑衣卫短兵交接。

    庸王等人脸色明显变了一下,但似乎发现黑衣卫没有持兵器,他们忍住了,依然不吭声。

    而之前曾与黑衣卫干过一仗,此刻最前面的人,似乎胆气也远比先前要足了,或者要在自己主子面前表示英勇忠义,不待黑衣卫先出手,竟敢主动抡起拳头朝着黑衣卫砸去。

    墨白静静看着这一幕,他没有意外,他太过清楚,这就是人心。

    当侵犯你之后,并没有承受太大的后果之后,他们有时想到的不是感恩,不是后怕,反而是变本加厉。

    人群中的墨白没有关注这些,他抬起手,打了一个手势。

    他无需去观察,就知道有黑衣卫早已盯着他,等着他的命令。

    “轰!”

    与上一次再也不同,堂堂明王府黑衣卫,竟然在短兵交接的第一时间就被轰然击退。

    原本拉成的人墙,瞬间被撕裂出一个口子,再然后,数不清的人,嚎叫着飞奔过去,名声响遍天下的黑衣卫,就犹如一张薄纸一般,轻易被撕碎,只是一刹那间便已溃不成军。

    这一刻,汹涌的人潮,似乎也有些惊愕,但转瞬便是狂喜。

    之前曾被打的哭爹喊娘,而此刻,他们站起来了,站起来了,用拳头撕碎了那传说中最凶恶的敌人。

    庸王等人,甚至包括他们的侍卫,此刻却都明显发懵,有些无语。

    本来心底还担心这般冲突会出大事,怕黑衣卫忍不住开杀戒,有些举棋不定,要不要命他们住手。

    可没想到,黑衣卫居然如此不堪一击!

    几人几乎同时冒出一个念头,莫非明王府黑衣卫其实只是一只纸老虎?

    就连陆寻义都愣了一刹那,他能如此镇定,正是因为黑衣卫堵在前面,他想让这些王公亲眼看看,明王府是不是那么容易闯的?

    他从没想过,黑衣卫居然连一息都没坚持,就被击退了。

    更让他脸色铁青的是,黑衣卫居然都没管他就在身后,一个个被人群一冲,就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身后诸王公的嗤笑声,毫不掩饰的回响在他耳边,陆寻义只觉心头一堵,怒急之下,竟一步跨出,迎着那些朝他狂冲而来的人等,一掌击去。

    “轰!”狂暴的罡劲自陆寻义身上轰然爆发,这一下立竿见影。

    只一瞬间,便只见冲在最前面的人,被他一掌击飞上天。

    人在空中,便是鲜血狂吐,望之触目惊心!

    “杀人了!杀人了,快逃……”

    有人见此一幕,恐惧之下,哭叫一声,便想要逃。

    但人压人,哪里逃的了。

    不过陆寻义这一掌,却是动了真格的了,瞬间让人心惧。

    只不过,恐慌之意刚起,便又只闻有大声叫道:“他们要杀人,快救王爷,快,快……”

    这声音一落地,刚刚被惊的人,再一次冲了上来。

    “王爷,再不让他们住手,休怪我明王府大开杀戒……”陆寻义脸色一变,来不及回头,便大喝一声。

    诸王公亦是心中狂跳起来,没想到陆寻义真敢杀人,有些扛不住了。

    可这时,实际上已经迟了。

    隐在人群中的墨白,清晰看见,那十几道被他紧盯的目标,终于忍不住了。

    他们用罡气各自胁迫着几人,已经一起冲到了陆寻义身边。

    陆寻义明显还不知危险临近,人太多太杂了,这些人隐藏身形,不露气息,陆寻义根本没发现里面竟有如此多危险人物。

    他拦在诸王面前,又是一掌击出,却见人群中再次飞起数人的同时,却有四人似乎没有受伤,豁然身形一窜,竟一把冲到了陆寻义身前,好像奋不顾死一般朝着陆寻义仆了过去,同时口中还在叫道:“保护王爷快走!”

    “嗯?”也就在他们窜出来的一刹那,陆寻义的脸色微微一变:“你们……”

    紧接着,四人已经冲来,要将陆寻义一把抱住,陆寻义终于觉察出了不对,脸色大变。

    仓促间,浑身玄光陡然亮起,他身形暴退,瞬间闪出四人包围,同时拳如闪电,朝着扑来四人各自击出。

    人群中的墨白只是瞟了一眼陆寻义那边的情况,就眼神瞬移,落到了已经靠近诸王公的其他人身上。

    陆寻义明显已经察觉有异了,那即便他不出手,陆寻义也不会马上出事。

    到了这时,随着他们大部分人马,奔向几位王公,墨白也终于确定了他们的意图。

    果然不错,正是庸王等人。

    他身形微动,如一道游鱼,快速接近了前方。

    到得这时,他已经可以收网了,但是看着庸王等人,丝毫没有察觉危险将领,竟然真的在这些人的裹挟之下,竟快步“逃出”的时候,墨白嘴角浮现一抹冷笑,并没有立即动手。

    这些人倒还真是有心,明显曾有过周密的计划。

    不止要杀人,让明王府背黑锅,而且还并非是死士,是准备成事之后,还想顺利离开。

    他们很能忍,并没有第一时间动手,反而是夹杂在众多人中间,不断喊叫着“让开,保护王爷撤退”,并随着人群一直牵引着几位王公身边保护他们“逃出去”。

    墨白不动声色的跟在他们身边,看着几位王公身边的宗师护卫,逐渐被刻意的挤出了核心区。

    这些宗师级护卫,显然并不担心“自己人”,他们的注意力,全部放在明王府的身上。

    墨白冷眼看着这一切,静静等着他们出手。

    后方,在外人看来,陆寻义“一击”击飞了四人,让四人吐血而退。

    但实际上,只有陆寻义才知道,方才一刹那,与自己过招的,竟然全都是宗师。

    虽然他反应已经够快了,但仓促之间,击退四人的同时,也被下了暗手。

    他很清楚,这四人不止是为拦住他,而是真的要对他下重手,只是不想让人发现,才没施展全力,未有师者玄光亮起。

    但四人夹击,电光火石间,陆寻义还是受了暗算,虽性命无忧,但心中却怒意惊天。

    时至今日,居然还有道门中人,敢对明王府的人下手。

    到这时为之,他还以为这些人,是王公府邸派来的。

    再一见诸位王公竟真的被“救”走,他也没时间去多想其他。

    若是当真让他们被“救走”,明王府就当真是面子里子,全都没了。

    传出去,那岂非坐实了绑架之名?

    那将会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身形一展追上去的同时,陆寻义大吼一声:“你们好大的狗胆,竟敢在我明王府出手,特卫,随我出手,留下他们!”

    陆寻义彻底愤怒了,竟直接指挥只有墨白才能负责的特卫!

    其实话才出口,陆寻义便察觉到自己犯了错,也想到殿下已经回来了,一切应该都在殿下眼中,虽不知殿下究竟想干什么,可自己不该越俎代庖,喊出指挥特卫的话来。

    可惜话已经出口,而且霎时间,便只闻数道风声闪动。

    从厅内,闪出十道身影,紧随他身后,直奔众王公袭来。

    “住手!”见十道身影飞射而来,众王公的宗师护卫,一直在警惕着明王府,此刻终于动了。

    “陆宗师,你难道真要对王爷动手?”他们飞身而起,挡住陆寻义,大声吼道。

    他们一共十三人,倒也不惧陆寻义,可也不想动手,不过拦住是没问题的,只待王爷退出府邸,他们再追,那就真是公然追杀了。

    “立刻将方才那几人交出来,否则你知道后果!”陆寻义声音更是发寒,看着对面人多,却根本不惧,目光一扫,在人群中寻找方才那几人身影。

    只见得其中一人,正在庸王等人身边,正保护着庸王离开。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0750/ 第一时间欣赏天下第一医馆最新章节! 作者:贵族丑丑所写的《天下第一医馆》为转载作品,天下第一医馆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天下第一医馆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天下第一医馆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天下第一医馆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天下第一医馆介绍:
一睁眼,便是人命如草芥的乱世芳华。墨白是个大夫,但他还来不及去想治世救人,他首先要考虑的是如何在三天后不死。然后还得考虑怎样才能见一见那已经和自己成过亲,拜过堂,据说国色天香的老婆?最后,他还得想个能在乱世之中活下来的谋生之道,他决定了,就干老本行,很快,乱世之中,战火最猛烈的中心地带,一间医馆开张了。名字还算低调,曰:“天下第一医馆”ps:群号159995598天下第一医馆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天下第一医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天下第一医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