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 博5
“无妨,凡事有我。”小庞虽然说的轻松,但神色还是有些凝重。
“来了,一辆马车,还有州衙的东州军护送,那个护送的将军叫张任张公义,还是有些本事的,我等在他眼皮子底下,把人射杀了,怕是不好收场吧?”甘宁还是有些担心。
“没事,我们就推说是流寇作案即可。”庞龙淡淡的应道。
“行,这可是你娃说的。车队过来了,是不是在车里的那个?要是在车里,一箭毙命有些悬,我们最多有三箭的机会,否则就容易跑不掉。”
“不会在车里,把千里镜给我,我看一下。”庞龙要过千里镜,仔细观察了一番,然后又把千里镜交给甘宁,说道:“马车右边的,穿着侍卫服,骑着马的,白净瘦弱的那个。”
“没弄错吧,不是应该坐马车的吗?怎么变侍卫了?你确定吗?”
“没错,就是他。”庞龙十分肯定的回答。
“那某可就准备射了。”说着,甘宁放下千里镜,一手托扶着强弩,一手勾着机簧,开始瞄准。
就在车队走到正对着两人面对的方向,甘宁正要扣动机簧,不想小庞这时候却去伸手拦住了。
“算了,饶他一命,射他头上发髻即可。”
“怎么又改主意了?既然饶他一命,干脆不射多好?”
“老师说要少杀人,能不杀就不杀,且饶他一命。射他一箭,算是给他践行了吧,留个纪念给他,免得他今后小视了我等。快射吧,待会射不中了。”
“你娃太小看某了。”说完,甘宁扣动机簧,只听嘭的一声,一箭飞出。
话说郭嘉一行,正行进间,只听一声锐响,郭嘉就觉得头上一动,急忙伸手往头上一模,束发的发簪已经被击飞了,整个头发都披散了下来,甚至有几缕头发落了下来。郭嘉扭头朝对面山坡上望去,只见山坡上有两个人,其中一个还向他挥手致意。郭嘉微微一笑,这庞龙,还真不愧程昱说的疯子之名,临走还要给他来这么一个记忆深刻的送行。
想到这里,郭嘉也朝山坡上的两人挥了挥手。
这时候,听到动静,整个队伍都停了下来,侍卫们急忙把郭嘉围在中间,张任也策马走了过来,“奉孝先生,有没有伤着,要不要末将派人将彼等捉了过来问罪?”
“公义将军无需担忧,不过是一知己赶过来为嘉送行罢了,方式特别了些,无需大惊小怪,我等继续赶路要紧。”
“既然如此,那就继续行进。”张任说着一挥手,队伍继续向绵竹行进。
郭嘉则打开马车的车帘,朝里面的于禁,低声嘱咐了两句。
两个谋士之间的战斗,以开弓为他送行而暂时结束。
当然,战斗还会持续。
郭嘉一行到了绵竹不久,郭嘉就得到了刘焉的单独召见。
“奉孝先生,曹阿瞒是不是在戏耍老夫?”刘焉见了郭嘉,即怒气冲冲的斥道。
“未知监军大人为何动怒,请示下。”
“好,很好,老夫不信你竟会丝毫不知。我且问你,尔等同时向西凉和益州派人请求联姻,可是属实?”
“不错,奉曹公命,确实同时还有人去往西凉。”
“如此倒还不算什么?你等在西凉的使者,竟然浑说老夫已与曹公联姻,而尔等在此地又哄骗说,西凉马家已与曹公联姻,尔等这番两边挑拨是何道理?今天你若不说出个道理来,休怪某斧钺加身。”
“监军大人且先勿要动怒,且听嘉细细解释。不错,我等是在西凉和益州,两边行挑拨之实,但是,其目的却是为了监军大人着想。”
“一派胡言!”刘焉气的一拍桌案。
“大人且息怒,嘉尚有未尽之言辞。听闻马寿成之妻乃氐人,其女如何得配四公子。又则凉人多夷狄,西凉铁骑恃武为骄,频频作乱。前有董卓,后有李傕郭汜等,如何可托付大事?为监军大人计,自然是断了两家的联姻为好。”
“任你巧舌如簧,也休想轻易蒙骗过老夫,马寿成再是不济,也好过曹阿瞒百倍。”
“监军大人差矣。监军大人有意问鼎九五,匡扶汉室,需要强助而非强援。西凉铁骑威赫天下,却易有反复,难以掌控。而曹公据中原之地,兵势正雄,曹氏乃相国曹参之后,世代忠良,正可以援以为助。
又,监军大人想必已经得到消息,曹公所部已与南阳袁术刀兵相见。袁公路狼子野心,窃得传国玉玺以为己有,其称帝代汉之心昭然若揭。如嘉前约,若曹公灭得袁术,取得玉玺,必奉还于监军大人座前,以维护汉室正统,监军大人亦可以名正言顺,无愧于宗庙矣。
是以,监军大人和曹公联姻,大人得天下之望,而曹操所求,不过是希望少些骂名而已。大人圣明,伏惟察之。”
“先生果然是伶牙俐齿。不过,任是你如何言语,总是空口白牙,难以取信于老夫,联姻之事且先放下,除非尔等送来传国玉玺,否则再也休提。不过,老夫与马寿成的联姻婚约之期就在明年,若尔等有心,当早早将玉玺送还才是。”
郭嘉一番言语,果然使得刘焉有所动心。不过刘焉毕竟是老狐狸,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轻易不会就被人哄骗了过去。
郭嘉也没指望就能说动刘焉,其意也不在此。听得刘焉口气缓和,立即又朝刘焉深施一礼,道:“监军大人说的甚是,嘉当立即赶回兖州,督办此事。曹公所请,少些骂名之事,不知监军大人可否雅量海涵,宽宥一二,好使曹公更勤勉于王事?”
“嗯,也罢,曹孟德在兖州确实孟浪了些,念其尚算勤勉,老夫可以晓谕璋儿,暂停在报上对曹孟德的言辞纷扰。尔等今后,亦当洗心革面,再勿前蹈。戒之慎之!”
刘焉被郭嘉一番言语,说得帝王心动,就连后面言语间都有些流露,呈居高临下训斥教育的姿态了。其实也难怪,刘焉来益州这个偏远蛮荒之地,就是奔着‘益州分野有天子气’而来的。
郭嘉是何等样人,自然是适时的完美配合,很自然的应道:“谨遵监军大人教诲!”
第69节 博6
“先生,当日姓庞的那一箭,可把属下吓坏了,幸得先生没事。不知那庞龙怎么想的,他怎么知道先生骑马而没坐车,又怎么最后竟放过了我等?”回兖州的路上,于禁终于有些轻松下来,回想当日那一箭,仍然心有余悸的跟郭嘉探讨。
“我亦不知。也许他是猜的吧。他放过我等,一来大概是顾忌刘璋的想法,二来可能是惺惺相惜,害怕我死了,没人陪他玩了。仲德说的很对,这庞龙就是个疯子,很可怕的疯子。”
“都说俺们武人争强好胜,好勇斗狠,没想到你们文人也是一般如此。”于禁不仅感慨道。
“非只武人,实则人皆如此,只不过有的人表现的强,有人表现的弱些罢了。武人多以勇武相争,而我等拼的是智谋。这次庞龙手下留情,是给我们一个警告。又或者,他现在尚幼,并无职权在身,名不正言不顺,所以最后才没下杀手。总之,是欠了他个人情。”
庞龙开弓为郭嘉送行,郭嘉确实没料到。
庞龙当面威胁过郭嘉以后,郭嘉能够选择的余地不多。他当然不可能留下。他只能赌庞龙并不是真心想留下自己。虽然是赌,但郭嘉还是扮成了侍卫,让于禁假装自己坐上了马车。
没想到还是被庞龙识破。
幸亏庞龙最后关头手软,放了自己一马。
任是郭嘉奇谋鬼策,宠辱不惊,亦给吓出了一身冷汗。这个践行的方式,太让人印象深刻了。
郭嘉此次蜀地之行,确实也很下了一番的功夫。
郭嘉初来的时候,就忽悠刘焉说,曹操将与袁术开打,听说传国玉玺在袁术手上,到时候灭了袁术,就把传国玉玺交给刘焉,条件就是曹刘联姻。又给刘焉说,其实马腾的女儿反对和刘璋的婚事,马家正在和曹操接触,商议和曹操联姻的事情。另一方面,曹昂等在西凉,也说刘璋不满意和西凉的联姻,如今刘焉正在和曹操接触,准备和曹操联姻。反正就是两边的搅和。
刘焉听了郭嘉的言语,一方面安排人去西凉打听消息,一方面对郭嘉所求的事情也没有完全回绝,而是暂时没有答复。
郭嘉随后又提出,要去蜀郡见见刘璋,探探刘璋本人的口气,刘焉也准了。
所以才有后来郭嘉的成都几日游。
总的来说,郭嘉本次益州之行还算成功。和刘璋打了个赌,赌赢了,忽悠了一下刘焉,基本忽悠瘸了,出使益州的目的也达到了,大汉新报短期内应该不会再对曹操一方发动舆论攻击了。
美中不足的是,没有把成都学府整个参观完,另外就是蜀郡的好多事情,走马观花,感觉看的还不够真切,看来针对益州的线报还是要强化。
郭嘉一行一回到兖州,即受到了曹大大的热烈欢迎,曹大大为了庆祝郭嘉胜利归来,大摆宴席,为郭嘉庆功。
随后曹操又单独召见郭嘉,听取郭嘉益州之行的详细经过。
听完以后,曹操起身对着郭嘉深施一礼,道:“奉孝此次千里辗转,劳苦功高,能够说动刘焉父子,着实不易,先生辛苦了,受某一拜。”
“主公客气了,不过跑跑腿动动口舌而已,不敢当主公大礼。”
“听闻刘璋那竖子对先生甚是礼遇,可有此事?”
“确是如此。嘉也正是利用刘璋的爱才之心,才敢与之打赌,侥幸赌赢。否则,单单只是说动刘焉,怕也最终无法影响到大汉新报,毕竟大汉新报是刘璋弄出来的,也是刘璋一手掌控的。”
“先生真算无遗策也。”曹操说完犹豫了一下,继而双目烁烁的盯着郭嘉,道:“据说临行前,刘璋小儿给了先生一封信?”说完,紧盯着郭嘉。
郭嘉心里一突,有些预感不好,应道:“不错。嘉在成都时,曾于成都学府见过张机和华佗两位神医,彼等言说嘉有不足之症,须得及时调理才好,那信即是两位神医开的药方,托刘璋转交给嘉的。此即两位神医开的药方,主公请过目。”
郭嘉为了防止曹操多想,还是把信的来由,说成了是两位神医托刘璋转交的,而不是刘璋求了两位神医才得到的。
“刘璋小儿最是奸诈,先生乃操之股肱,某不得不慎之,先生无乃多心为是。”说着话,曹操接过信,打开以后从头至尾详详细细看了几遍,眉头却越皱越紧。
郭嘉觉得不妙。
看来这信里有名堂。
自己当时只是粗略的看了一遍,现在想来,刘璋给自己这封信估计没那么简单。只怕这里面还有徐庶的主意。
就在郭嘉暗暗后悔自己大意的时候,不想曹操突然哈哈的大笑起来。
“枉那刘璋小儿,自负英雄了得,智计无双,竟然妄图用此等低劣幼稚之手段,离间你我,简直太可笑了。奉孝,你来看看,这是不是太可笑了。”说着,把信又递给了郭嘉,还给郭嘉指了指信的后半部分。
郭嘉急忙接过信来仔细观瞧,这才发现,后面有两味药被划了去。因为划的不明显,自己当时在成都的时候粗略看了一眼,也没发现异样。
好毒的计策。
划的两味药,一名远志,一名当归。
远志当归。
郭嘉觉得自己身体在发抖,手在发颤。急忙伏地请罪:“都是嘉一时疏忽,险些中了贼子奸计,幸得主公圣明,见微知著,及时发现刘璋小儿的伎俩,还嘉以清白。”
曹大大哈哈笑着,扶起郭嘉,“先生无需如此,此种计谋,所设所考的,非是先生,而是我曹某人。若某猜忌万端,心胸狭隘,先生自然是大难临头,如此则刘璋小儿之计成矣。
可惜,刘璋小儿太小看某家了,以为曹某人是些鸡肚小肠之辈,哈哈,以是观之,刘璋小儿不过如此。”
“主公慧眼如炬,洞察入微,刘璋小儿自是不及万一。”郭嘉这时候也顾不上那么多了,马匹先拍着,然后又说道:“如此看,这药方也是不能用的,且烧了它。”说着,就要把信往烛火上送。
曹操见了,急忙一把就抢了过来,“奉孝,不可。这好歹是两位神医的手笔,刚好植儿幼弱,说是有不足之症,回头拿这个药方,先让植儿用上几副,若是好用,先生再用不迟,若白白烧了,岂不暴殄天物。”
郭嘉听了,急忙谏阻道:“主公万万不可,这药方谁知道还有没有什么玄机,小公子刚刚出生,万不可为嘉冒此大险。”
曹操不介意的哈哈一笑,“先生无需担忧,自然是先由医家看了,确认无误才好用药,不需担心。”
第70节 伤
话说郭嘉一身冷汗的回到家中,沐浴更衣以后,躺在床上,又把刚才和曹操的答对仔细回顾了一遍,这才发现自己中间又犯了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错误就是曹操问起书信的时候,自己不该随口说谎,说是张机华佗二人托刘璋转交的。那药方是刘璋求了张机和华佗才来的。既然曹操能知道刘璋给了自己一封信,怕是连当日刘璋言语也都知晓的一清二楚。
也不知道曹操有没有注意到。
又或者曹操知不知道当日的详细情形。
可惜这个时候已经没办法再找主公解释了,这种事情会越描越黑,到时候反倒解释不清了。
郭嘉这个时候,有些羡慕起徐庶来了。徐庶在刘璋面前,言必听计必从,一言九鼎,而刘璋也从不见对徐庶有任何假以颜色的。两人根本不像是主公和臣下的关系,更像是朋友或者师生,徐庶更像是刘璋的老师或兄长。
徐庶是憨人有憨福,遇着刘璋这个主公,得以可以尽展所学。
虽然曹公对自己很信重,但曹公太精明强干了,遇到这样的主公,饶是如自己这样的,也有些战战兢兢。
思前想后,想了半宿,最后还是决定随他去吧,随自己本性就好,该吃吃该喝喝,心中无愧料想主公也不会负我。
当然,为了回馈主公今天的信任,以及用亲生儿子来收买自己的示好,郭嘉还是决定把自己成都之行,获得的几个重大的有用情报,详细整理分析以后,献给曹操。其中之一,就是关于刘璋的新军战力分析。
就这样,辗转反侧思来想去,快到天亮的时候,郭嘉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郭嘉就病倒了。
浑身发烫,却紧裹着被褥,冷的发抖,头昏脑胀意识模糊。家人急忙禀报给了曹操。曹操闻听,急忙亲自过来探视,又慌忙安排人请名医过来诊治。
“如何?病势如何?”
大夫刚诊断完,曹操就急忙询问。
“回大人的话,病者思虑过度,又过度劳累,加之外感风寒,如今诱发幼时的不足之症,估计病势缠绵,不太好下手。”那大夫也是兖州的名医,皱着眉头,仿佛遇到很棘手的难题一样。
“怎么个难治法,如有需要,先生请尽管提,某一定竭尽所能的满足先生所需,一定要想办法给某家治好病者。”
“大人不必过于忧虑,此病倒不是绝症,我可以开个方子,祛寒退热,固本培元,想来不久病患就会恢复。不过,尚不能完全除根,恐怕今后时不时的还会发作,这是最难办的。”那大夫打开笔墨纸砚,开始写药方。
“原来如此。不知这可有除根之法?”
“难,非常之难,至少老夫是无能为力。也许有其他医家有此能为也未可知。此方抓三副,每副煎三次,早中晚各一次,每次一瓢生水文火煎成大半碗,冬日的红枣为引,喂服给患者,不出几日即可恢复。
不过,就如老夫先前所说,此方只能暂时控制住病情,难以除根。以后,不宜劳累,不宜费神,戒怒戒嗔,忌辛辣刺激,少饮酒房事。切记切记。”
曹操都安排人将大夫的要求,全都仔细记了,又打发人立即去抓药。
然后曹操又将郭嘉带回来的那个药方,拿了出来,“先生,请看看这个药方,是否对症?”
那大夫接了过去,前前后后,上上下下,仔细的看了几遍,这才对曹操道:“大人,这必是大家的手笔,确实是调理病患的不足之症的,若能长期坚持服用的话,或未可知。不过,这后面这划去的两味药,不知道原本打算做什么用。大人,这药方甚是珍贵,老朽想抄上一份,不知可好?”
“无妨,先生只管抄去。”曹操一摆手,示意无碍。
想了想,曹操又让人找来了于禁,又详细询问了郭嘉在成都诊病的情况,详细询问当日张机华佗是如何说的。
“回主公,当日两位神医说,奉孝先生,因近期有风寒入体,引发了幼时的不足之症,虽然之前就医,看似医好了,但是不足之症已经被引发,不及时治疗的话,将活不过四十。”
曹操听了,眉头皱了又皱,“那么,彼等可有说过,可否能根治?”
“回主公,两位神医当时曾言,若奉孝先生留在成都,他们则有办法根治,即便没有除根,也至少能多活二十年。后来被奉孝先生拒绝了。先生后来跟我解释说,此是刘璋小儿设计好的计策,想要诱惑我等留在成都。”
“好了,某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主公,”于禁欲言又止。
“怎么,文则还有话说?”
“主公,是奉孝先生交代过,不让属下说的。其实,我们这次蜀地之行,并不顺利,尤其是在成都,先生斗智斗勇,可谓九死一生,先生差一点就命丧蜀地,回不来了。”
“喔,详细讲来。”
“其实先生在绵竹和成都,开始都没什么进展,后来先生就和刘璋打了个赌,说是刘璋若能把我等留下,则算刘璋赢,若不能则输。刘璋输的话,则刘璋要答应和我兖州修好。后来,先生临走之际,不想惹怒了那个叫庞龙的少年,在路上伏击我等,幸亏他最后时刻改变了主意,一箭射飞了先生的发簪。当时属下等都快吓死了,先生怕是也受了不小的惊吓。
再有,先生在蜀地,和刘焉、刘璋、徐庶、庞龙等,多次斗智,常常辗转反侧,夜不能寐,耗神费力,心神压力十分之大。所以末将以为,先生回来病倒,可能跟蜀地的过度劳累和惊吓有些关系。”
“好,某知道了,文则且先回去歇息去吧。”
“诺,属下告退。”
看着于禁离开的背影,曹操有些后悔之前自己太过猜疑了,险些误会了一位无双国士。曹操现在,就怕郭嘉心里落下阴影,以为自己猜疑于他,不够信任于他。需要想办法挽回些才好。郭嘉患病,刚好给了自己这个主公一个表现的机会。
曹操想到此处,叫过那大夫过来,低声嘱咐了几句。
然后,曹操拿过一把短刀,在自己手掌一划。
第71节 情1
郭嘉这一病就是几天,几天后,感觉好的差不多了,这才过来见曹操。
到了以后,发现众人正在议事。
“……河北的报纸业已印出来了,就是现在这名字没想好,都在骂刘璋小儿,说刘璋小儿一个大汉新报,把好名字给占了,让别人都不知道该用什么名字好了。”
“袁本初不是挺能耐的吗,手下才学之士不是很多吗,一个报纸名字就能难倒?某想知道他们都想了些啥名字,咱们也可以先参考参考?”
“有汉报,有袁公报,有大汉报,有河北报,反正没一个比得上大汉新报,都挺俗的。”
众人正聊着呢,郭嘉走了进来。众人见了,包括曹操,都慌的急忙起身迎接。
“奉孝,你这身体刚刚见好,不用这么着急来。”曹操忙的跑过来,拉着郭嘉嘘寒问暖。
“主公,你这手怎么回事,受伤了?”郭嘉看到曹操左右缠着麻布,奇怪的问道。
曹大大听了,急忙缩回左手,应道:“没事,就是左近练武艺的时候,不小心给伤着了,皮肉伤,不碍的。”然后,曹操又打岔道:“奉孝该多多休养才是。”
“嘉在家亦无事,甚是无聊,不若过来反倒热闹些。不知主公和诸位正在商议何事?”
“无甚大事。如今与袁公路决战在即,某这里与诸位,检视一下周边各恶邻,刚刚说到袁本初。”曹操解释道。
就在郭嘉出使蜀中的时候,曹操安排的其他几路,也相继有消息回报,其中袁绍原则同意了曹操的要求,就曹操和袁术的战斗期间,袁绍不会从北边出兵对付曹操。曹方付出的代价,就是献上偷来的刘璋的印刷术。
而在幽州,曹操的使节则告诉公孙瓒,说二袁准备南北夹击兖州,希望公孙瓒能抓住良机,抢占青州,顺带牵制一下袁绍。公孙瓒手下缺少谋士,一听有这好事,当即就点头应下,然后就立即整军备战。
荆州方向,刘表则比较沉稳,既没答应,也没回绝,仅表示会考虑考虑。
其他的,西凉马腾则尚未有确实消息回报。
众人就周边形势,以及和袁术的战备工作,都详细讨论了一遍,这才结束,各回各家。其实,和袁术的战斗早就打响了,不过前面都是比较小规模的战斗,各有胜负。曹军因前期准备不足,兵力大部分在北边,所以目前为止,还没有取得对袁术决定性的胜利。
议事结束,临走了,曹操又拉着郭嘉的手,再三嘱咐要好生休养才是。
出得门外,郭嘉觉得今天好像感觉怪怪的,不但主公曹操有些怪怪的,每个看到自己的人都是怪怪的,好像自己身上有什么问题似的。
就在回府的路上,郭嘉遇到了一个人,荀攸。
“公达,莫非是有意在等在下不成?”
“不愧是奉孝阿。奉孝这次病得,来势很凶猛阿。”荀攸边感慨,边有些探究的看着郭嘉说道。
郭嘉觉得奇怪,病来如山倒,怎么这荀攸还要专门强调来势凶猛?
“公达,莫非怀疑嘉装病不成?”郭嘉有点儿不高兴,自己生个病还惹人猜疑,这里面大概会有什么事情吧。
“奉孝多心了,前面有个茶馆,不如我等进去喝碗茶水,慢慢细聊可好?”
“也好。”
说着,两人就一前一后,走进了街边的一家茶馆,要了一壶热茶和一碟点心,然后边喝边聊。
郭嘉边啜着茶水,边等荀攸开口。
“奉孝可知主公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吗?”
“不知,嘉病卧在榻几天,又如何会知?”
“说起来,主公这伤还是因你而起的。”
“喔,详情如何,且速速道来。”
“详情如何,攸也是听闻。你病倒当夜,就有消息传了出来,说你病势严重,危及性命,诊病的医家斟酌再三,才给你开了药方。开完以后,又再三交代,必须要两样药引,才能救得奉孝性命。”
“未知两样什么药引?”
“一是冬日之红枣,一是生人之血。”
“难道?”
“不错,奉孝前几日所服用之汤药,其中皆入了主公的鲜血为引。虽然主公曾严令众人不得议论、传播此事,然则外间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了。”
郭嘉听得荀攸如是说,惊得目瞪口呆,原来自己这个病,竟然还有这些个插曲。主公虽然心性多疑,看来对自己还是极看重的。都说士为知己者死,如今主公不惜自残以救自己,怕是自己唯有一死相报,再无他途。更何况外间皆知主公为了救自己,不惜自残,如此礼遇,就是天下人的口舌议论,也容不得自己再作他想。
看来自己这病,怕还别有机杼才对。曹公为救郭嘉,引刀自残放血,这般君臣佳话,外间纷传,怕也有曹公暗地里的推波助澜有关。自己这个主公,还真是会见缝插针,眼下兖州情势不佳,手下人心皆思去,主公刚好拿自己这个病大做文章,来笼络一下四散的人心。
这样一想,刚才众人看自己的眼神就可以理解了。
“曹公待嘉天高地厚之恩,恩同再造,嘉粉身碎骨难报万一。”郭嘉朝左上拱了拱手,然后看着荀攸,又道:“曹公这般礼遇于嘉,想来诸君皆有所感吧?”
“奉孝所言甚是。你道愚兄先前为何那般看你?还不是想着,你和主公演的好双簧,不想你竟然不知情。”
“若我当真和主公演戏,怕也演不了这么逼真。也难为主公了,果然是乱世之雄,我等倒是没看错。”郭嘉说完,自己在心里暗叹了一口气。这份君臣相知相惜之情,有些重。
不说曹操郭嘉如何的基情表演了。
话说,刘璋这天夜里,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所以奇怪,是因为这个梦太逼真了。逼真到刘璋醒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还在梦里,甚至还以为,原来自己想的没错,这整个穿越本来就是个梦境。
自从穿越以来,刘璋本来就很怀疑自己是在做一个超长连续剧的梦。虽然,前一段有些认命了,尤其经历了一次生死边缘的刺杀,以及皎平渡之战,无数人在自己眼前成片倒下,血流成河,两次事件以后,刘璋基本放弃了原来的想法。没想到,这次的梦,再次让刘璋怀疑,现在是否还是身在梦境中。
第72节 情2
刘璋的梦是这样的。
也是在睡梦中,睡到半夜的时候,突然感觉房间里有动静,似乎有人,刘璋就被惊醒了。
醒后坐起来,睡眼惺忪的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刘璋准备躺下继续睡。突然,有人从背后用手捂住了刘璋的嘴巴,然后,一把闪亮亮的短刀,就冰凉凉的架在刘大官人的脖子上了。
刘大官人瞬间就完全清醒了,嘴里呜哩呜喇的,不知道想说些什么?
“不许喊!”来人的短刀又紧了一下。
刀刃似乎有入肉了,刘璋立即就老实了。
“不许叫喊,我问一句,回答一句,听清楚了吗?”
刘璋想要点头,不过刀子顶的紧,只好嘴里呜哩呜喇的叫唤。
“我现在把你嘴放开,你不许喊叫,否则要你小命。”
说完,来人松开来捂在刘璋嘴上的手。
刚一松开,刘璋就骂上了,“臭婆娘,你想怎样?”
“小贼,你尽管大声喊,看看是他们来的快,还是姑奶奶的刀快。”
“你到底想怎样呀?不在西凉好好待着,又来成都作甚?”
“听说你又要娶曹贼的女儿了,我来给你道喜阿。”说着,马云禄手上的刀忍不住又紧了紧。
骇得刘璋急忙惊叫,“你真想谋杀亲夫阿。”
“你这样的小贼,杀了也省得再去祸害别人。”马云禄嘴上如是说,手上到底还是松了松。
“你从哪里听到的风言风语,曹贼的闺女是谁我都不知道,我娶个屁阿。那是曹贼想跟我和好,又拿不出足够有分量的东西来,只好拿联姻说事了。如今,曹贼的名声臭的跟臭****一样,你以为我傻阿。”
“你骂谁呢?”
“谁也没骂阿?”
“你刚刚还骂别人傻。”
“难道不傻吗?曹贼现在的名声跟臭****一样,谁愿意跟他有关系,除非是傻子蠢货缺心眼没脑子…”
“你再骂,我叫你再骂,我叫你骂。”马大小姐气的梆梆给了刘璋几个脑栗子。
“臭婆娘你疯了,我又没骂你,你抽什么疯?”
“你还敢说没骂,我爹正在跟曹贼的人接触,你还说你没骂?你骂我爹就是骂我。”大小姐有大小姐的强悍道理。
刘璋被驳斥的无话可说了。
“你…,你爹不会是想跟曹操联姻吧,哈啊哈,准备把你嫁给谁?曹昂还是曹丕?曹丕应该还小吧,那就是曹昂了,曹昂人不错,我见过,恭喜你们了,百年好…”
“我让你恭喜,我让你幸灾乐祸,我让你高兴…”马大小姐一怒之下,又狂敲了刘璋无数个脑栗子。
“别再敲了,再敲就漏了。哎哟,额滴个神呀,谁要是娶了你,那是得修多少世的冤孽,才积下这么大的恶缘阿。”
“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又在骂我?”
“没有没有,夸你呢,夸你漂亮贤惠温婉可人,谁要是能娶了你,那得老幸福了。”
“那是。哼,要不是俺爹爹要跟你们联姻,你以为俺会便宜你个小贼。”
“额滴个神呀,你爹爹现在不是又相中曹昂了吗,他可比我英俊潇洒威武雄壮多了,你就饶过俺吧。”
“想让姑奶奶饶过你,没那么容易,谁让你总是变着花样骂我来着,真以为我傻阿,你以为我是你那个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野丫头,那么好糊弄?咦,她怎么不跟你住一块呢?你不是她男人嘛,怎么还没把她收房阿?”
“臭婆娘,嘴下留德吧,阿奴可不像你这么疯疯癫癫的。”
“你说我疯疯癫癫?姑奶奶听说她现在天天摆弄死人,哎咿,光想想就恶心,这样的丫头你还能受得了,你不会真有什么问题吧?”
“你才有问题,你们全家都有问题。”刘璋勃然大怒。
“咯咯,一说野丫头,你就忍不住了,看来你还真是关心她,要不要我现在就去把她杀了。”
“你敢?!”
“你以为我不敢?”
“姑奶奶,你到底想干什么?”刘璋已经快要疯了。
“不想干什么,我就要你现在去跟我爹提亲。”说到提亲,马大小姐的声音开始变弱。
“提亲?咱们不是已经定过亲了吗?再说了,曹昂不是已经去跟你爹提亲了吗?”
“定亲是定亲,提亲是提亲,曹昂是曹昂,你是你。”
“你真把自己当公主了,以为谁都稀罕。我不去,谁爱去谁去,你爱嫁谁嫁谁,反正本公子才不会上赶着去娶你这样的臭婆娘。”
“你去不去?”
“不去!”
“你不去我就去找野丫头的麻烦。”
“我真是服了你,你不是不喜欢我,不愿嫁给我吗?”
“我是不喜欢你,但我更不喜欢曹贼的儿子。”
“那你去找他的麻烦阿。”
“就找你怎么了,就喜欢找你怎么了?”
“行行行,你想怎样就怎样。我问你,你怎么躲开黄忠他们的,怎么进来的?”
“黄忠?你说那位黄大叔,他回家睡觉了,所以我就进来了。你可答应了阿,不许反悔。”
“我哪里答应了?我答应什么了?”
“你答应去找我爹爹提亲呀,你刚才行行行的满口答应的。”
“我没…”
“你敢说你没有?!”说着,马大小姐凶相毕露,一掌拍下。
刘璋脑袋一疼,就吓醒了。
醒来以后,刘璋觉得这个梦太诡异了,不但脑袋疼,脖子也疼,太符合梦里的场景了。但是摸了摸脖子,也没见血,也没见伤疤,梦里记得刀子都入肉了。
喊人拿来了铜镜,刘璋反复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不由得大怒,啪的一下把镜子扔到了地上,大骂工科院都是一群废物,到现在连个镜子都没做出来,这玩意他娘的根本看不清。
又派人去找来了阿奴,看看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
“哥哥,你衣服都湿了。”
“啊?!”刘璋这才惊觉身上冰凉一片呀。
“裤子也湿了,快脱了换换。”说着小丫头就要动手。
“别,别,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刘璋慌得大叫。
用手摸了一把,里面凉凉的滑滑的,他娘的,难道俺是小受?一个女魔头都能让俺兴奋?
“你脱不脱,不脱我帮你脱了。”说着阿奴又要上手。
“别,别,好阿奴,哥哥我自己来,你先出去一下,我自己换,快点儿出去。”
“又不是没看过,你紧张什么?”阿奴很鄙视的看了一眼刘璋,一句话把刘璋噎得半死不活。
第73节 借
“主公,嘉此次在蜀地辗转,多少有些收获心得,这是嘉仔细斟酌后,写的条陈,也许会对我兖州治理有些许借鉴意义。”
“喔,先生病体新愈,万勿太过劳累。”
“谢主公挂牵,只一小事耳。”
“这么多,不如奉孝先生择紧要处一二,详细论述一番,也好与众位先生一同参详。”
“也好。列位,嘉此次蜀地之行,可谓获益良多。除了两家修好之外,尚有几个重要收获。
其一,就是关于发展民生。
发展民生,最关键的就是钱。我们之前因为钱的问题,因为夏侯渊将军的摸金校尉,惹来世人颇多非议,而且所得有限。益州发展民生,也是首要在于钱,但是他们采用的方法,非常值得我们学习。他们是借,是无中生有。”
郭嘉刚说到此处,荀彧就急忙问道:“如何借,向何人去皆?”
“文若先不要着急,且听嘉详细道来。”说着,郭嘉从怀里掏出两张小纸片,向大家展示,“这是嘉在成都,用真金白银换得的,一张钱券,一张粮券。也即他们以前成都府衙开出的欠条。关于欠条,想必仲德先生应该还有印象。”
“欠条昱知道,就是百姓给官府干完活计以后,官府因为没有钱粮给付,所以就开具的钱粮证明,以便官府有钱粮的时候,百姓可以凭证领取。成都一年前围攻府衙的事情,就是因为欠条引起的。”程昱跟大家解释道。
“不错,仲德先生解释的很准确,不过如今这欠条,早就不是一年前的那种了,已经可以真正当钱用的了。”郭嘉继续说道。
“如何用?难道这欠条能买东西不成?”曹操和荀彧几乎同声问道。荀彧是曹操手下的首席政务官,曹操本人负责全面工作,两人最是头疼的就是钱粮。
“不错,正是如此。这小小的纸片,确实可以当做金银钱财来用,买卖交易,甚是方便。现在蜀郡的百姓宁可要这种纸片,也不要什么钱粮。”
“为何会如此?不就是个欠条吗?”众人大惑不解。
“彼时嘉亦不解,详细了解过以后,才知道,这个小纸片它还会升值,绝不是表面的价值那么简单,所以百姓才会趋之若鹜,宁愿要这种实际上不名一文的纸片,也不要什么具体的钱粮财物。”
“升值?”曹大大代替大家问出了这个问题。
“不错。这个纸片,表面的价值,就是可以凭借它,可以去官府领取上面标注数额的钱粮,但在实际应用中,它跟蜀中很多稀有商品都有关联。比如,某个商家,想要去认购剑南春酒的时候,就需要有一定量的这个东西,才能认购。其他还有很多刘璋控制的紧俏产品,像剑南春酒、蔡家白纸、透明的琉璃、辣椒等等,都需要有这个纸片才行。所以,士绅商家才会去百姓手中,以远高出这个纸片的价值来收购这个东西,最后就导致了这个纸片不停升值,也促使了大家为之趋之若鹜。”郭嘉很认真的给大家说明了半天。
不过,这种事情,再怎么说,没有实际经过的人,还是感觉很不可思议。
“奉孝,你的意思是,刘璋用大量没有一点实际价值的纸片,从百姓手中收购了大量的钱粮,还让百姓们心甘情愿的去给官府干活,然后又让士绅商家趋之若鹜的花费巨资的去从百姓手中收购这些纸片?”荀彧把郭嘉意思总结了一下,询问道。
“也就是说刘璋这竖子,既骗了百姓的钱财力气,又得到了民心人望?”曹大大也跟着不甘心的问道。他为了百姓的生活,为了一点点钱财还安排人去掘坟盗墓,结果把自己弄得声名狼藉,百姓还不领情,吃着自己的喝着自己的,还不停的骂着自己。为啥差别就这么大呢?
“不错。嘉也想了很久。若是百姓皆拿着这些纸片去官府兑付,官府必然崩盘,绝对会垮掉,但是百姓就是这样,他们被眼前小小的利益所吸引,他们不会去官府兑付,他们宁可卖给士绅商家,或者攥在手里等升值。所以,刘璋的方法才能得逞,不但实施了无数赚取民心民望的工程,还让百姓认为,这刘璋全是为了他们着想。这个手段确实非常之高明。”
“那岂不是刘璋小儿从此再也不用发愁钱财了?什么时候没钱了,只管印些这些纸片子就可以了?”程昱看着穿越过来钱券和粮券,有些郁闷。当时他在蜀地的时候,就曾敏锐的发现刘璋的政策会有大问题。当时他以为,刘璋是为了邀买人心,并且他坚定的认为,刘璋这种做法,必然会有大问题,也以此为突破,策划了数千百姓围攻成都府衙事件。不过,他没有郭嘉这样,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刘璋的这些做法,失去了向曹大大建言的机会。
“据嘉所知,刘璋两年多了,光是在扫盲,市政建设,以及成都学府上的花费,已经靡费巨万。单说成都学府,据说刚成立的时候,只有几排简单的校舍而已,而现在,嘉刚刚去参观过,其规模已经超过了一般的府县,里面学院林立,据说有十一个学院。仅仅成都学府,就不是一般的财力能够支撑的,甚至整个益州的财力都不一定支撑得起。”
“主公,奉孝,诸位,若我兖州借鉴刘璋的这个做法,可有不妥不当之处?”荀彧详细端详着传到自己手里的钱粮券,财政问题民心问题,才是他最为关切的问题,若能够既解决了财政问题,又收获了民心民望,这个诱惑不是一般的大。
其实对曹操来说,更是如此。
他现在更是迫切需要民心民望。虽然他说过不在乎之类的话,也说过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之类的,但是,谁不想有个好名声呢。曹操流传后世的《短歌行》中,就有‘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试问,谁人能不在乎天下人心?尤其是对一个胸怀天下的枭雄来说。
曹操看了一下众人,“大家都说说看,各抒己见。”
“昱觉得没问题,我兖州比益州要文明昌盛的多,也要富裕的多,也就是新近闹黄巾,才有所凋敝。既然益州能行得通,我兖州自然也问题不大。”
“忠也附议。如今我兖州最大的问题就是钱粮,虽说妙才将军以前解决了一部分,不过因舆情压力,最近也甚少再有建树了,所以今后的钱粮问题,必将更加严重。加上最近战事频仍,必须要有能有所支撑的财政才行。”戏志才也出言赞同。
“攸亦附议。此种方法,有点儿像劫富济贫,不过做的更巧妙,而且还可以调动百姓的闲散劳力,一举数得。”荀攸道。
“嘉在益州的时候,就思量过,刘璋能够施行,主要得益于他弄了一些紧俏的商品,然后把这个钱券和这些商品挂钩。我想我兖州虽然缺少益州的这些商品,不过我等可以把盐铁之类的管制商品,与之挂钩,想来效果应该也是差不多的。”
众人议论纷纷,基本都是赞同。既然能够解决财政困境,又能收服民意人心,何乐而不为。
曹老大一看大家都赞同,刚要拍板,这时候,却有人出声反对。
“以诈术求天下之财,非君子所为也。或可得一时之逞,又岂能长久?久之必为大祸。为政为君,立身须正。宫实不敢同诸君之谬论。”
众人一看,却是陈宫抚髯正色厉言。
“公台,无乃苛求太过。此法虽是稍有瑕疵,然则某以为实乃利国利民之良策。好了,且先放下此议,押后详议。奉孝,你这刚说了个其一,还有其二呢?”
曹操安抚了一下陈宫,然后准备请郭嘉继续。
不想那陈宫却立即恼了,说了句:“竖子不足与谋!”然后拂袖而去。留下一众人等都颇为尴尬。
曹老大一看,打了个哈哈,“不去管他,公台性情刚直,由他去吧,奉孝请继续。”
“诺。这其二呢,”说着,郭嘉又从怀里拿出了一个东西。
众人细看时,发现是一支弩箭,不过比寻常的弩箭要短很多。皆不知道郭嘉的用意何在。
郭嘉看了一眼众人,“这是刘璋的新军用的弩箭,这个就是那个庞龙给嘉送行射的那一箭。此弩箭的规制和大汉军中的制式颇为不同。嘉以为,刘璋平南蛮,轻松底定,实赖此物良多。”
“喔,还有此等事,拿过来,某细观一番。”曹操一听就兴趣来了。
郭嘉随即把弩箭送到了曹操的手中。
“好像确有很大不同,具体如何,奉孝且细细道来。”
“诺。刘璋平南蛮,外间皆纷传不一,但无一例外是大胜,而且伤亡甚微。彼时嘉就甚有疑惑,直到意外得到此箭,才有所释怀。当日,那庞龙两人离我怕有百步之遥,一箭飞来,不但击飞了嘉头上的发簪,更削落了数绺发丝,而箭矢的余威仍劲,没入道旁土中不见。此是嘉命文则将军,派人从土里挖出来的。以此可见,当时的一箭之威。”
“一箭之威,强横若斯?”曹老大看着手里这个小东西,明显的很不相信。
“嘉当日逃得一命,也是那庞龙留手,放了嘉一马。想来他可能是怕刘璋父子怪罪于他。不过,因此嘉才知道,刘璋南中大胜,必是因弓弩强悍犀利,一战而胜。主公可召来能工巧匠,仔细参研,说不定可为我军之助益。”
“善,大善!来人!”
说着,曹老大就让人去找了兵器匠作的工匠过来。很快,就有一个工匠模样的汉子被领了进来,一进来就朝上施礼。
“免了免了,大匠无须多礼,叫你来是想让你看看这弩箭有何不同?”说着,命人将弩箭递到了工匠的手中。
那汉子接过来,上下前后仔细看了半晌,这才向上稽首:“回大人的话,此箭非是汉军规制。入手略重,尺寸较正常的尺寸短,箭簇锋刃为锯齿状,箭杆粗细均匀,箭杆尾端有对称的槽痕,使得箭尾呈不太明显的十字翼状。”
众人听得也不甚了了,大家也不太懂这些兵器上的细节。
“大匠,你只需说说,这弩箭比之现在我军中的弩箭,优劣何在?你等可否加以仿制?”戏忠比较关心军务,直接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回大人,据在下之见,箭簇锯齿状,则其穿透力强,尺寸短却又较重,这个有点儿矛盾,通常尺寸长的弩箭,都是用在强弓硬弩上的,按这个重量应该是强弩的弩箭才对,不过强弩的弩箭不会这么短的。尾部十字翼状,应该准度很高。这种弩箭仿是可以仿,不过有两个问题。”
“什么问题?”曹老大急忙问道。
“通常我等制作弩箭,都是按照军中自有的规制,若是仿此的话,首先要改工序,比如这锯齿状箭簇,还有尾部十字翼状,要增加工序,时间上就会比较长。比如,原来制作一支弩箭一刻钟,现在可能就要两刻钟。再有就是,这弩箭是和弩机配套的,就是仿制出来也用处不大,需要相应的弩机才行。”
“你的意思是,我军仿制这种弩箭没用吗?”戏忠有些失望。
“在下的意思是,完全仿制没有意义,因为这种弩箭必然是和弩机配套的。”
众人听了,都是一阵失望。
“大匠,既然完全仿制无甚用处,那是否可以据此参照改良一下我军的弩箭?”郭嘉继续问道。
“改良是可以。这种锯齿状箭簇,我军军中本来就有,一般是强弓用的破甲箭,因为锯齿工序耗时比较长,所以其他箭支用这种箭簇的很少。再有这个十字翼尾,应该是做平衡用的,类似于普通弓箭上的箭羽。弩箭不用箭羽,用这个十字翼倒是很别致。这个十字翼,像是通过某种东西压制出来的,这么对称,仿制起来难度不小。”
“既是如此,且按我军军中的弩箭尺寸,先改良一些出来,试试效果再说。”曹老大最后定调。
第74节 劫1
汉中太守府。
“母亲大人,刘璋自南中平乱后,声望大涨,不止商贾世家景从,如今益州上下,乃至各郡县,皆纷纷投效,我等该何去何从?”张鲁见了刚从绵竹回来的卢氏,不由得就问道。
“我儿勿慌,且静观其变就是。刘璋南中平乱大胜,虽是声望大涨,不过也给监军大人更多了些底气,让监军大人更有意前进一步。监军大人不是刚刚给马腾派了使者吗,监军大人在图谋大动作,我等只管耐心等着就是。”
“大动作?什么大动作?”
“这个具体详情,就连我也不甚了了。不过,刘焉老儿如今正大兴土木,大造乘舆车辇,称帝之日不远矣。刘焉要称帝,必先在北边先搅动一番,或者使朝廷混乱,无暇他顾,或者北上讨平李、郭等逆贼,总之会有大动作。想必遣人联络马腾,也是为此而来。”
“母亲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刚刚,州衙还行文过来,征调了不少工匠,却原来是为了这事。就不知,这刘焉何时称帝,若是去长安当皇帝倒没什么,若是蜀中又多一个皇帝,于我教却是无甚好处,大大的不利。”
“放心吧,此事我早有筹划。明年就是刘焉老儿六十大寿,想来大概就在寿诞前后。刘焉老儿的问题不大,关键还是刘璋。如今刘璋小儿羽翼已丰,又有世家等趋炎附势,不太好对付了。”
“刘璋小儿甚是能蛊惑人心,如今蜀地多已附逆于他,就连我汉中的教众都有慕浮华而动摇者,长此以往,于我教甚为不利。”张鲁很是忧虑。
卢夫人思索一会才说道:“自儒道大昌,我道教逐渐式微。高祖开国时,以无为而治,历经文景等帝,是以大治。及到武帝尚武,又有董贼(董仲舒)撺掇,废黜百家独尊儒术,使我教由庙堂而入山野,天下不复见治矣。
今天下方乱,正是我教复出之机,而蜀地民风淳朴,易守难攻,天下形胜之地,人杰地灵之所,正该是我教昌盛之所在。
道祖曰: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是以圣人之治,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使夫智者弗敢为,为无为,则无不治。
圣人之治,即让百姓无争,无饥,无欲,无求,如此即便有一二图谋不轨之人,也没有了用武之地,不敢随便就起了歪心思。这样才能天下大治。如今刘璋反其道而行之,挑起民争,激发人之**,我还真看不清他的路数。道祖是以无为求大治,我想刘璋大概想要用无不为来求大治。既然是无不为,他需要做的事情就会很多,我等先观察观察再说。”
卢夫人的话让张鲁不禁皱眉思索起来,而张卫则直接问了出来。
“无不为?”
“嗯。无为并不是无所作为,而是使得万事万物,皆能顺应天道,然后顺其自然。因其自然,是以无需作为,无需强求,无需干预。人无贤愚美丑,物无贵贱高下,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小国寡民,吃穿不愁,是为无为而治。
无为而治,蜀地最宜。
国大不能达,民多烦恼多。
无不为则是,驱民以利,役民以法,妄图面面俱到,无事不管无事不规矩。然则,利多纷争,法必繁杂,如此,则政务愈来愈繁重,矛盾也愈来愈多,终有不可恃之日。儒家试图以中庸而化之,亦力有不逮,更遑论刘璋。
人力毕竟有穷时,难有无不为之处。”
“母亲大人说的甚是。那些儒生士子,先是以为用仁义礼智信,用伦理纲常,用中庸之道,就天下太平了,最后还不是要靠法家的刑罚森严来威嚇,靠兵家的铁血刀剑来镇压,没了这些,朝廷早就亡了无数次了。论到治民理世,还要看我教。至于刘璋小儿,虽然也是花样翻新,但万变不离其宗,跟那些腐儒也相差无几,没甚两样。”
“此时定论,为时尚早。不过,刘璋竖子,终究是个祸害,其新政也开始呈蔓延荼毒之势,想来以后他的敌人只会越来越多,而不会越来越少。哼,想要无不为,只能是天下皆敌,取死之道。”
被卢夫人断言的,即将天下皆敌的刘璋,正在应付自己的头号天敌,阿奴。
“阿奴,怎么了,谁欺负你了?”看到阿奴少有的梨花带雨,刘璋感觉很惊讶,在成都有人敢欺负阿奴?太不给自己面子了吧,即便不考虑自己的面子问题,阿奴也不是个随便任人欺负的主儿,西凉小魔女都难从她手里讨得了好去,谁有这么大能耐,能欺负得了当代祝融?
“呜呜,哥哥,我不想做针线,你看看我手上都扎了好几个窟窿。”
刘璋急忙拉过阿奴的小手,可不是嘛,“不做就不做,谁让你去做针线了,衣服破了,拿到外面缝补一下就可以,何必自己亲自动手。还疼不疼?”
刘璋正在想办法哄阿奴的时候,一个声音传了过来,“不做针线,不会女红,怎么给人家做儿媳,怎么伺候夫君?”
刘璋扭头一看,竟然是费氏。“母亲大人,你怎么来了?来了怎么不通知孩儿一声?”
阿奴一看到费氏,则立即吓得躲到了刘璋身后。
“哼,你天天跑得不着家,我到哪里找你,我只能去找这个小丫头了。老的指望不住,我就只能指望你这个小的了,小的不在,我当然要找这个丫头片子。再说了,明年你们就要大婚了,这丫头什么都还不会,以后怎么当家理事,怎么侍奉公婆,怎么伺候夫君?”
“娘,母亲大人,阿奴又不是汉人,自小又没做过什么针线女红,你就别难为她了。”
阿奴听了,拽着刘璋的衣服,在刘璋身后连连点头。
“哼,谁也不是天生就会做针线女红,你还想不想娶她,不想娶的话,那就别学了。要想娶的话,不但要学针线女红,还要学习管家。”
“别,别,娘阿,这种事情慢慢来,再说了阿奴现在在医学院还有正经事做,管家女红之类的,等成亲以后再慢慢调教也不迟。”
“女儿家,相夫教子就是最大的正经事,其他都是不务正业。阿奴,过来,你以为躲他身后就可以了?快过来,你还想不想嫁给璋儿了?”
“哥哥…,我怕…”
小丫头期期艾艾的,从刘璋身后蹭着步子,不情愿的走了出来。
刘璋一把把小丫头拉回到身前。“娘,你别难为她了,她从小就是族长接班人,也算是娇生惯养了,哪会咱们这些汉家女儿那些。再说了,娘你受了什么委屈,有什么火要发,找儿子就行了,儿子帮你出气就是,何苦难为她来着。”
刘璋心想,自己老娘这么远跑来,不会简单的就要找阿奴一个小丫头片子的麻烦,大概是有什么烦心事情想要找自己的吧。阿奴是自己软肋,老娘拿捏自己儿子还是很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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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节 劫2
“娘亲我能有什么事,不过是在绵竹待腻了,想你小子了,过来看看你。”费氏有些言不由衷的打着哈哈。边说着话,边用眼睛瞄了瞄阿奴。
刘璋心领神会的,拍了拍阿奴,道:“阿奴,快去厨上安排些好吃的膳食,招待我娘亲,快去吧。”说着,推了推阿奴。
阿奴听了,如蒙大赦,立即连声应道:“哎,好好好,我这就去。”边说边往外就跑。
看着阿奴离开,费氏又打发其他人离开,然后才说话。
“璋儿,你爹爹的主我是做不了了,我希望你能给为娘做主。”
“父亲大人怎么了?孩儿能给你做什么主?”刘璋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那个老不死的,现在********想坐龙椅,我怎么说他也不听。咱们刘家的天下,刘家的那个龙椅,上面淌着的都是血,坐上龙椅的也没几个善终的。一个破皇位,有啥好争的,老老实实做一方诸侯不好吗?”费氏如今终于可以放开胸怀,破口大骂刘焉这个老不死的,想做皇帝想疯了。
刘璋听了头大。女人跟男人的思维很不一样。任何时候都差不多。女人很难理解男人对于权力的渴望。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男人,正常的男人,没有不想掌天下权的,只看有没有能力有没有机会而已。若在美人膝和天下权,两者之间选择的话,大部分正常男人,绝对会选天下权。
所以,不要说那个龙椅如何如何。
美剧《权力的游戏》中,那个由几百把铁剑组成的铁王座,想来看过的人都会印象深刻。那把王座坐上去估计也不会舒服,但仍然吸引天下英雄奋不顾身的想要坐上去。铁王座尚且如此,更不要说大汉朝廷的龙椅了。
“娘亲,这些事情咱们也不用去管它,皇位也不是那么好坐上去的。父亲大人恐怕也就是想想而已。咱们这一支,自景帝以后,谁坐上过?他也就是想想罢了。别说坐上去了,就是靠近皇位的人,那些个朝廷重臣,也没几个有好下场的。爹爹在蜀中做个土皇帝也就罢了,想去坐朝廷的龙椅,他就是想坐也坐不上,轮也不会轮到他。娘亲无须过于担心。”刘璋倒不大担心刘焉,做做权力梦而已,有啥好担心的。
“璋儿,你也是个没良心的,娘还不是为了你们老刘家着想。罢了,娘跟你说这些也没用,娘现在就是担心你爹,天天被那个狐狸精狐媚子给蛊惑,哪天冲动做出傻事来,犯了谋逆谋反之类的大罪,你大哥二哥全家可都还在长安,一个不好就是几百人的性命。”
“狐媚子?”刘璋没多关心别的,倒是对这个狐媚子勾起了兴致。
“就是那个妖妇卢夫人。娘这次来为的就是她,娘想求你一件事情。”
卢夫人,那就是张鲁的老娘了。费氏说求自己,刘璋本能感觉有些不好,不会是让自己派人去杀这个卢夫人吧?
“娘,看你说的,儿子这里你只管吩咐即是,哪里用得着求字。”刘璋嘴里说得硬气,心里却是不停发虚。
“娘也没别的大事,娘知道你现在翅膀越来越硬了,手下也有些能人异士,娘就想着,你能不能派人把这个妖妇给我悄悄的…”说着,费氏做了个杀头的手势。
果然不出所料,怕啥来啥。
怕也没用,老娘求到儿子这里了,再怎么着也得吱一声。不过,一边是老爹的情人,一边是老娘,还真是难办呀。
“娘,何必跟一外人计较。她若真的有本事,让老爹纳了她才是真的,既然老爹没收房,娘就无需担心。再说了,我爹是何等样人,寻常人如何能蛊惑得了他,娘不用小题大做了吧。”
“哼,男人都是一路货色,都不是好东西,见了风骚的女人都挪不动道。你以为你爹那个老不死的不想纳,还不是因为老娘拦在那里。那女人看着进门无望,这才不停撺掇你爹去称帝坐龙椅,你以为她安的好心。你可是老娘我亲生的,连你都指望不住的话,老娘我可真是没法活了。”说着,费氏一抹眼眶,准备大秀百试百灵的必杀技,哭。
刘璋真是无语了。
想想后世的老妈,也不是个好糊弄的,现在这个老娘,更是深通驭子之道。
“娘,儿子没说不答应呀。”刘璋无奈,准备先应下再说。“不过,这种事情,不是小事,须得从长计议,缜密安排才行。”刘璋准备先应下,然后拖着看看,能拖多久是多久。没完全把握对付张鲁之前,刘璋是不打算动卢夫人的。
“好,你小子可是应下了阿,回头要是反悔,小心我随时拿你那个小媳妇撒气。”费氏可不是好糊弄的,立即又拿阿奴来威胁刘璋。
“放心吧,即便娘亲你不说,儿子也准备找那个妖妇算账呢,给娘亲你出气还不是儿子天经地义该做的吗。娘你就放心吧,也就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而已,但凡有合适的机会,儿子定然要她好看。”
刘璋又是拍脑袋,又是拍胸脯,信誓旦旦的向费氏保证。
好不容易才把费氏打发去歇息。
等到费氏走后,刘璋觉得事情可能不是那么简单。最近一段日子,确实不停有消息传来,说刘焉确有称帝迹象。最重要的一个特征,就是刘焉大造车辇仪仗。你说你一个州牧,要那么大的排场干什么?要说你不想称帝,谁信呀。
称帝这玩意儿,那可是高风险高难度的动作,不是光有野心就成的,还得有那个金刚钻才行。一个弄不好就是破家灭门的惨祸。
刘璋记得三国前期,好像就袁术称帝过,那好像还是传国玉玺闹的。当时天下强如拥有北方数州之地的袁绍,也没敢称帝过。曹操终其一生,纵横天下,也没有称帝。袁术倒是称帝了,还拿着传国玉玺,还不是让曹操领了一帮人,一顿暴打,最后身死国灭。
刘璋不记得刘焉有称帝过,所以一直以来对关于刘焉要称帝的消息,也没有太多的重视。现在,自己的老娘亲自过来说,老爹刘焉可能要称帝了,刘璋就不得不重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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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节 劫3
刘璋命人找来了徐庶,这样的事,只能跟徐庶商量了。
刘璋把费氏的话,详细跟徐庶说了一遍,然后问道:“若家父不智,当何去何从?”
徐庶对刘璋所说的消息,倒是没什么惊讶的,成都离绵竹很近,信息往来很快,很多东西他早就知道了,所以也不觉得有什么好震惊的。
想了一下,徐庶回道:“主公,据庶所知,州牧大人早有此心,所以大人无需过虑。以庶看,州牧大人并非莽夫,实乃久经朝野之老练之士,凡事皆谋定而后动,不会轻易涉险的。州牧大人久有此心,却迟迟不动,不过是在等时机而已。前次董卓进京,州牧大人没动;董卓废少帝立陈留王,州牧大人没动;天下诸侯群起讨董,董卓挟天子弃洛阳奔长安,州牧大人没动;董卓身死,李、郭作乱,挟持朝廷,州牧大人也没动。以此观之,州牧大人若要有所动作,必须要有一个十分恰当之时机方可。”
徐庶分析的很合理。
从刘璋对自己老爹的了解来看,刘焉绝对是个老奸巨猾的人,称帝这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他不可能不知道其中的利害。
不过,从种种迹象看,刘焉似乎是在做某种准备,刘璋也不得不担心。
“元直,以你来看,老头子有没有可能是被人蛊惑的,比如那个卢夫人之类?”刘璋毕竟关心这个。
“主公所虑也有些道理。通常蛊惑人主,多有两种诉求,要么求名利,要么欲伸大志。求名利者,为的是权位是财势,伸大志者,多欲展胸中所学,更有甚者,欲改天换地也。”
“改天换地?”刘璋有此一问,是疑惑这些人若想改天换地,干嘛不自己去当皇帝,忽悠别人,附骥别人岂不不太靠谱。
“不错,古往今来,有此志者多有人在。如孔子游列国,孟子说诸侯,卫鞅仕秦变法,苏秦相六国合纵,凡此种种,皆为此类。”
“以元直来看,若是卢氏蛊惑家父,该是所求有何?”刘璋很有些拿不准这个卢氏。自己记忆里没这么个人,至于张鲁,自己所知,在三国那个大革命时代,英雄辈出的年代,充其量就是个跑龙套的。张鲁能够被记住,还是沾了刘大耳和马超的光,要不然可能都没什么人记得。
徐庶捻着颌下短须,若有所思道:“若是寻常女子,无外乎为自己为家人谋个出身罢了,可是这卢氏,怕不简单阿。卢氏身后是张鲁,张鲁承自大汉开国三杰之一之留候张良。张良入道门,先汉早年政务多受其影响,从高祖到文帝景帝,皆政出无为,及到武帝才改弦更张,独尊儒术,废黜百家,由是道门远朝堂。而今,先有张角太平道,又有汉中五斗米教,道门怕是想卷土重来。是以,庶以为,卢氏所谋者甚大,似有改天换地之志。”
“道门想改天换地,托于一妇人?元直如此说,很难说得通吧。再有,道家以无为清静为要旨,甚少为俗务烦恼,不通,不通。”刘璋觉得徐庶的分析没有多少说服力。
“主公说的是。不过,未尝没有人假托道门,以天道惑世人,求个人名利。如张角者,岂不如是。张角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苍天何能死,黄天在哪里?不过是假借天道蛊惑世人罢了。道门是讲清静无为,但真正清修求道之人,却少之又少,又有,道家之言,多涉天地人大道圣德,微言大义,玄之又玄,最是容易迷惑世人。是以,有心怀叵测之辈,多借之为之助。”
“即便如此,亦难以让人释怀。此事还是多有蹊跷之处。我刘家儿孙,虽也多有望帝之心,然则有祖宗法度在,即便心有所想,亦有不得之处。我们这一脉,说是汉室宗亲,天潢贵胄,然则按例来讲,实则距那龙椅说是十万八千里远也不为过。家父即便有些许野望,不过是在蜀地关门做个土皇帝罢了,说他觊觎朝廷的天子大位,璋实在难以相信。
若家父只是想在蜀地称帝,则置朝廷颜面于何地?置祖宗宗庙于何地?
所以说,不通,甚是不通。”
所谓天无二日,朝廷不可能有两个天子。刘璋觉得,刘焉再不智,再有野心,也不可能不考虑朝廷,不考虑祖宗宗庙。除非这个时候,天子不在了,那还有一丝可能。
再有就是卢夫人,她有什么图谋呢?能得到什么好处?刘焉称帝了,难道会立她为皇后?这绝不可能。难道会尊道教为国教,恢复黄老治国?这更不可能。所以,刘璋很是想不通,这卢夫人想要干嘛。
“主公有所不知,据我们从绵竹得到的消息,前番郭奉孝游走蜀地,曾虚词以传国玉玺诳于州牧大人。想必州牧大人有所动心。再有,据闻州牧大人已经派人联络马腾韩遂等,怕是会有所动作才是。想来,唯有朝廷生变,州牧大人才能称帝有望。
又则,于道门来说,理国一道,自然是无为而治,凡俗之事纷争之事越少越好,以小国寡民,阡陌相闻却老死不相往来为上。纵观大汉十三州,蜀地山高路险,最是符合小国寡民,也许是道门看中了蜀地也未可知。”
“既如此,元直以为州牧大人联络马腾会有什么动作?何时而动?若要称帝当在何时?我等要不要劝说一二,还是该如何动作?”刘璋啪啪啪的问出一堆的问题。
“如庶前言,州牧大人若要称帝或者如何,自然是需要朝廷有变才行。如今朝廷由西凉残部李郭等人把持,州牧大人结交联络马腾韩遂等,其意必然是在长安,在李、郭等人。主公的两位兄长还在长安,又有许多忠心汉室的朝廷大臣,庶以为,州牧大人也许想要里应外合,拿下李、郭二人。若能行得此事,是拥是废是称帝,皆在州牧大人一念之间。
至于具体时间,联络准备这些皆需时日,又此事须得趁其不备,庶猜测当在来年正月前后,新年新春之际,人皆有懈怠,以此时机为佳。”
徐庶捻着胡须,娓娓道来。
你不得不佩服徐庶,这些分析十分的接近历史事实。
可惜刘璋这个只顾玩游戏的,根本就不清楚什么历史事实。听了徐庶的分析,刘璋忍不住还是追问道:“若是如此,我等该如何应对?此事成算又如何?”
“难说,成算很难说阿。虽说同属西凉,然则李郭所部才是真正的大汉精锐,他们以前都是大汉边军,长期对抗匈奴等胡人,战力之强冠绝天下。至于马腾和韩遂部,那是凉州内乱后,州刺史为平乱,临时招募之人,后来渐为马腾韩遂等人掌控,这些兵勇,比之董卓进京所部的李郭等部西凉铁骑,远不可同日而语。若是正常交战,马腾韩遂等,自是远远不及。
主公请想,吕布武勇天下无双,又有麾下并州铁骑,董卓身死后,李郭等人倒逼长安,吕布还不是遁走河内,不敢接战。以此观之,成算难料。除非能里应外合,攻其不备。
是以,主公,我等只先观望为宜。
一来,观察州牧大人是否有北向用兵之意图。
二来,如今主公声望已够,只是力量尚远远不足,须得早做打算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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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节 劫4
还有一条,徐庶没有明说,那就是,通常这种人主求进的时候,作为臣下的,宜劝进而不宜劝退。劝退者通常都没好下场。历史上有很多这样的例子,三国也有,比如荀彧劝曹操放弃进位魏王。
刘璋作为刘焉的儿子,潜在的接班人,更不宜劝止。一个不好,刘焉就会拿掉刘璋的接班人资格。
刘璋自己倒没考虑这些,他只顾关心老爷子若要称帝,风险如何,成算如何。
徐庶走了以后,刘璋还是不怎么心安。
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出个头绪,最后灵光一闪,刘大官人决定去找董扶董神棍卜问一下吉凶。虽然董神棍不太靠谱,虽然刘璋也不信这玩意儿。不过,抽签问卦,观星占卜,古今中外皆有,遇到不决之事,聊作安慰也好。
董扶现在常住在成都学府,他是常务副校长,没事的时候去工科院观摩观摩,然后回家捣鼓捣鼓炼丹,要么就是偶尔客串去讲讲经书子集。反正这日子过的甚是逍遥。
刘璋找到董扶的时候,董扶正和蔡邕两人手谈对弈呢。
“两位先生好,小子见过两位先生。”
正在下棋的两位,听到声音,这才把目光从棋盘上移开,见是刘璋,董扶连忙吩咐看座上茶。
“季玉贤侄,今天怎么有空来打搅我等两位老朽?”董扶打趣道。
“小子无所事事,自当向两位前辈多多请益才是。”刘璋脸皮还是一贯的厚。
“臭小子,你小子鬼精鬼精的,少拿好话哄我。别说我没给你机会阿,看到没,这盘棋,老夫已经岌岌可危,若你能帮老夫反败为胜,老夫则免费送你一卦如何?”
刘璋看一眼棋盘,密密麻麻,黑白交错,已经接近尾盘收官了,这种情况想翻盘,很难了。棋盘上,白棋一条大龙,狼奔豸突,可惜目前连一个眼没有,死得是不能再死了。
蔡邕听了董扶的话,哈哈一笑,“茂安,输就输了,你指望这小子来帮你翻盘,还不如我俩重新开一局,这小子整日里最是喜欢弄些奇技淫巧的东西,哪会这些琴棋书画文人雅士喜欢的风骚。枉你自称有识人之明阿。”
“伯喈,你也就看看史书还凑合,看人你可比老夫差远了。我断定这小子必然可以力挽狂澜,反败为胜。”
“不可能,断然不可能。”
两人在这里争论的时候,刘璋还在仔细观看棋局。
以盘面看,白棋很惨,不但大龙不活,而且左下角也是劫杀,可以说大败亏输。董扶是个好面子,输的这么惨,难怪不肯认输,要想些盘外招了。
围棋刘璋当然会下了。
刘璋穿越前是**丝,是宅男,**丝宅男之类的,于游戏棋牌一道,或者影像视频旁门左道之类,自然是多有涉猎了。
“这个,两位先生,这棋局小子确实回天无力,难以挽天之倾,不过这个左下角偏安一隅,苟且做活还是没问题的。”
“臭小子,看清楚了,这角上明明是死棋,你小子会不会下棋?”蔡大院长不乐意了,一个毛头小子,敢在自己面前口出狂言,即便你是太守是校长那又如何,论到弈棋之道,你也敢信口开河?
“既然先生不信,不如小子姑且一试。”说着,刘璋拈起一枚白子,啪的一下,落入左下角。
刘璋刚落下子,蔡邕随手就跟着落了一颗黑子。
两人啪啪啪落子如飞,几番缠斗,竟然出现了劫活的局面。劫活就是劫争而活。劫争,又叫‘打劫’,是围棋里面常见的情况,收官的时候最常见。正常来说,一个棋子在棋盘上四面相连,有四口气,若四面皆被围,则我方这棋子被吃,被提,就会被拿掉。被拿掉后,原来该子的位置就成一个空了。这个空,正常情况下,被提一方无法朝里面再落子了,就形成了一个‘眼’,此即围棋上术语的‘眼’。但是如果我方落子后可以反提空周围四个棋子中任一个的话,则可以落子。落子是可以落子,但也不能立即落子提子,必须要隔一手才能落子提子。为了不让对方把这个空立即填上了,我方必须找一处落子,让对方不得不跟着应手,而顾不上去填了刚才那个空,此为找劫材。等到我方落子提子后,对方也不能立即就反提,也必须要隔一手才能反提。这样一轮一轮的下来,终有一方会因找不到劫材,最后放弃该空。这就是劫争。
熟悉围棋的都知道,围棋里面,真正的激烈搏杀,不是比气杀龙,而是劫争胜负。劫争的那个子,有时候不关键,但有时候就非常关键,可能会关系到某片棋的生死,甚至全盘的输赢。
《说文》:“劫,人欲去,以力胁止,曰劫。”
道家谓:一成一毁为一劫。
围棋棋盘上,一个位置的得失之间反复争夺,即为打劫。
眼下刘璋就在左下角,七挪八拐的,一串无理手下来,竟然弄出了打劫活的局面。若是打劫打赢的话,这个左下角就活了。
蔡邕的脸色有些难看。
董扶却哈哈大笑,“好小子,果然能折腾,这个角上这一片看来是要活了阿,伯喈,轻敌了吧。”董扶很得意的调侃着蔡邕,似乎之前大败亏输臭棋连连的人不是他似的。
“哼,有啥好得意的,不就是劫争吗,依然还是没活,以为劫争老夫就怕了不成?”说着,啪的落下一子,劫争开始。
两人你来我往,再次落子如飞,满盘找劫材。本来是一个角上的局部战斗,一下子变得硝烟四起,全盘皆是战场。
劫争最是考验一个棋手的棋力计算乃至韧性。该不该打劫,要不要应劫消劫,劫的大小,劫材的多少,每个劫材的大小等等,都是需要仔细计算斟酌的。
气氛越来越紧张,就连旁观的董扶都敛息屏气,不敢大声出气,生怕惊扰了两人。
再看棋盘上,能够落子的地方也越来越少,劫材更是愈见稀少。号称棋枰高手,稳健如蔡邕者,也不由得头上见汗了。
关键时刻,又轮到刘璋开始寻找劫材了。眼下黑棋能够作为劫材的地方越来越少了。也许是压力太大,也许是太紧张了,刘璋手一抖,手里的白子掉落,刚好落在了棋盘的右上角,最角上的那个点。刘璋紧跟着就赶紧惊叫一声:“失误失误,小子失误,不小心脱手了,容我悔上一手。”说着,就要伸手去拾起那个白子。
“且慢!”蔡邕急忙就给拦住了,“年轻人,不知道什么是落子无悔吗?”
一句话,说得刘璋讪讪不已。
“老匹夫,竟然跟一个小辈较起真来,真是为老不尊。”董扶有些看不过去了。
“什么叫为老不尊,我这是在教育他,这也是为他好。都说人生如棋,又说棋品看人品,这世间事,从来都是落子生根,那容你悔来悔去的。”蔡邕数落着刘璋,挖苦着董扶,又仔细看了看棋局,这才落下一颗黑子,消劫。
劫争到了现在,黑子争到了最后,消劫了,把劫争那个空给填上了。也即刘璋掉落的那个白子,蔡邕没应,直接在左下角消劫了。
消劫以后,白棋的左下角彻底死翘翘了。
蔡邕以为这盘棋到此算是结束了,他大胜而特胜了。
不想,那刘璋却哈哈一阵大笑,大笑中往棋盘上落下一子,说道:“蔡老院长教训的是,人生如棋,落子无悔,不过此局胜负尚早,逆转之机已现,好戏这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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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节 天变有火
说得蔡邕和董扶一惊,两人定睛再仔细看刘璋的落子,果然出了问题。
右上角,本来是黑棋围着的一个大空,围的严严实实的。刚才刘璋打劫的时候,掉落一子在右上角,落在最角上的点位,现在刘璋又落了一子,落在二二位,也就是尖了一手。‘尖’也是围棋里的术语,即紧挨着已有棋子,在对角线方向落子,就称之为尖。两个白子,在右上角这样一落,再仔细看去,右上角就出了变化。
右上角的黑空里有了两个白子,而黑棋外面通着白棋的大龙。如果白棋在右上角团身做活,或者说右上角黑棋不能杀掉进来的白棋,自己做活,那么黑棋就完蛋了,不但右上角黑棋要死,白棋大龙也将逃出生天。那局面就真的逆转了。
围棋里比较考究人棋力水平基本功的,就是做活。所谓做活,就是一片棋要能够做出两个‘眼’位,这个‘眼’就是实打实的,对方无法落子的空。必须要能够有两个这样的空,一片棋才能说是活棋。至于前面提到的,可以打劫的那种眼,围棋里称之为‘假眼’。
右上角黑棋,本来围着右上角一大片空地,白棋放进去,黑棋轻松就能把白棋杀掉,随便就能做好几个‘眼’出来,所以蔡邕开始根本就没担心上面的黑棋会出问题。但是,刘璋连着在右上角走了两手以后,再一看,黑棋还没有一个‘眼’呢,若不能顺利将白棋杀掉,黑棋自己就危险了。
局势峰回路转。
其实,刘璋一早的目的就是在想着怎么营救中间的白棋大龙。他所以要拿左下角说事情,那就是为了转移蔡邕的注意力。尤其后来,劫争打的如火如荼,正当紧要关头,刘璋故意失手掉落一子,而且故意掉落在最不引人注意的右上角最角上的位置,让蔡邕放松了警惕。蔡邕果然上当,没有过多的思考,而是急于抓住刘璋的失误,快速落子消劫。结果,刘璋得以在右上角连落两手。
“哈哈,臭小子果然是能折腾的,这样的局面也能给你折腾出转机来,蔡伯喈,这下你可难办了。”董扶如今置身事外,乐得看笑话,浑然忘了这棋他之前下的是多么槽糕,被杀得多么的稀里哗啦。
蔡邕虽然头上开始冒汗,嘴里却不肯服软:“老夫这右上角固若金汤,我就不信你个小娃娃能折腾出什么花样。”嘴里说的轻松,落子却异常谨慎,拈着一颗黑子,斟酌再三,方才落下。
刘璋却微微一笑,随手紧跟着就落下一子。
他在这右上角考虑太久了,早就盯着这里很久了,左下角的劫争,以及后面故意失手落子,都是在演戏,都是为了要图谋右上角,为了捣鼓出点儿事情,好救出白棋大龙。右上角黑棋的应法,以及变化,早就在心里推演了无数遍,现在应来自然是轻松惬意。
蔡邕就没那么轻松了,考虑再三,又落下一子。
刘璋紧跟着,立即又应了一手。
两人在右上角又是一番龙争虎斗。下来下去,又下成劫争之势。黑棋可以劫杀白棋,角上白棋一死,白大龙也就无望了;若白棋赢劫的话,则黑棋身死,白大龙则逃出生天,整个盘面随之逆转。
右上角之争,再次蔓延到整个棋盘,两个人为了找劫材,又开始四处点燃战火。
结果可想而知,因为这个劫太大,而白棋大龙本身可以做出好几个劫材,所以刘璋简单应了蔡邕两手以后,蔡邕找的第三个劫材,刘璋根本就不理了,直接落子宣判了右上黑棋的死刑。
提掉右上的一片黑棋后,中间大龙和右上白棋连成一片,整个棋局胜负逆转。
“蔡老夫子承让了,小子终于不负董先生所托。”刘璋呵呵一笑,拱手为礼。
蔡邕脸色甚是不好看,却又不好真的跟一个晚辈计较,不过还是难以释怀,毕竟是自己大胜之局,竟然被翻盘了,心里怎么着也不舒服。鼻子哼了一声,“臭小子,弈棋品茗乃修身养性之道,似你这等,搏杀腾挪,胡搅蛮缠,全是些无理手盘外招,不合天道,终非正途。”
“蔡老教训的是。”
“是个屁。”董扶却是不买账,“弈棋如用兵,兵者诡道也,示敌以弱,攻敌以强,似左而右,声东击西,凡此种种,皆为最后之胜负。岂不闻马季长言:‘略观围棋兮法于用兵,三尺之局兮为战斗场。’又言:‘当食不食兮反受其殃,胜负之扶兮于言如发。’伯喈你囿于自己认知之规矩,而季玉这小子则深通兵家之要义,你老马失前蹄,也是应有之义。”
一席话说得蔡邕面红耳赤,只管低头去喝茶,再不肯出声。
“小子不过是用了些盘外招,当不得董叔谬赞。”刘璋急忙把自己的胜利,归结为耍心眼盘外招,好化解蔡邕的尴尬。
“你小子这大白天的,跑到我们这两个老家伙这里,不会是真的想让老夫给占卜一卦吧?”董神棍看着刘璋,笑眯眯的问道。
“怎么会呢。董叔,你是知道小子的,求神问卜这些把戏,小子从来都是不信,怎么可能会如董叔所言,做此无用之事。不过是过来探望探望两位,实无它意哈。”刘璋是抵死不认,坚决不承认他是想找董扶算卦的。
“臭小子,就算你不认,我也不能欠下你的。老夫既有前言,如今只得免费送你一卦。你且说说,以何为题,欲断何事?”
“既然董叔执意,小子只得从之。就以今日这棋局为题,断一断小子的前程休咎如何?”
“也好,尽如你愿。”说着,董神棍闭目掐指,装神弄鬼起来。少顷,睁开眼来道:“此局,黑棋成漫天之势覆压,白棋风雨飘摇中,以星火燎原,火烧天晴,乃火天大有之卦。君子当此卦,顺天应时,当无不吉。其变在六五,天失其位,小人侵之,由是成火。君子若得其位,自可龙飞九天;小人窥其位,天成其火,火烧天下。”
董扶不拉不拉,说了一大套,刘璋听得是稀里糊涂。什么火天大有,到底吉凶如何,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忍不住问道:“吉凶如何,请先生明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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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节 大有
“天变有火,吉凶在纤毫之变,于言如发,无可窥知。君子顺天应命,自可无往而不利。君子好德,上德若水,不求而求,不得而得。”
董神棍一番神神叨叨,东拉西扯的言语下来,一旁的蔡邕自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几乎要顶礼膜拜了。但是刘璋却听得甚是郁闷,如坠云里雾里。自己真是脑袋让驴踢了,鬼迷心窍竟然跑来找这个老神棍问主意,简直是脑残到了极点呀。
董扶乱七八糟说了一堆,刘璋也没听明白他想要说些什么,什么狗屁火天大有,狗屁的上德若水,到底是吉是凶,也没说个所以然来。
想想也是,这些神棍都是靠嘴皮子吃饭的,自然不会说出个明确的所以然来,模棱两可似是而非,到时候不管是吉凶如何,都可以往上靠的,自然是博得个神算灵验无比。
等到刘璋离开,蔡邕忍不住问董扶:“茂安先生,这天变有火可是真的?变在何时,何谓之火?于这刘璋此子可有妨碍?于我蜀中可有妨碍?”
自打去年刘璋假托董扶,以虚言谶词留下蔡邕以后,蔡邕前脚刚把家眷接出长安,后脚长安便出现惊变,吕布杀董卓,不久又有李郭等西凉军倒逼长安,长安城杀的是人头滚滚。蔡邕一家由此逃出一劫。蔡邕一直以为这是董扶有预言,预知京城有变,所以对董扶有莫名的敬服。现在董扶又说天变有火,由不得蔡邕不上心,忍不住心中好奇开始追问。
“天变天变,天天在变,哪管得了那么多。再说了天机难测,能窥得一线已属不易,岂能尽知。伯喈何乃太过奢求如是?来来来,且休去理它,你我再杀一局。”
结果,因为蔡邕心中有事,心不在焉,竟然反被董扶杀得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不说这两个老家伙弈棋为乐,且说刘璋,刘璋回到府上,天色已晚,刚好赶上陪老夫人用晚膳。
“臭小子,陪为娘吃个饭还愁眉苦脸的,是不是不乐意?”费氏见刘璋眉头紧锁,不由得就数落起来。
“哪儿能啊,这不是你说的,父亲大人那里可能会有变,儿子这不是有些担心嘛。”
“有啥好担心的,真是年轻存不住事,就是再担心,吃饭还是要的吧。你们两个,一个顶着一张苦瓜脸,一个唯唯诺诺,我这饭也吃不香阿。”老太太离开了刘焉,在刘璋这里立即扬眉吐气,当家作主了,自然也就挑剔起来。
“娘亲教训的是。娘亲打算在孩儿这里是打算长住,还是住几天就回去?”
“怎么?为娘刚来你就打算撵老娘回去?”费氏一听就不乐意了。
“怎么会呢?孩儿的意思是,娘亲若要长住,儿子让下面人好好收拾出个屋子出来,娘亲住着也舒服不是。”
回到古代做孝子,真不是好玩的。爹娘大如天呀,想要表达一点不同意见也是很困难的。刘璋也就是幸亏早早就跑到了成都,否则要是天天在二老面前,那还不得郁闷死。
“谅你也不敢。”老夫人哼了一声,“先住住看吧,也不用费心收拾,我看你那个屋子就可以,我先住那里了,让你这个小媳妇先学着伺候我,免得以后外人说她没规矩。”
得,老夫人几句话,就把刘璋的屋子给征用了,连带把阿奴也给征用了。
“一切皆如娘亲所愿。”刘璋不敢表现半点不满,慌忙答应。
“不是为娘说你,你看看你这个小媳妇,还有你爹给你物色的那个西凉的疯丫头,都不是个支应事情之人,你看看你这内宅,净是一团糟,没有个当家理事如何能行?不如为娘再帮你物色一番,找个真正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好帮你管理内宅如何?”
“别,别,”刘璋急忙叫停。“儿子如今哪有那个心思,娘亲可千万不敢多事,误了别人家的女儿。再说了,内宅有什么好管理的,阿奴和我都有事情做,内宅本就没什么人没什么事,有啥好管理的。”
“说你们年轻不经事,你还不服气。年节间的人情往来,下人们的吃喝拉撒,同僚下属上级间的迎来送往,等等等等,如何不用管理?为娘听说,你的内宅钱财往往和府衙混为一谈,这如何能行?公是公私是私,府衙那是公,怎么能把你自己的私产老往公中贴补?你就算是要贴补,也要贴补出名堂,让大家知道得了你的好处,否则岂不是白贴补了。
儿呀,你还是真傻的可以,这么简单的收买人心的手段都没有。这些都是需要内宅有人帮你提点才行。你这个小媳妇阿奴,还有西凉那个疯婆子,她们行吗,做得来吗?”
老太太一番话,不但说得刘璋无话可说,阿奴更是低着脑袋不敢吭声。
“娘亲,这不是你老来了吗,有你老在,这些都不是个事儿。”刘璋急忙奉上谀辞。
“你既然不愿意再娶一两个打理后宅之人,那为娘帮你打理,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白天答应过为娘的事情,你可能不能跟为娘打马虎眼,必得帮为娘办了才好。”
费氏这说得是卢夫人的事情。
白天的时候,费氏要求刘璋找个机会,把卢夫人给咔嚓了,好解她心头之恨。
费氏在这里说了半天,最终还是绕回到她真正关心的事情上了。可见她对卢夫人的怨恨之深。
刘璋这下算是明白了,为啥历史上,刘焉刚死,刘璋就高举屠刀,杀了张鲁的母亲卢夫人。
“娘亲只管放心,孩儿既然应下了,就会努力办到。”身为人子,刘璋不得不曲意奉承。能不能办到以后再说,眼下却是必须要满口应下才是。
“乱世现,妖孽出,娘亲也不是要为难谁,但是却是最容不得妖孽乱世。算了,不说这些了,你记得就好。说起来,你爹那个老东西,眼看就六十大寿了,你作为儿子,得好好准备一番。你大哥二哥皆不在跟前,他们也不是为娘亲生的,娘就指望你了,若你能得了这蜀地基业,以后也能保得衣食无忧。可惜你三哥去的早,否则多少也是个助力。你们兄弟俩才是为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可怜你三哥早早就没了。”说着说着,老太太竟难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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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节 以正义之名1
初平四年初,孙坚之子孙策,献传国玉玺于袁术,袁术大喜,以策为怀义校尉。策因求请借兵以报父仇,术不得推脱,乃准策领坚之旧部程普黄盖等,于丹阳吴景处自行募兵。途遇扬州名士张弘,纳之。又有周瑜为策四处奔走。于是,策之麾下,渐有文武齐聚,一方诸侯之相。
‘…初平四年,春(癸酉,公元一九三年)
……,曹操击破术军,遂围封丘。术走襄邑,又走宁陵。操追击。连破之。术走九江,扬州剌史陈瑀拒术不纳。术退保阴陵,集兵于淮北,复进向寿春。瑀惧,走归下邳,术遂领其州,兼称徐州伯。李傕欲结术为援,以术为左将军,封阳翟侯,假节。
袁绍与公孙瓒所置青州刺史田楷连战二年,士卒疲困,粮食并尽,互掠百姓,野无青草。绍以其子谭为青州刺史,楷与战,不胜。会赵岐来和解关东,瓒乃与绍和亲,各引兵去。
……
夏,曹操还军定陶。
徐州治中东海王朗及别驾琅邪赵昱说刺史陶谦曰:“求诸侯莫如勤王,今天子越在西京,宜遣使奉贡。”谦乃遣昱奉章至长安。诏拜谦徐州牧,加安东将军,封溧阳侯。(节自《资治通鉴-汉纪》)’
初平四年秋,曹操因父曹嵩在徐州被害,遂出大军屠徐州。
消息传到成都,刘璋闻听大怒,遂罢与郭嘉之赌约,并亲自撰文痛斥曹贼。文曰:闻徐州之祸,窥人性丑陋,璋今不计私德将亏,信誉受损,欲伸大义于天下。曹贼倒行逆施,以私仇而废公义,屠戮无辜,荼毒天下,是为天下共贼,天下人当共讨之。凡助曹从曹者,皆为璋之敌人,从此汉贼不两立!
刘璋还通告手下众人,今后凡曹操之人,皆可杀之,不必手下留情。
刘璋是想到了郭嘉,然后彻底怒了。
一个主公犯了错误,不仅仅是主公的问题,也是手下众人的问题。关键的时候,不能加以规劝,不能导向正途,就是这些属下的错误,就是他们的罪孽。
刘璋把对曹老大的愤怒和敌视,直接扩大到整个曹操集团。
如果现在再让他遇到郭嘉,若不就范,绝对难以逃出生天。
这是个律法崩坏的时代!
这是个没有道德公义的时代!
这是个强权和刀剑的时代!
这是个人人都高举正义之名兴风作恶的时代!
初平四年冬,公孙瓒以谋逆罪名杀刘虞。
刘璋想改变什么?能改变什么?
整个天下,整个世界都是如此,个人的力量太渺小,能改变什么呢?
就如郭嘉说的,乱世之中,刘璋这样的,绝对比不过曹操这样的,绝对没有曹操活的长久。乱世之中,讲的是机变通权,凭的是手中刀剑麾下猛士,而不是什么道德公义,更不是什么律法。
刘璋太天真了。
根本不适合在乱世生存。
这样的人,也许会是个好朋友,但绝不是个好主公。
郭嘉从一开始,从两年前的英雄会,就不看好刘璋。一直不看好。
自董卓死后,各地愈来愈呈诸侯割据之态,至初平四年,各诸侯间纷争加剧。
其时,天下主要势力有:冀州袁绍、幽州公孙瓒、河内张杨吕布、平原刘备、兖州曹操、徐州陶谦、北海孔融、淮南袁术、益州刘焉、西凉马腾韩遂、交州士燮、丹阳孙策等。还有就是挟持天子的李、郭等西凉铁骑,以及黄巾残部如张燕等。
各势力间,经常你攻我,我打你,再也谈不上和睦和秩序了。至于大汉朝廷,甚至袁绍这个关东诸侯的盟主,都对各个诸侯,逐渐失去控制,天下分崩离析之势势不可挡。
在这天下大变,局势恶化的时候,还是出现了一点点小的有意义的变化,因刘璋而出现的变化,就是,初平四年春,各地的报纸,如雨后春笋一样,开始渐渐的出现在世人面前。
先是冀州的袁绍,出了一个《大汉公报》,紧接着曹操就出了个《汉风》,随后各种名字的报纸开始陆续出现,甚至西凉还出了个《西风》。
报纸虽然掌握在各个诸侯手中,成为各诸侯想要操控舆情,以及为自己涂脂抹粉,攻击谩骂对手的重要工具,但是也为广大百姓了解时局发展,掌握时局动态,提供了以前没有的渠道。
而其中,最受欢迎,最被信任的,还是刘璋的《大汉新报》。一来,大汉新报有先发优势,先入为主;二来,大汉新报走的是低价倾销策略,几乎等同于白送;三是,内容新颖,观点犀利,而且文字浅显易懂,材料详实,论据充分。不像其他报纸,若是攻击评论某人某事,往往华丽丽的假大空,又或者用词艰涩难懂;最后就是形式多样,内容有趣,思想前卫,引人深省。由不得你不看,由不得你不爱看。
总之,是百报争鸣,大汉新报一枝独秀。
刘璋的大汉新报,是刘璋自穿越以来,一直苦心经营的一个东东,从采风、撰稿、编辑、排版、印刷、渠道分发、终端销售,每个环节,都已经成熟成型,自然不是其他人,一时三刻弄出来的类似黑板报之类的东东可比。
可惜的是,目前大汉百姓识字率过低,造成了大汉新报空有其名,没有其实。否则的话,单凭一个大汉新报,刘璋就能呼风唤雨,号令天下了。
就在刘璋在报上大骂曹贼残暴不仁,滥杀无辜的时候,曹操手下的随军谋士,郭嘉戏忠等,也在劝曹操停止杀戮,退兵兖州。
“主公,如今陶谦龟缩不出,我军业已为主公雪耻洗恨,不若就此罢手,回归兖州休养生息为要。”
“奉孝,你不是说过,乱世以力为尊,如今老夫就是要让世人看看老夫的力量,免得随便来个蟊贼,都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乱世以力为尊不假,但是如西楚霸王者,攻必克战必胜,又能如何,最后还不是落得个乌江自刎。乱世之中,武力自然是必不可少,但是仍需得有根基为依托。如今兖州,内外交困,民生凋敝,民心不附,实不宜长期穷兵黩武。”
郭嘉一番话,说的曹操脸色铁青,很是有些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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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节 以正义之名2
如果要说这个世界上,什么东西杀人最多,办的坏事最多,算来算去,大概就是这个叫‘正义’的东东了,如果‘正义’是个东西的话。中国自古就有师出有名的说法,这个名是什么,这个名就是正义之名。而后世的世界也有什么自由民主普世价值之类,高举着此类正义之名的大旗,满世界心安理得的扔炸弹。以此而论,这个叫做‘正义’的东东,绝对是人类世界杀人最多的东东。
曹操以为父报仇的名义,在徐州杀的血流成河。陶谦以对抗曹贼的名义,向附近郡县诸侯发出求援,其中有平原刘备,北海孔融等,囿于大义,相继派兵到徐州,共抗曹贼。
就在郭嘉戏忠等,苦口婆心的劝说曹操退兵的时候,陶谦也在于孔融、刘备等人商议如何退敌。
“令举、玄德,如今曹贼肆虐,为之奈何?”
“陶使君无忧。彭城古之坚城,城高池阔,又有我等襄助,谅那曹贼无能为也。”孔融应道。
“虽是如此,奈何曹贼暴虐,连累徐州父老无辜受害,谦实在不忍坐视,愧为一方牧守,真真愧杀矣。”
“陶使君勿用太过心忧,备有一策,或可勉力一试。”
“玄德公有何良策,不妨直言。”
“备与曹孟德昔日有旧,愿修书一封,责以大义,料曹孟德世代汉臣,幼承庭训,学自孔孟,当幡然悔悟,羞惭而退亦未可知。若其不效,厮杀未晚。”
“既如此,玄德公当速速写来。来人,笔墨伺候!”陶谦一听,立即就命人拿来纸笔,让刘备现场作书一封,然后命人射入曹营。
时曹操正与戏忠郭嘉等商议军情,有士卒报彭城有射出书信,曹操拿过来拆开一看,正是刘备写给他的。
书信大意:备自关外得拜君颜,嗣后天各一方,不及趋侍。向者,尊父曹侯,实因张闿不仁,以致被害,非陶恭祖之罪也。目今黄巾遗孽,扰乱于外;董卓余党,盘踞于内。愿明公先朝廷之急,而后私仇;撤徐州之兵,以救国难:则徐州幸甚,天下幸甚!
曹操看罢大怒,正欲发作,忽有流星飞探飞报,报说吕布已袭破兖州,进据濮阳。曹操并戏忠郭嘉等闻听大惊,曹操曰:“若兖州有失,吾等无家可归矣,不可不亟图之!”
郭嘉因对曰:“主公正好借机卖个人情与刘备,以速速回军兖州。”
操然之,即时答书与刘备,然后火速拔寨退兵。
原来,吕布在李郭倒逼长安的时候,逃出武关,先是欲投袁术,不过袁术担心吕布反复不定,拒而不纳。吕布只得去河北投袁绍,并与袁绍一起大破黑山军张燕于常山。破张燕以后,吕布自以为功大,居功自傲,轻慢于袁绍手下众将士,袁绍由是欲杀之。可惜事机不密,走漏了消息,吕布得知消息后,急忙率部离开袁绍,又转投到河内张杨。
李傕、郭汜等听说吕布到了河内,就写信给张杨,要求诛杀吕布。吕布无奈,又弃张杨而去。是时,陈留太守张邈和陈宫正密谋叛曹,于是吕布通过张邈的弟弟,联络上了张邈和陈宫。
陈宫对张邈说:“今天下分崩,雄杰并起,君以千里之众,当四战之地,抚剑顾眄,亦足以为人豪,而反受制于人,不亦鄙乎!今州军东征,其处空虚,吕布壮士,善战无前,若权迎之,共牧兖州,观天下形势,俟时事之变,此亦纵横之一时也。”邈从之。时操使宫将兵留屯东郡,遂以其众潜迎布为兖州牧。
两下合兵一处,这才袭破兖州,进据濮阳。
因曹操领兵在外,后方空虚,这才被陈宫吕布等得了手,整个兖州,也就剩下鄄城、东阿、范县三处,被荀彧、程昱设计死守得全,其余俱破。曹仁屡战,皆不能胜,特此告急。
曹军急退,彭城陶谦等人皆不知真相缘由,都以为是刘备的书信起了作用,由是更加敬重感激刘备。
陶谦本就没多少野心,又被凶残的曹操这么一吓,加上南面还有一个自领徐州伯的袁术袁公路,陶谦觉得自己难以胜任这个徐州牧,所以就有了让贤于刘备之意。在庆功会上,当然刘备、孔融、田楷等人的面,陶谦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陶谦言道:“老夫年迈,二子不才,不堪国家重任。刘公乃帝室之胄,德广才高,可领徐州。老夫情愿乞闲养病。”
刘备听了,急忙推辞,“备受文举所托来救徐州,乃大义所在,何敢无端据而有之,若其如此,天下将以备为无义之人矣。”
刘备来掺和徐州,确实是孔融求到他头上了。
曹操出兵徐州以后,陶谦自知不敌,急忙就派人四处求援,向北海孔融、青州田楷等人求援。孔融接到求援信后,就派太史慈到平原刘备处,约以共同出兵,共援徐州。于是,刘备就率本部两千人,以及从公孙瓒处借得的千余骑兵,伙同孔融一起,驰援徐州。
如今,陶谦要将徐州让给自己,刘备虽然心里乐开了花,但是面上却不曾表露分毫,嘴上更是坚辞不受。
徐州别驾糜竺也劝说道:“今汉室陵迟,海宇颠覆,树功立业,正在此时。徐州殷富,户口百万,刘使君领此,不可辞也。”
刘备还是坚词推脱说:“备决不敢应命。”
徐州从事陈登也从旁劝说:“陶府君多病,不能视事,明公勿辞。”
刘备则把淮南的袁术拉出来应景,道:“袁公路四世三公,海内所归,近在寿春,何不以州让之?”
孔融一听,就骂刘备糊涂,道:“袁公路冢中枯骨,何足挂齿!今日之事,天与不取,悔不可追。”
不管众人如何劝说,刘备还是坚持不肯。
就连刘备的手下,关羽张飞等都看不过去了,也都出言相劝道:“既承陶公相让,兄且权领州事。他既真心相让,何必苦苦推辞!”
刘备听了,怒叱手下众人道:“汝等欲陷我于不义耶?”于是众人再不敢言语鼓噪。
陶谦推让再三,刘备只是不受,但是惧怕曹军卷土重来,于是就又道:“如玄德必不肯从,此间近邑,名曰小沛,足可屯军,请玄德暂驻军此邑,以保徐州。何如?”众皆劝刘备留小沛,刘备遂从之。谦乃表刘备为徐州刺史。
曹操屠徐州,刘备救徐州,陶谦让徐州,吕布袭兖州。
就在这你方唱罢我登场城头变幻大王旗的乱局中,时间已悄然来到兴平元年,公元一九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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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节 天火为谴1
二月二,龙抬头。
农历二月二,是刘焉的寿诞之日,刘焉的六十大寿。
过年的时候,刘焉和费氏,就跟刘璋说了,说寿诞要和刘璋的婚礼一起操办。刘璋无奈也只得同意。虽然他和阿奴认识还不满三年,不过算算日子也相差无几。于是,一边安排人通知马腾,一边安排人通知阿奴的阿姆。另外刘璋这边也开始紧锣密鼓的开始张罗结婚大事,以及刘焉的六十大寿。
因为不管是婚礼,还是贺寿,都要在绵竹举行,所以又多了不少事情。
刘璋没操办过什么婚事,自己以前也没结过婚。所以,一应事务,全都推给了徐庶还有费氏。
安排人制作嫁衣,还有新郎的礼服。
安排迎娶嫁送事宜。这个比较麻烦,因为是在绵竹成亲,刘璋阿奴都在成都,阿奴的家人还远在山里,至于马云禄更是远在西凉,不太好安排。最后商量来商量去,都统一安排到绵竹,一应迎娶嫁送事宜,也就走过过场,也就在城内走上那么一圈就可以了。
安排司仪礼仪之事。因为阿奴不是汉人,而马云禄又有氐人血统,所以礼仪上要事先沟通妥当。最后还是商定,以大汉的婚嫁礼仪为主,至于送亲的队伍,自己有什么风俗礼节,则以各自习俗喜好为宜。
安排酒席寿宴等。其实,两厢比较的话,刘璋的婚礼还真不是大事。真正的大事,是刘焉的六十大寿。刘璋的婚事,算是给刘焉的六十大寿的祝寿礼。
婚礼、寿宴,这些自有人去操心,刘璋只当自己是个摆设,有需要用到自己的地方,随便拿过去用。
说起来,自从南中回来,眨眼就是一年过去了。
这一年,蜀郡在文事武备两方面都有了不小发展。
文的方面,年初的定的几个目标,也基本都顺利实现。成都的自来水系统,以及地下排污系统,大致建成。排污系统,成都的地下,两横两纵的排污系统,另外是两横两纵的自来水排水系统。虽然都是在地下,不过一个是排污,一个是管道上水系统。
排污系统,比较简单,直接在地下挖好通道,然后把污水通过通道排出城外,城外有污水收集池子,可以采集为肥料,供乡农使用。
自来水系统,相对要复杂很多。
首先就是要修水塔,学府和成都府衙,各修了一个,府衙的水塔负责整个成都城内的供水。当然输水管道通达的地方。水塔需要抽水系统,蓄水系统,供水系统。抽水系统,通过翻车,将井水抽到高处的水塔上,水塔上修了个蓄水池,抽上来的水都倒入了蓄水池。蓄水池采取了几个简单的净水措施,包括沉淀、过滤等简单的净水措施。供水系统,则是通过管道,把水供应到用水的人家。
然后就是输水管道。因为采用了焦炭炼钢,所以蜀郡的炼钢水平大为提高。另外,工科院采用了刘璋提议的,螺纹套接技术,使得输水管道最终得以联结到千家万户。中国古代,以前的套接技术,主要是用楔入的方式。是刘璋首次将螺纹技术引入了过来。当然,螺纹不仅仅用到了管道套接,还有螺丝,螺帽,螺丝钉等,当然,最重要的还有齿轮。由于有了螺纹技术,机械设计方面,就更为灵活,工科院的机械设计能力得以突飞猛进。也是因为这个螺纹技术,才有了管道输水系统的出水端的,水龙头开关。
再有就是健全蜀郡的三级教育系统。这个目前也推行的差不多了。各个乡里皆建了蒙(小)学,以启蒙教育为主,收录的都是幼童。在县里建了县(中)学,收录的是各乡里学习优异之学生。再往上就是成都学府,学生也将会从各个县学录取。三级教育系统的健全建立,等于是正式把文化教育纳入了官府的工作范围之内。
有了健全的三级教育系统,以后蜀地再不会担心人才链的问题了。
其实,历史上的三国魏蜀吴之中,蜀国偏居一隅,到了后期,不管是文还是武,人才方面都出现了断层,都无法和魏吴相抗衡,以至于有蜀中无大将,廖化充先锋的说法。尤其诸葛亮死后,除了姜维能独当一面外,余皆碌碌。而姜维也不是出自蜀中。
武备的方面,也有不少进展。
自从刘璋平定南中以后,新军声望大涨,前来报名当兵的络绎不绝,加上刘璋在南中的时候,又招了不少蛮人勇士入新军,如今新军已有五千,南中一千,蜀郡四千。
无当飞军也多了一倍,两百人了。
所以会有这么多成绩,最主要还是钱粮券的发行,以及商法试行,还有联行运作的良好。如今的成都,由于联行的运作,相当于一个巨大的商业公司,甚至可以说是商业帝国。因为,整个联行的后盾,是成都学府的各个科研院,还有成都府衙这个行政资源。
成都府衙也是联行的幕后推手。
府衙上马的大量工程项目,给整个蜀郡也带来了勃勃生机,大量的农闲的农民,可以出来务工,不但带动蜀郡的基础建设,也提高了农民的收入。
整个蜀郡进入了以基础建设带动产业发展,进而拉动商业需求,促进消费需求的快速发展通道。
除了蜀郡自身的发展以外,由于刘璋新政的辐射作用,也带动了周边郡县的发展。也因此,刘璋在蜀地获得了巨大的政治资源。这个政治资源,主要是人望和民心,至于钱财,刘璋大部分都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本身自己所获甚少。用费氏的说法,就是刘璋如今缺乏一个内宅的当家人,弄的内宅和府衙之间的财务不清晰,搅和在一块了。
费氏说的这个问题,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刘璋眼下也没有额外的打算,肉多也是烂在自己的锅里。刘璋也知道这样公私不分不太好,但是眼下他也没精力去分那么清,另外也缺乏可用的商业人才。本来商业人才就稀缺,更不用说,用来管理内宅的商业人才了。刘璋自己不是那块料,阿奴也不是那块料,至于那个西凉的马大小姐,若是嫁过来的话,估计也不是那个料。
至于南中,因为引入了蜀郡外来的支持,经济民生已经开始大为改善。另外,成都府衙南中分校业已筹建,并且已经开始在南中进行大规模的扫盲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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