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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贵族丑丑     天下第一医馆txt下载     天下第一医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89章 出手

    “拦下他们!”既然殿下没有现身阻止,那证明一切还在殿下掌控之中,陆寻义也不再做多想,挥手一指,身形便直接飞掠过去。

    身后特卫二话不说跟随,那些护卫宗师却是变了脸色,想不到陆寻义居然真敢动手,他们看的是陆寻义直接冲着庸王等人而去。

    没办法只得出手了,这一交手,他们就察觉了不对。

    先前见黑衣卫不堪一击的情景,他们还没将几名特卫放在眼里,因为特卫的装束与黑衣卫一样。

    他们自然将注意力大多放在了陆寻义身上,人的名,树的影,陆寻义当初京城一战旗蛮宗师,可谓名震天下,其实力有目共睹,绝非泛泛。

    可这一打起来,他们脸色就凝重了,这些特卫虽非宗师修为,但身法高明,配合默契,实力更是不凡,怕是距离师者亦不远矣。

    忽然间,一个名字被他们想起。

    墨一!

    不错,曾经以法士斩宗师而震惊道门的墨一。

    他们不得不惊,望着十名特卫的眼神凝重起来,虽然不惧,但也不能不提起精神来。

    一时间竟打的有声有色。

    这个时候,不管是陆寻义等人,还是护卫宗师,甚至诸王公都没有注意到。

    陪伴在庸王等人身边,掩护着庸王等人撤退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完全可以掌控诸位王公的生死了。

    那被他们裹挟的人,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被排挤到了一边。

    所有人都在撤退,几位王公也同样如此,眼看着明王府的大门已经不远了,他们心底也不由自主的微微松了一口气。

    也就在这时,这十几个人忽然对视一眼,随即同时微微点头,其中一人陡然大喝一声:“王爷小心!”

    他的声音,让几位王公豁然一惊,然而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庸王便只见那开口喊叫之人,忽然在自己身上猛的一推,身形便猛的向一边撞去。

    同一时间泰王也是如此,两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到底什么情况,便只见那推自己的人,忽然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人群中。

    两人来不及去想,自己府上的人,究竟在干什么,便只觉脖子一痛。

    “啊,不要……”

    一道女声震骇的尖叫而起,打断了现场一切声音。

    紧接着整个现场,全部朝着声音响起的地方望了过来。

    随之整个世界安静了。

    他们眼中出现了令人惊悚的一幕。

    两柄长刀,自空中斜劈而下,直接朝着庸王和泰王的脖子斩下。

    鲜红的血液,自刀刃上渗出,让所有人的心脏都骤然停顿了一下。

    只是这场面,就足够让所有人为之惊骇,却还有更恐怖的画面,在他们眼中流转。

    一道身影。

    对,一道黑衣白发的身影,就站在庸王和泰王中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两只手,正微微上扬伸出,两只手各自伸出食指与中指,正好掐着寒光闪闪,正劈在两位王爷脖子上的刀刃。

    全场寂静中,墨白安静看着,额头上冷汗直冒,整个人差点吓傻的庸王和泰王,轻声道:“感觉如何?”

    “放……放……”庸王嘴唇哆嗦着,似乎是想求饶。

    很明显,他还没搞清楚情况。

    而此时已经有许多人反应过来,尤其是陆寻义与一众护卫宗师等,想也未想,身形一闪,便凌空而起,飞奔而来,同时朝着那两柄长刀袭去。

    不,不对。

    是两柄长刀上挂在刀柄上的两个身着黑衣卫装扮的人。

    不错,两个“黑衣卫”手执刀柄,正挂在空中。

    无需任何人去解释,所有人见到这一幕的人,都能清晰了解一个真相,对,就是他们持刀砍向了两位亲王的脖子。

    或许整个现场唯有庸王和泰王两人,还以为那已经划破了自己皮肉的刀锋,是墨白干的。

    两个砍人的“黑衣卫”明显也被惊住了,他们是刺客,却在行刺现场被吓的挂在刀柄上都没能立刻反应,可想而知,他们心中受到的震撼有多大。

    “不好!”也就在陆寻义他们一动的刹那,两人才终于清醒过来,浑身玄光轰然暴涨,整个人在空中直接倒飞,倒飞的同时,还狠狠一脚踹在刀柄之上。

    很明显,他们既要借力,也要用庸王和泰王的性命,拖住最恐怖的敌人,墨白!

    他们头上冷汗再滴下,虽然在逃亡,但他们的心却在不断收缩,即便院墙就在眼前,除了这道门就不是明王府。

    他们或许还有机会,可以逃。

    但是……他们并不觉得自己能够成功,只是生存的本能在下意识的操控他们的身体,让他们选择逃跑。

    “还想逃?”陆寻义爆喝一声,身形如电,身法快到了极致,他不傻,在看到那一幕的一瞬间,头上冷汗就如下雨一般。

    他知道自己犯了大错,竟从头到尾,没有想过庸王和泰王可能会在明王府出事。

    他运起毕生修为,手中长剑还来不及出鞘,便直接做暗器袭击前面刺客后心而去,那“黑衣卫”不得已之下,只得身形横移,闪过后心威胁,但这一下,却是令他前冲势头慢了一步。

    高手过招,就只一瞬,陆寻义便已追上,人还未至,便悍然一掌轰来。

    “轰!”一声巨响,那人不敢反击,只得硬抗,并借力,飞出了院子。

    另一人,却是幸运,没被庸王等人的护卫追上。

    飞出了院子,几人正不知该追该撤,面色难看。

    却忽然只听一声轰鸣,那人居然又倒飞了回来。

    眼见良机,哪里还会犹豫,几人大喝一声,便冲了上去,与此贼斗个生死。

    只不过这人似乎自知性命堪忧了,悲愤之下,竟招招浴血,一时间十几名宗师竟是拿他不下。

    墨白手臂微微一震,负手转身,看向现场。

    “咚!”两柄长刀,从天空直插而下,正好落在他身边,直入青石地面,屹立不倒。

    “全都住手!”墨白轻声开口,声音却传的很远。

    那些护卫宗师正打的激烈,突然闻言,却不知是收不了手,还是不愿功亏一篑让人逃了,仍旧不肯住手。

    墨白身影忽然模糊,下一刻,便只见三名王公的护卫宗师,骤然变色,急速回身,双拳击向空处,三人几乎同时动作。

    而普通人,也根本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只模糊间,似乎有三道黑影在他们三人面前闪过,紧接着三人全都轰然而退。

    连连数步之后,问过身形时,才发现他们嘴角已然有血迹留下。

    几人面色发白,同时神情难看到了极点。

    墨白的身影浮现,就站在那“黑衣卫”身前,背对着他,却是望向一众护卫宗师。

    哪还有任何一个人敢动手,无不收剑而退,竟连质问一声都没人敢。

    开什么玩笑,不提这里是明王府,不提实力不如,就说刚才是明王救下了庸王和泰王,他们就罪责难逃。

    那黑衣卫看着就负手站在自己面前,毫无防备将后辈留给自己的身影,喘着粗气,嘴角浮现一抹苦笑,抬起手掌,狠狠一掌拍在了自己眉心。

    “砰!”只听一声闷响,那人软倒下去,一看就没了声息。

    庸王等人已经回过神来,看着这一幕,看着那死人,皆是脸色青红交加,眼神带着恨意的看着墨白。

    墨白没阻拦身后人自尽,显然让现场的气氛变了。

    身穿黑衣卫的衣服,拿着黑衣卫的刀,墨白又不让人对付他,甚至就任他自尽。

    一切,都在说明一个问题,恐吓!

    没错,这一切都是墨白安排的,他就是在恐吓,毫不遮掩的恐吓!

    再毁灭证据。

    “本王的话,你们没听见吗?”墨白没管身后的尸体,却看向那些护卫宗师,轻声道。

    这些人看着那尸体,咬咬牙,最终低下头,什么也没敢说。

    墨白没再理他们,转身看向正从院外一跃上院墙,再跳下来,手中提着一具尸体的陆寻义。

    陆寻义脸色难看极了,将尸体仍在地上,冲着墨白躬身:“没能抓活的!”

    庸王咬着牙,不出声,老九盯着地上那把刀,捂着自己的脖子,身躯微颤。

    “死了就死了!”墨白点点头,没有多说,然后,目光看向依然聚集在这里,走也不敢走,留也不敢留,只剩下满心恐慌的人群。

    陆寻义微微低头,却是眉头一皱,似乎又想起什么,面色微变,连忙朝着庸王等人身边看去,又看向他的护卫宗师,随即对庸王道:“庸王殿下,不知先前与我交手的那四名宗师为何不在?他们在哪?”

    庸王没听懂:“本王不知道你说的是谁?此次过来的宗师,全都在这儿!”

    “不可能……”陆寻义肯定道。

    墨白一扬手,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心里有数,随即眸光一连扫过人群中十几个方位,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冷意,就这般开口道:“本王不想浪费时间,若愿意招的就自己站出来,不愿意的可以和他们一样自尽,若等到本王出手,或许你们再想自尽都不行。当然,你们也可以赌一赌,或许本王根本就不找不到你们。”

    此话一出,陆寻义豁然眸光在人群中扫视。

    其他人亦是心惊不已。

    而庸王和泰王,却是忽然对视一眼,两人脸色又自发白,显然他们都想到了刚才被推出去的那个人。

    他们的眼睛同样开始在人群中扫视,但心里却打定主意,即便找到,也绝不会主动说出来。

    人群中开始慢慢不安,似乎要起骚乱。

    陆寻义看了一眼墨白,却见墨白无动于衷,只是忽然,院中那先前被轻易击溃的黑衣卫,又统统冒了出来,不同的是,他们手中的长刀,此刻已经出鞘。

    有黑衣卫,声音冰冷而沉着:“所有人,全部蹲下,谁敢不从,杀,无,赦!”

    此话一出,人群越发慌乱了,有人看着森严的刀光,只觉心头恐惧难以承受,颤抖着不住后退。

    “别杀我?”最后竟一个转身要逃出去,之所以如此恐惧,或许是因为,先前他冲在最前面,曾与黑衣卫大打出手,此刻受不住压力。

    然而,才刚刚转身要逃,便只见那黑衣卫,身形爆闪,毫不犹豫就是一刀劈下。

    此人连惨叫声都没有,头颅便滚落一旁。

    无数尖叫声皱起,那黑衣卫手中长刀一举,口中大喝一声:“还不蹲下!”

    这一次,没人再敢反抗,很听话,数百人的场面,无一人敢反。

    庸王等王爷之尊,此刻也没敢多言一句,就只能望着外面,不知禁军为何还没到?

    视线豁然空旷,被堵住的门口,有阳光斜射进来,照在沉默不语的墨白身上。

    他抬起了脚步,望着眼前完全不敢抬头的人等,微微笑了笑:“怎么?没人肯自己站出来,也没人愿意自尽?都想和本王赌上一赌?”

第490章 拿人

    一共十二个人,隐藏在人群中,本是想借助两位亲王之死,造成恐慌场面顺利功成身退。

    从头到尾,他们并没有去惹任何多余的麻烦,唯一留下的破绽,也只有用来逼退陆寻义的那四个人,事后可能会引起陆寻义的怀疑。

    不过很显然,只要他们不被当场拿下,就只凭陆寻义一个人自说自话,根本没用的。

    可以说,这一次幕后之人很谨慎,如果不是墨白赶回来的及时,还真让他们成功了。

    就算失败了,也还是没有任何人主动站出来。

    “殿下,和我交手的那四人均修为不斐,定隐藏在此,一个一个去查,不怕找不出他们!”陆寻义盯着全部蹲在底下的人群,沉声道。

    墨白闻言,却是微微摇头,一个个排查,的确可以找出其中暗藏修为的人,可此时此地,这个办法却是不行。

    数百人的排查,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弄完的。

    两位亲王险遭刺杀,禁军和刑部恐怕已经慌了,甚至陛下的令旨怕是都已经下达了。

    用不了一时三刻,他们就会赶到,刺客已经死了,穿的是黑衣卫的衣服,拿的是黑衣卫的刀,就算是被墨白阻止,明王府也还是重点嫌疑,到时他们哪里能让明王府去查,说不得连明王府都得被调查。

    这些人行事如此谨慎,现在还藏在人群中不肯出来,是笃定了明王府没有时间去一一排查。

    “不用这么麻烦!”这里大庭广众,墨白没有将话说明白:“本王去拿下他们,加派黑衣卫,封锁全场,凡有任何人轰乱、逃跑,皆杀无赦!”

    陆寻义一听,心里顿时就有数了,知道殿下怕是早已掌控全局了。

    应命一声,便依言照做,很快又有大批黑衣卫,自明王府中飞快冲出,看人数竟不少于先前。

    直到此时,庸王等人方知,明王府从头到尾,竟都没有拿出全部防御来。

    足足上百名黑衣卫加入布防圈,杀气纵横的将那蹲在地上的三百来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为管制蹲在地上的人,见这阵仗越发骇人了,恐惧之下,还是不免有些慌乱。

    “王爷,救命啊!”

    “公主,我们是来护驾的,不关我们的事……”

    “噗嗤!”

    数人承受不住,高声向庸王等人求救,却不待庸王等人开口,便只见他们身边黑影闪过,长刀划空,随着一股鲜血飙升,一切安静了。

    见这副场面,几位王公全部脸色发白,望着那不含一丝犹豫,杀人之后,从容退去的黑衣卫,心中倒吸冷气。

    但最终,他们看着墨白负手而立,静静看着这一切的背影,终究是没敢出声。

    事实上,他们不出声,也并非仅仅只是惊惧明王府的霸道。

    方才的刺杀,实在令他们心惊胆颤,不管是不是自己人做的,就是他们将自己带入险境,这是毋庸置疑的,就单此一条,便是死不足惜。

    只不过,对于真正的凶手,他们更怀疑是明王府贼喊捉贼。

    不过这些,暂时都只能放在心底,他们谁也没有多说一个字。

    墨白并没去管身后的几位王公在想什么,他就静静盯着人群,待一切安静下来。

    “剑给我!”墨白看着依然没人主动站出来,他没再多说,只是淡漠伸手。

    早有人准备好了,将墨白的配剑递上。

    长剑出鞘,一抹森寒之意,骤然弥漫全场。

    紧接着,众目睽睽之下,墨白脚步在地面轻轻一踱,整个人顿时如流光惊鸿。

    庸王等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便左顾右盼,却根本捕捉不到墨白身影。

    别说他们,就连众多黑衣卫,此刻都只能看见一道模糊黑影在人群头顶闪烁,难以分辨虚实,跟不上墨白的动作。

    唯有陆寻义和一众护卫宗师,却是面色一变,几乎顷刻间便同时目光一转,看向左侧中心方位,面目凝重。

    “轰!”也就在下一刻,一声轰鸣自那方位传来,一股狂暴罡气瞬间令周边十数人横生飞起,在空中便狂吐鲜血,直接疾射四面八方,再狠狠跌落在各个方位,引起一片惨号。

    墨白一动,便所有人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面对这突变,但变化来的如此之快,如此猛烈,却还还是让人心跳猛然停拍。

    几位王公来不及去看那罡气肆乱之地究竟发生了什么,便只见现场骚乱惊起,并迅速蔓延。

    然而,早已严阵以待的黑衣卫,又哪里还如先前被一击而溃时那般不堪,几乎在那几名被击飞人等还没落地时,他们的身形便动了。

    只见数道方位刚刚混乱要起,便只见一片刀光凌厉,数颗人头升空,鲜血如雨花绽放。

    黑衣卫没有声音,只有一张冷峻的脸,他们比刑场的刽子手还要果断,沉默着一声不吭,没有一丝手软,但凡敢站起身的人,均是一刀毙命。

    他们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不出一字威胁,就站在骚乱中心,任凭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头发,他们的衣衫,和他们的脸。

    手中长刀斜举,血珠一滴滴落地,滴落在身边横七竖八的尸体之上。

    他们不出声,扫视一圈,然后静静走出人群,重新回到边缘镇守。

    远处的轰鸣还在绽放,黑衣卫走过的地方,却一片寂寥。

    陆寻义只看了一眼黑衣卫镇杀混乱的场面,便重新将目光方向全场,他已经不去关注墨白那边情况了。

    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在明王府中,没有任何道家中人能让明王吃亏,就算真人来了也不惧。

    他更需要注意的是,其他隐藏的人,还坐不坐得住!

    不过人数终究太多了,他一眼扫去,却实难发现端倪。

    与陆寻义不同,道家的护卫宗师,却是从始至终都不曾将目光挪移离开墨白的身上。

    此刻也唯有他们看清楚了现场,一道散发着刺目玄光的身影,正满脸惊骇的要腾空远去。

    他肩膀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正鲜血淋淋,此人却来不及止血,丝毫不顾血液在横飞,只埋头疾驰。

    然而,他身后的那道白发身影,却是状若流光,只一个眨眼,手中长剑便是挥起,一道炫目金光,就仿若凭空疯长,狠狠朝着那逃亡身影劈去。

    “剑罡……”几名护卫宗师几乎同时抑制不住口中喃喃,眼角直跳。

    剑罡不稀奇,然而此刻明王的剑罡,却恐怖极了。

    完整的剑形,剑锋、剑刃、剑穗清晰可见,便是相隔如此之远,那剑身上绽放的寒气,却依然让人心中发凉。

    他们知道,不会有意外了。

    “轰!”果然那逃跑之人随着一声轰鸣后,只余一声惨叫,便再也无法聚气腾空,浑身玄光骤然微弱,身形亦在血光中坠落。

    却不待他坠落,手持青锋的明王已然一个电闪,身形又凭空拔高,只见他双腿之上,竟赫然由金色突变为灰色,狠狠一脚踹在那坠落身影背后。

    “砰!”一声巨响,地面上青石炸开,尘灰漫扬。

    堂堂宗师境高人,不过几个呼吸间,就在墨白手上坠落了尘埃。

    数名黑衣卫,没有半分犹豫,直接终身入了尘灰之中,转瞬一道已然浑身鲜血淋淋,衣衫尽碎的身影,毫无反抗之力的被数名黑衣卫驾了起来,直接向着陆寻义狂奔而来。

    陆寻义眼中寒光肆意,望着那已然萎靡不振的身影,想也没想,手中玄光一闪,狠狠砸在此人丹田之上。

    “噗!”又是一口血喷出,此人没来得及说一句话,便直接昏迷过去。

    众护卫宗师眼见这一切,心头大骇,一个宗师,就这般被废了修为,打落了尘埃。

    他们惊惧的不止是明王府的实力,更是明王府的果断,从墨白出手,到此人被废修为,从头到尾整个明王府中人,没有任何一人有半分迟疑,说下手就下手。

    数名宗师陷入了深层次的沉默之中,眼看着一名同道,就这般轻易的跌落云海,成为废人,他们不能不感觉到一股悲凉在心底快速蔓延……

    庸王等人已然目瞪口呆,他们曾见过墨白与真人那一战,那一战的恐怖与震撼,没有人能忘记,但此时此刻,一名宗师就这般轻易废在墨白手中,还是让他们发呆。

    “这可是宗师啊,金殿赐坐的宗师,他们见到都要客气有加的宗师,就这样死了……”他们不知此人并没死,只是被废了而已。

    总听说明王府杀道门宗师砍瓜切菜,却直到今日,他们才明白,原来真正的明王府,远比他们想的还要恐怖与残酷!

    陆寻义眸光在庸王等人身上一扫而过:“真当明王府今日的威严,是吹出来的?”

    墨白能杀梅清风,又岂能是浪得虚名。

    还未证宗师之前,墨白就能力战数十宗师级存在,更何况证得宗师后与梅清风一战,那一战他虽打的惨烈无比,但那一战对他的提升,也绝非泛泛。

    他对真人不陌生,曾传授他一身技艺的恩师便是一名末法真人,可当时,就算是他恩师,都没有机会与真人切磋的机会,更别谈一战生死。

    武学一道,有天资一说,但更多的却是勤学苦练,与实战相辅佐!

第491章 警告

    在真正经历过那一战之后,墨白才真正吃透了恩师曾教导的东西,才真正领悟了何谓真人,更拿梅清风与恩师成就的末法真人相对比。

    他的起点太高,这是好处,也是弊端,因为想要再有所提升,很难。

    那一战后,他于府中静居,全方位的梳理自身,基于从前底蕴,真正有了他入世以来,最关键的一次蜕变。

    直至今日,他再次动手验证自己的成果。

    结果很明显,宗师一道,他已随心所欲,一举一动,气势天成,都为宗师,却在对敌时,不过两招而已。

    再不可能有任何意外。

    拿下一人,墨白没有任何停留,身形一转,如残影横空。

    每至一处,不过片刻,便只听雷音爆响,任凭挣扎,却不过几个呼吸间,便已被送到陆寻义面前。

    眨眼间又是两名宗师败北,还隐藏的人等终于忍不住了。

    当墨白再次冲向一个方位时,忽然一声大叫,让全场一顿:“明王饶命……”

    竟有人在这当口求饶,所有人眸光不由望去,只见一名看起来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正满脸惶恐的急声高呼。

    而不知何时,他的脖子上,已经一把利剑正静静悬在那儿。

    墨白的身形也仿佛凭空出现在剑柄处,然而所有人都有一种错觉,他仿佛就一直在那儿,从未动过,只是人们先前忽略了他的声影而已。

    墨白静立不动,手中长剑悬指。

    那被剑指之人,满头大汗,脸色明显苍白,但到底不是一般人,还没有吓傻,不敢丝毫妄动之际,同时声音还算镇定:“明王殿下,请您手下留情,在下只是庸王府的护卫宗师,和刺客并非一伙的,此来只是奉命,绝无歹意,与刺杀之事毫无关系,还请明王明鉴!”

    “我认得你!”突然,陆寻义大叫一声,先前趁我被困,胁迫几位王爷离开的人之中就有你在,说到这里,陆寻义怒上心头:“到了现在,你还敢狡辩!”

    “我……”那宗师满脸发苦,却是看了一眼陆寻义后,又似乎不知从哪解释为好,只好看向庸王,似乎想让庸王出面。

    不过庸王此刻面如沉冰,死死盯着此人,却是不肯吭声。

    墨白面色淡漠的收了剑锋,一个转身,身形一纵,便直接回了陆寻义身前。

    那宗师一呆,不知其意,却见墨白轻声道:“拿下!”

    立刻便有黑衣卫上前,那宗师眼中一股惊惧闪过,但最终却还是面色发苦的没敢有丝毫反抗,如丧考妣的被黑衣卫压到府中。

    墨白不再出声了,就静静看着人群。

    他的眸光定在一处,场面寂静。

    在场人,都知道事情应该没完,果然,有黑衣卫顺着他的视线,直接过去。

    不一会,又有一人面色惶恐的站了起来,口中叫着无辜,被黑衣卫押来。

    又随着墨白眼神所指,几名宗师心知没有侥幸,仓惶的站起身来,被压了过来。

    接下来,就简单了,都不用墨白再示意,或许是见墨白没有再大开杀戒,各处主动的站起了数人。

    当这些人全部被押来,好一会之后,人群中都没再有动静。

    陆寻义眼神一冷,扫了一眼人群,对墨白道:“居然还有贼心不死的,请殿下指明方位,属下去拿下此贼!”

    墨白却轻轻摇了摇头,轻声道了一句:“应该都在这儿了!”

    说罢,墨白看向远处,其他人视线也看去,只见大队人马正好感到。

    墨白转身,看向诸王,诸王心中一紧,却又只听墨白朝陆寻义问道:“午宴可曾安排妥当!”

    陆寻义也愣了愣,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庸王等,才回道:“已经准备好了!”

    “嗯,凡冲进明王府后,与黑衣卫动过手之人,一个不留!”墨白抬起脚步,只吩咐一声,便走向庸王等:“本王宴请,总要喝两杯才是,请吧!”

    庸王等人正因他方才那句“一个不留”而大惊,正要说话,却只见黑衣卫身形鹊起,直接拎起一条条人影,在他们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便拖了出去。

    紧接着,他们便只见,就在那已经赶到的禁军面前,他们扬起了长刀。

    足足五六十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直接人头落地。

    庸王等人身形颤抖。

    蹲在地上的人更是如打摆子一般。

    便是那高坐马上的禁军将领,嘴也张的老大,坐在马上,满脸震撼的看着那一地血水。

    唯有墨白的脚步声在轻轻响起,朝着内院走去。

    此刻,就连陆寻义心底也是哆嗦了一下,这些人毕竟不是身怀修为在身的道门中人,如此大开杀戒……

    深吸一口气,陆寻义回头看向庸王等人:“诸位,我家王爷有请!”

    ……

    真有一桌酒菜。

    也真坐了一桌人。

    庸王、泰王,长公主穗康,江王、德王。

    酒桌上没有人说话,皆沉默不语。

    墨白看了一眼众人,取出一瓶丹丸,倒出一粒来,递给长公主穗康。

    穗康原本惊恐的眼睛,顿时更是瞳孔一缩,不敢看墨白的手,整个人向后一缩,已然是将头扭向一边,惶恐至极道:“不,不要……”

    庸王等人亦是浑身一抖,眼里明显慌乱,却是德王脸色惨白到无一丝血色,颤抖道:“你,你要干什么?”

    墨白没有理会他们,声音和缓,轻声道:“长姐,你今日受了惊吓,七情之中,恐最伤身,这药丹可清心镇神,最是应症,你且服下一颗,能好受一些。”

    墨白炼气,气息中自有一股正气,本来便可镇人心神之用。

    长公主闻言,只觉心中恐惧稍减,但又哪里能这么快平复,依然满含畏惧的看向墨白,仍然不敢接:“我,我没,没事!”

    墨白笑了笑,将丹丸直接服下,然后又倒出一粒,不过想了想,又装了回去,将那丹瓶直接递给穗康,道:“也罢,长姐且将这丹丸带回去,若觉得神志不安,夜里多梦,便服上一粒,此药丹,清心镇神方面颇有奇效,这瓶中还有一些,长姐备着也没什么坏处。”

    长公主闻言,见不逼着她立刻服用,心中微松,却还是看了看庸王几人,几个年长的都不吭声,反而是最小的老九开口了:“想必六哥也是一片好心,长姐快快收下吧。”

    说罢,又冲墨白道:“不知此药丹可还有,小九能否冲六哥讨一颗!”

    墨白闻言,看向他,轻轻摇头道:“长姐乃是女儿身,自然不比男子。你虽还未成年,但也不小了,些许变故便失了神志,岂不让人笑话?”

    老九闻言,眉眼一低,站起身来一拱手:“六哥教训的是,小九定当谨记!”

    墨白又看向长公主:“这药丹,长姐自己留着,虽不是什么珍品,但也是我亲手所炼,并不多见,平日服用,自有安神养寿之效!”

    长公主微微定了定神,这才收下药丹,勉强冲着墨白笑了笑。

    “我虽也为皇嗣,但长在民间,于京之日不多,与诸位弟兄,宗人都来往的少,难得坐在一起,便喝上一杯如何!”墨白举杯。

    几人对视一眼,终究还是举杯共饮。

    其实就连长公主也想通了,墨白应该不会在此暗害他们,否则先前何必救人?

    一杯饮尽,墨白放下酒杯,便站了起来,负手背对众人:“方才发生诸多事端,诸位想必也无心饮酒,那就直接谈正事吧。”

    庸王等皆默不作声,心头只盼着禁军快快进来,带他们离开。

    墨白也不管他们怎么想,背对他们,沉声道:“今日请诸位来,是有几句话想与诸位交流一下,在座的都不是外人,我就实话实说而来。今日本是东宫开宴,太子也给我下了请柬,自从与梅清风一战,我伤势至今不愈,还需静养,所以我是婉拒了的,不过却没想到太子心诚,竟一连下了三道请柬,我也就不好不去了。”

    这事,他们几人自然知道,此刻并不出声。

    “今日去了,本来也想和太子就这事说道说道的,只是时机不巧,东宫宴会出了状况,太子事忙,我也就没机会多说,那便与诸位说一说也无妨!”

    墨白说着转过身来,看向几人,正色道:“从寿宴那日,陛下金口玉言就储君之事,立了条陈。文武百官皆听的清清楚楚,储君之位,是由老大、老三、老九之间遴选。从一开始,此事便与我没有半分关系,对于此事,总有一些好事之人,存挑拨之心,无端揣测我的想法。”

    听到这儿,几人不禁抬头,看向墨白。

    墨白拿起酒壶又倒了一杯,端在手中,目光抬起看向诸人:“诸位都是明白人,我也就不废话了。储君一事,这天下唯有陛下能够圣心独断,就算有人能够干涉一二,那也肯定不可能是我。”

    说到这,墨白将杯中酒饮尽:“我虽为皇后嫡子,但得不得陛下之心,诸位想必比我还清楚。再加上我又长在民间,从小远离朝堂,便是我现在回来了,这满朝上下我也无半点根基,这储君之位,就是落在我身上了,我孤家寡人也坐不住!”

    这话说来,包括长公主在内,都是默然神色,不得不承认墨白这话不假。

    但他们并不信墨白就真的没有写想法,坐不坐的了是一回事,想不想坐又是一回事。

    “我有自知之明,这不可能的事,我又何必去想,我也真没那个时间去想什么储君之位,这天下,每日里想要夺我性命的人数不胜数,各种明枪暗箭防不胜防,我哪里有时间去想这些有的没的?而且说句实话,不但我自己不想,就连你们谁能坐,我也丝毫不关注,反正不管是你们三人中哪一个坐上去,也绝不会帮我一丝一毫。我自己的敌人,还是得凭我自己对付。”

    这话说的太直接,让老大和老九同时眼中一闪。

    “说到这里,想必你们也听懂了,我请你们过来,只有一个意思,太子也好,你们也好,对我来说,都只希望咱们相安无事,你们忙你们的,我忙我的,不要时不时的就来找我麻烦。当然,我也很清楚,有些人对我不满,不管我想不想储君之位,这些人都认为我的实力对他们来说是个威胁,所以无时无刻不想镇压我,除掉我。”

    “砰!”墨白酒杯落地,让几人一惊,深恐这是摔杯为号,但还好,什么也没发生,只有墨白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关于我的实力,这一点,我恐怕是没办法满足你们的需求的。先前说了,想要除掉我的人太多了,让我拔掉羽翼,做一只绵羊,那无异于是在自杀。所以,我不奢求你们能容下我,我天下皆敌,也真不怕再多一个两个敌人。但我希望你们在对付我之前,能够先摸一摸自己的脖子,如果还没有把握对我出手,那就不要来烦我,我没时间,也没心情,更不会和你们你来我往的小打小闹!话我就说到这里,今后怎么做,就看你们自己了。”

第492章

    禁军来了。

    刑部也同样来了。

    就连陛下身边的近臣张邦立,和甚少出宫的国朝真人,都同时在第一时间赶来了明王府。

    不止他们,紧随其后,道门六尊也悉数而至。

    一时间偌大的明王府,里里外外全都是人。

    不过,不管是谁,来到明王府的第一反应,都是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明王府门前,足足上百具被砍了脑袋的尸体,就这般横七竖八的堆在门口。

    弥漫的血水早已染红了方圆数十米之地,阳光折射下,可谓触目惊心。

    “大人,情况就是这样,卑职赶来的时候,这些人正在被黑衣卫当众行刑,卑职阻止不及……”禁军统领站在面色铁青的张邦立面前,如实汇报。

    站在尸体面前,低头看着自己早已被血水染红的靴子,张邦立微微闭眼,随之抬头,深吸一口气,却只觉口鼻之间满是血腥味,令他脸色越发难看。

    强忍住心头的震骇,张邦立挥了挥手,示意知道了。

    “这些尸体……”禁军统领偏头看了一眼那满地伏尸,不知该如何处理,总不能一直摊在这里。

    “此事归刑部处理,请示于大人吧!”张邦立抬眸朝着周边看了看,却只见全是禁军,竟不见刑部诸人的身影,问道:“于大人应该早就到了吧,怎么不见人?”

    禁军统领回禀道:“于大人本与卑职同来,正好见得黑衣卫行刑一幕,一时受惊过甚,当场昏迷……”

    张邦立闻言,倒也没有多说,这位刑部主官已年过六十,见得这场面受惊,倒也不算出奇,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是秦大人在现场主事?”

    “秦大人已经快马回宫复奏!”禁军统领又道。

    “复奏?”张邦立眉头一皱,这里的事,宫里早已知情,更派了他与国朝真人一同过来,还要复什么奏?

    张邦立心中立刻有所明悟,刑部这是在故意推脱,不愿接这烫手山芋。

    张邦立脸色越沉,压住脾气,沉着脸问道:“那现在,刑部是哪位大人留在此地主事?”

    “李大人在此,卑职已经请示过李大人,他说此案涉及皇亲,刑部亦需等陛下旨意方能行事,所以……”禁军统领没有再说下去。

    “刑部主天下刑政,竟敢如此懈怠,丝毫不作为……”张邦立闻言,顿时一股怒火冲天而起,可话才说到一半,却又无可奈何的强行忍住了。

    他虽恼怒,却也还没有资格拿刑部怎样,没办法,也只得压下火气,不过心底却是在冷笑:“想推就能推得掉吗?”

    眸光一凝,张邦立沉声道:“将尸体收敛,直接送去刑部衙门。”

    “是!”禁军统领应命,随即一招手,便是一队队兵马上来,开始收敛尸体。

    也无甚担架之类,尸体完整的,两人抬起,对车上一扔了事。

    被斩了首籍的,就用布匹包裹,倒也并不麻烦,明王府并未乱扔首籍,所以兵士们倒也无需多加细致的分辨。

    张邦立吐出一口气,并未多去看那些尸体,转过身来,又只见那些依然蹲在地上抱着头,慑慑发抖的人等。

    已经了解过事情的他,已经很清楚这些人的身份,不过看着他们,张邦立又是一阵烦躁:“刑部连他们也未曾处理……罢了!”

    却话才说一半,禁军统领刚要回话时,张邦立又摆摆手,不用解释了。

    死人刑部都不想碰,更何况这些更为麻烦的活人。

    围聚,冲击明王府一案,不用审就知道,背后必然牵涉众多,不止是王公府邸自身而已,更可能涉及朝中多部大员。

    而且现在偏偏这些人还牵涉到刺杀亲王的大事里面,不用想都知道有多棘手。

    查?

    谁知道这最终要查到谁身上去?

    “将他们直接拿下,暂且由你们禁军营直接看押,严令任何人与他们接触,一应调查事宜,皆等上令,此事事关重大,切不可有半点疏忽!”张邦立沉声道。

    “是!”禁军统领面目严肃领命。

    “对了,被明王揪出来的那些人,现在是什么情况?”张邦立又问道。

    “属下不知!”禁军统领摇头。

    “你不知……”张邦立又是一阵火大,但想到刑部根本对外面这些人都没有作为,更何况里面。

    挥挥手,没再多说,转身抬起脚步,踏入明王府。

    ……

    府内相比外面,倒是并无什么血腥,让张邦立的心情也稍稍放松了些。

    自有人来请,进入正厅,一抬眼便正好只见,明王正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之上。

    又有国朝真人,与道门六尊坐在下首左边。

    右边则是庸王等五人依次而坐。

    堂中央则直接跪着十来人。

    一入厅中,张邦立便只觉一股凝重气氛扑面而来,所有人皆面色凝重,却无一人说话。

    见他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望来。

    庸王等人立刻起身要开口,但目光一扫坐在主位上一动不动的明王过后,又是强忍着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便又重新坐了下来。

    张邦立虽知庸王和泰王无事,但此刻亲眼所见才是放下心来。

    不过见得他们脖子上的纱布,浸透出来的血迹,还是不免瞳孔微缩。

    “见过诸位,陛下听闻庸王与泰王在明王府遇刺一事,当场震怒,特命下臣来处理此事!”张邦立微微躬身,拱手向满殿中人行礼。

    一众人知道他代表陛下而来,皆是起身还礼。

    墨白也站了起来,微微点了点头,便直接挥手:“张大人先坐!”

    张邦立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但见明王已经又重新坐下,微微沉吟,还是先坐下了。

    “不废话了,本王只说两件事!”墨白神情寡淡,声音低沉。

    诸人皆不语,张邦立只得回应:“殿下请说!”

    “一,诸王公府邸,擅自围聚、污蔑、甚至冲击我明王府一事,当如何处理?”墨白沉声道。

    张邦立神色微凝,抬眸看着墨白,没有逃避,稍稍沉吟后方道:“涉案人等已全部拿下,各府人等围聚、冲击明王府一事,交由刑部彻查,依法处理!”

    “制造谣言,污蔑本王绑架众王公一事呢?”墨白不会忽略这一点。

    “此事涉及众王,具体真相如何,目前还无法断定……”这事涉及储君之争,张邦立可不敢胡乱决断。

    墨白面无表情,这时候不可能放虎归山,拖泥带水,直接转头看向庸王等:“当事人都在这里,就请诸位当场澄清一下,本王究竟是请你们赴宴,还是绑架?”

    所有人眸光全部落在了庸王等人身上,看他们会如何说?

    庸王等均面色发沉,好半晌沉默不语,墨白也不着急,静静等待。

    终于,庸王长长吐出一口气,还是开口了:“此事的确是误会,本王来明王府赴宴,未曾与府中交代清楚,以至于府中人等误会了!”

    他声音一落,张邦立便是瞳孔一缩,死死盯着庸王。

    他不信庸王不知道这番话会有怎样的影响,这几乎等于承认了抗拒太子之罪,以及自己承下府中人擅自冲击明王府的大罪。

    不管真相如何,他不信庸王会不知道此事后果有多严重,是被威胁了吗?

    “庸王殿下,本官必须提醒你,此案关系重大,陛下绝不容半点虚假,也绝不容任何人弄虚作假!”张邦立声音凝重。

    一边说,还一边看向墨白。

    墨白哪听不出他在为庸王撑腰,却是无动于衷,不做半点表示。

    庸王脸色发白,嘴唇微颤,但最终却是闭上了眼,沉声道:“本王岂能不知轻重,确实是来赴宴的,不止本王,泰王和长姐,还有江王与德王均是如此,你若不信,大可以问问他们!”

    他知道后果严重,直接将泰王等全部扯出来,一群人扛,总比一个人扛好。

    张邦立闻言深吸一口气,又看向泰王,泰王低着头,并不看任何人,只是轻声道了一句:“今日本王本来是要赴东宫宴会,刚一出皇宫,就被六哥府上的侍卫拦下……”

    听到这里,张邦立已经豁然站了起来,国朝真人也眼神微微一定,那道门六尊更是眸光齐齐落在泰王身上。

    庸王、长公主、江王、德王等人更是不禁浑身一抖,全都朝着明王看了过去,面色明显大变。

    唯有明王本人,却是依然高坐主位,看都没看泰王一眼,静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泰王缓缓抬头,目视一周,最后目光落在明王身上,再次开口了:“当时,只听六哥府上侍卫说,六哥要请我过府,我看找我如此之急,便担心六哥是什么急事,便决定先过来看看,再去太子府那边。结果来了之后,竟发现庸王兄,长姐,还有江王兄与德王叔全都聚在此地,所以也便跟着一直留了下来……”

    说到这里,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所有人方才微紧的心,又松了下去,全都不由转头看了一眼明王,便恢复了先前模样。

    他这番话,其实和庸王没什么不同,只不过比庸王有智慧的多,即便在陛下面前,也有了应对。

    泰王言毕,长公主和另两位,自然也翻不了天了,只得附和泰王之言。

    此时此刻,唯有旁边的庸王心中大恨,老九有这番说辞,为何不先开口?

    如今弄的好像只有他才是有心抗拒太子宴一样。

    “张大人,此事可清楚了?本王是不是被污蔑?”墨白抬眸,重新看向张邦立。

    张邦立微默,拱手:“此事本官自会如实禀报陛下,由陛下决断!”

    有国朝真人,和道门六尊在场,墨白岂会怕那几人反口?

    “可以!”墨白点点头:“再说第二件事,既然是刻意污蔑本王,那便足以说明这些人来我明王府,目的就是行刺亲王。事实也证明的确如此,若非本王及时赶到,才保了老大与老九一命,并且拿下了这些贼人。可现在,禁军营居然将我明王府给封了,本王倒是要请教张大人,不知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据本官得报,行刺人员的衣着打扮,甚至手拿凶器,均是明王府侍卫打扮。如今两名刺客均已殒命,其身份成谜,在事情未查清之前,恐怕明王府还是嫌疑人之一,所以明王府必需配合调查,待事情查清之后,若与明王府无关,自然会解除封禁。”张邦立沉声道。

    “让明王府配合调查可以,上至本王,下至黑衣卫任何一人,都会配合。”墨白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多做辩解,却道:“可就单凭一件衣服,一炳长刀,也不能直接就封了我明王府?本王好歹也是一国亲王,更是道门大尊,就因一次如此明显的栽赃陷害,就让本王自缚手脚?如果一日不查清,本王就得一日幽闭府中?”

    “此事,本官无权做主,自有陛下决断!”张邦立没有准话。

    “好,本王也不为难你,要封禁本王府邸也行,但却不能只封本王一人。这些人,你知道情况了吧!”墨白手一指地下站着的那十来名宗师,沉声道:“刚才本王已经向真人确认过了,这些人的确乃是国朝内卫出身,如今供职于庸王他们手下为护卫,今日他们随同那些居心叵测之人一同潜进明王府,隐藏修为与凶手共进退,他们被本王当场抓住,可谓是众目睽睽,人赃并获。如今不说真凶已定,论嫌疑,他们比明王府更大吧。要封禁本王府邸,那就一视同仁,将这些人任职之府邸,全部封了!否则单封本王一府,本王怕是难以心服!”

    “这……”张邦立眸光顿时一紧。

    开什么玩笑,这些人涉及东宫、庸王、泰王、长公主等一众皇亲,甚至深查下去还会涉及众多朝臣,一旦全部封禁,那必然整个朝纲都得崩溃。

    这根本不可能。

    “要说的就这两件事,张大人请自便!”墨白也不等他答复,实际上也不可能答复,不过是向陛下表达自己的态度罢了。

    就在这时,陆寻义来了,他身边还有几幅担架。

    担架上面各有一具身影,张邦立还没什么,而国朝真人和六尊眸光一瞥那几人,便是眼中一顿,但随即又恢复了。

    墨白对着陆寻义点了点头,陆寻义将人放下,墨白看向张邦立:“被揪出来的潜伏人员均在此处了,你可以带走了。”

    张邦立目光看着那些已然奄奄一息的宗师,又看看陆寻义,很明显他们已经被严刑逼供过一次了,现在就剩下一口气。

    张邦立最终没有多找麻烦,一声不吭的吩咐禁军进来将这些宗师手铐脚镣,然后押走。

    随后又对墨白一礼,便带着庸王等人一同离去。

    国朝真人始终未曾开口,到得此时站起身来,对墨白行了一礼,他此来最重要的事,就是护送庸王等人回去,道:“告辞!”

    墨白点点头,看着他离去之后,屋里就剩下墨白与道门六尊。

    静了一会儿,墨白的声音缓缓响起:“诸位可能从这些宗师身上知道,此次究竟是谁的手笔?”

    几人闻言,对视一眼,均是无奈的狠。

    事情一出,听说有宗师涉事其中,他们就知道麻烦了。

    虽然这些人都是国朝内卫,但其中还是有一些,包括那两名刺客,却都是曾经的道门人士,在这次道门之乱中,才改投的国朝。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并不是很得信任,并没有随行庸王等来明王府中。

    出了这等事,就算与他们无关,明王府却正愁没机会找到他们的把柄,好运作道门一统的事,事情一出,他们就知道,此次必然要被墨白借机发作!

    ps:今日有事,写不完两章,这是四千五百字,就这一章了。

第493章 嫌疑

    张邦立在明王府没有多做耽搁,亲自到现场了解过第一手情况后,便立刻马不停蹄的赶回宫中。

    庸王和泰王一众,自然也不可能放他们回府,张邦立直接将他们带到了御书房门外。

    定武帝早就等在了御书房,却并没宣庸王等人,而是只传了张邦立进来。

    张邦立到时,一回宫就先一步回到陛下身边的真人阁下已经站在了定武帝身侧。

    见张邦立进来,真人也没走,就站在一边静立,定武帝看来已经向真人了解了一些明王府内的情况,此刻看起来比先前让他去明王府时的情绪要好了许多。

    “臣下拜见陛下,见过真人阁下!“张邦立恭敬行礼。

    真人还礼,定武帝则微微抬了抬手,只吐出两个字道:“如何?”

    张邦立很清楚,整个事件的大部分过程,定武帝早已掌握,却也还是不敢怠慢,将事情简洁明了的再陈述了一遍。

    张邦立略微沉吟,便将早已准备好的想法道出:“这件事起因在东宫宴,因诸王失约,导致东宫宴败,诸王担心陛下震怒,以防罪责难逃,便各遣家丁仆役,聚于明王府门前,以明王府绑架胁迫之名搅闹,企图以此来澄清失约东宫宴之罪。有不轨之人,行暗中挑拨之事,导致事态进一步升级,各王府人等失控,冲击明王府,试图强行救出诸王公。却在其时,早已潜藏的刺客,借助现场环境骚乱之机,爆发杀机,行刺二位亲王殿下,恰当其实明王赶至,刚好救下了二位殿下。明王又出手拿下了一众暗藏其中隐藏修为的宗师,又斩了冲击明王府,曾与黑衣卫大打出手的一众人等。之后,臣下奉令赶至,将一众凶嫌拿下,暂由禁卫军拘押,目前还只掌握了一些基本情况,没来得及严加审讯。”

    定武帝听完,点了点头,脸上并没有任何意外,很显然,这些与他得到的消息并无多大出入,微微沉默后,又道:“就目前掌握的情况,你认为,此案谁嫌疑最大,又当如何去查?”

    张邦立闻言,只觉压力山大,却还是道:“此案虽然看起来,脉络走向清晰,一目了然。实则却是牵涉极广,明王府,诸王殿下,宗室,甚至朝堂大臣皆脱不了干系,此事当谨慎,唯有先对暂时拘押的一众人等严加审讯,看能否找到端倪,再决定如何做进一步的调查。”

    “明王府呢?”定武帝听完,并不表态,却是轻声问道:“听说那逆子,还敢公然反抗朕的令旨?”

    张邦立心下顿时一惊,他还没来得及说这事,便被对陛下直接挑破,让他心头发紧。

    眸光下意识的看向一旁而立的真人阁下,心头微跳。

    却见真人阁下无喜无悲,就站在一旁不言不语,张邦立赶紧收回目光,沉声道:“陛下,此案事发在明王府,凶手特征又与明王府卫一致,故而此案明王府必然乃是首当其冲的嫌疑人,封禁明王府乃是理所应当!”

    定武帝闻言,并没表示,只是道:“继续说!”

    张邦立微微低头,继续道:“明王对此向臣下澄清,此次刺杀乃是有人精心谋划,刻意栽赃陷害,此事必非他所为,否则其何故要阻击此刻,救下二位殿下。而且还主动拿下一众凶嫌,若他是主谋,凶手又如何会是身着黑衣卫服饰,不打自招?此次在现场抓住的凶嫌不但涉及内卫,更涉及诸王公府邸,甚者朝堂诸人,明王担心会遭遇不公调查,所以恳请陛下明鉴,能够准明王府也参与调查,以保公正,臣下以明王府涉案为由拒绝。明王便再请奏,若非拘明王府不可,便请陛下一视同仁,将所有涉案人等府邸全部封禁,单单明王府被封,恐会导致有心人暗中散播谣言,令得众口铄金,误认明王府才是罪魁祸首,制造舆论压力干扰调查!”

    明王说的话哪里有这么好听,不过大概意思倒也的确如此,张邦立算不得欺君。

    定武帝明显已知当时情况,但此刻闻言,却并未指责张邦立粉饰明王的言语,反而眉心微皱,似乎在考虑明王的“这番呈请”。

    见陛下未怒,张邦立松了口气,明王那番话是不好听,如果原话转述,必然让陛下下不来台,导致局面更糟糕。

    这么一润色,听起来就好多了,陛下也容易借坡下台。

    果然,定武并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他还是记得,明王府不好妄动的。

    可定武帝还是没有松口解除明王府的封禁,微微沉默了一下,他忽然开口:“张邦立,你认为此事究竟与明王府有没有关系?”

    这个问题,张邦立有些不好回答,说实在话,他虽然还没有细加调查,但就这件事,他并不认为会是明王府做的。

    可却不好直说,以免让定武帝觉得他处处都在偏袒明王。

    想了想,他还是说道:“臣下不敢妄断,就目前情况来看,毕竟事发在明王府,凶手特征又与明王府侍卫相符,而且还有事发时的一些诡异情况,都让臣下觉得,明王府的嫌疑还是最大的。”

    “怎么说?”定武帝顿时眉头一紧,眼眸微凝,盯着张邦立,当即问道。

    张邦立一听陛下语气,便心知,陛下果然还是对明王府疑心极重,不敢怠慢,连忙道:“臣下调查时得知,事发当时,明王府黑衣卫曾与各王公府邸人员发生冲突,可诡异的是,在被冲击过程中,黑衣卫突然变得毫无抵抗之力。这才致使庸王等人被轻易裹挟,继而才让刺客有了行凶的机会。”

    定武眉头越紧,忽然看向真人阁下,沉声问道:“阁下,此事是否不妥?”

    真人微闭的眸子睁开,对着定武微微一礼,轻声道:“明王府的黑衣卫,老道还是有几分了解的,足可与禁卫军中精锐媲美,皆乃以一当十之辈,今日闯明王府的诸人,虽人数颇多,但还不足以让黑衣卫一击即溃!”

    定武闻言稍稍沉默,没出声,继续看向张邦立。

    “臣下本来怀疑,这些黑衣卫因顾忌事态闹大,不可收拾,才故意退却,可之后明王府尽斩作乱之人,很明显,黑衣卫退却并非顾及于此。那么就极有可能是佯败,给凶手制造出手的机会。”张邦立分析道:“而且之后,两名凶手刺杀失败,结果却没能留下活口,一人死在了陆寻义手上,另一人则在被内卫追捕途中,被明王阻止,紧接着又放任其当场自杀。陆寻义杀的那人且不谈,自尽那人,却是在明王已经掌控形势后,明王却没能留下活口,以明王的能力,若想阻止,不可能做不到。”

    定武帝眼神逐渐开始发寒了,听到这里,已是怒意明显。

    张邦立一瞥他神情,便知陛下已然开始重点怀疑明王了,毕竟这些诡异举动,的确让明王嫌疑最大。

    如此事件足以震动朝纲,陛下本就对明王万分不满,又岂能忍之。

    见状,张邦立又忽然故作一丝不解道:“不过,虽然种种迹象表明明王府嫌疑很大,却始终有说不通的地方。”

    定武眼眸一顿,看向张邦立,眉头皱的很紧,却又忽然放松,沉默了下去。

    的确,始终绕不开一点,最终救下老大和老九的,就是明王。

    如果是他干的,他何必救人?

    搞这么大动静,难道是开玩笑?

    张邦立也适时道:“一来,正是明王亲自出手,才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二位殿下性命,他既要刺杀,又为何救人?二来,如果真是明王府出手,为何会选择在明王府刺杀,凶手更是身着明王府侍卫服侍,这岂非是不打自招?若说这根本就是明王在故布疑阵,故意先杀后救,可动机又何在?难道就只为吓唬庸王与泰王,便筹划如此大的动作?经此一遭,对明王府来说并没有任何益处,反而是明王府会因此陷入风波中心,遭受天下人疑心。”

    这先抑后扬的一番话落地,定武显然也开始觉得这事不对劲了。

    他的确不喜明王,并且心底对明王怀有很深的忌惮,但却并非是个庸才,他很清楚老六虽然狂悖,骄纵,不忠不孝,但却绝非是个蠢人。

    在诸子之中,他的心思谋略都绝对不简单,不可能做这种毫无理由,又破绽百出的事情。

    缓缓吐出一口气,心中也认同了明王可能真不是主谋的猜论。

    可他又为何要如此诡异的放任凶手行凶,甚至给凶手制造刺杀的机会?

    站起身来回踱步,忽然,他微微一怔,转身来到桌前,重新坐下,拿起一份折子,细细看了起来。

    张邦立和真人便不再言,静静看着定武的动作。

    好一会,定武忽然抬起头来,将折子递给张邦立:“你看看!”

    张邦立接过,仔细一看,此正是关于此事的一份折子,记录的是,关于明王车马回府的时间,张邦立看完抬头看向定武。

第494章 得小心明王了

    定武眼中精光直闪,缓缓道:“刺杀发生时,明王的车马还未回府,而明王却早一步暗中回府了,若非察觉有异,岂会如此安排?这也能解释,为什么黑衣卫会突然不堪一击,他又能如此巧合的出现,千钧一发时,救下老大和老九。除非他早就掌控了形势,黑衣卫被一众杂牌军打退,就是他故意留下的破绽,目的便是为了引刺客出手,然后再收网,将他们一网打尽!”

    张邦立闻言,立刻做惊愕状,随之又一欠身:“陛下英明,如此一来,便能解释得通了。”

    定武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并没说话。

    此刻哪还反应不过来,张邦立先说明王有嫌疑,又故作姿态的疑惑一番,就是委婉的在提醒他此事有异。

    却在这时,旁边的真人开口了:“陛下所推论的应该没错,之前老道曾疑惑,明王是如何能够准确无误的找出一众潜藏在人群中的内卫宗师,当时人数颇多,现场气息杂乱,这些人不主动暴露,想要凭气血发现他们,便是老道也没把握。如今看来,明王应该是隐于暗中,早已发现端倪,这才能短时间内就将他们一一找出来!”

    真人这话,算是确认了他们的推论。

    两人对视一眼,定武又再次深沉下去:“如果说不是明王,那又会是谁?一出手便是直接朝着朕两个皇子的命而去,简直胆大包天!”

    “陛下,恐怕主谋者所谋的还不止是庸王和泰王,连明王也在暗算之内!”张邦立声音同样低沉。

    定武闻言眼眸顿时一凝,豁然转头看向张邦立,此刻竟然丝毫不顾及,直接开口蕴藏着无尽怒意道:“太子?”

    “臣下不敢怀疑太子殿下!”张邦立一躬身,请罪道。

    而定武却也只是瞬间,便反应了过来,直接摇头:“不是他,小聪明,他是有一些,这种胆魄与谋略,就凭他,怕是没有……”

    这番话太子是听不到,否则恐怕只能羞愤而死!

    张邦立心头其实真有些怀疑是太子,听陛下这么一说,他也觉得不大可能。

    不能说太子没这个心,也不能说太子没这个胆。

    关键是他不可能这么果断,诸王府邸的人围聚明王府,到事情爆发,所用时间并不长,太子即便有心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敢下这个决断,还策划的如此周密。

    若他有这本事,还能被明王随手就收拾了?

    “陛下,此案真要彻查起来,牵涉人众,恐怕牵扯极为广泛,就连各位王公自己都脱不了嫌疑。”张邦立没将话说透。

    但定武何许人也,闻音知意,却还是摇头:“现场众目睽睽,若非明王出手,他们就真死了。”

    庸王等人不是没有做戏,故意自己“杀”自己,嫁祸明王的可能。

    他们是有这个动机,但不可能敢真拿自己性命来嫁祸明王。

    除非他们知道明王在场,还能肯定明王一定会救他们,并且还要保证明王真有这个能力救下他们。

    如此冒险的事,如太子一样,他们没这份谋略和胆魄,做不出来。

    说到这里,这个案子就僵住了。

    不是没有其他嫌疑人了,而是嫌疑人太多了!

    此次事件起于东宫宴,诸位亲王尽涉其中,可以说整个朝堂都被牵涉进去。

    很难说是不是朝堂中某些人出的手,也很难说,是哪一方的人?

    方才只是推测,并不能肯定他们就真没嫌疑了。

    不论是太子,还是庸王、泰王,以及他们手下支持他们的朝臣,甚至宗室,都是有理由去做这件事的。

    现在不是如何去查,而是怎么查的问题,稍有不慎,将人人自危,国朝大乱。

    所以,他们才事先推演方向,不会直接波及太广,找一条最可能的线,先查。

    “如今看来,反而嫌疑最小的是明王府!”张邦立皱着眉,似无意般说了这么一句。

    定武帝微微皱眉,却又展开,他不得不承认,明王的确没有涉足朝堂,若当真是朝堂中人动的手,那庸王、泰王和太子都脱不了干系,却偏偏明王最干净。

    “也不能掉以轻心,这逆子平素胆子最大,现在虽然看似找不到动机,却也未必就没有搅浑水的可能,他与太子结怨,为防止后患,将所有人一起拉下泥潭,这不是没有可能。”定武依然忌惮明王。

    “陛下英明,如此来看,明王府的封禁还不能撤!”张邦立点头。

    定武却是又一顿,封了明王府,其他府邸不封,明王恐怕又要借机生事,想了想还是道:“封禁先撤了,派一队禁卫驻扎府内,凡进出人等,皆需呈报,直接告诉那逆子,但敢抗旨,朕绝不轻饶!”

    “是!”张邦立心底松了一口气,他可不认为明王先前是和他是开玩笑的,若真一直封着,以明王的性子,还不知道惹出怎样的麻烦。

    心底也不禁感叹:“一个明王已经足够让国朝烦心,现在暗中还藏了这么一个如此胆大包天,更甚明王的阴毒存在,实在是多事之秋!”

    “你先去查查抓到的那些内卫,从他们身上应该能够查出一些东西,有结果了,不要声张,先来禀报朕!”定武道。

    张邦立心中有数,这一桩暗自扑所迷离,到处都是陷阱,一不注意极有可能便是栽赃陷害,引发国朝不稳。

    “是,臣下这便去安排,陛下也无需心忧,此事说大可大,然庸王与泰王二位殿下终究没有出事,不管幕后是谁,阴谋总是没能成功,目前来说,他们反而露了踪迹,该着急的不是我们!”张邦立离开前,劝慰道。

    定武想想也是,没再多说,点点头让他出去。

    他静静坐在椅子上,沉思良久。

    忽然自言自语道:“如果是冲着朕来的,那便不止三个,三个亲王落难,独留太子必成众矢之的,人心所疑,这一招若成,便毁了朕膝下四个儿子……难道是他?”

    定武忽然眸光一厉,旁边的真人见状,轻声问道:“陛下可是有了想法?”

    “真人,朕若倒了,你说这天下谁人得利?”定武转头看向真人。

    真人不语。

    定武却冷笑起来:“谁野心最大,谁就得利!”

    他不得不想,如果明王没有救下老大与老九,那不但老大与老九没了,老六也必然要承担弑杀亲王的责任,这一举就等于将他的三个儿子,国朝仅有的三个亲王,全部一网打尽了。

    再加上东宫刚刚被老六给打击的毫无威信,又会因为成为最后的得利人,而被疑心所向。

    如此一来,三个亲王加一个太子全毁了,这根本就不是冲着皇子,而是直接冲着他来的。

    这一招实在是狠毒,令他都不得不心生胆寒。

    定武并非庸才,他对明王心怀忌惮,却并不代表,他就没有格局。

    正是因为心有疑虑,才让他在第一时间得知老大和老九没出事之后,便只是坐在这里,静观其变,没有立马冲明王府下手的原因。

    “林氏!”几乎一瞬间,定武帝便直接下意识的想到了林华耀身上去。

    当然,这也只是一种下意识的想法,他平生之恨,以林华耀为最!

    在他心中最不耻的下作之人,也乃林华耀为首,定武与他乃是不共戴天之仇,这种冲他子嗣下手,招数如此狠毒,要断他后继的人,他几乎根本不管什么道理,直接就想到林华耀。

    只不过,却没有半分证据,即便怀疑,也只是怀疑。

    再次沉默下去,半晌后,他又摇头。

    各王公府邸去闹事都是他亲眼关注的,一众嫌疑人,也都是各府人员,要说林氏有这个心,他相信,但要在这么短时间见缝插针,布置如此周密,不留半点痕迹,可能性不大,或许真是朕多想了。

    ……………………

    ……

    “已经确认了,没出变故,都死了!”楚若才面上带着几分阴郁,来到林华耀身边,低语道。

    “嗯!”林华耀倒似乎并不受什么影响,躺在躺椅上,望着天空:“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必介怀。”

    “是属下疏忽了,不料明王竟如此警觉,提前暗中赶回府邸。”楚若才手指掐进肉里,有些生疼,他一直盯着墨白的马车,没想到还是没盯住。

    “凭他的修为,要躲过眼线,并不困难,这不怪你。反正我们并无什么损失,而且二位殿下不死,也未必是坏事,凶手一日不抓到,怕是他们不会罢休,等着吧,国朝会更加热闹。”林华耀微微闭眼,轻声道。

    “老爷说的是,我会去安排,毕竟太子才是最可能的凶手!”楚若才低头领命。

    林华耀嘴角泛起一抹笑容,没再说话。

    楚若才转身退去,却听到林华耀忽然又道:“不过,这一次,我们也应该吸取教训,这一次也总算是证明了,明王能够活到今天,并非偶然。没有半点端倪的情况下,他便立刻怀疑会出变故,并且能够如此迅速反应,更丝毫不怕出事,按兵不动等着凶手自己跳出来,然后一网打尽。这一次是咱们足够小心,没有大意,否则怕是要吃亏。今后再面对他,可不能存半点轻视之心,没有把握,绝不能出手,一旦出手,便必须一击必中!”

    楚若才深吸一口气,躬身,抬头却还是问了出来:“明王会不会已经怀疑到我们头上?”

    林华耀闭着眼睛:“就算不是我们做的,他也会首先怀疑我们,只要没有证据……嗯!”

    说到这里,他忽然睁眼,随即站起身来,看向楚若才:“你说的对,是得谨慎一点,这里终归不是我们的地方,不能久留了。”

第495章 线索

    里里外外,包围的水泄不通的禁军,竟然在事发当天晚上就悄无声息的撤了,这出乎许多人的意料。

    陆寻义眼看着大批人马撤离,只留下一队二十人的兵马驻扎在了明王府中,守住了明王府的门口。

    张邦立又来了,正是他带来的旨意,让禁军撤离。

    安排好这一切,又当着陆寻义的面,对着兵士交代了一番“严加看守”,任何人出入“详加查验”“随时禀报”的诸多条例后,张邦立对着陆寻义一拱手:“本官还要见一见明王殿下!”

    陆寻义没有拒绝,带着他前往后院。

    路上,张邦立主动开口问道:“陆宗师,这件案子,不知你怎么看?”

    陆寻义偏头看向他,眉头微微皱了皱,沉声道:“张大人,你应该很清楚,这件事虽然是发生在我明王府,但我了解的情况,肯定不会比你更多,又何须来套我的话?”

    张邦立闻言,脚步一顿,随即看着同样停下脚步的陆寻义笑道:“陆宗师说笑了,本官没其他意思,如果真的对明王府心存怀疑,那今日禁军就不会撤了。”

    陆寻义凝视张邦立,也嘴角浮笑:“哦,这么说,张大人是相信明王府是清白的?”

    “本官自然是相信的,事实明摆着的,明王府若真要杀二位殿下,明王又何必出手相救,张某虽然不才,眼睛却没瞎,明显是有人心怀不轨,企图栽赃陷害,张某自然看得出来。”张邦立毫不犹豫的点头道,满是真诚。

    陆寻义呵呵了两声,不置可否,禁军是撤了,但门口守着的那些兵丁却也不是假的。

    张邦立见他转身便走,又抬脚跟上道:“只不过本官一人相信没用,空口白牙说服不了别人,要还明王府清白,就必须早日破案,揪出幕后之人。陆宗师,在这一点上,咱们应该是一致的,所以如果有什么想法,还请如实相告。”

    陆寻义不管张邦立心里究竟相不相信明王府,但他这话却是道理不错,沉默了一会,才缓缓沉声道:“陆某没有隐瞒大人的必要,不管大人信不信,这件事确实突然的很,不怕大人笑话,当时如果不是殿下现身,这一次陆某恐怕就当真着了道,从始至终,陆某实在没料到,居然有人竟敢在我明王府内图谋如此之大。”

    张邦立观他神色,不似作假,却心中微微沉吟,眼中微闪道:“陆宗师,本官相信你的话,但事发时,有一件事颇为诡异,若是阁下说的不假,那这件事便有些解释不通了……”

    没等他说完,陆寻义便回头看了他一眼,微微抬了抬手,直接道:“是黑衣卫被一击而溃的事吧!”

    张邦立没想到陆寻义居然如此直接,眼神微亮:“正是!”

    说起这事,陆寻义脸色并不好看,稍稍迟疑了一下才道:“若是我说,当时见此一幕,连我都发懵,你信不信!”

    张邦立一愣,不过随之便醒悟,脸上明显惊奇道:“阁下也被蒙在鼓里?”

    陆寻义面上呈现一抹苦笑,微微仰头看天,自嘲道:“所以陆某才说,这次陆某是真的栽了,竟直到最后一刻,殿下现身,陆某方才后知后觉。”

    张邦立闻言,眼中急剧闪烁,心头估量陆寻义此言真实性,如果当真如此,那明王府这一次或许真是被算计了。

    要说他对明王府一点都不怀疑,那自然是假的,案情未破,他自然不可能轻易就真的信了明王府。

    就像陛下说的,真要找动机,总是能找得到的。

    可现在听陆寻义说完之后,他却对明王府又信了一分,若明王府真是幕后策划,明王不可能连陆寻义也瞒着,这不符合道理。

    陆寻义作为明王府核心人物,明王若连他也瞒下,为保密来说当然更好,可同样,这也会引起陆寻义心中生嫌隙,认为明王不信任他,这于明王府来说,绝非好事。

    就在这时,又听陆寻义道:“当时我一直陪着几位殿下,虽然知道殿下提前回府了,却并没机会与殿下交流。黑衣卫的行动是受殿下直接指挥的,黑衣卫突然退走之后,我并没能马上反应过来,就见那些人全部冲了过来,不得不出手镇压。第一次察觉事态有异,是因为这些闹事的人中竟突然出现了数名修道高手,隐藏修为企图截击于我。”

    这些事张邦立已经做了初步了解,却还没有深入。

    此时听陆寻义提起,连忙屏气凝神,静心细听陆寻义这当事人讲述。

    陆寻义一边走,一边道:“只不过,当时我并未起疑心,因为几位殿下,还有他们的护卫宗师,并没有对此做出防备,甚至还与他们里应外合,受他们保护准备离开明王府。所以我当时判断这些人,本身就是几位殿下的人,否则他们不可能会如此配合这些人行事,也就忽略了这些人中可能隐藏有刺客对几位殿下不轨的可能性。”

    张邦立点点头,事发突然,明王府又一向强势,换做他在场,当时也不会想到,竟有修道中人,敢掠明王虎须,在明王府内行刺杀之事。

    见几位王公和他们之间里应外合,自然认为他们是处心积虑,故意隐藏修为,来明王府搞事,就是为了“救”走几位王公,来坐实明王府的绑架罪名。

    听到这里,张邦立也不知该说什么,陆寻义这次是栽了,如此疏忽,恐怕在明王面前都不好交代,可也着实无辜,吃了这么大亏,只能用倒霉来形容。

    “张大人应该知道我们明王府对待道门中人的态度,普通凡人冲撞明王府,我们还能克制,但绝不容道门人敢藐视明王威严,修为越高,咱们越不容忍。所以当时我一怒之下,想的是必须将他们拿下,杀一儆百。”陆寻义语气还算平淡,可声音中隐隐透出的那股被玩弄的憋屈,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了。

    张邦立点点头:“所以,阁下便命特卫截击,然后几位殿下身边的护卫宗师就和你们对上了,给了凶手出手的机会!”

    陆寻义点头道:“不错,后面的事情,你也就都知道了,凶手就利用这个时机出手了。”

    陆寻义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张邦立在说出“特卫”二字时,眼里一闪而逝的光芒。

    说到这里,陆寻义脚步停下,目光看向张邦立,眼中闪着光亮,几乎斩钉截铁道:“张大人,陆某知道的已经和盘托出,没有半点隐藏。这件事如果问陆某的看法,别的陆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却能肯定一件事。”

    “还请阁下不吝赐教,本官必当重视!”张邦立一抱拳,严肃道。

    陆寻义微微沉吟,才开口:“不瞒张大人,那些被抓住的内卫,在大人未来之前,我也审讯过一番,结果,他们一致否认是来行刺杀之事,并且还称彼此并不相熟,只是受命来明王府救人而已,之所以隐藏修为,也是因他们并不敢在明王府光明正大出手,只是暗中配合诸王逃出明王府而已。”

    “不错,本官也已经一一审过这些内卫,他们也如此道来,虽然诡异,却不似作假!”张邦立也皱起眉头道:“而且本官也根据他们的口供抓了各府上下令之人,抓捕行动很顺利,并未出任何意外,据他们交代,此事乃是各家主子命人传信安排的,言称各家殿下交代,要赶在明王回府之前一定要将他们救出去。信中还说了,殿下身边的内卫不好明目张胆的在明王府动手,所以才要派内卫过去配合,暗中抵挡黑衣卫和陆宗师。”

    “那传信之人呢?”陆寻义沉声问道。

    张邦立微微摇了摇头,面无表情道:“都死了!”

    陆寻义冷笑一声:“死的理所当然!”

    张邦立闻言,微微沉默了下,便道:“他们这一死,便将线索全部掐断了,几乎又将一一切还原到原点,没有人会承认灭口,他们可能是被明王府灭口,也可能是被诸王灭口,还可能是被那些内卫灭口,甚至他们到底有没有传过信,都根本无从得知。”

    说到这里,张邦立忽然想起什么,向陆寻义问道:“陆宗师,还要向你求证一事,诸王称他们来到明王府后,一直便在阁下的陪同之下,断无与外人接触,更别谈传信一事,此实乃子虚乌有。”

    陆寻义眉头一皱,微微沉吟了一下,却不得不点头道:“这点不假,六爷赴东宫宴会未回,便是由我出面陪同,不过倒也不是寸步不离,之间我曾有事离开过。”

    “可他们身在明王府!”张邦立沉声道。

    陆寻义想了想,点点头道:“嗯,这点陆某承认,在明王府中时,他们应该是不曾传信出去。但他们来明王府之前,有无提前留信,那也说不准,毕竟我明王府并非真的如那谣言所称,乃是绑架他们而来。”

    “这不可能,这一切都发生于东宫宴上的事情传出来之后,几位殿下绝不可能未卜先知的提前留信……嗯?”张邦立忽然一怔。

    陆寻义却笑了:“未必就不可能!”

第496章 夜袭林府别院

    张邦立也刚好意识到这一点,是啊,他们的确可以料到,一旦被明王所迫,不去东宫宴,那今日的东宫宴必然要出大问题,这么一来,提前留信也不无可能。

    然而,脑海中念头一转,张邦立却又苦笑一声,否认了这一点,沉声道:“还是不可能,那一刀可是真真切切,若非明王救人,他们就真殒命刀下了。”

    陆寻义眉头微皱,却不知如何反驳。

    的确,他们是有可能留信,但又怎么可能安排人真杀自己,那一刀,没人比他们明王府更清楚,唯有六爷才有这个本事来救,并非是故意作假的。

    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这案子根本就形成了死结,传信之人一死,就变成了谁也解不开的死结。

    “对了,方才阁下说有一点是肯定的,不知是什么?”张邦立抛开脑中烦闷,又问道。

    陆寻义长长吐出一口气,道:“如果这些人说的都是真的,他们并非参与计划之人,只是被蒙蔽了,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配合演出了一出大戏。那就说明,这背后之人仅仅只是用了一个障眼法而已,便制造了如此大案。”

    “一个障眼法,竟能让一群毫无准备的人,分工明确,通力配合,完成此次刺杀。这岂是一般人能有的胆量与能力?不管这案子看起来有多么复杂,牵涉到了多少人,首先可以确定的便是,在背后布置下一切的人,拥有的能力必然是非同一般的。”

    “他们首先要能对各王心思了如指掌,并且能在各王公府邸安插各王亲信之人,然后还能对国朝内卫施加影响力,最后还得有敢对我明王府内部实力进行估量的当量,张大人,陆某说句大话,即便我明王府因王妃离府一事,内部稍显空虚,这天下又有几个人敢说,就单凭十几个宗师就敢冲我明王府下手?”

    “所以陆某能够确定一点,即便没有任何证据,凶手的范围也并不大。”说到这里,陆寻义看向张邦立,眼中光芒很锐利:“别的不说,就单说我明王府,都未必能有这个实力,可以安排这一切。这天下又还有几家势力,能如此从容的安排这一切后,更能丝毫不留痕迹的全身而退?”

    张邦立浑身一震,眸光豁然凝重起来。

    他不得不承认陆寻义说的有道理,不管什么线索,不管什么证据,只考虑谁有胆量和能力做到。

    如此拨云见雾,嫌疑范围一下子就明朗了许多。

    当今天下,有这胆量敢对明王和国朝同时下手的,无外乎也就是那能列席联合谈判的诸位。

    国朝?

    自然不可能,陛下虽然曾放弃过明王,但也绝非拿自己三个儿子的命开玩笑的人。

    最关键是,此举除了能够打击明王之外,对国朝毫无好处,只会导致国朝动荡,甚至后继无人。

    明王府?

    他们的确符合上面的条件,但此事说白了,终究弊大于利,不管明王有什么目的,都不至于走这一步,更何况,最终是明王阻止了这桩刺杀。

    道门?

    张邦立眼神凝练,能对内卫施加影响,道门肯定做的到,而且他们传承悠久,在各王府中布置人手也轻而易举,可他们动机上说不通。

    道门如今的局势,天下王者谁人不明,他们依附明王而生,为的就是不沦落为各风云人物的手中之玩物。

    他们本身是没有能力在天下起风云的,只能以依附而生,最好的结局是左右逢源,立足不败之地。

    他们搅动的国朝大乱,让明王败落,无异于要自寻死路。

    如此一来,真正有利者,便无外乎林氏等众军阀了!

    张邦立只觉得心中蓦然一跳,顷刻间冷汗淋漓,如果真是他们,他们想干什么?

    联合的关键时刻,他们搞出这么一招,稍有不慎,将会是天下将倾的场面。

    他下意识的藏下心中所想,此事绝不能开玩笑,他告诫自己,没有铁证之前,他必须慎重再慎重。

    “有任何情况,不要声张,即刻禀报朕!”突然,定武帝先前最后的交代,在他心底回响,张邦立身躯一颤,越发怀疑,陛下或许也曾想到这个可能……

    “张大人请吧!”陆寻义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他的心思。

    ……………………

    ……

    张邦立见到明王,并没有多说什么,只与明王公式化的说了几句过后,便急冲冲的走了。

    墨白也没多留,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微微翘了翘。

    陆寻义送完张邦立,回到他身边,轻声道:“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应该已经怀疑上了林氏那边,只不过要查证此事,怕是艰难。”

    墨白看了陆寻义一眼,摇摇头,竟是面上露出一丝笑容:“查是肯定要查的,至于查证,那暂时是别想了。”

    “殿下的意思是……”陆寻义微征,废这么大功夫,绕了一圈不就是为了引导张邦立朝林氏那边去查吗?

    “联合抗蛮在即,别说没有证据,即便有铁证在手,此时国朝也只会隐忍,将这证据截留,已做将来之用。”墨白摇摇头,声音很轻松:“而且,也未必一定就是林氏做的,我也只是怀疑而已,不管了,就让国朝去查好了,不管是不是他,能给他们找点麻烦,也没什么不好。”

    “殿下,这件事,难道咱们就这么算了?不追查了吗?”陆寻义却没这么轻松,听墨白的意思,他有些憋屈。

    之前才被墨白训斥过一回,刚刚重新启用,又出这么大篓子,也难怪他心里憋屈。

    “我回来之后,隐于人群中,见到他们鬼祟的一切举动,可还是到最后一刻,才发觉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如此小心谨慎,周密的行动,绝不是随便就会露出破绽的,这案子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什么都不可能查到,查到的也一定不是真凶。所以,我才任由刺客自尽,留他们活着也没用,他们不会招供的,只会继续咬住我们不放,那还不如死了干净。死无对证,反而让咱们轻松一些。”

    墨白伸手示意,让陆寻义坐下,声音镇定:“若真要全力去查凶手,咱们才是中计了,你信不信,不用多久,就一定会有谣言,将凶手指向太子,或者国朝一些重臣。”

    陆寻义拱了拱手,行礼后,在墨白对面坐下,墨白拿起桌上的茶,主动给他倒了一杯。

    “谢殿下!”陆寻义又起身谢过,才再次坐好,道:“可如果咱们完全不作为,不追究,恐怕会让一些人以为我们明王府外强中干,今后反而会惹来许多麻烦!”

    墨白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眼中厉光却忽然一闪,声音轻微道:“不追究?怎么可能?”

    陆寻义精神一震,连忙抬头看向墨白。

    墨白站起身来,和陆寻义一起走出门,来到星空下,只听墨白道:“不知道是谁干的,那就不管是谁干的。反正,咱们知道他们的目的就是想借国朝的刀,来收拾咱们,这一点总是不错的,你说呢?”

    陆寻义听懂了,可却不确认墨白究竟什么意思:“属下愚钝……”

    墨白笑了笑,看向他:“所以啊,咱们别管那么多,反其道而行就是。他们想让咱们和国朝起冲突,咱们就对国朝服软便是。他们想干干净净的躲在背后坐山观虎斗,那咱们就直接找上门去,将他们拉出来打。”

    陆寻义神色一紧,看殿下的意思,分明是怒了,这是要大动干戈。

    他虽然憋屈,却也知道明王府近来最重要的是收服道门一事,不宜牵扯太多,虽然想报这一次的仇,却没真的要大干一场。

    “殿下,可有目标了?”陆寻义小心翼翼问道。

    “林氏!”墨白毫不犹豫道:“不管这一次是不是他们,本王就认准他了。反正,不管怎样,也不算伤及无辜。敲山震虎,他们也算合适。陛下经过这次刺杀,再见咱们找到林氏头上去,肯定也会怀疑到林氏身上,接下来一段时间,他会更防着林氏,不会再穷追猛打的对付我。如今太子、庸王、泰王都被我们收拾了一遍,只要陛下不施压,他们接下来一段时间,应该不会再敢来轻易招惹咱们。”

    这一次陆寻义听懂了,沉声道:“所以,现在咱们主要防着的就是林氏等军阀势力,就算没有这一次的事,咱们也要给他们提个醒?”

    “没错?”墨白负手而立:“虽然不确定,但在接到你传信的第一时间,我第一反应,就是防着林氏等借机作乱,最后果然不出所料,所以这件事与他们绝对脱不了干系,证据,本王是没有证据,那又有什么关系,证据只是用来自保的。出手又哪需要什么证据?”

    陆寻义躬身:“请殿下吩咐!”

    墨白抬头,眼中有杀意一闪,然而,却没立刻说话,只是眸光静静望着林府别院的方向,好一会才道:“既然是以牙还牙,那自然也不能丢了脸面,人家半点证据没留,咱们又岂能落了水准?”

    陆寻义茫然抬头:“属下愚钝!”

    “呵!”墨白笑了笑,转身回屋。

    陆寻义看着他的背影,又抬头看向林府别院的方向,实在有点不懂殿下在打什么哑谜。

    却忽然,只听身后风声一响,陆寻义急忙转身,沉声喝道:“谁?”

    黑暗中,只见一道身影闪烁,迅疾而至,在他身前停下,正是一名黑衣卫,并且还是很少先生的暗卫:“二先生,急报!”

    “说!”陆寻义眼神一正,能直接送来给墨白的急报,必然是大事。

    那暗卫也没有耽搁,直接汇报道:“就在刚才,数十宗师级存在忽然夜袭林府别院……”

第497章 发作

    明王府中的亲王刺杀案刚刚发生,汹涌的余波还在泛滥,黑夜里突然响起的急促哨声,再一次惊动了许多人脆弱而敏感的神经。

    就与白日里发生在明王府中的事件一样,这一次夜袭同样突冗,很多人接到消息的瞬间,都只觉得头皮发麻。

    京城里正自风声鹤泣,居然还有人在这时,胆大包天的顶风作案,这实在让人不安。

    先是明王府,后是林氏,这两个在京城最敏感的势力,在数个时辰之内,接连爆发如此恐怖的血腥事件,无不让所有人心中都升起一种预感。

    整个京城强自维持的和平与冷静的外衣,似乎已经被撕开了一道裂口,隐藏在内里的汹涌暗流,终于要克制不住的爆发了。

    夜空中,禁卫军的哨声正在不断加急,马蹄声此起彼伏,让人们心头弥漫的恐怖,也一点点愈发的浓烈。

    并未宵禁,可却少有人敢出门,便连京中权贵要员们,也是第一时间紧闭家门,没敢出门去一探究竟。

    许多大人们,站在府中,压抑呼吸,望着那早已被禁卫军手中火把照亮的夜空,不安的等待着天明。

    当然,也并非所有人都被吓懵了。

    还是有许多势力,从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立刻坐不住了,在得知禁卫军已经控制了现场之后,立马便点齐侍卫,马不停蹄的直奔案发现场而去。

    明王府人员出入虽需详加管控,但到底并未被限制人员出入。

    在禀报墨白,得知墨白无意前往之后,陆寻义便立刻率领一队黑衣卫,疾驰而来。

    “什么人!”火把照亮的夜空中,整个林府方圆百米,都早已被禁卫军围了个水泄不通,还相隔很远,陆寻义便被禁卫军拦下。

    拿出了明王府的腰牌,禁卫军的人却并没有立刻放行,而是立刻派人禀报,好一会儿之后,一个将军赶来,盯着陆寻义等人打量了一会,才沉声道:“上峰有令,只许陆宗师一人通行,府卫留在外面。”

    陆寻义闻言,眸光远眺一眼那火光照耀的林府别院,眉峰微微皱了皱,沉声问了一句:“是所有人都不准带侍卫,还是只有我明王府如此?”

    那将军并不答,面色严肃只道:“上峰有令,还请配合!”

    陆寻义微微沉默,终于还是下了马,让黑衣卫暂留,独自进去。

    那将军并未跟随,而是派了两个兵士引领前行,陆寻义艺高人胆大,倒也不惧有人敢捣鬼,事实上,也确实没人敢在这种时候乱来。

    陆寻义被带到了林府门前,只是打眼一望,便眼神一凝。

    入眼处,林府的那两扇高门,早已支离破碎,残留的门框上,有着箭矢残余其上,寒光闪闪。

    再看那原本近三米高的院墙,此刻也早已四处坍塌,有些地方更是直接被打出了米宽的通道。

    铺满青石的地面上,也是坑坑洼洼,碎石与泥土翻飞,一片狼藉状。

    以陆寻义的眼力,可以轻易看出,无论是地面上还是院墙上,皆有一道道刀痕与剑痕密布。

    鲜红的血迹,在火光下,四处显现。

    还未走进去,就单只见到的这一幕,便让陆寻义都不得不在心底倒吸一口凉气。

    据报,这场夜袭持续时间并不长,从战斗打响到结束,总共也就小半个时辰的时间。

    片刻时间,此地就被毁成了如此这样,可想而知,当时激战的人员,修为有多强悍。

    现场战况又是何等惨烈,这场面,就算比不得当日明王与梅清风一战,也可谓是相去不远了。

    陆寻义压住心底的想法,随着两名兵士从那早已没有了大门的门口走进去,一路前行,来到正厅处,却只见里面的情况比外面明显要好了许多。

    虽然也有打斗痕迹,但打斗痕迹远远不如之前,由此可见,当时战斗主要集中于前厅到院子这一段,夜袭人员要么是没能突进过来,要么便是里面的阻击并不强大。

    见此,陆寻义微微皱眉,却不待他多想,便已经走进了正厅,微抬头,便只见厅中,一双双眼睛皆定在自己身上,其中大多深沉与警惕。

    陆寻义没管其他人,目光顷刻间,就定在了坐在主位上的那道身影。

    林华耀!

    没错,坐在主位完好无损,浑身上下看不出一丝狼狈的正是林华耀本人。

    他也盯着陆寻义,神色虽显深沉,但整个人却明显还算淡定,并未有丝毫慌乱。

    陆寻义与他对视一下,便目光转移,看向其他人。

    首先便是张邦立与国朝真人,这两人就如先前白日里去往明王府时一样,国朝真人依旧面色清淡,而张邦立则是一副苦大仇深,盯着自己,似乎要想将自己看透一般的模样。

    陆寻义知道他怀疑是明王府干的,却并没理他,而是看向另外一些人。

    嚯!

    好家伙,几位大军阀居然全都亲自登场了,难怪不让自己一人独身进来,这是以防明王府一时冲动,节外生枝啊。

    “倒是挺热闹啊!”陆寻义收回目光,嘴里似乎只是无意识的嘀咕了一声。

    但听在现场诸人的耳里,却是那么刺耳,不过林华耀却没出声,只是沉默不语。

    反而是坐在一边的张大帅,压不住怒火,盯着陆寻义冷哼道:“明王府莫非没教你规矩不成,见到我等竟不知行礼?”

    陆寻义闻言,笑了笑,倒也不介意,抱拳环绕一周,行礼道:“诸位有礼!”

    “哼!”几人看着他,丝毫不假颜色,皆是冷哼一声。

    然而,陆寻义却是面色一整,面色淡漠下来,反问一句道:“本座行礼,连陛下都要宣安赐坐,尔等竟连屁股都不动一下,莫非尔等也忘了规矩不成?”

    几位大帅身上豁然全部盯向陆寻义,眼中光芒很骇人,张帅声音低沉:“你要挑衅本帅?”

    话语简单,却是杀意沸腾,森冷刺骨,直冲人心肺,令人寒意遍森。

    陆寻义自然不惧,眸光与其对视,声音淡淡:“张帅位高权重,手揽兵马万千,一言出,便是浮尸千万,的确好大的威风。可本座杀的人虽没你们多,却也曾追随明王殿下,在旗蛮千军万马中杀过三进三出,大帅杀气虽盛,但想吓唬本座,却怕是还不够!”

    “砰!”张帅一拳砸在桌上,整个人豁然长身而起,一指陆寻义:“一而再再而三挑衅本帅,今日……”

    “如何?”他话音未完,却见陆寻义也是陡然变脸,同样浑身杀气暴涨,手臂一抬起,竟直指张帅:“本座好歹是宗师,虽不贪权势,但在金銮殿上,本座也可与你同席而坐,给你几分颜面,你还真当自己了不得了,今日本座就挑衅你了,你想如何?你又能如何?”

    “大胆!”这一次,不用张帅,其他两位老帅,也是立刻暴怒,同时起身。

    称霸西南的胡帅,脾气更暴,直接爆喝一声:“来人,给我将他拿下!”

    声音落,现场便只闻一阵风声呼啸,有数不清的人影电闪出现。

    几位大帅此来,身边带着的护卫力量恐怖非常,而且并未如明王府一样,被要求留在外面。

    只眨眼,陆寻义的脖子上已然被长剑架住,只待一声令下,陆寻义便将人头落地。

    再观整个正厅,光是宗师便是不下数十人,更有其军中精锐,早已张弓搭箭,容不得陆寻义有丝毫动弹。

    凝锐的杀气,瞬间充斥整间大殿,这突然的变故,来的太快。

    张邦立明显没料到,只是一两句话,就忽然闹到剑拔弩张,连忙开口道:“住手!”

    然而几位老帅,却对他的声音根本置之不顾。

    便是曾经道门显赫时,也不见有宗师敢在他们面前如此放肆,

    莫说宗师,便是道门真人尊者,也不敢对他们不敬,而今,竟被陆寻义当众折辱,岂能不令他们怒火惊天,还真当他们手中的权利是假的?

    林华耀坐在首位,任由事态惊变,却眼眸低垂,拿起茶杯喝水,丝毫没有半点要开口制止的意思。

    “诸位这是何意?”张邦立见诸人不动,脸色寒了下来,盯着几位老帅,声音低沉。

    “方才此人之无状,张大人亲眼所见,如此袒护,莫非是国朝要帮着他欺压我们不成?”张帅转向张邦立,丝毫不假辞色,言语间尽是怒意荡然。

    “就算有些许言语冲突,何必闹到如此剑拔弩张,先把人撤了,有什么事,我们坐下来谈。”张邦立也放缓语气。

    “哼!坐下来谈?他算个什么东西,是仗了谁的势,也敢不将我们放在眼中。我等为国家大计,不远万里赶赴京城,竟遭人公然上门袭杀,依本帅看,就是我们太好说话了,才沦落到被欺压至此!”张帅声音冷冽,没有半点妥协之意,凝视张邦立:“今日此贼如此猖狂,本帅势必杀之,张大人,本帅就问你一句,是不是非要拦阻?”

    张邦立心中陡沉,他其实很清楚,这根本不是什么言语冲突。

第498章 是不是你干的

    而是林氏和其他两位军阀,在刻意对今日林氏遭遇的夜袭,做出回应。

    他们在报复明王府,也在警告国朝。

    这一次的事,他们决不轻饶。

    就是那撕破了脸,就算玉石俱焚,他们也绝不容人身受到威胁!

    张邦立不敢轻易作答了,一个不好,问题将无限扩大化。

    但看着被刀剑环伺的陆寻义,他也不可能当真不管,若陆寻义死在这里,那后果可想而知。

    明王府那位又岂是好惹的,他比这几位大帅更难缠。

    一旦将他逼怒,后果不堪设想。

    正在这僵持中,陆寻义却是看不出丝毫惧意,反而开口了:“不用在本座面前虚张声势,说的好像本座的命,你们想杀就杀似的。不是本座小瞧你,莫说是你张大帅,今日就算你们全部绑在一起,今日也没胆动本座一根毫毛。”

    “狂妄!”张帅豁然回头目光死死盯着陆寻义。

    不止他,其他两位也站起身来了,身上杀意更浓了。

    “怎么?不服?”陆寻义脸上笑意也收敛了,眸光同样杀意纵横,与张帅对视,将脖子上也不知道是哪位宗师的剑,豁然伸手捏住,在自己脖子上一按,一道血痕出现的同时,那宗师也是豁然一惊,连忙施展力道,将剑刃移开陆寻义脖子,陆寻义却眼中红光一闪:“来啊,你有种就下令啊!本座还告诉你了,今日你不杀,本座还不就不让你下台!”

    张帅的怒火终于被陆寻义挑的彻底爆炸了,身为一代名震天下的枭雄,岂会当真没有魄力。

    到了这地步,他若都不敢动手,那又何能有今日之威严。

    他知道杀了陆寻义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但他同样清楚,今日这个威立不下来,对他今后统军会带来怎样的威胁。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他都不敢杀一个明王府的下属,他的兵将又将畏惧明王府至何等地步。

    “杀!”张帅豁然一字开口。

    “不准动手?”张邦立终于克制不住了,大吼一声,随即便对着门外呼啸:“来人!”

    门外立刻脚步疾驰,显然驻守的禁军动了。

    而张帅却根本不顾,反而大吼一声:“杀了他!”

    却就在这时,忽然,所有人忽然觉得浑身骤然一紧,一股强烈的压力袭来,让所有人心中都是莫名一寒,一切都禁止下来。

    “轰!”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便只闻一声巨响。

    紧接着所有人身形都一轻,却只见陆寻义身边的那几名宗师,已然飞出了门外,正好撞在了一众赶来的禁军身上,顿时一声声哀嚎惊起,狼藉一片。

    所有人的目光微微一怔,便只听一道清淡声音响了起来:“老道虽然寿元无多,但总算还有一口气在,你们如此在老道面前逞刀持剑,是不是太过了一些?”

    真人微微垂眸,就好似从未动过一般,静静坐在那里。

    然而,屋内的气氛却沉寂了下来。

    几位大帅没再让人动手,因为他们杀不了陆寻义。

    张邦立也没再叫禁卫,所有的一切,都在真人虎威之下平息。

    ……………………

    ……

    “陆宗师,你所来为何?”林华耀终于第一次开口了。

    陆寻义已经坐下了,声音淡漠道:“听说林府遭袭,明王派我过来慰问,现在见林帅安好无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是吗?”林华耀面无表情,轻声道:“那就要多谢明王好意了!”

    陆寻义闻言,却是眸光微闪,笑了笑,望向张邦立道:“张大人,白日里我明王府才遭贼人不轨,这晚上林府这边就又出事了,最近京城的治安实在令人担忧啊!我明王府倒还好,毕竟有明王殿下在,些许宵小来了也不惧。可大人您看看,这林府都被打成什么样子了,虽然林帅这一次有惊无险,可谁也保不准下一次还能扛住啊,明王殿下对此很是忧心,如今国事艰难,若林帅壮志未酬身先死,那可当真是国之大撼呐!”

    “咳咳咳……”张邦立顿时一口气没上来,咳的面红耳赤。

    瞪大着眼,盯着陆寻义,你还好意思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听你这意思,这次没成,还准备有下次?

    这是不搞死林华耀,就不罢休了?

    就连真人都不禁睁眼看了一眼陆寻义,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无语。

    一众军阀闻言脸色铁青,却听林华耀淡漠道:“倒是让明王多虑了,区区几个跳梁小丑的蟊贼而已,本帅倒是不惧,若是有胆,那接着来便是,这谁家里办丧事还说不准呢。”

    “林帅放心,我一定将林帅的话转告我家殿下!”陆寻义闻言,淡然一笑道。

    “呵呵!”林华耀抬眸,瞥了陆寻义一眼,看似平淡,其中闪烁的光泽却令人心悸。

    张邦立目光一扫现场诸人,沉声道:“今日发生两起凶案,着实骇人听闻,不过好在,最终都未令凶手得逞,诸位也不必太过紧张,接下来国朝必定全力捉拿凶手,并加强防卫,务必保京城太平。”

    “张大人最好真的能够尽快拿下凶手,否则本帅虽然无惧,但若这种夜袭之事再发生的话,恐怕免不了军心震动,怕是会有我们都不愿意见到的事发生。”林华耀笑了笑,声音低沉。

    张邦立心中一紧,却又听到几位军阀道:“不错,这京城太乱,为保军心不乱,我们已经打算向陛下请辞,回去安稳军心。”

    话音刚落,却不想张邦立还未出声,却反而是陆寻义开口了,只见他一脸慎重道:“这京中尚有国朝防卫,都如此乱象,诸位此番离京,这路上也说不得就没个三长两短,唉,届时若一旦出事……陆某很是为诸位担心呐!”

    “哼,大可试试!”张帅眼如铜铃,豁然将刀往桌上一拍,声音中杀气尽显。

    陆寻义却是眼眸低垂:“此次在我明王府、和林府出手的尽皆乃是修道中人,尤其是这其中,竟然还有着原本是充当护卫的自己人,唉,不是陆某危言耸听,我来之前,听殿下说起,如今就连道门之中那几尊真人尊者都很是担忧,根本就不知道,身边的贴身之人,会不会突然朝自己拔剑……”

    说到这里,陆寻义淡淡瞥了一眼林华耀几位,只见他们面色看似不变,但眼里却明显多了一丝阴沉的模样,微微笑了笑,站起身来,一拱手:“既然林帅安然无恙,那在下便先告辞了,还要回去向殿下复命,好让殿下安心。”

    林华耀笑了笑,并不出声。

    陆寻义转身,却又忽然想起什么一般,回过头来:“对了,我听说此番来者有数十人之多,各个修为高强,却看现场打斗痕迹,主要发生在前院,而且战况应该极为激烈,看来,林帅当是早有防备了,却不知道林帅能否告知,是否提前收到了消息,或提前掌握了什么风吹草动?毕竟我明王府今日也曾遇袭,若有什么蛛丝马迹,还请林帅能够告知,也好早日擒拿凶手不是?”

    此言一出,现场诸人全部面色深沉,无一人吭声。

    “多虑了,哪有什么消息,只是听闻明王府遇袭,暗自警醒,刚好加强了防卫而已。”林华耀轻声道。

    “是这样啊,陆某还以为林帅猜到必然有人寻仇,张开了天罗地网,就等着收网呢?”陆寻义闻言,笑笑,转身走了。

    屋内所有人皆望着他背影不语。

    林氏遇袭事件之中,很明显,在防备力量上是极其显眼的。

    正如陆寻义所言,若非提前就猜到会出事,怕是难以如此周全。

    那为什么会猜到要出事了?

    几位大帅深沉不语,张邦立也站起身来告辞:“本官还要回去向陛下禀告详情,便先行告辞了。”

    林华耀起身相送,看着张邦立和真人离去,眉目间终于是阴沉了下来。

    “真是你做的?”几位大帅沉默片刻后,张帅微微皱眉。

    其他几人其实早有怀疑,只不过共处于一条线上,反正明王府的事对他们本身,也没什么坏处,未免牵涉进去,所以便故作不知。

    可现在林府这边这么快出事了,这明显是遭了明王府的报复。

    明王府如此果断,根本不用证据的出手,而且一出手就是这般大手笔,数十宗师,这是直奔着林华耀的命去的,他们心中开始不安了。

    若这一次,明王怀疑到他们身上,他们根本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谁敢保证,他们在这种幅度的袭击下,能有命在?

    不出事没关系,他们可以任由林华耀去弄,有利益一起享,可一旦出事了,并且还涉及到自身安全,他们如何还能镇定自若?

    林华耀深知这一点,知道这几位的心思,自然不会承认了,给他们把柄让他们敲打,所以想也没想便摇头道:“与我无关!”

    几人皱着眉看着他,沉默了一会,胡帅开口:“林帅,老夫不管你想做什么,但你必须明白,当前最重要的是联合一事。别怪我们没提醒你,这一次我们可以站在你身边保你,可并不代表,我们会任你随意利用。”

    林华耀皱眉:“确实不是我做的!”

    “不管是不是,我们都希望最好不要再节外生枝,你应该明白,真要出了事,咱们谁也走不出京城,如果还有下一次,那后果你自负。”几人冷笑一声,该说的也说了,均起身离开。

第499章 着眼道门

    陆寻义回府,便立马将林氏那边的情况向墨白汇报了一遍。

    得知林华耀早有准备,毫发无损之后,墨白倒是并没有太大反应,面上反而升起一丝笑意,点头道:“原本还只是猜测,不敢确定。如今看来,竟然还真是他干的。”

    “错不了,道门这次足足出动了三十几个宗师,看打斗痕迹绝对是动了真格的,结果竟被林氏尽数当下。防卫的如此充分,必然是林氏做贼心虚。”陆寻义很有几分义愤填膺,怨气不减道。

    “罢了,本来也没准备要他性命,这一趟能够确认真是他们在背后捣鬼,也算了了咱们一桩心事。如果暗地里真的还藏着一条咱们没能防备的毒蛇,那才是麻烦。”墨白眼眸微闪,轻声道。

    “这次算是便宜他了!”陆寻义听出了墨白的意思,是不准备再继续追究了,有些不甘道。

    墨白瞥他一眼,道:“不急于一时,往后日子还长着,这次咱们看似吃了点亏,却也不是没有收获。一来让陛下将目光转移到林氏身上,二来也让道门和军阀系那边结下了大梁子,而且,这一次夜袭虽然没有伤到林氏,也足以震慑他了,接下来他就算不会提心吊胆,也绝不敢再轻易撩拨咱们。”

    陆寻义闻言想了想,倒的确是这个理,心里那口怨气也稍稍疏解了一些。

    忽然,他眼神一动,抬头看向墨白,忍不住问道:“殿下,道门那几位一向滑溜的很,这次却是有些奇怪啊,他们竟然真的全力出手,而不是敷衍?”

    陆寻义马不停蹄赶过去,就是想去看看道门这次夜袭,会不会只是应付形式。

    结果却是令他大吃一惊,道门竟然没有偷奸耍滑,一次动用如此之多的人手,在京城之地,真的下了狠手,上演了这么一出大戏。

    说实话,若非亲眼所见,陆寻义觉不相信道门那几位肯为了明王府如此卖力。

    “呵,他们肯这么做,自然不会真的只是为了帮明王府卖命,他们若是如此容易收服,又岂会成为国朝多年大患?”墨白闻言,摇头似笑非笑道。

    “那殿下是如何让他们同意出手的?”陆寻义闻言,越发不得其解。

    “也没什么奇怪的,威逼利诱,既然只靠威逼不能让他们卖命,那自然就得加上利诱,拿出让他们甘心卖命的筹码!”墨白端起茶杯,轻描淡写道。

    “筹码?”陆寻义闻言,眉头微皱,脑海中急剧思索,究竟是什么筹码,能让他们就范?

    墨白也没卖关子,轻声道:“你应该还记得本王在寿宴上,曾送给母后的那份寿礼。”

    “长青丹?”陆寻义眼神一顿,连忙道:“殿下是答应帮他们炼丹?”

    “不错!”墨白点点头,沉吟道:“这么多年来,道门之所以自成一体,不服管教。其实归根结底,问题还是出在这几位身上,他们到了今日的修为与地位,想要的东西各方势力已经满足不了他们。给不了他们利益,却还都想着让他们卖命,他们自然不肯。久而久之,道门也就成了如今的格局。”

    说到这里,墨白站起身来,背着手,来回踱了几步,继续道:“这一次明王府出事,凶手涉及道家中人,那几位急急忙忙赶来自证清白,看似是怕我借机寻他们晦气。可实际上呢?我就算借机发作,也并不能真的在他们身上占到多少便宜。所以,他们故作姿态,其实不过是顺水推舟,在借机向我示好而已。包括先前配合派人辅助杜鹃上道门,也是如此。连国朝都不能让他们屈服,就凭我们明王府能让他们如此殷勤?很明显,咱们手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四大尊者最想要真人境界,玉清二人却已经是真人了,他们也如此殷勤,那自然就是长青丹了。”

    陆寻义眼中闪过沉思,随即点头道:“当是如此!”

    “有了利益存在,自然也就没什么是不可能的。”说到这里,墨白嘴角却忽然露出一丝笑意,转头看向陆寻义,笑道:“不过这群老东西想的倒是容易,先前他们竟主动提出,要派得力人手,随行在我身边添作护卫,以防宵小作乱。就试图用这么点好处,就换取本王手中的长青丹!”

    “额……”陆寻义嘴角抽了抽,也不由笑道:“所以殿下就直接挑明了,想要长青丹,就得让他们出手!”

    墨白似乎也想起了,当时那群人一脸铁青之色的模样,轻声一叹:“事实证明,他们尽管不愿,却还是做了,而且还做的很好!”

    陆寻义点点头,心中也忽而莫名轻松了许多,能拿捏住道门那几位,对明王府的将来可谓至关重要,不过,面色却又是忽而一怔,似想到什么,连忙道:“殿下,他们这一次只为长青丹而来,并非是真的归心我明王府。如今他们若得到了长青丹,今后我们又当如何拿捏他们?这长青丹不能当真给他们!”

    墨白却是摆摆手,似乎不在意道:“你错了,别说这次他们尽心尽力了,就算只是做做样子,甚至他们不来找我,这长青丹我也会找个由头主动送给他们!”

    “嗯?殿下这是……”陆寻义听的一愣。

    墨白转身过来,盯着陆寻义,笑了笑,并不说话,似乎让他自己去想。

    陆寻义脑中沉吟,最终却是不免露出苦笑,实在想不通,只好拱手道:“属下愚钝,还请殿下解惑!”

    墨白见状,也不由苦笑,直接言道:“经过这么多年历练,你在处理具体事情上,已经是得心应手,很不错了,不过在全局观上还要加强。”

    闻言,陆寻义心中一紧,这已经不是墨白第一次提醒他在大局观上欠缺了。

    又一次听到,心里不免紧张,不过墨白这一次,明显没有训斥的意思,反而是在教导:“上位者,绝不能将心思纠结在一件具体事情之上,不论具体事件多么棘手,复杂,考虑处理方式时,首先要看看大局,要让每一件具体事情,都为了大局服务。”

    “属下愚钝,请殿下解惑!”陆寻义恭敬一礼。

    “就拿最近的事情来说,咱们目前首先确定最重要的事情,便是一统道门。什么东宫之争,什么联合谈判,什么阴谋刺杀,这所有一切,不管多重要,对咱们来说,都没有统一道门重要。”墨白正色沉声道。

    “是!必须手握道门,咱们才又立足之本,才有发展之机,才能左右局势为我们掌控!”陆寻义点头。

    “对,既然如此,你再看咱们最近做的事,挑战真人是为了赢得介入道门的契机。任凭道门之乱,是为了削弱道门实力。寿宴之上,自绝于储君之外,营造孤家寡人的处境,是为了自灭威风,让道门更容易接受。东宫宴上打压太子,又借刺杀之事吓唬诸王,转移陛下目光,最后更敲打众军阀,说白了,这些除了是为了减少外部压力,好专心运作道门之外,也是为了搅一搅浑水,让所有人都不得轻松,为他们找事做,分散他们的精力,不会让他们太闲了,时时刻刻盯着道门,给我们出难题!”墨白扳着手指,尽数目前所做的桩桩件件。

    其实这些事,陆寻义都明白,也都参与了,可说实话,还从没有这一次这般,对近来所做之事的目的如此直观,清晰。

    “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之前的一切,咱们都可以尽归于收服道门必要的准备工作,那么接下来,就要论掌控道门具体的手段方略了。”墨白眼神很亮,黑眸在灯光下显得异常深邃,他声音清晰,又极度理智:“要掌控道门,首先我们得明确一点,要做到哪一步,才算是真正掌控了道门。”

    说到这里,墨白忽然望向陆寻义,等着他回答。

    陆寻义正听的入神,闻言,抬头看向墨白,不免有几分迟疑道:“当然是让道门臣服于明王府号令之下!”

    “好,那怎么才能做到这一点?”墨白又问。

    陆寻义神情凝重起来,这一次思考了一会,才沉声道:“目前来说,最理想的办法是自上而下,从二山四门的真人尊者下手,只要能够收服他们,那道门便能如指臂使!”

    墨白不置可否,又问道:“那你觉得,咱们有没有可能做到?”

    “恐怕很困难!”陆寻义摇摇头,那几位如果容易收服,也轮不到明王下手了。

    “所以,想要压服他们真心为我所用,几乎是没有可能的,如此一来,也就等于咱们一切都是空想。”墨白轻声道。

    陆寻义张了张嘴,却没能反驳。

    墨白稍稍顿了顿,才继续道:“既然此路不通,那就必须调整策略,在我看来,想要尽数压服那六位,基本等于空想。可若是不把目标订这么远,咱们若是只收服一部分,困难就减少了许多。”

    “一部分?殿下是说分裂他们?”陆寻义抬头,随即又若有所思道:“无论是二山还是四门都不傻,他们同气连枝,想要分裂他们,并不容易。”

第500章 主动退位

    墨白重新坐下来,忽然笑了道:“你说的不错,咱们分裂不了二山,也分裂不了四门,他们很清楚抱团的重要性,既然如此,那我们可否直接选择二山或者四门一方?”

    这个问题,陆寻义脱口就来:“如此更是不行,先不说咱们能否拉拢一方。就说二山与四门的恩怨纠葛实在太深,若咱们当真成功拉拢任何一方,恐怕都会逼得另一方自危之下,狗急跳墙,直接退出道门。”

    “你说的不错!”墨白肯定的点头,却又神情轻松下来道:“所以咱们要做的就是预防这种情况发生,如此,这颗长青丹的作用就发挥出来了,一颗长青丹,不但给了他们更上一层楼的希望,同时又让他们与军阀系结下了大梁子,这便等于帮他们找到一个能够隐忍留在道门的理由,同时又断了一条随时可撤离的后路。”

    陆寻义微微一愣,好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墨白却没管他,继续道:“你担忧,这颗长青丹已经被二山真人得到了,他们已经如愿的偿,今后即便留在道门,依然会对我阳奉阴违。这话是有道理的,那咱们就暂时不去管他们二人如何。换个方向看,那四大家的尊者,恐怕想法就不一样了……”

    说到这里,陆寻义顿时恍然大悟,眼中骤然亮了起来:“真人,他们尝到了真正的甜头,却非但不会满足,反而会更加期待真人之日!”

    “没错,这四位尊者与三山相持多年,逍遥境界,已成了他们家族多少代人的心结,一颗长青丹,只会让他们欲.望越发浓烈,你说,有了这次真真正正的好处,他们对咱们的抵触会不会减弱,咱们有没有可能先拿下他们?”墨白虽然是疑问,但其中意味自明。

    陆寻义哪里还听不明白,殿下已经选择了四门为突破口。

    说到这里,墨白又忽然一笑道:“再说那两位真人,他们能否就坐视四尊者步步高升,而无动于衷?要知道,他们之所以有今日之显赫,那是因为他们是真人,国朝屈指可数的真人。他们能不担心,如果一旦四尊者成功逍遥,他们的地位会有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你是他们,在这种情况下,你会怎么做?”

    陆寻义眼角直跳,深吸一口气道:“我恐怕不但不会离开道门,反而会倾尽全力压制四尊者。而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依靠在殿下身边。”

    “所以啊,这颗长青丹,是必须要给他们的,就算没有这一次他们出手的由头,我也会想方设法的主动给他们,因为这颗长青丹,可以彻底引爆四尊者心中的欲.望,也能如杠杆一般,将二山与四门目前一起与本王为难的局面撬动,铁板一块的道门,即便只剩下二山四门,也不是我们能够动摇的,唯有乱起来,我们才能插手进去。”墨白轻轻点头,声音清淡。

    如此清晰看到全局,陆寻义不禁脸上一抹赫然浮现,这时候,再谈长青丹,他只觉老脸发红,这哪里能不给,拼出命去也要给。

    陆寻义深吸口气,半晌都没出声,忽然,他又抬头,看向墨白:“既然殿下早有想法,还是从上层入手,那如今杜鹃入道门,只是缓兵之计?让他们认为殿下的策略,是自下而上意图架空他们?”

    这次轮到墨白一怔,随即面上浮现一抹古怪笑容,微微摇了摇头:“你是这么想的?”

    “属下……又理解错了?”陆寻义闻言,不禁忐忑。

    “没,没错!”墨白顿时越发古怪起来,搞的陆寻义是心慌意乱,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说了蠢话,却听墨白道:“还别说,当真有缓兵之计的作用。”

    “殿下!”陆寻义懵了。

    “咳咳!之前我还真没这么想过,如今看来,这手棋却是下的还不错。如果他们真能这么想,那杜鹃此行,倒是越发重要了。”墨白摆了摆手,随口说了一句,才正色起来道:“不过,你不能这么认为,我的目的反而恰恰相反,杜鹃那边才是道门能否真正掌控的重点。从上层入手,只是无奈而已,道门在他们手上经营实在太久了,咱们暂时是干不过他们的,只能依靠他们的手来统治下面,可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说到底,我们和他们之间还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即便四大家为了切身利益投靠咱们,也难保他们不会在某种情况下突然反口,比如,战时危险境地,必须他们出场的时候,他们怯战贻误军机,到那时,我们又该怎么办?翻脸翻不得,容又容不下。这种局面,咱们不能接受。所以拉拢他们,其实是为了杜鹃服务的,要借着拉拢他们的契机,让杜鹃蚕食他们的势力,真正做到不将全部希望放在他们身上。”

    陆寻义听的额头汗珠滚滚,如此清晰的局摆在他面前了,到最后,他竟然都还难以看懂主次,这让他心底不免有了几分颓丧,自己当真就蠢到这地步吗?

    不过再抬头看向墨白的时候,眼中已满是折服之色,不得不说,曾几何时,他掌控明王府,代表明王府舞动天下风云,这位曾经的草莽英雄,也不可避免的升起了些许傲气,有可与天下豪雄论道的底气。

    可经过墨白上一次的敲打,和今日的这一番交谈,他那丝傲气,却是早已不见,恍然间,才发现,自己竟然差这么远。

    “殿下,属下辜负殿下信重,愿为杜鹃让位!”忽然,陆寻义深吸一口气,躬身一礼,声音低沉道。

    墨白脸色一僵,缓缓抬头看向陆寻义:“你这是撂挑子?”

    “属下……”陆寻义声音越发低沉了,他看的清楚,明王府很长一段时间内,将会是以道门为主,而殿下将统一道门的差事给了杜鹃,若杜鹃将来成功助殿下掌控道门,那毫无疑问,明王府上下最有威信的不再是他陆寻义,而是手握道门的杜鹃。

    与其等待他日自取其辱,还不如自请退位,也算留得几分颜面了。

    “好了!”墨白一抬手,声音冷了下来:“你这是逼本王向你解释,为什么让杜鹃去,而不让你去么?”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陆寻义面色发苦。

    “不管你有没有这么想,这一次就算了,但决不允许有下次。”墨白脸色沉了下来,缓缓说道:“之所以将这件事交给杜鹃,是我经过慎重考虑的。首先,是有考虑能力上的问题,但之所以让他去,而不是让你去,并非是因为你的能力弱于她。”

    陆寻义本想开口否认,自己并非是要墨白解释,但听墨白说起之后,他却又闭上了嘴。

    实际上,他心底哪里会没有隔阂,杜鹃毕竟是外人,他跟着明王这么多年,结果,反而在最重要的事上,将杜鹃一个女子给弄去,让他留守家中。

    他心里不说有怨气,但确实是想不通的。

    墨白看似严厉,实则此刻,内心也很敏感,他知道,这个问题如果解释不好,对陆寻义来说会打击很大,对整个明王府来说,都不是好事情。

    好在,他其实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没找到时机和陆寻义谈。

    今日恰好,陆寻义主动提了出来,他也就借机道来:“你和杜鹃两人,其实在管理方面,是各有优缺的。这是由于客观原因造成的,你一直掌控明王府,在面对各种复杂的争斗局面,你的能力与经验,都极为优秀。可以说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局面有多大,哪怕是在皇宫内院,当着天下豪雄的面,你也能在我不在场的情况下,丝毫不弱气场,行事果断而干脆,第一时间做出对明王府最适合的决断。”

    陆寻义听完这一段,心中陡然一暖,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他总是能够感觉到明王对他似乎有一些不满意,或者说,他无论如何做,总会达不到明王的意愿。

    虽然明王不说,但他能够感觉出来。

    有时候想想,自己拼死拼活,几度伤痕累累,用尽心力,却得不到肯定,确实心里堵得慌。

    而这一次,明王如此干脆的肯定,让他眼里不由发热。

    这番评价不可谓不高了,可以说,几乎完全肯定了他独当一面的能力。

    “杜鹃呢,在这方面和你相比的话,是有明显不足的。首先,她由于欠缺与各方豪雄接触的机会,在气势上就先落了一头。然后遇到复杂事情的处理上面,也远不如你干练。之所以在这方面她不如你,主要是因为你们两人所处在的层面不一样,明王府虽不强大,可一开始我们的信念便是立足天下,就算偏居一隅,也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应对天下乱局。再恐怖的局面,再强大的敌人,我们都没有丝毫惧意,敢挺直胸膛与他们争锋。”墨白声音平稳。

    陆寻义不由自主的点头,墨白评价的这些,他不能不承认,确实是这个原因。

    他不管面对谁,从没怕过,因为他是明王府的人,明王不惧天下,他有明王站在身后,又有何惧?

    “杜鹃出身青年社,在明珠一地,她自然威风赫赫,可她立身终究不够,就算是在明珠无比强势,可实际上,她也依旧只是凭借的一个黄庭府弟子的身份,她始终记得是因为黄庭府站在她身后,借助了黄庭府的力量,她才能坐上龙头位。在她心里有着明确的等级界限,她将自己置身于道门一个小小门徒的身份。你让她突然就面对整个道门,甚至是国朝与几军阀,她肯定是底气不足的。”

    说到这里,墨白眸光微顿,声音明显沉重了一些:“可虽然因为环境的原因,她在这些方面并不如你。可也同样因为环境的原因,她有你难及之处。明王府是咱们一手一脚自己搭建起来的,内部相对简单化,所以明王府培养了你应对各种困难的勇气,却也缺少了应对人事困局的能力。杜鹃恰恰相反,她以女子之身,掌控偌大一个青年社,最拿手的就是对付各种复杂人际关系,在这方面,别说你比不上她,就算是我,恐怕也拍马难及。”

    陆寻义神色微变,抬起头来看向墨白,眼中有着恍然之色。

    “不错,此次道门之事,说到底要解决的是人,不管是拉拢,还是分裂,最终所玩弄的手腕都是在人迹之上。杜鹃在气势和自信上的不足,有我们明王府在身后给她撑着,能勉强补上。可若是换了你,这操控复杂人迹关系的能力,我又拿什么给你补上?所以最终,我思来想去,还是她比较合适,另外也还有一个考虑,你毕竟名声在外,之前为了明王府立足,你一向示人的是霸道与铁血,这无疑会让你无法让道门中人放下防备,恐怕更多的是敬而远之。杜鹃不一样,她原本是黄庭府之徒,身份上并不高,这会让道门中人对他防备少上许多,只要她肯低下头来,对诸多长辈礼敬一番,说不得还能让那些人喜笑颜开,她更容易融入进去,再凭借她的手腕,想要成事的几率,无疑会高了太多。”

    墨白说完这番话,最后深深一叹道:“现在你可明白,为何是她而不是你?”

    “砰!”陆寻义双膝一软跪地叩首,很干脆直接:“属下对不起殿下栽培!”

    “你跟本王一路走来,多少次风雨同舟,性命与共,这些本王不会忘记。培养你多年,又怎会没有莫大期望?我希望你记住了,就算有一天,我真不用你了,也不会耍什么手段来逼你主动退位,只会直接和你言明,公事罢了,情分却涌在,懂了吗?”墨白沉声道。

    陆寻义缓缓起身,看向墨白,最终深吸一口气:“请殿下放心,属下明白了!”

    “行了,我们能走到今日不容易,莫要再有下一次!”墨白挥了挥手,沉声道:“去准备药材,明日开炉。”

第501章 又是长青丹?

    望着陆寻义背影离去,墨白独自在房内久久不语。

    一直到了深夜时分,他才微微摇头,长长叹了口气。

    说实话,今天陆寻义的主动请辞,他并不意外,只是心底却仍是不免多了几分感慨。

    一直以来他便知道,陆寻义打理偌大个明王府,代表他处理内外事情,威信绝对是不可或缺的。

    所以即便有时候,陆寻义与他在对待事情的意见并不一样,甚至意见相左,墨白也不会随意决绝镇压,尽量不说重话,以免伤及他的颜面和威信。

    可因为那储君之事,他最终还是对陆寻义发了脾气。

    紧随其后,又重用了杜鹃。

    果然,经过这一番后,陆寻义心中还是起了芥蒂。

    墨白并不怪他,换位思考之下,换了谁也不可能面对这些,心底毫无波澜。

    有情绪是正常的,只是,墨白却不得仔细考虑一下,便只是如今这些事,就已经让陆寻义的反应如此之大,将来又该怎么办?

    方才给陆寻义的那番解释,看似已经让陆寻义心中芥蒂消除了,可实际上,这事却远远不是几句话就能解决的。

    这一会儿,陆寻义或许还没有转过神来,一旦醒过神来,就会立刻发现,墨白方才那番话,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却根本没有提及。

    那便是将来的明王府中,他和杜鹃,究竟孰轻孰重?

    一旦杜鹃携大功归来,除非明王过河拆桥,否则杜鹃上位那是板上钉钉的事。

    以陆寻义的心性,能够平静看待杜鹃威胁到自己地位吗?

    “麻烦还在后面啊!”想着这些墨白再次叹了口气,好在还不急于一时,且边走边看吧。

    ………………

    ……

    自林氏遇袭事后,京中又突然奇迹般的恢复了平静。

    再没听说有什么刺客夜袭之类的事发生,一直心绪不宁的人们也总算松了一口气。

    当然,朝野之间该有的纷乱却是一点没少。

    要论大事,那这数日里,明面上最大的事,便是那本已尘埃落定的东宫之事再起波澜。

    之所以又生波折,起因自然就是那场东宫宴了。

    东宫宴出事,太子府威严扫地,又加上太子当众失仪,有失储君风范,令国体蒙羞,有朝臣当堂质疑太子无能,附议者众!

    就这些其实已经足够让这屁股都没坐稳的太子朝不保夕了,却又屋漏偏逢连夜雨,又有风声传出,当日庸王与泰王遭刺客袭杀的幕后主使,其实正是太子。

    太子当然不会束手待毙,一番全力反扑自是省不得的。

    能有决定权的定武帝,这一次却似乎也拿不定主意了,这直接导致庸王与泰王方面信心大增,拼尽全力也要掀翻太子。

    就这般,刚刚落定的储君之位,再次动荡不休。

    一直到那百岁前相再临朝堂,向陛下上书,国本既定,若无罪而废,岂不乱了国体?

    听了这话,定武帝才终于下定了决心,太子有错,当闭门读书白日,以思己过。

    朝堂上奋力许久,却只得到这么个结果,庸王泰王一系,又怎能甘心?

    他们不肯罢休,却是惹怒了定武帝,紧接着便是一连串的霹雳手段,拿下了一些“误君祸国之臣”,这才总算结束了太子之争。

    被重重打了板子的庸王、泰王,不得不在定武的怒气之下,慌忙偃旗息鼓,在府中深居简出。

    好不容易才艰难保住了太子之位的平王,自也遵令闭门思过,实际上,他先是挨了明王狠狠一巴掌此番争斗,又被庸王和泰王一顿猛锤,如今已经算是凄惨无比了,哪还有当初刚坐上太子时候的膨胀?

    能够保住太子之位,他就谢天谢地了,如今满腔的怨气,也只能深深埋藏在心底,以待他日。

    有关储君之位再起波澜的事情,明王府从始至终都无比安静。

    应该说,自从那日明王府遇袭之后,明王府的人就几乎没有再出来走动。

    除了派人参加联合谈判,继续充当“职业观察员”之外,这整个京城,就几乎找不到什么关于明王府的话题。

    当然,总有人不会忘记明王府的。

    …………

    ……

    定武这段时间是很忙的,却不想,今日不知怎的,竟派人过来皇后这边,说是中午要一起用膳!

    不管如何,在这禁宫之中,皇帝始终是天。

    便是皇后与定武已很久不亲近了,他要驾临,依然是要好好准备一番。

    望着满宫里忙来忙去的人,皇后让老嬷嬷陪着她出去走走。

    虽然初夏已至,但平京地处北方,热气倒还没有那么快下来,反而正是户外适宜。

    早在寿宴当日,皇后便已经站起来了,到底是曾有修为在身,底子强过普通人,经过这段时日里的复健,如今走路已看不出多大异常了。

    老嬷嬷陪在她身边,看着她独自行走于花树下,亲自打理花草的模样,心中满是百感交集。

    曾几何时,她如何敢想,皇后竟真还有再能站起来的一日?

    “明王有多久没进宫来了?”正自感慨间,忽然只听皇后的声音响起。

    老嬷嬷收回心神连忙道:“东宫宴后来过一次,至今差不多快有十来天了,娘娘,许是这段时日储君的事闹得太凶,殿下为了避嫌才没来见娘娘,如今这事定下来了,想必不出两三日,殿下必定是要来请安的!”

    “嗯!”皇后一面修剪枝叶,一面轻声道:“我本来也以为是这样,可今日陛下要来,我却是有些不放心了,你说,他这段时日会不会又做了什么不安分的大事?”

    “娘娘切莫忧心,陛下或许就只是想与娘娘一起吃顿饭,没有其他意思。”老嬷嬷闻言连忙安抚。

    “但愿如此吧!”皇后站直了身,将剪刀递给老嬷嬷,笑了笑,轻声道:“如今呐,我也不盼别的了,只要他能平平安安,我就放心了。”

    说罢,便与老嬷嬷一起回了殿内。

    正午时分,定武果然来了。

    自从寿宴之后,皇后便再未与定武相见过。

    这前前后后也不过就是二十来天的光景,再见定武模样,皇后却是不由一呆。

    眼前的定武,相比之前,瘦了也老了。

    面色更是苍白一片,整个人显得形容疲惫,眼里弥留着道道血丝,这短短时间的变化,让皇后心中不由一酸:“陛下最近可是身体可有什么不适?”

    “头疼!”定武看了她一眼,背着手简单道。

    说罢,便朝内走去。

    皇后陪在他身边,看着他面色,却是越发担心起来:“陛下可曾传过太医?他们怎么说?”

    提起这个定武似乎有些不耐烦:“还能说什么?无外乎让朕静养?可这朝堂内外多少事,朕休息了,国家怎么办?”

    说到这里,似乎意识到这是在皇后面前,自己语气不太好,又摆了摆手:“不说这个了,朕忙了一上午,传膳吧!”

    皇后看着他的面色气象,确实差的很,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转身对着老嬷嬷道:“吩咐传膳吧。”

    两人坐定。

    定武也似乎有心思,只与皇后说了几句话,便沉默下来。

    不过,一桌子菜,也就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皇后不知他来意,也不好问,只得也放下筷子问道:“这些,陛下可是没有胃口,想吃什么,我再让他们做!”

    “算了!”定武摇了摇头,站起身来:“陪朕过去坐坐吧!”

    皇后自无不肯,两人来到正厅坐下。

    有宫女上茶,定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向皇后的腿道:“朕听说明王有些时日没来看你了,这腿疾当真无碍了吗?”

    皇后和她身后老嬷嬷,听到定武突然提到明王,两人心中同时升起一个念头,陛下此来,果然事关明王!

    心中所想,却是不露形色,皇后微微笑了笑:“皇儿上次来便说过,已经大好了,陛下不用担心。”

    “无碍就好!”定武点点头,又看看皇后气色,脸上多了一丝笑容:“你这气色相较从前,也确实好了许多,那长青丹或许当真是有些效用。”

    长青丹?

    皇后心中顿时一紧,微微抬头与老嬷嬷两人对视了一眼,才轻声道:“听皇儿说起过,这丹丸确实有养生之效,只是听闻此丹炼制颇为不易。”

    “嗯!”定武点点头,又沉默了下去,过了一会,才再次开口说道:“朕听说明王最近又开炉炼丹,或有所成,既然皇后食之有效,那便再多服上一些。”

    说罢,定武站起身来,道:“朕还有公务要忙!”

    送走定武,皇后一言不发的走回殿中坐下。

    老嬷嬷屏退了左右,站在皇后一旁,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自寿宴之后,陛下从未来看过娘娘一次。

    这次好不容易过来了,却只是为了明王,为了明王的长青丹而已。

    这对娘娘来说,无疑太过伤人。

    “你派人去明王府传个信,让明王下午过来一趟!”皇后沉默了许久,最终轻叹一声,还是说道。

    老嬷嬷躬身:“是,老奴这就去办!”

    ps:今天停电,就一章!

第502章 我要的,你们给不给。

    明王府!

    “六爷,皇后娘娘差人过来,请您入宫一趟!”正午时分,墨白正在用午饭时,门外职守的特卫来报。

    “母后?”墨白闻言微顿,随即点点头,问道:“可有说是什么事情?”

    “没说什么事,只说要请您入宫一见。”特卫回道。

    “谁来传的信?人还没走吧!”墨白点了点头,没再多问,直接吩咐道。

    “是皇后宫里的人,正在等着殿下回话!”特卫领命退去。

    墨白放下手中筷子,沉声道:“将他带过来,我见一见。”

    特卫虽然都是精挑细选,能力出众之辈,但毕竟平时不涉足明王府诸事物,没有陆寻义或者阿九那么周全,显然是听闻皇后要见,便直接来汇报了,并没有了解详细。

    陆寻义今日有事在忙,阿九和墨一等人亦都不在府中,墨白便只有自己问问。

    皇后那边若没什么事,不会急招他入宫觐见的,他总得了解一下,有些准备才好。

    特卫领命离去后,不一会儿,门外就响起了两道脚步声。

    墨白闻声抬头,看向与特卫一起走来的宫中内侍。

    这人他有印象,的确是在皇后宫里伺候的人,待其行过礼后,墨白问道:“我记得在母后那儿见过你,却不知怎么称呼?”

    “老奴福安,在娘娘身边当差已经四年了。”这宫人见到墨白,明显有些紧张,额头上有汗迹呈现,听到问话,腰弯的很低。

    “嗯,本王有些日子没有入宫了,母后近来一向可好?”墨白点点头,轻声问道。

    “殿下请放心,娘娘一切安好!”福安低头答道。

    墨白观他神态,虽似有些紧张,但的确没有慌张样,不像是出了什么事,心底便放松许多。

    “无事便好!”又坐了下来,问道:“母后差你来找我,可有交代是什么事?”

    “回殿下,娘娘午间陪陛下用过午膳后,便吩咐老奴来请殿下,只说请殿下过去一趟,并未交代其他!”福安闻言,依然低着头道。

    陛下去过母后那儿?

    墨白眼中一闪,立刻明白了,这一趟与陛下有关。

    想到这里,抬头看向那福安,也不再多问了。

    这老奴很懂事,不经意间就将墨白想知道的说了,至于陛下来找皇后究竟什么事,他应该是真不知道了,所以没有多嘴。

    墨白目光又在福安身上定了定,随之,突然对站在门口的特卫,沉声吩咐道:“取笔墨纸砚来!”

    “是!”门口答应一声。

    “你回去代本王向母后通秉一声,就说本王稍后便至!”墨白再次看向福安轻声道。

    福安领命,躬身道:“是,殿下若没有其他吩咐,老奴便先告退了!”

    “你先等一等!”墨白却抬手压了压,示意他等一会。

    福安听这话还以为墨白有赏,顿时心中一喜,终于抬起头看向了墨白,眼里满是期待:“殿下若是不赏银钱,赏些药丹该有多好……”

    然而,他眼巴巴的等了半晌,却始终不见墨白赏赐,便连开口赏些银钱都没动作。

    福安顿时不由有些失望起来,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擦了擦头上的汗,心中苦笑一声,看来是自己想多了:“殿下要了纸墨笔砚,怕是要让我带信回去!”

    不提福安想法,却见不一会儿,笔墨纸砚送来,墨白铺开白纸,提笔便书。

    屋内静悄悄的,福安低头等着,也不知道墨白在写什么,却忽然只听墨白的声音传来:“观你面色红润,气息匀称,虽有多汗之症,却未见其他明显病态表征,当是先天便如此。”

    福安闻言,微微一怔,待墨白话音落地,他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随之抬起头来,脸色已豁然而变,看着那仍在持笔书墨的墨白,身体不自禁的开始颤抖起来。

    “噗通!”只听一声闷响,其已是跪倒在地,眼神发红,却是抑制不住的激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嘴唇颤抖的厉害,就是说不出来。

    墨白放下笔,抬手拿起桌上的纸张,吹了吹,才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福安,轻声道:“起来吧,这多汗症并非什么大病,只是此症并不常见而已,将我开的方子,拿回去之后连服七剂,便可无碍,今后或三九时节,仍会比他人易汗,但大体上可与常人不显异常。”

    说罢,将药方递给福安。

    福安颤颤巍巍的接过,随之立刻连连叩首,语调颤抖:“谢殿下恩典,老奴……”

    “无需如此,治病救人,当属医者分内之事。”墨白摆摆手。

    福安又是连叩三个头,跪在地上,声音发颤:“老奴定誓死效忠皇后娘娘!”

    “去吧!”墨白笑了,对特卫点了点头,示意送他离去。

    看着福安千恩万谢离去,墨白轻声一叹,坐下来,正欲考虑一下,陛下为何又惦记上他的事,却见门口陆寻义来了。

    陆寻义站在门口,面上带着几分疑惑之色的看着福安背影,转过头来,见墨白正望着他,便连忙进来,行礼:“殿下。”

    “嗯!”墨白点点头,收起桌上的笔墨纸烟。

    “殿下,属下方才见那福安神情似乎有些不对劲,可是娘娘那边有什么事?”陆寻义脸色凝重问道。

    “你也认识他?”墨白闻言倒是有些好奇。

    “我在宫里就曾见过他几次,后来皇后那边有事传信,也都是派他过来,便认识了。这些年皇后身边的使唤人等换了好几批,这福安是四年前调过来的,一直当差至今,算是除了皇后身边那位老嬷嬷之外,留下时间最长的一个。”陆寻义点头,正色道。

    “嗯!”墨白闻言,想了想,才将方才的事说了一遍。

    陆寻义听完,这才恍然大悟,却是眸光有些惊奇道:“我曾见过他好几次,却也从未觉得他有何异常,是曾发现他有时常擦汗的习惯,却一直以为是他不敢耽搁传令,赶路慌忙。还从没想过这竟然是一种病?殿下是如何一眼就看了出来其中不妥的?”

    “我第一眼见他,也曾以为他只是热或者紧张。可随即便发现不是,他气息均匀,面色也很正常,这不是热或者紧张惶恐的表征。而后我与谈话,也见其思维顺畅,不见慌张模样。可他额头和鼻梁汗迹始终不曾干涸,一直都存在,如今才初夏,人体正常反应不会如此,再观其衣衫,他身着相较常人还要单薄,这就足以证他这汗迹,是一种病态反应。”墨白轻声解释道。

    说着,却又失笑一声道:“你不是医者察觉不到也正常,正如武者看人,首先会下意识的看其精气神,好预判其实力。医者也一样,见人先望面,习惯性的看其身体状态。无需惊奇,术业有专攻,熟能生巧罢了!”

    陆寻义闻言,点了点头,却又响起方才福安两眼通红,走路都要打摆子的模样,感叹一声:“难怪他如此激动,这多汗症虽然不影响其身体,可在内宫当差的人,靠的是主上倚重,他有这种怪疾,整日里浑身汗酸,仪容更是难堪,宫里贵人定然不喜,自然也就难有出头之日。这福安想必不知为了治这病使了多大功夫,却无所得,到今日得了殿下恩典,哪能不激动?”

    墨白听闻,却是慢慢收敛了笑容,轻声道:“是啊,贵人们不会要他,可却在四年前,他被调到了我母后身边当差!”

    陆寻义闻言微征,随之也就默然不语了。

    宫中人手调遣,同样势力的很,在宫里得宠的贵人,自然所得都是最好的,包括当差的下人。

    而在宫里受到冷落的,也就……

    从这里便可以看出,当年皇后在宫中已经弱势到了怎样的地步。

    墨白也只是提了一句,没再多说说下去的兴趣,又沉吟道:“不过我观这福安却不是蠢人,相反很是心思敏捷之辈,若他真能忠心母后,倒是能让我安心一些。”

    “殿下此番大恩典于他,自会令他归心!”陆寻义听墨白对此人的评价,心中却想,今后当关注此人,越是机灵的人,心思越多。

    “罢了,不说他了!”墨白摇摇头,看向陆寻义:“你不是在陪着那几位吗?怎么过来了?”

    陆寻义闻言,不由苦笑一声:“殿下,这午膳时间都已经过了,咱们就这么一直将他们晾着?”

    “他们说什么了吗?”墨白眸光微眯,沉声道。

    “没有,那几位从一大早一直坐倒现在,始终闭目养神,没多说一个字!”陆寻义连忙摇头。

    “嗯!”墨白眯起的眼睛又缓缓放松,想了想道:“原本是想晾他们一天的,不过既然下午要入宫,那便罢了。”

    说罢,墨白起身,朝着正厅走去。

    陆寻义连忙跟上,却是又眸光一闪道:“殿下,与其这般晾着他们不疼不痒的,倒不如直接借此机会,下雷霆手段,震慑一番……”

    他话音落地,墨白却是摇摇头:“不,这次咱们不动,得让他们自己动手!”

    “您的意思是……”陆寻义心中一动,随即却有些吃不准道:“这……他们会答应吗?”

    “那就得看看在他们心里,到底是长青丹重要,还是手下人的命重要了!”墨白笑了笑,不置可否道。

    ………………

    ……

    玉清、太清、连方孟谷六位,此刻,正端坐在明王府一动不动。

    他们今天一大早就接到了明王府传召,长青丹已成,立刻便兴冲冲的赶来了。

    却没想到,整整一个上午,明王都没露面。

    刚开始,他们还会问上一句,只听陆寻义答道,明王马上便来。

    可随着时间蔓延,他们脸色便慢慢不好看了。

    最后无人再说话,就这般一直坐到了现在,连午膳时间都过了,明王居然还没出现。

    明王没来也就罢了,明王府更是连午膳都没给他们准备。

    说实话,这天下真没哪里敢让他们受如此欺辱,然而,古怪的是,一直到现在,他们居然都还坐在这里一个没走。

    并且一个个态度还很低调,至始至终,也没见一个人发火。

    终于,当墨白的脚步声传来时,这几人终于睁开了眼睛,眸光复杂的看向门外。

    阳光下,墨白的背影修长儒雅,走进正厅,眼神清淡的看了一眼那六位,随之走向主位。

    “见过明王!”六尊大能在沉默中行礼道。

    “坐吧!”墨白点点头,笑了笑道:“诸位久等了吧?”

    六人闻言,皆不出声,连客气话都没有一句,便全部转身坐下。

    可见,到底还是有些脾气的。

    墨白对此也没什么表示,对着陆寻义点了点头,陆寻义便退出门外,将空间留给他们。

    “想必诸位也都知道,本王今日叫各位来,是什么事!”墨白一边说,一边从衣兜里掏出几只小玉瓶,一一摆在桌上。

    从左到右,不多不少,一共六只玉瓶。

    玉清等六人,神色终于动了,眸光均放在了那六只玉瓶身上。

    墨白抬眸,看向大家:“答应了你们的事,本王就一定做到。”

    说罢,袖子在六只玉瓶上一扫。

    顿时六只玉瓶如箭矢般分六个方位,直接朝着六人疾射出去。

    玉清与太清,神色不变,只眼眸一抬,便见那飞来玉瓶在眼前停滞,随之被他们轻轻取下。

    而四大尊,虽然不如两位真人这般写意,却也只是动作看似缓慢的一抬手,那玉瓶便正好送到他们手上。

    六人握住玉瓶,神色方才终于动了,几人对视一眼,然后一起看了一眼墨白。

    墨白看向玉清,伸手示意,可以验丹。

    其他人也一起看向玉清,事实上,他们并不怀疑墨白会做这以假乱真的蠢事。

    但,总是小心为妙,这几人中,要属玉清丹道最高深。

    玉清揭开丹瓶,先嗅了嗅丹香,以他的心性,面色都明显为之一震。

    随之立刻将丹丸倒出来,捏在手中,眸光细致打量,不一会,他长长吐出一口气,站起身来,对着明王躬身一礼:“谢明王!”

    这一礼,比先前明显要恭敬了许多。

    墨白摆摆手,没说话,看向其他人。

    此时大家都已经验过丹,能修到这修为的人,即便在丹道上比不了玉清,却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几人仔细查验后,却还是有些不放心,一一将丹丸给玉清看过,就连四大门的人都如此。

    只有他们几人在,大家地位差不多,也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万一这丹真有什么问题,那吃亏的可是自己,甚至波及到自己性命。

    这时候,玉清倒也不推辞,一一替他们查验过。

    待最后谷家主的丹丸验过之后,确定没问题了,所有人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本王言出必行,已经信守了承诺,可你们呢,是不是也该给本王一个交代?”却就在这时,墨白的声音淡淡响起。

    六人闻言,心中的喜悦顿时不得不压下,全部抬头看向墨白,眼神逐渐凝重起来。

    半晌,还是玉清率先开口了:“殿下,有话不妨直说便是。”

    “还用得着本王说吗?”墨白眸光清淡,看向玉清:“你们心里若没点数,能甘愿被本王晾上半天?”

    玉清脸色一沉,眸光看向身边的太清,又和四大家的人对了一眼脸色,才接着道:“不管殿下信不信,杜鹃那边的情况确实和我们无关。事情发生后,我们也很惊讶,第一时间就传令各山门立刻缉拿凶手,并禁止传谣造谣。”

    “和你们有关无关,我不关心,也不想关心。”墨白闻言,神情淡漠:“我只想知道,你们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

    “殿下打算怎么处理?”玉清眼眸一闪,反问道。

    “我说了,是你们处理,还要我说的更明白吗?”墨白摇摇头。

    玉清一愣,不止他,所有人都为墨白这句话愕然。

    “我认为,到了咱们这份上,做事情有时候不必那么麻烦。现在情况明摆着,咱们合则两利,各取所需。所以我答应你们的东西,我就得给。现在选择权落在了你们身上,我要的东西,你们给不给?”墨白站起身来,负手道。

    “殿下!”玉清站起身来,紧皱眉头。

    墨白却眸光一凝,与他对视,声音越发淡漠:“你若有意见,可以选择不拿我的东西,那此事便不劳你操心了,我会亲自去处理。”

    玉清当即默然。

    墨白又看向其他人,所有人都是一脸深沉,看不出他们在想什么,但有一点,没有一个人肯放开手中的玉瓶。

    “本王还有事,便不多留诸位了!”墨白不再多说,拱拱手道。

第503章 杜鹃的威

    道门。

    原黄庭府驻地。

    曾经威严赫赫的十大名山,伴随着上清山的土崩瓦解,自也逃不了树倒猢狲散的结局。

    作为曾追随过上清山对明王展开过刺杀的黄庭府,如今早已分崩离析。

    山上依旧云山雾绕,亭台楼阁。

    那显耀了数百年的“黄庭府”金匾,也依然挂在门庭之上。

    只不过这一切都再也不能为黄庭府带来,曾经那威严赫赫的盛景。

    当初与黄庭府闹翻的时候,杜鹃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当自己再一次踏入这座传承了数百年的山门时,会是眼前的景象。

    七名仅剩的黄庭府长老,满脸死气的站在那块金匾之下,双目悲苦的望着从山下正一步步走来的杜鹃等人。

    而在他们身后,百十名弟子聚在一起,脸上再不见曾经道门弟子的意气风发,唯剩一张张惶恐的脸,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心底的恐惧。

    “何曾想到,曾经十大名门之一的黄庭府,如今竟落得这般田地,可悲啊,可叹啊,”杜鹃身边,太玄门的一名长老望着眼前的黄庭府的光景,不由得感叹一声道。

    “有何可悲?就算他们曾经是十大名门又如何?也不过是仗着祖上余威作威作福罢了,要想在这天下大势中屹立不倒,靠的是智慧与眼光,正所谓乱世出英雄,许正威一向狂妄自大,自视甚高,看不起天下英雄,如今落得这下场又有何奇怪?”虚离子闻言,却是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那太玄门长老闻言,目光一顿,这才想起当年虚离子曾也到黄庭府深造,似乎被当时还不是黄庭府掌教的许正威打压过。

    想及此处,连忙摆正态度,道:“掌教所言有理,若非掌教当年慧眼,我太玄门如今又如何有今天?与掌教一比,这许正威实在当不得英雄!”

    “哼!”却不想话音刚落,却只闻身边一人冷哼一声:“小人得志,何其猖狂!”

    虚离子眉头顿时一皱,瞥眼望去,只见冷哼之人,正是原竹叶门中的宗师,明显是对他刚才话语中的那隐藏的一丝自得不满。

    “怎么?你这是为黄庭府叫屈不成?”竹叶门一向与太玄门不对付,虚离子仗着明王府的资历老,倒也不怎么惧他,嘲讽道:“哦,对,倒也忘了,黄庭府至少还有山门在啊……”

    “你……”那宗师闻言,脸色当场爆红。

    一身白衣的杜鹃其实听到了后面虚离子他们的争执,心里闪过一丝不悦。

    之前还好,就算有意见,他们也不会当众发作,然而自从两日前的刺杀事件发生后,这两方互相推脱责任,以至于矛盾也越来越激烈,开始压不住脾气公开发作了。

    杜鹃眼神一瞥站在一边那二山四门派来的六位宗师,只见他们各个不出声,眸光却不时扫过虚离子与竹叶门人身上,很明显是在注意明王府内部的不合。

    这场合,杜鹃也不好开口驳斥,只得快走几步。

    果然,她一加快速度,虚离子和那宗师也顾不上再争吵,连忙跟上。

    不一会,杜鹃便已站在了黄庭府山门前。

    望着七名满面死灰的长老,她一一望去,心中不禁微叹。

    这七位长老,她都识得,皆是黄庭府内辈分最高的几位,只是想不到,最终他们竟然选择了留下,而没有随掌教一同归附诸侯。

    心念一动,倒也明白了,这几位中大部分都是生来就在黄庭府,一生都为黄庭府而奋斗,且脾性相对硬朗的存在,连他们父母灵位都在黄庭府中,又怎能为了性命而抛却祖庭?

    只不过,如今再见,看着他们满脸死灰,毫无生气的模样,杜鹃心中感慨良多。

    几人也在看着杜鹃,却是眼神死气沉沉中有复杂一闪。

    杜鹃想了想,正要抱拳行礼,却只听身边骤然传来一声冷哼:“将黄庭府中人,尽数拿下,谁敢反抗杀无赦!”

    听声音,是虚离子,他话音一落,顿时满场气氛一变。

    太玄门诸宗师立刻闪身便要出手,就是与他们不合的竹叶门人,此刻也是目光泛冷光,直接出手。

    “且慢!”杜鹃还未开口,那七名黄庭府长老中,一人陡然大喝一声。

    杜鹃眸光一定,只见正是黄庭府无自辈师叔祖,也是当前道门辈分最高的一代人,与玉清真人是一个时代的。

    这位也是当年黄庭府内的底蕴之一,虽然很多年前就不掌权了,但即便掌教见了他也得行晚辈礼,此刻他一声雷音绽放,竟是震得一众宗师面色一变。

    “无念道长,我劝你最好别反抗,黄庭府曾追随上清山刺杀明王殿下,已是罪孽深重,明王还未曾追责,尔等不知悔改,竟再生妄念,公然刺杀杜先生,今日,你即便是大宗师之尊,也插翅难飞!”虚离子倒也不惧其大宗师之威,毕竟身边力量雄厚,不但有他们的人,还有二山四门派来的人。

    那无念闻言,惨然一笑,没有看那虚离子,只看向杜鹃,声音竟放软,带着悲苦道:“杜鹃,老道知道今日必无幸免之理,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老道向天发誓,你所遇之刺杀,绝对与我等无关,留在黄庭府的弟子如今都在这里了,师者境以上就剩下我们七人,能护卫余下这诸弟子性命,便已是奢望,又怎会再起事端?事到如今,我等百口莫辩,愿一死以正清白,只求你看在曾经师承黄庭府的份上,绕过门下弟子一命,为我黄庭府留下一丝香火!”

    说罢,竟对着杜鹃一躬到地。

    杜鹃面色当场一变,瞬间一个侧身,让过这一礼后,亦是当场一躬到地,埋头道:“师叔祖既然知道杜鹃曾师承黄庭府,又怎敢受得师叔祖大礼,还请师叔祖受晚辈一礼!”

    这一幕让现场微愣,就是那无念也不由抬头看来,只见杜鹃深躬到地,抱拳行礼,丝毫做不得假。

    无念起身,与身边诸长老对视一眼,眼中明显惊讶,想不到杜鹃居然还会对他如此礼重。

    倒是虚离子等人,却是有些按耐不住了。

    杜鹃却缓缓起身来,眸光清澈的看向无念等人,沉声道:“师叔祖,诸位师叔伯,杜鹃此来是有要事要与诸位师长商谈,还请先将诸弟子散去吧。”

    “散……散去?”无念一身修为当大宗师之尊,此时却也有些回不过神来。

    实在是和他们预计的剧本不同啊,不止无念,他身边数位长老也是有些不知所措,看看杜鹃,又警惕的看看仍然随时准备出手的一众宗师,一时间搞不懂,该如何行事。

    无念老当益壮,踏前一步:“杜鹃,我等心中有数,不求其他,只求你答应饶诸弟子一命,我等今日也不劳你们出手,自己了结,可好!”

    杜鹃苦笑一声:“师叔祖,即便我已被逐出师门,但到底曾是黄庭府的弟子,我来此还连门都未进,您就直接给我扣上一顶逼死师长的帽子,坐实我欺师灭祖的名声,这不至于吧!”

    “我……”无念又愣住了,显然他多年不理俗物,一心修炼,于这些事上不甚熟悉。

    倒是他身边的正果道长看出了点什么,盯着杜鹃定了定,又看看虚离子等人,声音带着几分低沉道:“我等当然无此心,可是他们……”

    正果道长目光看向虚离子等人,意思和明显,是你们一来根本不容辩解就要动手。

    杜鹃眸光清淡的一扫虚离子,轻声道:“且住手吧,我们进去再谈!”

    虚离子闻言,面色不甘,对杜鹃道:“杜先生,这些人心怀不轨,为安全计,还是将他们先拿下为妙。”

    其实虚离子也不是要违命,就在两日前,杜鹃来黄庭府的路上,遭遇了“黄庭府”刺客打着清理门户的旗号来袭,虽然杜鹃最终没事,可这事却是震动了整个道门。

    杜鹃此下道门,谁不知道他是来替明王巡山的,她遇袭,无异于是有人在打明王的脸。

    虽然杜鹃最终没受伤,但一行护卫竟然没能留下刺客,这让杜鹃此行的威信,可谓骤然下降。

    出了这么大的事,虚离子等随行人员,自然是首当其冲的责任人,也正是因为这事,才让太玄门和竹叶门互相推诿责任。

    他们正心惊胆颤明王会如何暴怒,想要将功补过,所以才恨不能马上将这些人通通拿下,以向明王交差。

    杜鹃知道他的想法,却是笑着摇摇头,并没多说,只道:“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

    虚离子还想再说,却见杜鹃忽然抬眸,静静的看了他一眼。

    也就是这一眼让虚离子宗师心惊都不由为之一跳,说实话,虚离子在杜鹃面前还是持有几分威严的,毕竟不论道门身份,还是加入明王府的资历,他都算是杜鹃的长辈。

    一路上,杜鹃此人,他也算有些了解,平时极为淡雅的一个人,对他们也相当客气,有事情都是商量,虚离子面对她确实并不太拘礼。

    可此时,杜鹃看向他的眼神,却是忽然变了。

    虚离子敢保证,这眼神之前从未再杜鹃身上出现过,一种看似清淡,却又散发着绝对不容质疑的光芒。

    气势这东西看似缥缈却真实存在,最起码这一刻,虚离子心跳了,深沉的危机感告诉他,此时最好不要再顶嘴。

    “是!”虚离子将心底的那抹异样压下,终于还是答应一声,退下一步。

    杜鹃转过头来面容依旧清淡,甚至带着淡淡笑意,又对着竹叶门的人轻声道:“先退下吧!”

    竹叶门的人早已见到了方才虚离子那瞬间的异样,他们毕竟比不得虚离子在明王府的资历,闻言哪里还敢犹豫,直接退步。

    同时仿若心有灵犀般,他们与太玄门的人对视一眼,眼中竟是凝重。

    这一刻,他们心底同时浮现一个之前被杜鹃的客气搞的忽略的概念,这一行,杜鹃才是主,他们是臣!

    二山四门的人,早就已经退下了,可是杜鹃却是特意对着他们笑了笑,说了句:“有劳了!”

    那六人眼中明显有异光一闪,他们都是二山四门掌教派来协助杜鹃的,也是充当联络人的角色,当然其中有没有监视观察的意味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总之,这时候杜鹃忽然看向他们并笑了笑,特意一句有劳,让他们就是感觉心中有一些异样。

    好在杜鹃只是说了一句,便又看向无念等人,随之在一众黄庭府长老怀疑的目光下,一众人进了黄庭府。

    ps:还有一章明天中午之前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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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医馆介绍:
一睁眼,便是人命如草芥的乱世芳华。墨白是个大夫,但他还来不及去想治世救人,他首先要考虑的是如何在三天后不死。然后还得考虑怎样才能见一见那已经和自己成过亲,拜过堂,据说国色天香的老婆?最后,他还得想个能在乱世之中活下来的谋生之道,他决定了,就干老本行,很快,乱世之中,战火最猛烈的中心地带,一间医馆开张了。名字还算低调,曰:“天下第一医馆”ps:群号159995598天下第一医馆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天下第一医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天下第一医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