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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西小舟     金闺txt下载     金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自己打自己的脸

    第六十一章.自己打自己的脸

    江意澜缓缓站起身,用极慢但却冰冷的语气缓声道,“既是如此,那咱们便去祖母那里评评吧。井桐若在我这里出了事,传了出去,还以为是我逼死个奴婢。”说完这句随又笑了笑了,含着几丝自嘲的味道,“也罢,只怕我在外头早就没什么好名声了,也不在乎再多上这一点。”

    江意黛一颗心蓦地紧缩了缩,江意澜的名声不好早已是众所周知的事,可她就不一样了,她还要参加选妃,还有很多事需要仰赖一个好的名声,她绝不能背上一个逼死奴婢的刻薄名声,因为一个奴婢坏了大事那可就坏了。

    想到这里,她忙摆出一副笑脸,伸手拉了拉江意澜的袖子,半是嗔怒半是责怪的道,“妹妹说的什么话,姐姐若有那样害妹妹的心思,就让老天爷责罚姐姐,妹妹快坐下消消气。”

    回过头看看井桐,狠狠的跺了跺脚,急声道,“朱颜,快扶着井桐去后头洗洗擦点药,这丫头,怎么这样一副倔脾气,我又没说非要带你走,你能有这样一片忠心哪个也不敢怪你的,朱颜,快扶着井桐下去。”

    朱颜看一眼江意澜,江意澜微微点头,“朱颜,先去给井桐处理下伤口。”

    朱颜应了声,担忧的看了一眼江意澜,收到江意澜递过来让她放心的眼神仍是有些不放心,但看看井桐额头上流的血,只得先扶井桐出去,动作迅速的为她清洗伤口。

    江意澜正襟危坐,脸色低沉,兀自沉默着。

    江意黛却有些坐不住了,心里有些没底,讪讪开口道,“妹妹,瞧姐姐这事办的,倒让妹妹为难了,既然井桐不愿去我那里,便也罢了,姐姐也不打扰妹妹了。”说着竟是站起身想走。

    江意澜头也没抬,沉声道,“姐姐,您来我这里寻个人帮忙,结果却空手而归,若被外人知道了,还以为是我不帮姐姐,少不了让人笑话咱们姐妹不和,姐姐现在可不能走。”

    江意黛神色微滞,勉强笑了笑,“咱们自家姐妹,管旁人怎么说作甚,姐姐也该走了,便不多坐了。”

    “姐姐留步,您还不能走。”江意澜声音淡淡的,却威势十足,不容人抗拒。

    江意黛摸不准她到底什么意思,气急败坏的喝道,“妹妹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想走便走,你还拦我不成?”二话不说,抬脚就走。

    江意澜递个眼色,立时便有两个丫头挡在江意黛跟前。

    江意黛怒目相视,厉声喝问,“月笼,快闪开,你个奴婢竟敢挡我?”

    月笼半边身子挡在江意黛前头,却并未碰到江意黛分毫,冷冷的回了句,“大姑娘,奴婢们只听二姑娘的吩咐,二姑娘说不让您走,奴婢们就要拦住您,大姑娘,您还是请回屋坐着吧。”

    江意黛气的杏目圆瞪,转过头狠狠的瞪着江意澜,“二妹妹,你便是这么让人看待咱们的姐妹情么?便是这样对待你的姐姐么?好歹的我也长你一岁,你却这般为难于我,究竟是何用意?”

    她一边说着一边泪光闪闪,一副娇弱可怜的模样。

    江意澜在心底微微叹了一口气,只这副柔弱的模样若被外人看到,便会被人误会她欺负了江意黛,美人儿果然是不能招惹的,随便掉个泪都能引起无数同情。

    只可惜此时此刻,她却不想做怜香惜玉之人,遂漠然看了她一眼,慢慢的道,“姐姐,今儿个是你来找我,而不是我去找你的,究竟谁为难谁,咱们心知肚明。”

    “二姑娘,您这话就不对了,咱们大姑娘来给你道喜,却落得您这般对待,难道还要咱们大姑娘忍气吞声的求您么?”搀着江意黛的丫头憋得满脸通红,傲慢的看了看挡在她们主仆前头的两个丫头,语带不敬的喝问。

    江意澜抬头看了看她,这丫头是江意黛的贴身侍婢,叫做紫莺,据说是个心气儿极高又极有主意的,在江意黛屋里独当一面。

    “掌嘴。”江意澜说的很轻,有人甚至差点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听错了话,包括江意黛和紫莺。

    就在一屋子人还在怀疑的时候,月笼的手已高高抬起毫不留情的扇在紫莺脸上,动作极快的连着扇了四五个耳光,江意澜又轻轻的说了声,“好了。”那响亮的耳光声才戛然而止。

    紫莺两边脸上登时便浮起几个手掌印,片刻的功夫便红肿起来。

    江意黛气的双目微红,指着月笼的鼻子厉声喝问,“你……你,你竟敢打我的人?你……个贱婢,你好大的胆子。”

    月笼面色阴冷,将头微微的抬起来,露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主子让奴婢做什么,奴婢便只有做的份,大姑娘如果觉得奴婢做错了,大姑娘可以打回来。”

    江意黛噎的说不出话,一只手紧紧攥着,尖细的指甲已狠狠插进手心里,她真想扬起巴掌扇在月笼脸上,可此时她心里除了生气还有惊惧,江意澜突如其来的强悍令她心头微震,令她一时慌了心神。

    紫莺心里可不这么想,她本是个心气儿极高的人,又在这么多人跟前挨了打,心里的怒火一下子高了好几丈,猛的松了搀着江意黛的手,将巴掌高高抬起,想狠狠的朝月笼脸上扇过去。

    月笼却冷冷的瞪了她一眼,毫不畏惧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看在紫莺眼里,自是认为是在嚣张的向她示威,心下更加火大,抡起的胳膊更加了几分力道。

    “你若敢打了她,我定不让你从我屋里走着出去。”江意澜的声音很低很轻,但却含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威严。

    紫莺高高抬起的手生生定在半空中,心底微颤,脸上火辣辣的生疼提醒她江意澜会说到做到,她蓦地捂住脸低声哭起来,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喊冤声与让主子为她做主的声音。

    江意黛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咬着牙回头瞪着江意澜,恨声道,“江意澜,你到底想要怎样?”

    江意澜缓缓一笑,抬起手弹了弹袖口,云淡风轻的道,“妹妹不想怎么样,若姐姐能收回方才说过的话,妹妹也能当做这一切都没发生过。”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江意黛青白相交的脸上又多了几分恨意,她实不知那个只会躲在屋里沉默不语的小女孩在一瞬间就变了模样,变得令她无从招架。她真不该为了个奴婢来招惹她,可这口气她亦咽不下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也不问便打她的人,这如同打了她自己的脸,这口气她怎么能咽下去?

    她挺了挺身子,冷笑一声,“哼,我倒是要问问你,为什么让月笼打紫莺?是不是你也想让她过来打我呢?”

    江意澜微微欠身,“妹妹不敢,不是姐姐教我的么?主子们说话哪里有奴婢们说话的份?一个奴婢竟敢打断主子的话还反过来质问主子,不是找打是什么?姐姐教导下人向来严格,我想姐姐定也不许发生这样的事。”

    “好一个伶牙俐齿,江意澜,我真是小瞧你了。”江意黛牙齿咬得咯咯响,却又无可奈何,她实在不敢开口要求去见太夫人,她方才说的某些话若传到太夫人那里,她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又气又急,急火攻心时,美目流盼,生出个主意来,忽然抬起脚走了几步,面上神情娇弱,眼里还落下几滴泪来,哑着嗓子低低唤了声,“妹妹……”

    就在她身子刚刚靠近江意澜的时候忽然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她整个人躺在地上没了动静。

    紫莺哇的一声扑上来,抱住江意黛大声哭喊,“快来人啊,大姑娘被人打倒了,我的大姑娘啊,您这是怎么了?大姑娘啊……大姑娘……”

    屋里的几个丫鬟都被吓了一跳,有几个慌得走上来扶江意黛,守在门口的月笼却动也没动,她眼瞧着江意黛走到半路脚下步子一斜故意摔倒在地上的,还看到她摔倒在地上时嘴角歪了歪。

    江意澜遂看的不太清楚,但也觉得江意黛这一摔摔得蹊跷,抬眸看向月笼,见她递过来一个示意江意黛故意的眼神,豁然明白,江意黛想借用假摔离开这里。

    紫莺的哭声一阵高过一阵,唯恐旁人听不到,江意澜直接吩咐人将她的嘴堵了,“哼,把大姑娘气成这样还在这里装模作样的哭喊,扔到柴房里去,等大姑娘醒了再处置。

    又故意的提高音量喊道,“快找个人去找太医来瞧瞧,就说咱们江家的大姑娘忽然晕倒了,请太医们过来瞧瞧,大姑娘过年就要进宫了,有什么病总要瞧个明白的。”

    躺在地上装死的江意黛气的直翻白眼,若真请太医请来,一时半会的查不出她什么病,万一给扣个疑难杂症的帽子,那她想要进宫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可她又不能立马就醒过来,无缘无故的晕倒再无缘无故的醒过来,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她心里急得更很,再被一群丫头七手八脚的抬着拽着,一番摆弄下来,她差点真的晕过去,冰寒的大冬天,她硬是急出一身汗来。

第六十二章.表心迹

    第六十二章.表心迹

    江意黛僵直着身子,一身华丽的衣衫已被丫鬟们扯的皱成一团,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两眼紧闭,双唇紧抿,瞧着倒有几分狰狞。

    江意澜在心底冷笑,别以为来个装死就一了百了了,不管是谁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一定代价的,她扫了一眼围在江意黛身边七手八脚忙乱的丫头们,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江意黛,扬声道,“瞧我这记性,真是忘了,快找个人去霍府请霍世医,霍世医针术最好,几针扎下去就醒过来了,我上次就是这么给扎好的,疼是疼了点,却是很管用的。”

    她话音一落,果然看到江意黛嘴角抽了抽,紧闭的眼皮微微动弹,双唇也被紧紧咬住了。

    “大姑娘这是怎么了?”肖妈妈不知什么时候从外头进来,看到屋里乱作一团大吃一惊,三步并作两步奔到床前。

    江意澜心思一动,面上露出几分焦灼,一副慌乱无主的模样,“肖妈妈,您快瞧瞧姐姐这是这么了?”

    肖妈妈伸手推开围在床边的丫头,瞧了瞧江意黛的神色,“大姑娘是因为什么晕倒的?”

    “是因为大姑娘身边的紫莺说了什么话,大姑娘才气的晕倒了。”说话的是青枝,语气急切又带着几分忿忿不平,似是对紫莺气主子的行为很着恼,听在肖妈妈耳朵里,自是不疑有他。

    江意澜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这丫头倒是个机灵的,瞧着平时不怎么说话,关键时刻却是个中用的,她忙举步上前,急声道,“肖妈妈,先别说那丫头的事,您快先瞧瞧姐姐,看能不能先让姐姐醒过来。”

    肖妈妈应声是,伸手在江意黛人中上狠狠的掐了几下,直把江意黛疼的撕心裂肺,却又敢吭一声,她越是不醒,肖妈妈手上的力道越重,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她尖声哎呦了一下,缓慢的睁开眼,一睁眼便是双眸含泪,好似有满腹的委屈向人诉说。

    江意澜心底偷偷乐了下,赶在她说话之前率先开口,拍着胸口道,“姐姐,您可醒了,吓死我了。您不要生气,那丫头已经关到柴房里去了,您可千万别为了丫头气出毛病,姐姐若觉得不得用,直接赶出去便是,莫要气坏了身子。”

    江意黛气的咬牙切齿,却不敢反驳半个字,肖妈妈是太夫人派来的,自是太夫人跟前得力的人,若被肖妈妈知道了今天的事,太夫人那里自是瞒不过去了,到时候吃亏的还是自己,略一沉吟,她认为牺牲个丫头倒也是值得的,遂顺着江意澜的话道,“妹妹说的是,是姐姐心急了,都怪我素日太纵了她们,等我回去,定然不能饶了她。”

    “紫莺姐姐平日里也不是这般的,还望大姑娘给她个改过的机会。”说这话的仍是青枝,面上带着几分惶恐不安,又带着几分期许,一副不谙世事的单纯模样。

    江意黛却恨得牙痒痒,若肖妈妈不知道是哪个丫头倒还罢了,这下知道是谁了,若她再不处置紫莺,自己又要在太夫人跟前落个纵容下人的罪责,一样讨不了好,她强压着心头怒火,趁着肖妈妈在场,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妹妹,姐姐今日真是叨扰了,姐姐便先走了。”

    江意澜忙伸手扶她,“姐姐小心,身子还不好,暂时在我这里歇着吧,太医马上就到了。”

    一听说太医快到了,江意黛更加着慌,忙道,“我没事儿的,这不都好好的,待会儿太医来了,只去我那院子里就好了,不能再打扰妹妹了。”说着起身从床上下来,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

    江意澜其实也并不想把这事闹到暖香院里,太夫人正忙的焦头烂额,她们再去找麻烦,只会自讨苦吃,江意黛也算吃了些苦头,至少跟前的贴身丫头以后是不能呆在院子里了,这样就够了。

    她面含难色的一边挽留一边送客,“姐姐还是坐坐吧,歇会子再走。”说着指了两个小丫头,“你们两个,快扶着大姑娘,好生送回去。”

    江意黛哪里还能听得下去,搀着一个小丫头的手臂便仓皇离开。

    肖妈妈还摇摇头叹了叹气,“岂能纵容了奴婢们。”

    江意澜转过身微微低头,嘴角挂上一丝浅笑。

    肖妈妈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便走了,朱颜扶着井桐进来,井桐额头上已缠了一层纱布。

    江意澜叹了口气,低声道,“你不愿去便罢,何苦糟践自己,倘若真出了事,你岂不白送了性命?”

    井桐面色惨白,双膝跪在地上,“姑娘,奴婢今生今世都跟着姑娘,生死都由姑娘说了算,求姑娘让奴婢留在您身边。”语气坚定的不容人质疑。

    江意澜知她说的是真心话,却不知这真心话是被她目前的处境所逼迫还是发自她真心的话,“井桐,你真要跟我嫁到武骆侯府去么?你可要清楚,我这一嫁,可能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井桐面上带着一丝决然,“姑娘不必忧心,不管姑娘面临怎样的处境,奴婢都会竭尽全力保护好姑娘。定不让人欺负了姑娘。”

    以后的日子还很长,所谓日久见人心,是很有道理的,江意澜遂笑了笑,“井桐,不管什么时候,你不想跟着我了,都可以直接跟我说。”

    井桐在地上磕了个头,“多谢姑娘。”

    江意澜挑起眉毛,视线在屋里环绕一圈,扬声道,“你们谁愿意留下的,都尽管提出来,我不会害你们的。”不跟自己一心的带着也没用,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成为绊脚石,所以趁早踢开的好。

    几个丫头你看我我看你的,看了一会子,全都跪在地上,齐声道,“奴婢愿伺候姑娘。”

    江意澜几不可闻的皱了皱眉,这些人里虽然话都说的一样,终是有几个违心的。

    屋里只剩下朱颜时,江意澜吩咐她,“私下里问问谁不愿跟着的,都提前打了招呼。”

    朱颜点点头,“姑娘不必挂心,陪嫁的人,太夫人跟大夫人都会为您重新选的,定不会选那些个不顺心的。”

    江意澜低头不语,她们瞧着顺心的她却不一定能用上,到了武骆侯府究竟是怎样的情形还很难说,顿了片刻,她又问起青枝的事。

    朱颜自是知无不言,“青枝的老子娘在厨房里当差,哥哥在二门边角上来回的传个话,弟弟在二爷院里当差,一家子都是老实本分的,他哥哥如今已到了娶媳妇的年纪,前几日青枝还为这个事发愁呢,就他哥哥三脚踹不出一句话的性子,哪个姑娘肯嫁给他。”

    江意澜觉得稀奇,“既是三脚踹不出一句话的,怎么还安排在二门上传话?”

    朱颜笑了笑,“正是因为他这样的性子,传的话定是原封不动的,大家都很信任他。”

    江意澜这才释然,这一家子倒都是身家清白的,青枝今天的表现大大出乎她意料之外,平日里似乎不太说话的。

    江意澜动动眉角,看了朱颜一眼,声音不自觉柔和许多,“朱颜,你若想留在府里,我便去求大夫人为你寻一门好亲事,定不会亏待了你。”

    朱颜一愣,抬头看着江意澜,竟是泪光闪闪,“姑娘,奴婢的心你还不知道么?莫说姑娘是嫁人,即使姑娘是去龙潭虎穴,奴婢也要跟着姑娘去的。”说着便哽咽起来,“姑娘若再问这样的话,倒真寒了奴婢的心。”

    江意澜面带犹豫,“可是……”

    朱颜直直的看着江意澜,“姑娘,没有可是,奴婢不会离开姑娘的。”

    江意澜的眸里不觉也闪了泪光,第一次感觉到自己随便的一个决定,有可能都会害了身边的人,所以即使为了身边关心自己的人,她也要让自己强大起来。

    令人想不到的是,太夫人并未插手江意澜陪嫁随侍的事,只是派了几个丫头到澜园帮忙,其余的事情则完全放手交给了丘氏,丘氏心里稍稍有些欣慰,至少她可以选择自己信任的人跟着保护女儿,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这些了,另外在江意澜的嫁妆上头,她亦是煞费苦心,她绝不能让人瞧低了女儿。

    一时间文江侯府人人都忙得脚不沾地,既要忙新年又要忙江意澜出嫁的事,尤其是岸香院澜园两个院子里的丫头婆子们更是忙得黑白颠倒,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了。

    相对于旁人的忙碌,江意澜反倒清闲了许多,不必再熟悉进宫的那一套,出嫁的事又轮不到她亲自出面,每日里只躲在院子里看茶镜带着几个婆子为她连夜绣制大红嫁衣。

    又过了两日,朱颜便将几个人的心思摸得清清楚楚,有几个是愿意留下的,而青枝茶镜花琪井桐四人则表示坚决跟着江意澜。

    江意澜细细观察了四人,心里倒也放心,总比现放进来的陌生人要好得多,只是这陪嫁妈妈却有些为难了,若奶娘在,那就无二话可说,一定是奶娘随着去的,可眼下……

    澜园里除了肖妈妈便是沈妈妈,肖妈妈是太夫人送来的人,连底细都没摸清楚,自是不能跟着去的,而沈妈妈……

第六十三章.留一条后路

    第六十三章.留一条后路

    江意澜独自斟酌,沈妈妈却主动来找她谈这件事,“姑娘,您陪嫁的丫头婆子大半都是大夫人为您挑选的,奴婢曾在大夫人跟前许过诺,只伺候姑娘一人,但求姑娘能将奴婢带在身边,哪怕只是个粗使婆子也可以。”

    江意澜不接她的话,而是问她,“沈妈妈,你觉得肖妈妈这个人怎么样?”

    沈妈妈略一沉吟,“姑娘,奴婢敢断言,肖妈妈定不是简单的。”

    江意澜挑挑眉,意有所指的道,“沈妈妈,好像你比她更不简单。”

    沈妈妈坦然以对,“我们所求不同罢了,我只求安稳。”

    江意澜看看她,“那依你看,肖妈妈求的又是什么?”

    沈妈妈摇摇头,“奴婢暂时还瞧不出。”

    江意澜微眯了眯眼,“沈妈妈,你应该已经清楚了吧?我嫁去武骆侯府不过人案板上的鱼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你跟我过去,别说安稳,只怕睡个安稳觉都难得很,那你岂不是白求了?”

    沈妈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江意澜,笑了笑,“姑娘这话不对,谁也无法预料前头遇到的究竟是什么,没有哪个敢绝对说有什么前程的,即便是鱼肉,也不见得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江意澜听她话里有话,“沈妈妈可是看到了什么转机?”

    “姑娘,虽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泼出去的水不见得就收不回来,假如这水泼出去的时候就有人另外用盆子接住了呢?”沈妈妈嘴角挂着一丝笑意,淡淡的看着江意澜。

    江意澜心头微动,“你是说我要为自己留一条后路?而且是一条可以从武骆侯府退回来的后路?”

    沈妈妈但笑不语,很欣赏江意澜这种一点即通的悟性,眉目间都带着几分赞赏,遂又提醒道,“目前看来,您的后路就在大老爷身上。”

    江意澜微微皱眉,有点不能理解她的话,江微岸能救她于水火之中么?

    “大老爷的机会在承爵上。”沈妈妈又看了看江意澜。

    江意澜豁然明白,随即又失望起来,江微岸什么时候才能继承侯爷之位?谁又能料到那个时候会发生什么事?这个变数太多了,她不敢抱有幻想。

    沈妈妈似是能看出她的心思,接着道,“姑娘,若您等不到那个时候,却是可以等到和离的,再不济,只要您能下得了狠心,被休也是可以的。”

    江意澜蓦地将目光转到沈妈妈面上,紧紧的盯着她,她居然丝毫不在乎被休之名,她能如此简单的给自己提出这样的建议,说明她本人也是不在乎这个的,可眼下的社会里,女人更注重的不恰恰是名声么?只有那些迫不得已生不如死的人或许才求的被休,她怎会说的如此轻巧?

    感觉到江意澜目光里的强烈质疑,沈妈妈呵呵一笑,“姑娘,空得一个虚名,却不如得了一生幸福,那些虚的假的要不要也无妨。”

    江意澜缓缓摇了摇头,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沈妈妈,就凭你同我说的这番话,大夫人便不会让你随我嫁去武骆侯府。”

    沈妈妈却动了动嘴角,“姑娘是个有主见的,奴婢说的不过是几句空话,姑娘的心思还是要姑娘自己拿主意的。”

    沈妈妈说的话很大胆,却合了江意澜的心意,相对于她来说,如果能有更好的选择,她一定不会在乎那些个虚假名声,可眼下她却不得不多考虑,至少要站稳脚跟才能初步策划。

    和离或许是个很不错的主意。江意澜微眯着眼,似乎看到了一线希望。

    武骆侯府的婚期很快定下来,定在腊月二十八,据说皇后会亲自为他们主婚,文江侯府又是一阵翻腾,能得皇后亲自主婚,那可是天大的荣幸,这可是皇上给江骆两家的恩泽,江家人怎能不为之振奋?

    丘氏却高兴不起来,一边忙着府里过年的事一边小心仔细的为江意澜挑选嫁妆,每一样都得亲自验过才吩咐入箱,陪嫁的随从她更是谨慎挑选,就连每个陪嫁庄子上的管事都一一仔细筛选,她狠了心的要将女儿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江意澜照旧每日去暖香院请安,不但不对婚事有任何抱怨,每每还逗得太夫人呵呵大笑,太夫人一度认为江意澜终于长大成为乖巧懂事的孩子,心底里开始对她多了一份喜欢,偶尔会拿出些小玩意儿送给江意澜,江意澜自是欣然收下,无形之中与太夫人似乎亲密了许多。

    自闹鬼事件后,江意澜心里对江意珊也多了一份亲切,碰在一起时偶尔会说上几句话,却也不多说,仍是不远不近的态度。

    令江意澜舒心的是,江意黛自在澜园吃了亏之后再也没来过,就连阴阳怪气的江意婉都不来了,她倒是清闲了几日。

    腊月二十三,照例吃小年夜饭,在暖香院里摆了几桌子。

    说起江意澜的事,文江侯对皇上的恩赐尤为自豪,只差当着儿孙的面自己夸自己,这一屋子的人虽然面上都挂着笑意专心听着,可心底里却不全是笑的,即使藏着笑意的,也是多了几分别样的心思。

    用过饭后,文江侯留下江意遥兄弟说话,江意黛姐妹便一起退出来,齐齐出了暖香院。

    江意黛走在最前头,搀着她的是个新换的小丫头,紧随着江意黛的自是江意婉,一步也不敢远离了江意黛,真如个小尾巴一般的跟着。

    江意澜不愿同她靠近,便刻意走的慢了些落在后头,江意珊便也放缓脚步走在她旁边,而江意画则趋步走在她们前头。

    姐妹几个都闷着头走路,跟在旁边伺候的丫头们自是不敢开口,这半路上的气氛便压抑的很。

    走到岔路口,江意黛转身去了东边,江意画去了西边,江意澜则直着去了北边,刚走了几步,忽的听到江意黛厉声喝问,“什么人鬼鬼祟祟的,乱跑什么?”

    接着又是一声丫鬟厉喝,“大姑娘叫你呢,你没听见吗?还乱跑。”

    紧接着又是一阵噪杂的脚步声,江意澜觉得奇怪,回过头去看,见跟在江意黛身边提着灯笼的那个小丫头正追上一个丫头挡在她前面。

第六十四章.生事

    第六十四章.生事

    “黑灯瞎火的你跑什么跑?没听见大姑娘喊你么?”提着灯笼的小丫头气呼呼的喝问道,伸手扭了那丫头一下,“还不快到大姑娘跟前说一声”

    那丫头似乎很不情愿,低声争执了两句,慢蹭蹭的转身走到江意黛跟前,“大姑娘,奴婢急着赶路,没听见您叫奴婢,还请姑娘不要生气。”

    江意澜瞧了一眼见并无他事,便转过身几欲走开,却又听到江意黛尖利的声音,“你手里端着的是什么?怎么这么难闻?是药吗?谁病了?”

    江意珊亦转了身子,忽然疾走几步,借着灯光看了看那丫头,认出是杜姨娘跟前的丫头雪梨,心里咯噔一下,忙急声道,“雪梨,谁生病了?是姨娘么?要紧不要紧?”

    微弱的灯光下,雪梨怯怯的看了一眼江意珊,低声回道,“姑娘不要担心,不是姨娘,是院里的一个小丫头,昨儿个着了凉,奴婢熬了药给她喝。”

    江意珊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却听到江意婉阴阳怪气的道,“五妹妹可真是个心善孝顺的,对个姨娘也是这般关心,那对母亲更是孝顺了。”姨娘母亲几个字眼更是被她咬的重了几分。

    江意珊有些着恼,当着几位姐姐的面又不好反驳,只得转了身理也不理她便罢。

    越是不理江意婉,江意婉的心里越是不顺畅,她与江意珊一样,都是庶女,却不如江意珊的命好,赶上丘氏这样的好母亲,不但有母亲疼,还有亲生的娘疼,而她自己虽经常见到亲娘,却不曾说过半句关切的话,怎叫她不羡慕嫉妒乃至愤恨呢?

    江意婉的心思在场的几位都心知肚明,尤其是江意黛,心里不免又对她多了几分轻视,明明是个福分浅薄的,又偏偏巴巴着旁人的。

    江意澜朝江意珊招招手,催促道,“意珊,咱们走吧,天色不早了。”

    江意珊心里的一丝不快登时消失,笑嘻嘻的应了一声,回头对雪梨嘱咐道,“快端过去吧,凉了就不好了。”

    雪梨如释重负,欠欠身端着药碗准备离开,谁知才刚走了一步便又听到搀着江意黛的那丫头喊了一声,“你端的什么药?我闻着怎么有股子怪味?”

    雪梨抬起的脚生生定在半空中,身形似乎抖了抖,没有回答。

    江意黛亦生了一丝警惕,沉声喝问,“你端的到底什么药?难道不会说话么?”

    雪梨抖了一下,忙回转过身子来,“回姑娘,奴婢也不知是什么药,是大夫给开的方子,奴婢可不懂这些个。”

    “姑娘,我去看看。”那丫头松开扶着江意黛的手,缓步走到雪梨跟前,从她手里接过药碗放在鼻下闻了闻,冷冷的哼了一声。

    “细琴,闻出来什么了?”江意黛自是听到那声轻哼,急忙问道。

    细琴并不直接回答江意黛的问题,而是看了看雪梨,“雪梨,这碗里是什么你心里自是清楚的,这事儿咱们姑娘是管不了的,你还是去大夫人跟前说个清楚吧。”

    丘氏现在是文江侯府的当家人,府里出了事自然要先禀告她。

    细琴的话里有话,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听出那药里定是有问题的,只是却不知里头放的到底是什么,就连走出最远的江意画都返回来站在一旁看着。

    江意黛心下着急,想弄清楚碗里头到底是什么东西,暗暗希望最好是毒药,能使得江府一团乱的毒药,府里发生这样的事,丘氏是罪责难脱,更何况雪梨本就是她院子里的人,遂急着问道,“细琴,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是什么东西?我自有办法让她开口。”

    江意珊一颗心又提了起来,几步走到雪梨跟前,低头在药碗上闻了闻,除了刺鼻的中药味,她实是什么都闻不出来,伸手抓住雪梨的胳膊,用严厉的语气问道,“雪梨,你说实话,这碗里到底是什么?不是大夫开的药方子么?”

    雪梨急的泪珠子在眼里打转转,可又不能实话实说,只得一口咬定这药就是端给丫头喝的一般药。

    细琴见她死活不肯说,便也不再绕弯子,转身回到江意黛跟前,“大姑娘,既然雪梨不知道这碗里的是什么,那不妨再请个大夫来,另外再把那要喝药的丫头也一并叫过来,让大夫一起把把脉,看看这丫头到底得了什么病。”

    雪梨紧张的喊了一声,“大姑娘,奴婢端着的真是大夫给开的药,求您相信我。”

    江意黛冷冷的哼了一声,“若我信了你,岂不是被你蒙在鼓里骗了?细琴,你也莫想着给谁留面子了,不妨直说出来到底是什么,我倒要看看咱们府里还能生出什么样的怪病来。”

    “大姑娘,那碗里的是堕胎药。”

    细琴的话犹如一块重石砸在所有人的心里,所有目光尽数投向雪梨,意图从她身上找出些端倪来,而雪梨早已是面色苍白,映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出几分恐怖。

    江意澜心里不免也紧张了一些,内院里出现堕胎药是贵族大家族里最忌讳的事,在这内院里,能正大光明怀上身子的便是夫人姨娘们,而她们个个都巴不得能多生几个,哪里还舍得喝药做掉?

    除了夫人姨娘们,剩下的就是丫头们了,不管那丫头是怀了谁的孩子,终是不好听的。

    “雪梨,你还不快说,快说,究竟是谁?”江意黛面上微微发烫,这些本不是她一个姑娘家该管的,怪不得细琴方才说她管不得。

    事情败露,雪梨吓得浑身哆嗦了一阵,扑通跪在地上,却是抱住了江意珊的腿,哇的一声哭出来,“五姑娘,求求您。”

    雪梨这般神情,更加证实了细琴所说属实,江意珊又气又急,抬腿踢了踢雪梨,狠声道,“雪梨,你……你还有脸求我,我都快没脸见人了。”说着又跺了跺脚。

    江意澜心里明白了几分,可又觉得有些蹊跷,却并未上前说话。

    倒是一直沉默不语的江意画缓步上前,轻声道,“雪梨,既然这事大姑娘管不了,那不如你先去岸香院里等着,等大夫人回去了,再仔细的禀告给大夫人。”

    江意黛却冷哼了一声,“这样的事还是直接禀告祖母吧,毕竟是大伯母院里的人,有些话不好说的。”

    大房里竟然出了这样的事,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她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第六十五章.堕胎

    第六十五章.堕胎

    江意黛摆了摆手,哼笑一声,“我看咱们也不必回去了,还是回祖母那里吧。”

    江意画淡淡的看她一眼,冷声道,“随姐姐的便吧,妹妹就先回去了。”

    “我跟着去。”江意珊跺了跺脚,语调里已带了几分哭音,又将头转向江意澜。

    江意澜虽看不清她面上表情,却能猜出她定是要自己跟着一起去,她们这一房里出现了这样的事,又是被江意黛给拿捏住了,她自是要去的,遂道,“那就一道回去吧。”

    朦胧灯光下,江意黛面上挂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率先转身又返回暖香院去,跟在旁边的一个丫头扭住雪梨的胳膊,毫不客气的喊道,“快走。”

    一行人又返回暖香院,一进门倒是把屋里的人都给吓了一跳,文江侯已经带着三个儿子离开了,太夫人正坐在贵妃椅上听丘氏说话,奇怪的抬头看她们一眼,又见姐妹三个面色各异,遂皱了皱眉,“你们怎么又回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江意黛面上的冷笑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乖巧柔顺,“回禀祖母,刚才我们在路上碰到这个丫头,鬼鬼祟祟的,我便上前问了几句,谁知她竟然偷偷端了堕胎药给人送去。”

    太夫人面色一凛,冷冷的在众人面上扫过一眼,最后把目光落在被人扭住的雪梨身上。

    丘氏看见满面是泪的雪梨,心里咯噔一下,却又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遂急声问道,“雪梨,到底是怎么回事?”

    雪梨吓得浑身一哆嗦双膝跪在地上,颤声道,“大夫人,大夫人,奴婢,奴婢……”说了这几个字竟是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杨氏稍感讶异,偷眼瞟了瞟江意黛,见她自信满满的,便知这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且被自己女儿抓了个正着,心下不由得一片惊喜,好整以暇的等着看好戏。

    太夫人挺了挺身子,厉声喝问,“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端着的到底是什么药?”

    “太夫人请看。”细琴端上雪梨方才端着的药碗上前,恭恭敬敬递给太夫人。

    太夫人放在鼻下闻了闻,皱了皱眉,又交给站在一旁的一个老婆子,那老婆子闻了闻,轻声道,“太夫人,是堕胎药。”

    太夫人的脸阴的厉害,锐利如刀的目光射在雪梨脸上,不带丝毫温度的话更令人感到心惊,“说,给谁端的?”

    “我……我……我……”雪梨一连说了三个我字,最后把目光投向丘氏,丘氏亦是摸不着头脑,不禁有些着恼,“你倒是快说到底是谁,你看我做什么?”

    太夫人看一眼丘氏,面露疑惑,“老大媳妇,这丫头是哪个院子里的?”

    这整个侯府里,太夫人哪个不了解?可她偏装不知故意询问,丘氏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回道,“母亲,这丫头叫雪梨,是我院里的,伺候杜姨娘的。母亲,您放心,我一定会严查的。”

    太夫人哦了一声,重复了一句,“原来是杜姨娘身边伺候的,你院里的事,你自己问吧。”竟是一副把大权交给丘氏的样子。

    杨氏心里却笑翻了天,明着是放权,其实却是件难事,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旁人院里的事或许还可以通融,自己院里的却是不行了,尤其是这个节骨眼上,一大家子人都睁眼瞧着呢,她只有更加严厉,却不能有丝毫松懈,丘氏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道,“母亲放心,媳妇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转了头看向跪在地上的雪梨,声音比方才更加严厉,“雪梨,你若老老实实的说了,我自会放你一条生路,若你死活不说,不但你活不了,就是你保着的也会丢了性命。”

    雪梨全身抖得厉害,趴在地上砰砰磕起头来,“大夫人饶命,大夫人饶命,求求您救救姨娘,求求您救救杜姨娘啊。”

    丘氏一懵,更是摸不着边际,心底一乱,这事竟是跟琴容有关系的么?可叫她怎样报她的性命?一时心里便没了底气,“杜姨娘?难道是杜姨娘指使你干的?那这药到底是给谁喝的?”

    雪梨趴在地上突然放声痛哭起来,哭了一会子,才缓慢的抬起头,一张脸已惨白的毫无血色,“大夫人,这药是杜姨娘让我熬的,这药是给她自己熬的。”

    一屋子全都惊呆了,个个面面相觑,不可置信的看着跪在地上低声抽泣的雪梨。

    丘氏更是惊得瞪大眼,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江意澜亦是震惊不已,杜姨娘居然喝堕胎药,为什么?哪个女人舍得将自己的孩子亲手打掉?作为一个妾室,她不是更应该珍惜这次怀孕的机会么?如果她能生得一子,也算在侯府里有站脚之地了,而杜琴容,这个女人,她却要亲手杀了肚子里的孩子,为什么?

    江意澜眉头皱的紧紧的,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她把目光投向杨氏,果然杨氏震惊的脸上正挂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而调向丘氏的目里也多了几分阴险。

    太夫人黑沉的脸上是满满的疑问,禁不住问道,“你是说杜姨娘有身孕了?这堕胎药是她自己要喝的?”

    雪梨重重的点点头。

    丘氏心底一片冰凉,呆愣的目光锁在雪梨身上,似是要将她全身挖出几个洞来。

    太夫人却是惊骇不已,万千猜测在脑中转了转去,最后卡在一种可能性上,那便是杜姨娘是被迫的,而逼她的人……她把视线转向丘氏,目里射出一道锐光。

    丘氏顿觉头皮发麻,抬眼望向太夫人,看到的却全是质疑,心神晃了晃,喃喃道,“母亲……”

    太夫人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杜姨娘怀孕了,你知道么?”

    丘氏茫然的摇摇头,她不知道,她确实一点都不知道,杜琴容一直守在她身边,凡事亲力而为,怀了身孕的事她居然不知道,而杜琴容不但没有告诉她,还要偷偷堕胎。

    丘氏的脑里一片空白,她实在想不通杜琴容为何要这么做,她呆呆的看着太夫人,眼前却出现了杜琴容那张温顺谦恭的脸。

    我还在接着码字,这几天可能码的有点慢,一个因为新年到了,事比较多,还有一个原因,我在整理主线。年后会加快的

    过年的气氛太融洽太美好了。

    今天小舟很开心哈

第六十六章.欲盖弥彰

    第六十六章.欲盖弥彰

    丘氏兀自发着呆,杨氏却柔和的低声询问,“雪梨,到底是什么一回事儿,你只管说,太夫人会为你家姨娘做主的。”说着还意有所指的看了看丘氏,这种含沙射影的问话自是把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了丘氏。

    江意澜心头微沉,直觉这件事即使跟丘氏没一点关系,丘氏也是脱不了干系的,毕竟杜姨娘是她唯一跟丈夫争宠的对象,杜姨娘一旦出了事,第一个被怀疑的便是丘氏。

    江意澜眉间紧锁,杜姨娘果然是个不省事的,只不知她葫芦里装的什么药,抬眸瞟向站在一旁的江意珊,她亦是半张着小嘴惊得回不过神来,瞧这模样也是不知杜姨娘怀有身孕的事。

    太夫人的视线从丘氏身上调开,转向雪梨,阴沉的脸上愈发严肃,“雪梨,说,杜姨娘为什么要这么做?”

    室内气氛的变化使得雪梨更加紧张,同时亦想到众人对丘氏的怀疑,她回过神来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老夫人,您冤枉大夫人了,不是大夫人逼杜姨娘的,这药是姨娘自愿喝的。”

    此话一出无疑在丘氏心上狠狠的砸了一块石头,大有欲盖弥彰的意味,更是将矛头对准丘氏。

    丘氏猛的回过神来,惊觉一屋子人都正在盯着她,她心神一震,颤声问道,“雪梨,你说,杜姨娘,她到底为什么要堕胎?”

    雪梨却并不说旁的话,只趴在地上呜呜的哭,逼问的急了便道,“这药真是姨娘自己愿意喝的,姨娘嘱咐过奴婢不能说出去的。”

    哼,既然嘱咐过不能说出去,那又叫嚷着救救姨娘做什么?江意澜看着跪在地上的小丫头,直觉她是故意将丘氏拉下水,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更令人对丘氏多了几分怀疑。

    迟迟回不过神的江意珊终于回过神来,显得有些激动,冲到雪梨跟前急着问道,“雪梨,你快说话啊,姨娘现在怎么样了?”

    这种情形下,雪梨说不清楚道不明白,问得越多疑问就越多,江意澜遂上前一步,“祖母,既然雪梨说不出话来,不如请杜姨娘过来,也能找个大夫顺便给杜姨娘把把脉,看看如今她身子如何。”

    始作俑者一直不露面,真相亦不能显露,她倒是想看看这个一向温顺的杜姨娘到底是个怎样的心思。

    太夫人沉了沉,厉声吩咐,“流月,去把杜姨娘请来,流露,去请大夫。”

    两人自是不敢怠慢,领了命急急奔出房门,各自行事,一会的功夫,杜姨娘刚进屋,大夫也站在门口求见了。

    太夫人挑眉扫了一眼杜姨娘,见她柔顺的眉间带着几丝惊慌,似乎瞧不出旁的端倪来,遂扬声道,“把大夫请进来,先给杜姨娘把脉。”

    大夫还没进来,丘氏却先行起身奔到杜姨娘跟前,扯着她的胳膊问道,“琴容,你真的有身孕了么?”

    杜姨娘身子一震,她一听到太夫人请她来暖香院,又见雪梨迟迟未回,心里已经了解了几分,当她对上丘氏焦灼疑惑的目光时,心头亦是一痛,她本不想惊动大夫人的,一汪清泪缓缓滑落,她缓慢的点了点头,低声道,“夫人,我……”

    丘氏抓在她胳膊上的力道忽然大了几分,目里露出一抹失望,“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打掉?”

    “哎呦,我说大嫂啊,您抓她这么紧做什么?她可是刚有身子的人,万一有个闪失可不好。”杨氏尖声尖气的在一旁提醒,丘氏忙松了手,恰巧大夫被带进来,先给太夫人请了安,欲给杜姨娘把脉,但看到直直站在杜姨娘身旁的丘氏,颇有些犹豫不决。

    太夫人沉声道,“老大媳妇,你先坐下,听听大夫怎么说。”

    丘氏恍然回神,看了一眼杜姨娘,稍显落寞的坐回原处,一双眼里尽是遮不住的悲伤。

    见她这幅模样,江意澜轻轻的叹口气,丘氏这是动了真感情了,她是把杜姨娘当做姐妹一般看待,杜姨娘此番作为真的伤了她的心,她非但不为自己的处境焦虑,却在为杜姨娘欺骗了她而伤心。

    江意澜心里自不好受,一双明目直盯着杜姨娘。

    大夫为杜姨娘把完脉,稍稍沉默片刻,似乎有些不肯定,眼珠子转了几圈,眼角余光在房内几位夫人身上过了过,心底便忐忑不安起来,这大宅院各种各样的辛秘之事,他自是知道不少,亦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可又不能敷衍了事,只得硬着头皮道,“太夫人,杜姨娘身子太弱,脉象不稳,又怀了身孕,现下还瞧不出胎中是否异样。”

    狡猾的老狐狸,太夫人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也不细问,摆了摆手,“有劳了,流露,送大夫出去。”

    那大夫走了后,杜姨娘主动跪在地上,“太夫人,这都是贱妾的错,求您不要怪罪雪梨,是贱妾自己要喝的,我不想要我腹中的孩子。”

    “为什么?”

    原本还在颤抖的杜姨娘忽然平静了,坦然回答,“回太夫人,贱妾不想再要孩子了,贱妾身子不好,贱妾怕累的孩子身体不好,反而受罪。”

    这理由过于幼稚,没哪个肯相信的。

    杨氏脱口而出,“难道你怕生个儿子夺了大老爷的财产么?还是有人……”

    杜姨娘又是一颤,急着辩白,“不是这样的,是贱妾自己不想要了,与大老爷大夫人都没有关系的。”

    一直沉默不语的江意珊忽的狠狠的瞪向杨氏,高声反驳,“姨娘说不想要了便是不想要了,二婶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您是怀疑我母亲么?”她说着扑通跪在地上,朝太夫人朗声道,“祖母,孙女愿用性命担保,母亲不会这么做的。”

    江意珊一脸的坚定单纯,不像是做假。

    “伯母真不枉心疼五妹妹一场,可谓母女情深哈。”江意黛阴阳怪气的在一旁加话,把个江意珊气的嘴唇直哆嗦,这是在讽刺她为了巴结母亲而不顾自己生身母亲的安危。

    江意澜冷冷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亦猜到杜姨娘说的是假话,可眼下重要的不是弄清真相,而是绝不能让丘氏在这件事上背黑锅。

    一个女人容不下丈夫的妾室生孩子,这个女人会被人唾骂丢弃的。

第六十七章.真心实意

    第六十七章.真心实意

    江意澜冷眼瞟了瞟杨氏,缓声道,“如二婶般推理,赵姨娘自生了四妹妹后便没了动静,也是为人所迫的了。”赵姨娘是江微波唯一的妾室,为人老实懦弱,杨氏说个一,她是绝对不敢说个二的。

    杨氏面色微变,厉声反驳,“意澜,你莫要强词夺理,咱们现在在说杜姨娘的事,孰是孰非,大家都心知肚明。”

    江意澜冷笑一声,意有所指的回答,“是啊,二婶,大家都心知肚明。”顿了顿又问道,“二婶,您既是心知肚明的,那不妨请您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半路反驳杨氏,亦不是觉得一两句话便可为丘氏洗清嫌疑,不过想转移下大家的注意力,不再紧紧的盯住丘氏。

    谁知话赶话赶到一起,杨氏心中恼火,竟然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事情不是明摆着的么?杜姨娘怀了身子,主母容不下她,千方百计的逼着喝堕胎药,亏了被人发现,只不知道这样的事究竟发生过多少次了,今儿个是喝堕胎药,旁的法子也是可以用的。”

    原本仅仅怀疑的事情突然被杨氏明目张胆的摆上台面来,一室的人都微微愣了愣,所有人的目光却是都对向了杨氏。

    江意澜轻蔑的看她一眼,真是个沉不住气的,说的这样顺畅,倒像是她自己做过多次这样的事。

    太夫人眼里露出一抹气愤,恼怒的沉声道,“你知道的倒是清楚。”

    杨氏惊觉自己说错话,讪讪的不敢再多说话。

    太夫人严厉的目光在屋里转了一圈,沉声道,“旁的事都不要再说了,杜姨娘,你说,到底因为什么?”

    杜姨娘低着头似乎还在犹豫,江意澜顾不得其他,轻声言道,“杜姨娘,今儿个话都说到这里了,你若再不说清楚,大夫人可是要替你背黑锅了。”

    闻言杜姨娘猛的抬头,对上江意澜清澈如玉的目光,心里一震,猛的下定了决心,扬声道,“太夫人,贱妾的确不想再要孩子,贱妾害怕生的是男孩,贱妾自小看到的便是嫡庶子之争,贱妾实在不愿看到这种场景,可天下哪个母亲不是向着自己儿子的?贱妾担心日后管不住儿子的心,唯一能做的便是不生儿子,贱妾只有五姑娘一个,就已够了。”

    杜姨娘面容清秀,一汪清泪含在目里,说话间十分坦然,再也没了方才的惊惧,说了实话,她心里反倒舒坦许多,大夫人待她亲如姐妹,她怎可辜负大夫人一片心意,亦不愿看到自己的孩子与大夫人的孩子相争。

    太夫人亦是一震,生出一股难言的滋味来,尤其是杜姨娘那句自小便看着嫡庶之争,她又何尝不是?坐在屋里的哪个女人没见过这种争斗?只是没有哪个敢像杜姨娘这般开口说出来,更没人像她这样坦然说出来。

    丘氏早已泣不成声,亦不管旁人有何话要说,径自起身奔到杜姨娘跟前,半蹲在地上,抱住她痛哭,嘴里亦是狠声骂着,“琴容,你好狠的心,你好狠的心啊。”

    杜姨娘回身抱住丘氏,亦是泣不成声,“大夫人,奴婢能报答您的也只有这些了,奴婢能得五姑娘,心已无憾,奴婢很开心的。”

    丘氏抬起拳头砸在杜姨娘身上,“你,你倒是了了心愿,那你可知我心里是怎样的难受?琴容,你不必如此的,你又何须做这样的事?你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你扔了这孩子,我同样难过的。”

    杜姨娘任由丘氏敲打,点着头泪如雨下,“我知道,我知道的。”她亦是钻心疼痛,可她坚定自己做的没错,不管什么时候她都会这么做的。

    两人毫无顾忌的放声痛哭,江意珊亦是跟着小声抽泣起来。在场的人无不肃然动容,丘氏对杜姨娘的好本就是众所周知的,现下更是全都相信两人的真情实意。

    江意澜心头微酸,眼里亦含了泪,她相信此时此刻两人的感情是真挚的,杜姨娘说的话是发自内心的,她们的这份主仆情也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她看着那张秀气却带着坚定的脸,心里生出一种无法言喻的滋味来,或许她以前真的看错了杜姨娘。

    杨氏的脸色愈发难看,发狠的看着丘氏二人抱头痛哭,只恨自己身边没有这么忠心的丫头,纵然她心里万千不愿,纵然她还有千般万般的理由说出来对付丘氏,此时都再也说不出口了,剩下的只有满心的嫉妒与愤恨。

    江意黛亦攥紧了拳头,长长的指甲狠狠的扎进肉里,她暗恨失了一次良机,却又无计可施。

    江意澜提着的一颗心总算缓缓落下来,抬眼瞧了瞧太夫人,见她脸上带着些微悲伤,亦没了方才的冷冽,自知此事已过,江意黛打压丘氏非但不成功,反帮了丘氏一把,上演这这一出主仆情深,让人知道丘氏对待身边人的态度,侧面的告诉旁人,但凡对丘氏好的,丘氏都会付出一片真心。

    隔日,杜姨娘终被查出来腹中胎儿已死,原来她已连着喝了几服堕胎药,大夫亦是隐晦的提到杜姨娘可能再无生育能力了,杜姨娘闻言非但不伤心,反而带着几丝欣慰,央求丘氏不要告诉江微岸此事,亦不要江微岸知道她擅自堕胎的事。

    丘氏自是不同意的,当晚便告诉了江微岸,江微岸吃惊之余,心里亦是难过痛失一子,晚上便去了杜姨娘那里。

    江意澜侧面打听了一些关于丘氏与杜姨娘以前的事,这才敢肯定杜姨娘对丘氏的真心,连带着对江意珊的印象也好了几分。

    旁人都在忙碌的准备着过年的时候,江意澜却在忧心成亲的事,陪嫁丫头基本上已经定下来,而陪嫁妈妈还没落实,丘氏亦未说话。

    直到有一日太夫人亲自跟她说起陪嫁妈**事,太夫人选中的竟是肖妈妈跟沈妈妈两个。

    依照往日规矩,陪嫁妈妈只需一人,太夫人怎会选出两个?她心知定是有根由的,暗里试探了几回,太夫人都拿话挡开了,她自知再问亦是徒劳,便安心的接受了太夫人的安排。

第六十八章.出嫁前

    第六十八章.出嫁前

    腊月二十六,武骆侯府送来一张帖子,帖上写着成亲当日新人需要注意的各种事,例如新娘出门前应坐北朝南,上轿时应面朝西方等等,这些事自不需江意澜自己记着,两个陪嫁妈妈早就牢牢记在心里了。

    临近婚期,沈妈妈更是费尽心思变着样儿做各种好东西给江意澜吃,大多是调养气色的,用沈妈**话说,即使不满意这桩婚事,也要做个漂漂亮亮的新娘,漂亮的新娘总会给人留下个好印象的。

    江意澜哑然失笑,想起女为悦己者容的话来,却是应该反过来说的,世间的女子大多都是为己悦者而容,于她,己悦者还未出现,亦不知还有没有出现的机会。

    眼看着婚期已到,江意澜心里亦是说不出的滋味,前世的自己还未找到真爱就命丧黄泉,今生的真爱对她来说更是奢求,既然是奢望,她便不求不望,只愿能快快乐乐的过完这一生。

    穿来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她对侯府勾心斗角的事多多少少的都有了些了解,但至少在她身边还有真心实意为她着想疼她爱她的父母兄弟,而孤身一人到了武骆侯府又将要面临怎样的处境呢?

    她不敢细想,有些事不是想了就能办到的,她眼下唯一能做的也只有以不变应万变。

    傍晚,丘氏过来,面色稍显疲惫,看着江意澜的目光里尽是怜爱心疼。

    她的担心江意澜自是明白,遂握了她的手,笑着打趣道,“母亲,这些日子您可忙坏了,瞧这双眼,都快成黑眼了。”

    丘氏眸光微闪,嗔怒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打趣母亲,澜儿,母亲真是放心不下你。”眼里浮上一层泪雾,哽了哽,“澜儿,你这样的倔脾气。”

    江意澜忙打断她的话,“母亲,您不要担心我,早晚都会有这一天的,母亲还想留女儿一辈子呀?您没听说过么?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了愁。”

    丘氏眼里的泪登时落下来,哽咽不已,“澜儿,母亲情愿留你一辈子。”

    江意澜鼻子一酸,“母亲,澜儿也要哭了。”

    “我的儿啊。”丘氏一把揽住江意澜将她紧紧揽在怀里,母女二人抱在一起呜咽哭泣。

    江意澜因为丘氏的真情而哭,又想起了前世的母亲,想起那些曾经破碎的美梦,万千情愫在胸中冲撞,一时间悲伤的不能自已。

    碧青朱颜两人亦是泪流不止,过了一会子才上前劝阻,江意澜率先止住哭声,好歹央劝着,丘氏才算止住哭声。

    丘氏抹了抹面上的泪,双目微红,“意澜,母亲一见你就忍不住伤心,倒忘了正事了,你嫁过去后,即使我想帮你也是鞭长莫及,万事都要靠你自己才行。肖妈妈不是个简单的人,凡事在她跟前你要多加小心,切不可将真心透给她,倒是那个沈妈妈,是你从外头带进来的,与咱们侯府武骆侯府都是没有瓜葛的,我几次三番的派人试探与她,亦未发现可疑之处,你倒是可以用她一用。跟在你身边的这几个丫头,原就是你屋里熟悉的。”

    丘氏目光一挑,转向朱颜,“朱颜,这屋里对姑娘最忠心的就是你了,你跟着姑娘去了武骆侯府,凡事都要多长个心眼,二姑娘跟前大小的事你都要比旁人上心百倍千百才行。”

    朱颜脸上还挂着泪,听完丘氏的话,眼里又滚出一串热泪,双膝跪在地上,“大夫人请放心,奴婢跟了姑娘过去就是要护姑娘一生周全的,奴婢蠢笨,没有旁的本事,但奴婢向您保证,但凡姑娘受一点委屈,奴婢即便豁出性命也要为姑娘讨回个公道。”

    丘氏伸手亲自将她扶起来,“朱颜,这屋里的,我对你是最放心的,在我心里,早已将你当做半个女儿了。你要护好二姑娘,也要保护好自己,明白么?”

    朱颜心里一热,一颗心都被丘氏当做女儿的话烧的火热,目里噙着泪,低声唤了句,“大夫人。”

    江意澜强忍着眸里的泪,勉强笑道,“瞧你们这话,好像我去的是狼窝虎穴似的,母亲,我自己也会保护好自己的,您忘了么?澜儿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不懂事又让您担心的澜儿了。”

    丘氏心里一动,细细的看了女儿一眼,蓦然觉得女儿双眸闪着的亮光,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沉静与灵动,就连面上黯淡的肤色似乎都微微发亮起来。

    第二日,澜园里比往日热闹了许多,各个院里过来祝贺送礼的一个接着一个,大多说着不冷不热的话,即使有几个表现热情的,也是为了巴结丘氏。

    杨氏只站了一站便走了,樊氏带着江意画坐了坐,说了几句话才走,隔了一会子,江意画却又独自返回来,从袖里拿出个小香囊,“二姐姐,这个是我亲手做的,里头由我为您求的平安符,您带在身上吧。”

    江意澜稍感诧异,在她的印象里,江意画似乎从未主动与她亲近过,她接过香囊放在鼻下闻了闻,“真香,妹妹的手真巧。”

    江意画面色一红,笑了笑,又深深的看了看江意澜,轻声道,“二姐姐在武骆侯府不比在咱们家里,以后万事都要多保重。”

    江意澜更觉得奇怪,不知江意画为何忽然对她关心起来,但不管是不是真心实意,相较于那些个虚情假意,在这个时候总令人有些感动的,“妹妹,谢谢。”

    江意画亦不再多说,微微一笑,目里却是挂上了几分担忧。

    喧闹了一天的院子到了晚上才安静下来,江意澜并不觉得怎样,朱颜却有些忿忿不平,撞见那些装着心思的虚假人,就恨不得上前骂人一顿,月笼却恰恰相反,安安静静的陪在江意澜身边,只要江意澜不开口询问,她便一句话也不说。

    到了晚上,看着展铺在床上的大红嫁衣,江意澜微感迷茫,心里头甚至有些恍惚。那鲜亮的火红灼痛她的眼,刺得她眸里涌出一股泪来。

    “二姐姐。”

    她吓了一跳,蓦地回头,长长的睫毛下挂着一滴泪,见是江意珊,遂笑了笑,“意珊。”

    江意珊看着她眼下的那滴泪,一只小手紧紧的握着,突然开口道,“姐姐,若我再长两岁,便替你出嫁。”

    江意澜吃了一惊,看着那张稚嫩但却写满坚定的脸,知她说的是发自内心的真话,遂问道,“难道你不害怕么?若被人发现了,你这一辈子就完了,或许你会被人休回来,还或许会被皇上治罪。”

    江意珊微仰着小脑袋,倔强的咬着牙,“我不怕,他们想要的不过是个门当户对的媳妇,谁嫁过去都一样,即使我嫁过去,也不妨碍他们再娶旁人家的,那又怕什么?”

    江意珊毕竟小了两岁,又在丘氏杜姨娘的保护下一直生活的无忧无虑,心思未免单纯了一些。

    江意澜微微一笑,伸手在她鼻尖上刮了刮,“大胆鬼,快扔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傻念头,小小的年纪就急着嫁人,也不怕人笑话。”

    江意珊却因为江意澜的举动呆了一呆,以前的二姐姐从来没对她这么亲昵过,她对江意澜的依恋愈发深了几分,大着胆子伸手碰了碰江意澜的手,“姐姐,要不你把姨娘带过去吧,姨娘一定会把你照顾很好的。”

    江意澜眉角微皱,嗔道,“又说傻话了,姨娘是父亲屋里的,怎能跟我嫁人呢?”

    江意珊仰着脖子回道,“姨娘求过母亲的,可母亲没答应。”她眼珠子转了转,瞪着一双大眼,带着怯意轻声问道,“姐姐,你不喜欢姨娘么?”

    江意澜心中却是惊憾不已,杜姨娘竟然要求跟她一起嫁到武骆侯府去,她是想也想不到的。

    江意珊见她面色低沉,以为她生气了,吓得忙收回小手,看着江意澜,怯怯的叫了一声,“二姐姐。”

    江意澜回过神来,瞧她面上神情,遂微微一笑,主动牵住她的小手,“姐姐没有不喜欢姨娘,妹妹,姐姐明天就要走了,父亲母亲以后就交给你跟姨娘了,你们一定会好好照顾母亲跟姨娘的,对不对?”

    江意珊目里闪过一丝惊喜,稍显激动的回道,“姐姐放心,我一定会告诉姨娘的,我一定乖乖听母亲的话,照顾好父亲母亲。”

    江意澜摸了摸她的头,“也要照顾好杜姨娘,知道么?”

    江意珊微微一愣,呆了呆,目里闪着泪光,喃喃道,“姐姐,你真好。”

    江意澜心里一酸,她不过是说了几句话,这个小小的女孩就当做天大的恩赐一般了,比起她们母女为丘氏做的,相差太远了。

    江意珊不舍得离开,江意澜又陪她说了一阵子话,朱颜进来劝着才把她劝走了。

    躺在床上,江意澜亦是睡不着,满脑子里都是不知的未来,思来想去的不能平静下来,外头偶尔传来搬动东西的声音,亦知离天明不远了。

    天亮之后,她将离开文江侯府开始另一种生活了。

    大过年的,很悲催的停电了,没来给大家祝福。

    祝大家新年快乐新的一年里心想事成

    今天会把前面两天的补回来,一直到月底都会有加更

第六十九章.出嫁【一】

    第六十九章.出嫁【一】

    刚在床上眯了眯眼,江意澜就被朱颜唤醒了,睁开眼,肖妈妈正站在床旁,见她醒来,缓声道,“姑娘,该起来梳妆了。”

    月笼在一旁挑起纱帐,朱颜手捧着大红嫁衣上前,肖妈妈则亲自伺候江意澜穿衣,然后小心翼翼扶着坐到梳妆台前,从一旁早就准备好的鎏金梳妆盒里拿出一把漆黑色的新梳子,先在江意澜的头顶轻轻梳了一下,又在发梢缓缓顺了顺,嘴里则是念念有词。

    江意澜仔细去听,亦未听清她说的什么,许是些吉祥的话儿,从镜子里看到站在一旁的朱颜月笼面色皆郑重严肃,仿佛正在做的是一件神圣不可侵犯的事,她亦摆正了姿势,心里也端上几分郑重,任由肖妈妈在她头上拾掇。

    头发挽好后,肖妈妈才开始为江意澜上妆,江意澜则微微闭了眼,按着肖妈**提示配合着。

    大约一个时辰的功夫,肖妈妈轻轻叹了口气,带着一丝笑意轻声道,“姑娘,您瞧瞧满意否?”她嘴上这么问着,可她话里的语气却让人觉得她对自己的杰作相当满意。

    江意澜端坐了这大半天,脖子都僵硬了,缓缓睁开眼,朝镜子里看了看,蓦地睁大了眼,镜中的人儿,弯弯的柳叶眉,小巧坚挺的鼻尖,娇艳欲滴的红唇,素日里稍显暗淡的皮肤此时也白里透着些许红润,高高挽起的长发闪着乌黑的亮光,衬得发间的金钗愈发耀眼,使得她多了几分高贵之气。

    虽不是天仙般的美人儿,倒也有了几分美貌,尤其那双明亮的大眼,透着一股子灵气。江意澜不由得忽闪着长长的睫毛眨了眨眼,却又多了几分俏皮的模样。

    “二姑娘,今儿个您可真漂亮。”朱颜禁不住感叹,眸里露出欢欣不已的雀跃来。

    “二姑娘是最美的新娘子,真美。”月笼也禁不住赞叹一声,望着镜子里的人微笑。

    江意澜自是惊叹不已,伸出大拇指朝肖妈妈做了个手势,“肖妈妈,您这双手,绝了。”

    肖妈妈则笑弯了眉毛,一脸的得意洋洋,“姑娘先歇歇,等会儿有您累的呢。”

    江意澜点点头,却是动也没动,朝镜子里的人又多看了几眼,微眯着眼朝镜子里抛了个媚眼,衬着大红嫁衣的娇艳,说不出的妩媚娇柔,惹的朱颜二人又是一阵赞美。

    沈妈妈端了盘子进来,看到江意澜时眼前一亮,又朝肖妈妈看了看,遂走上前,“姑娘,您先吃些绿豆糕垫垫,别饿的没了力气。”

    江意澜嘻嘻一笑,“饿的没力气了更好,倒像个病怏怏的西施了。”

    沈妈妈呵呵笑起来,“姑娘,老奴早就瞧出姑娘是个美人胚子,只可惜精气不足,累的姑娘肤色黯淡,可姑娘的眉眼却是好看的,今日一见姑娘,正是如此,终有一日,姑娘不施脂粉,也一样的漂亮。”

    没有哪个女人听到赞美自己美貌还不开心的,江意澜笑的两条眉毛都弯下来,捏起盘子里的绿豆糕整个儿的放在口中,小心的咀嚼着,唯恐碰掉了嘴唇上的红色。

    肖妈妈看着江意澜吃了三五个绿豆糕,抿了一小口水,笑道,“姑娘,等会儿您还要去暖香院拜别侯爷太夫人老爷夫人们,这会儿还是先歇歇吧。”

    江意澜忽然想起一事来,“肖妈妈,等会儿我去暖香院时候,能不能盖着红盖头?”

    肖妈妈愣了愣,解释道,“武骆侯府来人之前,姑娘是可以不盖盖头的。”

    “若我想盖着呢?”

    肖妈妈心思微转,挑了挑眉,“姑娘是不想旁人看到您现在的模样么?”

    江意澜点点头,“我这模样是要给夫家人看的,何须让旁人瞧见?”

    肖妈妈眸光流转,恍然大悟,“老奴明白了,等会姑娘出门时便可盖上红盖头。”

    恰巧门外有人喊道,“太夫人问二姑娘梳妆好了么?”

    肖妈妈扬声喊道,“姑娘可以出门了。”

    这边话刚落,朱颜已拿了红盖头盖在江意澜头上,那张稍显美貌的脸登时全被遮住,隔着红盖头看去,只能瞧见朦胧的一团红色。

    朱颜月笼一左一右扶着江意澜出门,进了暖香院,江家的长辈们全都正襟危坐,看到江意澜头上的红盖头时,都微微一愣,却没人开口询问什么。

    江意澜缓步上前,先拜过文江侯。

    文江侯自是说出一番教导来,“嫁到人家去,便是人家的媳妇,要恪守妇道,不能再如往日在家里那般任性妄为了,事事都要以夫婿为贵,以长辈为尊,做个孝顺懂事的好媳妇。你嫁过去,就是武骆侯府的****奶,行事更要小心谨慎,莫让人笑话了咱们江家的姑娘。”

    江意澜原本早就做好了听训话的准备,但听到文江侯的这番话,心里仍是溢出一丝不屑来,她这个武骆侯府的****奶只怕嫁过去便是给人笑话的吧?而她也不过是文江侯用来交换友情的砝码,她忽然觉得这其中交换的应该不是友情更多的是权势吧?

    一文一武两侯府,如果能连在一起,那该是怎样的强悍?

    心里这么想着,江意澜仍是乖顺的道,“孙女谨遵祖父教诲,定不给江家丢脸。”

    文江侯满意的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江意澜再去拜太夫人,太夫人眼里含了泪,“意澜,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祖母为你高兴,嫁过去后好好的过日子,常回来看看。”

    江意澜亦哽咽着应了声是,接着便去拜江微岸夫妇,夫妇二人却并未多话,只眼里的担忧却是显露无疑的。再去一一拜见江微波江微舟两夫妇,都是说些不咸不淡的话,江意澜也懒得仔细听。

    出了暖香院,便看到江勤急忙忙的奔进暖香院,朱颜忙扶着江意澜加快了脚步,“姑娘,许是武骆侯府的轿子来了。”

    江意澜抬头看天,天还没亮,只院中的灯笼散发着迷蒙而又微弱的光,一阵冷风吹过,她打个寒颤,脚下的步子亦快了几分。

    江意澜在屋里坐了半个时辰,便听到外头有人喊道,“全福娘子到门前。”

    沈妈妈肖妈妈忙上前亲自开门迎了出去,那全福娘子是个胖胖的圆脸蛋儿老****,带着一脸的笑意同两位妈妈寒暄几句,进得屋来,瞧见江意澜便上前拜见,江意澜忙起了半身还礼。

    全福娘子隔着红盖头上上下下打量了几回,眸里露出一抹笑意,“姑娘稍等,马上就要出门了。”

    正说着,屋里涌进来一群人,有男有女,有忙着关门的有要红包的,也有推推搡搡的,一阵吵闹,江意澜只管低了头坐着,心里慢慢的紧了起来。

    闹了一阵子,一人走近江意澜,在她跟前蹲下身来。

    全福娘子便扬声喊道,“哥哥弯下腰,妹妹背上靠,欢欢喜喜上花轿。”

    江意澜这才知是江意遥蹲在跟前背她出门,她扶着朱颜的手轻轻趴在江意遥的背上,隔着红盖头看着江意遥的后脑勺。

    江意遥却在前头喊了句,“妹妹趴好,出门咯”喊到最后一个字,已是哽咽出声。

    江意澜心里一酸,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落在江意遥的脖颈里,江意遥身体明显的一僵,忙低了头,强忍住眼里的泪。

    江意澜则趴在他背上,轻声道,“哥哥放心,我没事,很好的。”

    江意遥心里更痛,低着头一心一意走路,脚下的步子缓慢而又沉重,盼着这条路再长一点再长一点,当他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差点停下脚步,听了全福娘子的喊声他才迈了出去。

    武骆侯府的轿子就停在门口,他却觉得那是个深不见底的无底洞,而他就要将妹妹送进这个洞里,他禁不住抬头看了看已坐在马背上的骆玉湛,投去一个极其不友好的目光。

    骆玉湛却是看也没看他一眼,而是将目光落在他背上的江意澜身上,江意澜顿时觉得一道锐利的目光盯在自己身上,莫名的不自在起来。

    江意遥气极,却也无奈,将江意澜背到轿子里,转身放下轿帘的时候,低声道,“妹妹,他若对你不好,你便回来,哥养着你。”

    江意澜强忍着的泪水再次滚落,这一次犹如决堤的河水般奔涌而出,她张了张嘴,却叫不出一声哥哥来。

    轿帘落下,薄薄的一道棉帘子将两人带泪的目光挡在两端,江意澜却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

    全福娘子便又在外头喊道,“新娘泪水落,金豆银豆送婆婆。”

    轿外一阵嬉笑声,喇叭声锣鼓声同时而起,一阵欢腾,轿子缓缓而动。

    江意澜脸上的泪水还没干,轿子便开始左右摇晃起来,一个坐不稳,头差点碰到轿子上,全福娘子在外喊道,“新娘颤一颤,荣华富贵享无边。”

    江意澜想起以前在电视上看到抬轿子的人为了让新娘多吃点苦头,半路上故意摇晃轿子,忙抓紧轿子里的一块横木,全福娘子又喊了声,“新娘官散钱咯。”正在摇晃的轿子立时便平稳了下来。

    江意澜不敢放松警惕,仍是牢牢的抓着那块横木,果然一路上轿子晃荡了三次,最后一次头碰在轿子上,疼得她差点喊出声来。

第七十章.出嫁【二】

    第七十章.出嫁【二】

    花轿终于停下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震耳欲聋,响了一阵子,炮声骤然停下,全福娘子高声叫道,“新人下轿。”

    轿帘被挑开,轿身往前倾斜,身穿大红喜服的新郎官半蹲在地上,全福娘子伸手搀住江意澜,稳稳的扶着按在新郎骆玉湛的背上。

    骆玉湛一起身,江意澜顿觉双脚落空,身子微微下滑了些许,她惊得忙揪住骆玉湛的衣服,惹得周围一阵哄笑,震天的鞭炮声再次响起,合着锣鼓声,震得人耳朵嗡嗡响,心神都被震的乱了。

    江意澜可不管周围人的哄笑声,两只小手紧紧的拽着骆玉湛的衣服,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将自己摔了下去。

    “一对新人跳火盆,一跳二跳旺进门。”在哄笑的人群声里,全福娘子的声音尤为嘹亮。

    江意澜的心随着骆玉湛跳高的动作紧了紧,手上的力道也大了几分,突觉原本揽在她屁股下的两条胳膊猛的一松,她身子倏然下滑,x下登时传来一阵火烤的炙热,她惊得低低啊了一声,拽着衣服的两只手迅速的改为紧紧搂住骆玉湛的脖子。

    人群里又是一阵大笑,有人高喊一声,“二哥好样的。”

    接着全福娘子喊道,“新娘搂一搂,金山银山全都有。”

    江意澜这才觉出上当了,搂住骆玉湛的两只手禁不住加了几分力道,狠狠的掐住骆玉湛的脖子,反正这会儿都知道她紧张的很,手下重了些也无要紧。

    骆玉湛眉角微皱,趁着众人不注意,微转了头,低声道,“再不松手,还没洞房你就要成****了。”

    还有心情说笑,看来勒的还轻,江意澜暗道,真成了****还好呢,总比跟个不男不女的要好,遂装作没听到,兀自抱着骆玉湛的脖子,至少心里感觉安全多了,不会一不留神就被甩了下来。

    全福娘子的喊声一阵高过一阵,江意澜乖乖趴在骆玉湛的背上,一会上一会下的过了几大关,最后才到了喜堂上。

    喜堂里人声鼎沸,骆玉湛将江意澜稳稳放在地上,手上牵着大红绸子与江意澜一并站在喜堂中央。

    隔着喜帕,江意澜亦是能朦胧的看到喜堂里挤满了人,坐在正堂上的应是重病的武骆侯与骆老夫人,这会儿八成在等皇后娘娘的大驾。

    果然,有人进来喊了声,“皇后娘娘驾到。”堂内顿时安静下来。

    “快,迎圣驾。”

    接着便是一阵悉悉索索的衣服摩擦声,江意澜低着头,只能看到在她周围不停走动的脚,亦不知应站于何处,正在迷糊间,一只手伸过来牵住她的手,轻轻的拉了她一把,转过身来,朝前走了两步,便感觉到周围的人都跪下来,她自是跟着跪下,那只手才松了她的手。

    “皇后娘娘驾到。”尖利的呼声骤然响起,堂内更加安静,几乎个个都按住心脏的跳动,唯恐惊了圣驾,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在堂内每个人心里。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铺天盖地的拜声同时响起,竟将那大门外的鞭炮声锣鼓声都压了下去。

    “众卿家平身。”声音柔和徐缓,仿若一阵轻风拂过人心。

    “谢皇后娘娘。”一群人全都哗啦啦站起来。

    “今天武骆侯府办喜事,哀家也不多啰嗦了,莫错过吉时,误了一对新人。哀家出宫前,皇上给两位新人捎了句话,武骆侯府与文江侯府喜结良缘,乃天赐良缘,你们可要好好珍惜这良缘,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夫妻都要和睦相处,不离不弃,永远在一起互帮互助。”皇后的声音依旧温和徐缓,面上带着暖暖的笑意,但堂里的人心思却都因为她的话沉了沉。

    皇后娘娘捎来的皇上的话那就是金口玉言的圣旨,皇上说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夫妻都要不离不弃,永远在一起,这就是说,这一桩姻缘好也罢坏也罢,定了就是定了,骆江两家没有和离亦或者休妻的机会,骆玉湛与江意澜只能永永远远的在一起,即便是死也要葬在一个穴里,这是圣旨。

    骆江两家的渊源众所周知,而江意澜与骆玉湛的恩怨亦同样全都知晓,这桩婚事本就是乱点了鸳鸯谱,骆玉湛能善待害了自己一辈子的江意澜?江意澜脾气是出了名的怪,又岂能任由人拿捏?到时候只怕会闹得鸡飞狗跳,而皇上不明不暗的下了这样一道圣旨,其中意味可就耐人探究了。

    江意澜的心亦是突突跳个不停,和离的机会居然被皇上这简单的一句话就给扼杀了,连被休掉的机会都没有,她的心陡然凉了几凉,这一生便注定如此了么?

    她忽然想起丘氏曾同她说过的皇上选妃的话,骆江两家势头正旺,又摆明了要联姻,这无疑对皇上是个很大的威胁,而现在却不同了,因了江意澜与骆玉湛之间的过节,江意澜到了骆家只有被嫌弃的份,更何况江意澜的古怪脾气……这样一来,骆江两家的关系只怕会来个大转变吧?

    这一切应该全都在皇上的算计之中吧?无缘无故宣召她,又特地下了赐婚圣旨,而今又派了皇后娘娘亲自宣旨,她和骆玉湛只不过是皇上手上的两颗棋子,用来搅浑骆江两家关系的绝佳棋子。

    她冷冷的哼了一声,这哼声虽然极轻,却被站在她身旁的骆玉湛却听了个一清二楚,黑眸里波光微转,微微的看了她一眼。

    皇后娘娘自是入了上座,亲自瞧着两人拜完堂,笑了笑,“都说女人最漂亮的便是做新娘子的时候,新郎官,也给咱们看看漂亮的新娘子吧。”

    皇后话一落,立时便有人笑着附和着要看新娘子,骆玉湛亦是笑了笑,抬手撩开江意澜头上的喜帕。

    霍然见明,扫了眼前的一切障碍,江意澜顿觉眼前一亮,但仍是低着头做出一副娇羞的模样,亦是不敢抬头打量堂里的人。

    “抬起头来给哀家看看。”皇后微微笑着,目里露出一抹温和的柔光。

    江意澜却感到一道利光扫在身上,眉头微皱了皱,似是很不情愿的将两手放在身侧微微一福,“是,娘娘。”缓缓的抬起头,惨白的面上毫无喜色。

    她面上神情皇后全都看在眼里,又见她面色苍白,虽涂了胭脂亦毫无新娘之喜,心知她定是不喜这门亲事的,而这张脸顶多就是秀气,与美是毫无瓜葛的,瞧着脾气也如传闻中一样是个沉不住气的,皇后满意的笑了笑,摆摆手,“小李子,赏。”

    一个太监尖着嗓子应了一声端上个盘子,一溜儿黄金头饰,耀的人眼花。

    骆玉湛江意澜两人忙跪拜叩谢,皇后轻轻一声,“快送了洞房吧。”

    两人才被人推搡着往新房的方向送去,皇后娘娘自不会多留,又说了几句应景的话,接了一群上赶着巴结的人的奉承话,便打道回府了。

    进了洞房,因为江意澜还未及笄,两人真正的洞房还要等江意澜及笄后再行,所以众人只是象征性的闹了一回便哄笑着拉了骆玉湛出去陪酒。

    “姑娘。”朱颜悄悄的从外头进来,她跟着喜轿一起出门,却先喜轿而到,先被安排在一旁的小耳房里,等江意澜拜完堂入了洞房她才悄悄过来,见江意澜已揭了喜帕,眉毛挑了挑,“这帮闹喜的,怎的先揭了姑娘的喜帕?”

    江意澜知她误会,遂道,“是皇后娘娘要看的。”她动动酸痛不已的脖子,脑里仍思索着圣旨的事。

    朱颜见她面色不佳,全然没了早晨刚上完妆时的娇美,心下一沉,缓声道,“姑娘,您若累了就歇歇,想吃就吃一些,您,不需等着姑爷回来再吃的。”

    江意澜木然的点点头,他们的洞房之类要等她及笄之后再行一次,所以入了洞房之后的礼节可以全省了,看朱颜一脸的担忧,遂勉强笑了笑,“我没事儿,你先出去吧,需要的时候我再叫你。”蓦然又想起一事,便问道,“我的那本桂朝秘史带来了么?”

    其中最重要的那页已被她撕下来,但总觉得内中还有蹊跷,便嘱咐朱颜一并带了来。

    “带来了,姑娘要看么?放在外头大箱子的底层里了。”

    江意澜缓缓摇了摇头,“现在不看。你先出去吧,骆府定然也为你们准备了酒席,你也去吃些吧,等会儿有事我叫你。”

    朱颜看了她一眼,柔声道,“姑娘想要安静,奴婢就在隔壁房里候着,沈妈妈肖妈妈被请去了,月笼茶镜也跟着去了,我和井桐留下陪着姑娘。”

    江意澜淡淡的嗯了一声,陪嫁丫头里她选了朱颜月笼茶镜井桐,原来屋里的花琪青枝被丘氏暂时安排在了别处,眸光流转,正瞧见推门进来的两个人影。

    “奴婢柯儿见过****奶。”

    “奴婢窕儿见过****奶。”

    两人同时上面,盈盈一拜。

    江意澜眉角微挑,轻抬了抬手,“不必多礼。”而目光则落在两人身上细细的打量起来。

    小舟这里现在是不定时停电,要等到大线修好之后才能稳定。

    不过来电之后我会把前面的都补上的

第七十一章.洞房【一】

    第七十一章.洞房【一】

    柯儿窕儿一左一右并排站着,左边的是柯儿,一身粉红,腰间梳着素色缎带,杨柳细腰盈盈一握,头上一缕挽成飘飞云髻,其余软软的搭在腰间,额前留着一缕细发,轻轻巧巧的搭在胸前,随着胸前的微微颤动荡漾着,说不出的娇媚动人。

    右边的是窕儿,粉红色绣花软烟罗衫,腰间紧束一条纯色腰带,长如墨的长发垂荡及腰,袅袅婷婷,略施脂粉的鹅蛋脸儿含羞带俏。

    江意澜眉角微皱,好俊俏的美人儿,若不是她们自称奴婢,她还以为她们是谁家的千金小姐。

    两人见江意澜并未再问话,悄悄的对视一眼,柯儿率先道,“****奶,奴婢们是二爷跟前伺候的,这会子二爷在前头忙着陪客,让奴婢们来伺候****奶,****奶有什么事便吩咐奴婢。”

    江意澜挑挑眉,笑了笑,“你们两个是二爷跟前的贴身侍婢?”

    窕儿回道,“奴婢们是一个月前才过来伺候二爷的。”

    一个月前?江意澜眸光飞转,那个时候好像刚传出骆玉湛身体确实不行的话,她瞬间明了,微微挑着的眉毛又缓缓的弯下来,嘴角挂着一丝笑意,“今儿个你们都辛苦了,也别在这里守着了,去前头热闹热闹吧,朱颜,取些银子来给两位姐姐,等会子前头都被吃光了,也好弄些吃的。”

    朱颜早把准备好的两包碎银子拿出来,分别递到两人手里,屈膝福身,“以后还要多靠两位姐姐照顾。”

    柯儿并不敢接,推了推朱颜的手,“****奶折煞奴婢了,这都是奴婢应做的分内事,奴婢可不敢接****奶的银子。”

    窕儿却笑了笑,大大方方的从朱颜手里接过那把碎银子,下意识的在手里掂了掂,喜笑颜开的谢道,“多谢****奶赏赐,今儿个是****奶大喜的日子,奴婢们祝****奶与二爷夫妻恩爱,百年和好。”

    朱颜呵呵一笑,将柯儿推回来的那包银子又递到她手上,笑嘻嘻的打趣道,“柯儿姐姐是怕多说几句吉祥话吧?瞧窕儿姐姐小嘴抹了蜜似的。”

    柯儿面色微红,尴尬的接过那包银子,谢道,“多谢****奶赏赐,奴婢祝二爷与****奶恩恩爱爱,健康长寿。”

    江意澜便笑着摆了摆手,“有事的时候我自会叫你们,这会子快去凑个热闹吧。”

    两人过来本也是应个景,并未想着多留,此时听江意黛如此一说,又得了赏赐,心里自是欢喜,又忙谢了谢,遂转身离开。

    听着二人的脚步声远了,朱颜凑近江意澜,面上带着几分怒气,“姑娘,瞧瞧这二人的模样,分明……姑娘就不该给那么多的赏。”

    江意黛抬头瞪她一眼,朝门外头瞧了瞧,低声训斥,“朱颜,这里可不是咱们澜园,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心里该有个分寸的。”

    朱颜忙压低嗓音,“姑娘,奴婢懂得,方才守在这外头的丫头婆子都被打发出去喝酒了,这会儿也没什么人了,奴婢……奴婢是一时看不惯她们的样子。”

    江意澜缓缓摇摇头,“你看不惯她们什么样子?模样儿太俊了还是身段儿太俏了?还是她们都比我漂亮太多了?身材脸蛋儿都是父母给的,哪个自己能做得了主?她们美貌并不是她们的错,难不成但凡比我好看的咱们都要挨个的恨过去?”

    朱颜一时找不出话来反驳,紧咬着嘴唇不说话。

    江意澜轻轻叹口气,意味深长的看了朱颜一眼,“朱颜,我既已嫁到骆家来,不管我身处何境地,也不管旁人怎么瞧我,咱们自己总要摆正自己的位置,说到底我是骆家的****奶,无论怎样,这院子里,我才是正正经经的主子,任哪个再有心,也是越不过我去的,你明白么?”

    朱颜心底豁然一亮,面带喜色的看着自家姑娘,觉得此时的姑娘多了几分当家主母的味道,不由得挺了挺腰,站直了身子。

    “姑娘说得对。”沈妈妈面带微笑走进来,一改往日素淡,穿了一身深红锦缎面袍子,边上鎏了一圈金色,颇有几分贵气。

    江意澜打量她几眼,笑着打趣,“妈**这身打扮,才真喜庆。”

    沈妈妈低头在身上瞧了瞧,抬手抚了抚滑溜溜的衣料,“今儿个是姑娘大喜的日子,奴婢当然要喜庆喜庆了,再说了也不能让人瞧低了去。姑娘,刚走了的那两个,一个是老夫人挑出来的,一个却是大*奶挑出来的,叫柯儿的那个性子和软些,叫窕儿的那个性子却是泼辣,心气儿也高。”

    沈妈妈顿住话,深深的看了江意澜一眼,稍稍犹豫了一下。

    江意澜见她似是有话却又不好说,便问道,“妈妈可是有什么话要说?但说无妨,这屋里头又没有外人。”

    沈妈妈看一眼江意澜,知她误会了,更怕朱颜误会自己把她当外人,遂道,“倒不是这个,姑娘,有件事儿,我想您还是提前知道的好,也好早早的做准备,方才我听说皇上下了圣旨,二爷与姑娘要永远在一起的,这般说,姑娘怕是出不了这侯府了,既是如此,您便要好好做一番打算了。”

    江意澜面色一黯,暗骂皇上阴险奸诈,无端端的害了她一生,这一刻对骆玉湛的敌意反倒少了,他们不过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

    江意澜面上神情,沈妈妈尽数收在眼底,轻叹口气,“姑娘也别怪谁,权利总是大过一切的。”她嘴角扯了扯,江意黛却从中看到一丝苦涩,待要再仔细看时,那丝苦笑已然消失。

    江意澜心神微动,沈妈**这丝苦笑绝对不是因为自己,而她口中所说的权利应是指的当今皇上吧?

    沈妈妈并未注意到她心里的些微变化,接着道,“姑娘,这件事您知道了便要早些做准备,二爷院子里已纳了两房妾室,就住在二爷正房的偏房里,比您这屋子离得二爷还要近。”

    朱颜低低的啊了一声,目里闪过一丝怒意,吃惊的道,“咱们姑娘才是这院子里正经的主母,主母还没进来,二爷……怎能……怎能先纳妾?”

    沈妈妈看一眼朱颜,面色凝重,沉声道,“先纳妾再娶妻这样的事并无不可,只不过二爷的这两房妾室却是老夫人亲自挑选的,一个是正七品家里的嫡长女,一个是正六品家里的庶长女,听说就是刚才的两位,也是送过来做通房的。”

    朱颜已气的满脸涨的通红,牙齿咬得咯咯响,狠声道,“怪不得打扮的狐媚子的样儿,哼,原来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江意澜横她一眼,看了看沈妈妈,不但不气反而一脸平静的赞道,“辛苦妈妈了,这么短的时间就打听到这么多,这些事幸亏我早知道了,不然的话人家巴巴的过来给我请安,还要白白的给我个下马威呢。”

    沈妈妈仔细的看了看江意澜,原本还吊着的一颗心稍稍的放下少许,“姑娘既然能想到那两位还要过来请安,想必姑娘心里已有了想法,奴婢便不多嘴了。”

    江意澜微微一笑,“瞧妈妈说的,咱们这初来乍到的人生地不熟的,有几个好好的过来给请安,咱们还能不接着么?有劳妈妈去准备两份礼物了,咱们可不能慢待了二爷的这两位美人儿。”

    朱颜呐呐的看着江意澜,以为自家姑娘气的过了头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遂急道,“姑娘,人家过来给咱们下马威,咱们还给送礼物?您该不是气坏了吧?”

    江意澜无奈的摇摇头,也不再多做解释,瞟她一眼,“朱颜,我刚刚说过的话,你又忘了么?”

    朱颜愣了愣,略一想,顿时两眼放光,笑嘻嘻的道,“姑娘,奴婢记起来了,奴婢明白了。”

    沈妈妈又嘱咐了几句便退出去接着跑去前头吃酒,同骆府的几个老婆子自是喝的不亦乐乎,不一会功夫便跟人称起了姐妹。

    江意澜在房里呆呆的坐了一天,半路上吃了些小点心,一整天,除了自己带过来的这四个丫头,骆府里一共过来两个婆子,只说了几句应景的话便离开了。

    前院喝喜酒的人声鼎沸,后院新房里却是冷冷清清,虽是未及笄不能闹洞房的,未免也太安静了些,一时间朱颜又是忿忿不平,骆府的人也太不把姑娘当回事了,她几次三番的跑到院门口张望,亦不知望的什么,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失魂落魄。

    江意澜却乐得清净,舒舒服服的半躺在床上神游,骆玉湛纳妾的事她亦是吃惊的,惊得是之前她居然没听到一点消息,除此之外并无旁的感觉,她与骆玉湛的婚事不过是皇上一手策划的好戏,表面上看来是文骆两家的恩怨,其实最大的受益者却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她并没有付出真情,亦不会要求骆玉湛对她专情,她只希望在这骆府的日子能安安静静,既然幸福与她来说遥不可及,那不如寻得一处安静,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亦可。

    只要旁人不来打扰她这一处清净,她自会与人方便,乐的逍遥自在。

    很悲催的说,大过年的停电。

    这个月日更六千,把上个月断的都补回来

第七十二.洞房【二】

    第七十二.洞房【二】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院里的大红灯笼高高的挑起来,整个府院里一片喜庆,前院喝喜酒的还有些没回去,闹闹嚷嚷一阵乱。

    屋里的红蜡烛也被点起来,火红的烛焰欢快的跳动,伴着屋外呼啸的风声翩翩起舞。

    江意澜只瞧了一眼,便被那火光刺得眼疼,忙转了头。

    月笼正铺好了床拉好被子,轻声唤她,“姑娘,累了一天了,您先****歇歇吧,这个时候应该不会再来人了。”

    江意澜揉揉有些发涩的眼,动了动身子,虽说一整天并未走动,但这满身的珠翠亦是累的她浑身酸疼,瞧瞧外头,心想怕是不会再来人了,遂点了点头,刚刚起身,却听到外头一阵脚步声,心里一惊,忙又转身坐下。

    月笼亦是一惊,忙放下手上的毛掸子,“奴婢去瞧瞧。”还未走到门口,外头已涌进来一大群人,为首的几个皆是衣衫华丽,珠翠环绕,月笼忙退后几步让开道。

    走在最前面的是个俊俏的小****,上身一件桃红色撒花对襟袄,下着一件素色绣花百褶裙,一艳一素,搭配的竟是落落大方,稍显消瘦的脸上挂着浓浓笑意,一双美目先是在江意澜脸上扫了扫,眨了眨眼,笑嘻嘻的上前道,“新娘子果然是个美丽动人的,怪不得咱们二爷独独看上了你,瞧这眉这眼这小嘴儿,都说不出的动人。”

    江意澜登时感觉几道锐利的目光落在身上,遂微低着头,一副局促不安的模样。

    那****满面笑容的走到床前,侧身坐在床上,亲昵的拉了江意澜的手,“意澜妹妹,嫂子白天就想过来瞧你了,那些个婆子却不许,说妹妹还未及笄,闹喜可吓着妹妹,好不容易等到天黑了才来瞧瞧妹妹。”

    江意澜心知这位定是骆玉湛的嫡亲嫂子岳氏,欲起身行礼,却被岳氏按下,嗤嗤笑道,“妹妹今儿可不能动,明儿个自有妹妹行礼的时候。”

    江意澜面色绯红,头低的更深。

    岳氏拉着江意澜的手,亲热的道,“妹妹,你进了骆府的人,以后咱们便是一家人了,可不许再把咱们当做外人,不然嫂子可就不依了。”

    江意澜便顺着话回道,“意澜年纪小不懂事,以后还望嫂子多多提醒,有什么不当之处还望嫂子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岳氏微眯着眼看着江意澜,啧啧道,“瞧这张小嘴,哪里还需要嫂子提醒呵,你们几个快过来见见你们的新嫂嫂。”

    江意澜仍是低着头又要起身,亦是被岳氏按住,“莫要动,你是嫂嫂,动不得。”说着指了指站在最前头的一个,呵呵笑道,“这个是三妹妹玉琳,小嘴甜的能醉死人,可是咱们母亲捧着的心头肉,又是母亲唯一的女儿,咱们可都要好好的巴结着呢。”

    骆玉琳不过十二岁,却已出落的一副美人模样儿,偏又罩一件紫罗兰对襟收腰长裙,衬得愈发成熟,乌黑的发间插着新鲜花样的金钗子,颈前挂着金丝通灵宝玉,更加验证了岳氏所说的话。

    骆玉琳眉间自是带了几分傲气,微微一笑,屈膝行礼,“大嫂又拿我寻开心,明明是你嘴巴甜的抹了蜜,哄得母亲笑疼了肚子,还来编排我,玉琳见过新嫂嫂。”

    江意澜便知这位是大房的庶女,忙欠欠身还礼,“三妹妹好。”

    “大嫂子就会编排人,二嫂,我是二妹妹玉娴,可比不得大嫂的嘴。”说着上前一拜。

    江意澜忙又欠身回礼,岳氏在旁笑道,“你个小丫头,净抢着旁人的话说,看我哪天给三婶说去,马上就等着嫁人了,还这般多嘴,到了婆家那还了得?”

    骆玉娴今年十四岁,已到了议亲的年纪,羞得满面通红,狠狠的啐了一口便躲在众人后头去了,站在她后头的是骆府的大姑娘骆玉蝉,身材高挑,身穿深红色绸缎碎花袄,微抿着嘴,唇边挂着一丝笑意,“玉蝉见过二嫂。”举手投足间都带了一股子端庄。

    岳氏便道,“大妹妹可是个善解人意的贴心人儿,只可惜明年也要去了别人家。”

    骆玉蝉嗔怒道,“大嫂。”一张脸顿时羞得通红,她早就定了亲事,定的是正六品大理寺正的嫡亲长子,长相亦是仪表堂堂,家底虽不厚实,但一嫁过去便是当家主母,她心里自是欢喜的。

    江意澜欠身还礼,那边便有人不满的嚷道,“大嫂只管看着大姐一人好,那咱们以后便不叫嫂子了,让大姐一人叫去好了。”

    岳氏便哎呦哎呦的笑了起来,一把把她揽在怀里,“四妹妹这是吃醋了?四妹妹才是最惹人疼的,瞧这小模样长得,水灵灵的,我看着都想掐一把。”说着便朝她脸上揉去。

    四姑娘骆玉函嬉笑着呸了一声弯腰从她怀里钻出来,“见过二嫂是正理。”看了看江意澜,眨巴眨巴眼睛,天真无邪的问道,“二嫂,你屋里的丫头都哪里去了?怎么就这两个丫头?”

    月笼朱颜并排站在床侧,忙屈膝行礼,“见过姑娘们。”

    岳氏抬眼在屋里扫了一眼,蓦地变了脸色,朝站在一旁的丫头喊道,“宝髻,去把万婆子叫来。”

    宝髻应了一声转身离去,只片刻便领着个身材矮胖的老婆子进来。

    万婆子进来便跪在地上行礼,岳氏却冷冷的哼了一声,“万婆子,枉你还是这府里多年的老人,饶是一点规矩都不懂了,莫说我不给你留面子,即便闹到老夫人跟前去,也不会轻饶了你。”

    万婆子似乎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半张着嘴腆着脸问道,“大*奶,老奴犯了什么事惹您不高兴了?您心里有气,赏奴婢几个巴掌子儿吃,老奴定然不讨饶。”

    岳氏眼皮微翻,面上已无半点笑意,“万婆子,单瞧瞧****奶这屋里头就知道了,旁的我也不多说了,只怕这一整日都没人在****奶跟前伺候吧。来人,拉下去,杖责五十,若还有命,交给大夫人。”

    万婆子这才惊觉岳氏是动了真格的,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她自知今儿个除了吃酒没干正事,新房屋里头的物什该端出去的该放进来的一样没动,可……这位****奶不是无人问津的么?怎么大晚上的忽然冒出这许多的主子来?她来不及多想跪在地上使劲磕头,“大*奶饶命,大*奶饶命啊,都怪老奴一时贪杯坏了大事,求大*奶饶老奴一命,老奴来世给大*奶当牛做马。”

    岳氏却哼笑道,“你这样的牛马,给我使我也不要,拉下去。”

    那万婆子却忽然跪爬着跑了几步两手紧紧抱住江意澜的腿,“求求****奶替我说个情,今儿个是您大喜的日子,死了老奴不要紧,惹得您沾了晦气。”

    岳氏忽的抬腿踢了她一脚,“你个老奴,还在这里挑拨我跟二弟妹的关系,你的意思是我罚了你便是给弟妹沾了晦气,给妹妹添堵的,你居心何在。哼,那好,来人,拉下去,明天再行刑。”说着抬眼瞧了瞧站在前面的几位姑娘,忿忿不平的道,“几位妹妹,你们说,我该不该罚她?”

    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全都重重点头随声附和该罚,只有大姑娘骆玉蝉默不作声的看着,她马上就要出嫁了,实不想再多生事端,有的事做个盘观者就好。

    岳氏点点头,“好,既然几位妹妹也都同意,那我便做一回主了。”转过头又看了看江意澜,放柔声音,“妹妹莫要害怕,今日若不惩治这些刁奴,他日必将欺负到妹妹头上来,除了重罚万婆子,其余当值丫头婆子全都扣除三个月月银,不服者立马赶出府去。妹妹觉得可好?”

    江意澜心底微凉,直到此时才回过味来,怪不得这几位姑嫂迫不及待的等不到天明便赶过来了,不过是为了给她个下马威,岳氏好不威风,在她的院子里惩治恶人而且毫无留情,任谁说都是在为她出气,可出气过后呢?这整个院子里的人只怕都会恨上她。

    她明知道这是岳氏给自己下的套,却又说不出个不字来,她若为万婆子求情,便证实了她听信了万婆子方才的话,生怕沾了晦气,不但与岳氏结了怨,还会被人笑话忌惮一个老奴婢,可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陡集中在她身上,容不得她有半点思索的时间。

    “怎么全都在这里?”略带醉意的询问声陡然在房内响起,惊得几人全都回过头来,岳氏率先回过神来,从床上站起身走过来,“二弟吃了酒怎还不去歇着?跟前伺候的人呢?”

    明亮的灯光下,骆玉湛乌黑的眸里闪着亮光,扫了一眼坐在床上低眉顺眼的江意澜,又瞧了瞧跪在地上浑身打着寒颤的万婆子,皱了皱眉,“大嫂,这是怎么回事?”

    岳氏便气呼呼的道,“都是这万婆子干的好事,妹妹在屋里坐了一整天,居然没个人来伺候,你瞧瞧这屋里,摆的用的该拿出去的一样没拿出去,该摆进来的一样没放进来,就是这床,都没人过来铺铺,外头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欺负妹妹年幼不懂事,却不知是被这些奴婢们糊弄了,岂不被人笑话咱们侯府刻薄。”

第七十三章.洞房【三】

    第七十三章.洞房【三】

    “二哥哥,这老婆子恁地可恶,欺负新嫂子。”骆玉函笑嘻嘻上前亲昵的挽住骆玉湛的胳膊,一双美目里全是微笑,微微翘起的嘴角显出她的不满意,形态娇憨可掬。

    骆玉湛伸手在她鼻子上点了点,笑了笑,“只要你不来欺负新嫂嫂,哪个还敢在我院子里欺负人?”

    骆玉函嘴巴翘的更高,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二哥哥当着新嫂子的面挤兑我,我哪里敢欺负新嫂嫂。”

    岳氏见骆玉湛不提万婆子的事,以为是默许了,遂低低斥了一声,“还不拉出去。”

    骆玉湛却忽然开口道,“是我吩咐她们不许进来打扰意澜的,意澜喜静,有她贴身丫头伺候就好。”说着朝跪在地上的万婆子瞟了一眼,“她们还算识相没来打扰新主。”

    岳氏愕然的看了看骆玉湛,两条秀眉微微挑起,骆家的几位小姐也都或惊或奇的看着骆玉湛,似是想瞧出些端倪来,却只看到骆玉湛微醺的面上淡淡的笑意。

    岳氏自知骆玉湛说的不是真话,若真是主子吩咐的,那万婆子岂有不说的道理?可她不是在自个儿的梅华堂里,人家正主都找借口开脱了,她便无理由再反驳,遂讪讪笑道,“原来是二弟的刻意安排,倒让咱们都误会了。”斜眼瞟了瞟江意澜,嘻嘻笑道,“二弟对妹妹可真是爱护有加,什么事儿都替妹妹想的周到,妹妹可是有福之人了。”

    骆玉湛的举动令江意澜心底微惊,却也稍稍松了口气,顺着岳氏的话将头低的更深,尽显娇羞之态。

    骆玉湛不着痕迹的将揽在胳膊上的小手躲开,微微一笑,“难得几位妹妹来拜见新嫂嫂,我看也别等到明日了,这会子就让新嫂送上礼吧。”

    几位姑娘神色各异,各有各的想法,听骆玉湛如此一说,全都应景儿的呵呵笑着,吵闹着要新礼。

    江意澜微微抬了头,面色绯红,“谢谢嫂子妹妹们,我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只这几样还算上眼,送给妹妹们拿着玩去,还望妹妹们不要嫌弃才是。”

    朱颜将早就准备好的四个锦盒子端上来,江意澜亲自拿了一一递送到几位姑娘手里,几位姑娘自然不便当面打开,只将盒子交给站在身后的丫头们捧着。

    末了江意澜从一个小盒子里拿出一把碎银子,弯腰递到仍跪在地上回不过神的万婆子跟前,“妈妈辛苦了,劳累了这大半日,又因我累的妈妈受委屈,着实让我心里过意不去,这些银子就当给妈妈压惊的酒钱,还望妈妈收下。”

    那万婆子方才还在生死边缘的挣扎上惊惧,只一眨眼的功夫便被二爷的一句话轻轻巧巧的捡回了命,现下又有银子送上来,一时间骤然回神,不禁悲喜交加,深深的看了江意澜一眼,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朝江意澜磕了个头,“多谢****奶大恩大德,****奶的银子奴婢不敢收。”说着又跪爬到骆玉湛跟前,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

    骆玉湛摆摆手,“****奶既给你银子你便收着,日后好好的伺候主子便是。”

    万婆子这才接了那银子,又磕头谢过。

    岳氏面色青一阵白一阵,心底怒气翻了一阵又一阵,本要给江意澜个下马威的,谁知无意间竟成全了江意澜的宽待下人的好名声,她若有所思的挑眉看了看骆玉湛,更是想不通为何骆玉湛会在此时出言帮江意澜解围,他不是应该恨她的么?

    姐妹几人又是一阵喧闹之后全都离开,屋里只剩下江意澜骆玉湛。

    火红的烛光映在江意澜脸上,嫣红片片。

    骆玉湛半眯着眼看她,眸光闪动,抬脚走到床前,站定,目光如炬的盯在她脸上。

    浓烈的酒味扑鼻而来,江意澜不禁微微皱了皱眉角,下意识的低了低头,想将酒味掩在大红嫁衣的香气里,却骤然听骆玉湛说道,“如此一扮,倒是好看多了。”

    江意澜眉头皱的更紧,这是在讽刺她本貌丑陋吗?既如此那还是不要说话的好,免得招人厌,怎么说骆玉湛刚刚也帮了她一个大忙,更何况她现在是人在屋檐下,又怎能不低头呢?

    骆玉湛静等了一会子,见她毫无动静,面上露出一丝惊讶,“你能安静的在这屋里坐上一整天,我很相信,不过你居然能安安静静的不反驳我的话,倒是稀奇。”

    江意澜扯扯嘴角,欠了欠身,“二爷是我的夫君,嫁了人夫君便是天,夫君说什么便是什么。”

    骆玉湛嘴角抽了抽,心底里压根儿不相信这是她的真心话,转身紧挨着江意澜坐在床上,侧头哦了一声,“如果说我今晚不走了,就留在你的房里,你也同意么?”

    江意澜豁然抬头,一双大眼里满是惊愕,脱口而出,“绝对不行,我到明年才及笄。”

    倏然对上骆玉湛幽深的黑眸,她心底没来由的慌了一下,难道他忘记了么?她还未及笄,今日行的只是成亲之礼,洞房之事却是要等她及笄之后才行的。

    她半张着嘴,两片红唇犹如盛开的鲜花一般娇艳欲滴,乌黑的眸子里闪着跳动的亮光。

    骆玉湛视线扫过那红唇,望进那双明亮的大眼里,微眯着眼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目里闪过一丝戏谑,故意压低嗓子,稍带些沙哑的低声道,“娘子大可放心,为夫的身体还未大好,即便留在这里也是什么都做不了。”

    一股热气呵在耳旁,江意澜心神微动,惊觉上当,羞得满面通红,似是她脑子想歪了一般,暗暗骂一声奸诈,心思一转,低了眉眼,轻声道,“二爷留在这里坏了侯府的规矩,若惹了祖母老人家生气,岂非被人笑咱们不孝?”

    骆玉湛呵呵笑起来,紧紧的看了几眼江意澜,“你这样子倒真像是变了性子的,倒也有趣的很,如此最好,否则……”他陡然转了话锋,语气冷冽的几分,“记住,以后你便是这落青堂的女主子了,管好这一院子的事才是你最该做的。”

    他话题转变的太快,江意澜差点反应不过来,复又抬头看他,见他眉目间都多了几分认真,心下微动,他这是在提醒自己么?

    正要开口问几句,骆玉湛却蓦然站起身,“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敬茶,虽然洞房入不得,但茶还是要敬的。”说到最后一句,语气又带了几分戏谑,江意澜倒有些拿捏不准哪个才是他真正的本意,遂站起身屈膝行礼,“二爷也早点休息。”

    骆玉湛一出门,朱颜月笼两人便进来了,朱颜满脸笑意,缓步走到江意澜跟前,“姑娘,姑爷来的真巧,奴婢想着定是得了消息专门来护着您的,姑爷对姑娘可真上心。”

    江意澜翻翻白眼,骆玉湛确实帮她结了围,但不代表他对她上心,这中间的弯弯绕可多了去了,朱颜想的未免太简单了,遂轻声提醒道,“什么上心不上心的,咱们还是靠着自己比较牢靠些,日后凡事都要小心三分,尤其是骆家的这位大*奶及几位姑娘们,咱们没有害人的心,防着点总是没错的。”

    月笼点头道,努努嘴道,“姑娘说的是,防着点总是没错的。姑娘,方才奴婢瞧见有人在门口偷往咱们院子里瞧,许是来瞧二爷的。”

    朱颜面上立时便浮上一层气愤,“哼,定是那两个狐媚子姨娘派过来的,姑娘第一日成亲,她们竟然如此猖狂,太不知羞耻了。”

    江意澜微微皱眉,朱颜的火气来的还真快,喜怒全都在脸上,这可不好。

    月笼瞧了一眼江意澜,悄悄用胳膊捅了捅朱颜,示意她看姑娘脸色,朱颜看了江意澜一眼,登时醒过来,忙道,“姑娘,奴婢失言了,以后丁当谨言慎行。”

    江意澜淡淡笑了笑,实在不太相信短时间内朱颜能改掉这火脾气,晃晃酸痛的脖子,“累死我了,快收拾收拾早点睡觉吧。”

    朱颜悄悄伸个舌头,朝月笼递个眼色,两人一个收拾屋内的东西,一个帮着江意澜脱衣卸妆,着实忙活了一大阵。

    躺在松软舒服的大床上,全新的被子上散着一股清新的味道,江意澜深吸下鼻子,沉闷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脑子也渐渐冷静下来。

    岳氏今天来闹洞房未能如意,想必心里已生了芥蒂,只怕还要耍些别的新花招出来,却是个不好相与的,骆家的几位姑娘暂时还瞧不出什么样儿来,不过她倒是着意注意了一下骆玉琳,脾性儿该是个高傲精明的,只不知心思怎样。

    火红的烛光透过大红罗帐射进来,迷蒙一片,映在她脸上,嫣红一片,徒增了几分妩媚,江意澜下意识的抚着光滑的丝绸被子,低低感叹一声,心道,如此便是结婚了,是福亦或是祸?

    她陡然摇头苦笑,哪里来的福?瞧瞧这新房里简单的摆设就知道了,然她求的亦不是荣华富贵,心下便也平静了,不一会儿便沉沉进入梦乡。

第七十四章.辟邪

    第七十四章.辟邪

    寒风呼啸而过,将窗楞子打的啪啪作响,朱颜端了木盆轻轻推门进屋,先倒了水试了水温,摆好巾帕,轻步移到烛台前,将即将燃尽的红烛吹灭,又换上一根稍细的红烛,拨正了火焰,这才走到床前,撩起红帐,轻声唤道,“姑娘,该起床了。”

    江意澜正在梦里,忽被叫醒,眯着眼便问,“什么时辰了?我还没睡醒呢。”

    朱颜轻声回道,“卯时三刻,姑娘该起身去给老夫人请安敬茶了。”

    江意澜微闭着眼怔了片刻,猛然记起昨儿个是她大婚的日子,而今天是她初到骆家做媳妇的第一天,她要早早起来敬茶去。

    微红的烛光照在她脸上,一双大眼霍然睁开,目里乌黑的眼珠咕噜噜转了几圈,轻轻叹口气,“知道了。”

    遂起身穿衣,洗漱梳妆,过了一会子,肖妈妈进来,特意给她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发间插了一根镶着翡翠的金钗子,面上稍施脂粉,清秀中带着几分贵气。

    江意澜对着镜子看了看,十分满意,回过头客气的道,“有劳妈妈了。”

    肖妈妈笑了笑,“奴婢应该做的。”只有在欣赏自己杰作的时候她才会收起面上古板的表情,露出些许笑意。

    “****奶,二爷问您收拾好了没有?”门外有丫头轻唤。

    朱颜悄声道,“是柯儿。”

    江意澜缓缓起身,“好了,咱们出去吧。”

    朱颜忙上前搀住她胳膊,朝门外扬声道,“****奶这就出门了。”

    出了门,站在门外的果然是柯儿,柯儿福身行礼,“****奶稍等,奴婢去请二爷。”

    江意澜点点头,微微抬头,天色微暗,边角上还挂着一轮轮廓模糊的月牙儿,院里的灯笼在冷风里摆来晃去,那灯光却亮的很。

    远远的瞧见骆玉湛从对面的小院子里走出来,但见他一身暖红色长袍,外头套着一件葡萄紫色棉甲,衬得面色愈发红润。

    江意澜便抬步上前,走到他跟前,略一福身,“二爷。”

    骆玉湛目光在她面上扫了扫,淡淡的点点头,“时候不早了,别让大家都等着。”

    “是。”江意澜嘴上应着,心里却在腹诽,这已经比往日早起了一个多时辰,难道骆家的人都是不睡觉的么?这会子都在等着了。

    骆玉湛住的院子叫落青堂,是一所极大的院子,因了江意澜未及笄的缘故,便在院子中央修了一道拱形花门,骆玉湛住在东院里,江意澜便住在西院里,而骆玉湛的那两位姨娘自是住在东院的偏房里。

    出了落青堂,一路上江意澜借着灯光细细打量武骆侯府,比文江侯府倒是大了一圈,院中的亭台楼阁亦是一处连着一处,处处透着繁华贵气,只不知是文江侯府太节俭还是武骆侯府太奢华了。

    武骆侯住在木雪园里,是整个侯府中央的位置,左右各一条长廊,一条通向前院,一条通向内院。

    江意澜走在内院通向木雪园的长廊上,突地生出些紧张来,骆老夫人及骆大夫人,她都见过的,二人都不是好相与的,想起二人对文江侯府的突然造访,她心里便有些不舒服,现在看来,两人是怀着同样的目的去文江侯府的,只不知她们那时是否想到娶进门的竟是她们都不喜欢的,只怕她们心里亦是同样不舒服的吧?

    “怎么?紧张了么?”原本走在前头的骆玉湛不知何时已放慢脚步走在她身侧。

    她心里正在想事,便想也不想的脱口道,“当然了。”

    “哈哈……”爽朗的大笑声陡的在安静的院子里肆无忌惮的散开。

    江意澜吓了一跳,皱着眉角瞪眼看他,跟在一侧的四个丫头亦是被这大笑声吓得心头一跳,亦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江意澜等他笑完,淡淡的问道,“看我紧张就这么好笑么?”

    “你也会紧张吗?”骆玉湛突然低了头,整个脑袋都朝她压下来,嘴里的热气扑在她脸上,惊得她退了半步。

    江意澜不禁有些着恼,稍显冷淡的道,“二爷若每次都笑的这么突然,只怕咱们都要紧张的死了。”

    骆玉湛晃了晃脑袋,棱角分明的脸上仍旧挂着一丝笑意,粗长的眉毛微微抖动着,“我道你什么都不怕的,原来也会紧张的。”然后又一本正经的问道,“做了人家的媳妇才会这样的么?”

    江意澜忽然没了耐性,哼了一声,“不然你来当一回媳妇就知道了。”

    骆玉湛嘴角抽了抽,眉毛挑的更高了。

    朱颜月笼二人听着两位主子的对话,暗暗发笑,怎么听都觉得像两个小孩斗嘴,可二爷明明是成熟男子了,怎会也这般的小孩子气?

    走在一旁的柯儿窕儿两人可就不这么想了,她们来落青堂这几日从未见骆玉湛如此开心的笑过,她们怎么也想不明白,不过是一两句的孩子话怎就逗得二爷笑的如此开怀?

    尤其窕儿,目里带着一丝不屑瞟眼看了看江意澜,亮白的牙齿狠狠的咬了下红唇。

    江意澜扭了头加快步子与骆玉湛拉开些距离,心里隐隐不安起来,总感觉骆玉湛似乎知道一些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关于本尊的事,她细细去想,可又毫无头绪,慢慢的便有些烦躁起来。

    走着走着,她猛然停住脚步,两条秀眉紧紧的拢在一起,走廊尽头,木雪园的园门口正摆着一只硕大的火盆,盆里的火势正旺,照的长廊尽头一片透亮。

    走在一旁的骆玉湛看着烧的正旺的火盆,脸色沉了沉。

    前头一个老婆子看见他们走过来,忙疾步奔上来,屈膝行礼,“奴婢见过二爷****奶。”微低着头抬眼偷偷瞧了瞧骆玉湛面上神情,又道,“这火盆是辟邪去灾的,老夫人特地摆上来,给二爷****奶避避邪,也盼着****奶能给府里带些喜气冲冲侯爷的晦气,请****奶从上头迈过去。”

    江意澜冷冷的看了那婆子一眼,又瞧了瞧那半人高的火光,心里的火气也随着升了上来,她嫁入武骆侯府一半是来给武骆侯冲喜的,这个她是知道的,她也早就想到可能会遭遇各种各样的刁难甚至陷害,却不知在这敬茶的头一遭上居然就碰到了这样的事。

    从这半人高的火头上迈过去,说得好听辟邪去灾,是不是把她半天命稍带走更好呢?且不说她一个弱质女子,就是个大男人也不见的能毫发无损的迈过去,只怕不卷走半条命也会燃了衣衫,此招太过恶毒。

    老婆子见江意澜无动于衷,又重复了一遍,“请****奶迈火盆。”

    江意澜真想一巴掌挥过去,生病的是武骆侯,即使去晦气也该将武骆侯抬过来从火盆上转一圈,她强压着怒火,回过头看了看骆玉湛。

    骆玉湛亦看了她一眼,扯了扯嘴角,竟是挂了一丝笑,呵呵道,“辟邪去灾,此法甚好,咱们这侯府里早就该避避邪了。意澜,咱们跳过去吧。”

    说着不及江意澜回神,伸手将她揽住抱在怀里,抬腿蹬上长廊的横栏,几个跨步便向那火盆跃去。

    团团火光照在两人脸上,映红了两人的面颊,亮了两人的眼。

    炙热的火烤在身上,江意澜吓得两手紧紧搂住骆玉湛的腰,将头埋进骆玉湛怀里,她担心那火会烧了她的脸她的眉毛她的头发。

    当骆玉湛稳稳的站在地面上时,江意澜整个身子都缩在骆玉湛怀里,两只胳膊很不雅的紧紧揽在骆玉湛腰间。

    “让我抱着进去么?”

    低沉的询问声从头顶上传来,江意澜蓦地抬起头,转头见那火光已在他们身后,忙松了紧搂住他腰的手,慌乱的摇了摇头,“不用不用了。”遂挣扎着从骆玉湛怀里下来,却又差点站不稳摔倒,幸被骆玉湛伸手扶住。

    “不然还是抱你进去好了。”

    低沉的声音再度传来,江意澜囧的推了他一下与他保持些距离,却不敢抬头看他,只低低说了声“谢谢”便转头朝木香园院内奔去。

    骆玉湛微微一笑,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慌乱而去的背影,鼻间仍留着一丝清香,看着她进了院子,他突地回头,看了那老婆子一眼,面上笑意全无,冷声道,“王妈妈,你也跳过来避避邪气吧,省得伺候侯爷时候带给侯爷邪气。”

    王婆子吓得一个激灵跪在地上,“二爷,这都是大夫人吩咐的啊,奴婢……奴婢不得不从,二爷饶命啊。”

    骆玉湛冷哼一声,“让你去去邪气怎的就要了你的命?难道这火盆是索要人命的么?”

    王婆子吓得浑身直打哆嗦,主子刚跳了火盆,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说跳火盆会要了人命,禁不住哭喊起来,“二爷,奴婢,奴婢自小便怕火,求求二爷,只怕奴婢还没跳过去就被吓死了,二爷饶了奴婢的这条命吧,留着奴婢这条命好好的伺候侯爷,老夫人。”

    骆玉湛却看也不看她一眼,面无表情的硬生生道,“跳火盆,或者从侯府滚出去,自己选。”

    今天的二更送上了,更新的有点晚了

第七十五章.刁难

    第七十五章.刁难

    王婆子狡猾的转了转眼珠子,咬了咬牙在地上叩了个头,“二爷,奴婢是老夫人屋里的,即使要赶奴婢走,奴婢也要听老夫人一句话。”

    骆玉湛终于回过头抬眼看了看她,目里的光更冷,像是要把人冻结了一般,吐出的话却是极轻极淡,“那好,柯儿,你进去请老夫人示下,王妈妈身上带了邪气,爷让她跳火盆驱邪,她说可要了她的命,请老夫人示下该如何处置。”

    柯儿屈膝应是,偷偷的抬头看了一眼骆玉湛,眸子里闪着一抹惊惧,这样冰冷的二爷是她从未见过的。

    王婆子顿觉脑袋轰然作响,明明是腊月寒冬,却应是憋出一身冷汗来,这话进去询问老夫人,老夫人自是向着大夫人的,自不会说跳个火盆子便能丢了性命,那么到时候定是要将她赶出去的,自己虽是老夫人跟前的老人儿,可终究是个奴婢,连主子们的半根手指头都比不过,她不禁暗暗叫苦,这趟差事真是要了她的老命。

    柯儿已转身要绕过那火盆子去,王婆子来不及多想,尖着嗓子喊道,“二爷,奴婢知错了,奴婢这就跳过去。”

    柯儿顿住脚步转回来,悄悄退到火盆子烤不到的地方,屏气静观,唯恐跳火盆子的厄运会降落到自己头上,站在一旁的窕儿亦是如此想,但她的目光更多的却是落在骆玉湛身上。

    朱颜与月笼对望一眼,心里都在祈祷着王婆子不要再反过来刁难她们也跟着跳火盆才好,不过她们已下定决心,如果真让她们跳过去的话,她们绝无二话,绝不能在这件事上让人挑了自家姑娘的理。

    火光熊熊,映着骆玉湛冰冷的侧脸,冷风吹过,搭在肩头的一缕长发微微颤动着,他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朱颜月笼先去伺候****奶,柯儿窕儿看着王婆子跳过来,倘若看走了眼,一并撵出去。”说完转身朝院内而去。

    朱颜月笼松了口气,齐齐福身,快步绕过火盆,向院内追去。

    柯儿兀自发着呆,窕儿眉间一点怒意,恨得咬了咬牙,没想到二爷竟是这般狠心的,一句话便要将她们撵出去了。

    王婆子两腿哆嗦着从地上站起身,扫了一眼柯儿窕儿两人,虽有心央求躲过,但想起骆玉湛方才的绝情,心底冰寒,遂消了躲过的念头,老老实实的从那火盆上跨过去,衣角果然被点燃,惊得她在地上连着打了几个滚才灭了那火,惊魂未定时,又闻到头发烧焦的味道,更是怒火中烧,只恨不得将那火连着盆子一并摔出去。

    江意澜进了院子后也只走了几小步便站在院内暗影处等着骆玉湛过来,等了一会子不见他过来,也不见朱颜月笼跟上来,猛然惊觉或许二人亦被王婆子刁难着了,便急忙折回来寻她们,刚走了几步便撞倒一人身上,她身子踉跄几下差点摔倒。

    “才刚走开,怎么又撞进怀里来?看来非要爷抱你进去了。”明亮的灯光照在骆玉湛脸上,射出他眼里的一抹稍纵即逝的调笑。

    江意澜站稳脚跟,抬头对上那双黑眸,听着明明是戏谑的话,可他面上偏偏正经的很,仿佛在说吃饭睡觉这么简单的话,她呃的心头发闷,只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咬牙道,“莫让长辈们等的久了,坏了规矩。”

    低头转身,径自站到离骆玉湛三步远的距离,朱颜月笼适时跟上,一左一右搀住她胳膊。

    骆玉湛转过头,嘴角微扯,大踏步朝正房走去。

    门口站着的丫头婆子远远的看见他们走过来,齐齐福身行礼,屋里早已得了消息,个个卯足了劲等新媳妇进来。

    武骆侯有四个儿子,大儿子骆镇东,早年跟随侯爷南征北战,立下不少奇功,也是桂城里被人传诵的英雄人物,只一样被侯爷不喜,过于贪恋美色,尤其是近年,妾室一个接一个的往房里收,纵然何氏千般万般的阻扰,亦是无用。多次警告无用后,武骆侯也不再多管他,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其逍遥自在。

    二儿子骆镇南却恰好相反,到现在亦是孤零零一个人,莫说妾室,就连正房妻子都不见个踪影。

    而三儿子骆镇西是武骆侯一个妾室所生,也曾立下过汗马功劳,虽是庶子,侯府里的人却无人敢轻视于他。

    相较于前三个儿子的赫赫战功,骆家最不起眼的要数最小的儿子骆无镇了,只从这名字上便可知他并无战功,又因是家中老幺,是以颇得父母宠爱,尤其是老夫人,更是视为掌中宝,许是因了三个哥哥都有傲人功绩的缘故,他虽得父母宠爱,可心里却总有些不舒服,每每觉得自己软弱无能。

    此刻骆家的这四位老爷及夫人们都正襟危坐,静等着新媳妇进来敬茶,个个面上挂着喜气,可每个的心里又都掂着一把称。

    骆玉湛率先进门,江意澜紧随其后,微低着头,目不斜视,径自走到房中央站定,只觉得这会儿自己像是被人耍的猴儿供人观赏。

    骆玉湛忽然抓了她的手超前走两步,屈膝跪在地上,江意澜的手指别扭的动了动,亦跟着跪在地上。

    骆玉湛扬声高喊,“孙子孙媳妇给祖父祖母叩头请安,愿祖父祖母福健康安。”

    江意澜知道这是要磕头了,遂依葫芦画瓢的轻声道,“孙媳妇给祖父祖母请安,愿祖父祖母健康长寿幸福万年。”

    便听到一声稍显虚弱的笑声,“好好好,瞧着你们我就很开心了。”

    说话的自是武骆侯爷,因疾病缠身,身子自是虚弱的,这一大早的端坐于此已属勉强。

    同武骆侯爷坐在一起的老夫人扫了一眼江意澜,面色淡然,瞧不出喜恶来,淡淡的说了句,“你们都好了,你祖父跟我便也好了。”

    接着便有婆子端上茶来,递到江意澜跟前,江意澜拿了茶杯先是面向武骆侯,只瞥眼一瞧,但见他面色蜡黄目如灯枯,便知他已无多日,“请祖父喝茶。”

    武骆侯抬眼打量她一下,微微一笑,接过那杯茶放在嘴边喝了一口,从袖里掏出个红包递到江意澜手上。

    江意澜躬身拜谢,“多谢祖父。”

    第二杯便敬了老夫人,老夫人亦无多说,脸上神情一直淡淡的,只在望向骆玉湛的时候,目里才露出些热情来。

    拜了武骆侯老夫人,接下来便是大老爷骆镇东大夫人何氏,他们坐在下首左侧第一位。

    骆镇东面上一直淡淡的,偶尔扫一眼自己的儿子便很开转移开。何氏却紧绷着一张脸,额上拧着一个深结,投向江意澜的目光微微露出些不善来。

    江意澜弯膝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端了茶递到骆镇东跟前,骆镇东动了动嘴角,接过那茶象征性的放在嘴边抿了抿便递上个大红包。

    江意澜又端茶去敬何氏,“请母亲喝茶。”

    何氏却只顾低着头稳稳坐着,似是没听到她的话一般,任由她端着茶的手高举在半空中。

    这是要给她脸色看了,来之前江意澜就做好被人刁难的准备了,是以并不觉得奇怪,仍是恭恭敬敬的高举着茶杯,声音更轻更柔的道,“请母亲喝茶。”

    这第二声请喝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何氏与江意澜身上,武骆侯干枯的目里渐渐的生了一层怒意,媳妇规规矩矩敬茶,婆婆却这般刁难,这可不是武骆侯府的规矩。

    他刚想开口说话,老夫人却关切的道,“侯爷,这茶一时半会儿的还敬不完,您还是先回房歇着去吧,累坏了身子可不好。”

    武骆侯所有所思的看一眼发妻,压下心头疑惑,他一向信任她,见她这般说,想来定是心中有数的,自是如此他便不再多管,内院的事还是交给夫人的好,遂点头道,“那我便先去歇歇。”

    他也确实累了,只坐了这一盏茶的功夫,浑身便如散了架一般,他的确需要好好的休息休息了。

    老夫人嘱人好生扶着侯爷去后头歇着,江意澜的手便一直高高举在半空中,手腕渐渐酸痛起来,缓缓的颤了颤,她竭力维持姿势,不让杯里的茶洒到外面,但她面上却一直保持着镇静,似乎那双微微颤抖的手并不是她自己的。

    “母亲,意澜请您喝茶。”武骆侯一离开,骆玉湛便轻声提醒道。

    何氏立时便瞪了他一眼,这才抬眼瞧了瞧江意澜,嘴角微扯,轻笑道,“呵呵,这可是我第二次喝媳妇端的茶了,愈发的没意思了,不喝也罢,喝多了亦是无益。”

    一边说着便将个红包摔到盘子上,咣当一声响。

    江意澜依旧面色不动,那双手似乎也更加坚定,朗声道,“请母亲喝茶,母亲不喝茶,媳妇不敢接红包。”

    何氏挑眉轻笑道,“照你的意思,这茶我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了?”

    江意澜微低着头恭敬回道,“媳妇不敢,孝敬公婆是媳妇应该做的,母亲喝与不喝都是母亲对意澜的教导,意澜定然听从母亲的教导,时时不敢忘记母亲的提点。”

    喝与不喝都是母亲的教导,她该敬的敬了,该周全的礼数周全了,即使日后她做错了什么,那也是做母亲的教导无方,全然与她无关。

    何氏顿时被噎的哑口无言,不由得抬眼看向江意澜,冷哼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你既是如此说了,那便要学学咱们侯府的规矩了,关妈妈,****奶刚入府,很多事都还不知道,年纪又小,身边可不能少了得力的人帮衬着,你在府里多年了,过去帮帮****奶吧。”

    关妈妈出列应了这差事,又悄然退到人后头去。

    “多谢母亲。”江意澜依旧举着那杯茶,又重复道,“母亲,请喝茶。”

    何氏目露不悦,对江意澜这种执着的神态极为恼火,下定决心这杯茶是绝对不会喝下去的,遂笑道,“先放下吧。”

    “母亲。”骆玉湛再次上前,面上依旧挂着灿烂无比的笑,似是想到了十分开心的事,“母亲,儿子倒还忘了,多谢母亲想的周到,在廊子里摆了火盆,什么妖魔鬼怪的都驱走了,想必祖父的病也会早日好起来。儿子顺便也让王妈妈驱了驱邪,依我看,这满院子里的人都该跳跳火盆驱邪。”

    说着转过头来看着老夫人,笑嘻嘻的道,“祖母,您说是不是呀?全都跳跳火盆驱邪,祖父的病多半就好了。这样好的主意可多亏了母亲呢。”

    老夫人面色一梗,既惊讶于骆玉湛让王婆子也跳了火盆,又奇怪骆玉湛为何要帮江意澜,就连这满屋子的人在听到王婆子也跟着跳了火盆时,心里都有些讶异,全都把目光对向骆玉湛。

    老夫人稍显尴尬的看着骆玉湛,孙子话里这么明显的讥讽她又怎会听不出来呢?跳火盆虽不是她准备的,可她也未反对,等于是默许了的,现下被个小辈这么发问,竟觉得面上一阵紧过一阵的热,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讪讪回道,“你能明白你母亲的心意就好了。”

    骆玉湛立时转身朝何氏拜道,“儿子明白母亲的心意,多谢母亲。祖父定然也明白的。”

    何氏被刺得满面通红,二房四房那边投过来的目光简直要在她身上戳几个大窟窿,似是在讽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原是要给江意澜个下马威的,谁知竟让自己的儿子给拿下了,明里暗里还拿着侯爷来压她,她怎能咽下这口气?

    她抬头看了看骆玉湛,狠狠的咬了咬牙,伸手接过江意澜手里的茶,放在嘴边狠狠的吸了一口,然后将那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冷声道,“跳火盆是辟邪,全都跳便不灵验了。”

    江意澜便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甜甜一笑,“母亲说的是,心诚才会灵,人多了反而不灵了。”

    何氏胸中憋闷,别过头不去看她。

    江意澜站起身,抬眼去看骆玉湛,皱了皱眉角,不免多了几分疑惑,他为何处处帮她护她?这似乎完全打乱了她最初的设想,就连骆玉湛整个人似乎都在眼前模糊了起来,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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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千金很牛掰,一脚踢坏人家命根子 可怜她大好年华,刚重生就要替本尊还债 只是这债…… 她仰望苍天,无语。 只叹息一声: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 【重生在三妻四妾的古代,但她却依旧坚定信念,决不能让小三破坏父母的幸福,她的幸福。 势力强大的侯门大院里,她独闯难关!】 ================================================================= 参加PK了,票票给力,更新也大大滴给力哈! *****感谢绿衣亲的封面!******欢迎520的亲们********金闺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金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金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