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好派头，赵家竟敢封大街
总的来说我觉得还是成功的，至少直到现在付阳峰都没有表现出对我们的怀疑。见状，我满脸不屑道：“哥哥啊，您觉得这赵家是如何变成如今这般模样的？”
闻言，索文昌有些疑惑地抬头，随即立刻接上，满脸惊讶道：“这…难道说？！”我微微点头，小声道：“哥哥觉得，弟弟像是那种只会明刀明枪跟人家硬碰硬的蠢货吗？别说是人头落地，只要赵家能把这事儿联系到我头上，那我情愿自己把脑袋摘下来当球踢！”
索文昌依旧是一副震惊的表情，半晌才道：“可…这么大的事儿你就这么告诉了我，就不怕…”我当即摆摆手：“兄弟就是把这条命都压在哥哥手里了，若是哥哥是个仁义的，今日之事断不会随处张扬。可若小弟走了眼，便是看在今日之事上也望哥哥能帮兄弟保密，就当抵了今日之恩情了，如何？”
索文昌“大受感动”地看着我，随即伸手握住我的手：“兄弟放心，哥哥这张嘴最是牢靠的，若是京中传出一点儿风吹草动，我亦甘愿将项上人头双手奉送！”
明明是结识了许久的好兄弟，如今却非要做做作地表演兄弟情深，那感觉实在别扭。我忍不住偷偷撇了撇嘴，索文昌更夸张，竟直接对着我挤眉弄眼起来。这个蠢货，人家笑场最多浪费几卷胶卷，我要是一不小心笑了场，丢的可是在座所有人的性命啊！
忙不迭地反手掐了他一把，趁着他还没喊出来就及时缩手，好险，差一点儿就被付阳峰给瞧见了。言归正传，我继续说道：“说实话，哥哥难道不觉得，这京中四大家族实在有些名不副实吗？好听点儿说他们是朝廷的赚钱机器；难听点儿说，那就是打着官家的旗号搜刮民脂民膏的吸血虫！说到底，没有一家是真心为我朝、为百姓着想的。”
索文昌深以为意地点点头，随即问道：“那不知，兄弟从何方来？又是否有实力成为新的四大家族？”我淡然一笑道：“哥哥无需多虑，说到底，诸位如今所能看到的都只是我们的冰山一角，本来我们是准备直接进行商战，用最正规的手段杀进四大家族。可这不是正赶上这么个机会嘛？若是没有柳家，我们还真不见得敢对赵家动手。”
拿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个，我接着说道：“实不相瞒，我们的资产，没有上亿也有个**千万，只要我们想，随时都可以占据一方榜首。只是那样只能改变一方风气，无法带动整个大明的经济环境。故而直接跻身四大家族我觉得是最快的方法。说到底我们不过都是下面办事的，上头的意思我们不敢妄自揣测，可我也多多少少看得出来，我们家主的意思就是无论金银，皆取之于民，那就应该用之于民，形成良性循环，才能走得更长远。”
索文昌思索片刻，随后装模作样地和娟儿耳语了几句，这才回过头来道：“实话说啊兄弟，哥哥是一介粗人，这商场上的事情终究没有你们这些专业人才清楚，不过你刚才说的我也都听明白了，为了能造福百姓，情愿以身涉险，这份胆气，哥哥佩服！这样吧
，兄弟你就直说，需要我们帮你做些什么，只要不是有违道义礼法之事，哥哥绝对义不容辞！”
这死胖子还真敢说，别是真忘了自己是什么家庭出生了吧？不过罢了，眼下可没时间吐槽他，我装作惊喜的样子起身向他施了一礼，随后道：“哥哥高义，兄弟佩服！不过还请哥哥放心，真正的战场还是会放在商场上，商业竞争吗，什么样的手段都不为过，自然算不得触犯了道义礼法。至于兄弟所托之事，无非就是让哥哥时刻帮我留意京中动向，所有朝廷机构这段时间会有什么动作，还望哥哥都能及时告知。既然盯上了赵家，那就不得不时刻留意他们潜在的助力动向。如此一来，哥哥最多就是做了个情报贩子，而我们也能更好地了解对手动向，各取所需，不算过分吧？”
索文昌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娟儿，得到她的首肯后才道：“若只是如此自然没有问题。只是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兄弟切勿操之过急啊！”
我轻笑道：“多谢哥哥叮嘱，日后这京中的动向，就有劳哥哥了！”说罢，我又敬了他一杯，大家开怀畅饮，再也不谈正事。
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众人散了席，临分别前，我偷偷将事先准备好的情报夹在几张银票里塞给了索文昌。他假意推脱一番，随即各自分别。如今北尊来了，我觉得朝廷还是有必要知道的。接下来就是去赵家了，几个人边散步消食边朝着赵家大宅缓缓走去。
路上，付阳峰终于开口发问了：“特使兄弟啊，那三个人官小势微，你竟让他们去打探情报，别说探听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就连保密性我觉得都不能保证。依我之见，不如…”
说着，他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惊得我眼皮直跳，这个家伙真不知道他是蠢还是狠，看上去像是没头没脑的一个人，可一旦察觉到一点儿不对劲就可以毫不犹疑地痛下杀手，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留给人家。
忙不迭地解释道：“北尊大人未免操之过急了，若是真的无关紧要之人，我何至于带着大家以身犯险？说到底，还不是因为这三个人，尤其是带头的那个汉子有我们用的上的地方。方才的饭局您也看见了，别看他傻乎乎的性子直，可这家伙最大的优点就是讲义气，守信用，即使真的东窗事发，他也能守口如瓶，绝不会暴露我们的踪迹。”
“当然，若是他真的有意出卖我们，前提也得是他知道我们是谁、住在哪里，否则就是想带人来抓我们，他们也摸不着门不是？更重要的是，此人身边的那个女子心思缜密，能从边陲小城一步步爬到如今这个位置，那女子的功劳最大。而且除了这个大哥，她最看重的就是权利和名望。早先我就曾与她私下沟通过，许以六扇门队长之位，只要有她在，即使别人得不到的情报我们应该也能顺利获取。当然，我此举主要也是想抹掉内应的嫌疑，眼下出了这么大的事，不提前将他摘出来，只怕日后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说这话的时候，我的视线一直在付阳峰脸上游走。虽然没
有指名道姓地说出内应的身份，可事到如今，谁不知道我在说赵家？让我没想到的是，这家伙脸上竟出现了一瞬间的变化，像是肯定，又像是质疑。总之无论如何，他这一下就让我确信了，赵家绝对有问题！
来到早上被包围的地方，原本该是京中最为繁华的街道，在经历过之前的血拼之后就变得无比萧条，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赵家的动作。巡城军兵皆已回去休息了，只剩下普通官差在街上夜巡。然而这皇城北大街就不劳他们费心了，此时赵家已经将偌大的街道完全封锁，两边皆是一身黑衣的护卫，杀气腾腾地盯着每一个过路的行人。
我倒不甚在意，就是用闯的也进得去。可问题是这群家伙总让我觉得有些熟悉，虽然服装、兵器都换了样式，可怎么看都像是大猛山上的那些高级战斗员。
心中越发笃定，我继续向前走，围观的百姓皆用惊异的目光看着我们，毕竟他们可没这个胆子就这么径直朝着虎狼窝里走。来到近前，黑衣人们皆沉默不语，只是用冰冷的眼神紧盯着我们。我倒是不怕，可付阳峰的脾气就上来了，微微散发了一下煞气，周遭的气温又是一阵下降，连我们几个都赶到一阵恶寒。
我上前询问：“我等是来拜会赵家家主的，敢问可有哪位兄弟方便帮我们通报一声？”可惜，回应我的只是一片寂静，面前的黑衣人们表情不变，只是已有不少人将腰间的佩刀抽了出来，一副随时可以动手的架势。
我去…这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一般来说在没有接到指令的时候幻月教战斗员们是绝不会轻举妄动的。可如今很明显，这些人是有自我意识的，会随着眼前状况的不同做出不同的判断，给出不同的反应，如此一来，这赵家究竟是否就是所谓的内应就显得有些不靠谱了。
我还想再纠缠两句，却见一个身着浅蓝色长衫的男人从人群后面走了过来。倒不是我眼神太好，实在是这家伙个头太高，我七尺多的个子已经不算矮了，可那家伙少说也得有八尺五，再加上他一身青衣，在黑压压一片人中显得尤为亮眼。
穿过人群来到我们面前，男人…不，应该说是青年淡淡开口道：“你们是何人？为何擅闯这…”突然一愣，男人随即惊呼：“幕…幕儿？是幕儿吗？”
众人皆是一愣，我当即反应过来，凝儿在教中的名字可是庄幕啊，青年口中的“幕儿”不是她还能有谁？凝儿显然也是一愣，然后欣喜地叫了一声：“林硕哥哥！”就直接毫无形象地扑进了青年的怀里。
突然的变故可是把我给整蒙了，眼下能确定的有两点，一是这男人不光认识凝儿，还知道她是女儿身的真相；二就是他并不知道凝儿的真名，换言之，二人应该是在教中认识的，如此说来，那这少年必是幻月教徒无疑了，能说话，想必也是马赫鲁之一。
果然，付阳峰也随后说道：“呦~这不是林振阳那个老东西家的小崽子吗？怎么？见到了长辈都不知道打声招呼？真是色令智昏，世风日下啊~”
第一百六十五章 确定了！京中内应是赵家
他阴阳怪气的声音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林硕转头一看，随即就冷下了脸，轻轻将凝儿放下，然后对着付阳峰轻施一礼：“北尊大人别来无恙，方才是属下失礼了，还望见谅。”
吼吼，果真如此，这小子还真是幻月教的人，而他又庇护着赵家，现在说赵家不是内应我都不信了。不过很明显，这林硕和付阳峰的关系并不融洽。见到老熟人，凝儿很是兴奋，随即偷偷来到我身边为我讲解起来。原来这二人几乎是同时加入幻月教的，而且都是教主推荐参加选拔的。只不过凝儿是西尊这边的，林硕则是东尊那边的。
四大尊者虽无高低之分，但长时间沉淀下来，每位尊者都会收获属于自己的评价。在如今这一批尊者中，除了已经过世的南尊，就数这位东尊人气最高，也最得教主信赖。而这林硕，正是东尊林振阳的膝下独子。在那次选拔中，凝儿经验不足险些丧命，是林硕放弃了自己的任务舍身相救，这才保得她一条性命，顺利登上了马赫鲁之位。而他自己则由于任务失败不得不重新参加选拔，又是九死一生过后才爬到马赫鲁的位置上。
自那以后他二人就十分亲厚，平日里总是出双入对的，惹出了不少绯闻。虽然如此，可他们一点儿都不在乎，所谓谣言止于智者，说就说去呗，能怎么滴？
不过倒是由于他俩的关系，东西二尊之间也越发亲密，一时间老的小的都开始传出绯闻。好在大伯母洁身自好，林振阳醉心武学，谁都不敢越雷池一步，否则我还真怕大伯一怒之下匹马单枪砍下幻月教主的脑袋。
至于和北尊的关系，没办法，谁叫他特殊呢？没有任何助力和背景，他可是硬生生踩着别人的尸骨爬上来的，扭曲的性格和不讨喜的性子让他成为四大尊者中的一个异类，再加上此人喜怒无常，手下经常和其他尊者的人发生冲突，想混个好人缘儿都难。
虽然如此，可他毕竟也是堂堂北尊，林硕对他也不得不毕恭毕敬的。凝儿给我讲完了故事，那头二人的寒暄也已结束，林硕挥挥手，那些黑衣人们立刻让出了一条路，众人跟着林硕顺利走进了赵家大宅。
同为四大家族，赵家的布置和宁家可是截然不同，比起自诩书香门第、清流世家的宁家，赵家的身份注定他们的品味和气魄必将高出无数。一进门，长长的走廊两边就是三十二盏镀金石灯，走道两旁种满了来自全国各地的珍奇植物，也不知道这家人是怎么弄的，明明许多植物都不适合在京师的土层上生长，可人家偏就能给它种活了，如今在这看似普通的草丛里随手一抓，说你要赔个几百两银子那都算是便宜的了。
大门上方，金灿灿的“赵府”两个字熠熠生辉，仍在诉说着这个家族的辉煌与强大。来到前堂，巨大的翡翠屏风上是一副惟妙惟肖的《清明上河图》，似是在说明我赵家本就是市井出身，即使当朝为官却也不能忘了本分。什么本分？自然是想着法子捞钱喽！
大堂上方，一块匾额高高挂起，上书
“国之肱骨”四个大字，明眼人一瞧就知道，这分明是当今圣上的亲笔御书。可惜啊，这家子“肱骨”如今也已陷入为难，若非如此，只怕也不会让林硕留在府中，毕竟他的身份若被查实，那就是通敌叛国的大罪啊！
众人来到前厅坐下，只见一个身材消瘦，个头不高，但脸却如刀刻斧凿般菱角分明的中年男人已经站在厅中等候了。见到我们，男人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在见到付阳峰的时候眼前一亮热情地迎了上去：“付兄，哈哈哈…好久不见，自上次凤凰山一别，已有三年多不见了吧？”后几句话他是小声说的，只是小爷我听力惊人，还真以为我听不着啊？
付阳峰也笑了起来：“赵大人别来无恙啊，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您怎么一点儿都不长肉呢？”噗！嘴里的一口茶差点儿没喷出去，这货是真的不会说话还是故意的？不对，看他一脸坏笑，丫绝对是故意的！想想当初他跟我说话的时候那唇齿生花的本事，鬼才信他情商低呢！不过此时我也在暗自庆幸，若不是这赵家真的与幻月教有染，这王八蛋怕是早就要了我们的性命了…
众人寒暄一番，赵咏康…哦不，现在人家还是赵大人，只不过一不小心被降职了而已。招呼众人落座，赵咏康摆了摆手，厅前伺候的下人们就乖乖退下了。轻啜一口茶水，赵咏康看向付阳峰：“真想不到，贵教主竟把您堂堂北尊送了过来解我赵家之危，委实让老夫感动啊！”可付阳峰可不吃他这一套，抬手一指我随口道：“鬼才愿意上你这儿来呢，要不是这位小兄弟主动提出来上门看看，你还真以为我乐意来你这儿喝茶啊？”
赵咏康面上一白，为官数十载，敢和他这么说话的人可是凤毛麟角，就连邱大人这样的身份见了他都得客客气气的。可既然认识付阳峰，那此人的手段之凶残他也应该心知肚明，除了忍下这口气也没什么办法了…
相比之下，林硕虽然年纪轻轻，却已是察言观色的好手了，一见赵咏康要翻脸，慌忙站出来道：“哎呀，我们两边已经合作了这么久了，说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话也没什么的，赵大人您说呢？”一句话生生压下了赵咏康脸上的不快表情。
接着，他又转头看向我们：“林某此次乃是来给赵家几位公子瞧病的，却不知诸位缘何登门拜访？话说回来，还未知这二位小兄弟的名讳，莫非…”
不等他说完，付阳峰已经先我们一步给出了答案：“什么莫非，人家这二位就是月隐组的兄弟，此番正是为了督导此次计划的顺利实施不远万里跑过来的，还不快快见礼？”
闻言，林硕还真作势要跪，被我及时制止了。话说这群人是真的不会提前调查一下对方的身份吗？付阳峰是这样，这个林硕亦是如此，莫不是这月隐组真的足够神秘，外人根本探查不到，故而也就不存在假冒伪劣的可能，索性就连问都不问了？
罢了，管他呢，反正如今我们的身份可是两大尊者共同认可的，只要没有其他月隐组的人出来搅局，这
个身份应该还能让我们好好隐藏一阵子。
言归正传，我先是问了问赵家几位公子的情况，得知几人已都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这一身的残疾是要带到棺材里去了。一提到这个赵咏康就是一阵肾疼，不自觉地捂住了肚子，咬牙切齿道：“小小柳家，我不杀他，难平我恨！”
我端起杯子喝了口茶道：“可是据我们据点得到的消息，赵大人已经派出数波杀手前去追击了，怎么？这都快两天的功夫了还没有动静传回来？”
被我一问，赵咏康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随即无奈解释道：“实不相瞒，我前前后后共派去了四拨人马，前两拨是一去不回，杳无音讯，之后的两波更是直接被那落井下石的彭家和高家给堵在了京城，连城墙都没见着就匆匆回来了。这群杀千刀的，见老夫失势，赵家蒙难，一个个就都跳出来了，嘴上说着什么‘肃清京师’，暗地里的手段比老夫当年还要卑鄙！哼，好在有诸位到来，这一次若是能助我打压了那两家的嚣张气焰，顺便帮我灭了柳家，待日后举事之时，赵家必当鼎力相助，在所不辞！”
林硕客气道：“哎，赵家主这说的是哪里话？本来我们两边就是互惠互利，如今您开口，我等自当…”不等他说完，我已经将茶杯重重往桌子上一搁，不小心没控制好力道，下面的杯垫瞬间四分五裂，碎裂声在宽敞的大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除了付阳峰，其他人都用惊异的眼光打量着我。我不紧不慢地拿起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手上的水珠，然后摆出一个自以为潇洒的笑容道：“林兄所言极是，我们两家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合作，彼此之间早已是亲如手足的密切关系，按理说来这赵家有事，我等自当尽心竭力替您老扫清障碍。可方才听了赵家主的话，怎么那意思好像是若我们今日不帮您这个忙，那我们筹划许久的计划就将得不到您赵家的帮助？这按道理说呢，我只是个小辈，人微言轻，可毕竟是奉我教主之命前来，总不能一点儿都不为我教考虑吧？言语不当之处，还望赵大人见谅！”
听我说完，林硕先是一愣，不过随即就反映了过来，是啊，按赵咏康刚才的说法，不就是仗着我们如今有求于他，想拿我们当白用的苦力，替他赵家出人出力吗？
不等林硕出声质问，付阳峰已经站起身来，看都没看赵咏康一眼，只是自顾自说道：“瞧瞧人家，不愧是月隐组出来的人才，看问题就是尖锐，一针见血，不像某些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屁孩儿，人家把你当枪使你还自己给自己加火药，那不是明摆着脑子有问题吗？”
这老东西，一手踩高捧低不仅将林硕狠狠损了一顿，还把所有矛盾的焦点都引到了我身上，一时间林硕和赵咏康的两道目光都齐齐聚在了我身上。不对，不止两道，我微微一偏头，却见凝儿竟也用要杀人的眼神看着我，分明是在责怪我言语不当，害得她的林硕哥哥被人无端羞辱了。罢了，罢了，谁让咱打不过人家呢？忍了吧，忍了吧…
第一百六十六章 抓重点，谈判才能有效率
眼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付阳峰阴恻恻地笑道：“哼，看样子咱们这些年替赵家杀的人、办的事儿都打水漂了，我教前前后后近千名教众的鲜血都白流了，罢了，罢了…索性谈不通，那还不如就此告辞，你赵家不是还有朝堂上的无数官员庇护吗？也不缺我们这群只会杀人的机器了，索性一拍两散，各走各的路好了。”
呦呵，这老小子还是挺会说话的，一面逼着赵咏康感恩，一面假意威胁要终止合作，可他的对手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吓住的，赵咏康也端起杯子喝了口茶，随即摆出一个人畜无害的表情道：“付兄此话未免太重，我赵家与贵教合作已有近五载，这期间贵教的一应兵器盔甲皆是我赵家无偿供应的，为你们省去了多大的开销？再说了，但凡每次需要贵教出手，老夫哪一次不是奉上大笔银钱？即使无人伤亡，供上的谢礼也是不计其数，若照付兄所说，那贵教岂不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典型？只怕到时候传扬出去，离经背德的恐怕不会是我赵家。人言可畏，这个道理，付兄不会不懂吧？”
不愧是宦海沉浮几十年的老油子，这家伙硬要把所谓的金银交易说成双方自发的互利行为，在这种人眼中钱或许不那么重要，但它所能代表的东西可就太多了，比如说眼下的这份上供，不仅还了幻月教为赵家流血流汗的人情，更相当于将幻月教和赵家牢牢捆在一起的无形枷锁，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谁也别想轻易脱身。
比起杀人，付阳峰显然不擅长谈判，“你”“我”地憋了半晌都不知该如何反驳，最后只得气呼呼地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一双狼目还死死盯着优哉游哉喝茶的赵咏康。
见势不妙，林硕又准备出来打圆场，可我可没他那么好的脾气。说到底，这是在谈判，不是搞联欢会，一味只会说好话的人的确可以缓和任何紧张的气氛，可也很容易将原本属于自己的好处拱手让人。不过我也没有瞧不起他的意思，毕竟人家这次主要是来当医生的。若不是我们突然造访，人家两边儿应该相处得挺融洽的。
“咳咳”，我随意咳了两声，不动声色地打断了他想要圆场的势头，然后看着赵咏康轻声道：“赵大人，实不相瞒，这一次赵家遭受这么大的打击，我们已经查明凶手是谁。本来是一接到消息就急急忙忙跑来告知您，顺便想着看看有没有什么我们帮得上忙的地方，却不想这赵府竟是如此待客之道。此番我邀北尊大人一同前来就是为了表示诚意，却遭赵大人如此羞辱，要说眼下，凭赵家这人人喊打的架势，能帮上我们的也微乎其微。过去，您是当朝一品，位列庙堂，便是我们的计划成功了，推举您做个皇帝也是容易的。可如今，呵呵…”
我自然知道这些话说出口会带来多严重的后果。如今赵家式微，看圣上的态度分明是想将其一网打尽。看似仍旧放任他们有所动作，实际上不知道已有多少锦衣卫等暗哨布置在赵府内外，一旦这话传到圣上耳朵里，他赵家想不亡都难
。可眼下这赵咏康是一点儿自觉都没有，还端着当初一品大员的位置。不逼他一把，别说能让他露出马脚了，就连今天的谈判都必将落得个不欢而散的下场。
果然，我的话一说完，整个大厅的人都用震惊的目光看着我，赵咏康一口茶水险些喷出来，咳嗽了半晌才怒视着我道：“这位小兄弟怕不是吃醉了酒，满口胡言！我赵家向来忠君为国，丝毫未有反叛的心思，小兄弟你这话是想陷我赵家于不义，招来杀身之祸！还望慎言，莫要再谈什么谋朝篡位之事，否则，休怪老夫不给在座诸位情面了！”
哼，老家伙，明明日夜盼着一统天下，这档口倒是知道怕了。我也不急，淡然一笑道：“赵大人这说的是哪里话，你我如今是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只不过我们这只只是被绑住了一条腿，若是情势不妙，大不了就割舍了它，索性也无伤大雅，撼不动我教根基。可赵大人这里可就不同了，一旦东窗事发，免不得身败名裂，家破人亡啊…”
屋里还算暖和，可赵咏康额头上的汗水却像三伏天才有的样子流了满脸。半晌，他终于妥协道：“小兄弟机敏过人，一针见血，赵某愧不能及…”
“的确如你所说，我赵家如今颇有些强弩之末的架势，毕竟被朝廷罚没了一半儿的家产，说毫无影响自然是不可能的。可毕竟也是延续了这么些年的大家族，底蕴还是有的。若是贵教信得过我赵家，还望能够继续保持合作，只要能保住我赵家的根儿，凭着我们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财富，不愁不能东山再起！”
我心中一喜，这老东西虽然奸诈，可也并非全然不惧。当初赵家在明面上有官家撑腰，暗处有幻月教帮他们扫清障碍。可如今前者已经对其下手，若是再失去了后者，那偌大的赵家就将失去所有的武力依仗。就凭那群动起手来都能砍到自己人的家丁，这万贯家财只怕分分钟就被其余几大家族给折腾没了。
陆叔曾经教过我，不管在任何情况下，只要坐上了谈判桌就要第一时间想到对方所需要的东西。只有这样才能让对方不考虑你的综合实力，转而将目光放在他们感兴趣的东西上。也只有这样，我方才能始终占据主动，在谈判中争取到最大利润。
这是商人们骨子里流淌着的文化，赵大人也并不是没有。可惜浸淫官场过年，有些东西他已经忘记了。只想着在语言和气势上压倒对手是没有用的，过去的赵家一呼百应，拥有无与伦比的号召力和影响力，他说的话别人自然不敢不听。
可如今，赵家只剩下财富这一样优势了，看似庞大，可在如今这个天下没有哪一家是光靠有钱就能立足于世的。赵咏康犯了一个小错误，他以为压住了付阳峰的话头就能让我们都不得不接受他的提议，可惜这一次他要面对的是从未对他表示过妥协的小爷我，而我，也正是那个明白他最想要的东西的人。
可怜的赵咏康终究是为了自保放弃了尊严。自这一刻起，两家
之间的关系正式由我方占据主导。付阳峰辩不过他，不知道该如何中断二者的合作关系。可不凑巧，我知道。
见到赵咏康服软，林硕也是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想必认识这位赵家主这么多年，他还从没见过他吃瘪服软的样子。过去那个意气风发、指点筹划的内阁大学士一去不复返，取而代之的是如今这个谨小慎微，只求自保的卑微男人。
话虽如此，赵家的境遇倒也没有那么惨。其实自打我开始怀疑赵家，我就时刻谋划着怎么从他们家身上狠狠捞上一笔。我是不缺钱，可这世上又有几人会嫌自己钱多呢？过去他家地位尊崇，我不敢随便下手。可有了娟儿这个机灵鬼，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庞大的赵家给拉了下来。虽然少不得圣上的精心谋划，可也是她点燃了导火索不是？
谈判的主动权被握在了我们手里，我却不准备步步紧逼。赵家本非良善，困兽犹斗，把他们逼急了我们将一点儿好处都捞不着。毕竟赵家人不能杀光，否则他旗下的诸多产业都将变成一盘散沙，再难收管。所以眼下我还是决定从侧面下手，毕竟我也不是个贪心之人，只要能从他们家狠敲一笔就满足了。至于那数不清的矿山和财产，还是留给朝廷，造福天下苍生去吧。
换了个姿势，我的态度变得严肃起来：“方才在下也说过了，我们此番来一是为了表达诚意，继续合作；二就是想着帮尊府排忧解难。过去的赵家明里暗处都有保障，可如今偏是这明面上的保护被生生夺去。否则我想赵大人也不用调动我教教众帮您看家护院、封锁大街吧？”
见赵咏康点头，我又接着说道：“说实话，依在下之间，赵大人此举实在愚蠢，堪称败笔。敢问赵大人，方才我说了那番话您却为何阻我？”
赵咏康一愣，随即道：“如今我是罪臣，这赵府上下可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小兄弟那番话若是让有心人听了去，我赵家…可就没活路了！”
我点点头道：“既是如此，那敢问赵大人，一个四品官的宅邸，即便曾是当朝一品，却又哪来的这么多凶悍打手、下人？过去您是内阁大学士，即便手上又什么动作朝廷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前一阵子您可还派了不少人出去，打算对柳家的产业下手，那时候朝廷可以不管不问。可如今您已被降职，却还弄出这么大一群人来，还把这皇城北大街给封上了，您怕是真不知道这么大的动静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吧？”
“这…”赵咏康自然是清楚的，只是想必多年的养尊处优，忽然一落千丈，内心怕被打击报复的恐惧就战胜了理智，让他下达了这条错误的指令。毕竟鬼知道什么时候会冒出来一个莫名其妙的家族，跟柳家一样上门闹事。上一次有六扇门和各处衙门的人手前来帮忙，赵家才堪堪没有受到更严重的打击。若是没了这层保护，那日柳家说不定就长驱直入，这么大一座宅子就直接被人给点了也说不定啊！
第一百六十七章 对柳家，我可没啥好印象
我理解他的担忧，但作为“盟友”，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让他看清自己的愚蠢的。这赵咏康倒也非一无是处，即使心中仍旧担忧，可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清楚楚，当即就传下话去，将封锁街道的下人和幻月教众都撤了回来，迅速恢复皇城北大街往日的繁华景象。左右有我们几个坐镇，即便真的有人上门来找麻烦，那也得有命回去才行啊！
说回计划的事儿，我也没有直接点明，只是轻声道：“对了，如今林大人也在这里，敢问阁下是否已经知晓了我们的全部计划？又有些什么打算呢？”
赵咏康一副终究还是没逃过的表情，有些无奈道：“是，我已经悉数知晓了，只是打从一开始，我就不觉得这是个可行的计划，需要承担的风险实在太大了。说实话，就算我还在之前的位置上，也没把握做到让你们的人全数进京。眼下正是年关，换成谁也不能让那么大一帮子人混入京城啊！而且你们的人…你们的…”
赵咏康欲言又止，我自然知道他的顾虑是什么。虽然眼下幻月教的情报还只在部分刑侦部门之间流传，可若是成百上千的哑巴，还都是人为的，即使全都化装成百姓也难免引起城门守卫的怀疑。门岗属于五城兵马司治下，朱信的为人我们已经见识过了，正直果敢，还有些死脑筋。虽然在他手下也不乏投机取巧之辈，可这一次为了以防万一他们可是调动了戍卫营的官兵协防，想潜入简直难于登天。
我淡然一笑道：“那敢问赵大人，入京之路是否只有这一条呢？”闻言，赵咏康有些愣怔地回道：“是啊，这里可是京师重地，城高墙厚，即使是防守最薄弱的西门也有军兵把守，一应盘查是必不可少的。想要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混过去，就凭如今的我可真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
“是么？”我不禁摇了摇头，这老东西真是当官儿把个脑袋都给当傻了，难道他忘了屏风上清明上河图的寓意了吗？有些无奈地提醒道：“赵大人怕不是忘了，您赵家一开始可不是官宦出身吧？”
闻言，赵咏康有些惊愕地抬头，随即便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你是说…”我轻笑道：“快过年了，赵家大小也有这么多的产业，这个时候不也该上上供、送送钱吗？”
众人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京城每年年关都要加紧盘查，增添守卫，不仅是为了防止有人捣乱，更是作为朝廷势力在各家商户之间协调，防止发生私斗。
说到底，但凡是个有钱人都希望能举家搬入京城，成为真正的世家大族。一来二去的，聚集在京城的商宦家庭就越来越多，这其中也不乏许多本就有仇怨纠纷的家族，平日里见了面都是横眉冷对的，底下的人就更不用说了，见面不是互相辱骂就是直接动手，要不是这是皇城，天子脚下，像之前赵柳两家的流血冲突必然每日都会发生。
平时若是下人们小打小闹，官差也不会搭理的。可年关就不同了，一般这时候进京的商队都会带着大量贡品甚至真金白银入京，以往每年都会发生
仇家相遇，野外厮杀，甚至故意派出杀手，劫掠钱财的恶劣事件。要知道，这些商队的贡品里很有可能存在要上供给各家达官贵人甚至宫里的宝贝，就这么被歹人劫走了可使朝廷的损失。故此，每年年关前后戍卫营都会担负起京师内外的护卫工作，自然也加大了不法分子潜入京城的难度。
然而在此期间有一些人却是可以得到最大程度宽限的，那就是各家商户的商队，而且是家族地位越高，受到的优待就越高。过去几年时间四大家族的队伍可都是能免检入城的。可今时不同往日，赵家的地位一落千丈，虽然还占着个四大家族的名头，可实际上已经隐隐比其他几家低了一头了。
在这种情况下赵家的商队免不了被城门岗为难，按理来说不是什么好法子。可若是我们把什么都做了，只是想借用一家的商队作掩护入城，那还要他赵家做什么？我提出这个建议不光是为了点醒大家，让他们明白入城可以很容易，同时也是在提醒赵咏康，这偌大的京师，有商队入京的可不止你们一家，肯借用你们罪臣之家的商队那已经是我们最大的诚意了，可若是遇上了麻烦你们还不想法子解决，那就只能一拍两散，自求多福了。
赵咏康是个聪明人，不等其他人提出异议他就率先开口：“小兄弟果然才思敏捷，智慧超群，是我这脑子愚钝了，竟连这都没想到。放心，我知道用我赵家的队伍难免会遇上麻烦，别的不说，只要队伍踏入了京城地界，那我就保证绝对没有任何一支军队会阻拦我们。只是之前的路…”
我笑道：“赵大人，这次的行动有多重要您也应该很清楚，虽然我们拢共也只能送进来千人左右，可都是我教花大价钱、大精力培养出来的个中高手。说句不夸张的话，如今在您赵府中的这些战斗员，可以轻松踏平权京城所有商家能派出的打手下人。合作了这么久，您对我们不会连这点儿信任都没有吧？”
赵咏康深感赞同地点了点头，这可不是我夸大，当初大猛山一战，五十名低等战斗员就可以轻松摆平数百号为祸乡里的凶悍山匪，更别说那些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高级战斗员了。京师戍卫营共计一万三千人，此次进京协防的也不过一千余人，即使真的打起来了，在没有先进装备辅助的情况下还真不一定会是这些杀人机器的对手。
故而赵咏康的担忧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不说别的，就是其他三大家族的商队想对赵家的队伍动手，那也得他们有这个本事活着到京城才行啊，没办法，如果他们非要自找没趣，那也怪不得别人心狠手辣了。
为表诚意，我还顺便给出了一个提议，就是帮赵家解决掉本次事件的罪魁祸首和与他们为敌多年，如今反而得了巨大好处离开京师的柳家。
倒不是我冷血无情，实在是这几日我也听说了不少柳家的做派。虽然他们对自家的员工十分谦和，可面对敌人却是异常的凶残暴戾，早在东北老家时他们家就是出了名的冷血魔窟，凡是被强行“请”入柳家大宅的人，要么生意破败
，家破人亡，要么就再也没在这世上出现过。这其中自然不乏一些清白无辜之人，商业竞争，有时候就是这么蛮不讲理。
可那时候柳家也只是横行乡里，算不得什么恶霸势力，最多就是不讲商规，行事野蛮罢了。自从被圣上看中入京之后，柳家瞬间就膨胀了，强行收购的手段越来越强硬，制造的血案也越来越多。只不过为了保持自己皇商的面子没有再闹出过人命罢了。可地位提高了，胃口自然也就大了，短时间内柳家就吞并了不少大中型企业，造成的影响十分恶劣。虽然那些员工们还能留用原职，可当家人一家子可就被他们给折腾死了。关键是做生意的谁还没个人脉口碑了？柳家这么做不光是引起了商场动荡，更大大降低了自己的声望，引起不少民间商户的一致抵制。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前几年他们居然还想插手镖局的生意，而且完全是因为和全国最大的隐藏家族陆家竞争没干过，存心报复而已。可陆叔也不是好相与的，先是主动退让，将大半个云南的生意都让给了柳家，然后反过来利用平安票号的关系悄悄渗透到柳家的其他生意中去。对走镖事务一窍不通的柳家原本高高兴兴地接手地盘儿和镖路，可随即就大小问题层出不穷。不是今儿个被劫镖了就是保单出了问题，总之是乱成一团，苦不堪言。
等他们开始怀疑自己可能中计了的时候，回过头才发现自己家其他的生意居然已经被平安票号收购了大半儿。可怜的云南地区负责人不得不上报京城，柳家家主着急忙慌地跑去陆家老宅求情，却被老妇人一句“那逆子已被逐出家门，他做了什么与我陆家毫无干系”给堵了回去。
可怜的柳家家主满肚子火气地回了家，逐出家门？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太婆坏得很，都断绝关系了怎么还能随意动用平安票号的势力打压柳家？他不知道的是，陆叔的名字是真的被从陆家家谱中抹去了，老太太虽然一直想让他重新回来，可陆叔就是铁了心的不回去，宣称只要不同意我娘作为主母、我作为嫡长子进门儿的话他就死都不肯再认陆家人。
为了这事儿他妹妹陆三水在镖局门口哭了三天三夜，兄妹情深，她一个姑娘家自然不比她哥哥狠心。不光是她，当初和陆叔吵过架的弟弟三木也写信来劝，三土当时在国外进货，根本不知道这事儿，三火从军戍边，公务在身，根本回不了京，只能派人联系定西将军府上，请杨老将军出面，软硬兼施，不想往日懦弱的陆叔根本不为所动，宁愿下大狱挨板子也不肯退让半步。
我娘也感动得不得了，前脚哄好了三水阿姨，后脚就亲自去定西将军府和将军商谈，以自己入狱为代价逼陆叔妥协。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娘早已不再跟当年一样只考虑自己，满心满眼都是对那个男人的爱与怜惜。可惜陆叔也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一被威胁就不知所措的年轻人了，当即带着刀跑到将军府门口，声称若是不放我娘，他就在这将军府门口自刎而死，既然生不能同衾，那便死亦同穴，却也不枉此生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求逼真，这块业务你们跑
与八斗叔有过一段感情纠葛的杨家小姐将情况告知了我娘，生怕陆叔做傻事，她只能乖乖从大牢里出来了。就这样，陆家人使出了浑身解数，既然陆叔这面说不通，那就去做陆老夫人的工作。可惜这母子俩都是一脉相承的倔脾气，一个不同意就不回家，另一个打死了都不同意，这事儿也就这么搁置了下来。
言归正传，可怜的柳家主不得不派最得力的二儿子赶去云南，以撤出镖局圈，并奉上一大笔赔偿的高额代价堪堪保住了柳家在云南的其他产业。这么一看，我和柳家还算是有仇的呢。说干就干，反正到时候把什么事儿都推到赵家身上，我出门在外这么些年，如今更是以幻月教月隐组员的身份和赵家商谈，他柳家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查不到我身上不是？
再说了，我也没打算对柳家做什么，无非就是警告他们一下，让他们长长教训罢了。若是日后柳家能够有所收敛，用正当的手段让对手输得心服口服，那我也算是为大明商圈做了件好事不是？
简单商议了一下行动计划，我便带着众人起身告辞。月隐组在幻月教的地位特殊，我又是教主“派”来专门监管中原事务的人，堂堂北尊和马赫鲁肯听我的话也是正常的。赵咏康虽然有些疑惑，可如今两家的合作可是我保下来的，他就是想问也不可能在现在。
林硕继续留在这里，一方面负责赵家的医疗和安保工作，另一方面也帮我好好监视这只老狐狸。他若是老实还好，若是不听话，我倒不介意利用眼下的特殊身份让林硕灭了他满门。赵家一倒，他名下的产业不管落到谁手上都比让这群黑心贩子赚了去强。
已经封城了，我们是没法从大门走了，不过赵咏康也说过，西门守卫力量薄弱，上次我们打晕了门卫就顺利离开，并未受到阻拦，想必也严不到哪里去。可我却忘了一点，亡羊还不补牢，那是傻子才会干的事儿。远远的，我们就瞧见西门方向灯火通明，负责守门的军士多了好几倍。
无奈之下，我只得让大家各自想办法出城，同时朝着背后偷偷比划了几个手势。那两个都是精通哑语之人，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说白了，就是想趁机甩开付阳峰。还有一夜时间，我也需要去拜访几个人，自然不能带着这个定时炸弹。（呃…是不是穿帮了？声明一下哈，都是作者的问题，我可是正儿八经的大明人！）
四个人朝着四个方向分散离开，我自然要选择曾经尝试过的西门，其他三人也各自离开。在原地呆了一会儿，我悄悄释放气息探查周围的情况，虽然我功力尚浅，比不得付阳峰那般强悍，可他与其他高手不同，身上有一股常人难有的独特气息，那是夺走了无数人性命，从尸山血海中沾染回来的血气和煞气，即使强行遮掩也总会有些微透露。
确定四下已无旁人，我转身向索文昌他们所在的小院迅速移动。很快，其他两只也来到这里，都是确定
了付阳峰没有跟在身后才赶过来的。
翻身进了院子，刚落地，一柄冷冰冰的钢刀就架在了我的脖子上。我一惊，偏头一看，随即释然，原来是凌凤这小子。许是上次被朱正轩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这一次这三小只也学乖了，晚上轮流站岗，时刻防备有人突袭。
见是我们，凌凤面上一喜，立刻带着我们进了屋。唤醒已经进入梦乡的两个，我开口询问道：“怎么样？我之前给你的东西交上去了么？”索文昌点点头道：“放心吧，东西已经交到吕捕头手里了。对了，话说那个跟你们一起来的家伙到底是谁啊？那货一看就杀过不少人，浑身的气息阴冷得很，怪吓人的！”
我不禁扶额，我的傻兄弟哦，你是真可爱，给你的玩意儿就不能自己看看嘛？虽然对他的保密精神很是欣赏，可这也未免太把我当外人了吧？你可以老老实实执行命令，可也不用真把自己当属下吧？
有些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苦笑道：“我的傻兄弟哦，你就不会自己看嘛？”见他有些呆愣，我随即道：“你们都是与我一条心的人，有什么秘密我也不至于非得瞒着你们。不过是一份情报罢了，你们想看就自己看看呗，我还不信了，你们还能卖了我不成？”
我说这话自然是把娟儿也给算进去了。自从吕捕头向我要人开始，我就产生了一股奇怪的感觉。平心而论，我是真舍不得把这么个高端人才拱手相赠，虽然是个阴谋诡计方面的专家，可这姑娘表现出来的智慧、胆略，都是一等一的，即使是常年和富贾奸商们打交道的索文昌在这方面都不如她。有了这么个人做助手，日后势必会轻松很多。
娟儿自然也明白我的心思，略带感激地看了我一眼便低下了头。随即，我将付阳峰的身份简单介绍给了众人。在这么个危险的任务身边周旋，大家自然都十分担心我的安危。可毕竟现在我是月隐的人，遑论真假，只要他相信，那我就是绝对安全的。
说回正事，我已经帮他们想到了日后需要传递给我们的“情报”，其一，假意制造朝廷已经知道北尊到来的消息，正大张旗鼓地准备实施抓捕，如今京师有重兵把守，稍微做出一些简单的调动就足以营造出朝廷有意发兵的假象。第二，暗中盯紧赵家，那里有林硕在，本是不用的。可为了以假乱真，即使是每天都上门口蹲着也足以证明他们是用了心的。毕竟付阳峰可以听我的，但我也没有权利限制堂堂北尊的人身自由，保不齐哪天他就自己一个人偷摸下山了，若是让他发现端倪，那麻烦可就大了。
说到这里，我也顺便嘱咐了索文昌一下，让他尽快联系吕捕头，争取帮三个人都弄到身份令牌。名字可以不登记在册，可这牌子必须要有。之前的朱信好糊弄，有半块儿牌子就够了，可付阳峰这人表里不一，是个十足的阴险货色，有我在他还有所收敛，我若不在，保不齐他会不会随便出手。有了
块牌子傍身，多少也能减轻他的敌意。
第三倒是件正事儿，我需要让他们帮我打探到柳家的去向。据传闻柳家本应该撤回东北老家，可刚出京城就失去了踪迹。赵家派去的前两波杀手都杳无音讯，估计是被朝廷的人给抹杀了。也就是说，柳家现在很有可能处于朝廷的庇护之下。若是顶着这个风口以幻月教的身份突袭他们，朝廷也必将重视，毕竟这一次的计划是对京师发动袭击，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想要圣上关注此事自然不太可能，但若是无数人亲眼目睹，那这事儿他老人家是不信也得信了。
还有一件事儿，就是莫女侠回京之事。之前因为她的缘故有很多江湖中人聚到了尚书府，若是能调动他们的力量，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发挥实力，那也算是为江湖人在朝廷眼中的地位加了分，如今朝廷的禁武令越发严峻，就连五岳剑派等名门正派都受到限制，长此以往不知道会有多少宝贵的民间武术要就此失传。此举事关重大，我叮嘱索文昌，务必让莫女侠答应下来。
期间索文昌也曾问我，眼下我们三个皆是自由身，自己去说不就好了，我也不着急，将我的理由告诉了他们，毕竟不能只想着自己的荣华富贵，若是能让他们也在六扇门露露脸，甚至弄回一个身份，那日后做起事来也必然方便得多。更重要的是，这付阳峰一日不死，他们的危机就一日没有解除。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这些事儿无论如何都得让他们去做。
将一切安排妥当，我这才带着二人离开。其实想出城很容易，我把自己的那半块牌子取了回来，到了门口给岗哨一看，他们可都是识货的人，特勤组又任务特殊，连夜出城也很正常，一行三人异常顺利地离开了京城。
连夜奔回大猛山，我已经是极度疲乏，爬绳索的时候都差点儿一个跟头翻了下去，幸亏凝儿眼疾手快拉住了我，否则吾命休矣…
打着哈欠回到了房间，刚要推门，斜刺里突然窜出来一道人影，吓得我一个激灵。定睛一看，却是廖罡这个夜猫子。这深更半夜的，也不知道他守在我房间附近干什么。
邀他进了屋，还不等我问他就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拍了拍胸口庆幸道：“二位使者可算是回来了，方才我去起夜，正瞧见北尊大人偷偷摸摸地回了房间，却没见着你们二位，还以为他半路上将你们…”说到这里，他有些尴尬地停住了。
我自然知道他的意思，淡然一笑道：“廖大人宽心，我们毕竟是月隐组的人，即使他真的有意杀我们，也得先请示过了教主大人不是？若是他真的这么不知好歹，那就怪不得我们将其视为叛徒，回头禀报教主大人，将他视为反叛之人，全力追杀了。”
廖罡陪着笑脸点头称是，正欲告辞，我却话锋一转道：“只不过…我看廖大人如今心思尚且不定啊，莫不是已经生出了反叛之心？若真如此，可休怪我二人手下无情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三日后，京师之战在眼前
廖罡怔愣了片刻，随即竟然起身就要向我二人下跪，我一惊，赶紧上前拦住了他：“廖大人这是何意？您身份尊贵，岂能随便跪我们？”
廖罡却是不依不饶的非要跪下，一边嘴上还说着：“二位使者，我廖罡虽没什么好名声，可忠心护教之心天地可鉴啊，万没有什么反叛忤逆的心思！使者方才所言廖某实在不知从何说起，但若是无意间冒犯了二位，这一跪，您二位受得，万望二位能好生代我美言几句，我廖某若有半分叛离之心，便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我心中暗笑，这蠢货果真没什么脑子，我索性就与他说开了：“廖大人真真误会我的意思了，敢问廖大人心中，可还把那付阳峰当做自己的顶头上峰？”
廖罡起身想了想，随后道：“自然不会，毕竟他是教主点名要除掉的逆贼，若是还认他做上峰，那我岂不就成了一丘之貉？我廖罡又岂是那种不明事理、不辨忠奸的蠢笨之人？使者大可放心，我…”
不待他说完，我当即反驳道：“那在下斗胆问一声，方才廖大人为何还称其为‘北尊大人’？”廖罡再蠢，自然也该知道我说的意思了，当即懊恼地给了自己一嘴巴：“哎呀，这…这这这，哎…是我疏忽了，这…这不是一时习惯，还没改过来吗？”
我大方一笑：“廖大人不必自责，今日我也只是想叮嘱廖大人一声，别人不论，您可是此次锄奸行动的中流砥柱，也是被教主大人寄予厚望的新兴之秀，别人站错了队，叫错了称呼不打紧，若是您这心里还没转过劲儿来，难免日后会对我们的计划造成影响，您说呢？”
廖罡深以为意，点了点头道：“二位使者放心，廖某自当谨记二位今日的教诲，从今以后，便将那付阳峰视作反贼，绝不再给他一点儿好脸色！”
我去，这货不光蠢，而且虎，相当的虎，若是他如此说了，明日见面定当对付阳峰横眉冷对，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的杀心。虽说这西北二尊关系不好，一见面就掐，可有我们在，这几日彼此面子上的事儿还是做得完备的。若是他突然有所异动，难免让人看出端倪。
罢了，这货虽然蠢笨，确是个心思坚韧之人，只要认定了一条路那就定然会走到底。当初他和田奇斗了那么多年，到头来不还是他坐上了胜利者的位置？但也正因如此，当初他盯上西尊之位时大伯母才会如此紧张。不过话说回来了，只要他保持这个势头，那就会成为一柄比谁都好用的利刃，指哪儿打哪儿，好用极了。
为了留住这枚棋子，我还是勉为其难地点拨了他两句：“廖大人此言差矣，虽说在教主大人心中，他付阳峰已是个罪人，可在下面的人，尤其是各位马赫鲁的眼中，他终究还是威名赫赫的北尊大人。我如此说倒不是让您和他就此对立，只是希望能将此事做得滴水不漏，争取能不脏了咱们的手就除掉此人。若要达到这样，那在行动之前就绝不能让他看出端倪。”
“方才我所言，其实只是
为了看看廖大人您的真心，顺便提醒廖大人您如今的处境。可明面上咱们还是要于他相安无事，甚至其乐融融才是。这一趟出去，我们倒是与他亲近了不少，可日后动手的终究是您，若是就此闹僵了自然不好，但太过亲密又容易引他怀疑，不如就保持原样，但要在适当的时候把持住分寸，让他看到您亲好的心思，自然也就放下戒心，容易靠近了不是？”
廖罡面露喜色，忙不迭点头道：“特使兄弟心思缜密，着实让廖某受教良多。您二位放心，廖某必谨遵今日之教诲，绝不让那逆贼看出半分破绽！到时只待二位一声令下，我便一举拿下此贼，效忠教主，至死方休！”
我欣慰地点点头，好言哄着廖罡回去睡了，正准备回去睡觉，廖罡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刚打开门又给关了起来，转头走到桌边道：“对了，廖某夜访二位使者是还有一事禀告。”
我倒是有些好奇，这个没脑子的家伙居然也能提供些有用的东西？我还不信了，索性一屁股坐下来，替他倒了一杯茶水道：“却不知廖大人有何事相告？”
廖罡喝了口茶，神秘兮兮地凑到我面前：“日前二位使者去了京城，这厢教主那边的回话就来了，那意思貌似是西尊大人这边损失几个帮手不要紧，教主那边早已在京城安排了其他内应，虽然人数极少，却都是个顶个儿的高手，随便一人足抵六扇门四大神捕！”
这我倒是没有想到，现在回想起来，却是忘了一件事，算起来赵柳两家的冲突不过发生两日，这林硕就在第一时间赶到了赵家。按理来说这京城附近应当只有大猛山这一处据点，林硕又是从哪儿得知的消息，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赶了过来，莫不是京城附近还有别的据点？联想到当初翠微山上那几个不成才的指挥，论实力绝不是任何一名马赫鲁的对手，论智商…我只能是呵呵了，莫不是那几个人都是别人派去的？
我不禁想到了赵家，可再一想，人家当初位列朝堂，家底丰厚，何必跑到遥远的关中去倒腾什么莫名其妙的假货生意？再说了，赵家能做到如今这个地步，手底下办事的人也绝非泛泛之辈。若是那家伙市场真的如此重要，怎么会派出这么几个不成器的东西去管？关键是我到现在都没弄明白，当初幻月教为何要在关中做起这门生意？赵家倒是有能力弄来所需要的一切物资，可他们已经是当朝巨富了，何必去插手这么小的生意？
重重疑点再度蒙蔽了我的双眼，本就又累又困，此刻我竟有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悲凉感。可惜廖罡这个没眼力见儿的没看出来，还在自顾自地说着：“对了，信上还说，计划就定在三日后，腊月二十八，趁着京城没有达到最高戒备状态的时候动手，到时候我们的人先行潜入京城，其他分部的兄弟会在城外制造混乱，里应外合，增加成功率的同时也方便我们失败后撤离。”
不得不说，这家伙的这条情报来的实在是太及时了，从始至终我都没有想过防备城外的事情，满心只
想着对付潜入京城内的幻月教众。光一个付阳峰就够人头疼的了，如今竟冒出不知数的高手和神秘的分部力量，眼看这场战斗将愈发激烈，若是京城方面不早做防备，难免日后蒙受损失。心中想着，我对这廖罡竟也生出了几分喜欢。
不过我还是不打算留着他，这样的人脑后有反顾，近日为了上位可以来巴结我们，明日指不定就会为了什么对我们痛下杀手。若是在武力上镇得住他还倒罢了，如今我二人在他面前却如学步婴儿，毫无反击之力，还不如趁早除之，以绝后患。
送走了廖罡，我是彻底撑不住了，虽然心中焦急，却还是选择先去睡上一觉。想想当初八斗叔给我留下的暹罗配方，我真后悔忘了带在身上…
一觉睡到大天亮，我舒服地抻了个懒腰，一睁眼，凌朝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屋里玩着华容道。我坐起身来道：“怎么？这么无聊啊？竟在我房里玩这玩意儿，你是有多无聊啊？”
凌朝不悦地撇撇嘴：“少废话，赶紧起来，人家西尊大人早就派人来请了，今儿个可是要商议三天后的行动计划的，所有人都早早过去集合了，就你心大，这都快午时了还不起床。”
我一愣，匆忙下床穿鞋洗漱，然后拉着凌朝就要出门，却被这小子给反拽住了：“哎哎哎，你别着急，别着急啊！人家这连饭都给送过来了，你好歹先吃点儿再走啊！”
我这才发现，桌上已经摆满了饭食，不过大事当前，我只得匆匆扯了条鸡腿边走边啃，一面拉着凌朝出了门。
来到大伯母的房间，两大尊者和剩下的六名马赫鲁果真已悉数到齐，此刻正围着一张地形图细细分析。见我进来，大伯母冲我点了点头，随即道：“既然二位特使也都来了，那咱们就开始说说细节吧。”说着，便吩咐身边一名马赫鲁将那图纸挂在了一旁的木板上。
这图上的标注不可谓不清晰，各大家族、朝廷官员的宅邸位置都标得一清二楚，就连皇宫都被画出来了大半儿，只不过或许是能力有限，其中的部分位置是一片空白，估计是没能探查清楚。除此之外，四大城门和两处小门的位置、城墙厚度、兵力布置等都标注得清清楚楚，不说别的，就这份调查能力，换成密情司恐怕也得个七八日，这幻月教竟在短短三五日时间里就全都搞定了，我不禁又想起了昨晚廖罡说的话，这京师之内，幻月教的内应绝不止赵家一个！
回过头来，大伯母已经开始说话了：“早晨听北尊大人说，特使兄弟已经说服赵家，让我们的人扮成赵家商队混入城中，却不知赵家的队伍何时才会入京？若是时辰不够，只怕我们还要另谋他法。”
这也是个问题，昨天我光顾着和赵家那老狐狸斗智斗勇，一时间还真忘了这档子事儿。不过有一点是确定的，赵家的商队势必会在这两日入京，否则他明知行动时间，断不会随便答应，他若敢信口胡言，那损失的就不只是赵家的一大助力，更有可能丢了一家老小的性命。
第一百七十章 间谍战，就看谁的情报快
我有些不确定地回话：“应该就是在这两日了，昨日时间紧迫，诸多细节还没来得及商议。不如我今日就再下山一趟，以最快的速度谈好一切布置，以免误了大事。”
大伯母点点头道：“既如此，那就有劳特使兄弟了。”随即转过头去向其他人下达了指令。根据计划，六名马赫鲁和两名尊者都将参与这次计划。到时候他们会混在人群中，和商队前后脚进城，然后分散在京中各处，以城外分部进攻的烟花为号。根据教主那面传来的书信，到时会有两道烟花，一道为红色，城外安排的人手就将开始行动。等护城军的注意力基本上都被吸引到城外就放出第二道绿色烟花，埋伏在城内的教众立刻动手，里应外合，将这京城搅个天翻地覆。
大伯母刻意将每一处细节都说得清清楚楚，我自然知道她是专门说给我听的。将每一处安排都牢记在心，我随声附和着，免得让人看出端倪。
这一切计划说起来简单，可真要执行却是凶险万分。须知天子脚下，龙脉所在，其守备力量绝非一两股江湖势力可以撼动的。虽然明知这场行动就是在用那些战斗员的生命去冒险，可作为领导者的众人也难免受到朝廷的关注。别人我倒不甚在意，关键是大伯母和凝儿，这二人毕竟是我的血亲，总得为她们考量一二。
等一切商议妥当，已经过了近一个时辰。众人退出房间，廖罡又癞皮狗似的缠了上来。我自然知道他是想问我动手的时间和计划，可眼下我也没时间搭理他，草草说了几句安抚了他一番，然后就带着凌朝马不停蹄地下山朝京城去了。
短短两天时间，不光京师的守卫工作难以做到极致，西边还有二十余万虎狼之师虎视眈眈，这一切都将取决于这次行动所达到的效果，说白了就是一场双方情报人员的暗中较量。
我也进入了与时间赛跑的状态，不到两个时辰就匆匆赶到京城。看着城门外衣甲鲜明的守卫，真不知道三日之后还有几个能活下来。
一入城，我连马都来不及拴，一路飞驰着直奔刑部。掏出那半截牌子，守门的官差没有多问，径自放了我们进去。毕竟来过一次了，我二人熟门熟路地来到后堂，却正撞见四大神捕齐聚一堂的壮观场面。
吕捕头端坐第二把交椅，正捧着茶杯细细品着，凌景寒身上还缠着纱布，可那家伙的恢复能力也未免太过惊人，我看得出来，他身上那些个骨折重伤的地方已经基本痊愈了，余下的都只是些小伤，并不妨碍他施展。
上次见过的沈绥和展捕头老老实实地坐在下首，在吕捕头面前，他们可没胆子随便开口。另一面，一个面容刚毅，身形魁梧的汉子正目光阴测地盯着我们，一身如刀的气势直刺心灵，惊得我一下忘了走路，险些被自己绊了一跤。不用想，这家伙必是凌景寒的堂兄，凌家入京最大的指望凌越无疑了。
见我们突然闯进来，众人皆是一愣，吕
捕头随即开口：“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这刑部后堂也是尔等小辈可以擅闯的？”我慌忙跪下告罪：“诸位大人息怒，属下有要事禀报，一时心急，这才擅闯后堂，还望恕罪！”
吕捕头自然不会为难我，轻声道：“罢了，既有紧急消息，那便外头稍后，待邱大人来了与我等共同商议。”我顿时有些心急，可吕捕头向来说一不二，我只能焦急地待在门外，等待着邱大人的到来。
好在那头不是什么大事，很快邱大人就穿着官服走了进来，一身红袍衬得他英武潇洒，颇有能臣之风。见到我们俩候在外面，他也是一愣，不过这里毕竟是刑部，不是徇私舞弊、乱攀亲戚的地方。他便径自进了屋，坐在首位上接过下面人递来的茶水饮了一口，随即道：“今日召诸位来，便是为了幻月邪教欲攻我京师一事。正巧这二位少年乃是我们派去的间谍，如此火急火燎地赶来，想必也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不如就让他们先说说吧。”
说着，他便抬手让我们走了进来。一进屋我便迫不及待到：“诸位大人，属下斗胆，还请借京师地图一幅。就在今日正午，大猛山据点已经安排好了三日后的行动计划，需有图纸方便属下讲解。”
邱大人面色一凌，即刻吩咐了下去，不一时，一张更为完备的京师地形图就被呈了上来。我凭着记忆将早上大伯母说的一切都细细标注在了地图上，包括他们重点攻击的对象和诸位马赫鲁进城后潜伏的位置。
众人立刻围上来观看，纷纷将具体位置记在了心里。接着，我又将其余分部会在城外制造混乱、吸引护城军注意力的事情告诉了大伙儿。这下子就连吕捕头都有些坐不住了，饶是她也没想到，这偌大的京城附近竟隐藏了这么多豺狼虎豹。更重要的是，那几个早已潜入京城的高手位置尚不清楚，若是他们突然发难，其后果可想而知。
四大神捕纷纷面露不屑，毕竟都成名多年，便是东西二厂和锦衣卫中的高手都要敬他们三分，如今却突然冒出来几个自称能与自己一较高下之人，他们心中自然不服。可邱大人却是信我的：“诸位万不可大意，对方虽有诸多中原人士，可毕竟发源自西域。普天之大，山外有山，一味轻敌只怕白受损失，且需谨记！”
众人皆拱手称是，我便接着说起了暗号的事。一听说会有两道暗号，凌景寒当即想出应对之策：“不如这烟花，就由我们代劳放了吧？”吕捕头点点头：“属下也是这个意思，虽然不知对方实力如何，可若是能打乱对方阵脚，自然能增加胜率。不如到时候我们就以红色烟花为号，一方面引诱城外叛贼自乱阵脚，一方面让城中军兵提早做好准备，将几个重点对象及潜伏的叛贼们包围起来，等绿色烟花一方，立刻实施抓捕！”
邱大人思索片刻，随即道：“诸位所言有理，本官一介文官，这行军打仗之事实在不如诸位，此事便交由吕捕头全权负责，安排妥当后
即刻上报，我自当与兵部及五城兵马司的诸位大人商议，争取在后日将一切准备妥当。”
“是！”五人齐齐应了一声，来自高等武者的气势十分惊人，这小小一间屋子竟有些承受不住的感觉。我和凌朝也是身形俱震，比起朱信身上一味的凌然正气，这几个人身上都带着浓浓的杀伐之气，显得更为震撼。
接下来就是边防之事了，比起京师是否会被攻陷，朝廷恐怕更关注那头的动静。按理来说，这西域各国皆是我朝的藩属，只要圣上想，我大明铁骑随时可以长驱直入，虽不能发兵灭国，可接管上一阵子的政务还是没有问题的。
可我朝天子素来以宽仁邦交，即使面对藩属小国也会以礼相待。说起来这西域的动静朝廷也是一清二楚的，可碍于大国的身段迟迟不曾过问，以至于如今二十万大军磨刀霍霍，想插手都不方便了。不过这些就不是我们这种下级人员可以置喙的了，有邱大人在，边疆之事想必也会妥善处理的。
将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众人，邱大人即刻安排六扇门的人下去布置了，只留下吕捕头一人在身边商议。趁着这个空档，我上前小声道：“京中内应之事，二位大人知道多少？”
不想邱大人突然转身赏了我一个暴栗：“这臭小子，演官差怎么还拔不出来了？方才众人都在，我不好与你太过亲厚。如今这屋里的都是自家人，无需那许多礼数，怎么舒服就怎么来，哈哈哈…”
嘿呀，真想不到，这素来文质彬彬的二品尚书大人竟也有如此豪爽随和的一面，想必也是他家娘子平日里调教的好。这邱大人宠妻成魔，我倒也不觉得奇怪。
不过如此一来我倒也真放松了几分，吕捕头虽然不说什么，可看凌朝的眼神也满是怜惜，自然不在乎我们会不会逾矩了。
我当即笑着施礼：“小姑父，青柠姐，晚辈陆寻，这厢有礼了！”邱大人立刻开心地笑了起来，吕捕头倒是有些别扭，不过我是从小叫着青橙姐长大的，唤她一声“青柠姐”也不为过。随即，我便将赵家已与幻月教站在一条线上的事情告知了二人。
对此，他们倒是不甚疑惑。须知这柳家可是皇上要保的人，当初赵家派出去的队伍有两支被其他几大家族给拦住了，剩下的两支可都是六扇门负责歼灭的。只需一查嘴里有没有舌头，自然真相大白。只是对于其他藏在暗处的势力，这两位还是十分担忧的。不说别的，地形图可以通过走访观察得到，可各处城门的兵力布置、换岗时间都是几经调动的，能得出如此准确的数据，凭如今的赵家自然不可能。可这也从侧面说明，这京中怕是已有不少官家势力偷偷和幻月教搅到了一起。
可如今邱大人表面上位高权重，正因如此却更不好随口妄言。如今我们这连一点儿头绪都没有，他也只能时刻提防着，索性那刀子也捅不到刑部这里，眼下还是好生防范三日后的行动为重。
第一百七十一章 再登门，赵家态度惹人怨
搞定了这边，我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往赵府。皇城北大街恢复了往日的繁华景象，街上人来人往，四处彩灯高挂，就连赵家都张灯结彩，也不知道是真打算好好过个年还是只是做个样子迷惑外人。
来到大门口，门岗已经都换成了幻月教的人，两个战斗员穿着赵家下人的衣服，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却表明了他们的身份。
我走上前去比划了几个手势，其中一人立刻冲我施了一礼，然后转身进去报告了。不一时，林硕竟亲自出来迎我，但我很清楚，无非是他地位尊崇，认识的人也更多，更容易看出来访之人的身份。
虚引着我一路去了内室，赵咏康正在和大夫人用饭。要说这老狐狸身上为数不多的几个优点之一，那就是治家有方，家里尊卑嫡庶的规矩十分严谨，他虽然妻妾成群，却从来没有过宠妾灭妻之举，整个家族一团和气，外人看起来很是融洽.
见我来了，赵咏康很是热情地照顾我一同用饭。索性我也折腾了大半天了，没有客气，直接一屁股坐下来吃开了。
酒足饭饱，我倒不急着去谈正事，先去了赵老夫人院里问安。自那日血战过后赵老太太就一直卧床不起，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那日又急又气，伤了心气。正巧我带了一瓶璎珞姐配置的清心丸，能有效调整心率，稳定气息，对老年人尤为适用。
一颗药丸服下去，老太太果真舒服了不少，长出一口气后感激地握着我的手道：“好孩子，真是太谢谢你了，这几日我这心口啊，一直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上不去也下不来的，弄得我这几日也没什么胃口。好在你是个贴心的，这一颗药吃下去，果真顺畅了不少！”
赵咏康对着我也是一顿感谢，我倒是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左右这一瓶药丸拿出去卖少说也得三五两银子，多少普通人家一个月都赚不了这么多钱呢。
又和老太太寒暄了一番，我发觉这位老夫人倒是个明事理的人，脑子里没有那么多祸害人的罪恶思想。可正所谓越老越成精，这些老一辈革命家们演起戏来可一点儿不比年轻人们差。为免被她看出端倪，我也只和她聊了些家常，正事儿还是留着和赵大人说吧。
退出了老夫人的房间，众人来到偏厅，我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道：“赵大人，我们的行动近在眼前，却不知贵府上的商队什么时候才能进京？”
赵咏康略一思索，回道：“估摸着也就是这两日了，下面的人基本上都是什么时候方便什么时候出发，我这头也不好管得太宽。不过还请使者大人放心，我已经叮嘱过他们了，一旦发现贵教的踪迹就立刻进行交接，只要为我那些护卫和下人们准备好藏身的地方就行了。”
他说的轻松，我的眉头却已经皱了起来：“赵大人，此次行动您应该也是知根知底的，光我们大猛山一处据点就要投入不下千人的战力，更遑论其他据点赶来增援的人手。我是不知道贵府上会有多少商队入京，又能帮我们安排多少人潜
入，但若是人数达不到预期，导致计划失败，这责任可都是要算在您赵大人甚至整个赵家身上的。倒不是晚辈出言不逊，实在是滋事重大，容不得半点闪失啊！”
不错，我确实是在威胁他，可我就是不承认，他能拿我怎么着？事实证明，他还真不能拿我怎么着，听了我的话，可怜的赵大人忙不迭地摆手：“不不不，小兄弟，这…这也不完全是我们家的责任吗，毕竟贵教要送进来的人实在太多了，我这一支商队，最多也就是五六十人，而且很多队伍都不经过大猛山方向，这碰不上，也不能怪我不是？”
这明显就是在推脱责任吗！我怒极反笑，淡淡道：“那也就是说，无论这次行动成败与否，都与您赵家毫无干系喽？”赵咏康一愣，随即道：“特使兄弟这说的是哪里话？我们赵家好歹也出了这么多力，如今您就一点儿好处都不想分给我们了，未免也太不讲情面了吧？”
“情面？”我冷声笑道：“还记得日前赵大人曾亲口说过，赵家与我教一直都是公平交易，有来有往，我们不曾欠过赵家人情，赵家亦不曾拖欠过我教一分报酬，何来情面一说？便是此次行动也是由我教统筹谋划，出人出力，只不过想要赵家帮一点儿小忙都还许以厚利，若是赵家真做得这么绝，那所谓的合作共赢也就是一纸空谈，还谈什么情分、什么好处？”
一番话说得赵咏康哑口无言，半晌才道：“这…我赵家如今的境遇您各位也是看在眼里的，并非我有意推脱，实在是力不从心啊，况且…”
“力不从心？”我不等他说完便打断道：“好一个力不从心，如今赵家虽然遇到危机，却也并非四分五裂、分崩离析，难道连手下的各家商号和商队都无法控制了吗？这样的盟友，我们要来何用？这份好处，我们又凭什么拱手让人？”
换作几年前的我，何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可以对全国四大家族之一的家主用这般口气说话？虽然赵家已显颓势，可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庞然大物啊！说不刺激那自然是不可能的，说起来若不是这赵咏康一心自保，置两家合作于不顾，我也不至于发这么大脾气，等火气散尽了，我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斥责的究竟是什么人物。
罢了，反正说都说了，大不了让他查出来，再去向平安票号讨说法。左右我如今还挂着一个平安票号少东家的名号，有这个本事就让他碰去吧。
更何况眼下的赵咏康畏首畏尾，首鼠两端，哪敢跟我呛声？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显得我好像有意压制他似的。可实际上这老狐狸分明就是想借用舆论攻势让我妥协，即使日后说出去那也是我拒绝给予好处在先，赵家这才放弃合作在后。
可惜他的对手是小爷我，这种家宅妇人内斗的把戏用在我身上未免太瞧不起人，便是稍微高端些的计谋我都能稍微高看他一眼。可毕竟像我这样的聪明人还是少数，这不，现场就有一个不带脑子出门的天真男孩，一见赵咏康满脸委屈，立刻站出来打圆场：“哎呀，特
使兄弟言辞何必如此激烈？毕竟合作一场,咱们也不好做得太绝不是？”
我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话说这些当尊者的是不是都是宠儿狂魔，教会了他们一身本领，却一点儿社会的险恶都不让他们接触，先有凝儿漠视律法的嚣张跋扈，后有林硕全然无感的天真单纯，和这样的人搞合作，怎一个心累了得？
看着赵咏康脸上浮起的得逞笑容，我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涌了起来，怒斥道：“林大人未免有些良善太过了吧？莫说是只合作了三五年、毫无情分可言的一个家族，便是相亲相爱几十年的亲兄弟都可能会为了父母留下的一亩三分地反目成仇！这次计划有多重要您应该也很清楚，咱们的兄弟可都是豁出性命的，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价却因他赵家一句话导致失败，莫说日后教主大人追责，便是林大人您难道也一点儿都不觉得心疼吗？”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看似纯良的林硕竟一脸天真地看着我：“不过是一群工具人罢了，死便死了，又伤不到我教的根基，为了他们的安危失去赵大人这么一位强有力的盟友，特使兄弟，得不偿失啊！”
我顿时无语，好吧，真是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即便心性单纯如他毕竟也是养在尊者身边长大的，对生命的漠视已经达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想要说服这个一根筋怕是要花些功夫了，不过我可没兴趣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只是在心中暗暗决定，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个冷血恶魔得到凝儿堂姐，否则日后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祸端来…
不再理睬他，我冷声道：“罢了，既然二位都是这个态度，本使无话可说。左右这赵家的商队我们是不敢用了，反正这京中我们也不止你一家合作伙伴，总有办法将人塞进来的。只是还望赵大人好自为之，教主大人若是得知此事，保不齐会作何回应！”
说罢，我拂袖而起，作势就要出门。倒不是有意试探，而是我真的不想和这个老狐狸再纠缠下去了。纵然我精通各种谈判技巧，可这如妇人斗嘴般的谈话方式也实在令我难受，早知道就该把娟儿一起带过来，说不死这个老混蛋！
见我真的扬长而去，赵咏康明显也有些慌了神。如今的问题已不是赵家能分得多少好处了，主要是我最后说的话，教主若是真的知道赵家如此态度，难保今日将赵府团团护住的幻月教徒们明日不会变成夺去他们性命的凶残恶魔。林硕看上去是好说话，可这令行禁止的态度还是十分坚定的，一旦得到命令，他必会毫不犹豫地砍下赵咏康的项上人头。
“且慢，且慢！”赵咏康不顾形象地站起身朝我追了过来，可他一介文人，脚步上自然比不得我，半晌才在我即将出门时堪堪追上我，引得一众下人们纷纷侧目，他家大老爷何曾这么狼狈地追过一个人？可眼下赵咏康才不管那些，拉着我的袖子苦苦哀求道：“特使小兄弟啊，您看看，这怎么还说走就走呢？来来来，咱们回去，凡事好商量，好商量嘛！”
第一百七十二章 有密道！潜入京城更轻松
见他服软，我立刻乘胜追击，一把甩开他的手道：“赵大人不必多言，我们是什么人，要做的都是些什么事您也应该很清楚，说到底，我们就是这世上最纪律严明的杀手集团。玩儿脑子，我自认不是您的对手，可谁也不是好任人拿捏的主，赵大人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在下不便强求。可我教的计划绝不会因此变更，若是因为赵家的原因横生枝节，那我们也绝不会心慈手软！我言尽至此，赵大人好自为之，在下告辞！”
说着，我再次转身，不过这次心里却轻松了许多，只等他再上来拦我了。果不其然，赵咏康急得在后头大喊：“不不不！不许开门！特使大人，特使大人呐！我赵家已落魄至此，哪还有玩儿阴谋诡计的心思？我与您言语周旋，不也是为了这一家上下谋划考量吗？您就看在我赵家虽已落魄，却还是愿意豁出一切协助贵教的份儿上随我回去吧，有什么条件，我们可以再谈，再谈吗！”
哼，老东西到了这时候还不忘给自己脸上贴金，我今日为何来此？还不是因为你赵家不肯尽心尽力导致计划拖延吗？罢了，索性他是彻底服了软，赶尽杀绝是谈判桌上的大忌。我也不想把事儿做绝了，索性就看在赵老太太的面子上跟他回去吧。
回到偏厅，林硕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老神在在地品着茶，这小子的行为模式很奇怪，就像是只有发生在眼前的事情才能引起他的注意，若一切都不是他亲眼所见，那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方才我拂袖而去，他这个和事老居然一点儿阻拦的意思都没有，我可不相信这是他受了谁的指示，怕只是单纯的不愿操那份儿心吧…
重新落座，我依旧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赵咏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夜色寒凉的，还能让他出这么一头汗，也是为难他老人家了。不过也罢，不把他逼到这个份儿上他怕是不能消停了为己谋划的心思，如今正好趁热打铁，将利益消减到最小。
可怜的赵咏康估计已经猜到了我的心思，可没办法，要么答应，要么灭门，两相比较，他自然也只有一条选项。不过若换作是我，那肯定会有第三条，只可惜，他没有这个胆子。
默默品了一会儿茶，赵咏康终于忍不住了，主动开口道：“目下尚未入京的商队还有十余支，便是做些调整，加些货物也最多能带进来七八百人，衙门那面我自会打好招呼，不会为难我家的队伍。可这余下的三百人，我实在是想不出法子了，眼下我赵家势单力薄，能做到这一步已是尽力了，特使大人若真的不肯罢休，那赵某，也实在没办法了…”
这就对了嘛，这老小子还是很懂得审时度势的，在可以商量的情况下他会优先选择将利益最大化，可在紧要关头他也知道如何变通才能保得自身平安。罢了，我也不想再为难他，左右这赵家的罪证已经都被我给掌握了，收拾他们只是迟早的事儿。
不过想归想，面上还是要继续摆出
一副不满的表情，赵咏康自然看得出来，无奈道：“特使大人呐，我赵家实在是无能为力了，您若是非要我们再安排些人手进城实在是不方便了，我们…”
不等他说完，我已经率先打断了他：“这赵府上下，如今有多少我们的人？”赵咏康一愣，眼神不自觉地瞟向林硕。看来这阵子他还真的收敛了很多，就连人家塞了多少人到自己府上都不敢问。林硕自然也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开口答道：“前前后后，如今赵府上下已有四百余名战斗员了，其中低级大概是三百二十二人，余下的都是高级战斗员。”
人数倒是不少，我点了点头，可毕竟这次的行动依仗的还是那些高级战斗员，不说别的，区区一百名左右的高级战斗员，根本不足以填上各处埋伏点的空缺。不过我的心思也不在此，转而向林硕询问道：“那敢问这些兄弟们都是如何入城的？”
林硕倒也没有瞒我，老实答道：“哦，那是我处据点自己通的路子，之前教主大人严令各部不可相互联系，想要入京皆是各凭本事，故而才一直没有告知特使。”
我点点头，这倒是也不奇怪，虽然名义上都是幻月教的人，可任何一个当老大的都不希望自己的手下太过突出，现如今四大尊者相互制约，南尊之位的空缺更是让其他三位相互敌视。可若是底下的人私自联络，结成同盟，这股力量怕是也足以撼动一位尊者的地位。若是手下人皆如此，那他这教主之位，只怕也迟早坐不稳了。
可既如此，我又是否应该借道入京呢？毕竟眼下除了赵家，其他人那里貌似也没办法帮忙了。邱大人他们倒是可以，只是那付阳峰一时糊涂一时机敏，鬼知道他会不会半路看出端倪，这个险，我实在不想冒。
毕竟我还有这个特使的身份作掩护，若是我开口，自然也不算是据点私通。想到此，我缓缓开口：“却不知林大人可愿将入京之法告知在下？横竖都是为了教主大人的计划能成功，若是成功将余下的战斗员们送入京城，林大人自然也能的一份功劳，令尊想必也会以您为傲的。”
为达目的恭维他只是我随口一说，不想听完，林硕的眼睛里立刻蹦射出精光，也不知道是贪功还是渴望得到父亲的关注，总之这简单的一句话还真让他动了心，只稍加思索就将入城的密道告诉了我。
原来在东门附近曾有一处缺口，下方是一条长长的密道，乃是之前战乱时留下的痕迹。虽然当时已被堵上，可毕竟当时人力不足，只是将两头的洞口给堵了起来。后来，林硕所在的据点在阴差阳错之下发现了城外的入口，挖开一看，竟是一处密道！
只不过当时密道的另一头已经有人家建了房屋，残忍的幻月教众毫不犹豫地趁夜将一家老小七口杀死在屋内，然后收拾好现场连夜离开，造成鬼怪杀人的灵异事件。
一时间附近的百姓们人心惶惶，官府的人查不出什么，只能当做悬案封存了
起来，那处宅子自然也没人敢买，就那么空置在了那里，倒方便了幻月教的人从那里潜入，成了最为稳妥的一条通道。
我暗自懊恼，这帮家伙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好？若是我早一步发现这里，也不必浪费这么多时间和赵家这只老狐狸周旋了。不过即便是我先发现了这里，我又是否会有那么大的勇气抹杀七条无辜的生命？答案自然是否定的，我想大伯母也肯定不会同意的。
罢了，人与人终究是有区别的，林硕可以做到漠视生命，杀伐果决，可我，或许这辈子都不可能。左右已经得了入城的方法，我大喜过望，当即与二人商讨了入城的策略，最终拍板决定：赵家商队负责六百三十人，其余人等皆从秘道潜入。那一日林硕他们的据点是负责在城外吸引守军注意力的，这密道自然不会有人使用。
说定计划，我便随林硕一道去了那处院子，密道很长，前后足有二百余丈。可从另一头出来就会发现，这里真是潜入皇城的好地方，东门虽然白日里人来人往，可一入夜就异常清冷，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又离城门极远，卫兵点起来的火把根本照不到这里。估计是仗着城高墙宽，寻常人根本无法从这儿入城，此处便也无人巡视，只要身着夜行衣，大摇大摆地走过来都不会被人发现。
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我欣喜地对林硕道：“林大人发现密道有功，助我教众成功入京，大大增加了计划成功的概率。事不宜迟，在下这就回大猛山，给教主送一封书信，上表林大人之功绩，想必日后，这南尊之位定非林大人莫属，若是能坐上高位，东尊大人也必将欣喜过望，您林大人也总算有了一方自己的天地了！”
别说他老子了，就连他自己此刻都喜笑颜开，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倒也不怪他突然转了性，实在是这些年他已经在父亲的庇佑下生活了太久，都是热血少年时，谁不想着出去独自闯一番天地？可惜他与我不同，离开就意味着被抹杀，这可怜的孩子也只能拼命想办法往上爬，却不想阴差阳错之下发现了密道，又正巧碰上了我，瞬间让他看到了上升的希望。
二人又寒暄一番，我辞别林硕，假意朝着大猛山的方向回去，却又绕了一圈，从南门偷偷回了京。一入城，我立马朝着尚书府飞奔，之所以要削减赵家负责的人数就是希望利用这条密道挡住部分幻月教众，此事自然要报知邱大人。
来到邱府，开门的又是那个熟悉的小厮，只是这一次他脸上的表情倒没有那么好看了，我问了两声他也不答话，只是意有所指地偏头看了看院墙。我还是不明白他的意思，索性先见到邱大人再说吧。
一路来到内宅，我瞬间察觉到了一丝诡异的氛围。这尚书府上下素来一团和气，但凡有一点儿不对劲都会显得格外显眼。将我送到内宅门口，那小厮便不敢向前了，只说让我自己去前面说话。我越发疑惑，却又不好多问，只得慢吞吞地往里走。
第一百七十三章 挺尴尬，邱家夫妇吵架了
忽然，主屋里传来“啪啦”一声脆响，若是没听错，摔的应该是个瓷器，而且摔东西的人明显内力深厚，就这一下，我瞬间感觉到了来自脚下的颤动。不用想，必是莫女侠在发脾气，可这夫妻二人向来和睦，便是真的吵起来了也是邱大人一味忍让，哄着让着莫女侠，何曾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更重要的是，她这一动气，整个尚书府都陷入一片阴冷之中，便是我都站在原地，迟迟不敢挪步。半晌，主屋大门忽然打开，就见莫女侠一路推着邱大人出了房间，邱大人面上一片焦急，想说话却都被莫女侠巨大的掌力给打断了。
可怜的邱大人就这么被一路推了出来，还顺带着一床棉被和一个枕头，那架势今天晚上分明是回不了房间了。好巧不巧的，两个人几乎同时抬头，正对上我诧异的目光，三个人瞬间陷入尴尬。不过随即，莫女侠就扯出一个异常温柔的笑容：“糊糊啊，好孩子，别看，转过头去，乖~快点！！”
最后这俩字儿可是她怒吼出来的，吓得我一个激灵，飞速转身出门，然后乖乖站在内院门口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真后悔之前放凌朝回去瞧他爹娘了，若是有他在，好歹我也不至于被人吓成这样不是？
半晌，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动作僵硬地回过头，却发现是邱大人，顿时松了一口气。我这面是没事儿了，邱大人却依旧是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带着我一路去了偏厅用茶。
一入座，我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声：“您二位这是？”邱大人顿时连喝茶的心思都没有了，愁眉苦脸地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搁，揉了揉生疼的太阳穴道：“哎…还不是叫这幻月教的破事儿给闹的…”
通过他的讲述，我渐渐弄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原来之前我有意让帮忙镇守尚书府的江湖侠士们参与行动，从而提升江湖人在朝廷面前的地位。邱大人对此是举双手赞成的，可莫女侠却死活不肯答应。原来这些日子随着幻月教的计划之日越来越近，不想惊扰圣驾的邱大人他们不得不调动手中有权指挥的所有朝廷人马参与到城防工作中去。
正因如此，之前负责护卫尚书府的一队官兵已经悉数去了城门外守卫。作为明面上的保皇党，邱大人如今正当红，却也容易在这次行动中成为众矢之的。偌大的邱家若是失了屏障，这上下百余口的性命可就危在旦夕了。
故此，莫女侠说什么都不同意让府中的江湖人士参与这次行动。可邱大人一心报国，又有意缓和江湖和朝廷的关系，自然也是不肯退让的，这不，说了没几句急脾气的莫女侠就来了火气。可偏生这一次事关重大，邱大人也来了火气，小…不对，是老两口生平第一次急了眼，红了脸。可惜邱大人武力值实在不够看，分分钟就被莫女侠物理制裁了，这不，连房间都回不去了…
听完他的话，我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可怜的男人看着痛苦不堪，实则心里跟吃了蜜似的，有这么个能豁出一切护着自己的媳
妇儿，他这辈子可还缺些什么呢？
无奈地喝了口茶，我把这两口子的矛盾放在一边，将方才与赵家商议出来的结果悉数告知了邱大人。说实话我早就有些好奇，既然早知道有了这次的计划，朝廷为什么不肯提早行动、掐灭祸根，偏要来这么一出瓮中捉鳖，虽然并非不可，可终究容易引起民间的恐慌，实在没有这个必要啊！
邱大人倒也作出了解释，原来比起我这面的情报，他们其实早一步就知道了其他据点的存在。只是与大猛山有所不同，这些据点藏得更深，内部人手也不算多，比起人数过千的大猛山据点，这些小股势力根本不容易引人注目。若是朝廷提前行动，捣毁了大猛山据点，不说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势必会付出惨重代价，一旦这面遭受打击，其他各处据点必将龟缩不出，更难寻觅，索性就让他们相信自己的计划一直顺风顺水，这不，这次行动中其他几处据点不也要参与其中吗？以此才能达到一举歼灭的最佳效果。
我这才明白，果真不愧是上位之人，看事情的眼光确实比我长远，相比于我只想着眼前一处的短浅，邱大人甚至连如何借此机会发兵西域，彻底粉碎幻月教都已经考虑在内了。
既如此，我这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正值这个当口，下人来报，吕捕头登门求见。我和邱大人对视一眼，邱大人摆摆手让下人引她进来，不一时就见吕捕头带着凌朝走了进来。见我在屋里坐着，吕捕头道：“不想寻儿已经来了邱大人这里，那想必二位已有定论了？”
邱大人轻笑着让二人入座，随即便把二人商议的结果告诉了她，听完，吕捕头点了点头，毕竟只是一股江湖势力，又不是上万大军攻城，只要能在实力上稳压对手，在如此严密的防护之下京师必能无忧！
随后，邱大人又打起了外头那些江湖人的主意，偷偷让吕捕头等会儿走的时候把这些人全都带走，分配在几处较为重要的地方。吕捕头不知道这两口子的事儿，上头有令，她自然全力照办。有我在这，她便也放心地将凌朝留了下来，自己则立刻转身出了院子。
我不禁有些担忧道：“邱姑父，您这么整，若是让我莫小姑知道了…”邱大人脸上一变，赶紧出言制止道：“嘘！去去去，别瞎说，这孩子，明知道让你小姨知道了你姨夫要倒霉，还说什么说？”随即轻叹一声：“哎…罢了，左右等她知道的时候青柠已经将人都带走了。她呀，就是个爱操心的命…”最后一句话说得何其宠溺，听得我和凌朝虎躯一震，总觉得嗓子眼儿里甜得发齁。
凌朝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我将之前的事情简单告诉了他。凌朝听完顿时一愣：“呃…只怕吕捕头那头应该早就将此事告知邱夫人了吧？”
我和邱大人皆是一愣，随即就听到后头传来一个声音：“景寒这孩子倒是收了个聪慧的徒弟，也不想想，青柠这孩子自小是在谁身边长大的？”
嗯…呃…好吧…不得不说
莫女侠说的是实情，吕大人四十岁中举，才搬去青州做了知府，在此之前一直都住在七侠镇。青柠姐十五岁之前可都是在姑姑他们身边长大的。作为孩子王的莫女侠自然不肯放过教导后辈的好机会，可惜敬哥是个滑头鬼，被划归“不成器”的那一波人；青橙姐自幼被姐姐打压，也没什么机会接受莫女侠的“悉心教导”，算下来，他们这一辈里也就是青柠姐和莫女侠最为亲厚了。
莫女侠话音刚落，吕捕头就从她身后走了出来，面上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可她实在不适合做戏，明眼人一眼都瞧得出来，那表情分明是故意做给邱大人看的。可没办法，抛开官位身份不说，她可是这两口子从小看到大的，即使当初莫女侠出去闯荡，整日里血雨腥风，还总时不时地记挂着她们几个孩子，总会寄些小玩意儿哄孩子们开心。
邱大人见着媳妇儿顿时“噌”地一声站了起来，一副如临大敌的惊恐模样，弄得我和凌朝都紧张了起来，跟着站在原地不敢动弹。莫女侠却是十分亲切地走上前来拍了拍凌朝的脑袋：“好孩子，慧眼识人，聪慧机敏，阿姨喜欢！”说着，就从手腕上撸下来一个通体碧绿的精美镯子塞到了凌朝手里，看得我一阵嫉妒…呃…羡慕。
凌朝哪里肯要，受宠若惊地推脱了半晌，却拗不过莫女侠的“坚持”，在右手手骨即将被完全捏碎的最后关头“勉强”收下了那镯子。见状，邱大人顿时就急了，跳着脚得要说话，却被莫女侠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拿到镯子的凌朝半是羞涩半是欣喜，忙不迭地跑到吕捕头面前将镯子递给了她，完全忘记了二人之间的身份。见状，我忙不迭地咳嗽了两声，他这才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吕捕头。不等他解释些什么，莫女侠就率先开口道：“瞧瞧人家家的孩子，有什么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娘亲，哪像我家那两个没良心的，这都快过年了也不肯回来让做母亲的瞧上一眼，半分孝道都没有，哎…这儿子孝不孝顺娘啊，主要还是看当爹的是个什么态度，有些人家宠妻成魔，这孩子才与母亲如此亲近。可有些男人，面上一套背后一套，根本不把媳妇儿说的话当回事儿，也难怪孩子们会如此冷漠，怪不得别人啊…”
说着她竟抬起袖子轻轻拭起泪来，那模样与寻常人家受了委屈的女子一般无二，哪还有半点儿叱咤江湖的飒爽英姿？看来这么多年久居京城，这京中贵妇们的宅斗手段她多少也学了个七七八八吧。
不过话说回来了，她的一番话却也勾起了我的一番相思情，如今与镖局的大伙儿远隔万水千山，想到过去一起度过的每一个新年，那股子温馨的感觉还是会在胸中燃起，照得心里暖烘烘的，眼眶也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察觉到我的异常，邱大人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忙不迭道：“你看你，当着孩子的面说什么呢？”说着便来到我身边，将我重新按回椅子上，还顺手拍了拍我的脑袋以示安慰。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多甜蜜，邱家的幸福争执
莫女侠自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言辞不当之处，有些愧疚地上前握住我的手道：“那个…糊糊啊，小姨…小姨不是那个意思，都是小姨的不是，小姨在这儿向你赔罪了！”
说着，她竟真的煞有介事地向我鞠了一躬，要知道，得她一鞠躬，那威力可不亚于被红衣大炮正面来上一下，我顿时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不过她是谁？堂堂衡山派掌门兼五岳剑派盟主，曾经红极一时的“赤焰狂魔”本魔，又岂是那么容易吃亏服软的人？一礼施毕，她立刻直起身子看着我道：“不过嘛，你伙同你小姑夫，呸，是那个大骗子欺骗小姑，这份罪孽可是不轻呦~”
看着吕捕头由震惊转为了然的脸，我知道自己终究没逃过被追责的命运，当即“噗通”一声跪在原地：“小姑恕罪，寻儿也是一时糊涂，被小姑夫蒙骗了心智，这才误上贼…呃…尚书船，犯下这滔天罪孽，都是寻儿的不是，还请小姑责罚！”
说罢，我偷偷瞅了一眼身旁的邱大人，眼中的无奈表达了我的内心所想：对不住了小姑夫，您好歹还是个公私分明、懂法明理的，可您家夫人我这小姑，发起火来可真把我这小的往死里揍，为免受她残害，我只得委曲求全，叛变革命了！
邱大人回了我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随即脸上立刻变出一朵花而来，紧紧攥着自家夫人的小手哄道：“哎呀，夫人呐，你难道还不相信你家官人吗？不过是给那些兄弟们一个机会，夫人又何必思虑太多、揪着不放呢？你看看…”
可怜在这个家里向来是女尊男卑，上有邱老妇人坐镇内宅，下有莫女侠镇守前厅，邱大人和两个儿子一回到家那是地位全无，哪有半分的话语权？这不，还不等他说完，莫女侠已经厉声打断道：“少废话，邱小东，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成亲的时候自己发下的誓言了？若不想本夫人一走了之，我劝你呀，还是老老实实听话的好！”
哎…所以说在爱情里，任何一方都不能表现得太卑微，否则迟早有一天会造成婚姻障碍的。如今这不就是，被宠坏了的莫女侠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邱大人，关于他们成亲时的事情我倒是知之甚少，不过听敬哥他们说过，当初邱大人可是拉着莫女侠的手当着所有长辈的面说了十六个字：以妻为天，永无欺瞒，祸福不弃，生死相依！
这话吧，听着倒是挺感人的，就是不知道如今邱大人是否会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毕竟这话莫女侠可是牢牢记到了现在，就凭其中的第二句——永无欺瞒，邱大人就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还真的没法继续把谎言坚持下去了。
哎…我倍感惋惜地叹了口气，朝堂上叱咤风云，主导时势走向的邱尚书回到家里就变成了个乖宝宝，这要说出去，官威何在啊？可这世道不就是如此，便是当朝天子都有受钳制的时候，任你官位再大，却也不见得拗得过自家养着的母老虎不是？
关键这邱大人府上样养的还不是普通的母老虎，那是席卷华夏大
地，名头响彻云霄的虎中女王！罢了，左右这罪也落不到我们身上，我瞧瞧挪动双腿，一路退到凌朝身边才站了起来，老老实实观摩这两口子貌似斗气实则炫耀的甜腻表演。
又是一阵小声的争执，莫女侠或许也从来没见过邱大人在他面前如此强势的样子，终究还是松了些心思，气鼓鼓地说道：“要让他们参与行动也行，不过在此之前你必须能找到强有力的帮手护住这尚书府，否则我是绝不会答应的！”
一见有门儿，邱大人高兴得差点儿跳起来。这或许也是他人生数十载中第一次在爱情上占了上风，立刻将兴奋和期待的目光投向了我。
这倒也不奇怪，当日一旦开战，吕捕头他们必将身先士卒，率领官差们奋勇作战，整个刑部估计都剩不下几个人，自然不能指望她了。可我如今能在交战双方来去自如，估计他也觉得我有着一股自己的力量，眼下自然也只能依仗我了。
不过嘛…对不住了小姑夫，做外甥的力不从心啊~我是有一股自己的势力，只不过加上我和凌朝拢共也就五个人。凝儿他们自然是不能动的，就凭我们几个的水平，在场的这两位随便一个都能轻松弄死我们好几十回还不带重样的，你家婆娘能答应么？
突然，我想到了一个人：“对了小姑夫，楚广渊楚大哥去哪儿了？之前他不是在柳家么？如今柳家被逐出京城，他也应该回来了吧？”闻言，莫女侠也是有些好奇地看着自己的丈夫。若是有楚广渊在侧，他一人就足抵千军万马，莫女侠自然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可邱大人支吾了半天不肯开口，到最后还是莫女侠在他腰上狠狠掐了一把这才尴尬开口：“不…不是，这柳家的情况你也清楚，那是迟早要回京城的，我总不能一见人家失势就弃之不顾吧？未免也太有失风度了吧？所以我…我就…”
接下来的话已经用不着他多说了，莫女侠顺口就帮他说了出来：“所以你就继续把人家留在柳家的队伍里，为了你的那份读书人的面子，就这么将一个上好的助手白白塞给了人家？邱小东呀邱小东，认识你这么多年了，我咋从来没发现你居然这么爱面子啊？”
还真别说，这样的情况我在吕大人身上也见到过不止一次，他们这些寒窗苦读几十年的书生终究逃不过“迂腐”二字，堂堂二品大员一旦碰到一些特殊的情况就会变得固执且目光短浅，嘴上还非要说这是读书人的风雅、忠义，也就是自家婆娘了，否则我是绝对懒得在这种事情上教育他的，虽然以我的品级也根本教育不了人家，可谁让我有小姑呢？ (^し^)
此话一出，邱大人的脸立刻通红一片，许是想到了当初二人从相识到相守，他曾经有多少次放下尊严奋不顾身的场面了吧，结果他这一红，莫女侠又怎会不明白？顿时也羞涩地红了脸，半晌才回过神来，看着目瞪口呆的我们几个嗤道：“看看看，一群小屁孩儿，看什么看？”
呃呃…好的吧，我虽已成年，可这男女之事还是一窍
不通。凌朝就更不用说了，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屁孩儿，看看话本儿图个新鲜也就得了。最惨的就是吕捕头了，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还被人家叫成小屁孩儿，敢问这位十三岁孩子的母亲如今作何感想？
哎，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儿，方才莫女侠损邱大人的时候似乎是借用了吕捕头和凌朝的身份。也就是说…我惊疑不定地看着凌朝，他不知道我在想些什么，目光带着探究。
我瞧瞧偏过头去：“莫女侠，好想知道你们母子俩的关系呦！”凌朝一愣，随即略显慌张地跟吕捕头说起了悄悄话。要是说凌腾云远在京城，知道了这事儿也无伤大雅，可莫女侠可是三天两头就往关中跑，要是让吕大人两口子知道了或许还好，可若是传到郭巨侠的耳朵里…不行不行，一想到那个场面我都觉得提心吊胆的，根本没胆子看！
毕竟这二位可是互称兄妹的超级忘年交啊，虽是莫女侠年少时的无心之语，却随着她一步步走上巅峰而渐渐得到了郭巨侠本人的认可，这份认同可是天下无数江湖人追求一生的无形至宝啊，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小女子竟就这么得到了，都不知道引得多少江湖人羡慕嫉妒恨。据说当初赤焰狂魔大闹京师，郭巨侠却迟迟不肯出手，说到底也是因为这层关系呢！
吕捕头似乎是也才反应过来，同样有些忐忑地看着我。我去，瞬间被一股噩兆笼罩着有木有？邱大人那面的事情我还没辙呢，他家的事儿也准备推到我身上，偏偏解决问题的关键还都是同一个人，这…你们这是真打算叫我去死啊？！
腻歪过后的夫妇俩终于平静了心态双双落座，莫女侠也挥挥手示意我们坐下。眼下事情变多了自然需要一件一件解决。目下正事为主，我便将幻月教答应赵家好好教训一下柳家的事情告诉了邱大人。闻言，他自然是极力反对。可在听了柳家私下的所作所为之后又陷入了沉默。镖局与柳家的恩怨莫女侠自然也是知道的，毕竟她嫂子可是堂堂龙门镖局的千金，故而她一早就对这个满口仁义道德却在背地里诡计频出的恶心家族厌弃满满了。
尤其是当初要把楚广渊送过去的事情，本来莫女侠看中他的性格温厚、办事沉稳，准备让他作为教官好好操练操练府上的下人和护卫，却被邱大人抢先一步将人送去了柳家。毕竟是为朝廷办事，莫女侠也不好多说什么。可这一次她终于逮着了机会，自然不肯轻易退让了。听我说完，她一双大眼睛就死死地盯着邱大人的脸，看得自家男人脸红心跳的，但我确定，这种反应绝对不是羞涩，或许应该是…恐惧？
良久，邱大人总算下定了决心：“不如这样吧，这一次你们就放心去闹，只要别弄出人命，出了什么事儿我都会想办法帮你们遮下来。对了，把这个带给你楚大哥。”说着，他便从怀中摸出一个玉牌。我接过来一看，是一块做工精细的上好璞玉，只是不知为何，被从中间分成了两半儿。邱大人这里有一半儿，那另一半儿自然也就在楚广渊手里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你不敢？这下被误会了吧
我明白他的意思，这是想让楚广渊早早抽身回来，以便日后的计划推进。我点点头正欲收下，却不想莫女侠先我一步风一般蹿了过来，一把将玉牌从我手中夺取，只匆匆扫了一眼就立刻满脸怒气地转头盯着邱大人。
这又是什么情况？这阵子莫女侠火气怎么那么大啊？虽然不太清楚原因，不过我方才倒也看清了上面的一个字，分明就是莫女侠的“莫”字。那这么一看，楚广渊手中拿着的另一半儿牌子上应该就是个“邱”字了吧？
眼见得莫女侠要暴走，我慌忙起身拦在二人中间，同时陪着笑脸打圆场道：“哎哎哎，别别别，小姑啊，我觉得吧，这事儿您还是应该换个角度想一想。寻儿虽然不知道这块牌子对您二位有何意义，可您看哈，这一半儿上面是小姑您的‘莫’字，那另一半而应该就是小姑夫的‘邱’字了吧？您想想，如此贵重的东西，小姑夫舍得将其一分为二交给楚大哥一半儿，那不是表达了满满的信任和欣赏吗？”
“再说了，即便是要给，小姑夫也是宁愿把自己交出去都要把您的这份儿牢牢守护在身边。方才您也看到了，小姑夫可是顺手就从怀里掏出来了，那说明什么？不正说明小姑夫是时时刻刻都把您放在心尖儿上，即使见不到面也希望能时刻感受到有您在身边的温暖吗？一方面是作为领导对下属强烈的信任和期盼；另一方面是一个丈夫对于妻子无尽的宠溺和思念，这…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您品，您细品啊小姑！”
这一番话说得多漂亮，既夸赞了邱大人的任人唯贤、用人不疑，又赞美了夫妻俩不离不弃、相濡以沫的美好爱情，分分钟就把莫女侠的火气给压了下来。这不，此刻她虽然依旧不愿开口，但脸上的表情明显已经有些松动了。
我急忙眼神暗示邱大人，这可是好机会，还不赶紧趁热打铁？邱大人也不是个傻的，忙不迭地上前拉住自家夫人的手：“小贝，别怪我擅做主张，说白了，把另一半儿牌子交给楚兄弟不光是让他安心，更是为了展现我的郑重。他的为人我自是信得过的，可若我什么都不做，就一味地想让人家替我去蹚水冒险，未免也太失礼数了不是？”
“再说了，寻儿刚才说得对，你想想啊，自从你送了这块牌子给我之后，何曾见我在明面上拿出来显摆过？当然，这自然不是我有意避嫌，实在是我舍不得把你对我的情感拿出来作为炫耀的资本。在任何一段感情里，相爱的两个人不总都是自私的吗？都这么多年了，我相信你也一定会理解我的，对吧？”
看看，什么叫宠妻小达人？不光要顺从温柔懂礼数，更要小嘴抹蜜会沟通，就这么一席话，莫女侠的脸上已经浮起了层层红晕，一副娇羞的小表情分明就是心灵上受到了过量冲击，情难自已了呗！
眼看着两口子总算重归于好，我在一旁小声道：“那个…小姑啊，那…那牌子？”闻言，莫女侠也不再犹豫，傲娇地把牌子往我手里一塞：“可得收好了，别给弄坏了啊，告诉你，这可是在赤峰
火山上上寻来的超珍惜品，世上怕是仅此一块，若是弄坏了，你就等着给你小姑夫赔一块一模一样的去吧！”
哗擦？！这是讹上我了呗？赤峰火山啊，那可是与雪域天山齐名的我朝四大神山之一，本身是一个巨大的火山口，号称百年不动，一动则惊天地的高位地段，不光附近的温度高得惊人，山上还活动着很多特殊环境下成长起来的神秘生物。她莫女侠有赤焰掌和衡山剑法傍身，火烧不穿，生人难近，我又哪有她那么大的本事？
再说了，就算我真有这个本事全身而退，这偌大的火山上鬼知道哪儿还能找得到玉石，若是没感觉错的话，手中的这半块儿牌子应该就是被称为“火神恩赐”的烈焰灵石，看起来只是一块普通的玉石，实际上却蕴含着神秘的精火能量。也就是说，即使真的能找到别的玉石，却也不见得还能有如此精纯的火之能量。
说实话，这块牌子若是放在莫女侠身上，定能在短时间内将她的实力提升一倍不止。可放在毫无内力的邱大人身上，除了能让他一年四季都感觉不到寒冷以外貌似也没什么大作用了。不过随即我就想起来了邱家的传说，作为这一辈唯一活下来的邱家男丁，除了莫女侠的悉心治疗，想必也与这块牌子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其珍贵程度自然不用多说。
不过看样子他们似乎一点儿都不知道这牌子的妙用，我还是准备暂时保密，等回头将牌子还回来了，确保他们不会让我再赔一块儿新的了再告诉他们。
接过牌子准备回头，我惊觉自己回头的路似乎被阻断了，回头一看，却发现吕捕头母子俩正站在我身后，死死挡住了我回到座位上的路。凌朝倒还好，一副可怜巴巴的小表情，可他娘可就没那么温柔了，一双鹰目死死盯着我，仿佛要从我身上看出来个窟窿。在她“慈爱”的目光下，我不得不硬着头皮回头接着说道：“对了小姑，小姑夫，你们俩之前可曾见过青橙姐家的小女儿白露啊？”
美好的二人世界被我打断，莫女侠有些不耐烦地回道：“这孩子，是不是失忆了，别忘了之前小白露和你身边的那个小丫头可都是我负责照看的！”照看？呵，她也真好意思往自己脸上贴金，就那么几天的功夫快把两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儿给折磨成人型机器了，那哪是照看啊？分明就是改造好不啦？
可我也没胆子明说不是，在心中腹诽了几句就陪着笑脸道：“对对对，哎呀，您看我这个脑子，这阵子事儿太多了，来来回回的跑，我这脑子啊，还真是不太够用了，啊哈，啊哈哈哈哈…”
不等我傻笑完，邱大人已经率先开口了：“哎呀，寻儿这么一说还真是，上一次我走得匆忙，还真没好好看看那孩子。别说，我匆匆扫了一眼，那孩子还真跟吕大人有几分相似。只是没机会好好聊聊，也没带什么伴手礼过去，我这长辈也做得有些失职了不是？”
莫女侠马上回头轻声安慰着他，我则心中一喜，朝背后比划了一个手势：目标上钩，这事儿有门儿！随即，我接
着说道：“话说今儿个吕捕头也在这儿，您二位就一点儿都不替她的终身大事操心吗？想想看啊，她家妹妹孩子都十一岁了，这吕捕头总这么单着不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吗？毕竟是您二位看着长大的孩子，总得帮忙操持操持才是啊！”
闻言，二人对视一眼，邱大人随即发问：“哎我说糊糊啊，你这孩子怎么突然想起来操心人家的婚事了？你如今也是二十岁的大小伙子了，自己的事儿不上心，反倒对别家的事情说三道四的，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哦！想想当初，我和你小姑可是刚情窦初开的时候就认定了彼此，再看看你，还有闲心操心人家的事儿，我看啊，你还是早些找个姑娘成家为主啊！”
呃呃…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被长辈催婚，那感觉还真不是一般的尴尬。不过此时，一道阴冷的目光从背后袭来，我登时一个激灵，忙不迭地解释道：“哎呀，小姑夫您看您这话说的，倒不是我多么八卦，实在是临出发时吕大人夫妇特意嘱托，再加上这段时间我往返京城，从各处听到了不少流言蜚语，说实话，您二位也别说我大男子主义，实在是连我都觉得青柠姐也到了这个岁数了，虽说如今是位高权重名震天下，可女人嘛，终究还是得有个依靠的。就说…就说小姑你，你们俩在一起这么多年，无论是生活上还是情感上，您就真的从来没有过想要依仗我小姑夫的时候？”
闻言，莫女侠也陷入了沉思，良久才道：“我觉得寻儿说得还是有一定道理的，不论男女，内心总会有觉得空虚寂寞的时候，青柠如今身居高位，身上的担子有多重大家都知道。若是真的能有个知冷知热的男人陪在身边，想必平日里也会轻松许多吧？”
邱大人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认识了这么多年，他们两口子或许这是第一次把青柠当成一个邻家女孩儿来看待吧？眼前一个姑娘家家的都三十好几了还没成亲，这两个做长辈的可是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不过随即，莫女侠又是一句话让我们都瞪大了眼睛：“不如就这样吧，青柠啊，小贝姐姐手下也有不少品行纯良的江湖少侠，人长得俊俏不说，更不在乎你还带着个孩子，姐姐知道，这么多年你一直不谈婚嫁，估计心里还想着这孩子的父亲吧？可都这么长时间了他还不曾露面，估计早就不知道躲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这样的男人谁能把自家姑娘托付给他？你放心，今儿个既然连寻儿都帮你开口说话了，你的终身大事，这孩子的后爹姐姐一定帮你都安排得妥妥的，你呀，就留在京城静候佳音吧！”
我特么？！这是什么鬼？一面在心中替无辜被cue的凌景寒默哀，一面震惊于莫女侠知晓真相之后的冷静态度。不光是我，就连吕捕头自己都变了脸色，良久才道：“原来，小贝姐你早就知道了…”
这可是她第一次用这样的方式在外人面前称呼亲近之人，虽然我觉得我也算是她的自己人了，可架不住人家不觉得啊。不过这样一来，有些话题大家就更可以畅所欲言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见面礼，传国玉玺再现世
果然，就连邱大人都震惊地看着她：“不是，你…青柠啊…你，这孩子…”磕巴了半天都没说出来一句整话，莫女侠却始终云淡风轻地看着这母子俩：“傻孩子，他一个男孩儿，居然修习的是阴柔的玉女剑法，这一身惊涛掌的阴柔气质是遮掩不掉的。这孩子我之前也见过，不应该是凌景寒收的关门弟子吗？那又怎么会不学关西无极刀，反而练起了对头家里的绝学功法？你是不是真当你小贝姐姐脑子不好使啊？”
不得不说，作为一个武林中人，莫女侠的这份洞察力和分析能力还是可圈可点的。可是换个角度来看，凌朝都已经被养在凌景寒门下了，她却还是想不到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或许是因为两大家族的关系让她自动屏蔽了这个答案吧？倒不是她对凌家有偏见，毕竟与凌腾云大叔的关系也不错。可这两家之间的恩怨可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消除的，她不敢，更不肯相信自然也是情有可原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决定还是不要再瞒了。凌朝的身份被隐藏了十几年，直到现在都还不为外人道，可老天还是让我知道了这个秘密，冥冥之中，我总觉得这或许就是上天赋予我的使命，揭开这个谁都不愿触碰的大幕，，给这孩子一个展露在阳光下的机会。
下定决心，我也顾不得吕捕头个人的颜面了，为了兄弟，拼了！我大着胆子上前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对莫女侠说道：“那敢问小姑，这孩子虽是养在凌捕头门下，却连姓氏都随了他的，小姑您难道就真的从未怀疑过么？”
闻言，众人皆是一愣。不错，从古至今众人皆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可除了那些自幼失去父母被师傅收养的孩子，鲜少会有徒弟直接随了师傅的姓的。凌朝在名义上是凌景寒捡回来的孤儿，可实际上生母尚在，以吕捕头如此强势的性格，自然不会同意让孩子随了师傅的姓，除非，这孩子本就姓凌！
吕捕头忙不迭地想要上来捂我的嘴，莫女侠却先她一步抬手一指，深厚的功力顿时让她停在原地动弹不得，可眼中始终跳动着焦急的光。
我选择性地忽视了她，目光直直看向莫女侠。饶是她再不通人情此刻也应该明白我想表达的意思了，邱大人也是如此，有些难以置信地问我：“寻儿，你是说，这孩子…”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过身一把拉过凌朝推到面前，在他耳边轻声道：“信得过我，就自己说！”凌朝也是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半晌才抬起头面有惧色地看着莫女侠。我能理解他的担忧，他深爱着自己的父母和这个从来没有完整过的家，可他也很清楚，有些事情一旦被捅破，那或许这辈子都没机会再还原了。
见他犹豫，我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持续发力：“傻兄弟啊，难道你真的就准备一辈子做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明明有双亲却不能相认，这种窝囊的人生你真的忍得下去吗？”
那头，莫女侠也主动安慰道：“朝儿，别紧张，有什么事大可
对莫阿姨说，你也看见了，就连你娘亲都不是我的对手，放心吧，只要你说的都是实话，就凭你家爷爷和外祖家里与我的关系，我百分百会尽全力护你周全！”
得了她的承诺，凌朝终于有了一瞬间的松动。我趁机大声发问：“凌景寒究竟是不是你亲爹？”被我的突然袭击吓了个激灵，凌朝下意识地开口：“是！”不过随即就想捂住嘴巴。可惜为时已晚，一个温暖且芬芳的怀抱已经将他紧紧搂入怀中。
“可怜的孩子，这些年来，你受苦了！”莫女侠心疼地抚摸着他的脑袋，凌朝也再忍不住，自幼压抑在胸中的不甘和苦闷一朝倾泻，趴在莫女侠母亲般温柔的怀抱里失声痛哭起来。
我趁着这俩人梨花带雨的空档帮吕捕头解了穴，可她也只是呆愣地站在原地，默默看着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趴在别的女人怀里哭得满面泪痕。虽然是从小照看自己长大的姐姐，可说吕捕头一点儿都不嫉妒自然是不可能的。
在这种场合下，我觉得还是不说话的好，毕竟是个小辈，我实在不好对别人的家事过多置喙。好在还有邱大人在侧，见我为难，他便主动走来上来，轻轻拍了拍吕捕头的肩膀道：“傻姑娘，这些年，你也一定隐忍得很苦吧？看到了吗，孩子总是无辜的，你们的做法虽然是为了他好，可也终究在无形中伤害了一颗单纯幼小的心灵。如今在我这里，你无需隐忍，去吧，去和你的亲生骨肉紧紧相拥，去向他诉说你的爱和温柔，也顺便，让自己好好释放一下。机会难得，尚书府特别套餐，走过路过可别错过呦~”
不愧是文化人，这小话说得人心里又感动又好笑，吕捕头也终于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一时间，这小小的偏厅里怎一个灿烂了得？
莫女侠也很适时地将凌朝一把推了过来，被吕捕头稳稳接住，轻轻抬起他哭成花猫的小脸，吕捕头在他的额上轻轻一吻道：“傻孩子，有眼泪，那就都往娘亲怀里流吧，想哭多久都成，你不是孤儿，你有爹爹，更有娘亲！”
“娘亲！”凌朝又是一**爆发，这一声迟来的称呼也让吕捕头这个女强人瞬间湿了眼眶，母子二人紧紧相依，隐藏十几年的亲子之情一下爆发，整个尚书府里都回荡着他们满是欣喜的抽泣声，听着悲切，却有一股实实在在的温馨感。
我和邱家夫妇默默站在一旁欣赏着这人间美景，还没来得及感动，一个小厮就不合时宜地登门回话：“老爷，赵家派人来访！”
众人皆是一愣，说起来之前因为柳家的事，这尚书府和赵家向来是水火不容的尴尬关系，偏这两家做主的还都是倔脾气，怎么今儿个反倒主动登门了？
不过随即我就想到了赵咏康对我的保证。自古刑部兵部都关系不浅，相互之间又多有关联。估摸着这一次他们上门也是为了商队进城的事儿。我简单将情况跟邱大人说了一下，他立刻会意，决定答应赵家的要求。
我们三个外人退
了下去，那母子俩还没煽情完，到一旁说悄悄话去了，我则默默躲在屏风后面，观察着前厅的一举一动。
少时，一个身材瘦小，留着八撇胡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瞧着眼熟，貌似是赵家的大管家。一进门，他便热情地对邱大人夫妇俩打着招呼。邱家夫妇也笑脸相迎，纵是对赵家有千般不爽，这个时候也不会轻易发作，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双方寒暄一番，那男人不等落座就招呼身后的随从抬着几个大箱子走了进来。邱大人假意好奇，问了一句此乃何物，那男人就神秘一笑，摆摆手让下人们将地上的几个箱子打开，顿时，一阵炫目的金光从里面碰射出来，刺得屏风后面的我都有些睁不开眼睛。
赶紧回过头去缓了缓神，我回头仔细一瞧，拢共四个大箱子，其中两个摆得都是满满的金银珠宝，其中最亮眼的就是那口装满了黄金的大箱子。不说别的，就这一箱的价值就足以买下百余个尚书府了。
另外一个箱子里装的多是些珠宝和散碎银子，当然多是以各种珠宝首饰为主，换算下来也值不少价钱。余下的两个箱子我这里看不太真切，可自小跟在璎珞姐身边，我对这些东西的感知程度早就异于常人，只轻轻一嗅，我就知晓其中至少有一箱应该摆着满满的银票，若是一张有三百两，照这么一大箱子来看，估计少说也有个上百万两。
邱大人满脸惊愕地看着地上的最后一个箱子，半晌才蹲下身从里面碰出来一个古旧的大印，另一边，莫女侠也走上前去，随手从里面拿起来一把短剑，略显不屑道：“就这么两个破玩意儿，也值得装这么大一口箱子？”
闻言，那男人也不恼，依旧面带笑容回道：“尚书夫人有所不知，这两样东西看似普通，实则是所有东西中最值钱的两个。别看那三口箱子里的东西都是明晃晃的真金白银，可在这秦王玺和秦王剑的面前，只怕是比不得十分之一二啊！”
这下子就连我都浑身一震，邱大人更是惊得双手颤抖，看得我一阵心惊肉跳。半晌，莫女侠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地一把夺过相公手中的秦王玺连着手中的剑放回了箱子，怒斥道：“你们赵家这是什么意思？私藏国玺，乃是抄家灭门的重罪，你们好大的胆子，不光私藏，还敢作为私物随意赠人，如此轻慢国玺，就不怕我家官人明日上朝，禀明圣上吗？”
莫女侠这话说的还是极具威慑力的，作为我华夏历史上的第一个封建王朝，秦朝虽然存在时间极短，其玉玺却始终象征着至高无上的天子权力。由秦到汉，两大强大的军事帝国皆以此玺为国玺。昔日汉末有小霸王孙策得此玺献于袁术，换来旧将精兵，开创东吴百年国运，虽说袁术蠢材，不堪大用，得玺不久就被灭了，可后世却普遍认为是他德不配位，没有始皇的无上功德就敢妄动国玺，这才招致天谴，一朝兵败。对于玉玺本身的价值却从未产生过怀疑，倒不如说反而因此变得更为尊贵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好手段，赵家管家做说客
袁术死后，这玉玺就一直作为国运的象征被流传于后人之手，几经沉浮，最终在我朝开国之际遗失于大漠，太祖还曾数次发兵征伐大漠，意图寻回此宝，可惜都无功而返，也成了他这一生最大的遗憾之一。却不想时隔百年，这宝物竟在这里出现了。
还有那把秦王剑，虽然未曾出鞘，辨不得真假，可关于此剑的传说却也层出不穷。据说当年始皇嬴政就是在少时相中此剑，被秦孝文王一眼相中，认为此子是开辟盛世的天选之才，为他日后一统天下的大业早早打下了基础。秦灭之后，有传言说此剑为项羽的霸王戟所毁，亦有人传说此剑已早早被宫人偷带出宫，自此不知去向，众说纷纭。比起有史可考的秦国玺，这把剑的真假还真说不好。
即便如此，便是一颗国玺就足以要了赵家和邱家两家人的性命，莫女侠会激动如此也是情有可原。可邱大人却有些犹豫，与吕大人一般，他们这些饱读诗书之人对传世之宝都有着特殊的情感，即便没有称王带兵之心，见到这样的至宝自然也是舍不得放手的。
然而我躲在一旁看得真切，比起这玉玺本身的价值，邱大人明显更看重大明的国运。作为朝中最忠实的一批保皇党，一个已经灭亡前年的旧国国玺，其价值在他眼里怕是还不如一块妇人的裹脚布。之所以表现得如此激动，无非就是为了让赵家人放松警惕，从而一步步引他们入套。可惜莫女侠不懂这些，火气一上来撸起袖子就要打人。
这可了得，我随手一摸，正摸到屏风下有一处裂纹，稍稍一用力，硬生生从上面掰下来一块儿，对着莫女侠的腿后就弹了过去。莫女侠何其机敏，立刻察觉到背后有异样，正欲转身，却被邱大人一把拉住。方才我的动作他都看在眼里，自然知道我的意思。
一番眼神交流过后，莫女侠惊觉自己险些误了大事，顿时有些后怕地往后退了退，不再言语。见状，那赵家的管家果然以为邱大人已经动了心思，上前谄媚笑道：“邱大人身居高位数十年，一直是兢兢业业，官声极好，不光是这京城，甚至在全天下百姓的眼中都是正义之表率，公允之人神，虽是一介文人，可大人胸中之气魄不让沙场将帅，这才敢在朝堂之上仗义执言，造福苍生啊！”
“而今天下动荡，东有海倭为祸江浙、朝鲜，北有饥荒引得民不聊生，西有诸国已起谋逆之心，也就南边还算太平，却还有几家邻国终日虎视眈眈。如此内忧外患，其要因皆在于当今天子不仁，德不配位，比不得前代先君的贤明圣达。我赵家如今虽已失势，可我家老爷几十载宦海沉浮，也算是看透了这朝堂之上的**和隐患。无奈我家主人出生商贾，虽有救万民于水火之心，却奈何身份地位，无力回天。思前想后，这朝堂之上除了邱大人您貌似也没什么人能继大统。小老儿说这话断无刻意撺掇邱大人之心，实在是我家主人不忍看您怀才不遇，误事庸主，埋没了这一腔热血和满身的抱负啊！”
这官家还真挺会说话的，明知道邱大
人是坚定的保皇党，却凭这么几句话将当今天子形容成无德无能的庸碌之辈。所谓良禽择木而栖，便是我在暗处听的都有些心动。可要知道，当朝天子在位数十载，每每为了天下苍生殚精竭虑，功绩卓然，断不是他口中的庸碌之才。
可即便明眼人都知道这一点，也架不住人心中都有着贪慕之心。若是个一般的爱恋功名之人，坐在邱大人这个位置上恐怕早就被他这番话给说动了，即便不敢声张却也有了反叛的心思。可邱大人却是何等人物？岂会因他几句狂妄之余贸然心动？不过为了博取赵家的信任，邱大人还是忠实地按照剧本走了下去。
我在一旁看得真切，只见邱大人松开妻子的手，缓缓走到最后一口箱子前面，盯着里面的东西迟迟没有动作，半晌，他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弯下腰亲手将箱子的盖子给盖上了，却没有丝毫逐客的意思，分明就是已经默认了赵家管家的说法。
那赵家管家面上顿时一喜，笑道：“邱大人为天下之公允，其心昭然，日月可鉴，端的是当世之英才，救世之雄主啊！既如此，小老儿就先恭祝邱大人…”
不等他说完，邱大人已经率先开口打断道：“休要说些废话，你只说吧，你家家主奉上如此厚礼，究竟意欲何为？”闻言，赵家管家立刻答到：“也没事么大事，只是如今我赵家式微，偏赶着年末，各处分号的商队不日都将入京，我家老爷生怕这些队伍会被城防军为难，特命小老儿来向邱大人讨个方便，顺便一表亲近之意。”
果然，赵家打的还是这个主意。可这秦王玺藏在他家这么多年，怎么偏这时候拿出来了？想来无非就是他赵家早已起了谋逆之心，却不想飞来横祸，暂时没了一战的资本，不得不委曲求全，将这至宝拱手让人，自己则在私下养精蓄锐，以图日后再取。
邱大人自然也看得明白，只是只怕这赵家还没来得及下手，就落得个满门抄斩的悲惨下场了。不过这话自然不可能放到现在说，邱大人故作思索，随后轻声道：“此事我会想办法，你且先去回话吧，不日我便与兵部尚书大人说此事，倒时想必五城兵马司也不会为难你们家的队伍了。”
闻言，那赵家管家顿时有些急了：“这…邱大人，这事儿还望您能给小老儿一个准话啊，事关我赵家这一年的供奉，还有不少要送于朝中贵胄的珍玩之物，万不能有一点儿闪失，还请邱大人给个话儿，好让家里主人心安呐！”
邱大人顿时一个眼神递了过去：“怎么，听管家的意思，这赵家要拉拢的怕是不止我这一家吧？好他个赵咏康啊，这头说着尊我继位，那头还在私下结交别家贵人，怎么这是准备先把我拱上皇位，然后你们赵家就成为新朝权贵，将我这有名无实的新天子如木偶般玩弄于股掌之间是吗？”
被他这么一问，赵家管家顿时面色入土，慌忙跪了下来：“不…不不不，不是的邱大人，我家家主也是生怕这段时间会有别家势力有意为难我们，所以才想着送些小玩意儿
过去缓和一下关系，顺便也帮您笼络一下朝中的人气啊！”
“当真？”邱大人声色俱厉地质问道，可怜的赵家管家被他凌厉的眼神看得抬不起头来，忙不迭地答道：“小老儿断不敢有半句虚言啊！您想啊，这连先秦的传国玉玺都已经送给您了，我家主人又怎会还想着让别家称帝呢？此举实乃为了邱大人日后起事做好准备，还望您千万不要误会我家主人呐！”
一面说着，那管家还不住地磕头，额上已是鲜红一片。我躲在一旁看得真切，暗道这老家伙真会做戏。厅上的邱大人估计也是这个想法，有些嫌恶地摆摆手道：“行了行了，赶紧起来吧，省得有人日后道我还未登基就开始仗势欺人，辱我名节。”
那管家慌忙道：“不敢不敢，小老儿自当谨遵邱大人教诲，万不敢随意宣扬，还请邱大人安心，只求保得我赵家平安便已感恩戴德了，哪敢多做奢求？”
邱大人摆出一副高冷脸，满意地点点头道：“行了，你知晓轻重就好。速速回去禀报你家主人吧，等明日我就会同几处相干的地方打好招呼，保证你赵家车队平安入京！”
闻言，那管家又是一顿千恩万谢，随后连茶都不敢喝就急着告辞了。他一走，我立刻闪身出来，忙不迭地跑去观赏那传说中的宝物。邱大人夫妇俩也没拦着我，左右此物要么上交朝廷，要么当场毁掉，断不能让朝廷觉得他邱家有谋逆之心，虽然珍贵，却比不得邱大人心中的一片忠君爱国之情。
吕捕头母子俩也走了出来，方才他们只听了个大概，不过一见我手中的玉玺也立刻凑了上来，这宝玺方圆四寸，通体橙黄，上部纽交五龙，做工精细，形态逼真；正面用篆字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通体由上乘蓝田玉雕刻而成，隐隐的透着一股钟灵敏秀之气，拿在手中分量十足，颇有国之威仪。
对这宝玺品头论足一番，众人重新落座，邱大人对我说道：“寻儿，天色不早了，姑父看你今夜就在府里留宿吧，待明日天亮了再出城去。”我感其关切，不过还是摆手拒绝道：“万万不可，如今寻儿身份特殊，若是留在府上被有心人发现难保不会给您二位惹来麻烦。毕竟如今京中的其他内应尚且不甚明了，保不齐会不会有探子扮成下人潜入府中。而且柳家的事情也不好耽搁，寻儿打算连夜行动，给赵家一个交代，也好让他们安心做事，否则一旦出了纰漏，再想抓住这幻月教和赵家的把柄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邱大人挽留无果，只得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莫女侠十分但心地摸了摸我的脑袋道：“可怜的孩子，虽说你如今已独自出来闯荡，可让你卷进这么大的事件中来，却不知道究竟是对是错。罢了，左右你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等日后完成任务了还来小姑家里坐坐，若是有空，我和你小姑父就陪你一道，咱们回趟七侠镇，你那大姑姑在你走后可是日日念叨着你的安危呢！”我感激地点了点头，应下了她的邀请，随即回头看向凌朝。
第一百七十八章 白月光？娟儿成功变“女神
如今他母子二人得到的认同已经越来越多，只要不让郭家人知晓，这一家子还是能过上一阵安稳日子的。毕竟是盼了十几年的机会，我也有些舍不得让他们母子俩再分开。不想不等我开口，凌朝便坚定地松开了母亲的手走到我身边，回头对几位长辈道：“朝儿愿随寻哥同往，男儿之生于天地，当精忠报国，言出必行，若此时退缩，有违父母教诲，更愧对双亲门楣！母亲，孩儿特向您请辞！”
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我和莫女侠一家都是感动的不行。这孩子终究也才十三岁啊，都是从这个年纪走过来的，这孩子实在是承担了太多太多。
吕捕头自是万般不舍，所谓为母则刚，何况还是一个素来强横的女子。可她偏就能忍住不动，只是一行清泪已经无声地划过脸庞，泪眼婆娑之间满是欣慰和期盼。
罢了，既是如此，我一个外人自然也不好说些什么，想想凌凤，要不是我坚持那小子都准备不告而别了。话说这凌家的孩子，是不是一个个都没那个奉养双亲的命啊？不是与家族闹翻了就是常年在外办公，还真是一家子奇葩。
辞别了诸位长辈，我和凌朝从后院翻过墙头离开了尚书府，一路直奔小院。亥时将尽，不知道他们睡了没有。来到门口，我不想再跟上次一样一进屋就被自家兄弟拿刀架在脖子上，老老实实地敲了敲门。上次离开的时候我就留下了暗号，而且只要用一次就会更换一次，不怕被有心人给听了去。
很快，屋内传来索文昌的声音：“谁？”我轻声道：“我。”大门随即打开，我和凌朝闪身进了院子。索文昌满脸倦色，有些吃力地强睁着眼睛问道：“咋的了老陆？这大半夜的不睡觉上这儿干哈来了？”
我笑骂道：“你瞅瞅你，都困成这样儿了还搁这儿站岗呢？得了吧，赶紧撒楞儿回去睡觉吧，看看人家凌凤站岗的时候，那家伙，多精神啊！再看看你，啧啧啧…”
被我这么一激，索文昌果真来了脾气，双手猛地在自己大腿内侧掐了一把，随即疼得他一蹦三尺高，瞬间清醒了不少。我强忍着笑意上前帮他擦了擦眼角溢出的不明液体，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样的！得了，先进屋吧，我有事儿。”
三人进了屋，我拍了拍桌子：“人呢人呢？那俩人呢？小爷回来了，还不速速出来接客？”搞定了赵家，又被撒了一肚子狗粮，还顺手帮吕捕头母子多收获了一份认可，眼下我的心情那是十分的舒畅，说话的调调都变得俏皮了起来。
不想我这开着玩笑，那头里屋立刻就传出了一个声音：“何方来的登徒子？竟敢到这院儿里来撒野？端的是不知死活，看本姑娘怎么收拾你？”说话间，里屋的门帘被掀起，娟儿一身异常单薄的里衣，手握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就冲了出来。
那架势何其吓人，我被她吓了一跳，忙不迭道：“不，别别别！娟儿啊娟儿，你这是什么情况啊？怎么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
”不等我说完，她背后又出来一人，一面揉着眼睛一面迷迷糊糊地说道：“怎么了这是？我…我好想听到老陆的声音了…”
看看，什么叫好兄弟？什么是生死与共的革命友谊？就凭他这睡梦中都能分辨出我声音的技能，这个兄弟我就没有不认的道理！只是…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处院落虽小，可大大小小的卧房也有四五个。这里是主屋，左右各有一处卧房，可我记得很清楚，这两个房间是不能相同的。然而眼前的事实是，这两个人分明是从同一个方向，也就是同一件卧房里走出来的，嗯…虽然我深受龚叔的遵遵教诲，可这事儿他真的处在我身边亲近之人身上了，我还是…嗯…蛮兴奋的！（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嗯…那个…凌朝啊，你看看你看看，咱们来的貌似不是时候啊？”我故意高声说道，凌朝何其聪慧，当即就明白了我的意思，随即应声道：“哎呀，是啊是啊，常言道，人生三大幸：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他乡遇故知，如今咱们这一来，一不小心就搅合了一桩美事，真是罪过，罪过呦~”说着，他还煞有介事地双手合十默默忏悔起来，分分钟戏精附体。
我捂着嘴一边偷笑一边调侃道：“那…那什么，凌凤啊，还有娟儿，去去去吧，你们赶紧回去休息吧啊，放心，有我们在外边儿给你们看着，什么刮风下雨、打雷闪电都不会影响你们的伟大事业的，哎…看着自己身边的好朋友们终成眷属，我这心里啊，竟有一股老父亲嫁女儿般的惆怅和欣慰感，你说呢，他二叔？”我看向凌朝，这小子也是憋笑得难受，涨红了脸附和道：“没错没错，呦~孩子他爹啊，你瞧瞧你瞧瞧，这一对儿人儿多般配啊！如今咱们也都老了，就等着坐在家里抱孩子颐养天年了，所以你们年轻人啊，可要抓紧时间，不要让我们失望哦！你说呢，他二伯？”
这小子的嘴也是够损的，不过被他问到的索文昌却是一脸懵逼，半晌才反应过来：“不不不…不是你们俩说啥呢这是？对娟儿姑娘未免也太不敬了吧？人家一个黄花大闺女，好心好意帮着照看我们，每天都只能睡在地上，瞧瞧，瞧瞧她这一身衣服单薄的，我们说了几次她都不肯听，总觉得上次害我们受伤是她的失误，这么善良、温柔的姑娘，你们怎么这么调侃人家？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呐！”
我和凌朝皆是一愣，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娟儿，虽说上一次的事情以我揭穿了凌凤装病结束，可这丫头貌似还是将我所说的话都牢牢记在了心里。上一次朱正轩他们偷袭的事情索文昌也跟我简单说过了，原来那天本是娟儿值班，可她在厨房忙着帮大家准备第二天的早饭，一不留神就被官差钻了空子，导致三人被擒。
在她心里，自己受辱倒没什么，关键是由于她的疏忽导致小哥儿俩跟着一同受苦，这种感觉让她时时如坐针毡。虽然那一日直到分别我都没有察觉她的异样，可这倔强的小姑娘已经默默将好好照顾这
两个人直到痊愈作为心中最重视的一件事。许是与紫悦化干戈为玉帛，让她重新唤醒了内心深处隐藏许久的真善美，总而言之，如今的娟儿绝对是人间堪称女神的美好存在。
当然了，说她美好自然不仅仅只心灵，毕竟大家都是十几二十岁、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子吗，娟儿衣着实在太过单薄，虽然确实是连胳膊腿儿都完全遮住的里衣样式，可架不住这丫头为了方便随时动手，自己跑去找裁缝改成了塑形修身款的，如今穿在她身上，那白布之下的细嫩肌肤和衣衫包裹的曼妙身材都若隐若现，在这略显昏暗的房间里显得实在太过诱惑，隐隐的，我似乎已经听到凌朝咽口水的声音了。
平心而论，娟儿这丫头的相貌并不算出众，尤其是这些年因为苦闷寂寥让她的眉心始终紧蹙在一起，显得很是老成。说白了，她既没有紫悦的温婉娇柔，又没有凝儿的天真开朗，平日里就跟个小大人似的，可一旦接触到真实的她，就会在无形之中感觉到一股吸引力，引得人浮想联翩，真想伸出双手去捏捏她圆滚滚的…小脸蛋儿！（lsp们想什么呢？自己出门找个墙角面壁去！）
这些日子虽说跟在我们身边来回奔波，体力也消耗较大，可自从她打开心结之后，整个人的内在气质开朗了很多，就连饭量都大了不少，索文昌就曾不止一次地向我抱怨说娟儿三番五次地偷偷把他藏起来的宵夜翻出来消灭了，害得他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这不，比起刚离开七侠镇的时候，娟儿胖了少说十斤有余，整个人就像个刚做好的瓷娃娃，只要稍加修饰，必将惊艳四方。果然，女孩子这种生物啊，有时候还真是处处散发着可爱的气息。
在心里默默决定要好好改造一下这个纯天然的美人坯子，我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表情，起身向娟儿深施一礼：“在下至亲兄弟承蒙姑娘照顾，陆寻感激不尽！”
这次换她被吓了一跳，赶紧上来扶我：“不不不，陆大哥这说的哪里话，说到底本就是我的责任，照顾他们也是我自愿的，陆大哥无需如此大礼，真真折煞小女了！”
嗯，对了，我总算发现这孩子身上最违和的地方了，那就是她已经深入骨髓的自卑感和奴性。不过性格上的东西还是没那么容易改变的，此时我决定还是以后再说，不过话说被一个身着里衣的女孩子靠的那么近，阵阵少女的芬芳窜入鼻腔，一时间我竟有些难以自持，慌忙推开她的手道：“那…那个，你还是赶紧先进去套件衣服吧，如今天凉，莫要受了风寒。”
说完，我便扭过头去再不看她，娟儿似乎也觉得自己这一身确实不妥，慌忙回屋换衣服去了。等她一进屋，我一把抓起桌上的茶壶猛灌了好几口，冰凉的茶水流入体内，我也总算冷静了些。放下茶壶一把拉过那小哥儿俩，我有些羞愤地问道：“哎哎哎，我说你们俩，这么个娇滴滴的果子放在身边你们居然都不摘，什么情况？柳下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