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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明冥之间     龙门镖局之玄夜江湖txt下载     龙门镖局之玄夜江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七十九章 突袭战,小庄子里挺热闹

    闻言,向来猥琐的索文昌竟率先拍开了我的手,大义凛然到:“什么话?!娟儿姑娘如今已是我们心目中的女神,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神的光辉,在我们心里,只有一句话可以形容她——可远观而不可亵玩,懂什么呀你?”

    我错愕地看着他,随后扭头看向凌凤,却见这小子也闭着眼睛郑重其事地点着头,瞬间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我的老大地位,难道就这么要被一个小妮子给抢走了?倒不是我嫉贤妒能,与一个小丫头过不去,实在是若不这么想,我总觉得我也快被这两个傻小子同化了。不是我吹啊,你看看你看看,凌朝那小子盯着我的眼神,不分明就是跟他们统一阵营了吗?

    罢了,我今日来可是有要事相商的,这个话题就暂且揭过吧。正巧娟儿已经换好衣服出来了,看那面相应该是听见了几人的对话,此时正面色通红,颇有些不好意思。

    众人坐定,我将之前与两家说定的事情都告诉了众人。得知神秘的传国玉玺竟在赵家手中,众人也是吃了一惊,不过随即释然,赵家延续近百年,其底蕴不可估量,能得到什么样的宝贝都不足为奇。只是这一次为了拉拢邱大人,居然将传国玉玺都献了出来,这赵咏康未免也太舍得了吧?

    娟儿此时开口道:“只怕他们是最温之意不在酒吧,明面上说是要拥立邱大人为君,实际上只怕是包藏祸心,有意为之吧?”“哦?娟儿姑娘的想法倒是独特,可否具体说说?”闻言,我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问道。不得不说,这妮子眼光确实厉害,打从一开始我和邱大人就不相信赵家会有这份儿心思,只是为了稳住他们暂时没有戳破罢了。

    娟儿不紧不慢道:“世人皆知,私藏传国玉玺那是抄家灭门的重罪,那赵家管家纵是把话说得天花乱坠,可这玉玺也还是留在了邱大人府上。一旦赵家想要使坏,只消将消息散布出去,让朝廷知悉,邱大人便是将东西藏得再好也难免要受一番责难,到时候刑部就将不受他控制,赵佳也更容易从中做手脚了!”

    “说得好!”我十分欣慰地点了点头,的确如她所说,赵家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纵然如今式微,也绝不是肯屈居人下的性子。与幻月教的合作也好,四处讨好高官贵胄也罢,总之都是于他赵家有利的事。比起与邱大人这种认死理、讲规矩的人合作,他们恐怕更倾向于取而代之,这才将辛苦的来的传国玉玺拱手相赠,为的无非就是留下话柄,让邱大人百口莫辩,难以脱身。

    索文昌着急道:“哎呀,若真是如此,那咱们是不是有必要提醒一下邱大人啊?起码也得让吕捕头她们知晓啊,否则若真出了乱子,邱大人可就要遭罪了!”

    我摇摇头道:“傻兄弟,你觉得邱大人纵横官场数十载,这种小把戏也能瞒得过他的眼睛?无非是为了引赵家入套,便是受些罪责却也无妨。若是所料不错,此刻他府中之人已将此事报入宫中了。圣上向来亲信于他,只要得知事实真相,必不会为难邱

    大人的。倒不如说这是个好机会,这次行动的重点在于请君入瓮,让大猛山据点的杀手们倾巢出动,一网打尽。可从始至终计划中都没有提到如何处理这些京中的杂碎。”

    “赵家左右是暂时难成气候,且由他们折腾去。如今要紧的是邱大人身边的人。这么大一个刑部,属下机构人马无数,谁知道里面会不会有居心叵测之人?不如就趁着这次的机会好好观察一番,待日后邱大人平安归来了再一个个收拾他们,倒也省去了不少麻烦。”

    听了我的话,众人皆点头称是。所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摆在明面上的敌人不可怕,喜欢躲在暗处下黑手的对手才是最危险的。这头的事情说完,我便将收拾柳家的事情提了出来。算下来距离京城决战只有两日了,我必须赶在明日之前解决掉柳家。他们的藏身之处和守备力量邱大人都已经告诉了我,眼下的问题就是我根本来不及回大猛山调人,而且若是带着他们去,难保不弄出几条人命。思前想后,我索性就准备带上少数精锐前去,说白了,只要搞定了楚广渊,其他官差人等根本不在话下。

    与众人商议了一番,我决定当下出发,趁着夜色悄悄调走楚广渊,再想办法引开守军,剩下的多是些老弱妇孺,吓唬吓唬也就得了。

    虽然都已十分困倦了,可滋事重大,三个人也都表示理解,当即各自回屋换上了夜行衣,顺便给我和凌朝也弄了两身,据说还是吕捕头特意为我们准备的,说是以备不时之需。

    京城不比寻常地方,夜禁的时间较晚,但算时间,如今大街上怕是也该清空了,穿着夜行衣自然方便了许多。一行五人悄悄出了门,躲过了两拨巡城军,随后快速从那处密道离开了京城。期间娟儿又提出了一个想法,若是按照计划,到时候这密道里少说也得有二三百号杀手活动,若是等他们进入之后将这密道两端堵上,再点一把火,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解决掉一大批战力。这事儿我倒是也想过,只是总觉得这么干有损阴德,毕竟当初就连诸葛丞相火烧藤甲军的时候都心疼不已,觉得自己罪孽深重,眼下我还是有些下不了这个狠心。

    根据邱大人告知的位置,我们来到一处距京城近七十里的小庄子上。躲在一旁悄悄观察了一番,我发现朝廷对这柳家还真是够上心的,前前后后有至少三波军兵来回巡逻,庄子外围还守着不下百名官差,这阵势,都快比上天子出游了。

    根据之前商议的结果,娟儿和凌凤两个人身手好,速度快,关键是下手狠,虽然不想闹出人命,但若是不造成些严重的伤势难免被对方看出来我们的调虎离山之计。我瞧瞧安排了下去,二人在夜色中点了点头,随后便一左一右迅速离开。

    不一会儿,两边几乎同时有了动静,先是一边的巡逻队伍遭遇突袭,凌凤出手狠厉,眨眼间就击倒四五人,其中有三个直接就昏了过去,纷纷丧失了战斗力。庄子里的守卫还没反应过来,另一边就突然火光冲天。娟儿这丫头还

    挺喜欢用火攻的,上一次点了赵家的珍宝阁,这一次又一把火让整个庄上乱成了一团,这怕不是火神祝融转世投胎,一不小心错了性别吧?

    总而言之,巡逻队伍全数出去搜寻袭击者了,庄中的守卫纷纷忙着救火,整个庄子顿时一片鸡飞狗跳。见状,我和索文昌对视一眼,从正面一左一右冲了出去,凌朝且留在原地待命,若是还不能把庄上的官差全数引开,他就接着制造混乱,想办法将庄上的力量削减到最低。

    索文昌熊一般的块头,携着一股劲风直直撞进了救火的人群中。面前突然出现这么一个彪形大汉,其恐怖的体型吓得所有人都呆愣了半晌。趁着这个机会,我和索文昌已经开始收割战力了,不论是官差还是柳家下人,总之只要是个带把的都是我们的攻击目标。说实话,在这种混战中比起杀人,单纯的击倒击昏反而会有效率得多,不一会儿的功夫,我们俩身边就已经躺满了失去意识的男人,而且人数还在迅速增加。

    反应过来的人们开始反击,火光照耀下的利刃闪着寒光向我们袭来,我微微一瞥,外围已经有弓箭手开始进行包围了。可惜我们身在人群中,贸然出手很有可能伤到友军,他们也只能在外面干瞪眼,倒是让我们轻松了许多。

    我仗着身手灵活,在人群中穿梭自如,手中的特质短棍每一挥出,地上就会多出一个昏迷的男人。索文昌再次发挥了他野蛮的力量优势,不过这一次他可不敢用拳头了,只是轮着巴掌左右呼扇,别看招式毫无章法,任谁上去挨了一下怕都得天旋地转,两眼冒金星。

    眼见得火力吸引的差不多了,我和索文昌对视一眼,朝着两个方向开始突围。弓箭手们好不容易有了发挥的机会,刚想出手,却已经不见了我的影子。索文昌更是干脆,直接一手抓着一个就往外冲,谁还敢随意拉弓?

    虽然不敢放箭,但我们都故意留下了破绽,让他们坚信我们是体力不支,他们还有机会生擒我们,自然不肯罢休,纷纷挺着兵器追了上来。我偷偷回头一瞧,庄子上的护卫已被我们打倒了十之四五,此刻我身后尚有二三十人紧追不舍,索文昌那边倒是还好,貌似只有十几人敢去追,想必是这家伙太过吓人,没几个人有胆子上去追他,看得我一阵眼热,或许日后,我也该好好锻炼锻炼肌肉了?

    无论如何,我这面的压力还是比较大的,虽然只是些寻常官差,可能在和幻月教战斗员们的火拼中生还,这些人也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若不是方才被我们突袭,又碍于身边都是友军施展不开,我们怕是也难以取得如此战果。跑出去一阵之后,我抬手对着凌朝的方向射去了一粒石子,动静挺大,也不知道凌朝明没明白我的意思。

    好在跟了我这么久,凌朝与我也算是心意相通了,秒懂我的暗示,借着夜色的掩护从背后瞧瞧跟了上来。很快,我后面传来几声惨叫,回头一瞧,却见凌朝已经和七八名官差打成一团,热闹得很。

第一百八十章 除守卫,众人实力有提高

    只是这小子力量有限,没法做到像我们一样一下一个,只能凭借技巧和速度在人群中穿梭,时不时地使个绞技,卸两条胳膊,让对方失去战斗力。

    趁着大部队回头支援的功夫,我果断杀了个回马枪,这群官差也算是真汉子了,从始至终没有一人后退,有几个双臂都已经被凌朝给扭脱臼了,还坚持朝他的方向冲撞着,想方设法帮战友制造机会。

    我这头的战斗结束的很快,双手翻飞之间便是几棍敲在几人脑袋上。可怜的男人们纷纷应声而倒,却没有一个掉头逃跑,搞得我都有些下不去手了,一个犹豫,险些被一刀砍伤了胳膊。罢了,左右也不是要取他们性命,我对自己的力道还是很有把握的,想必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那头,凌朝虽然有些费力,却还是成功扭断了最后一个对手的腿骨。看着满地哀嚎还满眼不可置信的男人们,我无奈却也善意地提醒了一句:“回去以后,好生锻炼身体,修习武艺,此番得生,却不代表下一次你们也有这样的好机会了。既然干了这一行,那就得对得起你们身上的这身衣服,对吧?”

    说罢,我拍了拍凌朝的肩膀,两个人迅速回头朝索文昌的方向追了过去。很快,前方传来打斗声,却见索文昌庞大的身躯已被一群官差团团围住,看似凶险,可他这身板儿实在太过吓人,说是围剿,倒不如说像是大人在陪着小孩子过家家,那亮闪闪的钢刀砍在他身上根本造不成什么杀伤,反倒是他,稍稍一抬手就能将一个七尺多的汉子掀飞出去,那阵势可吓人极了。

    有些好笑地看着那头,我小声对凌朝道:“瞧见没?我看咱们呐,日后还是好好锻炼吧~”不想凌朝却是眉头一蹙,一脸的不情愿:“谁要练成那副鬼样子啊,那般身材,真是都白瞎了我爹娘送与我的这幅好皮囊!”说着,还自恋地撩了撩头发。见状,我恨铁不成钢地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也不知道这个蠢货是跟谁学来的这些东西,哪还有当初的半分纯真?

    带着他加入了战团,我们用最快的速度解决了战斗,看着地上横七竖八躺倒的男人们,我不禁开始对自己的实力产生了怀疑,想想当初,面对突然来袭的幻月教下级战斗员们,我们被堵在一间屋子里寸步难行,拼了老命都险些葬身山林,落下了一身伤。可如今,面对人数几倍于当初的官差们,我们竟就这么毫发无伤地打赢了,还没杀一人,这是绝对的大胜啊!想到这些,我心中不禁感慨,这行走江湖,果真还是得用实力说话啊…

    三人溜溜达达地回到了庄子,却发现倒霉的凌凤竟被巡逻队给抓住了。我们三人赶紧在附近躲了起来,本来堪称完美的计划,如今却让对方手握人质,这下子可就有些麻烦了,只要凌凤还在对方手上,鬼知道他们会不会一言不合就痛下杀手?这一路上他们也算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了,动起手来可不比那些双手染血的杀手们差。

    正思索着对策,娟儿不知从哪儿冒了出

    来,一见到我就跪了下来,满面愧色道:“陆大哥,实在对不住,这一次,又是娟儿的过错,害得凌大哥被他们擒住,请陆大哥责罚我吧!”

    说着,这小妮子竟直接掏出一把匕首插在地上,然后闭上双眼,分明是等待着我的惩罚。。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我动作轻换地将她扶了起来,用尽量温柔的语气问道:“不是,那你倒是跟我说说,那个傻小子是怎么被你给害了的?”

    娟儿惭愧地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我们。原来他们俩的对手可不比我们方才对付的那些官差,这巡逻队的人手可都是军士,是真正上过战场见过血的真汉子,脑子里有的是各种作战计划。眼见得追不上了,人家索性玩儿了一招欲擒故纵,追到一半儿就突然回头,朝着另一边追了过去。可这两个傻孩子,哪明白这个,纷纷上了当,一路尾随着返程的军士回到庄子附近,这才发现两边的队伍已经会合到了一处。

    人家也不贪,这人质,有时候一个也就够了。方才在追击途中他们早就看出来了娟儿是女儿身,而且身手比凌凤差的不少,自然将她作为首选目标。

    可怜娟儿哪是这群军汉的对手?三两次围攻之下之内就险些被擒,危急关头,是凌凤奋不顾身冲进人群,甚至不惜抽刀见血,砍伤了好几人。殊不知这才是人家的最终目的,就是要等凌凤回头救援的时候趁机将其包围,眼见时机到了,那些官军们立刻抛下了娟儿,一股脑儿地朝凌凤扑了过去,分分钟就将他按倒在地。

    即使倒地,凌凤也还在大叫着让娟儿快走,可怜的姑娘自知不敌,为了不再给我们添麻烦,只能跑下凌凤独自逃走,不过也没走多远,一直都在暗处悄悄观察着,方才见我们三人回来,她这才匆忙跑过来汇报了。

    我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她,这妮子怎么感觉像是凌凤这辈子必要遇上的冤孽,自从离开七侠镇以后凌凤就每每因她遇险,先是去赵府偷东西时伤了腿,又因为娟儿束手就擒,被朱正轩他们折磨得够呛,如今这已经是第三次了,换作别的言情剧、偶像剧之类的,这两人之间肯定是要擦出些异样的火花的,可惜这就是两个榆木脑袋,除了深厚的革命友谊毛都没有,弄得我连想帮忙牵线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罢了,眼下的问题是要先把凌凤救出来。话说刚才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柳家的主家人和楚广渊都迟迟未曾露面,让我不禁对邱大人情报的真假产生了怀疑。若是他们真不在这里,那我们岂不是白费了那么大力气,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还白白折损了一个兄弟吗?

    眼见四五个军汉押着凌凤已准备动刑逼问,却并未将他缚绑,想来也是不怕他突然跑了。这是个机会,我当即抽出短棍,对其余三人使了个眼色,以最快的速度分散开来,然后率先拎着棍子冲了出去。

    不愧是久经战阵的将士们,时刻都在提防着附近的风吹草动,见我突然出现竟没有一丝惊慌,只是出

    来了三个人与我对峙,其他的人则紧紧守在凌凤身边,一点儿没有松懈的意思。我看得真切,面前的三名军士虽然人少,却也能结成阵势,稍一打量我就瞧出来了,这可不就是先太子太保戚大将军所创的鸳鸯阵吗?

    想当初,这阵势简单实用,将一直在我朝沿海附近劫掠的东瀛海盗打得屁滚尿流,不仅是因为其设计合理,更在于它强大的防御力。在一般的白刃战中,很少有人能不借用火器等高级武器成功打破此阵的。不过后来,戚将军被弹劾罢免,戚家军也日渐衰败,到了如今,基本上已经被其他各营给吸收同化,或是英勇战死了。可戚将军所留下的好东西还是在我朝军中广为流传,除了造型独特的戚家刀以外,其余诸多阵法攻略都被保留了下来,成为我朝军队的必修科目。

    阵法虽好,可偏偏用在了我身上。此阵最大的特点就在于能有效阻拦对手去路,讲究一个“拖”字,别看只是三个人,一旦结成此阵,只要配合得当,这三个人就足以把我活活累死。我无奈地发出信号,眼下仅凭我连凌凤一根毛都摸不着,只能让他们一起行动了。

    似乎对此也早有准备,四人同时出动,凌凤身边瞬间只剩下了五人,剩下的纷纷结成鸳鸯阵,将我们四人挡在了几步之外。面对训练有素的正规军,一旦失去了偷袭的优势,就只能用强大的实力打破危局了。然而比起那些结构松散、立功心切的官差们,真正上过战场的军人还是要难对付得多。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护甲森严,忍耐力也高出了不少,我好不容易凑到近前,全力一击也只将一名军士打得一阵耳鸣,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不远处,娟儿的情况已很是危急,作为我们中身手最差的一个,人家索性连阵都懒得摆了,直接拉开架势将她围了起来分明是想再活捉一个。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很快,我和凌朝都已经累得汗涔涔的,有些虚脱地喘着粗气。若再这么拖下去,之前那些被我们打倒的官差估计就该赶回来了,无奈之下,我高喝一声:“不用留情,救人要紧!”

    话虽如此,可大家也都明白,我的意思无非就是不要再手下留情,只要不杀人,打成什么样都无所谓。有了我这句话,众人的气势瞬间高涨了起来,那头凌凤也趁着身边的守卫松懈,连出两招猴子偷桃,两个可怜的男人瞬间捂着裆下痛苦倒地,凌凤瞬间恢复了自由。

    见他脱困,我也稍稍松了口气,凝神定期,我换左手持棍,右手成爪,脑中开始回想起母亲当初给我看过的虎爪拳拳谱。说起来这才是我们佟家的家学功夫,当今天下将这虎爪拳练到极致的也只剩我大伯一人了,我亲爹自幼醉心枪术,倒是没怎么在拳法上下过功夫。可我自当初见镖局的镖师耍过一套之后就十分喜欢,后来虽然被娘亲逼着练习旋风刀法,这拳法的训练我也一直从未松懈,当初和宸璃单挑的时候用的那招破阵枪指就是结合了虎爪拳的指力和火龙枪法的刺技自创出来的招式。

第一百八十一章 狗东西!柳家人的恶嘴脸

    虽然眼下我还做不到大伯那样以手破甲、指断枪头,可全力一击之下造成的冲击力也是不可小觑的。说句不夸张的话,我这一击的力道可比用脚踹的大得多了。

    将大半气力都运到右手,对面的三个军士也明显感觉到了我积蓄起来的恐怖力量,难得主动攻击,架着盾牌向我冲来。“来得好!”我大喝一声,突然化拳为掌,使尽全力猛地朝着正中央的一面盾牌上狠击过去。那军汉哪想到我这一掌会有这么大的力量,一个不防,直接被我打飞出去一丈有余,原本牢固的阵型顿时出现了一个大缺口。

    刚才的全力一击让我一时有些脱力,可剩下两名军汉的反应也十分巨大。从军多年,他们想必也没见过有人能一掌就把一个全副武装的军士打飞那么远,趁着他们愣神的工夫,我迅速低下身子,一记扫堂腿将二人全都放倒在地,然后照着面门上一人给了一脚,当场将他们踢昏了过去。

    对不住了二位兄弟,这次只能先委屈你们了!我在心中默默告了声罪,然后迅速冲向被我打飞的那位,同样补上了一脚,然后就朝着娟儿那头冲了过去。

    这面的战况倒也没那么狼狈,除了娟儿有些力不从心,凌朝和索文昌放开了手脚,此刻也都显得游刃有余。尤其是索文昌,这个人形怪兽招式极其简单,干脆利落地连人带盾牌都给扔了出去。不过有盔甲防护,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双方都不好下死手,索文昌也一步一步地朝着娟儿的方向缓缓挪了过来。

    那头,凌朝凭着灵活的身法,运起惊涛掌中的碧水点荷步,对面的军汉愣是堵不住他,稍倾,凌朝逮到机会,一个跟头从头上飞了过去,瞬间来到几人身后,对着后颈重重几下,瞬间打倒了几人,有那承受力强没晕过去的也都上去补了几下,不过终究是比我温柔了些,无非就是弄折了手脚,或是再在后颈上补上两下。

    一时间我们三人竟对众多军汉形成了合围之势。有凌朝上前帮忙,娟儿那边的压力瞬间减轻了不少。我也放心赶去了索文昌那边,二人合力,三下五除二就放倒了四名军汉,然后立刻转身去支援凌凤,他手无寸铁,此时身上已经挨了几刀,只不过伤口不深,无伤大雅。

    一阵恶斗之后,地上横七竖八的都是昏迷的军汉。我左右打量了一番,示意几个男的换上这些军士的衣裳,娟儿身手弱些,方才又消耗巨大,索性就留在外头放哨,遇上危险也好脱身。

    四个人穿戴整齐,又稍事休息了一会儿就朝着庄子里走去。话说这柳家人心也真大,外面都打翻了天他们也不出来露上一面。罢了无非都是商人本性,自保方是正道不是?

    方踏入庄门,一道黑色的身影便从天而降,落地的一瞬间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我们脚下的土地都开始震颤起来,半晌方息。我立刻摆出迎敌的架势,却不想那人影突然说了一句:“嗯?!怎么是你们几个臭小子?”

    闻言我立刻欣喜地放下手中

    钢刀,上前欣喜道:“楚大哥?楚大哥是你啊?哈哈哈…我就说嘛,折腾了这么老半天,怎么还一直没见您露面,感情是在这儿等着我们呢?”

    楚广渊也哈哈大笑起来,众人放下了防备,互相寒暄了几句,气氛轻松了不少。接着,我将邱大人的玉佩递给了楚广渊。他有些惊异地问道:“邱大人这是…”

    我将之前在尚书府发生的事情悉数告知了他,听完,楚广渊陷入了沉默。不过他也自是个明理的,这些日子柳家的所作所为他也不是不知道,当日皇城北大街火拼,他本也是跟着去了的,为的是帮柳家讨一份公道。可之后发现这都是一场阴谋,就想着劝柳家人息事宁人。不想正赶上赵家的珍宝阁失火,柳家人哪肯罢休,当即开始嘲讽起来,眼见得劝不动,楚广渊一怒之下便自己回了柳府,却不想之后竟惹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也有些后悔没能阻止这场惨剧的发生。

    不过随即,邱大人便派人送了信来,将圣上的态度都说与他,他何其聪慧,立刻明白了官家的意思,在信中邱大人也嘱咐他务必要护得柳家安全,他这才忍着不满跟了离京。

    如今我们终于将邱大人的意思传达过来了,楚广渊自是喜不自胜。不过为了好好吓唬柳家一顿,我决定还是让他配合我们先演一出戏。

    听完我的想法,楚广渊面上一喜道:“你这臭小子,哥哥真是没看错你,若论起鬼点子,这普天之下恐怕无人能出你之右啊!”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这满脑子鬼点子也能算优点啊?楚大哥你是抬举小弟了。”楚广渊却摆摆手道:“傻小子,没听过一句话么?所谓兵者,诡道也,那些个读过正统兵书、谋论的将军们大都循规滔距,难成大功。偏就是那些满脑子古灵精怪想法的却总能出其不意,为常人所不能为。大哥来问问你,若是换做别人,谁敢带着五个人就往这龙潭虎穴的地头钻,到最后还差一点儿就成功了?你小子啊,还真是浑身上下都透着神奇啊!”

    众人欢乐地笑了起来,我又问道:“却敢问大哥,为何说我们是差一点儿就成功了?”楚广渊收敛起笑容,语重心长地对我们说道:“这一次是有邱大人提供消息,这庄上的最后一道屏障还是你哥哥我,若是在毫不知情、对庄上的安排布置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你们的计划还能开展的这么顺利吗?再说了,就算之前你们能成功,可若是这最后一道坎儿不是我,换成别人你们可还有这本事闯过去?”

    见我们纷纷面露愧色,楚广渊轻叹一声道:“年轻人嘛,有冲劲儿,有想法自是好的,可如今你们已经作为间谍潜入幻月教许久,应该清楚在任何行动中,情报的作用有多大。日后不管遇上什么事儿,哥哥都希望你们这群小家伙能好生谋划,细细思索,莫要因一时冲动误了大事。若只是行动失败还好,可若是因此白白丢了性命,身为领导者,又有何面目面对生死至交的冰冷遗体?”

    我重重点点头道:“哥哥所言极是,

    弟弟受教了!”其余众人也是一副受益良多的样子,这一路走来,我也的确感觉到了情报对一个江湖人而言有多重要。何况如今我所代表的也不只是一个小小的江湖人,背后还压着六扇门这座大山。身负重任的滋味儿充实而又紧张,一着不慎,就将满盘皆输,这其中会牵扯进来的实在太多了,本是一次简单的潜伏任务,如今却连京中贵胄、朝堂重臣都给牵扯进来了,背后甚至还有天子授意,两国战火,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容不得我出半点差错。想到这些,我不觉又在心里痛骂了凌景寒一顿。这个老骗子,当初正是算定了要让我去送死啊?亏我还想着法儿的让你们一家被世人认可,哼,等着吧,看我回头不狠狠敲上你一笔的!

    时间不等人,众人稍事休息之后,楚广渊便带着我们来到庄中的一处厢房,这里本是个不起眼的卧房,可这庄上唯一的暗室就在此处。推开房门,楚广渊径直走到一处立柜前轻轻敲了几下,三长两短,明显是暗号。不一会儿,柜子发出一声轻微的“轰隆”声,然后被人从里头缓缓推开了。

    待柜子完全被退开,一个鬼头鬼脑的中年男子从密室里探出头来,一见是楚广渊,立刻欣喜问道:“楚师傅,外面儿是不是已经…”楚广渊配合地点点头,顺手指向我们四人道:“都是这几位军哥儿奋勇迎敌,打退了贼人的袭击,这才保得庄子平安。不过外头的护卫们也伤了不少,贼人狡猾,眼下外头都是受伤的兄弟,就我们几个人实在搬不过来,还请柳管家禀报柳家主一声,让众人一同帮着抬抬,好让兄弟们好生将养。”

    闻言,那柳管家立刻变了脸色,还未开口,密室里就传来了一个妇人不屑的嘲笑声:“他们自己学艺不精,连几个毛贼都对付不了,害得我们一家躲在这狭小的密室里,弄得如此狼狈。如今竟还有脸让我们去抬那一群大老爷们儿?哎呦~我们柳家可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管他什么啊猫啊狗的都能使唤我们伸把手、帮帮忙喽?”

    这下子换我们几个脸色一变了,这说话的妇人是何身份?竟然如此狷狂,完全不将旁人的性命当回事儿?楚广渊也脸色难看地准备再劝,却不想里面又传来另一个女子的声音:“哎呦,四姐姐这说的哪里话?人家好歹不也是为了保护咱么这一大家子才受的伤嘛?虽然是一群废物,可咱们柳家可是迟早都要回到京城的,若是被有心人传出我们苛待下人、不懂礼数,日后在京中贵圈儿里传开了也不好听不是?哎,左右谁叫咱们柳家的女儿都生得天生丽质,楚楚动人?那些没见过世面的糙汉子平日里就常对我们偷眼瞧着,如今有了机会,自然是希望能多多与我们接触喽!”

    好家伙,初听她说话倒还舒服,可越往后就说得越离谱,这都是放的哪门子狗屁啊?仗着自家在京城呆过一阵子,这眉眼都长到脑门顶上去了?我敢打赌,说这话的娘们儿肯定长得不咋地,不是满脸大麻子就是一张倭瓜脸,否则那么自恋,你丫怎么不去死啊?

第一百八十二章 将进酒,好酒火力都挺大

    不等我们开骂,里头又传来一个声音,这次是个男子:“菲儿,芸儿,不可胡言!楚师傅,小女自幼娇养,有些不懂规矩,还请莫要见怪。只是我柳家人素来金尊玉贵,做不得粗活儿,便是梳洗打扮身边都要有女使婆子伺候着,那些兄弟一个个身材健硕,我等身子孱弱,恐怕搬不动,反而误伤了诸位兄弟,索性就不去了,还请楚师傅见谅!”

    哗擦?!这一家子都是什么样的极品?说出来的话一个比一个招打?我暗暗拍了拍楚广渊的后背,这下子他也算是彻底看清了柳家人的嘴脸了。亏得往日里市井都传,柳家人宅心仁厚,善待家仆,是京中难得的良善大族,却不想转过头来就是这么一副恶毒嘴脸,彻底让他没了保这一家的兴趣。给了我一个失望的眼神,他轻轻摇了摇头,我明白他的意思,对着索文昌使了个眼色,他便突然上前,对着楚广渊的后脑处猛击一掌。当然,自是不可能真打,只是楚广渊已经提前运起碎岩拳心法,后脑坚如钢铁,索文昌随手一掌便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在那柳管家眼中分明就是索文昌突然发难,楚广渊猝不及防,被人一掌击昏。

    见状,他先是呆愣了片刻,随即惊叫道:“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不,不对,你们是…”这也是个聪明的,可惜发现的有点儿太晚了。我抬起钢刀指着他的喉结,他便立刻不敢出声了。

    这头的动静自然也传到了密室里,里面顿时有人问道:“柳荣,外面怎么了?柳荣?你怎么不说话了?”闻言,我淡然一笑,对着里面喊了一句:“你们家的柳荣如今在我手上,不想他死的话,就请里头的各位乖乖出来吧!”

    密室里顿时陷入沉默,随即,又是刚才说话的那个男人开口问道:“敢问说话的是哪位英雄?为何要来找我柳家的麻烦?”得,这位更是个看得清的,仅凭一句话就断定,我们必是来找他柳家麻烦的。

    我笑着说道:“柳家主果真机敏,能把一个关外小族发展到如今名动天下的庞大家族,您老人家着实功不可没啊!”不用想,这时候还敢出来说话的必是柳家家主柳长嵩了。

    果然,那声音回道:“小兄弟谬赞了,却不知我柳家究竟有什么得罪的地方,竟让诸位如此大费周折地来找我们的麻烦?”哼,老狐狸,想套我的话?真当小爷是混假的?没兴趣跟他废话,我摆摆手,从凌凤手中接过一柄匕首,在管家柳荣的下身轻轻比划着:“柳老爷问题还挺多,不过不好意思,我们也是受人之托,更没有回答你们问题的义务。这样吧,我数三个数,若是你们还不出来,那我便送你们家一位新嬷嬷!”

    里面的人或许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可柳荣的脸上已经蜡黄一片,忙不迭地求饶道:“大…大哥,不,小哥,不不不,好汉,好汉呐!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求您…求您就放我一条生路吧!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在您面前出现了,也再不在柳家做事了,就求您网开一

    面,放过我这条贱命吧~”

    回过头,他又对着密室里喊道:“老爷啊,老爷,小的…小的害怕呀!求求您了老爷,就出来救救我吧!看在我辛辛苦苦为您,为柳家付出了这么多年的份儿上,就请您发发慈悲,救救我吧!”那声音带着哭腔,听上去可怜极了。

    可惜这招糊弄糊弄别人还行,我可不会这么轻易心软,只凑到他耳边淡淡说了一句:“柳曲巷,孔月儿。”听到这个名字,那柳荣浑身一震,瞬间闭上了嘴,连头都不敢抬了。都是他做下的冤孽,便是千刀万剐了他也不为过,又哪还敢讨饶?

    让他乖乖闭上了嘴,我淡淡开始数数:“一”,一声响起,柳荣浑身就开始颤抖,密室里却是一片死寂,没有一个人敢回我的话。

    “二。”我继续漫不经心地数着,声音传进封闭的密室,隐隐的似能听到回声,这厢房里没有灯火,只有外头星星点点的火光,配上我刻意营造的阴邪音色,瞬间让在场众人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眼见里头还是没有动静,我也渐渐失去了耐心,回头对着柳荣说道:“一个十五岁的姑娘,正是花儿一般的年纪,你这混蛋也下得去手!既如此,那就休怪小爷我心狠手辣了!”

    不等他开口,我已经率先喊出一声“三!”同时手中匕首向前一捅,柳荣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别看我没有切下他身上的任何一个部位,可这么些年跟着璎珞姐,我也掌握了不少人体经络方面的知识,方才这一刀下去,彻底切断了他下身的几处主要经脉,从此以后他便再不能人事,而且相应器官都会因为长期没有生理反应产生萎缩。凭现在的医疗水准,折腾这一晚上,便是想找大夫来接,只怕也回天乏术了。

    柳荣的惨叫传入了密室,我故意将手中的匕首扭了两扭,鲜血汩汩地流过他的双腿,浓浓的血腥味儿渐渐飘进密室,在一片黑暗中,我似乎已经听到了女人的抽泣声。

    柳荣在我手中挣扎了半晌便晕了过去,我淡淡一笑,单手拎着他的身子一把丢了回去:“看看吧,这就是你们柳家的大管家,不过嘛,估计等他伤好之后,你们也就该改称他一声‘嬷嬷’了,哈哈哈…”

    我知道,此刻我的笑声听在他们耳中肯定是无比恐怖的。可我就是抑制不住地想笑,这种感觉倒不是替天行道之后才有的快感,反而像是着了魔,被浓烈的血气刺激得精神亢奋,不做点儿什么就觉得浑身难受,仿佛将要爆体而亡一般。

    还是凌朝最先发现了我的异样,慌忙上前拍了拍我的后背。被他这么一弄,我脑中瞬间清明了不少,有些羞愧地挠了挠头,我小声告罪一声,然后继续对着密室里的人施压:“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堂堂柳家,护短之名天下皆知,危难关头却连大管家都能毫不犹豫地舍弃。哎,罢了,也不怪你们,左右也不过是个偏远地方来的小家族,一朝得了圣恩那尾巴就翘上天了,到头来却还是改不了那

    小门小户家贪生怕死、利益至上的无良品行,这柳家的名声啊,算是毁喽~”

    对于柳长嵩这样的人来说,面子往往比天大,本来他们就被作为典型赶出了京城,正是不上不下的风口浪尖处。可即便如此,堂堂柳家也断不肯让人轻易下了面子。这人呐,一旦踏上高位,那之前的许多东西就会被抛弃;但若是跌了下来,那在高位上得到的东西就不是那么容易丢掉的了。这不,被我这么不轻不重地嘲讽了一番,里面的人顿时坐不住了,一阵阵细小的争执声传来,还有不少拉拉扯扯的动静,看样子是有了分歧。

    趁着这个当口,我摆摆手让凌凤帮我取来了一截火把,又将主屋摆着的成坛美酒抬了过来。我解开坛口的泥封,浓郁的酒香瞬间扑鼻而来。我虽不贪酒,可也闻得出来这里头的用料有多讲究,就这么几坛子酒,拿到外头去卖少说也值个三五百两,那可真是一等一的上品货色啊!

    不光是我,身后的几个老爷们儿也都贪婪地嗅了两下,就连地上装晕的楚广渊都抬起头来拉了我一把,小声道:“先别浪费,让大伙儿都尝尝鲜!”

    我无奈一笑,让凌朝取来了杯子和水瓢,一面给几人都舀了一碗,一面将酒水洒进密室,边洒边说道:“柳家的诸位啊,瞧瞧,瞧瞧,这可都是世间难得的上品佳酿啊,你们若是还不出来,那这几坛酒就归我们啦!当然,在此之前我也不会亏待你们的。这酒味道如此醇厚香浓,想必也是埋了好久的货色。”

    说着,我接过凌凤手中的火把对着地上轻轻一撩,熊熊烈焰顿时腾了起来,连我都有些猝不及防,一个躲闪不及,差点儿就被撩了衣角。有些气恼地拍了拍身上的土,我定了定神,对着里面喊话:“瞧见了吗?这几坛子好玩意儿火力十足,若是整坛倒进去,您这一大家子人怕是熬不过一刻钟啊!就算不是为了面子,为了这一大家子的身家性命,我劝您诸位还是乖乖出来吧,我这个人的脾气可没有诸位想象的那么好,若是不信,那咱们不妨就试试看吧。”

    随即,我将满满一坛子好酒抬到了洞口,对着里面说道:“这样吧,咱们来玩儿个游戏,我呢,从现在开始往里面儿倒酒,一旦坛子里的酒都倒光了,我就立刻点火。当然,我没有这个兴趣和你们谈判,至于我这倒酒的速度有多快呢,我自己也有些把握不住,不妨就让柳家的各位自行判断吧。还望你们能早做决断,只是若是回话得迟了,那这把火,可就再也刹不住了!”说着,我借着残余的火光简单观察了一下密室里的情况,火光所及之处皆是石壁。我倒也不怕会伤及外界的建筑。

    等洞口的火苗彻底熄灭,我便开始朝里面倒酒,一面和外面的哥儿几个品着美酒,优哉游哉地等待着柳家的决定。不一会儿,我已经听到了里面传来的抽泣声,只是所有的声音都被刻意压低了,看样子里面的人很是纠结,既不想服软,却也不想就此送命。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不出来?别怪我不给机会

    知道我肯定不会真点火,小哥儿几个倒也不慌,凌凤这小子看着木讷,眼力见儿还是有的。不光搬回来了几坛子酒,还把桌上尚且温热的各种吃食都弄了过来,满满当当的铺了一地。要说这柳家是真不肯掉价,即使到了这小小的庄子上,一应吃穿用度还都是在京中时的标准。除了这些吃食,凌凤还在主屋的地上捡到了一方帕子,用的是上好的云锦苏绣面料,估计是事发突然,跑的时候不小心给落下了。

    左右不知道是用多少人血换回来的东西,我让凌凤先揣好了,若是能还自当换给人家。但若是不能,便是一把火点了也不让这些个黑心的玩意儿用这么好的东西。

    酒越倒越多,里面的人也越来越急躁,男人的咒骂声、女人的尖叫声和孩子的哭喊声此起彼伏。终于,等众人都酒足饭饱之后,里面终于传出了声音:“好…好汉,别点火,别别别,我们出来,听您的,我们出来还不行吗?”

    我微微一笑,回头看了一眼众人,楚广渊立刻趴回去装死,其他人也迅速进入了战备状态。除了凌凤这小子,不过毕竟是在帮守在外面的娟儿打包吃的,我便也随他去了。

    很快,里面传来淅淅梭梭的声音,我拿着火把向后退去,好给里面出来的人腾开空间。凌朝和索文昌一左一右站在我身边,各自抽出腰间的钢刀紧盯着洞口。很快,第一个身影出现了,看到来人,我却是大吃一惊。因为我怎么也没想到,这柳家居然无耻到这种地步,让自家老太太走在第一个。

    一出来就见到两把明晃晃的钢刀,老太太吓得浑身一哆嗦,地上有酒,又滑,这一哆嗦之下她整个人都向前扑跌了下来。我一惊,推开凌朝单手拉住了老太太,这才让她没这么大年纪还摔个狗吃屎。

    令我愤怒的是,紧随老太太身后的一个男人居然连伸手的意思都没有,见到刀剑的瞬间,他抖得比老太太还厉害,更重要的是,从他的眼神中我没有看出一丝想要帮忙的意思,满眼都是默然和惰怠。

    我轻手轻脚地扶着老太太到一旁的椅子上坐好,然后大步上前,一把揪住男人的领口喝问道:“你!叫什么?什么身份?”那男人一激灵,随后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小…小人柳仲斌,是柳家三小姐的嫡子,不知道您…”

    不等他说完,我抡圆了胳膊对着他那张满是冷漠的臭脸就是重重一个耳光,直打得他双脚腾空,整个人都飞到了一旁的土炕上,顿时躺在地上不再动弹,生死不知。

    对于柳家的大体情况我之前也是做过了解的,府中最老的就是第一个出来的柳家老太太柳范氏,她膝下育有两子两女,如今的柳家家主柳长嵩和二伯柳长青都是她亲出的孩子。

    除此之外,她这一脉还有两个姑娘,如今被尊为柳家三小姐的柳长艳和早早离开家族远嫁江南的四女儿柳长芬。这四个是柳家一族最核心的血脉。除此之外,余下的还有七八个老太爷屋里各房妾室留下的血脉。身为庶出,他们没

    资格接触到家族的核心利益,只能负责一些小商号、小生意。不过毕竟是大树底下好乘凉,只要顶着柳家的招牌,再小的铺子都是生意兴隆,足够各家的日常开销了。

    这柳三小姐柳长艳自幼是个娇养起来的,便是成亲都不肯离开家人。她夫家当初死活不答应,无奈家里没有柳家势大,在生意场上吃了几次亏之后就老老实实将儿子送进了柳府。不过为了顾全两家的面子,一应婚礼步骤还是按照正常规范来的。只不过白天把新娘子送进了夫家的门,夜里就连着姑爷一块儿接回来了。

    据说这位柳三小姐最是嚣张跋扈的主,向来横行霸道惯了。这世上除了当今圣上,能让她乖乖低头的估计也就只有她大哥家里那两个正值风华的小侄女了,也就是之前在密室里说话的两个姑娘,姐姐叫柳菲儿,妹妹叫柳芸儿,倒是十分简单。可这两个比起她们姑母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年纪轻轻就已将人命视为草芥,长大了却还得了?

    柳家家主和二伯所出的孩子大大小小多达二十几个,光柳长嵩膝下除了两个嫡出的女儿就还有各房妾室生下的十一个孩子,之前与赵家火拼受伤的二公子和三公子皆是庶出的。不过因为是男儿身,倒也颇受父亲疼爱。至于那几个庶女日子可就难过了,上头有两个嫡亲姐姐压着,下头又因为庶出的身份不受人待见,日子过得比有些远方亲戚还都不如。

    言归正传,被我这一耳刮子吓坏了的柳家大夫人吓得发出一声尖叫,刺得我耳膜生疼,直接抽出钢刀指着她的咽喉冷声喝道:“嗓门儿不小啊?成,那小爷我就帮你好好休整休整,身为一家大娘子,叫唤的声儿这么大,未免也太有辱斯文了吧?”

    那妇人一听,竟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哭着讨饶道:“少侠,少侠啊!我…我知道错了,我再不出声了,我保证,否…否则,旦凭少侠处置!”我倒也没兴趣为难她一个妇人,左右她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我不耐烦地摆摆手,那妇人立刻手脚并用,爬到一边跪着去了。

    密室里的人一个接一个走了出来,男男女女有六七十人,真不知道这密室里头究竟有多大,看着满屋子黑压压的脑袋,我都不得不佩服这柳家男人们的能力。毕竟眼前这么多人中,年轻人明显要多些。

    有了大娘子做表率,随后出来的人都老老实实地跪了下来,对于这些有眼力见儿的我自然不会为难,让他们到一旁跪着去了。可也有那自觉身份尊贵,或是觉得男儿膝下有黄金,丝毫不懂审时度势的盲目之人,对他们我也没客气,照着小腹或是膝盖就是一脚,你不跪?那小爷就教教你们,什么叫礼貌!

    当一家子里武艺最好、身体最壮的柳长青都被我一脚踹了个扑跌之后,再也没有一个敢在我面前站着的了。当然,身为家主的柳长嵩还是要面子的,刚踏出洞口想要与我交涉,凌朝就二话不说抬手赏了他一个大嘴巴。久居京城,凌朝可没少听说柳家人暗地里做下的龌龊事。那头,眼

    见两个儿子都被揍了,老夫人也有些坐不住了,几次想要起身求情。可索文昌一只大手按在她肩上,便是个精壮汉子都动弹不得,更何况她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妇人?

    直到最后我都没看到被我丢进去的管家柳荣,随口问道:“那管家呢?”众人悄悄对视了一番,其中一个年轻人主动回话道:“他还在里面,没人去搬他,就由他躺在里面了。”

    我无奈地摆了摆手,凌凤立刻会意,独自进了密室,不一时就单手拖着失血过多,已经陷入昏迷的柳荣出来了。

    方才在密室里看不真切,如今终于看清了柳荣下身的恐怖血迹和他苍白的脸色,众人皆是一阵颤抖。我很满意这种效果,毕竟邱大人嘱咐过我,柳家人能不动尽量还是不要动,毕竟眼下圣上还需要他们撑门面,将赵家的矿产生意全都抢过来。不过这柳荣可只是个管家,与这一大家子人非亲非故,即便是死了想必柳家也不会追究,既如此,那就活该他倒霉了!

    让凌朝去弄来了一桶凉水,我掏出匕首修着指甲,一面坐在椅子上优哉游哉地说道:“要说你们柳家吧,运气是真不错,居然能被当今圣上看中,一跃成为京中贵族,甚至连四大家族之一的赵家都被你们给拉下马了。可话说回来了,你们的运气也是真的不好,偏偏惹上了不该惹的人,这才惹来今天这场祸事。罢了,左右都是命,今日你们便乖乖上路,引路人吗,我已经帮你们送过去了。”说着,我抬手指了指趴在地上的楚广渊。也是为难他了,从开始到现在始终一动不动的,甚至连呼吸都停住了,怎么看都像是已经没命了。

    柳家人自然是知晓他的本事的,如今连他都被干掉了,他们这群三脚猫又哪敢造次?一个个老老实实地低着头听我说话。可是一听我要他们的性命,一个个就瞬间哀嚎了起来,整个屋子里哭声一片,在幽暗的火光下看着真像是群魔乱舞。

    我不耐烦地抬手一挥,手中匕首立刻狠狠扎进一旁一个咧着大嘴哭的少年腿上。被刺之后他先是一愣,随即又要再哭,却正对上我冰冷的眼神,顿时乖乖把嘴闭上了。一旁的一个妇人匆忙站起身来想要过来照看他的伤势,估计是那少年的母亲。可我自然不会允许有人坏了规矩,拿过桌上的酒杯对着她的小腿丢了过去。

    虽然已经收了力道,可这些高门显贵人家的女子又岂是那么结实的?只一下,那妇人立刻摔了个满怀,痛苦地趴在地上扭着身子。只这一下,方才那些还想撒泼的妇人们全都收了声。这人呐,就是非得刀都架到脖子上了才知道该做些什么。

    清了清嗓子,我装模作样地点起了人头,很快,我便说道:“嗯,拢共是六十二个脑袋,哦,不对!”说着,我偏头看了看坐在一旁的老太太补充道:“是六十三个。地上这个废物不算你们家的人,就当是我送给他们的了。照这么算下来的话…呦,你们这里每个人的脑袋可都值将近八百两银子呢!”

第一百八十四章 谈生意,咱也不是没学过

    毕竟从小跟在陆叔身边学习,如今我这心算的本事便是放眼整个大明估计都是数一数二的。但我说这些的目的自然不是为了展示我的博学多才,而是在故意提点柳家人:你们的性命可是别人出钱叫我们来取的。不想死的话,唯一的突破口自然也是一个字——钱!

    说实话,我还真怕把这群人给吓坏了,若是到最后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我又总不能真的杀了他们,岂不是白白失了面子?好在这一家子不乏那些心黑手狠的货色,没少接触那些江湖上的事儿。自从青花会被陆叔设计捣毁之后,江湖的杀手力量再次分崩离析,不光出现了诸多流派,还出现了不少有悖行业道德的“业界败类”。

    这样的人无非就是接了一家的活儿,转头就去讹诈目标任务,若是价钱合适,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调转枪头,干掉自己原本的雇主。甚至还有那些残暴不仁的垃圾,不光两家的钱都收入囊中,便是连活路都不留给人家。不得不说,当初南宫残红的思路还是有一定道理的。看看如今的杀手界,除了唐门,还有谁能扛起大旗?

    听我说了这样的话,人群中已经有人开始互相暗示起来,估计是将我认定为那所谓的江湖败类了。很快,柳长嵩身边的一个青年便开口说道:“这位少侠,若只是求财,我柳家愿奉上双倍的钱财,只求能让诸位好汉饶我们一命!”听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起来。毕竟在京城经营了这么些年,只要不是真正的隐世大族,柳家还从没在比财力上怵过谁。

    双倍,那就是足足十万两白银啊!我是从来不缺钱,却也不代表我不喜欢钱啊。不过很可惜,能讹诈这种档次的大户的机会可不多,我淡然一笑,看着说话的少年道:“这位公子倒是好盘算啊,只是你难道就不曾想过?雇我们来的人明知你们的位置所在和守卫布置,更清楚朝廷将你们暂时安置在这里的目的,却还是毫无顾忌地派我们来了,若真是为了钱,你们觉得我们会为了区区五万两银子来冒这么大的风险吗?”

    那青年脸色一变,喃喃道:“不…你是说…”我知道他是明白了。说白了,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可在一些特殊情况下,什么规矩套路都是废话,就比如说我所说的这一种: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有些事儿,不是你能不能做,而是人家想不想让你做。

    柳家人瞬间陷入沉默,见状,我故作忧愁地叹了口气道:“哎…想我们兄弟几人闯荡江湖,本是应该快意恩仇、游历天下,却万不该仗着有几分身手跑到这京城来讨生活。这人呐,不能轻易得罪人,更不能随便暴露自己的底牌。这不,只是小小地展露了一番身手,就被那等人家给盯上了,变着法儿的不让我们出城,还非得把这活儿交给我们来做。哎呀,只是如今这虽然出了城,可明里暗里的也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若是单纯动起手来我们也好应对,但若是要逃,这偌大的大明

    朝竟已没了我们的一席之地。”

    “眼下看来,估计也就只有逃亡他乡了。只是我们这几个也是在京中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浮华日子的,断不肯轻易藏身市井,重新过回那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苦日子。但是要想逃,那就得有钱啊,十万两?哼,怕是还没到关中就已经花光了吧?”

    我开始了明目张胆的勒索,柳家的一众人自然听得出来。可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慢悠悠地端起杯子品了一口酒,然后眯着眼睛死死盯着人群中的柳长嵩。这老东西也不敢抬头看我,纠结了半天,终于缓缓开口道:“那…依少侠的意思,我们柳家该出多少最为合适?”

    闻言,我立刻睁开了眼睛,怒视着他喝到:“听柳家主的意思,倒像是我们兄弟几个要挟诸位喽?还请您各位都搞搞清楚,我说什么是我的事儿,要怎么做是你们的事儿。我可没有半点胁迫勒索的意思,怎么?如今这世道,便是人随口抱怨几句都不成了吗?柳家主您这话说得实在好没道理!”我说话的功夫,聪明如凌朝已经对着桌子的一角挥了一刀,只听 “啪”的一声,一小截木头顿时落在了地上。

    虽然看着只是些微小动作,可对柳家人的内心造成的震撼可是不小的。这不,柳长嵩立刻忙不迭地改口道:“不不不!我…老夫的意思是,几位少侠这一路风餐露宿,费时费力,冒着送命的风险来此,我柳家敬佩几位少侠的本事和为人,甘愿奉上些微薄银钱以作路资,助几位少侠遍游天下,闯出一番新天地!”

    这话说得,连我都不觉有些恶心,左右只是为了求财,我也懒得听他说这些废话,索性就把话说开了:“哎~这才对嘛,我们兄弟与您柳家诸位虽是萍水相逢,却也是难得的缘分。如今我等救得您一家老小的性命,您柳家便用银钱作为回报,甚是公平,确无不妥之处。只不过,只是救命之恩竟要柳家奉上白银五十万两,实在叫我们兄弟羞愤难当,情何以堪呐~”

    但凡是个正常人听了我这番话估计都得跳起来骂我了,柳家人素来金贵,更是抑制不住,一个个咬牙切齿地准备起身开骂。只不过这一次动的是索文昌了,只见他单手对着面前的桌子就是一拳,可惜如今力量还没练到极致,无法做到一拳洞穿,反而将整张桌子砸得粉碎,各种餐具、吃食混着碎木渣子掉了一地,便是连我都被他给惊到了,倒不是害怕,实在是他这一下,桌子上原本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水晶肘子、葱烧海参、宫保鸡丁、小鸡炖蘑菇…如今全都变成了地上的垃圾,和着泥土和木屑,再也没法入口了。

    万分懊恼地瞪了他一眼,这小子也知道自己表现失误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就乖乖站回了柳老太太身边。如果说凌朝的表现叫教科书似的标准答案的话,那他这一下子就是妥妥的学渣答卷全靠蒙,逮着一个算一个。身为班主任的我实在很是头疼,很是头疼啊…

    过这一拳砸下去倒是成功把柳家众人堵在嗓子眼儿里的话给硬生生砸回去了,一个个瞬间恢复了鹌鹑的样子,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罢了,索性已经让他们知道怕了,我是没兴趣与他们讨价还价,就默默等着柳家的决定。

    半晌,柳长嵩和柳长青总算是商量定了,第一次抬起头来直视着我的眼睛。借着微弱的火光,我看到了他眼中的一丝隐忍和绝望。可更多的,是深深的恨意和强烈想要报复的疯狂。这种感觉不是那么容易看出来的,更多的,是我通过周边的气息一丝丝感觉出来的。

    “少侠所言极是,只是如今我柳家的情形您也都看见了,虽然家里人尽数在此,只是这钱帛财物实在是没带多少在身边啊。眼下最多最多也只能凑出来三十余万两,若是少侠同意,老夫这便将所有银票钱财全都交与少侠,只求能保得我一家老小性命!”

    他说的悲切,可眼神中满满的谎言却难骗过我的眼睛。柳家自得圣宠以来,每年的税款都高达百万两,如今举家迁出京城,前途未卜,怎么可能不将钱财尽可能多地带在身边?我本还觉得自己一下子把价钱翻了十倍有些过分,可看他们如今这副模样,竟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还要同我讨价还价!好啊,你们喜欢讲价钱是么?那小爷就教教你们,什么叫经商之道!

    虽然心中愤怒,但我还是尽可能让自己的语调保持平静:“柳家主此言差矣,看来本公子方才所说的话您是一个字儿都没听懂啊。罢了,那我就再说一遍,这笔钱,并不是我有意勒索的,而是你柳家,诚心奉送的。古往今来,这人情世故的事儿,难道还有讨价还价这一说吗?我们是江湖人,最讲究个果决痛快。若是柳家主执意毁约,本公子倒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若柳家主非要坏了规矩,那我们这儿,自然也有坏了规矩的做法!”

    说罢,我上前将插在少年大腿上的匕首抽了出来,一股血剑顿时飙升而起,不偏不倚地洒在我的身前,衬得我犹如地狱鬼使,每走近一步都会让身边的柳家人颤抖一阵。

    眼看我一步步走到面前,柳长嵩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身旁的柳长青倒是想上来护着哥哥,可惜道行不够,旧伤未愈,不好动手,连唯一能拿出去炫耀的庞大财力都没法镇住我,只消我一个眼神,他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坐在原地,再不敢动弹半分。

    握着带血的匕首蹲在柳长嵩面前,我轻笑着扯过他的袖子,一下一下轻轻擦拭着匕首上的血迹,一边说道:“方才我已经说过了,贵府上的人拢共值五万两白银,我不分男女老幼,亲疏嫡庶,一律平均分配,算下来每个人的脑袋都值个小八百两银子。只是您柳家人之前说好的五十万两,代表贵府上每个人的身价都涨了十倍,也就是说,一颗人头如今的价值已经是八千两白银了。我不是个不讲理的人,这么算起来,我说的也没错吧?”

第一百八十五章 耍心机,千万要挑好对相

    不等他作答,我接着说道:“可是如今,说好的五十万两一下子变成了三十万两,这余下的部分也没什么别的东西可以抵算的,不如就按照江湖规矩,您这儿花了多少钱就买回多少人的脑袋。至于您没出钱的那份儿,我们就都砍下来带了回去,左右您这儿的钱给不够,我们也逃不出这泱泱大国,索性不如就老老实实回京复命,好歹也算是守住了行业准则不是?”

    忽然,我猛然凑近,几乎是脸贴脸地盯着柳长嵩补充道:“对了,我还是要提醒您老一句,我本可以将你们全数烧死在那密室里,然后席卷所有财物全身而退。如今已将这明晃晃的机会摆在了您面前,还请柳家主,好生思量才是啊!”

    说了这么多,我无非就是想把我们的形象打造成一群贪恋钱财,却毫无行事准则的人渣败类。按理来说面对我们这样的人,那自然是应该尽力筹钱,以保家人的平安顺遂。

    可惜我终是小看了柳长嵩对财富的贪恋,竟毫不犹豫地说道:“少侠啊,老夫这里实在是拿不出那么多钱财了,若是您诸位还是不肯罢休,那老夫一家也只能听凭诸位发落了!”

    何其无耻?何其疯狂?这可是这一大家子人的身家性命啊!他双唇一碰便都交付他人之手了,所谓君子之爱财,当取之有道。这一家子人不光是来钱的路子野,就连守成的方式也如此疯狂,毕竟他这番话说完,除了几个年轻人之外,没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表现出丝毫惶恐。碰上这样的人,你就是给了机会人家都不要,还能有什么办法?

    我有些无奈地摆摆手:“罢了,左右三十万两也是不少了,我这个人嘛,多少还是讲点儿道理的,三十万就三十万吧,这样吧,不如柳家主这就带我这位兄弟去取,倒也不是信不过您,只是您看这黑灯瞎火的,以您的尊贵身份,想必也不方便亲自掌灯,对吧?”

    说着,我便冲身后的索文昌抬了抬手,他立刻会意,接过我手中的火把半押着柳长嵩起身离开了房间。火光摇曳之间,我瞥了一眼这老滚刀肉的脸,猛然间明白了一切,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失去了火把,屋内再次陷入黑暗。外面的火势也渐渐消下去了,根本不足以照亮整个房间。不过也无妨,我随手拿起一个桌子腿,直接伸进酒坛里蘸了蘸,然后掏出火石重新点了一个。不想刚点着,底下就传来嘻嘻索索的细微响动,我迅速将火把照向有动静的方向,却见两个身形精精壮的年轻人正偷偷朝我这面移动过来。

    眼见被我发现了,两个人也是一愣,同时我也瞥见了柳长青脸上闪过的一丝不自然。这柳家人果然都不是泛泛之辈,到了任何时候都不能对他们掉以轻心啊。

    那两个青年还想解释,我已经一摆手,凌凤立刻暴怒地冲了过去,当胸各狠狠踹了一脚,在一片惊呼声中,两个年轻人发出痛苦的哀嚎,胸口一阵“咔啦啦”的断裂声,估计肋骨被踢断了好

    几根。

    总算是让这头消停了,那边却传来了意外之声,只听主屋的方向突然传来柳长嵩的一声惨叫,众人皆是一惊,柳老太太又想起身,这一次换凌朝盯着她了,倒是十分温柔地拉住了老人家的胳膊,不放她离开半步。

    不一会儿,索文昌单手提着佝偻如虾的柳长嵩推门而入,手中拿着厚厚的一叠银票。我接过银票大概数了数,上面几张都是面额五百两的,算算大概也差不多够数了。却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我抬头用询问的眼神看向索文昌。

    这小子毫不客气地把手中的人往地上一丢,顺便还踢了一脚,这才厉声喝骂道:“这老小子不老实,打开的箱子里只有区区几万两银票,剩下的都是些散碎银子。那会儿他又偷偷向我求情,想让我放他独自逃命去,说愿将所有的银两都送与我,被我当场拒绝了。这老东西便又开始耍赖,说是自己记错了,身边带着的就只有拿几万两银子。我一怒之下便按着他的脑袋往箱子上撞了一下,不想那箱子竟还有夹层,这些银票便都是从里面搜出来的。”

    我冷冷一笑,俯下身轻轻抬起柳长嵩的下巴道:“柳家主好盘算啊,甘愿弃全家人的性命于不顾,真不知道凭你这份德行,究竟是怎么做上家主之位的。罢了,左右我怕是也得不到更多的好处了,便按照江湖规矩办吧。”

    说着,我轻轻抓起柳长嵩的右手,在所有人疑惑的眼神中与他十指相扣,然后在引来更大的误会之前猝然发力,一阵嘁哩喀喳的骨折声过后,柳长嵩右手上除了大拇指以外的四根手指都被我硬生生按到了手背上,然后无力地耷拉下来,彻底被扭断了。

    他先是错愕地盯着自己面目全非的右手,半晌才想起来喊疼。可惜我不给他这个机会,迅速起身对着他那张嘴狠狠一脚,直接将他整个人都给踢进了人群。

    可怜的老同志本就被索文昌砸得满头是血,如今又被我一脚踢掉了好几颗牙,整张脸算是彻底没法看了。罢了,我倒也不是个有虐待癖好的人,一脚过后我就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冷笑着开口道:“柳长嵩啊柳长嵩,我是真的小看你了,不愧是带着一个边陲小族一步步走向巅峰的中流砥柱,你的眼光和智慧着实令人佩服。只可惜,你的执行力和忍耐力都差了一些。说好的五十万变成三十几万,又变成区区几万两,实在令人失望;另外,莫不是我这张脸长得实在太过善良,令柳家主您产生了什么错觉,居然还不等出门就将得逞之情都挂在了脸上,未免也太不把我们兄弟放在眼里了吧?”

    闻言,柳长嵩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的确如我所说,他没想到我的洞察力竟如此精细,只是一瞬间的得意神色都被我给捕捉到了。自知难逃一劫,柳长嵩终于有些慌了神,方才他是笃定我不会杀人,却也从没说过我不会让他们好好吃点儿苦头不是?

    “不…不不不,这位少侠,少侠啊!就求求您可怜可怜

    我们吧,您看看这一大家子人,有老有小的,没几个经得起折腾的,若是真不肯罢休,那就请您把火儿都撒在我一个人身上,放过我的这些家人们吧!”柳长嵩开始声泪俱下的讨饶,我却始终在心中冷笑。自知暴露了才想起来服软了?刚才不还要偷偷自己跑了吗?怎么这会儿倒大义凛然起来了?

    的确,我不会也不能杀了他,如今他这么一说,身边的亲友们都用感激甚至崇拜的眼神看着他。我都有些为他投胎成男人觉得可惜了。如此茶里茶气的一个人,不参与到宅斗甚至宫斗中去实在是可惜了。

    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好啊,既然你这么愿意奉献,那不如就这样吧,就按我之前算好的价钱,每颗人头八千两,如今这里有三十二万九千七八两银子,就给你个友情价,算三十三万吧。剩下的十七万换算下来就是二十二颗人头。”

    当然,我自然知道就算是四舍五入也应该只能抵二十一个人,只不过我都能给他一个友情价,这做生意不就讲究个礼尚往来嘛,他难道不也得给我个友情价吗?

    不等他出声反驳,我继续说道:“只是可惜了,我们已经达成了交易,自然就不好要你们的性命了。既然如此,不如就用诸位身上的某个部位来代替吧!”

    说罢,我回过头去假意与凌凤商量了一番,便回过头来接着说道:“我这个人最好说话了,这样吧,不管是四肢还是内脏,只要是人体的一部分都行。只不过毕竟都比不得一条性命值钱,不如就打个对折,算下来我一共需要带走四十四块肉,别跟我扯什么头发指甲之类的废话,我奉劝诸位一句,我可以秉着商人的法则老老实实和你们达成交易,也可以不顾之前谈好的一切送你们一家人去下边儿团聚,还望各位能好自为之啊!”

    说着,我似笑非笑地用水瓢从酒坛里舀了一瓢酒,坐在椅子上优哉游哉地品了起来,静静等待着柳家人的决定。

    听了我的话,面前跪着的男男女女们已经彻底陷入了疯狂,有的不顾我们的武力威胁破口大骂,有的已经吓得开始小声抽泣起来,还有的到这个时候了还要摆出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架势,若是装x有罪的话,我真想现在就把这几个玩意儿囫囵个儿剁成肉馅!

    观察了一圈,也就只有柳长嵩和柳长青哥儿俩算得上是精明的了。两个人不断偷偷用眼神交流,同时眼睛时不时地瞟向周围的一些人,那意思十分明显,既然知道躲不过去,索性就牺牲几个无关紧要的人,让他们乖乖为了家族牺牲去吧。

    我暗自笑了起来,挣扎吧,算计吧,二位放心,小爷后头可还给你们准备了其他精彩的项目呢!很快,这兄弟俩似乎已经选定了替罪羔羊,毕竟要选出足足四十四个人,让他们放弃自己身上的某个部分,这未免也太过残忍了。嗯…可是主意貌似是我自己想出来的,连我都这么觉得是不是有些太尴尬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剁手礼,柳家家主终妥协

    终于,柳长青咳嗽了两声打破了僵局,随即缓缓说道:“少侠之言未免太过残忍,生而为人,如此轻视旁人的生命,未免也太不合适了吧?”

    这两个老狐狸,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还想说服我。不耐烦地抽出腰间钢刀,我信步走到他面前,不等他说话,我便自上而下挥出一刀。柳长青毕竟是练过的,遇到袭击第一反应就想到了抵挡。可毕竟阅历有限,这么大岁数了也没经历过几次大场面,居然直接用胳膊挡在了下巴处,随机应变能力简直无限逼近于零。

    可惜这一次我并没有吓唬他的意思,这柳家人就是一群滚刀肉,伤不在自己身上就永远感觉不到痛。只一刀,一道寒光闪过,他的右手就与胳膊完全分离,一股血箭霎时从断臂处射出,溅了附近几人满脸满身。

    几人都是一阵惊愕,随即便不约而同地大叫起来。我弯下身子将地上的断手拿了起来,靖江市抓濒死的八爪鱼,这会儿还会不时抽搐两下。拿过火把照在这只手上,好让所有人都看得清楚,我淡淡道:“若还不闭嘴,下一个,就剁你们的爪子!”

    现场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就连失去右手的柳长青都强忍着剧痛不敢出声。这一刀过后,我相信柳家人是再也不敢耍什么心机了。想来为什么世人皆言“君子动口不动手”,只怕最先提出这句话的人完全是因为打不过人家,才弄了这么一出以自保的吧?(虽然我现在说这句话确实早了好几百年,不过还是凑合能用的吗,阿q桑,谢谢啦!)

    换言之,在绝对的暴力面前,任何辩驳和道理都是无用的。当今天下大国林立,为何都必须制定律法管束民众?无非就是怕过度的暴力滋生出严重的后果罢了。这一次我算是学到了,对于将语言作为无耻的修饰品的败类,还是最直接简单的暴力来得方便些。

    柳长嵩异常愤怒地指着我:“你…你!”可惜他“你”了半天也没憋出来下一个字,我自然知道这兄弟俩自幼亲近,是豪门大族中难得的兄友弟恭的表率。可惜这两个没有一个是心思好的,否则也不至于惹来这场祸患不是?

    嗯,对,就是这样!我一面帮自己的暴行找着脱身的理由,一面转过身去走回椅子落座。话说这赵家的冶炼技术还真是了得,我手中的只是一把普通的军刀,比起官刀自然是要上乘些,却也不至于如此锋利吧?方才我倒是也留了些手,并没怎么用力,居然就这么轻易地将一个习武多年之人的手给斩下来了,须知我朝的军需用品、武器装备等基本上全都出自赵家之手,单这份质量倒是也值回不少银子了。

    将柳长青的断手随意一丢,我打了个哈欠道:“这一份儿是因为他废话太多给的惩罚,可不算在那说好的四十四份儿里。柳家主,我只再给你们一碗酒的时间,若是还没有个决断,那就休怪我们兄弟血洗柳家满门了!”

    见识了我的凶残手段,柳长嵩就是有再大的火气也不敢随便发作

    了,匆匆检查了一下弟弟的伤口,他愤怒地瞪了我一眼,我也只优哉游哉地小口喝着酒,毫无惧意地直视着他的眼睛。可说实话,此刻我心里已经有些开始发慌了,毕竟外面的人多是被我们给打晕的,折腾了这么长时间,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已经醒过来了,还是要速战速决的好。

    对视片刻,柳长嵩终于彻底没了脾气,虽然心有不甘,却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道:“罢了,左右是我柳家横当遭此劫难。方才你所说的价码可还作数?”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顺嘴答道:“自然作数!”不过随即就后悔了,这老小子,不会是要…

    果然,柳长嵩缓缓起身,仿佛苍老了几十岁,颤颤巍巍地险些站立不住。不过好歹也算是成功站直了身子,长叹一声道:“若少侠只为求财,那便随老夫来吧。”说着,他便自顾自地往门外走去。

    我有些惊愕地回头与几个兄弟对视一眼,皆从他们眼中看到了不解和疑惑。罢了,索性他现在也翻不出什么风浪了,我便嘱咐他们几个继续守着这里,自己则拿着火把跟着柳长嵩出门去了。

    这老家伙不知道是真熬不住了还是故意拖延,走一步晃两步的缓慢移动着。我却在这档口动了恻隐之心,左右也不曾催促他一声。

    好在他也算是心如死灰了,并没有再闹出什么幺蛾子,只是一路沉默着将我带到了后院,里面横七竖八地摆放着不少箱子,轻轻一嗅,我便判断这里面装的估计都是些家什细软,倒不是多么值钱的东西,主要是我实在没闻到银子和银票的味道,看来还需要向璎珞姐多多学习啊…

    来到一口不起眼的箱子跟前,柳长嵩指了指上头的另一口箱子道:“可否劳烦少侠,将这木箱给搬下来?”我有些好奇地打量了他一番,随即干脆利落地一脚踹了出去,上头的箱子应声落地,盖子打开,摔出来不少衣物和布匹。

    柳长嵩也没有计较,只是默默蹲下身子,将那口普通的木箱打开,只一瞬,一股浓郁的香气瞬间四散开来,我素来嗅觉灵敏,陆叔他们也说我耳聪目明,一脸的五官都是最高配置,很适合做科学研究工作。只轻轻一吸,那香味瞬间窜进我的鼻腔,让我整个人仿佛置身仙境,飘飘欲仙,心旷神怡。

    不过随即,这股味道突然消失,我也瞬间恢复了原样。震惊地盯着那口箱子,却见柳长嵩已经将盖子给盖上了。见到我的表情,柳长嵩问道:“少侠方才感觉如何?”

    我如实答道:“身心舒畅,神志迷离。”倒不是我没考虑到危险,既然他自己主动盖上了箱子,那想必也没存着害我的心思。果然,柳长嵩缓缓起身,将开箱子的钥匙递给了我,说道:“少侠啊,我柳家虽得了几年圣宠,实际上却真的没赚到多少银两,方才交给你们的确实是我们此行带出来的所有银两了。”

    “说句难听话,给皇上装门面,除了有些面子以外真是一点儿好处都捞不着。老夫也不是个

    眼拙之人,看几位的样子,估计是那赵家老匹夫叫你们来的吧?呵,我就猜到这老混账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只是没想到他身边居然会有几位这样实力强悍的帮手。”

    “实不相瞒,老夫早就接到了大内传来的信儿,要我们在年前找个由头与赵家发生冲突,将事情闹大,最好闹得全京城都知道了,只有这样朝廷才好顺势罢免赵咏康那老贼,而我们柳家,不过就是一枚廉价的棋子,只要皇上他老人家一句话,我们一家老小怕是早就化为一抔黄土了。”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后来,就出了宗祠盗舍利的事儿,我虽明知道赵家是被冤枉的,可想到宫里头那位的话,我还是决定放手一搏。那一日挑起事端的看似是两个家仆,实际上那两个都是我柳家的人。本事想做场戏糊弄一下,然后找个由头立即开战。可赵咏康何其狡猾?一般的伎俩必然骗不过他,我迫于无奈,也只好让潜入赵家的那个小厮下了死手,怕是也只有真的死了人,赵咏康那老贼才会相信这一切。”

    “事发之后,朝廷对两家都作出了处罚,赵家被贬官、罚款,我们柳家,则直接被赶出了京城。你可知为何只是一次普通的撤离,朝廷居然派了这么多人手前来护卫么?”

    被他一问,我突然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觉:“是为了…在必要的时刻一举抹杀你们,让这个秘密永远烂在死人的肚子里!”

    柳长嵩无力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知道即将离京时宫里来的人都跟我说了些什么吗?”我摇了摇头,心中竟不觉开始同情起这个形容可怜的中年男人。

    无奈地苦笑一声,柳长嵩自顾自地说道:“那死太监,仗着是皇上身边的亲信,完全不把我们一家人放在眼里,甚至骂我们是下贱的狗,是生是死都由不得自己!”

    说到这里,他的双拳已经紧紧捏在一起,眼神中不自觉地流露出杀气。可毕竟是混迹商场几十年的老油子了,我实在不能做到轻易相信他,索性就当个故事继续听了下去。

    “他先是羞辱了我们一通,然后掏出区区五百两银票丢在地上,说是圣上给我们一家子的路费,还逼着我们下跪谢恩!从那一刻起我就明白了,什么圣恩浩荡,什么天选之族,到头来都不过是一场黄粱美梦。未来何去何从,原来我竟从来都没有认真思量过…”

    说着,柳长嵩重重地叹了口气,有些疲惫地继续说道:“知道为什么非要这么火急火燎地赶我们出城吗?因为事发突然,我柳家在各地的商铺还都没有得到消息,时近年关,正是商队进京上供的时候。往日里我柳家各处的铺子都会携带大量金银和珍玩进京,我家夫人再细细分好,该入库的入库,该送人的送人。不想朝廷竟连这些东西都不肯放手,着急忙慌地把我们赶出来无非就是为了顺理成章地接收我们柳家的商队送入京城的一应财物珍宝罢了,是不是很可笑?那可是朝廷,朝廷啊!”

第一百八十七章 龙涎香?我的家底要露馅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脸上始终带着微笑,听他说话倒像是在嘲笑朝廷大内的贪婪无度,可我却透过他的眼睛看得一清二楚,他所嘲笑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是他们柳家!或许还有那些其他自以为得了皇恩,此刻还被虚假的浮华蒙住眼睛的可怜家族们。

    笑过之后,他接着说道:“其实自打离京之后我就一直在想,之前我们是为什么来京城,又是怎么走到今天这步田地的?直到方才亲眼见到你斩去了我弟弟的一只手,我才终于弄明白了,原来打从一开始我就错了,想法错了,决定错了,就连做人的方式,我也都错了…”

    不知怎的,听他说了这些话之后,连我都觉得内心有一丝悲凉。无数人穷尽一生也想得到的机会,在他眼中却成了痛苦的根源。想来也是,这世上总有一些事情是人力不可控的,与之相关的一切,或人,或物,都有可能成为更高级别的存在眼中的棋子,是可以随意摆布、操纵,到头来更如垃圾一般轻易丢弃的,柳家是如此,死去的田奇亦是如此,而我们…

    没有打断他,我干脆找了个木箱坐了下来,柳长嵩继续说道:“年轻人,老夫阅人无数,有些东西看得比你们年轻人要长远得多,也真实得多。从你的眼神里,我看到了狠厉、残忍,却没有感觉到一丝恶意。换言之,你的确是为了某种目的来找我们柳家的麻烦,你的一系列举动也确实看起来凶暴十足,毫无人性。可事实上,这群人中最善良、最有想法的人也就是你了。我是不知道你从哪儿听来了什么传闻,不过也确实有一些是事实,比如柳荣那个畜生,他做的事,我这里一桩桩,一件件都记录在案。只是当初他对柳家尚有大用,我舍不得动他,更不能动他!”

    “如今让他在你手里得到了惩罚倒也算是罪有应得,左右如今的柳家连自由行动都做不到了,留着这个只会狗仗人势的废物也没什么用处。我也不再奢望什么重回京城,之前从赵家那里抢走的诸多产业我也准备转手卖出去,不管是谁,只要拿得出钱来,我都会卖的。经过这一次老夫也算是彻底看清了,朝廷想要的无非是一个在明面上帮他们打理一应生意,在必要的时候又可以毫不犹豫地丢下不管的傀儡。”

    “可是啊,傀儡也是分很多种类的,像我们这样无足轻重的小家族,表面上看起来荣宠加身,风光无限,可实际上却也卑微得可怜,没钱,没人,出事儿的时候更是连个可靠的帮手都找不到。邱大人仁义,却也未免天真,还真觉得皇上是打算好好培养我们柳家,毫不犹豫地就把新得来的强大帮手借给了我们。可现在看来,他似乎也已经看出了些门道,否则,你们或许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吧?”

    我一愣,目光阴测底看向他:“你…竟连这些都…”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不迭,我是真的蠢了,听着他的话,我竟不知不觉地被带了进去,刚才说的话岂不就是承认了邱大人也与此事有关吗?这老狐狸,比起那赵咏康可是

    会拿捏人心的多了。

    不过他倒是没想过要以此作为要挟,只淡淡一笑道:“不用那么紧张,说到底,邱大人自己也不过是个心甘情愿为皇上效力的可悲傀儡罢了。当今圣上主政几十年,我大明的进步和缺陷也都越来越明显。是好是坏,就留给后人评说吧。可眼下我所能看懂的是,为了这个国家,当然主要是为了如今朝廷的利益,任何人、任何家族都可以成为他利用的对象。”

    这话我倒是深以为然的,说句难听的话,当今天下虽然都是皇上的子民和皇上的土地,但真正意义上能掌控的已是寥寥无几。皇上年事已高,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改朝换代。在此之前,他必将穷尽所有手段为后嗣铺好道路,所有可利用的东西,也都将成为皇嗣们的垫脚石,被荣宠,被利用,再到最后,被抛弃…

    罢了,索性我也只想着让自己活得开心些罢了,这些需要懂脑子,甚至随时都会危及性命的事情,我想还是让他们这些喜欢玩儿头脑战的人去琢磨吧。话虽如此,我还是把他所说的话都牢牢记了下来,寻思着日后都跟邱大人他们说一说。关于吕大人当初告老还乡的事情我也多少听到了一些传言,据说是因为他在吏部时人缘极好,深得当朝官员的信任,却也因此被圣上相中,成为朝廷在明面上铲除异己的最强帮手。

    从深得众人信赖的朝堂新贵摇身一变成了人人闻之色变的朝堂剪刀手,吕大人敏锐地察觉到了朝廷,主要是皇上的目的,这才选择在荣宠最盛的时候急流勇退,明哲保身,嘴上说着是想陪爱妻完成未尽的心愿,实际上也是不想因为朝廷的纷争和阴谋让全家人搭上性命吧?

    苦笑了一阵,柳长嵩黯然道:“罢了,罢了,不过是大梦一场空,没什么好遗憾的。如今我只希望能带着家人平平安安地回老家去,再不掺和上层人物之间的明争暗斗。我也知道,家里的很多人都因为这阵子的飞黄腾达变得交横跋扈、目中无人。若是这次能平安回去,我也必将好生教诲,让柳家脱胎换骨,用经济实力和真正意义上的善良与宽容保住这个家。”

    我看不太清他此刻的表情,自然也不相信他所说的话。这么大的一个家族,嫡庶众多,并不是每个人都会老老实实聆听家主的教诲的。不说别的,就凭他这一次的指导性错误,日后在柳家的地位和威信也会大打折扣,要让那些已经将虚伪和高贵刻在骨子里的家人们老老实实改过自新,说实话,我觉得毫无可能。

    罢了,左右都是人家的家事,现在我更关心的就是那箱子里的东西,抬手一指,我问道:“那里面是?”柳长嵩轻笑一声,回道:“你这小伙子倒是十分着急啊,方才看你却不似这般模样啊。罢了罢了,左右是要送给你们的,便简单说与你吧。”

    虽然要说,但他并没有再次打开箱子,只是慢慢做到了箱子上,整了整衣角的褶皱缓缓说道:“听说过‘龙涎香’吗?”我对这些所谓的高雅之物知之

    甚少,什么插花、品茗、调香之类的都只是有所耳闻,除了正山茶王,其他的东西我倒还真没怎么接触过。不过巧得很,这龙涎香的名号我还真听说过。

    陆叔家境殷实,一应吃穿用度往往都是最顶尖的,这熏香自然也不例外。据他所说,早在宋朝的古籍中就有对此香的记载,不光可以作为香料使用,还可以入药,有行气活血、散结止痛等功效。

    过去听璎珞姐也提起过,当时她正在研发一种新药,说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治愈钝器等情况下造成的创伤。比起一般刀剑导致的外伤,这类创伤的恢复时间往往更长,处理不当也很容易留下后遗症。而且相对而言,在日常生活中这类创伤才是更常见的。可惜经过许久的调配实验都不能达到她想要的效果。当时她就说过,若是能有龙涎香入药必能事半功倍。

    可此物实在珍贵,数量十分稀少,价格自然也极其昂贵,便是陆叔家里每年也只能买到十斤左右,毕竟物以稀为贵,就这十斤的东西随随便便也能卖到上千两的天价。

    可我多少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当初陆叔曾带了一小块儿龙涎香到镖局,后来又从他妹妹三水姐姐那里弄来了一些,都是绝对保真且纯正的龙涎香,那味道我也是闻过的,确实芳香四溢,引人入胜,可却万没有方才那种令人眩晕、忘乎所以的感觉。

    我点点头道:“如此珍宝我自然见识过。只是方才的感觉,貌似不是真正的龙涎香吧?”柳长嵩闻言一笑:“能配上松瑜轩玉佩的人物,果然是见多识广的。不错,此物确实不是纯正的龙涎香。”我一愣,下意识地摸了一把腰间,却发现原本藏在铠甲里的玉佩竟不知什么时候漏了出来。

    这松瑜轩乃是近几年新崛起的玉器连锁品牌,短短两年的时间就已经占据了我朝的大半儿市场,不光是因为与四大家族之一的彭家有合作,更重要的是他们家匠人巧夺天工的手艺和稳准毒辣的眼光。世人都说,若是不知道玉石的品质,随便找一家松瑜轩的铺子进去,请他们专门的鉴定师看一眼,什么材质,成色如何,出产地在哪儿人家都能说得一清二楚。

    除了专业严谨的鉴定技术,松瑜轩还有一套不外传的神秘手艺。这玉石开采出来,总是要好生打磨雕刻,做成成品才能拿出去卖的。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钻研和调整,我朝的玉石制作工艺已经算是登峰造极了,本不是可以随便打开新市场的局面。可松瑜轩却偏偏剑走偏锋,从顾客的角度入手,将居家生活和潮流时尚相结合,创造出了一套全新的打磨手法,比起原本温润舒滑的表面,经他们家的匠人打磨出来的玉石往往手感粗糙,显得十分粗劣。

    可细摸之下,人们却能看出许多端倪,比如最基本的人物刻画,因为这些微的凹凸显得更加写实生动,一个小小的菩萨像看上去栩栩如生,一点儿不像是人工雕刻出来的玩意儿,倒像是本尊就那么硬生生嵌进了石头里似的。

第一百八十八章 送给我?我胆子也不大啊

    除此之外,松瑜轩还是有史以来第一家允许定制的玉石商行,库房里存着大堆大堆的原石,可以根据客人的需求定制玉器,使整个玉石市场的样式多了许多,不再是满柜台的观音佛祖,多了不少新奇有趣的图案,显得愈加潮流。

    正式出名之后,松瑜轩又推出了新的业务,据说他们家这门手艺是由一位专门的师傅教习的,作为创始人,这位师傅的手艺自然是最精巧的。可毕竟也是个成功人士了,总不好还和学徒们一样整天闷在屋子里做活计吧?但有最早一批见识过他的手艺的顾客们纷纷表示这学徒们做出来的东西和这位大师傅还是有不小的差距的,一致认为他做出来的东西才是最上乘的。

    为了回馈新老顾客们的青睐与信任,松瑜轩决定在每年年关在全国范围内举行竞标,为了公平,会将不同行省分为竞标区,再将在各赛区脱颖而出的胜者们聚到京城,选出十个名额作为幸运买家,有幸得到这位大师傅亲手制作的精品玉器。当然,为免大家攀比,这位师傅只做玉牌,上面雕刻些什么倒是可以由买家决定。与众不同的是,这玉牌都是镂空的,内部用黄金填充,毕竟时下金比玉贵,何况众人买的就是个名气,谁也不在乎会不会吃点儿小亏。

    凭着这个项目,松瑜轩每年年关都会轻松收入几十万甚至上百万两白银,为了能够惠及更多人,显示自己不只是为了求财,松瑜轩还将每年竞标成功的客人们登记在册,规定他们五年之内不得再次竞标。这一规定看似公平,可实际上反而更刺激了顾客们的购买欲,有的人不想多等五年,不惜抓住一次机会花费重金参与竞标;有些大家族竞标成功之后往往会将玉佩送给小辈,期望他们能多福多寿,可这深宅大院的,总免不了兄弟相争、姐妹反目,送了这个,那一个就会不满,自然要变着法儿的给自己也弄上一块,这一来二去的,顾客们参与竞标的手段越来越多,这竞标花的钱也越来越多,松瑜轩轻轻松松就赚了个钵满盆肥,绝对是当代创业者们眼中的标杆企业!

    我腰间这块牌子就是陆叔帮我竞拍回来的,彼时平安票号刚参与过一次竞标,得来的玉佩被送给了参军的陆炎,毕竟他整天在刀光血影里讨生活,总是容易让人担心的。好在这陆家是难得的兄友弟恭,平日里虽然有争执和不愉快,但终究是血浓于水的一家人,彼此生生气,互相埋怨几句也就过去了。

    可正因如此,当陆叔背着我们大伙偷偷去参与竞标的时候就吃了个闭门羹,理由是他也是陆家子嗣,虽然名字已经不在陆氏宗谱上了,可也得老太太表了态他才算是彻底被扫地出门儿了啊。无奈之下,陆叔偷偷去拜访了年掌柜,让他出面帮自己竞标,几经周折之后终于弄来了一块,要说有多周折呢?嗯…其实也没多少吧,就是办手续的时候费了些力气。不过这些对陆叔来说都不是什么大问题,谁让人家有“钞”能力呢?

    当时的我还不知道这玩意儿有多大的价值,只是这玉佩上刻的是我娘亲,便当个小玩意儿戴在身上了。

    毕竟平时我也是个闲不住的,三天两头就得跟恶势力做斗争,打上一架什么的,有时候做实验也有一定风险,好在这牌子福大命大,一路坚挺了下来。

    当初我还不理解,为什么陆叔对我这块牌子这么看重,难道仅仅是因为上面刻的是我娘亲吗?直到后来,有一次和年掌柜家的锦艳姐姐一道出去玩儿的时候,她无意间提到陆叔上门去求他爹办事儿,然后他爹就消失了一个多月,吓得她和她娘都差点儿报官了,好在年掌柜平安回来,顺嘴提了一下帮陆叔去京城竞标的事儿,还嘱咐全家人都不能外传,(嗯…真不愧是你爹爹的好女儿),我才知道了这块玉佩的重要意义。

    虽说如此,但我还是不长记性,几次三番带着它调皮捣蛋,直到有一次不小心将它碰出来一道缝儿我才开始害怕,忙不迭地去找我娘亲救命,却不想这才是噩梦的开始。

    最后的结果是,我被我娘暴打一顿,又在我老子的牌位前跪了三天,谁求情都不管用。那牌子也被我娘拿去要还给陆叔,两个人为这事儿墨迹了好几天,最后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日后非重要场合我不得佩戴它出门儿,平日里就放在我房间里好好供着,须知这牌子便是有了一道裂缝,拿出去少说也值个三五十万两,毕竟这块牌子就象征着身份和名气,名气越大,价格自然也就越高。

    后来我离家出走,这么重要的东西自然也不能落下,索性一道带了出来。可惜我又犯了老毛病,挂在身上就懒得拿了。不过我也是有好好做防范工作的,每每搁在贴身衣物里,却不想偏偏今日漏了出来,还碰见了个识货的,这不,露馅儿了吧?

    不过柳长嵩倒没兴趣纠结我的身份,简单东拉西扯了两句就主动把话题给带过去了。随后,他继续向我介绍起箱子里的东西:“的确如少侠所说,这箱子里的东西并不是纯正的龙涎香,而是我柳家先人历经百年才研制出来的异香。”

    香的种类有很多,一般按形状分为线香、盘香、塔香、香丸等诸多品类。然而这毕竟是在外形上做出区分,由于制成熏香的成分繁多,种类丰富,想从其他方面进行分类着实繁琐,对其中的具体细则也鲜有人知。可在这世上有两类香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说是两类,其实应该说是按其发现方式或奇特功效而界定的两大范围,一曰奇香,二曰异香。

    奇香之奇,往往在于这一类香基本上不用任何其他东西作为添加剂就能直接使用,而且还能起到诸多奇效,龙涎香就是奇香中的代表。而异香往往指的是那些制作方法刁钻、功能奇特且不适合用在正道上的香料,比如如今已经广泛普及的迷香,在投入市场之处就被划为异香,受到广大顾客的一致抵制,逐步沦为只能在暗中交易的低级商品。

    柳长嵩说此物是异香,倒不是他自贬门户,实在是此香的效用太过霸道,只轻轻一嗅就能让人失去神智,虽然目前有无其他功效尚未可知,但仅此一条就足以让此香封神!

    要知道,以璎珞姐如今的水准也只

    能制作出一些让人昏迷或短暂失去意识的香,像这种能够让人保持清醒却又完全不知道意识之外的自己在做些什么的神奇之物我还只在各类玄侠小说画本子里见识过,这绝对是从古至今第一份儿,说是异香之王都不为过。毕竟能弄死人的不算什么大本事,能操纵人的才是真正可怕的东西。试想,若是让当朝天子吸入此香,任人摆布,那所造成的影响必将震动天下!

    想到这里,我竟不觉有些后怕,心中已开始后悔逼着柳长嵩拿出这东西来买全家人的性命了。若是不要,那面子上挂不住;可若是要了,我本就因为自己的身份惹人注目,若是这柳长嵩有意借刀杀人,置我于死地,只要将我持有此香的事情公告天下,不愁没有人会来要我的脑袋。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犹豫,柳长嵩轻笑道:“少侠无需多虑,老夫若是有意害你,也不会随随便便将自己置身于险境之下吧?这香毕竟是我柳家先人发明出来的,一旦被外界得知,你觉得他们真的会相信我已将手中的所有存货都送给您了吗?”

    我一想也是,正所谓贪心不足蛇吞象,为了这等至宝,别说是一个落魄的柳家了,便是需要踏过千万人的尸体也一定会有人“勇往直前”的。柳长嵩何其聪明,若是此时真的暴露了恐怕也不会是他说的。可保不齐柳家的其他人不会心存报复,故意将消息透露给外面啊?柳长青的右手是我亲手剁下来的,便是之前被我扎伤的那个少年和那妇人也有可能为了报复我而大肆宣扬,我总不能到那时候再跑到关外去找他们家的麻烦吧?思前想后,我决定还是放弃这玩意儿,否则搁在手边我怕是连觉都睡不好了。

    心中有了主意,我有些犹豫地开口道:“那个…柳家主啊,虽说我们此行主要是为了求财,可如此宝物也实在不好意思就此收下。罢了罢了,左右也已得了几十万两白银,也算是大赚一笔了。这样吧,今日之事到此为止,稍后我们一行人就会离开。只望…”

    谁料不等我说完,柳长嵩就出言打断道:“少侠,老夫自知你有何顾虑,实不相瞒,其实打从一开始我就准备将这玩意儿转手他人,只是怕树大招风,即便是私下交易却也难保不走漏风声,若轻易赠与他人又恐先人梦中责罚,道我们这些做晚辈的不体恤先人艰辛。只是最开始我实不知少侠人品,只觉得你凶残暴虐,将柳荣重伤至此,又一直对我柳家族人手下无情,觉得实非良人,故而迟迟不肯开口,否则,也不至于断送了我二弟一只右手。”

    “可直到方才我才发现,少侠只是面上粗暴,实则心性温和,良善为先,不肯轻易伤人性命。虽然也确实下了狠手,可无非是想让我柳家众人长些记性。这些年来,家中的人心和家风有所变化我自然也是看在眼里的,可当初总觉得有圣上庇佑,便是家人们闯出些小祸来也无关紧要,纵得一家子张扬跋扈,眼高于顶,便是连柳荣这样的下人都开始作威作福,横行市井,做出诸多禽兽之事,得些教训却也应当,只是可惜了我那二弟…”

第一百八十九章 就这样,再给柳家个机会

    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柳长嵩接着说道:“罢了,罢了,左右都是命中之数,我不会怨你,日后也会好生劝慰二弟,希望他能放下仇怨,助我共同打理家业,重振柳家雄风!”

    “此番既已知晓少侠是良人,这玉龙幻神香,老夫甘愿拱手相赠,一则事发隐秘,不为外人道;二则此香落在少侠手中,想必也能造福苍生,不至于用来霍乱天下,辱没了柳家先人的名声。”说这话的时候,柳长嵩眼神坚毅,明显是下定了决心,这什么什么龙神香,看样子我还非收下不可了。

    罢了,这或许也是上天赐我的机缘,让我得此至宝,索性就答应下来吧,也算是卖了柳家一个人情。想定,我缓缓道:“柳家主深明大义,晚辈佩服!只是此宝功效奇特,价值何止万金,就这么平白收下了,晚辈亦心中有愧。索性便将方才收下的银票全数奉还,否则,我实在良心难安。”

    倒不是我有意演戏,只是当初总觉得柳家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代表,与赵家同为禽兽不如的残暴大户。可方才柳长嵩说的这些话终究打动了我的心。好歹这家里还有一个明白人,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既然他有意让全家人改邪归正,我也乐意做个人情,给他这个机会。但若是如此,再要人家的钱似乎就有些不太合适了。倒不如就这么一换一,也好给柳家留下些根基。虽然如今归在柳家名下的产业尚有不少,可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经过今日之事,这柳家势必也会尽快回老家,总也得留些银钱重振门楣吧?

    柳长嵩自然无不答应,毕竟谁会嫌自己钱多呢?我虽然还是有些心疼,可想想这劳什子的龙神香,说不定能用这玩意儿从赵家或其他地方把银子弄回来的嘛。

    既然想开了,我也不再犹豫,当即将怀中的三十多万两银票拿了出来,柳长嵩也打开箱子,不过这一次他做了些防备,拿出一方帕子递给我,让我捂住口鼻,轻轻一嗅,帕子上竟是丁香和玫瑰两种花的混合香味。有了这帕子遮挡口鼻,即使我闻到了那异香的味道,却也只觉得身心舒畅,并没有之前那种飘飘欲仙的失神感。

    从箱子里取出一个小盒子,柳长嵩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血红色块状物,根据他的介绍,这也是柳家先人在无意中发现的,原本的龙涎香多为黄褐色,只有极少数的珍品才会呈现出白色。可当经过一系列加工,再加入西域曼陀罗的花汁,按比例调配好,就能得到这无所不能的玉龙幻神香。

    盒子的夹缝里放着柳家先人耗尽百年才得出来的玉龙幻神香配方,里面不乏各种奇珍异宝,好在所需的量不够大,璎珞姐那里应该也有不少存货,估计很快就能做出一模一样的东西。只是这西域曼陀罗,直到现在我一提起这花的名字都会觉得胸口憋闷,毕竟我亲生父亲就是因为这魔花送命,而且近些年来这花也被限制入境,没有相关文书根本买不回来。

    不过有些东西能不能遇上都是需要机缘的,就像这现成的玉龙幻

    神香,柳长嵩告诉我,即便再过百年,只要存放得当,这块成品都不会有分毫消散。若是切下一小块点火焚燃,三天三夜都燃不尽,据说还能有更神奇的效果。只是因为效用太过惊人,柳家先祖下了禁令,若非家族紧要关头,绝不可以点燃此香。据说一旦点起,玉石俱焚,无人幸免!

    好家伙,这玩意儿还真是个烫手山芋,我已在心中打定了主意,即便兄弟几个不理解,我也不能将此事告诉他们,待日后得到了准确的情况再告诉他们吧。

    柳长嵩也是个讲究人,知道我不好跟兄弟们交代,便抽出近一半儿的银票重新递还给了我。拿着银票,我竟不觉有些佩服这家伙的为人了。只不过日后的事请谁也说不准,只能等到事实摆在眼前的那一天再下结论了。

    到头来,我们二人还是恪守了一个商人的本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也是在这一刻,我竟觉得自己在经商方面似乎也很有天赋,那不是来自血脉的召唤,倒不如说是耳濡目染得来的新技能。不过如今的我还腾不出手,怕是要等到日后闲暇时才有机会尝试一番了。

    从一开始的剑拔弩张,如今我二人竟能肩并肩漫步庄园。两人有说有笑地回到了偏房,可人前却也不好表现太过,我随机板着脸在背后轻轻推了他一把,这柳长嵩也不是个傻的,马上惨叫一声直直撞开了房门,幸亏是自己摔倒的,双手撑地才没有摔个狗吃屎。

    被吓着的柳家众人又是一阵惊叫,不过都很快收了声,毕竟柳长青的断手还在地上摆着,他本人也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晕了过去。聪明的凌朝为了威吓众人,方才还顺手踩断了柳荣的一条腿,活生生让他痛醒了过来,此刻正蜷缩在柜子旁痛苦地抽搐着,谁也不敢上前帮他。

    我冷冷地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众人,狠声道:“一群下贱货色,若不是你家老爷豁出性命,用行动打动了小爷,今儿个非要让你们这一家子猪狗血流成河不可!”说着,我装模作样地抽出腰间军刀挥了两下,吓得近前的几个人拼命往后缩,却无奈身后的人也怕啊,忙不迭地把他们往前推,只能跪在原地瑟瑟发抖。

    冲兄弟几个使了个眼色,我指了指地上的楚广渊道:“这货身上的牌子看着眼熟,未免麻烦,还是找个地方处理了吧。”凌凤和索文昌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地抬着楚广渊出了门。

    回过头来,我继续威胁道:“你们柳家做下的事我们都一清二楚,这一次是有柳家主豁出性命保你们,可也只有这一次。若是再被我听到下次,那别管你们是在京城还是关外,都将追杀你们至天涯海角!”说着话的功夫,我已缓步走到柳荣面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冷声道:“你既已失了身为男人的根基,活在这世上也没什么尊严了,索性就到下面去给那些无辜的少女和十数条性命赔罪去吧!”

    柳荣的颤抖瞬间停止,随即赶忙抬起头来想要求饶,可我对这种畜生向来是没有耐心的,抬手一记横扫,随后准确地收刀入鞘,我淡然一

    笑,回过头去带着凌朝离开了房间。

    战战兢兢一晚上的柳家人终于有了喘息的时间,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我说的话还是起了些作用的,如今的柳长嵩不仅是这个大家族的家主,更是在场所有人的救命恩人,不管柳家人心**已经到了何种地步,至少眼下心中还是会有一丝感激的。只是在众人互相安慰,嘘寒问暖之际,谁都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柳荣脖颈处慢慢出现了一道红线,随后整颗脑袋开始缓缓朝一边偏去,直到完全掉落在地,这才从脖颈处喷出一道血箭,直直喷到了房顶上。

    刚刚和外面的楚广渊三人会合,房间里立刻传来了一阵尖叫,看着三人疑惑的眼神,我摆摆手道:“没事没事,处理了一条狗。”说着就率先朝娟儿藏身的地方走了过去。

    小丫头毕竟年岁尚轻,在这黑漆漆的林子里呆了这么久,她也是又冷又怕,却还是老老实实地等在原地,无论如何都不肯挪动一步。

    直到见到我们,小丫头这才跳了出来。可惜在原地蹲了太久,小丫头刚一露头就一个扑跌摔倒在地,一抬起头,满脸的杂草和树叶,像个小花猫一样,看起来煞是可爱。

    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我和凌凤上前扶起了她。我宠溺地帮她清理了一下头发上的赃物,还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话说这一年多的游历生活,自从碰上他们这几只之后我竟然开始有了做老父亲的感觉,比起所谓的友情和羁绊,我看着他们几个的成长和进步,竟也有了一种我家有子初长成的感觉。嗯…怎么说呢?白得了几个大儿子好闺女,怎一个爽字了得?

    凌凤将之前打包好的吃食都拿了出来,折腾了一晚上,也是苦了这丫头了。索文昌也不甘落后,直接走上前一把将娇小的娟儿揽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坐定。这小子如今体格壮硕,修习拳法之人肩部的肌肉更为发达,娟儿身量又小,坐在他肩膀上倒看着十分和谐。三个人就这样,一个当轿子,一个当下人,还有一个只负责吃喝歇脚,场面看起来十分温馨。

    半路上,几人脱下了身上的盔甲,一身夜行衣,在黑夜的掩护下绕过几波醒过来的官差,十分顺利地回到了京城。玉龙幻神香被我用柳长嵩给的帕子好生包裹了起来,这是他教给我的方法,若是单独其中一样东西,都是香气扑鼻,异常明显。可若是放在一起,只有在极近的距离才能分辨得清,却不如说是两相融合、抵消,寻常人根本嗅不出来。

    更重要的是我们几人之间的羁绊和信任,一路上我都在思索着柳长嵩最后跟我说的话,虽只是些经商之道的通俗道理,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却让我觉得醍醐灌顶。或许是离家太久,就连陆叔平日的唠叨都格外怀念。许是柳长嵩说话的语气与他有些相似,倒让我万分感怀。

    见我沉默不语,众人也都默契地保持沉默,除了娟儿时不时地咀嚼两声便也没了动静。这就是默契,大家都明白什么时候该开口,却也谁都不会说些什么。

第一百九十章 分队伍,惊天大战将在即

    按原路返回密道,我简单叮嘱了几位兄弟,主要是两日后的大战,他们虽然进步斐然,却也怕避不过刀剑不长眼,这一次的对手至少遵纪守法,尽量做到活捉。可换成那群木头人,管你何其尊贵,左右都是一刀的事儿,还是躲远点的好。

    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我决定让他们跟着楚广渊一起回尚书府。甭管怎么样,至少眼前彼此有个照应。楚广渊也向我保证,一定会尽全力保护好大伙儿和邱大人一家。

    众人就此分别,我带着凌朝星夜兼程赶回了大猛山。柳长青的那只断手被我交给了凌凤,让他直接丢在赵家大宅门口。左右也是接不回去了,柳长嵩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关键是这位柳家二伯的手上戴着一只造型独特的碧绿翡翠扳指,辨识度极高,好歹也算是给了赵家一个交代。至于商队的事情,我想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了。

    只是没想到大猛山那边比我可着急的多了,等我们赶回山下酒馆的时候,已经有三四支打着赵家旗号的商队在这里落脚了。当然,都是强制性的。大伯母毕竟也做了这么多年的西尊,办起这种事儿来可谓得心应手,派出手下所有马赫鲁,甚至连付阳峰那边的两个人都借调了过来,各自带着手下在方圆百里之内静候赵家商队经过。根据酒馆老板的介绍,除了这里的队伍,其余各地也已经等到了有十几支商队,大大小小加起来估计少说能带走五六百人。

    这才短短一天时间,连我都觉得会不会有点太夸张了。可是转念一想,赵家之前估计也是想保留好这些与我们谈判的筹码,只是没想到中间横生枝节,再加上我的出现,让合作之事一拖再拖。眼看着年关将至,各家铺子的掌柜都不敢坏了规矩,索性就不等主家的消息,各自发派了商队赶赴京城,竟几乎都在这段时间赶到了附近,将将能在年关前赶到京城。

    我不禁暗自庆幸,幸亏大伯母高瞻远瞩,果断出击,否则等我们赶回来将赵家的意思说与大家,这些个商队估计早就走过大猛山附近了,等到了京城地界就会有官差护卫,更难下手了。

    回到据点,东方已经漏出了鱼肚白。我匆忙去了大伯母的房间,将赵咏康的意思尽数告诉了她。好在大伯母有决断,将各支商队的领队都带回了据点。有赵咏康给我的信物,这群领队也应该言听计从才是。

    匆匆用了早饭,大伯母立刻召集了据点中所有的马赫鲁和付阳峰齐聚中庭,又将带回来的十数个领队全都带了过来。当着众人的面,我从怀中掏出赵咏康给我的玉牌,这是家主玉牌,整个赵家只有这么一块,各处产业的负责人和高级员工都是知道的。

    之所以找赵咏康要来了这块牌子,说白了还是不希望让人白白送命。大伯母或许心怀仁慈,不会随意处置那些赵家商队的人。可付阳峰这个疯子喜怒无常的,说不定一个脑抽就直接下令把这几百号人全都杀了。用这样的方法说服赵家商队主动

    配合,也好压住付阳峰的杀戮欲。

    见到我手中的牌子,那些领队们也都乖乖低头,再也没了反抗的心思。他们自然知道自己的东家已经投靠了我们。可他们毕竟都是下头做事的,又碰上这帮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能保住性命就已经是万幸了。不过话说回来,眼下他们也不能死,每年入京的商队领队都是登记在册的,为了方便让官差辨认各支商队的真假,除了旗号以外领队也是很重要的环节。

    让这群人一一上报了各支队伍的货物数量、护卫情况,我大概都心中有数了之后就让人把他们带回去好生看管了。回到大伯母的屋子,我偷偷使了个眼色,大伯母立刻会意,对众人说需要好好分配人手,等全部安排妥当之后再通知大家,随后就只留下了我和凌朝,连凝儿都没叫进屋。不过我瞥见了她们母女的眼神交流,估计是让凝儿在外把风了。

    关上房门,我将密道之事简单告诉了大伯母。思忖片刻,大伯母道:“你这鬼机灵,想必已有了最好的利用之法了吧?”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后说道:“不错,我确实有这个想法。那个密道我们已经去看过了,只不过没想到那密道那么宽敞,容下七八百人都是绰绰有余。不过为免旁人生疑,这处密道我们也不好安排太多人手,最多只能安排四百人。”

    “除此之外,余下的众人都将扮成商队混入城中。根据商队的数量情况,便是一支队伍五十人也能容得下。只是为求真实,每支队伍还需细细分配才是。”

    大伯母点点头:“这个问题就交给大伯母吧,你们两个孩子真的辛苦了,忙活了一天一夜,还做了那么大的事,先回去好好休息吧。这些文员的工作啊,还是你大伯母我更擅长!”

    对于这一点我自然无有不信,堂堂宁家六小姐,便是掌管整个宁家的产业都绰绰有余,更何况这简单的人员安排工作。不过我还是有意叮嘱了一番,让廖罡与付阳峰一同行动,最好能把我也分在他们那边,毕竟廖罡这个石头脑袋不得我的指令想必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动手。另外,关于邱大人的府邸所在的北城我也有意扶照,大伯母便将两个排名靠后的马赫鲁安排了过去,楚广渊一个人就能轻松搞定了。

    除此之外,还有赵家,虽然是合作伙伴,可本次行动的最大目的就是皇城,若是不行,那四大家族和各级官员的府邸就是最重要的。我有意让赵家难受,可付阳峰终究是去过的,既然如此,也只能安排其他人去对付赵家了。到时候若是赵咏康问起来,我只道是帮他们洗脱嫌疑就行了。左右不过死几个家丁,倒也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主要是如今的赵家几乎已被幻月教徒团团护住,真的打起来了也不过是狗咬狗,基本上不会伤及无辜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需要注意的地方,就是大伯母的母家宁家所在的西城了。虽然离家多年,当初走的时候也是因为受不了宁家的歪风邪气,可毕竟

    血浓于水,大伯母天性纯良,段不忍看着宁家人遭受杀戮的。可大伯母只是轻笑了两声,说她自己会安排好的,随后就将我们俩赶出了门儿。

    对视一眼,我和凌朝无奈地叹了口气,刚想回屋,却不想廖罡这个烦人的东西又冒了出来,小声道:“二位特使,行动近在眼前,你们看…”

    我有些不耐烦地敷衍道:“廖大人放心,本使已安排妥当,所有计划细则都在心中。只是未免出现纰漏,只有到了眼前才好决断。还望廖大人莫要怪我等有意欺瞒,实在是事关重大,容不得一丝纰漏!”

    廖罡忙不迭道:“岂敢岂敢,我…我这不也是多问一声,让心里有个谱吗。对了,那…”我知道他想说什么,直接打断他道:“廖大人放心,此事若成,您的功绩必将上达教主耳畔。到时候即便不能直接奉为尊者,在选举中您的胜算也绝对会比其他竞争者高上许多!”

    闻言,廖罡这才喜笑颜开地走了。回到房间我终于有些熬不住了,和凌朝招呼了一声就回屋倒在了床上。闭上眼睛的瞬间,我默默为可怜的廖罡祈祷了一番,傻小子,别说付阳峰了,即便是他身边的两个马赫鲁都不是他能对付的。更可怕的是付阳峰的一身功夫,即便中了秘药,我相信他也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击杀廖罡,这傻小子却毫无自觉,竟还做着上位的春秋大梦。既然如此,我也只能祝你一路走好了。

    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许是大事当前,我这心里也总是七上八下的,冥冥之中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被我忽略了,却又一时间想不清楚,只能默默在心中压下,,留待日后慢慢思索。

    没有三四个时辰我便醒了,隆冬日短,如今夜色已有些昏暗,屋外一阵响动,隐约听得有无数人在屋外走动。我揉了揉眼睛,上楼瞧了一眼凌朝,却见这小子睡的正香。毕竟年龄小,能经历这么多凶险还面不改色,他真的已经很少出色了。眼看任务将要完成,便由他多睡一会儿吧。

    拿起桌上的茶壶漱了漱口,我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却见外面已经聚集了黑压压一大片人,比起上次田奇带人行动,这一次的场面已经可以用恐怖来形容了。不说别的,光这群毫无感情的战斗机器所聚集的肃杀感就不是寻常队伍可以拥有的。小时候我也见过边军队伍,上万大军齐聚校场,一个个龙精虎猛,器宇轩昂。可毕竟是为国奋战的勇士,他们身上的正义感和热血是掩盖不住的,无形之中会给人一种浓浓的安全感。

    可这群人不一样,他们身上没有任何感情,只有血气,那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人特有的气息,浓浓的血腥味儿已经深入骨髓,当这么多人同时聚在一起的时候,这种恐怖的气息就喷涌而出,能让我胆寒的场面不多见,可这一次,我是真的感到一股令人胆寒的气息从心中萌发,扩散到全身上下,若愚这些人为敌,我怕是会被震得寸步难行。

第一百九十一章 生变故,幻月教成了弃子

    不觉开始庆幸自己有卧底的身份,我正感慨着,付阳峰竟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我身后,直到他的胳膊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才反应过来。好在我这人有个毛病,只要不是发生在眼前的事情基本上都不会吓到我。白露和八斤过去就常常在背后偷袭我,每每都被我稳稳躲过。所以比起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东西,我对其他方向出现的任何人或物都不敏感,只是身体会本能地对袭来的敌意做出反应罢了。

    后来我才知道,正是我的不动如山救了自己一命,这付阳峰纯粹是有心逗弄我,但若是我表现出受惊或者慌张,这家伙绝对会将我列为怀疑对象,然后在行动中借刀杀人,甚至趁乱直接出手取我性命。有个明面上的身份只能保证他在人前不敢对我动手,乱战之中生死难料,他武艺何其高超,想杀我也只是动动手指的事,又岂会被旁人轻易察觉?

    “哈哈哈…不愧是教主大人身边出来的,年纪轻轻却定力非凡,特使兄弟有如此本事,日后必将飞黄腾达,名震天下啊!”付阳峰毫不客气地拍着我的彩虹屁。我却暗暗擦了把汗,笑着回道:“北尊大人过誉了,我等此生之愿便是效忠教主大人,效忠幻月神教,什么飞黄腾达、功名利禄,于我等皆如浮云,更何况我等可是月隐组的人,若是名动天下了,还怎么帮教主大人尽心效命啊?哈哈哈哈….”

    与他闲聊了片刻,大伯母从主屋出来了,一身白衣胜雪,还是那副仙气飘飘的样子,看得付阳峰双眼发直,我甚至隐隐听到了他咽口水的声音。

    隔着一层面纱,大伯母的身段柔若无骨,可谁又能想到,此等美人只需轻轻碰谁一下就能让他命送黄泉。轻移莲步走到临时搭建的演讲台上,大伯母没有做什么慷慨激昂的战前动员。毕竟话说得再感人肺腑,木头也不会有一丝回应。

    干脆利落地将所有人分配妥当,按照每支队伍的货品多少、贵重与否,甚至连出发地及路上可能遇见的各种因素都考虑在内,分配的合情合理,妥妥帖帖。

    不愧是堂堂宁家六小姐,这本事可不是寻常人家的大小姐所有的。我在心中默默为大伯母点了个赞,不过随即,更骚的操作接着上演了。

    大伯母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所有马赫鲁听令!此番行动你们无需混入商队,各自想办法混入城中,这一次,不仅是我们幻月教的大事件,更是一次严酷的选拔战。教主大人刚刚飞鸽传信,要求这一次所有马赫鲁全数投入战斗,到时候会有其他据点的教友配合我们,这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所有人,都要为我教奋战到最后一刻。”

    “众所周知,教主大人期待入主中原已有多年,本是想着借西域诸国之手借机扩大我教的影响范围,却不想如今身为联军主导的焉耆国王背信弃义,眼见自己手握联军指挥大权,竟背信弃义,欲置我教万千教徒于不顾,此等禽兽行径,当为天下人所不齿!”

    “如

    今我教已成风中浮萍,若还不靠我们的双手打下一方天地,那不光是在场的各位,便是连远在西域的我教本阵都将分崩离析。如今的诸位是我教最大的希望,一旦成功,诸位日后都将平升一级,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为了诸位的明天,更为了我教的远大未来,还望诸君通力合作,全力以赴,用我们的热血,铸就我教更大的辉煌!”

    我去,果真任何当领导的都得有一张巧嘴啊。只是最重要的是,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会出这样的事儿,不行,等会儿我得找大伯母好好问个明白。

    说干就干,为了能在指定日期全数进入京城,大伯母当即下令开始准备。上千名高级战斗员在队长的带领下去后头更换服饰,等吃过晚饭后就各自上路,当然,除了要走密道的那四百人。这么大的动静也将凌朝吵醒了,此刻正站在我身后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木头洪流,分明也是被这肃杀的气氛给震到了。

    付阳峰和我寒暄两句便回房了,我趁机拉着凌朝往大伯母的房间跑,正与两名马赫鲁擦肩而过,只一瞬间,我便感觉到了他们身上显而易见的气息,只是那种感觉…

    大伯母似乎早就料到我们会上门,正端正地坐在桌前小口抿着茶。凝儿在一旁站着,小心翼翼地帮大伯母捶着肩膀。见我们进来,凝儿还偷偷朝我们扮了个鬼脸。跟着我们出了几趟门儿,她的性子也越发活分起来了。

    我和凌朝恭恭敬敬地给大伯母施了一礼,然后立刻迫不及待地坐下就想发问。可大伯母岂是那看不懂的人,淡然道:“事出突然,我想着你们两个臭小子太劳累了,便也没有打搅你们,左右迟早都会知道的。”说着,她便将桌上的一封信推了过来,我打开一瞧,这才弄明白,原来西域生变,原本说好等我们这边起事,待边军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京城方向的时候才发动袭击的西域联军早在六日前就已经出发了,目标直指九边重镇之一的固原城。

    此事便是连幻月教大教主都不知晓,直到第二天去军营巡查才发现早已人去楼空。愤怒的教主直奔焉耆王宫找国王对峙,却不想原本对他百依百顺、恭敬有加的焉耆国王竟一反常态,让他在宫门外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才放他入宫。

    被几柄钢刀架着脖子的教主大人敢怒不敢言,直到见到国王,可怜的教主才发现,原来从始至终他都被这个狡猾的老狐狸蒙在鼓里,心甘情愿地帮他笼络人心、组建联军,说是互惠互利不假,可现在看来,却更像是老板在给员工发薪水,顺便提供了点儿特权罢了。

    教主搬出了往日的协议,希望那国王能遵守约定,可重兵在握的国王陛下又怎会向他一个邪教的教主屈服?不光当场撕毁了协议书,还威胁称要把他收小儿培养成战斗机器的事情公之于众。有把柄在人家手里,身边有没有足够的战斗力,可怜的教主只能忍气吞声、委曲求全。可没想到那国王得寸进尺,不光收回了给幻月教提供

    的所有特权,还要求两个月之内将整个幻月教撤离西域,其目的不言自明。

    愤怒的教主大人被两个侍卫架着直接丢出了宫门,他的那几个随从倒是懂事,从头到尾都不发一语,好歹也躲过了被架着扔出去的命运。虽然愤怒于焉耆国王的背信弃义,可毕竟是既成事实,如今三大尊者有两个都远在这里,教中的高级战斗员也有一大部分都送到了这里,即便如今的西域各国都守备松懈,力量不足,却也不是他能撼动的。

    无奈之下,他只能修书送给大伯母,希望能给幻月教在中原找个落脚的地方。可大伯母的目的就是摧毁这个草菅人命的邪教组织,又怎么可能放弃已经安排妥当的所有计划。索性就半真半假地将信中的内容告诉了众人,就算到时候还需要回去对峙,也只需要说是过分自信,导致了行动的失败,经历了这么大的损失,那教主总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弑杀能臣吧?

    我赞了大伯母一声“高明”,不过随即又想到了方才那两个马赫鲁的事儿,对大伯母说道:“对了,方才来的时候和两个马赫鲁擦肩而过,若是侄儿感觉不错,那两个家伙好像已经开始害怕了,除了那个廖罡我看其他几个也都不是蠢笨的,让他们去为了什么劳什子的教义以命相搏,我看是有**是没希望。”

    大伯母轻笑一声道:“傻孩子,这些事儿你大伯母怎么会想不到呢?这群人的心里毫无信义可言,有好处的时候能让他们舍命相搏,一旦出现危机,这些人一个比一个跑得快。不过也无需担心,有我和付阳峰这条老狗在,至少在入城之前他们是不敢轻易逃跑的。一旦入了城,你不是也已经和六扇门的人商量好了吗?只要让他们到了指定的位置,保准插翅难飞。这群蠢货,一旦遇到危险估计都会明哲保身,投降才是第一选择。像罗晋阳那样的人毕竟是少数,他们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了,对他们的脾气秉性我也算是了解的够多了。”

    有了她的话,我便也安下心来。左右这群家伙估计也活不过明晚,眼下就随他们去了吧。不过话说回来了,大伯母的话倒是提醒了我,毕竟我为了稳妥还一直没将大伯母和凝儿的身份告知众人。吕捕头倒是知道,可以她那个性子,实在不像是会主动分享给别人的样子。

    更何况大伯母从未在众人面前露面,偏又是这次行动的第一负责人,一旦开战很有可能成为众矢之的,难免会有意外。看样子处理完廖罡和付阳峰的事情,我必须第一时间赶到大伯母那里。我这大伯母也是心大,明知有凝儿跟在身边可以保证自己第一时间解除误会,却还是把她安排到了宁家附近,不由得我不担心啊。

    离开了大伯母的房间,我和凌朝先去厨房弄了些吃的,不过我倒是没急着回房间,而是偷偷来到了关押那些商队护卫们的地方。在这据点里有一处洞穴,口小内宽,能容得下几百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专门开凿出来的。

第一百九十二章 出发吧!上千人的大行动

    来到洞口,十几名高级战斗员正在门口守卫,个个眼神呆滞,看上去无精打采的。可就在我们出现的一刹那,他们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一个个如饿狼般看了过来,见是我们,这才放下防备,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

    我一手捏着一根鸡腿,草草冲他们点了点头就进了洞穴。里面灯火微弱,只有几盏油灯勉强让人看得清洞内的情况。来到一个身材壮硕的汉子身边,我替他拿下了嘴上堵着的破布,又帮他接上了下巴,那汉子倒是个性烈的,一能说话就破口大骂:“你们这群畜生,抓我们来这里干什么?把我们领队给带到哪里去了?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你们还讲不讲王法?知道我们是谁吗?我们可是京城赵家的商队,敢绑我们,怕是活腻味了…”

    不等他那个“吧”字说出口,我怒喝道:“没完了是不是?老子帮你把下巴接上不是听你骂老子的!想活命的话就给老子闭嘴,若是不老实,分分钟就能让你人头落地,不信你就再叫换一个试试,反正这里这么多人,我也不愁少了你这一个!”

    我的话果真有效,那汉子顿时住了嘴,只是还用一副要吃人的架势瞪着我。我也懒得骂他了,绕到他身后拽住绑住他胳膊的绳子用力一扯,不想那么粗的一捆绳子竟被我一下子给拽开了。倒不是我有意炫耀,主要是昨晚我杀柳荣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的力气和速度似乎都快上了不少,平日里我也不是没砍过别人的脑袋,却从来都是一刀过后要么人头落地要么冲天而起,从来没有过还能留在脖子上,半晌才落地的情况。

    要达到这种水平,不光是要精通刀法,更是要力度与速度达到一定的程度,想来也是我日夜勤勉,结合莫女侠留下的特等锻炼功法,竟在不知不觉间将自身的力量提升了一大截。之前一直没机会展示,昨夜倒是终于施展了一回,随手一下就能敲晕一个大男人,这份力道可不是开玩笑的。

    见识了我可怕的力量,周围的男人们纷纷目瞪口呆,虽然他们本来就说不了话。最惊讶的自然是那个汉子了,我自小跟在璎珞姐身边,对人体结构技能方面的知识也多有接触,对寻常人只需扫上一眼就能看出他的身体素质等信息。不过对于像大伯母他们这样已经练到极高境界的人而言,眼睛看到的往往就不那么靠谱了。

    若我猜得不错,这汉子估计是所有人中力量最大的一个,连他使出浑身解数都挣不开的绳索,竟被我这么个身形瘦弱的少年轻易扯断,只怕是他那颗大脑袋,也禁不住我奋力一击吧?

    见他终于老实了下来,我满意地坐在原地,带着些许玩味看着他说道:“我自然知道你们都是赵家的商队,可实话告诉你们吧,如今的赵家正在风雨飘摇的档口,根本没工夫操心你们的生死。”

    “至于那群领队们,很不好意思,如今他们已经都是我们的人了。至于为什么,你看看这个!”说着,我便将赵咏康的那块牌子掏了出来。

    那汉子立

    刻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半晌才有些犹豫地反驳道:“不…不,不可能!这…这牌子肯定是假的,那些领队们一定是受了你们的蛊惑,你们…”

    懒得听他抱怨,我直接打断他道:“行了,闭上嘴吧,哎我说你这人还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啊,也不想想,这些领队都是几进几出京城的人了,这牌子是真是假他们难道还看不出来?哎,罢了,我也没必要跟你们说这些,总之从现在起,安安静静听我说,否则,你们就等着在这里化为一堆尸体吧!”

    我的话还是蛮有威慑力的,身边的人都不自觉地抖了抖,一开始他们自然是不肯就范的,可他们面对的都是毫无感情的杀手,一言不合就拔刀杀人。除了基本的阵法,这些人从小就是在生死搏杀中长大的,没有教官,也没有系统的训练,只知道用最残忍、最迅猛的手法夺取他人的性命,只是看着眼前死去的同伴,这些人就已经歇了大半儿反抗的心思。我说他们会死,这群人自然也没什么好怀疑的。

    接下来,我便将之前柳家和赵家的恩怨,以及赵家与幻月教联合的事情简单告诉了众人。那汉子是个暴脾气的,虽然是他东家,可这小子却是个爱国的好男人,一听这些事儿立刻火冒三丈,张口就想叫骂。我只能无奈出手,又卸掉了他的下巴,这才没惊动外面的守卫。

    有些不满地瞪着他,我不禁有些后悔了,咬牙喝骂道:“你这蠢货,能不能长点儿脑子?瞎叫唤什么呀?是不是想把你的兄弟们都害死才甘心?”那汉子这会儿也才想起自己尚且身陷敌营,不禁有些后怕地看了一眼洞口。

    随后汉子目光坚定地看着我,我明白他的意思,继续说道:“如今我跟你们说这些,就是想让你们认清楚,自己究竟是在给什么样的人家做事。说到底,这赵家就是仗着权势无法无天的畜生家族,全府上下估计揪不出几个好东西。可你们无非也都是为了讨口饭吃、为了生计四处奔波的可怜人,实在没必要为了这样的主家丢了性命。”

    “我的身份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们,当然,我估计你们中有聪明的也已经猜到了。不过在事态完全平息之前,我希望诸位都能三缄其口,这也是为了你们好。不过说到底,这一次我只能尽可能为你们提供物质上的帮助,实在不便露面,求生之路,完全需要你们自己去走。”

    说着,我便将明晚的行动计划都告诉了众人。得知这等惊天阴谋,那汉子激动得又想叫唤,无奈下巴被卸了,只能“啊”“啊”地张着嘴叫唤,直到我一巴掌抽在他脑袋上才消停。

    懒得向他解释太多,我继续说道:“因此,明晚这处营地必将守备松懈,洞口的守卫估计也会被调走或者替换,总之都是对你们有利的条件。当然,我也不是白救你们的性命,有件事还需要诸位帮忙。”

    那汉子一拱手,意思估计是任我差遣,我也不藏着掖着,对众人说道:“之前来的时候诸位兄弟想必也见识过这处据点的

    大概地形了吧?此处却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为了诸位的安全,也为了能防止对方的败兵退回这里,我需要大家帮我完全控制这处据点。明天这里最多只会留下几名队长,身手吗,估计会比一般的战斗员强上一些,可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我估计你们也不会出什么大事。总而言之,这处据点还请兄弟们务必帮我守住,直到我回来,其他人不管是谁,一律不许让他们入内。有隘口的强大火器支援,我估计寻常人也攻不进来。”

    说着,我从怀中将偷偷画好的地图交给了那汉子。这据点里的陷阱布置都标注在了上面,以免有人不小心踩到陷阱,白白送命。另外我还特意叮嘱了他一番,那些负责做杂活的也都是一群可怜人,只要不反抗就万不可对他们出手。但若是有人不知死活,弄死一两个也无伤大雅。

    那汉子倒也是个知轻重的,见他点了点头,我便伸手帮他接上了下巴,又将带进来的几柄匕首分给了几个身手不错的人。为防暴露,我又将被我扯断的绳子解开,重新给那汉子绑了一下,这洞中光线昏暗,倒也不怕被人看出来什么。

    安排好了一切,我这才安心离开了洞穴。外头的守卫们依旧是一副木头相,一个个杵在原地毫无生气,只在我离开的时候施了个礼。回到房间,我将昨晚那种奇怪的感觉告诉了凌朝。这傻小子想了半天,也实在想不出什么漏洞。虽然这一系列事情发生的有些巧合,可说不定真的就只是我们的运气太好了呢?

    我一想也是,做卧底的这段时间,我也不是那么一帆风顺的,几经生死,期间诸多谋划计较也让我劳心伤神,总的来说也算不得什么大吉大利。罢了,感觉上的事情谁又说得准?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很灵,可没办法,我又不是女子,之前也从没凭感觉办过什么事儿。总不能真的因为一时不安而放弃了近在眼前的计划吧?就算我肯,那双方势力也必然不答应。

    当夜,大伯母吩咐厨房准备了不少美食佳酿,自然也不是为了鼓舞人心,只是作为一个正常人,她总觉得手下人在外卖命,做领导的理应帮大家张罗一桌好菜。戌时,大队人马正式出发,被扣押在大猛山四周的商队也早已准备妥当,七百多人按照大伯母的安排在领队们的带领下赶往各处的商队,倒是没有大军出发的那种气势。

    余下的四百多人依旧是以往的打扮,一身黑衣,按照计划,他们将在今夜就带着充足的干粮和水出发,提前进入密道埋伏。可知晓密道位置的除了我和凌朝就是凝儿和付阳峰了。凝儿已经被分到了宁家附近,能带队的也只有付阳峰了。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原本人头攒动的广场就已经空无一人,付阳峰和六名马赫鲁按照计划分别从不同的方向出发,各自想办法混入京城。不过我倒是觉得,这期间难保不会有人临阵脱逃。罢了,左右一旦失去了马赫鲁的身份,他们最多就是些武功高强的犯罪者,难成气候,就先不去管他们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他是谁?小巷子里的审问

    我和凌朝自然是要和大伯母一同离开的,都是自家人,气氛倒是轻松了不少。大伯母带着我们去了一趟牢房,简单视察了一下被关押的众人,我已将之前安排他们逃离的事情告诉了大伯母,此行无非是为了掩人耳目。随即,我帮几个带着匕首的汉子松了绑,大伯母也把之前给我的那种迷药拿了出来。门口守卫的力量她还是比我清楚的,未免造成更大损失,这玩意儿还是挺方便的。

    得了这神药傍身,众人都兴奋不已。时间紧迫,算着我们也要出发了,即便据点里留下的都是一群只会听命办事的木头,有些事也还是要做到份儿上的。

    将据点如今剩下的力量分部简单告诉了众人,我们三人便匆匆离开了。为了帮他们增加几分胜算,大伯母还特意将门口的守卫又带走了几个,美其名曰“增加胜算”。还好是这些没有思想的家伙,但凡有点儿脑子的都会忍不住骂上一句:“增加个鬼!”

    一下山,我们便迅速出手,弄死了那几名护卫,让他们的尸首留在这隐秘的山谷中慢慢腐烂。身为西尊,大伯母长期都要镇守据点,调和诸位马赫鲁之间的矛盾纷争,更时刻需要关注教主那边传来的消息,算起来,大伯母已有近两年没下过山了。

    看着在夜色中尚且行色匆匆的行人们,大伯母不禁感叹一声:“乱世之中,世人皆如蝼蚁生命卑微,除了为生计奔波,便也再无所求了。”我知道,这也是她当初选择和大伯一起远走高飞、云游四海的理由。除了有自己的主见和思想,眼下世人在行为方式上与那些战斗员实在没什么不同。

    即便是赵家、宁家这样的大家族,也终究不过是这世上为了生存而挣扎的蝼蚁罢了。只不过吃得多了,体格较大,却也禁不住别人一脚,是生是死,无非也是上头那位一句话的事儿罢了。

    我轻声安慰道:“大伯母不必如此伤怀,这世上之人何止千万,也必是形形色色,各有千秋的。等这边的事情都解决了,不如让我大伯带着您和凝儿堂姐一同回趟七侠镇,那里有大伯的亲姐姐、我家姑姑开的客栈,我之前也是从那儿过来的。在那里,想必也能让您看到很多不一样的精彩,也会更热爱这世上的一切了!”

    大伯母轻笑道:“说的也是,在这山上呆的太久了,我竟也开始悲天悯人了。不过我这位大姑姐和她身边朋友们的故事我也听你大伯说了不少,你凝儿堂姐也说了好几次想要一道去看看呢。只不过这么多年我和你大伯都在为这幻月邪教的事情忙活,却也忽略了凝儿那丫头的感情,索性就等这次忙完了,大家一同去七侠镇看看。漂泊半生,我也想找个地方歇歇脚了。”

    听得出她声音中的疲惫,我也有些心疼这个温柔的女子。不过长幼尊卑有别,我自然也不好越矩。好在大伯母也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伤春悲秋一阵过后便也恢复了常态,带着我们两个小的朝京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赶到京城已是半夜

    ,城门紧闭,大伯母想着直接翻过墙头,被我拦了下来。我的那块牌子如今在索文昌那里,城楼上又有重兵把守,若从那里入城必将引发乱象。没办法,我带着大伯母朝密道的方向赶了过去,却不想正撞上了付阳峰为首的四百余人。

    为了尽可能削弱此次行动中幻月教的实力,我和大伯母特意安排最精锐的四百多人从密道方向入城,表面上看是希望他们能作为最精锐的机动队,随时支援其他各部的行动,实际上则是将他们全数困在密道内,算算时间,如今朝廷安排的人手已经占据了附近的建筑,只待明晚烟花一响,就从两头堵住密道,至于是点火还是什么别的手段我就不太清楚了,总之一句话,明晚留在密道中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谁都活不了!

    见到我们三人,付阳峰也是一愣,随即释然道:“哎呀,没想到堂堂西尊大人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竟跑来这里和我们争这一处密道,实在有**份啊!”

    大伯母可懒得和他扯皮,率先走进入口。我和凌朝朝付阳峰施了一礼,也紧跟着走了进去。身后,付阳峰也开始指挥战斗员们进入密道了,我们有意和他拉开距离,索性加快了脚步,等付阳峰进入密道的时候,我们三人早已从另一头离开了。

    只是不光是他,就连我都没想到,刚一露头,几柄钢刀就明晃晃地架在了我的脖子上。抬头一看,是几个平民打扮的男人,只不过其中有一个熟人,正是之前在展捕头府上做“保姆”的郭巍。

    见到我们,他先是一惊,随即赶紧命手下放下武器,亲自上前将我拉了出来,二话不说就先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熊抱,弄得我和身后的凌朝和大伯母都是一脸迷茫。

    半晌郭巍才松开我,正欲说些什么,我却急忙说道:“郭兄先听我说,现在立刻将屋内的所有人手撤离,原因我稍后会告诉你们,还望郭兄以大局为重,立刻行动!”

    我的为人他也算是知道了,有一说一,我这么紧张,他也自然知道事态紧急,赶紧招呼手下兄弟们撤离了屋子。来到附近的一处民房,我们终于能坐下好好说说话了,知道他想问我什么,我便将付阳峰的事情告诉了他。以那家伙的性子是断不可能和那群木头一起在这暗无天日的密道里呆上一天一夜的,方才若是走得慢了,碰上这个杀人魔,保不齐在场的众人都得丢掉性命。

    听了我的描述,郭巍显然有些不信,不过毕竟是同僚,他也没有当面质疑我。知道他不相信,我也没多说什么,左右没了付阳峰,密道里的其他人也就不足畏惧了。

    喝了口茶,郭巍也向我简单介绍了一下京中的情况,吕捕头他们一早就开始布置城内的防卫工作了,本来是用不到郭巍的,可之前我跟展捕头提过一嘴,觉得让他做全职保姆有些可惜了,展捕头就顺嘴一提,不想吕捕头竟答应了下来。考虑到郭巍他们久疏战阵,未免白受损失,索性就让他带着第一行动组的人负责密道的守卫工

    作。

    如今这周围的几处民宅都已经被第一组的组员征用了,外头也早已准备好了人手,方才我们入城时就已经有人将消息传递了进来,郭巍这才会带着人前来围堵。好在有我们先上来了,这才避免了众人被屠杀的命运。

    如今想来,我这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要不是牌子正好留在索文昌那里,城墙上又有重兵把守,还恰好被我得知了密道所在,这才抢先一步入了城,救下了十几条无辜的性命。

    眼见时间还早,我便将密道中的人员情况告知郭巍他们后先行分别,带着大伯母去找凝儿了。为了不让凝儿在混战中受伤,大伯母刻意将她安排到了没有大家族所在的南城。此处多是市井百姓的住宅,虽也有不少高门大户,可也多是些一般的有钱人罢了,比起四大家族什么的实力欠缺不少,根本不足为惧。

    已是夜禁,路上都是巡城官兵,大伯母的一袭白衣太过显眼,我只能将自己身上的斗篷给她披上,趁着夜色朝城南迅速移动过去。

    路过一处小巷,我不经意间一回头,却见一个衣着普通的男子正神色慌张地朝这边走来,一抬头,却正好对上我的眼睛,吓得他一个激灵,掉头就想往回跑。如今大事当前,我本没心思搭理这些小贼,可不知怎的,我居然鬼使神差地抬脚追了过去。

    那男人只是个普通人,我脚下微微发力,几个呼吸间就来到了他身后。那男人自知跑不掉,慌忙回头就跪了下来,一面还哭喊着:“大…大…大侠啊,求求您放了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我…还不想死啊~”

    没工夫听他在这里哀怨婉转,我干脆利落地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喝到:“哭!一个大老爷们儿哭什么哭?行了,只要你乖乖回答我的问题,小爷自然不会为难你。此处四下无人,巡城队伍也得过一会儿才能过来。便是你高声呼救,想必他们也只能发现你的尸首,如何?”

    那男人哪敢说个不字,忙不迭地磕头道:“说,说,我什么都说!少侠您随便问,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满意地点点头,正巧凌朝和大伯母也赶了过来,我便开始问话。

    “此时已经夜禁,你不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偷跑出门还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想干什么?”闻言,男人的身子不自觉地抖了抖,我立刻明白,这家伙的口中怕是听不到实话了,索性干脆地抽出一把短匕,装模作样地在他脸上比划了两下:“老哥啊,我劝你聪明些,若是你不知道自己落在了什么人手里,我不介意用实际行动告诉你!”

    说着,锋利的刀尖已经悄无声息地划开了男人的脸皮,轻轻抬手从他脸上沾下一滴鲜血,我将手指伸到他眼前道:“看见了吗?我的刀很快的,如果想死得毫无痛苦,我不介意送你一程!”说话间,我手上用力,故意让他感觉到疼痛,男人这才惊觉自己的脸已被我划破了,总算是清楚了自己的处境,想必也不敢说谎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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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门镖局之玄夜江湖介绍:
龙门镖局衍生同人文,时间主线来到万历年间后期,讲述一段市井人间安逸幸福、温馨快乐的平凡故事。从贩夫走卒到朝臣高官均有涉及,满足读者们对故事后续幻想的同时描绘出一个时代的绚烂多彩。龙门镖局之玄夜江湖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龙门镖局之玄夜江湖,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龙门镖局之玄夜江湖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