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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明冥之间     龙门镖局之玄夜江湖txt下载     龙门镖局之玄夜江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五十三章 三人行,还真必有我师啊

    这话把我自己也给带上了,主要是我又想起了郭巨侠造访镖局的那一日,那种强烈的压迫感和无力感,我这辈子是绝不想体验第二回了。

    阿元伸出小手摸了摸我的脸,露出一个理解的表情,我笑了笑,也捏了捏他的小脸道:“也不着急,这段时间就先观察观察吧,等确定了不会再对大家造成什么危害了,哥哥就让大家都回来,陪阿元好好过个年,好不好?”

    小家伙有些茫然地看着我,他出身西域,平日里又只和萨迪克亲厚,什么年什么节的根本就不知道。早先就听府里的下人们忙活着备年货、置办新玩意儿,他也没太当回事儿。如今见我都这么说了,他也渐渐有了些期许。

    阿元的问题算是告一段落了,我便让凌凤把二位姑娘请过来。娟儿身受重伤,凭她的身手即便需要保护小阮也不至于被寻常杀手伤成这样啊?这事儿是肯定要问个清楚的。

    稍倾,小阮扶着盈霜过来了。折腾了一中午,两个人都没吃饭,又不像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儿,饿一饿的没什么。眼见着两个姑娘隐忍的样子,我就让索文昌去吩咐外头的下人们准备些饭食送过来,我们边吃边聊也好。

    邱大人治家有方,又性子随和,府里的下人们都是脾气极好的,又会做事儿,眼看着过了午饭的时间我们这屋却还没动静,早早就备下了午饭,就等着这面说话呢。

    不一时,几道精美的菜品和香喷喷的白米饭就被送了过来。领头的小厮施了个礼就要告退,被我叫住了,请他去柳家园子上通知各位长辈一声,这边已无大碍,让他们安心在那边住着就好。索文昌很有眼力见儿地给了那小厮五两银子,这可是他们两三个月的月钱呢!

    见那小厮欢天喜地地走了,我对索文昌道:“至于吗?”

    索文昌看了我一眼,在椅子上坐定道:“老陆啊,论武艺我可能还不如你,可论人情交际咱俩差得可不是一点点!”

    “什么意思?”我自认自己为人还是不错的,对身边的人都有理有让,谦逊有加,怎么就比他差了呢?

    索文昌笑着给自己盛了一碗米饭,夹了一块排骨放在碗里,这才说道:“之前送长辈们走的时候你怎么说的?是不是说给他们添麻烦了呀?”

    我点点头道:“不错,我是这么说的啊!”

    索文昌接着说道:“所以嘛,为什么说你和我有差别呢?就是你往往只能看到上层人物的心理变化,却鲜少注意下头的人会有些什么想法。”

    我一愣,这小子说的在理啊!虽说我一直强调自己没有摆少爷派头的意思,可自从镖局壮大之后,府里来了不少下人和帮工,我虽没有像某些恶少那般对他们百般刁难,却总是会习惯性地屏蔽他们的存在。现在想来,我在邱府似乎也是这般,常年的习惯让我将注意力都放在了主人家的身上,像千枝那次主动问名字也是因为回头有事需要人家帮忙,顺嘴一问罢了。

    见我面露深沉,索文昌接着说道:“所以说呀,你的确是观察人心的好手,可目光还不够长远,视野还不够广泛。我这么跟你说吧,其实咱们来了以后被添麻烦最多的不是那些长辈们,而是这些下头做事的。说白了,如果是为了邱

    大人一家他们可能愿意粉身相报。可对咱们,人家压根儿就没这个义务啊!”

    盈霜轻轻抿了一口鸡汤,也接茬说道:“索大哥所言极是。在我家便是如此,主人家根本不将下人当人看,尤其是那些身份地位的粗使下人,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偏还有身契被人家扣着,这些人想逃也逃不了,只能默默忍着,实在忍不住了,便就找个池子或是粗枝挂上白绫,了此一生。我家那池塘,淹死的下人没有五十也有二三十了,其中大多数都是自尽的。这邱家对下人是极好的,他们也是看在主家的面子上才尽心照顾我们。若是我们还不自知,只当人家是个下人,怕日后还会给邱大人一家带来麻烦呢!”

    他们说的都很在理,我素来追求公平,讲究人权,自然也明白自己错在哪里。可说到底,我还是觉得就直接给钱未免太过俗气,反而会助长不正之风。对此,索文昌问我道:“老陆啊,我问问你,这些人之前是为什么来府里做事的?”

    “这…”我想了想道:“自然是为了赚钱谋生喽!”

    “这不就对了嘛!”索文昌一拍大腿道:“于他们而言,或者说于这天下大多数人而言,跟了个什么样的东家、干的是什么样的工作都无所谓,最重要的就是能得到相应的回报。我家是商贾世家,深谙人心贪婪,所以在御下上有一套标准的法则。像盈霜姑娘说的那种情况在我家就从未见过,为什么呢?因为即使你今日委屈到一心求死,却还是明白自己不能死,因为明日可能就要发月钱了,而且这笔钱可比其他地方给的要多得多!”

    “就这一条,我家的下人就可以对主家忠心耿耿。过去也曾有过外人想花钱买通几个下人打探我家的情况,可我爷爷一声令下,只要积极举报的就能得到相应的报酬,与外头的人给他们的一模一样。都是五百两放在你面前,你是选择反水做二五仔,还是老老实实禀告东家,得了赏赐还能落下个好名声呢?”

    “所以说啊,于他们而言,照顾咱们是情分,不管咱们是本分。他们是邱家的下人,又不是咱们带过来的,平日里让人家帮个忙跑个腿儿的总也得给人家点儿好处吧?这样一来一则能让咱们自己的日子好过些;二则还能帮邱大人一家结个善缘,让下人们都知道,邱家不光是主家随和善良,便是来的亲戚也都是懂规矩、会办事儿的,日后自然就能省去很多麻烦了。”

    “至于说什么以情动人,这是我最不喜欢的一种方法了,其一呢,人家跟咱们又不熟,不像咱们几个,都共同经历过多少次生死了?那是鬼门关前接下来的情谊,自然非金钱能动摇的。可人家不是啊,对不对?”

    “这其二呢,还是那句话,人家毕竟都是邱家的下人,跟咱们只能说是互惠互利、互帮互助的关系,一群外客,在这儿也住不了多长时间,倒是把人家家下人的心都给收服了,一则没什么用,二则容易引起矛盾。你说到时候等咱们走了,哦你再叮嘱他们让他们好好在邱家做事,照顾好这一家老小,究竟谁才是人家的主子啊?”

    “所以说,我主动给人家跑腿费的目的就是跟他们说清楚,我们和他们之间就是简单的劳务合作关系,和什么情义啊、交心之类的扯不上关系。你们办

    事,我们出钱,关系就是这么简单。得了我们的好处呢,就帮我们好好办事。可也没必要将心思都放在我们身上,因为我们在这儿,有求于你们才会有相应的报酬。可若是不在了,谁还知道你又几斤几两重,怕是连个名字都不会记得了吧?”

    “啪啪啪…”听到最后,凌凤居然不自觉地开始给索文昌鼓起掌来,我也是感慨万千。我读人心,他通世故,看似十分相近,实则大相径庭。点了点头,我端起茶杯朝他扬了扬:“胖子,你说得对,来,我敬你!”

    索文昌憨笑两声端起茶杯跟我碰了一个,跟喝酒似地来了个一饮而尽。我摸了摸阿元的小脑袋,轻叹一声道:“所以看见了吗阿元?这世上啊,有很多人都能教给我们一些东西,所以不管是对谁,都应该以礼相待,除非确定了对方不是好人,否则都不可随意轻视,明白了吗?”

    阿元乖巧地点了点头,夹起一块鱼肉送到我嘴边,我笑着张开嘴吃了一口,然后故作夸张地叫了一声:“哎呀!咱们阿元夹得东西就是好吃,真是唇齿留香、回味无穷啊~”

    凌凤和索文昌顿时跟吃醋的小奶狗似地盯着我,直到我无奈地让阿元给他们每人夹了一次菜才算作罢。盈霜在一旁掩口轻笑,小阮也笑得花枝乱颤。本来让她坐下与我们一同吃的,可这妮子性子倔,说是只要自家小姐在桌上,她就决不能坐,誓要当好小姐忠实的狗腿子。盈霜也劝不动她,索性就由她去了。

    吃饱喝足,盈霜起身到一旁坐下喝茶,小阮还要过去伺候,被索文昌一把拉住:“哎呀,小阮姑娘啊,在咱们这儿实在没必要这么拘谨,你瞧你家小姐都不介意,你在这儿操什么心呢?还是赶快坐下来吃吧!你家小姐啊,有人照顾呢!”

    说着,他便偷偷偏头看着凌凤。无辜被cue的凌凤有些迷茫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就反应了过来,一面优哉游哉地剃着牙一面说道:“是啊是啊,我上赶着去伺候你嫁姑娘,所以小阮姑娘就不要操心了,赶紧坐下吃饭吧,否则有些人只怕是要把刚吃下的东西都吐出来陪你一起挨饿呢!”

    索文昌羞愤难当地捣了他一拳,凌凤也不甘示弱,回了他一脚。眼看两个人又要吵起来,阿元十分聪明地往两人中间一站,顿时就平息了战火。

    小阮红着脸坐了下来,捧着桌上的碗小口小口地开始吃饭。盈霜也是个贴心的姑娘,专门帮她夹出来满满一盘子菜,她身量小,这么大一盘足够她吃了。

    用过了饭,我听从了索文昌的意见,几个人一起动手收拾了餐桌,将碗碟勺筷都送到了厨房,果真收获了后厨下人们的一片好评,还有两个婆子非要将自己吃的点心送给我们,被盈霜婉言拒了,毕竟也是来府上拜访过几次的小姐,婆子还是挺听她的话的。

    回到房间,我开始问起了正事儿,小阮的眼神暗了暗,开始向我们缓缓讲述起了昨晚她们离开以后的事情。

    昨天一出邱府,她们就马不停蹄地赶往之前老皮他们所在的院子。那几个家伙被凌凤打伤,正巧出去看医生,娟儿便赶紧换了衣服,又从后头偷偷绕了出去,两个人小心翼翼地来到之前索文昌和小阮休息的地方,将身上都整理妥当才出现在大街上。

第二百五十四章 在密道!突然袭来的杀手

    小阮深知滋事重大,演技上线,扶着娟儿一边哭一边朝着盈霜三哥哥的车队下榻的客栈跑去。扈从们认得小阮,见她哭得那么伤心就知道出了事,慌忙去禀告自家少爷。毕竟是最疼惜妹妹的人,这位三哥哥一眼就看出小阮扶着的女子不是自家妹妹。可小阮疯狂的眼神暗示还是起了作用,他屏退左右,带着两个姑娘回了房间。

    得知盈霜的遭遇,三哥哥也十分愤怒。好在眼下人已经到了邱大人府上,安全有了保障,他这才放下心来。随即便与二人共同商谈了离京事宜,最终于昨日戌时末尾启程上路。

    本就是为了引蛇出洞,车队的移动速度被放得很慢,在离开京城三十里左右的时候,终于有一队黑衣人突然出现。按理来说对方只要确定了盈霜遇害就不必露面了,如今突然现身的黑衣人不管是谁,肯定都来者不善。

    娟儿何其机敏,立刻反应过来,扯开身上的伪装与众人共同御敌。对方的目标明显是“盈霜”乘坐的马车,娟儿手执短剑,一身英气,怎么看都不像是高门大户家的小姐。倒是小阮相貌出众,身形娇弱,方才马车急停又弄得她摔了一跤,衣衫有些不整。天色太黑,对方也看不真切,索性就本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原则朝马车杀了过来。

    混战之中,盈霜的三哥哥被人砍伤了胳膊,随队的数十名扈从死伤过半。娟儿拼死保护小阮,被对方的暗箭射中左肋,情况十分危急。

    好在一支平安票号的商队正巧经过,队伍中有不少高手,对方显然不想节外生枝,迅速撤退,这才保住了余下众人的性命。

    损失如此惨重,众人只得回到京城,三哥哥被送去客栈修养,小阮则带着娟儿赶了过来。她知道韩老头医术高明,就想着让我们去请他来帮娟儿疗伤。好在正好赶上众人出府,韩老头就跟着去了。

    我皱了皱眉头,沉声道:“看样子对方是怕盈霜姑娘日后会报复,这才狠下心来痛下杀手啊…”

    凌凤问:“会不会是我们的计划被对方发现了?”

    索文昌摇摇头道:“不可能,若是对方知道了我们的计划,那就完全没必要铤而走险劫道杀人啊,他们如此行事,不怕暴露自己的身份,十有**就是想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我点点头:“胖子言之有理,这群家伙也真够丧心病狂的,好在他们的目标只是盈霜姑娘一个人,否则你那位三哥哥怕也早就命丧黄泉了。”

    盈霜深深低着头,小声说道:“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执意要来京城,三哥哥也不会碰上这等事情,更不会伤到胳膊了。他素来喜欢作画,若是伤了根本,以后可如何再拿画笔啊?”

    小阮心疼地安慰着她,我们几个也陷入了沉默。半晌,我说道:“无论如何,现在车队是又回到了京城,他们肯定是还要确认盈霜姑娘的情况的,眼下咱们也只能守株待兔了。对了,早上派出去跟踪老皮他们的几个兄弟呢?人回来了吗?”

    凌凤摇了摇头:“我方才跟门子问过,说到现在连个影儿都没看见。”

    盈霜抬起头来道:“那…他们不会也遭遇不测了吧?”

    索文昌安慰她:“不会的,那几个兄弟平日里都是跟在邱夫人身边伺候的,有时候还会当当陪练,这两天还跟

    着那位楚大哥学了不少东西,寻常六七个壮汉绝不是他们的对手!”

    我也附和道:“不错,那处交易地点离京城不愿,从西城楼上都能瞧见,对方总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在这个时候在官兵眼皮子底下动手杀人吧?不用担心,大伙儿再等等吧。”

    可谁曾想,这一等竟是一整个下午。我闲来无事,将之前修习的呼吸吐纳之法交给了阿元,让他先练着,学会掌握呼吸的节奏,对他日后习武有莫大的好处。小哥儿俩闲不住也跑到院子里头站桩去了,我踏入武师境界对他们的触动还是挺大的,方才三人简单比划了一下,无论力度、速度还是反应能力我都有了大幅提升,与他们之间的差距也越来越大了。

    盈霜想去客栈瞧哥哥,可眼下情况不明,我不敢让她们随便出门,只好让小阮看住了她,又跟院儿里的下人打了招呼,绝不让她离开院子一步。

    酉时过半,人还是没有回来,我也终于坐不住了,对盈霜她们招呼了一声,便催着小哥儿俩换好了衣服随我一道出门去找。

    熟门熟路地来到那处凉亭,我掏出火折子点了个火把,细细观察了一下四周,却发现地上十分平整,根本没有打斗的痕迹。将搜索范围扩大,三个人将方圆一里检查了个清楚,都没有发现任何有人来过的痕迹。我不禁有些奇怪,自打朱正轩改邪归正之后,这处凉亭附近就没什么人来过了,又是隆冬时节,谁会闲着没事儿往这儿跑啊?所以按理来说这里应该有阵子无人踏足了,也更容易留下痕迹啊!

    不过话说回来了,对方能出动杀手袭击车队,保不齐也有打扫现场的专家呢?想到此,我心中一凉,这几日戍卫营撤回大营,西城墙的守备人数大大减少,换岗时间和巡逻时间都长了不少,若真是高手,完全有能力在这个时间段内杀人或绑人,然后将现场清理干净。

    不过话说回来了,连着老皮一伙和邱府派过来的人,总共有十一个人,光要将他们全部制服就已经很困难了,还要带着他们全数撤离,这附近都是农田和旷野,根本难以藏身,除非他们在这附近就有暗道之类的,否则…

    对了,暗道!我暗骂一声,想起了亭子旁边的那处密道。正想去亭子里开机关,一股凌厉的杀意突然袭来,我心神一震,迅速抽刀出鞘横在胸前,“铛”的一声响,一柄长刀直直刺在刀身上,力道不弱,不过也并非抵挡不住。

    一击未果,来人瞬间明白自己绝非对手,转身就要逃跑。可惜他低估了我们三人的默契,虽然在速度上比不过他,可那二人的攻击范围可是十分广阔的,凌凤率先出刀,照着那人的脑袋就是一削。那人的反应也极快,一个后仰夺躲了过去。

    可还没等他直起身子,索文昌硕大的拳头就迎面袭来,感受到这一拳蕴含的庞大力量,那人不敢托大,干脆往地上一趴,让索文昌一拳挥了个空。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可于现在的我而言,有这么多时间已经足够了,一个闪身来到那人身边,迅速抬腿踩住了他的右腿,那人顿时疼得轻呼一声,作势就要打滚逃跑。可我加大了力道,若再这么转下去,他这条腿非断不可!

    眼见逃生无望,那人径直接趴在地上不动了,不过我明白,此人怕是死士,一旦任务失败

    ,那自尽就是唯一的出路。

    眼疾手快地捏住他的下巴,我一把扯掉他的面巾。凌凤拿过火把,照出来一张平平无奇的脸,是那种丢在大街上绝对认不出来的脸型。在他口中有一粒药丸,已经被咬出了痕迹,若是再慢一步,只怕他已经一命呜呼了。

    这样的人不怕死,却不见得不怕拷打。我也没有废话,让索文昌拿破布堵住了他的嘴,将人拖到不容易被城楼上的兵士发现的地方,十分干脆地举刀剁掉了他两根手指,这才开口说道:“我只问你三遍,每一遍都断你身上一个地方。你应该很清楚,在我面前你是没机会自杀了,所以要么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要么就等着被我带回去,每日从你身上割下来一块肉作为你的食物,直到你自己把自己给吃光为止,听明白了吗?”

    那人年纪不比我大多少,可身上的气势却弱了很多。我的两眼直勾勾地看着他,他自然明白我没有在开玩笑,可为了预防万一,我决定还是再给他一个下马威。

    “人在哪儿?”男人有些犹豫,我掐着时间,三四息的时间就立刻出手,死死抓住他方才被我踩到的右腿,发出一声狞笑,然后用力一捏,一阵“嘁哩喀喳”的声音传来,他右腿上的胫骨被我硬生生捏了个粉碎,这辈子怕是都好不了了。

    男人的嘴被塞得严严实实,想喊也喊不出来,只能痛苦地呜咽着。接着,我拉过他的左手捏在手中:“第二遍,人在哪儿?”

    男人开始疯狂地点头,我明白,他屈服了。比起官府的诸多刑具,这种从身体到内心的双重恐惧是绝大多数人都承受不了的。男人大口喘着粗气,半晌才憋出来两个字:“密…密道…”

    果不其然!我提着他一路来到密道入口,让小哥儿俩去亭子里找机关。随着“咔哒”一声轻响,密道的入口发出轰隆隆的声音,终于缓缓打开了。随即,一阵密集的箭雨立刻射了出来,好在我反应迅速,拽着那个杀手挡在身前,可怜的男人顿时被射成了刺猬,眨眼间就没了呼吸。

    从他背后偷偷向下看去,里面果然站着两个黑衣人,面前放着两台像弩一样的武器,只不过每一个上面都能放十好几根弩箭,上下共四层,用寻常的弓弦连在一起,后头系着一根绳子,只要操纵者一松手,上面的弩箭就会全部射出,数量庞大且密集,叫人防不胜防。

    眼见上面的人没了动静,其中一个黑衣人绕过那两台武器准备上来查看。我瞅准机会将男人的尸体退了下去,下面的人躲闪不及,被砸了个正着,虽无大碍,可也直直滚了下去,将两台机器都给撞翻了,连带着另一名同伴也被暴露在空旷处。

    我猫下身子窜了进去,还没等那人反应过来就迅速出刀,又是和柳荣那次一样的情况,乍一看啥事儿没有,可人却已经呆愣着不能动了,接着脑袋就开始偏向一边,脖子上出现红线,直到最后整个儿掉在地上。

    随后下来的小哥儿俩十分嫌弃地看着眼前的场景,索文昌一面以批判的语气说道:“老陆啊,你怎么现在越来越凶残了呢?连个全尸都不肯留给人家?”一面猛地挥出拳头,重重砸在脚边的最后一名幸存者胸口,那人顿时喷出一口鲜血,胸前的肋骨发出“咔嚓咔嚓”的断裂声,显然是活不成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闯密室,这场战斗很痛快

    我没好气地看着他:“啥意思啊你?故意刺激我是不是?”索文昌这也才想起来我也曾受过类似的伤,若不是有凝儿帮我护住了心脉,缓解了伤口,我怕是早就一命呜呼了。

    凌凤翻了个白眼道:“得了啊你们俩,两个神经病,赶紧走吧,救人要紧!”

    我和索文昌相视一笑,随即迅速朝着密道内移动。来到熟悉的密室,三人贴在门外偷眼向里头瞧着,却见少说十几二十个黑衣人正聚在这里,老皮一伙和邱府的兄弟们都在这里,只不过一个个面目全非,生死不知。

    我紧张地悄悄释放感知,发现邱家的五位兄弟都只是受了重伤,并无性命之忧,而老皮那面已经有一人死亡了,是那个梦想着开饭店的胖子,死状凄惨,连脸皮都被人给剥掉了。

    上次见过的那个叫胡子的男人声嘶力竭地怒吼着,大骂这群人背信弃义,不守规矩,为首一个摆了摆手,立刻就有一个黑衣人上前,对着胡子的嘴上就是重重一拳,不光砸断了好几颗牙,还连带着鼻子一起塌了下去。

    “你们这群杂碎,怕不是真的听不懂人话,瞧瞧人家,从头到尾都一言不发,就是快被打死了也能守住秘密。可你们几个呢?不光废话多得要命,还一点儿有用的东西都不能告诉我们。看来你们这群家伙活着的价值也就是做些肮脏的活计了,罢了,我们也不是那么残忍的人,那个胖子是因为自己出言不逊死有余辜,你们几个吗…”

    为首的黑衣人嘲讽着老皮他们,眼见或许会有转机,老皮一方的人都露出了求生的表情。不过接下来的话就让他们再一次陷入了绝望:“好好想想自己喜欢的死法吧,我是个大度的人,就给你们…嗯,一盏茶的时间考虑吧!”说罢,还真有人端了一杯茶过来,领头的家伙端起来就是一大口,随即说道:“哦呀,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喝茶比较快,所以你们还是要快点儿想哦!哈哈,哈哈哈…”

    老皮那边的几个人都是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老皮是老江湖了,自然已经明白了几人的下场。不知他现在是否已经开始后悔自己没有听我的话了,不过无论如何,他们都只有死路一条,再想些什么似乎也没什么意义了。

    胡子微睁着双眼,明显是想要再说些什么。可打他的黑衣人下手实在太重了,半个下巴都被打碎,能说出话来就怪了。

    余下的几个都是没胆子说话的,干脆就跪在地上哭了起来,那模样凄惨至极。还是邱家五人中的一个率先开口:“哼,明明都是出来跑江湖的,事到如今居然怕到哭泣,真是给江湖人丢脸!哼,左右你们做的也都是些下贱的勾当,落得这个下场也算是罪有应得了。”

    为首的黑衣人很是欣赏地走到说话的男人面前,微微抬起他的下巴说道:“好小子,是个硬骨头,告诉我你的名字,等会儿便是真的要杀了你,也好帮你留个牌位。”

    闻言,那兄弟异常不屑地啐了一口:“呸!你们是什么东西?哪配知道老子的名讳!告诉你们,我们哥儿五个生是邱家的人,死也是邱家的鬼!想让我们开口,做你的梦去吧!”

    男人很聪明,只要说出尚书府的身份,这群黑衣人就得考虑杀掉他们可能会带来的后果,同时也守住了自己的底线,没有让对方探听到其它有用的消息。

    这样的忠仆若是死了

    岂不可惜?我在心中想着,那黑衣人却已经恼羞成怒,一把将手中的茶杯砸在男人的脑袋上怒吼道:“你他们还敢吓唬老子?是不是真当老子不敢…”

    不等他说完,我便轻笑道:“不是不敢,是你们真的做不到!”

    屋内的黑衣人们顿时戒备地看向出口,我带着小哥儿俩施施然地现身,这群家伙身上的气息和幻月教的那些战斗员们有些类似,不过似乎却多了一丝生气。

    另外,这群人的实力也比那些单纯通过搏杀锻炼自己的战斗员们高出一截,个个都有接近武师的实力,可终究还是有些差别的,须知习武之人能否借助内力辅助身体战斗可是十分重要的。虽然只是有或无的区别,可在实战中却是天差地别。

    我有意收敛了气息,黑衣人们看不出来我的实力,估摸着也就是半斤八两,所以打算用人海战术围杀我们。可我娘说过,如果这一架避无可避,那就一定要做先动手的那个,这样无论是在气势上还是在局面上都能占有较大的优势。

    微微扬了扬下巴,我轻笑道:“这阵子你们俩也憋坏了吧?前前后后近一个月的时间都在锻炼,今天就是验收成果的时候了!”

    索文昌桀桀怪笑着说道:“说的是啊,老子这对儿铁拳也有好久没尝过血的味道了!”

    嗯…虽然台词有些中二,不过配上他骇人的身材还是十分有威慑力的。凌凤则干脆得多,一旦进入战斗模式他就会恢复那张面无表情的死人脸,除了疯狂的砍杀根本不会有别的想法。没等我说话,他便已经猛冲出去,只留下一丝拔刀出鞘后的回声。

    凌凤的进步有多大呢?嗯…这么说吧,从他离开我身边到连续出刀割断两名黑衣人的咽喉,我正巧结束一次呼吸。他的战斗方式向来如此,就是稳准狠三个字,没有固定的招式,完全是在生死搏杀中磨砺出来的技巧。

    索文昌慢了一步,可造成的伤害却比凌凤大了不少,直接挥动胳膊揽住一个黑衣人的脖子,在他满是惊骇的眼神中将其猛地丢了出去,原本想来包围我们的几个黑衣人躲闪不及,顿时被砸得人仰马翻,再看被丢出去的那个人,明显受到了很大的撞击,此刻已经口鼻出血,昏迷不醒了。

    领头的家伙显然没想到我们的实力如此强劲,本想着用人海战术占尽优势,却不想居然在区区两个人手上吃了大亏。毕竟我们向来是以少对多,战斗经验算是十分丰富了。而他们的人则更擅长围歼,虽然也经历过不少大场面,可每个人的战斗素养却并没有那么高。就像现在,只是被第一轮冲撞打乱了阵脚,余下的人就开始有些手忙脚乱地胡乱挥舞手中的兵器了。有几个冷静些的倒是能使出一两招像模像样的招式来,却很难做到一击必杀,一旦攻击失败,迎接他们的要么是一刀封喉,要么是被一拳砸到毁容,小哥儿俩放开了手脚,招招致命,打得很是痛快。

    也是为难他们了,上一次在庄上面对的都是官差,我也不敢让他们下死手,十分憋屈地打了一架。这一次总算能肆意挥洒了,自然就如脱缰的野狗…额…野驴?嗯…好像也不对,野…嗨,管他野什么的,总之就是玩儿疯了呗!

    没想到被两个年轻人搅和得天翻地覆,黑衣人的首领也终于坐不住了,身为首脑,他还是有些套路的。可惜这一次他选错了目标,所谓擒贼

    先擒王,起码要先确定了对方的实力和能力吧?否则那就不叫战术,只是单纯地送死罢了。

    我气定神闲地看着他的剑尖刺向我的胸口,邱家的几个兄弟也在拼命大喊着让我躲开。我默默记下了他们的这份情谊,细细感受着丹田中的变化,很快就将一小股内力运到左手。这种实战的机会可是不多,我不想错过任何一个提升自己的机会。

    还有一尺…八寸…五寸…三寸…我默默计算着剑尖和我之间的距离,终于在还有两寸的时候猛地出手,一记手刀重重击在平整的剑身上。

    黑衣人的表情很是得意,似乎是在嘲笑我的自大。可惜下一秒钟他的笑容就凝在了面巾之下,然后被我不轻不重的一记眼炮打得头脚倒悬,重重摔在地上。手中的铁剑也发出“铛”的一声脆响,在下一刻整齐地断成了两截。

    “将军了。”我平静地踩着他的胸口笑道,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可不是只有你懂哦!我在心中坏笑着,对着场中杀得正欢的二人叫道:“行了,老大都被抓住了,差不多得了,多留几个活口,也好方便我们问话。”

    凌凤和索文昌立刻乖乖停手了,虽然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不过毕竟谁也不是那么残忍的人,还是能控制住心中的**的。

    各自去释放了被捆绑的人质,我嘲讽着脚下的俘虏:“你说说你们,啊,明明有人质在手,偏不知如何利用,非要过分自信地和我们为敌,这下好了,尴尬了吧?”

    黑衣人首领也是后悔不及,被我这般嘲讽,他也只能趴在地上无奈叹气。被解开绳索后,凌凤帮邱家的五个人检查了一下伤口,得出的结论还好,大都是断了几根骨头之类的。看起来可怕,但只要处理妥当,好生休养一阵就能恢复如初了。

    老皮那面的情况就惨得多了,胡子彻底破了相了,除非是璎珞姐那样的名医出手,否则基本上恢复不回来了。两个人被割了手指,一个干脆连整只右手都被剁了下来,而且伤口还被灼烧过,显然是接不回去了。只有老皮身上最干净,就是受了些皮肉伤,没什么大碍。

    默默地走到我身边,老皮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我拍拍他的肩膀:“行了,反正这不也是你们最后一单了吗,看看这群人身上有些什么东西,你们就都拿走吧,日后一定要好生做人,再莫行卑劣之事了,否则天怒人怨,大罗金刚也救不了你们了。”

    今日的经历算是让他彻底心灰意冷了,一言不发地点了点头,伸手从我脚下的黑衣人怀里掏出来一个钱袋,打开一看,少说也有个三五百两,够他们几个人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了。胡子也走了过来,感激地握住了我的手,可惜满脸是血,嘴都闭不上了,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用眼神向我表示感谢。

    我轻轻摆了摆手表示不用在意,随即便让他们赶紧离开这里,希望日后他们能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生活吧。至于胖子的尸体他们是肯定不好带了,我也打算等会儿直接放把火烧个干净,比起挖坑埋人可是方便多了。

    不过在此之前,这些黑衣人还是有些利用价值的。也不知道他们是受了什么样的教育,这个节骨眼儿上居然没有一人逃跑,似乎在首领被我抓住的一瞬间,他们的生命就已到了尽头,一个个行尸走肉一般站在原地,根本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第二百五十六章 太奇葩,异常诚实的死士

    让凌凤缴了他们的械,几个人老老实实地站成一排,不敢有半分逾矩。我不禁好奇地问脚下的男人:“我说你们都是怎么训练属下的啊?怎么一个个都这么听话,明明刚才还跟疯狗似的要跟我们死磕到底呢!”

    男人没有立即回答我,只是有些不安分地扭动了两下身子,在我十分干脆地踩断了他一条胳膊之后终于老老实实地答道:“在我们的组织里,领队就如同灵魂般的存在,下级杀手们除了要认真完成被分配的任务外,保护小组的领导者也是十分重要的人物。就这么说吧,从我被你擒住的那一刻起,他们的任务重心就自动转化成了想尽一切办法解救我,只要能让我保住性命,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做出一切事情的。”

    我挠了挠鼻子道:“可他们…不,应该说你们不都是死士吗?难道不会直接服毒自尽吗?”

    男人愣了一下:“你怎么…”随即就反应了过来:“看来银鹞已经被你们干掉了…罢了,左右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不错,我们都是死士,可在某些特殊情况下上头的人不允许我们自尽。一是任务彻底失败,必须留下活口回去报信,起码要让我们知道究竟是为什么失败的;二就是长官被俘的时候,长官本人绝对不允许服毒,属下依然,除非长官已经丧命,否则绝不会轻易自尽。”

    “哼~”我点了点头表示了解,这组织还真有意思,看样子是为了提升所有领导者在组员心目中的重要性才制定了这样的规则。说白了吧,就是金字塔之上的人更为重要罢了。关键还是在于到场的任务级别究竟有多高,比如说现在就是这个小队长,若是来了更高级别的领队,他也得和那些黑衣人一样乖乖呆着了。

    倒是十分有趣的制度,明明都是一帮死士,可偏偏在最关键的时候不让他们轻易放弃生命。有趣,真是有趣!不过我还是好奇地问了一句:“话说你这么有问必答的,就不怕回去了受罚吗?”

    男人摇了摇头:“组织明文规定了,在必要的情况下可以用一切手段保命,主要还是取决于任务的重要程度。首领说过,组织里的每一名成员都是十分重要的家人,我们愿意为了这个大家庭鞠躬尽瘁,牺牲生命;可若是为了不值当的任务或雇主丢了性命,那我们的牺牲就将变得毫无意义。简单来说,组织里会对每次任务进行评级,共分四等,只有达到一级以上的任务才值得我们保守秘密,否则绝对不会轻易送命的。”

    凌凤和索文昌都有些无语地看着这群人,简单来说就是一群认钱不认人的佣兵,却又有着十分奇葩的规则。说他们贪生怕死吧,那个叫银鹞的杀手被击败后第一时间就选择了自尽;说他们视死如归吧,眼下却一个个乖乖站着,丝毫不敢有非分之举,实在很是奇葩。

    我也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放在男人背上的脚拿了下来:“像你们这么做生意,就不怕有朝一日因为信誉太差被行业封杀吗?我看就连老皮他们那帮人似乎都比你们讲信誉些呢。”

    男人坐起身来捂着被踩断的胳膊,冷冷一笑道:“他们赚的就是这个钱,不讲信誉就没有生存的希望。我们和他们可不一样,业务范围十分广泛,黑白通吃,什么活儿都有,从家政服务到暗杀要人,我们也并非完全走黑的,自然不愁没有收入。”

    吼吼,闹了半天这组织怎么更像是个劳务公司了呢?过去在束河我就总见到这样的小广告,后来独自出来闯荡时也拜托过类似的机构。不过那些机构无一例外,都不会包黑活,还算是比较干净的。可这群人明显不同,说是杀手,倒不如说是一群为了生活无所不用其极的可怜人罢了。

    了解了整个组织的运作方法之后,我问道:“那你们的组织叫什么名字啊?”

    男人抬头看着我:“怎么,你也想入伙?”

    我微愣:“不是,这么硬核的吗?连个底细都不问就敢把人招进去?就不怕会招来什么不得了的人物吗?比如仇家啊、卧底什么的?”

    男人一脸不屑地摇了摇头:“可不要小瞧我们的情报网,从把新人带回总部到调查清他们的八辈祖宗基本上用不了五天时间。在这五天里新人们会被送到某处统一看管,只要有不对就直接抹杀,有什么好怕的?”

    这…也太自信了吧?我哑然失笑,接着说道:“对了,先告诉我名字啊,刚才就问你了来着。”男人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除非你肯加入组织,否则绝对不会让你们知道组织的名字。”

    我无奈道:“那如果我有工作想要拜托你们呢?”

    男人道:“道上凡是知道的都清楚,我们是用特殊的符号证明自己身份的,根本用不着什么名讳。因为组织成员涉及各个行业,遍布五湖四海,为了贯彻自由平等的原则,往往会允许单干或是有产业的个人或组合另起名字,只要有特殊符号自己人就会知道,用不着非得知道组织的名字。”

    嘁,说得好听,还自由平等,那还逼着人家当死士、分上下级?这组织的老大也是脑子不好,自己说的话都前后矛盾了,他难道就一点儿意识都没有吗?

    罢了,罢了,我不再纠结名字的问题:“那是不是,只要涉及你们组织的事情你都不会告诉我们了?”

    男人点了点头:“不错,即使你真的有任务想要包给我们,也得自己想办法去找线索。说白了,我的级别不够,无权将包活的工作揽下,否则会被视为叛徒,遭到抹杀的。”

    嗯…好的吧,这个组织的各项规定都太过奇葩,我已经有些无力吐槽了。罢了,左右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只要他们还会露头,就不愁抓不住他们的把柄!更重要的是,我从男人的话中得到了一些线索,等下直接干掉他们自己找就行了,自然不用我多费口舌。

    言归正传,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拿过茶壶喝了一小口,索文昌上前提着男人跪在我面前。我看着他的眼睛问道:“那是不是说,关于你们这次任务的各种情报你都可以告诉我呢?”

    男人依旧是那副平静的表情:“可以,不过必须是在确保我安全的前提下。”

    “那他们呢?”我指了指后头站着的几个黑衣人。

    “看来你还是没弄明白我们组织的制度和运作方式。”男人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所谓下属,要多少有多少,可在组织中想要晋级却难于登天,即使是像我这样的小队长都是经过重重危机选拔出来的,也就是说,在组织里随便一个领导都是不可或缺的存在,而属下…”

    他止住话头,眼神中却透出不屑。我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道:“不过话说,你这么弱,

    是怎么当上这个队长的?”

    男人倒是看得很开,知道自己技不如人,也没有反驳的意思,十分坦然地接受了自己的失败:“我先后参与过不下十次大规模作战行动,并且每一次都能全身而退,还有三次顺利拿下敌首,成绩在所有人中还是十分亮眼的,自然可以晋级。”

    原来如此,我说难怪这家伙身上的血腥味儿要比其他人重一些。随即接着发问:“那你们就没想过,若是知道了真相就直接将你们都灭口了怎么办?要知道,有些事情在你们眼中不值一提,于别人而言却像是滔天大事啊。”

    男人满不在乎地摇了摇头道:“无所谓啊,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们只管做好自己的工作,守住自己的原则。若是真的碰上了那些凶残弑杀之辈,那也只有认倒霉一条路了。就比如说你,如果我告诉了你真相,你会杀了我们吗?”

    没想到他居然看开到这种地步,我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道:“你们有你们的规矩,我也有我的原则。虽然往日无怨无仇,可我也绝不会让你们就这么离开。”

    男人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说罢,他便作势要咬破藏在嘴里的药包,吓得我赶紧伸手掐住了他的下巴,这群家伙的脑回路不正常,比幻月教那些没有感情的战斗员们可要奇葩得多了。

    我叹了口气道:“行了行了,算我怕你了还不行吗?就这么约定了吧,只要你实话实说,我就放你们离开。不过你们只有一盏茶的功夫逃命,之后我们就会开始追击,能不能活着回去就看你们自己的了。这是我能做出的最大让步,如果还是不行的话,那我也只能说抱歉了。”

    男人低着头想了想,随即道:“一言为定,不过我该怎么相信你呢?”

    我早料到他有此一问,抽出刀递给他道:“就由我亲自做你的人质,直到你们离开这处地道之前都可以挟持着我,逃生的时间也会从你们放了我那一刻开始计算。如何?”

    男人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开什么玩笑?你的身手我最是清楚了,你做人质?呵呵,别逗了!”

    废了半天口舌,我也已经没什么耐心了,干脆地摆了摆手,凌凤立刻一脚踢倒身边的一个黑衣人,手起刀落,直直刺中了那人的后心。索文昌也十分干脆地掐住一个黑衣人的脖子,用力向右一扭,“咔吧”一声,那人也毫无生机地倒了下去。

    领头的家伙终于急眼了:“你…你们…”

    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也没什么耐心再陪你们耗下去了。给了机会你不要,那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反正都是死士,你们生下来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说着,我示意那两个继续,凌凤便又是一脚踢倒一个。

    正要下刀,领头的家伙终于撑不住了,求饶道:“好了好了!够了!我说,我什么都说!”

    我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做人啊,有时候还是聪明些的好。行了,你也应该知道我要问些什么,从现在起如果你再让我多问一个问题,我就多杀一个。我们的作风你也亲眼见识过了,那就开始吧。”

    说完,我便向后靠在椅子上等着他开口。男人叹息了一声道:“派我们来的是…是江南幕家的二小姐,幕盈雪。”

第二百五十七章 生怪病,邓大娘子魔怔了

    从他的描述中我得知,江南地区有几个较为出名的家族,其中最出名的就是金陵三大家族了,分别是云、幕、林三家。不同于京城的四大家族,基本上是单纯的商人世家。这三家都是黑白通吃、背景通天的庞大势力。只是因为背地里见不得人的勾当太多,这才不敢定居京城。

    在这三家中,财富最多的是作为京城四大家族之一的高家在江南地区代言人的林家,总资产与号称关中第一首富的铜岭杜家有得一拼,甚至要多上几分,主要业务是养蚕和纺织以及整个江南地区的织造业,实力不俗。

    与黑暗势力勾结最多的是云家,原本就是山贼起家,凭着铁血手段和几本秘籍独步江南武林,旗下的武馆遍布江南乃至全国,融各家之所长独创的云峰拳天下闻名,门下弟子数十万,还一度做过江南几路卫所官军的拳脚教头,最是强悍。

    作为三大家族中实力最弱的一个,幕家却是三家中最不会被人招惹的一个。当然,不是不会,而是不敢。虽然幕家的商铺收益平平,武装势力也不算强悍,可偏人家的家主乃是江苏巡抚,与总督关系亦十分亲厚,两家府邸相隔不过一条巷子,来往十分密切。单凭这一点就足以镇住那些敢对他们出手的势力了。

    江苏巡抚幕延苍也是个传奇人物,少年中举,先是知县,三年之后越级升任知府,又与大公子出任户部浙江清吏司郎中的邓家结亲,一路顺风顺水,算是平步青云了。

    可惜邓大娘子一直无出,幕延苍便先后纳了几房妾室,有了一子一女之后才终于等到邓夫人怀上的老三降生,也就是盈霜口中的三哥哥。四年后,邓大娘子又怀上了盈霜,历尽千辛万苦才生下这个幕家最小的孩子。

    虽然年龄最小,可毕竟是嫡女,身份与其他几个姐姐不同,所以自小也常被她们针对,日子过得很苦。好在最大的哥哥和亲生的三哥哥都很宠着她,让她度过了一段还算快乐的童年。后来大哥哥金榜题名,高中二甲,被派到湖北出任知州,就此离家,盈霜也只剩下了母亲和三哥哥在身边护着。可邓大娘子不是个喜爱争抢之人,每每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刺绣栽花,管家权也早早就被妾室抢了去,成了个清闲妇人。

    可不管她有多闲,作为幕家正室原配大娘子的身份还是无可动摇的。幕延苍有子女七人,三男四女,大儿子金榜题名,光宗耀祖,二儿子也学有所成,本早就可以参加会试了,却因为担心母亲和妹妹毅然放弃了仕途。好在他在经商方面也算有些天赋,起码不至于亏本,左右有了大儿子争光,幕延苍也就随他去了。

    最让他头疼的就是那个三儿子,自小顽劣,却偏是他最宠爱的妾室所出,每次这个三儿子犯了错,他娘亲就跑出来又哭又闹,害得他总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好在这小子也知道分寸,没闹出什么让他乌纱不保的事情来,便也任由他去了。

    问题就出在这位他最宠爱的妾室身上,此女姓杨,原是当地富绅家的庶女,自小被家里兄弟姐妹排挤,也是个苦命人。后来一次中秋灯会,已经升任知府的幕延苍微服私访逛灯会,顺手救下了险些被嫡长姐找人绑走的杨氏。小姑娘身子娇弱,又会察言观色,且身世凄苦,幕延苍动了恻隐之心,索性

    就将她收了,还严惩了意图行凶的杨家主母和嫡小姐。

    原本毫不起眼的庶女居然一步登天,摇身一变成了知府大人的枕边人,巨大的变化让全家都对她另眼相待。这杨氏也颇有手段,不光成功收服了郎君的心,在政治上也颇有见地,帮着幕延苍上下打点,日后升任巡抚与她也有着不小的关系。甚至在与总督的关系上还用上了夫人外交,很快就和总督夫人到了快义结金兰的程度,顺利帮幕延苍搭上了线。

    原本凭幕延苍的官龄和政绩,赴京述职,殿上任职并非难事。可杨氏十分聪明地拦住了做好准备的夫君,陈以利弊,简单来说就是在皇上眼皮子底下蝇营狗苟、束手束脚,倒不如在这富庶之地安心做个巡抚,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反正当今天子不喜出巡,派下来的钦差也多是些见钱眼开的赃官,很好对付。权衡之下,自然还是留在应天府更合适。

    就这样,幕延苍完全被杨氏牵着鼻子走,偏人家还真是个有本事的,男人所求的不光是在家娴静,床上风骚,更要有能力辅佐相公的事业。久而久之,这位杨小娘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当成了巡抚家大娘子,每每出现在各种场合席面上,还总能游刃有余地帮自家男人争好处,这样的女子都由不得别人不喜欢。

    但无论如何她终究是个妾室,在家业继承的问题上她的一双儿女并不占优。如此厉害的女子偏偏有个最大的弱点——宠儿成魔。比起自小就心思深沉的大女儿,自己的这个小儿子可是让她操碎了心。为了能让这个一事无成的儿子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她开始打起了大娘子之位的主意。其他几位妾室在她的手段下不是死了就是被赶出府去,剩下的两位见着她连大气都不敢出,自然不足为惧。想过去她还没这种感觉。可自从幕二公子放弃了科考之路后她终于意识到了危机感,脑中也开始迅速盘算了起来。

    邓夫人最大的靠山就是在京城任职的哥哥,邓家的人际关系相对简单,老两口相濡一生,琴瑟和鸣,膝下一子一女,兄妹俩也十分亲厚。为了能让自己的妹妹在夫家过得好些,邓大人也没少在妹夫身上下功夫,不光处处帮他周旋回护,在他升任巡抚的事情上也帮了大忙,总算没有让妹妹和一对儿外甥外甥女受什么罪。

    可幕延苍听从了杨氏的建议,决定继续做他的巡抚之后,邓大人能做的就很少了。人家有自己的人脉关系,又山高皇帝远的,实在用不着他这个大舅哥帮什么忙。不过毕竟顾念旧情,这几年来妹妹的日子过得也算安稳,只是身边少了个给她温暖的男人,有时会觉得有些寂寞而已。

    杨氏顾虑着大娘子母家的身份,迟迟不肯动手,终于在去年年初找到了机会。也不知她使了些什么手段,竟让邓大娘子从京城回去后上吐下泻,折腾了大半个月。

    本以为就是年纪大了,邓大娘子身子又弱,这一来一回的有些水土不服,幕延苍并未把这些当回事儿,当时的他正忙着受下头各级官员送来的礼品,同时盘算着年初的出巡和孝敬,哪有时间管自家夫人的好坏?

    可又过了没几天,邓大娘子竟一反常态,亲自煲了汤送到书房。幕延苍对这位发妻的感情十分复杂,有利用,有攀附,当然,也有那么一丝丝感情。如今

    见她如此,心中也是五味陈杂,便施施然喝了那碗汤。不想汤中竟被下了强效x药,邓大娘子一改往日的矜持端庄,直接跨坐在幕延苍身上,两个人就在书房里疯狂释放,一夜**过后,幕延苍累得在床上睡了整整大半日,耽误了不少公事。

    虽然心中有气,可幕延苍还是觉得说不定是自己冷落她太久了,她这才出此下策,想要重夺夫君的呵护。于是一起床就跑到大娘子的院子去探望,却不想彼时的大娘子又恢复了往日冰山美人的形象,对他说的话爱答不理,似乎根本就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些什么。

    眼见女人凉薄的样子,幕延苍怒火中烧,一种被戏弄的屈辱感涌上心头。要不是小女儿突然出现,只怕他的巴掌就要落在娘子脸上了。

    自那以后,邓大娘子每到晚上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只要幕延苍在府上,不管歇在何处她都会找上门去,吓得幕延苍连着好几个月不敢回家。

    本以为冷上她一阵子也就好了,幕延苍刚战战兢兢地回到家,当晚就又在临时休息的偏房被逮了个正着,而且这次的手段可比之前高明多了,邓大娘子不知从哪儿从来的催情香,从窗口吹进了屋,可怜的幕延苍再次中招,不光被活活折腾了一宿,连第二天总督大人出巡的送行宴都没赶上,要不是二人素来亲厚,家里的管家也早早将情况告知了总督,只怕他非得挨上一顿臭骂不可。

    又气又怕的幕延苍不得不将邓大娘子关了起来。可只要他在府上住着,邓大娘子就总有办法从房间里逃出来找他,像是索命的恶鬼一般纠缠不休,搞得他是精力交瘁,应接不暇。杨氏也帮着想了很多办法,府中有不少人也都和大娘子谈过,可只要到了白天她就会将前夜的事情完全淡忘,就是自己的孩子来说也不肯相信。

    无奈之下,幕延苍拜托总督大人帮他给自己的大舅哥写了封信。如此伤风败俗的丑事他是实在不好意思跟人说。总督大人在收了他三箱珠宝以后“勉为其难”地写了封信送到京城,得知此事的邓大人惊骇万分,连夜告了假带着双亲直奔应天府。

    到达巡抚府的时候正是夜里,还没等一家三口进门,就听到院中幕延苍发出的凄厉惨叫声。邓大人忙不迭地跑进去一瞧,就见自家妹妹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大力气,居然将身强力壮的妹夫推倒在地,还在院中就开始撕扯他的衣服,自己也是香肩半露,场面十分刺激。

    杨氏和其他两个小妾都在一旁哭着拉扯,可邓大娘子一旦进入这种状态就力大无穷,之前被她踹坏的房门都有好几个了,这几个柔弱妇人又岂是她的对手?余下的小厮们碍于她主母的身份,即使明知道她眼下精神状态有问题也不敢上前拉扯,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几个孩子也在一旁哭成一团,那场面何其诡异?

    邓大人只得亲自动手死死抱住妹妹不让她动弹,不想竟被她一口咬中手掌,要不是随性的属下及时出手将其打晕,邓大人的右手非得被扯下一块儿肉来不可。

    跟着进来的邓家老夫妇看着女儿疯魔的样子,连自己的亲哥哥都给咬了,何其心疼,老太太当即就背过气去晕倒了,这下子整个院子是彻底乱了,忙活到大半夜才堪堪收场。

第二百五十八章 是阴谋!杨氏果然好手段

    第二天一早,邓大娘子面对突然到来的家人们十分惊喜,却依旧不记得昨夜发生的一切。这一次有最亲近之人作证,她终于不得不相信自己一到夜里就发疯的事实。好在她还只是对自己的丈夫动粗,咬伤哥哥也只是为了脱身,根据下人们的描述,只要当晚巡抚大人不在府上歇息,大娘子也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症状。

    这样的状况让两家人都忧心忡忡,须知七出之条中有一条就是恶疾,以邓大娘子如今的状态,幕延苍完全可以以此为由将她休弃的。

    不过毕竟有往日的情分在,幕延苍还是决定给她一个机会。之前遍请江南名医来瞧过了都查不出病因,本想着去镖局请璎珞姐过去看看的,结果邓大人他们先到了,幕延苍索性就让他们先将邓大娘子带回去,毕竟京城人杰地灵,名医遍地,总能得出什么结果来吧?

    可惜一去三月余,邓大娘子再也未曾发病,请来的大夫也束手无策,毕竟谁也不知道该如何治疗一个根本查不出异样的病人不是?

    折腾了一大圈,最后是邱大人帮忙从宫中请来的御医拍板定论——邓大娘子根本没病!这才将她送回了夫家。可当天晚上,原本稍感安心的幕延苍就在一次遭到了袭击,而且似乎是为了报复他将自己送走,邓大娘子还将他的脸都给抓花了。

    无奈的幕延苍只得选择将她送到庄上修养,二个孩子虽然担心母亲,可作为官宦人家的孩子,自己的前程总是会引起许多人瞩目的。因此,幕延苍不许他们一同跟去庄上,好在邓大娘子带着几个从邓家陪嫁过来的下人过去,比起这勾心斗角、整日阴云的豪宅,清闲安逸的小庄园或许才更适合她吧。

    然而将近入冬的时候,又一件大事发生了,幕延苍在下巡路上遭到袭击,随行队伍死伤大半,本人也被一箭射中了左肋,病情十分危急。

    作为正室原配大娘子,邓大娘子怎么着也得回来看一眼。当日她特意一早就回了府,本打算天黑之前就离开的,不想杨氏说思念姐姐,非留她在府上住一夜再走,顺便把她的一双儿女也叫了过来,三个女眷睡在里屋,也好说说妇人间的私房话。二公子则睡在二房,随时防止母亲暴走。

    可惜原本平静祥和的夜晚再一次被打破,邓大娘子再次暴走,不光将亲生女儿一把丢了出去,还将杨氏的腿给弄伤了,幕二公子和慕三公子齐力上前阻止,被硬生生拖着到了父亲休息的厢房。

    屋内的幕延苍吓得六神无主,惊惧之下崩开了伤口,差点儿一命呜呼。邓大娘子则被几个身强力壮的下人死死拿住,这才没有做下出格之事。

    经历此事之后幕延苍是彻底不敢让这妇人回家了,直接就要休妻。可杨氏站出来说觉得姐姐的状态很是奇怪,若不是病,只怕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缠上了。

    幕延苍不是个迷信的人,可多次的反常现象不由得他不往那方面想,只得遍访名山大观,请高人相看做法。

    后来有一云游方士来此,一到大门口就说这府上有妖孽,管家得知就立刻将人迎了进来,那方士也不贪财也不贪吃,只说自己下山是为济世救人,不在乎回报。如此心性高洁之人实属难得,管家立刻派人禀报老爷,幕延苍得知消息也很是高兴,提早结束公务赶回家中。

    根据方士的说法,府中有人因执念入魔,情况并不算危险,只是对主人家的身体有些影响罢了。见他描述的情况如此贴切,幕延苍深信不疑,当即请教该如何办。那方士只说入魔之人是心有执念,只需去佛门清净之地清修,放下执念,心魔自然就没有了。

    幕延苍这才放下心来,当即就让人将邓大娘子送到了附近的鸡鸣寺清修。一双儿女虽然不舍,却也不得不相信那方士的话。人家从头到尾一文钱都没收过,若只是为了来府上胡言乱语一通,那这人也未免太闲了吧?

    邓大娘子走后,盈霜的处境就越发艰难了。三哥哥整日里忙着照料铺子,一回家就关在房里看账本,鲜有时间过来看她。趁着这个机会,几个姐姐都不断欺负她,再加上她一向看不惯杨氏鸠占鹊巢,越俎代庖的行径,所以每每与二姐姐争执的最凶。就在离家上京的前两天,她还在家宴上和二姐姐大吵了一架,甚至动起手来,一个不慎划伤了二姐姐的胳膊。

    虽然被父亲狠狠责罚了,可两个姑娘谁也不服谁,心下还是较着劲呢。也不知道这幕二姑娘从哪儿弄到了这群杀手的联系方式,竟想出如此毒计害自家妹妹。先是让老皮他们实施绑架,毁了她的清白,又让杀手们斩草除根这才有了之后的一系列事情。若不是我们碰巧撞上了在街上找人的小阮,只怕盈霜现在已是一具尸体了。

    只是有一点我想不通,这按理来说幕二小姐只是想毁了盈霜的清白,让她一辈子都不能抬起头来做人,最好能羞愤自尽了,却又为何要在计划“成功”之后痛下杀手呢?

    当然,有可能是因为她已经发现了我们的动作,可毕竟她人在金陵,总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得知消息并作出新的部署吧?

    关键就在于她既然已经雇佣了杀手,又何必非要让老皮他们去打头阵呢?问了为首的黑衣人,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是依令行事,让他们出面帮忙找人绑架,毁了那姑娘清白。不过斩草除根的命令确实是昨天晚上才收到的,还附加一百两辛苦费。左右都是为了赚钱,他们自然懒得问原因了。

    从他那里得到幕二小姐亲笔写下的抹杀命令,我起身道:“现在,你们可以逃命去了。一盏茶的功夫,我也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哦!”我学着他之前的口气说道。

    男人明显没想到我真的会放他们走,试探着朝出口移动了几步,见我真的没有反应,这才招呼了一声想要离开这里。

    可惜很抱歉,对于敌人,我从来不懂什么叫心慈手软。他半个身子还留在密室里,我手中的长刀已经像长了眼睛一般贯穿了他的胸口。男人顿时无力地瘫倒在地,余下的几个黑衣人也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其中一个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你…你出尔反尔!不是说…说好了一盏茶的…”

    我不耐烦地端起茶杯打断他道:“仔细看清楚,这杯茶里,可还剩下什么东西吗?”随即就将茶杯倒置,可一个什么都没装过的茶杯里又能倒出来什么东西呢?那人还想开口,我却已经狞笑一声,凌凤的钢刀立刻划破了他的喉管,一道鲜红的血箭顿时喷射出来,可怜的家伙只能不甘地捂着脖子倒了下去。

    小哥儿俩火力全开,一瞬间就将手无寸铁的几名俘虏解决了个干净。我满意地点点头到:“希望你们记

    住,我们并不是残忍,而是在必要的情况下选择对敌人赶尽杀绝。只要我们能贯彻心中的信念,让侠义之心长存胸间,那就绝不会做出滥杀无辜的丑事,明白了吗?”

    二人齐齐点了点头,随即便扶着受伤的邱家五人离开了地道。临行前,我将朱正轩他们为了点灯留在密室中的灯油找出来倒在了地上,又将洞口的三具尸首搬进了密室,等众人都顺利上去之后便随手取下墙上的一根火把丢在地上,熊熊大火立刻燃遍了整个房间,火苗吞噬着二十几具无名的尸首,我站在门口看了良久,直到实在受不了呛人的烟尘才退出了密道。

    将入口关上,这场惨烈的凶案就这么被埋在了天子脚下。我们几个简单打理了一下身上的血迹,或背或扶着五个兄弟原路返回了邱府。路上虽然遇上了几波巡城的官兵,不过五人身上尚书府的腰牌倒是十分管用的,兵丁们不敢为难我们,甚至提出了护送我们回去的意见,不过都被我婉言拒绝了。开玩笑,又不是什么干净的事儿,让他们知道了岂不多生事端?

    邱府的大门一直开着,门口的几个小厮一直在四处观望,见我们回来了立刻喜出望外地跑进去禀报去了。

    随即,几个家丁就迎了出来,扶着几位受伤的兄弟进去治疗去了。我带着小哥儿俩来到前厅,邱大人一早就坐在厅上等着我们了,今天的事情盈霜已经告诉了他,所以他也没有多问,见我们回来了立即开门见山地问起了行动的结果。

    将探听到的情报简单汇报给了邱大人,我接着说道:“看样子邓大娘子是入了那位杨氏布下的局了,如今她人在山上,出了什么事都不好断言与幕家有关。可只要她出了事,或者这种诡异的现象一直持续下去,那她原配正室的位置就必然不保,到时候只怕就连盈霜和她那位三哥哥都要跟着倒霉。若是不能保住邓大娘子,只怕他们这辈子都过不踏实了。”

    邱大人点点头道:“不错,可是眼下需要证据。何况就算明知道这位妾室图谋不轨,幕大人怕也不会轻易处置了她,毕竟这女人帮了他太多,已经不是能够随便割舍的程度了。”

    这也是眼下最重要的问题,只要幕延苍不肯松口,那杨氏的罪孽就将永远被隐藏下去,其结果要么是邓大娘子和两个孩子横遭不测,要么就是出现意料之外的变数,让幕延苍即使心疼也不得不处置了这位爱妾。

    盈霜的眼中满是愤怒,她怎么也没想到,不过是姐妹间的吵架拌嘴,即使是伤到了也不至于行此卑劣之事吧?

    我将幕二小姐亲笔写下的字条拿了出来交给她,盈霜接了过去,终究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又默默地递回了我手里。正当我以为这姑娘心太软,难成大事的时候,她的声音突然响起:“证据留在我身上不安全,还是麻烦陆公子先帮我拿着吧,等到时机成熟,我会让这一切都公之于众的!”

    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我明白她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虽然无意撺掇她去找人家的麻烦,可都被人踩在头上拉屎了,若是还不反击那就不是善良,而是愚蠢了。

    邱大人对此倒是没有表态,让人家一个左右国家大势的人物掺和后院争执本就不妥,何况这种事情往往都伴随着阴谋甚至案件,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已经不错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做药引?你怕是有毛病吧

    我随即转头问一直坐在一旁的盈霜:“那幕姑娘以为…之后当如何?”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我们能帮这一次,总不能一直这么帮下去吧?

    似乎是突然被我用姓氏称呼觉得有些意外,盈霜先是看了一眼,才低下头叹了口气道:“走一步看一步吧。眼下我和三哥哥,还有娘亲的靠山真的没有多少,要么一直忍气吞声,等待机会绝地反击;要么现下拼死一搏,大不了斗个鱼死网破。”

    “关键是我能忍,我能等,可娘亲她不知道还能等多久啊!陆公子方才不也说了么,只要将我娘成功送到外面去,那杨氏,甚至不少人都可以趁机对我娘下手。说白了,幕家背后还是有不少饿狼盯着的,我娘是名正言顺的巡抚大娘子,她一死,无数的阴谋就可以随之展开,眼下正是下手的最佳时机,不光更好下手,打理后事也更方便些,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我点点头道:“幕姑娘思虑的是,只是眼下我们人在京城,邓大娘子的异样邓大人也是亲眼见过了的,如此一来邓家的助力就没了指望,除非能拿出更多的证据证明杨氏居心叵测,否则只怕他们也不好说些什么。所以我觉得,要想徐徐图之,就得从内部下手。”

    邱大人和盈霜同时看向我,邱大人目光沉沉:“那依寻儿的意思,该如何从内部下手?”

    我轻扬嘴角道:“还是老法子,卧底喽!”

    邱大人也不禁笑了起来:“好小子,还真是干上瘾了是吧?”

    我也笑着拱手道:“姑父说的是,关键如今寻儿的身份还不为外界所知,若要潜入巡抚大人府上,我自然是最合适的那个。不过这一次,我想我可以多找几个帮手一道去。只是…”

    “只是什么?”邱大人略显玩味地看着我,我一脸无奈的表情说道:“哎…可惜寻儿如今有公差在身,是在编人员,由不得我擅自行动。所以若想让我随幕姑娘一道回去,唯一的办法就是请邱大人帮忙想个理由,让我以公差的身份一道回金陵。所以姑父您看…”

    邱大人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你这臭小子,果真不是个省油的灯。你姑姑是说对了,你小子啊,就是个混江湖的材料!”

    大笑过后,邱大人收起笑意:“可你也说了,你如今身份特殊,所以眼下你只有两个选择,一是辞去公职,重新恢复一介庶民之身;二…二就是违抗上名,私自离京。其实当初凌景寒这小子帮你讨要身份的时候就给你下了个套,须知所有入了六扇门的捕快,不管职位如何,到任期满之前都必须待在京城听用,比起密情司的规矩可严得多了。你小子啊,这次是真被他给套住喽…”

    我无语…这混蛋还真是一刻都不肯放过整我。没办法,我向盈霜投去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小丫头也无奈地低下了头,她很清楚,自己舅舅有多大势力,而且这些势力还基本上都为她老子所知,想悄无声息地潜入根本不可能。更重要的是,我们实力不俗,应对起突发事件来也更得心应手些,至少现下她已经找不到如此合适的人了。

    邱大人毕竟是官,凡事都得按照规矩来办,所以我叫他一声邱大人,也是想让他公事公办,别回头惹出什么麻烦来。

    这就是社会啊…我在心中哀叹,身契一签,手印一按,整个人就不再是自己的了。

    商讨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法子让我顺利跟着

    盈霜回去,只好先睡一觉,等回头众人都在了再说。关键是我是真的困啊,再不休息只怕明天又要起不来了。

    舒舒服服地睡了一大觉,我一睁眼,就看到韩老头那张老脸出现在我眼前,吓得我一声惨叫,门外院中正在晨练的小哥儿俩也迅速冲了进来,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见我竟被韩老头给吓到了,他们俩都是一副异常不屑的表情,损了我两句就接着出门练功去了。韩老头笑盈盈地捋着几根山羊胡看着我道:“小友这一夜睡得可好啊?”

    我不觉打了个冷战,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老家伙平日里最喜欢叫我做小猢狲或臭小子,今天竟突然唤我小友,肯定另有图谋!

    有些警惕地看着他,我嗫嗫答道:“还…还好,前辈这么大早的跑到我房间来,可是…可是有什么事要与我说吗?”

    韩老头狡黠一笑道:“小友果真聪慧过人,不愧是老夫看中的人啊,哈哈哈…”

    聪慧个鬼啊!一听他这么说我就知道他这是又要给我找麻烦了,忙不迭地起身下床道:“那个…晚辈…晚辈先去洗漱一番,前辈稍坐,晚辈随后再来陪您说话!”

    不想韩老头眼疾手快地拉住了我的胳膊道:“哎~你我之间不必讲那些繁文缛节,以诚相待就够了。哎呀,老头子我也是整整一宿没合眼,先帮阿元那孩子号了脉,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又帮那五个身负重伤的家丁挨个儿看诊、施针、换药,还在你这床头守了足足大半宿,这一把老骨头现在是又酸又疼,你若就这么走了,我一个放松说不定就睡过去了,岂不误了大事?来来来,咱们先谈正事儿,余下的事情回头再说,啊!”

    这老鸡贼的,竟提前把一切都给做好了才来找我,这是打定主意让我帮他这个忙了啊!没办法,阿元的事情因我而起,那五个兄弟也是代我们受的伤,这怎么着也算我欠了他一个大人情,我只好无奈地在桌边坐定,随手倒了杯茶漱了漱口后问道:“行了行了,那就都别整虚的了,说吧,找我啥事儿?”

    韩老头坏笑着戳了戳我的额头:“还是你小子懂事儿,不过这态度上还是要注意一下的,以后可不兴再这样了啊,好歹老头子我也比你大了好几轮儿呢是不是?”

    随即,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在桌上打开,开始向我介绍里头装着的东西:“喏,这是丁香,这个是牛黄,那个是西域曼陀罗,还有那个…”

    他自顾自地说了大半天,我却基本上没听进去几个字。自打专心搞发明之后我就对这些药理方面的知识没那么上心了,就连好些简单的配方都忘得差不多了,他就这么叭叭叭地干说,我哪知道他到底想要说啥啊?

    见我对这些一点儿兴趣都没有,韩老头索性也不卖关子了:“陆小友啊,老夫也不瞒你了,其实早在二十多年前我就在研制一副药方,目的是让毫无武学根基之人生出内力,这样只需稍加训练就能成为战斗力十足的大军,一旦有对外战事,让受过专业训练的将士们服下此药,自然战无不胜,极有价值!老头子我啊,年轻的时候也学过些拳脚,也有一颗报国之心。可惜资质太低,迟迟未能踏足武师之境,这个愿望也就被我寄托在了这一身医术上。”

    “后来啊,我好不容易才找齐了这些材料,可最重要的那一味却迟迟未能找到。没有它做药引,我这二十多年的努

    力就都是一纸空谈,只怕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现世了。”

    我有些惊讶地听他说完,内心无比激动,开什么玩笑?让一个毫无武学根基的人轻松进入武师之境?虽然在基础上肯定是差了一些,不过若是广泛应用与军队,那打造一支铁血雄师绝对不是痴人说梦啊!不过能起到如此奇效的玩意儿想必也需要极其特殊的要药引,否则连西域曼陀罗和千年山参之类的东西都能弄来的韩老头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无法找到了。

    我的大脑也开始疯狂运作起来:“前辈的意思是…想让我去帮你找这味独特的药引?这倒还好说,那么…报酬呢?”

    韩老头摇摇头纠正我道:“第一,不是帮我去找,而是给我就行;第二,我今儿随身带来了千两黄金,都是你的,而且一旦此药研制成功,投入市场,所有的收益我都分给你百分之三十,如何?”

    我这下子可是真的震惊了,能让视财如命的韩老头如此阔绰一次可是难于登天啊!不过,为什么是要我给他呢?莫不是我身边现有的东西?我想了半天都没觉得身上有什么东西是别的地方弄不到的,不禁有些疑惑道:“可我这儿…貌似也没什么东西有你说的那么特殊啊?”

    韩老头有些着急地说道:“哎呀,你也别管好不好弄来了,你就说愿不愿意给我吧?”

    他的表现嚷我越发警惕,虽然他给出的条件极其诱人,可事出反常必有妖,这老东西,不会是要我身上的…

    “你…你不会是想要…”我有些震惊地看着他,韩老头叹了口气道:“你既已想到了,我便不再瞒你了。不错,我却的最后一味药,也是最重要的药引,就是你的…你的血…”

    嗨…我顿时大大地松了口气,吓死我了都,还以为他要我的某个器官内脏什么的呢,不就是血吗?让他抽些去也没什么的,虚惊一场,我不禁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前辈,要不是您的增精补血丸,晚辈的身体不会回复的这么顺利,不过是些血液罢了,前辈旦抽无妨,还整得这么客气,可把我给吓坏了!”我笑着说道。

    韩老头却一点儿跟我逗乐的意思都没有,甚至有些不敢抬头地小声道:“可是,之前你…你需要…”

    “什么?前辈您大点儿声说,我听不清!”我不耐烦地嚷道,平生最烦有人跟我磨磨唧唧的了。

    韩老头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直直看着我的眼睛道:“我要将几十种不同的毒物注入你的体内,利用你的身体和经脉作为温床,让它们在你体内融合、掠夺,等到了时间再将它们全数抽出来,这才是…这才是真正的药引…”

    “什…”我顿时说不出话来了,刚才的轻松和大度瞬间转化为满头黑线,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道:“前辈这是…想要晚辈的命啊?”

    韩老头慌忙摆手道:“不不不!我…我自然不是那个意思,你放心,在此之前我已经做了无数次的试验了,对每一种毒素都有强力有效的祛毒药物,你放心,保证能还你一个健康如常的的身体,真的,你相信我…哎,你别走啊!”

    不等他说完,我已经拂袖而起,推开房门就走了出去。韩老头则在后头拼命地追。门口,正在休息的小哥儿俩和盈霜主仆都笑着跟我打招呼,可不知是不是我此时的表情太过可怕,他们几个顿时收敛了自己的笑容,低下头有些不敢看我。

第二百六十章 挺艰辛,韩老头的奋斗史

    一路来到前厅,搞定了柳家院子的事情回来找我们玩儿的凌朝正优哉游哉地吃着点心品着茶,见我面容扭曲地冲了过来,吓得他连忙起身要跑,却不慎被椅子绊了个跟头,我揪着他的衣领一把将他提起来问道:“大伙儿人呢?”

    凌朝结结巴巴地回道:“人…人不都在…都安顿在柳家大宅了吗?老陆你…你怎么了这是?没…没事儿吧?”

    我懒得回答他的问题,直接施展轻功从旁边的院墙飞了出去,凌朝的喊声在背后响起:“哎,哎!老陆啊!你还没穿衣服呢!哪儿去啊你?”

    废话,我当然知道自己没穿外套,虽然十分愤怒,可理智尚在好伐?这不,所以才从旁边儿翻出院子的吗。反正这京城里也没几个人认识我,到时候把脸一遮,谁知道我是哪个?

    一路疾行,我从后门溜进了柳家大宅,随手揪住一个洒扫的小厮让他带着我去了前厅,厅上,大伯母正和莫女侠切磋针线,大伯忙着给爱妻按肩,邱离陌和凝儿在一旁看着,时不时探讨一下当下年轻人们最感兴趣的话题,场面十分和谐。可我哪还顾得了这么多了?气鼓鼓地往空位上一坐,端起一旁的茶壶咕咚咕咚地灌了几大口水,这才总算压下了些火气。

    莫女侠他们先是一愣,随即斥责我道:“这孩子,怎么这副模样就跑过来了呢?穿着一身里衣横行街市,也真不怕冻着!”嘴上虽然是在斥责,可莫女侠还是吩咐下人赶紧取来新衣服和毛毯让我裹着,省的着凉了。

    大伯母贴心地亲手帮我穿好衣服,又端过一旁的点心放在我面前:“乖孩子,来这儿前还没吃东西吧?别光喝水了,来,先吃点儿东西,吃饱了再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听着她温柔的声音,我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开始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流了出来,把众人都给吓了一跳,一时间哄我的哄我,擦泪的擦泪,所有人都乱成一团。可我心中一语,什么话都不想说,就想好好哭一场,发泄一番,索性抱着大伯母的胳膊趴在她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止住了哭声,抬起头来看了看周围,却发现几个小的不知什么时候也赶了过来,此刻正围在一旁关切地看着我。

    索文昌背后,韩老头只敢漏出半个脑袋,有些心虚地瞄了我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根本不敢说话。莫女侠何其精明,立刻就发现了问题所在,又习惯性地撸起了袖子,不过被众人拦住了。

    莫女侠狠狠瞪了韩老头一眼,一面拍着我的背说道:“好孩子,快别哭了啊!有什么委屈,谁欺负你了就跟小姑说,小姑保管让他受到这世上最残忍、最痛苦的惩罚!”

    他这话一说完,韩老头顿时抖了两下,显然被吓得不轻。见他如此惊惧的样子,我的心情也不觉好了很多,揉了揉眼睛道:“没事啦姑姑,寻儿…寻儿只是一时郁结,哭过一场也就好了,让诸位长辈们担心了,是寻儿的过错,我…”

    不等我说完,索文昌就气愤地插嘴道:“什么就没事儿了啊?老陆,你难道还真要给这老家伙做什么劳什子的药引吗?”

    “什么药引?”凝儿有些好奇地问道,索文昌便将他们之前逼问韩老头的结果告诉了众人。得知他的“邪恶”计划之后,满屋子的长辈们顿时就炸了,莫女侠浑身爆发

    出惊人的杀气,大伯母一身白衣无风自动,大伯更是干脆地跨前一步,重重一脚踏在地上,地砖顿时像薄薄的冰面一般龟裂开来,一直延伸到韩老头脚下,吓得他又赶忙往后缩了缩,十分委屈地说道:“我…我这不也是再跟他商量吗?又没说非得用他的,谁知道他心理承受能力竟然这么差,还…还跑到这儿来哭来了…”

    不等他说完,大伯母已经冷声喝道:“那你的意思是,今儿个是我们寻儿无理取闹,故意到我们这儿来告你的黑状喽?”

    看着她因充满毒素而变成深紫色的右手弯曲成爪,韩老头忙不迭地摆手道:“不不不…我…我绝没有那个意思!老夫…老夫冤枉啊~哎呦我的天啊,这年头怎么这么多不讲理的人啊?我老头子这儿说了些什么怎么根本就没人听得进去啊?我…我苦啊,苦啊~”

    眼见讲不明白了,韩老头干脆也往地上一坐撒起了泼。可这一次莫女侠可不会像上次一样惯着他了,右手凝出一团虚幻的火焰冷笑道:“在今天的事情发生之前,我们自然有耐心听你说的每一个字。可现下你要对我们的家人下手,难道还要让我们坦然接受吗?行了,我看你这把老骨头也活得够久的了,本夫人这就送你一程,顺便弄个火葬,也叫你少浪费我大明的空气和土地!”

    说罢,她忽然抬手,猛地一掌朝着地上的韩老头拍去。老同志哪想到莫女侠竟真的会为我杀人,顿时吓得六神无主,呆愣在原地。

    “母亲且慢!”邱离陌匆忙出手阻拦,可惜还是晚了一步,那虚幻的火焰在脱离莫女侠手掌的一瞬间化为实体,而且越变越大,整个大厅顿时被一股灼人的热浪笼罩,几个修为低微的小辈顿时禁不住地朝后退去。大伯母一把将我拉入怀中,释放内力护在二人周围,没有让我被灼伤。不过说实话我也没想到莫女侠竟有这么大的火气,虽然心中万分感动,却也不想就这么让韩老头含恨而终。

    危急关头,一道庞大的身影以奔雷之势出现在厅上,正挡在火球和韩老头之间,我定睛一看,来人可不正是楚广渊!

    只见他将双臂摆在腰间,马步扎得极低,随后猛地朝着地面击出双拳,口中高喝一声:“起!”,面前的土地突然开始升起,随即一堵异常厚实的土墙就出现在了他身前。

    说时迟那时快,莫女侠发出的火球瞬间撞击在楚广渊制造出来的土墙上,发出“轰”的一声巨响,整个大厅里所有的东西都被碰撞产生的强烈冲击吹得东倒西歪,索文昌抓稳马步,死死拉住凌凤和凌朝两个轻量级的,这才没让他们跟着那些桌椅板凳一块儿飞出去。

    轰鸣声持续了四五息的时间,巨大的火球终于渐渐熄灭。等到烟尘散尽,众人齐齐看去,却见楚广渊升起的土墙已经被击毁了一大半儿,边角处还在不断塌落,不过好歹也算是挡住了莫女侠盛怒之下的一击,救下了韩老头的性命。

    莫女侠十分不爽地回头瞪了儿子一眼,又冷冷看着楚广渊道:“楚教头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有意偏袒这老贼?”

    要说如今的邱府,唯一不怕她发脾气的就是楚广渊了,二人的实力半斤八两,有没有多深的交情,楚广渊素来是个帮理不帮亲的人,此刻自然不会由着她胡作非为。

    “邱夫人此言差矣,属下只是不希望您盛怒之下铸成大

    错,这才出面阻止。另外,关于这位老先生是不是贼的问题,我想我们还需再做讨论。毕竟眼下陆小兄弟毫发无伤,二人的交涉并未成立,韩老先生只是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并未付诸实施,诸位护人心切,却也不该随意发作,传出去于邱大人的名声有损,邱夫人素来维护丈夫,总不想因为这八杆子还没一撇的事情坏了官人的清誉吧?”

    这话算是说到莫女侠的心坎儿里了,她这辈子能为之奋不顾身的人不多,除了将她一手拉扯大的嫂子,也就只有自己的夫君一人了。有些不甘地捏了捏拳头,莫女侠终是叹了口气道:“罢了,就如你所说,饶他一条性命吧。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他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向寻儿提出这种无理的要求,无论如何都不能轻饶他!”

    嗯…额…好的吧,虽然知道这话是为我好,可听上去怎么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呢?那感觉就像是…就像是在大街上被恶霸调戏的小姑娘,回到家后找一大家子人都来给自己报仇似的,关键如今我还被大伯母护在怀里,还真有些小鸟依人的味道。

    十分不自然地离开大伯母的怀抱,我向众人拱手道:“寻儿多谢诸位长辈垂爱!方才我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孤身一人出门在外,无依无靠的,又被韩老先生的话给刺激到了,觉得自己像是被世界抛弃的人一般,这才心中郁闷,以致痛哭失声。如今寻儿已无大碍了,有劳诸位长辈挂念,此事便让寻儿自己做主吧!”

    说罢,我又转头走过去扶起韩老头,帮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让先生受惊了,是晚辈的不是。不过晚辈却有一事疑虑,为何您就这么执着于我的血液呢?”

    韩老头叹了口气道:“非是执着与你的血液,而是这世上之人的血液都能用来培养药引。可问题就在于一个独特的条件,我老头子活了近七十年,你是我至今为止所见过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满足条件的人啊…”

    随即,韩老头在我的搀扶下坐在凌凤搬过来的椅子上,向众人简单说明了非我不可的原因,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这年头的年轻人,都太不给力了…

    原来韩老头经过长时间的研究发现,要想让毫无武学根基之人体内产生内力,一是由修为高深之人强行将内力灌入,激活丹田,使其成为能够储存凝实内力的容器。不过实验者往往会因为根基薄弱、冲击过大等种种原因导致丹田被破坏,彻底沦为废人,再也无法踏足修炼之路。

    第二种就较为稳妥了,先利用各种珍奇药物打开丹田的桎梏,再将少量的内力注入其中,使其慢慢化为能与实验者融为一体的力量,这就算是打下了基础,日后但凡修炼得到的内力都会以其为基准聚集在丹田,达到类似于武师境界的伪状态。虽然与真正意义上的武师还有一定差距,却也能自由调动体内的内力协助作战,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就像是寻常市面上卖的大力丸之类的东西,能够起到增幅强化的作用,却不代表可以真正达到当时的程度。

    经过多番试验研究,韩老头发现想要打开丹田外的桎梏容易,想要成功存储少量的内力却非易事。简单来说就是内力其实就是所谓的气,一旦离开人体就很难长时间保存。而且即使他手段高明,医术精湛,也终究是一介凡人,没那么大本事将内力附着在药物上,研究顿时陷入了瓶颈。

第二百六十一章 想通了,世界也没那么糟

    不过韩老头坚持不懈,终于研究出了能让内力以另一种形式存在并顺利存入丹田的好办法,也就是他之前跟我说过的,用数十种不同的毒物按一定比例调和,将他们注入人体,这种新型的融合性毒素就会自动吸收中毒者体内的内力,并开始从人类的血液中获取营养和能量,使原本呈气态的内力凝结在其表面。

    经过一段时间的吸收融合之后,再将实验者体内的血液抽出来。如今的医疗技术还无法精确到将已经凝结的毒块单独取出,所以只能将血液尽可能多地抽出,再从中细细寻找最重要的药引,到时候只需将药引与其他成分的药物混在一起以水冲服,毒素就会自动分解,被吸附在表面的内力就会重新变回气态,寻找合适的栖身之所。彼时,失去桎梏的丹田就成了最好的选择,内力就会全数涌入其中,等药效过了之后,丹田再次封闭,这股内力就彻底逃不出去了,只能在服用者的体内乖乖呆着,作为构筑大厦的基石在体内发挥作用。

    不过这样得到的内力也有一个明显的弊端,那就是它是不可再生物,就像阿元那样,虽然能够强行吸收并使用,却无法从体内再生。想要让内力源源不断地从体内出现就必须突破身体极限,达到武师之境,这对于寻常人而言或许还比较困难,可对那些身经百战的官兵们来说就轻松的多了。到时候有这股外来内力的加持,不光可以加速他们踏入境界的速度,还能在新的内力形成之后迅速融合凝实,倒是比正常修炼来得方便得多。

    而且在对于毒素苗床的选择中也有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此人必须已是武师,体内有现成的内力,而且状态并不凝实,便于吸收,否则一旦等体内的内力在丹田中凝结成形,就很难再凭外力将其吸出,除非有像阿元那样的奇特骨血,否则定然不行。

    综上所述,最符合苗床条件的就是刚刚踏入武师之境,境界未稳,内力浮躁的新人,也就是我这样的。至于为什么说我是他活到今天所见过的唯一一人呢?主要原因一是现下的年轻人大都缺乏毅力,仗着有些拳脚就可以为所欲为,又鲜少有名师提点,自然难成气候。二就是韩老头自己实在太懒了,不愿意花时间去外面找寻合适的人,当初邱离陌踏入武师之境时人就在保定,相隔不过百里,若是抓紧些时间是绝对赶得上的,可韩老头得知了消息却嫌路远,迟迟不肯动身,直到错过了最佳时机。

    听了他的话,我不禁有些郁闷,感情我进步就是被迫害、被拿来做试验的理由了吗?不过他说的都是实话,如果再过几日等我体内的内力也凝结成形了,那他又不知要等多少年才能等到下一次机会了。

    看着他眼中闪烁着的渴望和落寞,我的内心也开始疯狂地纠结起来,这或许就是他这辈子最后的愿望了。上,或者不上,这是一个问题是冒着巨大的风险帮他完成心愿,还是明哲保身,帮他物色合适的人选,哪一种更高尚?

    纠结了半晌,我终于憋出了一句:“能…先吃午饭么?我有点儿…有点儿饿了…”

    “好好好,吃饭,先吃饭!”大伯母忙不迭地吩咐下人们准备午饭去了,几个小的把房间恢复了一下,家具虽然被吹得东倒西歪,好在桌椅板凳之类的还算完整,就是各种瓷器、脆生的物件碎了一地,还得花时间去打扫。不过柳

    家人在走之前已经把值钱的玩意儿都搬走了,如今剩下的多是些不值钱的仿制品或新货,碎了大家伙儿也不心疼。

    韩老头压根儿都不敢往我身边凑,躲在索文昌后头瑟瑟发抖,他活了这儿多年,应该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恐怖的震撼冲击吧?

    邱离陌优哉游哉地接过丫鬟送上来的新茶,用盖子捋了捋漂浮的茶叶,吹了吹热气感叹道:“好茶呀,好茶~”我倒…咱这梗究竟啥时候能过去?

    原本温馨的气氛被我搅得一团糟,我心里也怪不好意思的,索性就将昨晚的事情都跟大伙儿说了。莫女侠皱着眉头道:“这事儿倒是真难办啊,那幕延苍一没宠妾灭妻,二没无事生非,相反,他不光在有充分理由休妻的情况下仍旧留下了正室原配,还尽心尽力帮他四处探问医治,而且我觉得此事与他是毫无关系的。那杨氏也是个聪明的,一直在中间做老好人,让所有人都没法把矛头指向她和幕延苍,如此心机和耐性,不好对付啊…”

    大伯母也点点头道:“邱夫人所言极是,这内闱之事不同于对外,根本做不到什么丁是丁,卯是卯,总有无处因素在其中盘根错节。说白了,除非能一巴掌将罪人都拍死,否则绝对没希望帮盈霜姑娘和她娘亲解困。”

    女人总是最了解女人的,连他们都这么说了,我自然也深以为然。可眼看着就要过年了,我倒是不担心邓大娘子会因为一个人过年感到孤独,主要是怕有人会趁着这个档口神不知鬼不觉地对她下手。若真是如此,只怕日后盈霜她们的日子就要更难过了。

    我也试探着将卧底进入巡抚府的想法和大家说了一下,有赞同的,有反对的,赞同的主要是因为眼下也确实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法了。下人可以收买,可不见得个个真心,杨氏为人精明,御下有方,回头就被出卖的可能性很高,相比之下还不如打入内部来的方便。

    反对的理由就比较多了,而且主要是女性,有的觉得我一个男子不擅长和女人斗法;有的觉得我在搜集情报方面的能力还有欠缺,莫女侠的理由更干脆:“那杨氏如此会演戏,真要哪天识破了你却隐忍不发,再趁你不注意往饭菜里下毒,你到时候可怜后悔都来不及了!所以我觉得这个想法太冒险,我不许你去!”

    有时候我真在想,这一大一小两个姑姑究竟哪一个才是亲的?佟姑姑侧重于我的前途和发展,甚至为此不惜让我以身涉险;莫姑姑则只看重我这个人,只要我能平安顺遂,天天闲在家里她都不在乎。不过二人的想法我也都是能理解的,莫女侠对儿子的态度也就那样,一点儿都没把人家当回事儿,我或许是她真正心疼的第一个孩子,会有些宠溺和过分担心也是正常的。

    可佟姑姑也已经有两个儿子了,有了敬哥的失败经验,她可是花大力气好好学习了育儿经。所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她会有这样的想法倒也不足为奇。

    讨论又一次陷入了僵局。说白了,我这也是为了帮盈霜一个忙,莫女侠对这姑娘也喜欢得紧,更有传言说邱家二公子和这位幕姑娘可是青梅竹马,日后大有结亲的可能,为了这个未来的儿媳妇儿,莫女侠自然也肯出一份力。

    不过我们这些自己人都很清楚,邱二哥比我还大两岁,盈霜年方十四,相差八岁的青梅竹

    马?听都没听说过,就连白姑父和无双阿姨也只差了不到五岁,再大怕就真的不合适了。再说了,邱二哥一直埋头用功苦读,哪有心思考虑儿女私情?外界多半儿是以讹传讹,当不得真。

    不过莫女侠有心帮她一把还是真的,这么好的姑娘,就这么被人家欺负、陷害,她一代侠女也是看不过眼的。不过帮忙可以,前提是那个帮手不是我,我总觉得她宁愿让自家老大去趟这趟浑水都不愿让我冒半分险。

    这个话题又暂时搁置了,下人们端上了丰盛的午餐,众人围坐在圆桌旁痛痛快快地吃了一顿。一见到吃的韩老头就两眼放光,终于有了些原来的模样。

    用过饭后,我的心情也好了许多,拿起桌上的毛巾擦了擦嘴开口说道:“罢了,想那么多也没啥用,最重要的还是做好自己吗!”

    见我不再执着于去金陵,几位长辈都漏出欣慰的笑容。不过下一秒,我就险些被他们集体掐死,只因我说了一句:“走吧,韩老头,咱们回去研究研究做药引的部分细节!”

    韩老头喜出望外地站了起来,不过随即就被几道强大的威压震得跌坐回去。莫女侠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对我说道:“你这臭小子,存心要气我们是不是?”

    我冷静地回过头去朝她一拱手:“莫姑姑,诸位长辈,非是寻儿有意赌气,只是方才吃饭的时候忽然想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人生在世,没有谁能做到独善其身。人活着就必须与人接触,与人沟通交流,从而形成羁绊,有自己的人际圈子,便是没有思维能力的山林野兽也懂得这个道理,更何况我们了?”

    “所以寻儿觉得,若想要让自己的人生更精彩,除了提升自己的实力,让名号响彻天地间以外,无私奉献、帮助别人也是一种手段啊。就拿离陌堂哥来说吧,人们或许不知道他的名字,可却始终记得江湖上有一位为民解忧的少侠。他的人生或许会充满苦难,可他的故事却将流芳百世。说到底,提升我们自己的实力为的是什么呢?离陌堂兄如今造福苍生,二堂兄想必也不会只是为了金榜题名、跻身官场而读书吧?”

    “因此,寻儿认为不如就跟着自己的本心走,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他人。我实力不济,做不到像离陌堂哥那样名扬四海,帮助那么多穷苦大众,不过我想从小做起,能帮一个是一个。再说了,若是韩老先生的这次实验成功了,获利的可是我们整个大明朝啊!所谓先有国,后有家,若能为大明军事力量做一份贡献,寻儿自然义不容辞!”

    “可是…”大伯母焦急地上前握住我的手道:“那可是要以毒入体,危机重重啊!大伯母曾经吃过这份儿苦,知晓其中的凶险。若不是有前辈高人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大伯母怕是都没机会与大家相见了!所以你这孩子可千万别干傻事儿,你身后背负的可不止是你一个人的命运啊!”

    莫女侠也着急地频频点头,显然是赞同她的意见。不过我又岂能因此而动摇?轻笑着摇了摇头道:“诸位不必担心,其实寻儿也算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在我小时候那位江北第一神医邱璎珞就为我和镖局上下调制了堪称神药的般若伏魔丹,名字虽然听着有些中二,不过放眼天下,若说哪家的药解毒功能比它强,那我愿亲手摘了她门口的那块招牌!”

第二百六十二章 出京城,下定主意做药引

    眼见众人的目光缓和了些,我又接着说道:“另外,其实在我心里一直是把韩老先生当做救命恩人般看待的,如此大恩,当以命报之。离陌堂兄救了他一次,换回来五条性命。而如今我只需用自己这一条命来报答他的恩情,算一算已经算是小气了,不是么?”

    转过身看着韩老头,我说道:“其实说白了,这些都是命。从小他们都说,我娘是天煞孤星,身边亲近的男子往往都会死于非命。可我就一直都不肯相信。过去算命的都说,我到了十七岁那年就必须离开我娘,否则就会有血光之灾。我不信邪啊,说什么都不肯走,就这样又拖了一年,连场小病都没生过,当时我就觉得人定胜天,只要心中有爱,总能克服所有困难的。”

    “可到我十八岁的时候,还是和我娘吵了一架,选择了离家出走。不过其实我自己是不想走的,只是我娘心慌,与我争执也只是想让我气急了离开她而已。这些我都懂,也都能坦然接受。可如今一看,命运还是对我的贪婪做出了惩罚。这一年的时间里,我经历了多少次生死,身上多了多少伤疤?可即便如此我还是很乐观的,因为有你们,有大家给我带来的温暖和关爱。所以这一次,我相信命运之神还是站在我这边的。因为我欠下的债还没还清呢,若就让我这么死了,他们可没法向上头交代不是?”

    我说的轻松,众人的表情却都再次变得凝重。因为我既然这么说了,那就证明我意下定了决心。有时候其实我也在想,为什么我的性格就这么奇怪呢?明明前一秒气得心口生疼,下一秒就可以坦然接受,不再当回事儿。不过也是因为这样的性格,我得到了许多机会,也经历了更为精彩的人生。

    拍了拍小哥儿俩的肩膀,我笑着说道:“娟儿还在昏迷中,就拜托你们俩了。等她痊愈之后你们三个就一起和盈霜姑娘商量一下,去趟应天府给她帮个忙,哪怕到最后和家里断绝关系,也要让他们平安离开,去过他们自己的生活。还有巧妍那丫头,到时候你们一定记得平安将她送回家去,也算是为你们结份善缘,决不能让那孩子在外头玩儿疯了,明白了吗?”

    回过头去,我朝着诸位长辈跪了下去:“承蒙诸位厚爱,寻儿有幸能与大家成为一家人。这段时间我这几位朋友就拜托各位照顾了,还有阿元,他的状况如今已经大好,具体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我回头会告知韩老先生,到时定会告知大家的。待我归来必当重谢!若是我遭遇不测…”

    犹豫了片刻,我扯出一个微笑:“那就拜托各位长辈代我向镖局的大伙儿道个别,也跟我娘和陆叔说一声,孩儿不孝,没法儿给他们养老送终了。我祝愿他们相守一生,白头到老!在一起以后想生几个孩子就生几个,不用再考虑我的感受,自己的幸福才最重要!”

    “还有楚大哥,您不是说我是天选之人吗?若连这道坎儿我都迈不过去,那我就不配这个名号。让宸璃他们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他们中有几个早就有资格参与科考了,让他们莫要荒废青春,能往上爬就一定要抓住机会。”

    说罢,我不等众人再做挽留,回头扯起韩老头就施展轻功离开了院子。明明我都跟说遗言似的说了那么大一通,可身后没有任何挽留的声音,也没有一个人追出来。这或许就是另一种信任的表现吧?坚定不移地相信我一定会平安归来,自然也没

    有送别的必要了。

    韩老头还是有些担心地偷眼看着我,我安慰他道:“前辈不必担心,我这人就是这个性子,等后面您就知道了。如今我能感觉得到,这段时间吃了不少好东西,体内的真气已经开始在丹田处盘旋了,若再不抓紧只怕就又要错过这个机会了呦!”

    韩老头果真有些担忧地皱了皱眉头,低下头去不再看我,估计是想着要怎么进行下一步试验了。一路来到他的医馆,与上次不同,大白天的他的医馆门口可谓门庭若市,即使大门紧闭也还是有不少人在外头执着地等着。

    见我们从天而降,围着的众人纷纷后退,不过在看清来人之后又立刻一拥而上,嘴里叽叽喳喳地说这些什么,无非就是家人患病,愿重金请他看诊之类的。

    懒得搭理他们,我提着韩老头不算太重的身子一跃而上,直接从窗户进了二楼。韩老头没有犹豫,立刻打开了床头放着的一个小柜子,从里面掏出一个小瓷瓶,看样子是他早已调配好的毒药。

    拿好了东西,他便冲我点了点头,我随即带着他从二楼离开,一路来到之前发现有密道入口的院子。

    前两天的大战过后,这处密道已被彻底封死。不过那是于寻常人而言,我走上前去,脚下发力重重一踏,原本用来封住洞口的铁板立刻出现了一个明显的脚印,整块铁板瞬间变了形,再用力一掀,一股浓烈的臭味儿立刻从洞口散发出来。

    根据官府的报告,当天夜里藏在地道中的四百幻月教战斗员在接收到信号的时候想要冲出来发动搞突袭,可迎接他们的却是几罐浓度极高的火油。官兵两头夹击,成桶成桶的火油被倒进了密道。想要冲出密道的黑衣人被长枪利箭死死困在地道里,等火油的量差不多了,作为负责人的郭巍大手一挥,准备好的干柴和稻草就一股脑地被丢进了地道,随后就是几根熊熊燃烧的火把。

    密道的结构我们已经看过很多次了,虽然很长,中途却没有能够通风换气的地方。所以除了两侧的洞口之外再没有任何可供里面的人呼吸的地方了。只是之前这处院子根本没人会来,所以这头的洞口是一直敞开的,里头也不缺空气。可若涌进来的都是呛人的烟尘,只怕那结果就完全不同了。

    上头的官兵点着了火,立刻将准备好的铁板和推车盖在了洞口,防止烟尘外泄或者有人逃脱。说到底,这么长的隧道,单凭火攻根本烧不到所有人,所以实际上是利用大火产生烟尘,让他们在地下被活生生憋死。

    成功封住洞口以后,官兵们就忙着去别处帮忙去了,倒是一点儿都不担心会有人从底下逃出来。话说这群人也是够损的,不光用厚实的钢板盖住了洞口,还在用来压住钢板的推车上放了足足六七百斤的石头。能在严重缺氧的情况下将近千金的东西给举起来,这普天之下怕绝对超不过五个人吧?当然,若是换成莫女侠和楚广渊这样会借物攻击的高手就不一样了,就像他们今天露的那两手,虽然还是要费些力气,不过终究是会成功的。

    直到第二天早上,官兵们才来到院中打扫战场。一抬走盖住洞口的钢板,呛人的烟尘和强烈的腥臭味就扑面而来,足足散了大半天的味道才堪堪让人能走下去。

    配合专业的仵作和官差,官兵们对密道中的尸体进行了清点,虽然有些尸体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可只要数能

    对上就足够了。

    确定情报中说的四百人都在这里,官差们开始了清理工作。为免引起附近百姓的恐慌,所有尸体都是从另一头的洞口直接运到城外的。处理方法也是十分简单粗暴,一场大火过后,足足四百具尸首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在这世界上。

    据说当日参与清理工作的官差们有起码三分之一都是从头吐到尾的。可没办法,这就是战争,残忍的、疯狂的战争,人命在这里一文不值,所有为所谓的理想、政策而战的勇士们在敌人眼中也不过是一具具需要切割的**罢了。或许于有些人而言,他们是为了心中的抱负而死,死得悲壮,死得伟大。可于我而言。为了战争而死的人就是这世上最可怜的人。甚至有些人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谁、为何而战,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丢掉了性命,难道还不叫可怜吗?

    虽然已经过了几天,可碎肉腐烂的味道还是十分浓郁的。我倒不甚在意这些,平日里镖局走一趟镖,若是碰上了硬茬难免得打上一架,等大伙儿回来的时候个个都是血淋淋的,什么样的伤口我没见过?何况只是闻闻味道了。

    再看韩老头,这家伙比我还变态,竟还贪婪地嗅了两口,来了一句:“嗯,估摸着也就六七分熟,人估计是活活疼死的。不过若是治疗及时,应该还能救活。”

    我没好气地说道:“我说前辈啊,您能不能别在这时候整那些专业知识啊?赶紧走吧,若是让人发现了可就出不了城了。”

    韩老头追上来有些奇怪地问道:“哎我说啊,咱们干嘛要来这儿啊?看样子这方向应该是要出城吧?有这个必要吗?”

    我点点头道:“很有必要。虽然您是医学方面的前辈,可这玩意儿可是能吸收内力的,您之前又没机会在活人身上实验,若是一个不慎再闹出像阿元那次的动静,甚至比那次还要夸张,那您觉得您这秘密…还能守得住吗?”

    韩老头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还是你小子思虑周全,得了,也别废话了,咱们就抓点儿紧,赶紧出城吧!”

    看他那猴急的样子,像是娶了小媳妇儿急着入洞房的半大后生,他这辈子啊,怕也就只有这么点儿指望了。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我默默跟上了他的脚步。

    从另一侧洞口顺利出了城,虽然弄坏上面的铁板费了我些功夫,但总归没让人给发现。出了城以后,我第一个想到的好地方就是大猛山。在大战的第二天,早已蓄势待发的三千营官兵就利用云梯登上了大猛山。成功解救了…不,应该说是接管了已经被赵家的那些商队护卫们占领的据点,生擒幻月教徒三百余人,将上头的各种军械都搬了个空。不过对于山上的房屋建筑倒还没想出怎么处理,索性就先放在那儿了,等着过完年再回来收拾。

    打定了主意,我和韩老头便在路边搭上了一架牛车,朝着大猛山的方向缓缓走了过去。赶车的老伯是天津人,为人风趣爽朗,很好说话,一路上与我们说了不少笑话。他这一趟是上京城来卖鱼的,天津之名就是因为永乐帝从这里的渡口渡过大运河而得的,又建城不久,各项产业都还不算发达,所以仍有不少当地百姓靠打鱼为生。

    不过天津作为城市更重要的意义是屯兵之所,各种交易并不兴盛,因此即便是打来的鱼在当地也卖不出什么好价钱,倒不如费些功夫来京城赚得多。

第二百六十三章 投客栈,隔壁全是不良人

    到了天津城附近,老伯善意地邀请我们去家里做客,被我们婉言拒绝了。老伯也没有勉强,就将我们又往前送了十几里路才折返回去。

    望着都走远了还在朝我们挥手告别的老老伯,我不禁感叹道:“这世上终究还是好人多啊…”随即又歪头看了看身边站着的韩老头,哀叹一声:“可怎么我身边偏都是这等货色呢…”

    “啪!”韩老头立刻给了我一个暴栗,嘴里骂骂咧咧道:“臭小子,才好了没多久,又开始犯病了是不是?都跟你说了多少回了,对待长辈要尊重,要礼貌,记住了没?”

    我摸着生疼的后脑勺道:“嘿!之前在邱府,说与我是忘年之交的不知道是谁哈,?怎么,现在阴谋得逞了,反倒跟我这儿摆起架子来了?行行行,你够狠,那咱们这协议啊,就作罢了吧,啊!”说着,我便回头朝着京城的方向走去。咱有轻功傍身,回去最多也就一炷香的功夫,可韩老头单凭两只脚,不走到大半夜别想看见京城的城门!

    老头儿立刻慌了神,忙不迭地拉着我苦求,半天才让我回心转意,跟着他一道继续朝大猛山的方向走去。摸着怀里的一万多两银票,我还是十分开心…不,应该用爽来形容!

    韩老头不会骑马,一直用轻功也难免耗费体力,况且一直发功还极有可能加速真气的凝结,等到了大猛山韩老头的希望估计也就彻底破灭了,所以眼下我们只能用脚走。

    看样子这个年是又过不好了…我抬头看着渐渐变暗的天空想着,不过随即就释然了。无双阿姨曾经说过,有些人血里有风,注定是要四处漂泊的。当初她若不是碰上了燕捕头,两个人情投意合,只怕至今还仍在漂泊吧?只是我,估计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归原来的安定生活了。罢了,反正我还年轻,不趁着年轻多闯闯,日后估计也没什么出头的希望了…

    韩老头没话找话道:“哎陆小友啊,你这次若是真的一不留神丢了性命,弥留之际可会怨我吗?”

    我偏头看着他问道:“你当年可曾医死过人?”

    韩老头一愣,随即歪着头想了想道:“没有,绝对没有!说白了,老夫这辈子也没给几个人看过病,加在一起连百人都不到。关键那些小病小灾的我也懒得去看,能让我出山的定都是疑难杂症。所以我对每一位病人都记忆深刻,也确信过去绝对没有医死过人!怎么..小友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我轻声说道:“璎珞姐…曾经医死过一个病人。”

    “璎珞姐?她是…”韩老头先是疑惑,随即突然瞪大了眼睛,盯着我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这…真的假的?这种事儿可别胡说啊!她…她可是…”

    我淡然一笑道:“璎珞姐自幼看着我长大,她的命都是我娘亲救的,把她留在镖局,又无数次挽救了镖局众人的性命。我与她的关系是超越了亲情的存在,你觉得,我有必要撒这样的谎吗?”

    韩老头被雷得外焦里嫩,好半晌都合不拢嘴。我也懒得跟他卖关子,接着说道:“曾经在束河镇旁边的三溪村,有一户务农人家,家境贫寒。早些年父亲参军入伍,死在边关,家里就由一位母亲拉扯着五个孩子长大。”

    “在大儿子十六岁的时候,这位母亲开始咳血。当时倒没觉得有什么大问题,只是觉得

    操劳太过,有些内出血罢了。可越往后这样的情况就越严重,到最后甚至连床都起不来了。”

    “当时三溪村生出一种罕见的灵草,璎珞姐慕名前去采摘,正撞见这家的三个男孩儿扛着锄头,背着箩筐下地干活。她瞧着孩子们可怜,就想着给他们些钱财接济。可几个小家伙倒是很有骨气,说什么都不肯要,只是见她是个医生,就想着让她去帮母亲瞧病。”

    “璎珞姐去了那个四处漏风的家,帮躺在病床上的女人号了脉,最终确诊这妇人患的是肺癌,而且情况已经十分眼中,回天乏术了。”

    “那夫人自知命不久矣,只求璎珞姐能暂时帮她保密。为了能妥善安置五个孩子,那妇人便求璎珞姐帮她续命。正巧璎珞姐研制出一种新药,不过尚在试验阶段,并没有什么显著的疗效,最大的作用就是暂时减缓病痛,却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而且这种药对瘤有十分明显的刺激作用,在表面看来似乎是没什么问题了,可一旦药效过了或是服用剂量过大都会导致癌症患者瞬间暴毙,效力十分惊人。”

    “璎珞姐犹豫了很久,直到这妇人强撑着身子滚下床来向她磕头,她才勉为其难地帮那妇人用了药。妇人服下之后果真有明显的好转,几个孩子也都十分开心,可只有璎珞姐最清楚,那妇人原本或许还能过个三五月,可如今,最多就只剩两个月的光景了。”

    “身子轻快起来之后,那夫人就暗中张罗着将五个孩子送给好心人家抚养。璎珞姐倒是提议可以让他们都去镖局讨个营生,可那妇人说不想让孩子在血雨腥风中过一辈子,也就作罢了。”

    “等到几个孩子都偷偷安顿好了,璎珞姐的药效也快过去了,那妇人便做了一桌子好菜,跟几个孩子和璎珞姐一道吃了顿温馨的晚餐。等几个孩子都睡着之后,那妇人憋在胸口的一口血才终于喷了出来,眼看是撑不到天明了。”

    “在她临终前,璎珞姐也曾问过她,如今这样的结果,她会不会怪自己。可你知道那妇人说什么吗?”

    韩老头听得入神,被我一问这才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我轻笑一声道:“那妇人说,比起躺在床上苟延残喘几个月,倒不如您送给我的这一个月来得有价值。您能帮我完成最后的心愿我便已经满足了,又怎么会怪您呢?只是可惜,我瞧您很喜欢吃我做的米粉,以后,怕是再也没机会做给您吃了。”

    “说完这话,那妇人便笑着断了气。璎珞姐按照她的意愿将她的尸首带走,送到山上丢了下去,尸骨无存,又将房子里留下的痕迹打扫干净,等到第二天一早便对几个孩子谎称母亲去山上采野果去了,让孩子们安心。安抚好了这头才偷偷去联系那些愿意收养这些孩子们的家庭,让他们第二日来领人,又通知村长说那妇人已经坠崖身亡,做完这一切才带着采回来的灵草回到束河。”

    “您是不是也觉得这事儿她做得对?我们所有人都这么觉得,唯独她自己。在她心中,始终都认为是自己的药提早结束了那妇人的性命,也就是说,是她将那妇人给治死的。他不怨天不怨地,只是怨自己学艺不精,这才耽误了一条伟大的生命。”

    “可是到头来,被她‘医死’的病人并没有怪她,反而在明知真相的情况下还心怀感激,这样的结果,

    于你们医者而言也是莫大的荣誉吧?”

    韩老头颇有感慨地点了点头:“都是伟大的女性啊…老头子我,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

    我微微笑了笑道:“所以说,您为什么觉得我出了意外就会怪您呢?虽然这一次你不是为了救我的性命,可到底还是为了造福苍生。那妇人可以为了五个孩子豁出去一条性命,那我陆寻也愿意为了这天下千千万万的生命献出我自己。更何况这次也不见得就会要了我的性命,现在就说这个问题,是不是有些为时尚早了呢?”

    韩老头也笑了起来:“你小子,啊!我就猜到你十有**会这么说。你放心,这一次的试验我是十拿九稳,否则也不会贸然对你提出这样的请求。放心吧,虽然今天我在厅上没对你家的各位长辈们说,但在这儿我还是想告诉你,只要我老头子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阎王爷把你带走!”

    两人相视大笑,一路上谈天说地的好不快活,直到月上枝头才惊觉到了就寝的时间了。天色将晚,我们索性就就近寻了一处客栈住下,等明日再做打算。

    这一路走的都是官道,客栈的安全等问题也算有些保障。我们没有多想,眼瞧着前方一处宅子亮着灯笼,门口客栈两个大字被灯火照得显眼,索性就决定在这里下榻了。

    客栈老板是个面相憨厚的中年人,有个身材丰腴…嗯,应该叫丰满吧这个?总之就是很富态的那种体型的夫人。店里有三个伙计一个厨子和一个采买。都是憨厚老实的面相。过去我看人只认面相,如今还有了感知的能力,稍稍一散就知道这店里的人都是好人,并无一丝恶意,便放心地付了房钱要了两间上房住了下来。(话说就这么大个店还要整出来几间上房,这经营手段跟我佟姑姑有得一拼!)

    叫厨子做了些饭菜送到房间,我和韩老头又详细聊了聊试验的细节,忽然听得隔壁房间一阵响动,好像是有什么人在争吵。

    我比出一个噤声的姿势,将耳朵贴在墙上细听,却发现隔壁房间似乎不止一个人,有男有女的正在争论着什么。这客房的墙壁也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的,隔音效果极好,就连我这等听力都只听清了“今晚”“非要如此”“不做不行”等几个词。虽然信息不完整,情报不充分,可也让我确定了,隔壁绝对不是些善类。

    回到原位坐定,伙计也将饭菜送了上来。我扯下一根鸡腿感慨道:“有些东西啊,就是不能说,你瞧瞧,下午才说这世上好人多,晚上就遇上犯罪团伙了,苦啊,苦啊~”

    韩老头也扯下另一条鸡腿嗅了嗅:“没办法啊,生逢乱世,好人也得被这世道给逼成坏人。”

    我坏笑着道:“哎,咱这大明盛世,朗朗乾坤的,你这么说若是让旁人听到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韩老头不懈地撇撇嘴道:“哼,让他们去举报,我看谁赶来抓我?敢近我老头子的身,我就一把毒药撒出去,保管叫他们浑身酸疼,奇痒难忍!”

    “到底是疼、酸还是痒啊?你这老头儿说出口的话就没几句靠谱的。”我笑着讥讽道。

    韩老头立刻就不乐意了,把鸡腿一撂,撸起袖子骂道:“你这小猢狲,又皮痒了是不是?老头子我看着你们都是小辈这才不想对你们动手。咋的,还非得想见识见识吗?”

第二百六十四章 做人嘛,总要心存善念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大腿突然一痛,眼前唐巧妍的小脸一闪而过,顿时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忙不迭地摆手道:“不不不!晚辈岂敢?这不是看着气氛太过沉重,说句玩笑话活跃一下气氛嘛,怎么前辈这还生气起来了呢?可不像您所为啊!”

    韩老头这才嘟囔着坐下继续吃饭,我也暗暗擦了把汗,庆幸自己躲过一劫。因为在韩老头坐下的一瞬间,我的眼神瞟到了他手中闪着寒光的几根银针。所以为什么说这世上最可怕的杀手就是医生吗?别看他们一个个手无寸铁,身体柔弱的样子,只要掌握了相应的知识,他们想取走一条性命可比我们这些不得不花大力气劈砍挑刺的武者轻松多了。

    吃饱喝足,韩老头死活非要赖在我这屋睡觉,还美其名曰保护实验体的安全,说到底不还是怕隔壁的歹人先拿他下手吗?也就是吓唬吓唬我的本事,遇上真正的敌人他怂的比谁都快。

    我睡床上,他睡地下,有求于我的时候他连床都不敢跟我抢了。虽然明知隔壁有一群要在今晚搞事情的家伙,可到底也只是一群走投无路的家伙,我感觉得到,对方身上散发着浓浓的自卑可绝望,而且没有一个算得上是练家子的,呼吸急促,表明他们心情紧张,显然这是第一次。

    不过里面倒是有个人让我很在意,此人的心思带着些狡黠,甚至貌似带着一丝卑鄙。这群人能走到这个地步,十有**也是因为这家伙在里面起作用。

    罢了,左右最多就是教训他们一顿,我也不是个滥杀无辜的坏蛋,与我而言,最重要的还是好好睡一觉,我这辈子就讨厌三种人、两件事,三种人我之前说过了,两件事就是打扰我睡觉和干扰我吃饭。作为一个浪迹江湖的游侠,我却总觉得自己始终在朝着干饭人的方向努力着,总之就是先吃饱、睡好,才有力气去做大事吗!

    安安稳稳地闭上了眼睛,我决定珍惜最后的幸福时光。毕竟人都是会怕的,等到哪天什么都来不及了再后悔,岂不可惜?

    可惜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我正迷迷糊糊地陷入熟睡,就被人以近乎疯狂的手法给摇醒了。一睁眼,韩老头略带惊恐的大脸就出现在了我眼前。

    有些不耐烦地翻了个身道:“你干什么呀,这不是还没找上咱们吗?就让我先睡会儿不行吗?真烦人…”

    可韩老头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我瞬间清醒了:“杀…杀人了,外面杀人了!”

    猛地坐起身子,我双目死死盯着他道:“你确定?”

    韩老头疯狂地点头:“你小子有心思睡觉,我老头子可是十分谨慎的,一直都保持着警惕呢!你自己听听,外头现在的动静,我若是没听错的话,我隔壁那间上房的可人已经被人给杀了,叫的老惨了!”

    我集中精力感知着客栈里的动静,在韩老头那间房的隔壁果真散发出浓浓的血腥味儿,整个客栈里都是满满的恐惧和惊慌。刀尖划过地板发出刺骨的声音,还有几声低吼和胖老板娘恐惧的哭求声。

    正欲偷偷出门去瞧,门口就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紧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我眼珠一转,想了个办法,立刻推着韩老头去开门,自己则躺在床上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韩老头也不笨,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战战兢兢地走过去开门,门

    口站着一个面容憨厚,手中却握着尖刀的男子。看他的表情还是有些紧张的,不过在见到开门的是个老头的时候还是暗暗松了口气。

    韩老头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问道:“这位…这位壮士,你…你们有何事?”

    那男人也有些犹豫地说道:“都别废话了,不想死的话就赶紧出来,否则,休怪老子手里的刀不长眼睛!”

    韩老头扑通一声就给跪了,演技爆棚,哭着求饶道:“大侠,好汉,壮士啊!我这孙儿自幼体弱,是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帮他吊住了命。这一次上京本是想求名医帮他看诊,不想京中有名的医生都嫌我们穷,付不起诊金,求告无门之下才只得带着孙儿回家养病,您…您瞧瞧我们这一身,哪像是有钱人家的样子,您…您各位做了些什么我们统统没看见,就求您…求您放过我们吧!”

    那男人还是个老实体恤的,我感受到她心中的一抹同情,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没有腥气,显然不是个坏到骨子里的人。

    见他似乎有要松口的意思,我和韩老头都暗暗松了口气。可随即就从一旁出现了另一个男人,比这名男子矮了约有半个脑袋,手中的长刀上还在滴血,一脸的痞气,见这面迟迟没动静,有些不耐烦地说道:“雷子,有啥好墨迹的?你瞅瞅,就这么两个家伙还会是你的对手吗?你放心,人呢,是我杀的,计划也是我定的,有什么好怕的呢?得了这些钱财,大伙儿就能寻个不错的镇子,买一处宅子,再做些小本儿生意过活,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的心愿吗?”

    他的声音带着女妖般的诱惑,几句话就说得那个叫雷子的男人铁了心,不再犹豫,上前一把将我从床上扯了下来,虽然动作粗鲁,却还是小心地没有让我的头磕在床角之类的地方。

    门口的男子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头:“都病成这样了,这身子骨怎么还这么结实?莫不是在装病吧?”

    韩老头面上一凝,忙不迭地哭道:“大侠啊,壮士啊!您道是为什么?都是我老头子散尽家财,遍寻各种良药补品给养出来的啊!您瞧着他身材健硕,可都不过是些虚架子,一旦断了药,那这身子就会如风中扶柳般漂落下去,命不久矣啊!”

    男子不懈地嗤笑一声:“一个大老爷们儿,还扶什么风、弱什么柳?少给我来这套,赶紧的,都到楼下去!否则,老子这就让你们血溅当场!”

    说着,男人还威胁地挥了挥手中的长刀,在地上留下了一行血迹。韩老头忙不迭地点头应下,过来扶着我跟着他们下了楼。

    我终是有些忍不住,小声嘲讽他道:“都一大把年纪了连个成语都说不对,还得人家纠正你,你羞不羞啊?”

    韩老头不满地反击道:“去去去!你个小毛孩子懂什么?老子这是有意藏拙,好让对方不知道深浅,你懂个屁!”

    “都给老子闭上嘴,赶紧跟上!咋的,现在还想着密谋逃跑吗?”前面的男子回头冷冷呵斥了一声,我们立刻乖乖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来到楼下,大堂里已经跪了满满一地人。这种开在官道上的客栈看起来规格不高,可几乎每日都有不少顾客光临,如今是年前,来来往往更有不少往返京城走亲戚的客人投宿。如今除了店里的七个人以外还有十几名客人,有几个还打扮得十分富贵,很容易被人家盯上。

    在众人面前流着一摊血,血泊里躺着一家三口,男人的首级已被砍下,女人倒在孩子的身上,看起来是想保护孩子。可惜她身下的小生命也早已没了气息,真是飞来横祸。

    见到尸首的一瞬间,我心中就顿时有些躁动了,虽说这群劫匪也只是走投无路,可做下如此禽兽之举,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轻饶!

    劫匪共有六人,除了刚才见过的雷子和那个杀人者之外,还有两男两女在楼下守着,而且个个竟都以真面目示人。别人或许会认为他们是第一次犯案,没有经验,可我却觉得,他们这是破釜沉舟,打定了主意要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干掉,也只有这样才能保自己平安。

    幸好他们今天遇上了我,虽然没能保住那一家人性命是我大意,可其他人我无论如何都要救下来。

    盘算着发动突袭的时机和距离,我轻轻握了握拳头,必须掌握好力道,不能将其他五人打死了,只有那个杀过人的家伙,嗯…就先弄断他几根骨头吧!

    见客栈里的众人都聚在了这里,那个面色不善的家伙坐在柜台上,用手中的长刀一下一下地敲击着鞋底:“刚才老子的手段你们也都见识过了吧?乖乖把你们所带的财物都交出来。放心吧,我会给你们留下回家的盘缠。大家都不容易,我们几个也是求财,若不是这一家人不肯配合,我也不会对他们下此毒手的!”

    他说话的功夫,一旁的两个女子也拿着布袋走到了众人面前。客栈的老板哭诉经营不易,祈求劫匪们能不要全都拿走,可惜连话都没说完就被那小子狠狠抽了一记耳光,嘴角顿时渗出血迹,吓得那些客人都老老实实地开始从怀里掏东西。不一会儿,两个女人拿着的袋子就盛了不少物件,看样子收获颇丰。

    较年轻些的女人来到我们面前,韩老头立刻摆出一副祈求的表情,我也低着头,时不时地咳嗽两声,怎么看都像是一对儿可怜巴巴的爷孙俩。

    那女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恻隐,随即装模作样地伸出手在韩老头的怀里摸了摸,什么都没拿就装模作样地将手放进了袋子里,随即便转身离开了。

    我和韩老头对视了一眼,明白这群人果真都心存善念,他的眼神也分明是不想让我痛下杀手。我微微点头,表示明白了。不想身边一个体型富态的男人突然嚷道:“哎哎哎!这不公平啊!凭什么把我们的财物都搜干刮净,缺什么都没从这老头儿身上拿走?就是打劫你们也总该讲些职业道德吧?”

    我顿时递过去一个冰冷的眼神,韩老头也十分愤怒地看了那人一眼。这天下最不能直视的果真除了太阳就是人心,眼见自己遭殃,这群人巴不得别人比自己更惨。

    被我一记眼刀封住了口,那男人有些胆寒地往后缩了缩,在他身边是一个身姿曼妙的年轻女子,可看二人的架势并不像是父女,如此一来,怕也只有一种解释了。

    方才来我们这儿那钱的女人愣在原地,双手死死揪住袋口,似乎很不想被人发现里面的东西。可柜台上的男人却直接走了过来,一把夺过女人手中的袋子打开,冷声喝问道:“哪些东西是从那老头儿身上搜出来的?快说!”

    那女人被他一吼,顿时抖了两下,随即颤抖着手伸入袋中,将一颗翠玉扳指拿了出来:“这…这个…”

第二百六十五章 欢呼吧!正义勇士出现了

    韩老头反应多快啊,顿时悲痛地哭喊起来:“哎呦喂~我苦命的孙儿啊!那可是你过世的娘亲留给你的遗物啊!都是爷爷无能,连这最后一件东西都没能给你保住呦~”

    说着,他还拉着我的袖子装模作样地擦眼泪,倒是一副祖孙情浓的场面。可想我爷爷英雄一世,从不受人胁迫,如今却毁在了这个老不要脸的家伙身上,孙儿不孝啊…

    随即,方才揭发我们的男人又多嘴道:“那个扳指分明是从那边那人手上摘走的!何时变成那二人的东西了?”

    好了,你死了。我低着头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给了你一次机会了,你却非要作死?好,那就别怪小爷不给你留活路!

    面前的男人立刻看向他说的那个男人,那男人身形偏瘦,却神情肃穆,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见众人都在看着自己,那男人不慌不忙地说道:“我何曾戴过那个扳指?别说戴了,我连见都没见过。这位朋友,我不知道你与那对爷孙有什么仇怨,可如此栽赃,实非君子所为,还请慎言!”

    说着,他也朝那边递过去一个严厉的眼神,那富态男人一时语塞,顿时有些恼羞成怒地想要起身,可还没等他站起来,一柄长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啊!”他身旁的女人吓得一声尖叫,拿着长刀的男人顿时色眯眯地看了过去:“呦,这小娘子倒是有几分味道,啊!你瞧瞧你瞧瞧,这就是你跟的男人,又老又丑,还心思歹毒。你倒不如跟了小爷我,以后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不必跟着这个废物来的舒坦?”

    闻言,那女人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地跪着朝他施了一礼道:“多谢公子开恩!奴家愿跟在公子身边,伺候公子左右,终老一生,至死不渝!”

    男人顿时猖狂地大笑起来:“瞧瞧,瞧瞧!这世道就是这样,有钱的比不过有权的,有权的比不过不要命的!想活命吗?”

    那女子顿时疯狂地点头,男人戏虐地笑道:“好啊,本公子就给你这个机会!”他刻意在公子两个字上加重了读音。“过来,把小爷靴子上的血迹舔干净!”

    闻言,那女子顿时有些犹豫,摆出一副娇羞的姿态道:“哎呀~公子真会开玩笑,小女子素来较弱,便是铺床叠被之类的活计都有人代劳,这等粗活小女子实在做不来,倒不如公子随我到楼上去,咱们做点儿别的事情,保证让公子您欲仙欲死,满意到极致!”

    她这话一出口,整张脸就红了起来,看起来确实诱惑可人。可在场众人没有一个对她此时的样子感兴趣,更多的则是对那女儿的鄙夷和不屑。

    包养她的老男人愤怒地骂着“贱人”,扑上去就要打她。可脖子上架着长刀,他又哪敢移动分毫?方才可是亲眼看见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被面前的男人拿在手上,再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造次啊。

    那女人倒是一副受了惊吓的表情,一下子扑到了男人脚边,我一瞧就是故意的,因为她此时正准备伸手去抱男人的大腿呢。

    可惜她错估了自己的魅力,也错估了男人的心思。拿刀的男人冷笑一声,忽然抬脚踩在女人头上,将她的脑袋整个踩到了地下,一面猖狂大笑着一面喝道:“哈哈哈…你这姘头说得不错,你就是个贱人,贱人!不过我告诉你,在我这儿,不需要不听话的女人!我让你干什么你就乖乖给我干什么。否则,老子就送你们两个一起下地狱!”

    女人趴在地上顿时抖了两抖,忙不迭地应道:“我…我知道了,我舔,我舔!”

    男人这才满意地将脚抬了起来,那女子再不敢耍什么花样,老老实实地趴在地上帮他天时者鞋子上沾染的血迹,虽然一脸痛苦,却还是强忍着恶心顺从地舔着。

    男人笑得越来越开心,忽然弯下腰一把抓住女子的衣服,“刺啦”一声将外套撕烂了扯下来丢在地上。女人仿佛已经丧失了自尊心,根本不管男人在对她做什么,只是老老实实地趴着,一条小舌在男人的靴子上游走,倒像是有几分功夫。

    我在心中暗暗冷笑,再一看韩老头,他这么大年纪了,看不得这等“香艳”的画面,早早就扭过了头去。玩儿够了,男人将那女子一脚踢开,弯下腰看着揭发我们的男人道:“你的心…是不是都被狗给吃了?卑鄙是不是也该有个限度呢?”

    那男人满头大汗,忙不迭地点头:“是是是!大侠…壮士教训得是!我不敢了,我…我再也不敢了!”说着还止不住地向面前的男人磕头求饶。

    男人冷笑一声,一脚将他踢翻在地,随即说道:“别墨迹了,都抓紧时间。这儿离官道太近了,咱们得抓点儿紧,尤其是你,小欢!”

    小欢就是刚才放了我们一马的那个姑娘,被他点名,小姑娘吓得一机灵,随即慌忙点了点头,拿着袋子继续去找下一个客人了。

    将在场众人身上的钱财搜刮干净,又将客栈柜台和主人房间里的财物席卷一空,拿刀的男人这才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一把拉起地上跪着的女子,十分变态地在她脸上舔了一口,那女子不怒反笑,还故意用胸前的饱满往男人身上贴,媚态十足。

    随即,男人朝周围的其他几名劫匪使了个眼色,我看得清楚,几个人分别朝着能够离开客栈的几处出口走了过去。其中叫雷子的男人身形最壮,站在门口,叫小欢的姑娘身材最瘦,跟着另一名男子守在一扇窗子旁边。

    见都布置妥当了,拿刀的男人这才露出虚假的笑容对众人说道:“行了,诸位都很合作,本公子很是满意!现在呢,客人们可以自行离开了,老板和伙计们也不必担心,等所有的客人都走远了,我们自然会立刻离开。”

    说完话,他便拉着女人站到了一旁。几个客人听闻可以走了,都忙不迭地起身想要离开,我却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手中已经悄悄捏住了几根掉在地上的筷子。

    就在第一个客人经过拿刀男人身边时,他的目光瞬间变得残忍,手中长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对方的后脑袭去。

    可惜他太大意了,没想到人群中还有我这个高手的存在,这种程度的攻击,我连内力都用不上,抬手将一根筷子丢了出去,男人持刀的手腕连着他整个人顿时被钉在了柜台上。

    男人发出“嗷”的一声惨叫,身边的女子也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忙不迭地蹲在地上抱着头,看样子都躲出经验来了。

    余下的劫匪们还等着他一动手就展开屠杀,却不想横生变故,一个个都有些呆愣地看着受伤的同伴。可随即,他们每人身上都被一根筷子击中,只不过我下手很轻,主要是为了点住他们的穴位,没有像第一个家伙那样造成出血。

    突变的场面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我和韩老头缓缓起身,随手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灰尘,实力上演了一把什么叫人群中最靓的

    仔,然后…韩老头一个没站稳,来了一出左脚拌右脚,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屁墩儿…

    强忍着想笑的**,我在众目睽睽之下跨过他的身子, 又狠狠一脚踩在出卖我们的老男人手上,疼得他顿时咧起了嘴,不过却不敢抱怨一声。

    一路走到被我钉在柜台上的男人面前,我没有废话,干脆地揪着他的耳朵问道:“叫什么名字?”

    男人很有眼力见儿,老实答道:“房二。”呵,果真是配角连个体面的名字都不配拥有,房二?这名字也太草率了吧?

    罢了,左右也算知道该给他的碑上刻什么名字了,我二话没说,一把将他的耳朵从脑袋上扯了下来,鲜血顿时涌上了他的半边脸,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拿过他身后装钱的袋子,我将东西全部倒在了柜台上,让在场的客人一个一个上来将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回去,当然,除了那个出卖我们的家伙和他的姘头。那女人一开始还想着凭自己离得近第一个过来拿,被我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有趣的是,直到这个时候了方才替我们说话的那位先生都没有将自己的翠玉扳指拿回去。我有些赞赏地看着他转身的背影,这样的人心思缜密,又是个心地善良的,值得一交。

    在我的武力震慑下,倒没有出现冒领之类的问题,我随即又让客栈老板过来领走了被劫走的财物,然后将剩下的所有东西都装进了袋子,一扬手丢给了韩老头。

    这死胖子,难怪能弄来如此风骚…嗯…风情万种的小娘子,出趟门身上的好东西还真没少带!我在心中想着,低下头看了看那胖子,走到他面前俯身道:“有什么意见么?”

    他自然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有些不甘地点了点头道:“不…没有…没意见…”

    我狞笑着一把扯住了他的耳朵,他顿时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可我终究没有下手,对他的惩罚我早就想好了。

    “现在,你马上去把那一家人的尸首找个好地方埋了,若有一丝怠慢,我定取你首级!”我恶狠狠地威胁道,男人哪敢不从?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强忍着恶心抱着妇人的尸体夺门而去,还将守在门口的雷子撞倒在地。

    走过去帮几个劫匪都解了穴,将他们一个一个提到了原来客人们跪着的空地上。眼见一群激动的客人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家伙就要上来撒气,我慌忙拦住他们,一拱手道:“诸位,诸位!既然大家已经把自己的东西都拿回去了,不如就早些回去休息吧。接下来的事情我会处理的,明早定会给朱为一个满意的答复,如何?”

    一旁的老板也忙不迭道:“没错没错,这位少侠仗义出手,帮了大家,想来也绝不会轻饶这些不法之徒的。各位客官就请快快回去歇息吧,啊!”

    客人们这才骂骂咧咧地各自回房休息去了,当然,几个有眼力见儿的也知道过来向我道声谢。只是之前帮我们打掩护的那位先生在经过我身边时说了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请小友好自为之。”

    等到大堂里的客人都走光了,我这才一指身材高大的雷子:“你,去把那家伙拔出来,跟我走!”雷子赶紧乖乖跑过去想要把同伴和柜台分开。可惜我下手时就没打算留情,那筷子插得极深,雷子费了半天劲都没能把筷子拔出来,到最后只得将露在外面的部分折断,拉着男人的胳膊从这头拔了出来。

第二百六十六章 算了吧,得饶人处且饶人

    比起耳朵处的疼痛,手腕上的伤算是轻的了,男人抬手摸了摸残缺不全的耳朵,一双小眼睛里全是恨意。呦呵!这还了得?我二话不说,上前一步重重一拳打在他的左眼眶上,他顿时再次发出一声惨叫,用左手捂着眼睛不敢松开。我嘲讽一笑道:“捂着吧,反正已经掉下来了。”

    男人再不敢多看我一眼,低下头乖乖在雷子的搀扶下跟着众人一同出了客栈。我跟在他们后头,手里把玩着一根筷子,那意思十分明显——别想着逃跑,除非…谁也想被我手中的筷子在身上弄个窟窿!

    外头,胖子不知道从哪儿找到的铁锹,正在客栈后头的一块空地挖坑。我对这些是没什么禁忌的,斯人已逝,尸体埋在那里也没什么好讲究的。再说地方是他自己选的,到时候有什么问题就让老板和他吵去吧。

    一路走到另一边的空地,我抬手一指,六个人瞬间秒懂,乖乖按照个头大小跪成了一排。我有些玩味地扫视了众人一眼,开始一问一答的常规环节。

    “哪儿来的?”

    “蒲…蒲城。”

    “来干什么?”

    “想着干票大的,回头有了钱就去做自己的小生意,过自己的小日子。”

    “都互相认识么?”

    “都…都是亲戚,除了…除了房二哥。”

    “怎么认识的?”

    “之…之前在同一家做工,后来也是一起逃出来的。”

    “为什么要逃?”

    “那…那主人家不把下人们当人,我爹…就是被黑心的管家冤枉偷窃,叫老爷活活打死的,他家的二公子还瞧上了我家妹子,想抢了她去做个暖房丫鬟,这才逼不得已…”

    都是苦命的人啊…我心中感叹了一声,接着问道:“人是谁杀的?”

    没有人回答,不过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房二。我点点头,主要也是不想放过一个罪人。房二倒也是个倔的,就梗着脖子跪着,也不说话也不看我,表情很是不服。

    “行了,你们也都去帮忙吧,先把那一家人安葬了,再讨论怎么处理你们。”我摆了摆手几个人顿时如临大赦,不过我随即又指了指房二:“你不用去,上坟前跪着去。”

    房二是不服,可也不想挨揍,有些跌跌撞撞地自个儿跑到胖子挖出来的大坑前跪着去了。我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着其他人喝道:“还不快去?”

    几个人立刻忙不迭地进了客栈,稍倾便带着男人的身子和脑袋,还有那个可怜的孩子出来了。让我意外的是,抱着孩子的并不是他们的人,而是之前的那个女子,见我盯着她瞧,居然还朝我来了个飞眼儿!

    十分厌恶地扭过头去,我对这样的女人可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即便你出身不好,傍大款也情有可原,可正所谓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她这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只要是个有脑子的男人都不会要她啊!

    随后跟出来的韩老头站在我身旁打趣道:“怎么着?想收了那小娘子?”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给你你要么?”

    韩老头慌忙摆手道:“别别别!我求求你放过我吧!那么个祸害我怎么可能让她跟在我身边啊?”

    我回过头去嗤道:“那不就得了,连你都不要,又岂能入得了我的眼?”

    韩老头立刻就不乐意了,可没办法,他打

    不过我呀!无能狂怒了一番过后就独自一人跑到一边生闷气去了。

    人多力量大,这么多人一起动手,很快就将一家三口妥善下葬了,叫小欢的姑娘还找来了三块木板,当做石碑插在了坟前,又煞有介事地拜了拜才起身。

    不过我可没那么善良,抬手一指,五个人又乖乖在坟前跪成了一排,只剩下那名女子和胖子了。趁着我身边没人,那女子就想抓住机会往我跟前凑,可她刚叫了一声“公子~”我就十分干脆地用一个字打断了她:“滚!”连转音都没让她转完。

    招招手让胖子来到我面前,一手搭着他的脖子问道:“你…知道我是谁么?”

    胖子谄媚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啊!要不然,打死小人小人也不敢出卖您老不是?”

    看着他恶心的笑脸,我竟也跟着笑了起来:“你既然承认你出卖了我,那就好办了。”说罢,我也不等他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突然一把拽住他的右手狠狠一拧,“咔吧”一声响后,他的尺挠骨就干脆地断成了两截,断裂的部分刺透皮肤暴露在空气中,看上去很是吓人。

    我深知当今的医疗水准,如此严重的骨折想要痊愈还是有些难度的。何况我也不想让他早早地结束痛苦,所以下手格外的狠,看得那女子目瞪口呆,就连一旁的韩老头都有些看不过眼地摇了摇头。

    可这就是我的原则,虽然与他素味相识,可只要你出卖了我,我就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如今只断了你一条胳膊还算是轻的了,要不是那位先生的话时刻在我脑海中萦绕,我真想再废他一条腿!

    看着蹲在地上抱着断臂哀嚎的胖子,我笑着说道:“行了,一条胳膊外加你身上所有的钱财,就当是你为出卖本少爷付出的代价了。滚吧!对了,这个娘们儿你也一并带走吧,左右都是你找的人,该怎么处理也应由你说了算。”

    那女人一听就急了,忙不迭地要往我身上扑。自从在宁家中过一次招之后我就对这样的动作有了应对的经验,足下轻轻发力,整个人就飘然离开了原地。

    那女子扑了个空,脚下一个不稳就扑跌在地上。本还想要起身再来追我,可她的小腿已经被一只沾血的手紧紧握住了,一旁的胖子不敢跟我叫板,只能将满腔怒火都发泄在这个女人身上:“贱人,老子对你那么好,你居然敢…居然敢!”

    他也不说敢什么,一把扯过趴在地上的女人扬手就是重重一记耳光。那女人也顿时恼了,抬手用尖利的指甲在胖子的脸上挠出了几道血痕:“还不是你这废物太没用了,连我都保护不了!要不是看你还有几个臭钱,老娘又岂会让你碰我一根手指头?”

    胖子愤怒到了极点,只会喊着“贱人”“贱人”,扑上去又和女人打在了一起。原本还相亲相爱的两个人此时正如仇敌般滚在地上互相攻击,而且都是朝着对方的弱点下手,女人捏住胖子断臂的地方,胖子就揪着女人的头发往地上拼命地撞,那场面已经不是用刺激二字可以形容的了。

    懒得管他们,我走到跪成一排的六人面前叹道:“你们抱怨身世不公,受不了朱家的压迫逃了出来,不想着如何凭本事赚钱,却走上歪门邪道,甚至不惜残害无辜之人的性命。看看你们面前的坟墓,原本何其幸福的一家三口就因为你们的一时贪念毁于一旦。你们以为仗着自己可怜就可以为所欲为

    了吗?我倒是想问问你们,如果某一天类似的意外降临在你们身上,你们是否也能做到问心无愧?”

    六个人都低着头不说话,最小的小欢还止不住地抽泣起来。我不耐烦地厉喝一声:“哭,哭什么哭?在你们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之前怎么不想着以后会哭?今天我若没有碰巧在此留宿,纳斯在你们身上的无辜性命又何止三条?”

    “实话告诉你们,小爷我活到今天,手上也沾过不少血了,人命债比你们多得多。可我从来不会后悔,更不会害怕!知道为什么么?因为我很清楚,我杀掉的都是该杀之人!天道不公,衙门无能,我也只能用自己的力量惩奸除恶,可说到底也都是为了天下苍生能平平安安的过日子。这样的我即使是个浑身浴血的魔王也会被百姓们信赖和喜爱。可你们呢?一辈子都不敢直视官差的眼睛,不敢走夜路,睡着了怕冤魂索命,吃饭时怕有人下毒,这样的日子你们真的能过得下去么?就算你们能,你们的子孙后代呢?难道他们也要因为你们一时冲动犯下的罪孽而担惊受怕地过一辈子吗?”

    越说到后面我的火气就越大,到最后干脆是咆哮着吼了出来,吓得几人皆是一震。平复了一下呼吸,我走到几人面前,蹲下身子道:“这一次我及时阻止了你们,没有让你们一错到底,还能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机会,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

    几个人皆是一愣,随即忙不迭地点起头来。我将之前死去的男人掉在地上的东西拿了出来递给雷子:“这是那个男人的东西,上面写着他的身份和家庭住址。如此和美的一家人,家里肯定还有高堂需要奉养。这就是我给你们的惩罚,按照地址找到他们家,替家里的老人养老送终,以此来洗刷你们犯下的罪孽,你们…可愿意去?”

    雷子有些犹豫地接过我手中的东西,那是死者的身份文引,如今已被斑驳的鲜血打湿,看上去有些诡异。不过随即雷子还是坚定地将文引捏在了手中,朝着我重重地点了点头:“少侠放心,这是我等做下的罪孽,只受到这样的惩罚已是少侠开了大恩!若没有勇气面对自己犯下的过错,那我秦雷也不配活在这世上了!”

    我满意地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小子,我果真没看错人。”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塞给他:“你们去了之后无需表明身份,只说是受死者之托帮他照顾家人的即可。这些银票你们拿着,到时候到了那儿也不好都挤在别人家的院子里,买上一处院子,做些小生意,这不是你们最大的愿望吗?”

    几人顿时推脱了起来,说什么都不肯要我的银票。我随即道:“诸位是逃奴,没有身份文引,如何入得了城?投得了宿?这些银子就是让你们在路上多多备些吃食,省去被官兵查问的风险。不是家家客栈都像此处一般有钱就能住,你们这一路上难免要风餐露宿,总得留些银子傍身才是。拿着吧,这也是我对你们的信任和期待,若是有缘再见,我可是要好好查问的,知道了吗?”

    雷子这才为难地收下了银票,一家人千恩万谢地起身想要离开,我又叮嘱道:“对了,还有件事想要诸位帮忙。”

    雷子身后的一个男人一拱手道:“少侠于我们有再造之恩,只要是我们能帮得上忙的,绝不含糊!”余下的几人也都是这个意思,目光坚定地看着我。

第二百六十七章 疯了吗?执念之女惹不起

    我有些好笑地摇摇头道:“诸位无需如此惊慌,我想让你们做的只是见简单的事情。我答应了客栈里的客人们,说是要给他们一个交代,所以你们今晚是肯定不能再住在这里了。还烦请各位在去往大猛山的官道上辛苦一宿,待明日我可能需要让诸位帮我向某人证明。所以今晚,就辛苦各位了!”

    几人一听,自然满口答应。将事情都说清楚了,众人便也不再逗留,准备离去。雷子伸出手想要扶起房二,我立即出声阻止:“你们走吧,这个人,今天必须死!”

    几人皆是一愣,雷子上前一步,似是想要求情,可我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冷声道:“今日你们在房内商议的时候我都听了个清楚,若不是此人,你们一群憨厚老实的人也不会误入歧途。更重要的是,一家三口的性命就这么没了,我无论如何也得给人家一个交代。这样心思歹毒之人若不尽早除去,日后难免再生事端,不光要殃及更多无辜,还有可能将诸位都给拖下水。所以今日,谁都可以离开,可房二,必须给这三条无辜的性命偿命!”

    说话间,我已经将一直藏在袖中的短剑露了出来。这还是凌朝送给我的,我平日里都藏在里衣袖子里,也不知道现在尚书府和柳家院子是什么情况,大家有没有安然入睡,有没有那么一丢丢地想我…

    回了回神,我目光凌厉地盯着欲言又止的几个人:“人不是不能犯错,可有些错,这辈子最好都不要犯,因为一旦犯了,那结果可能将是难以承受的。我言尽于此,如何抉择,诸位自行定夺吧。”

    说罢,我便缓缓朝着房二走去,每一步都走得缓慢且沉重,就像是在为他敲响丧钟,每走一步,我都能看到他抖了一下,不光是他,就连其他人也不自觉地跟着抖起来。

    等我走到房二背后的时候,雷子终于说话了:“少侠所言极是,可我们能逃出生天终究是房家兄弟出的主意。虽然他必须为这一家人偿命,可我们也希望能亲手埋葬恩人的尸首。”

    我点点头道:“知恩图报,人之常情;是非分明,才是正道。你,很不错。”

    可跪在地上的房二可不这么觉的,听着我们的对话,他终于忍无可忍地想要起身,可惜他刚回过头,连个“雷”字都没喊全,冰冷的剑锋就已经划过了他的咽喉。

    我反手握刀,出手之后就立即将短剑收了回去,同时往旁边让了一点儿,以免这家伙的血喷到我的衣服上。脖子上的红线越来越明显,等房二反应过来想要伸手去捂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一大股鲜血顿时从身前喷出,房二随即满眼不甘地倒了下去。

    我刻意只划破了他的喉管,让他在难以名状的痛苦中等待死亡。这是对他的惩罚,也是对三条无辜性命的最好交代。

    房二在地上挣扎了半晌,嘴里不断发出剧烈的呼气声。可惜他的喉管已经断了,只能真切地感受着从清晰到模糊,从痛苦到失去知觉的无力感,被我打碎的眼球掉了出来,整张脸看上去十分恐怖。可我就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感受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悔恨、惊恐和不甘。人啊,或许只有到了最后一刻才能知道自己究竟错在哪里。

    看着他睁着眼睛停止了挣扎,我上前将他睁得滚圆的右眼合上,然后便起身离开了后院。那头,胖子和女人的

    战斗还没有结束,不过显然二人已经都没什么力气了。懒得搭理他们,我径自从正门回到了房间。

    店里的伙计们对我投来敬畏的眼神,老板和老板娘见我进来也乖乖低下头各自忙活去了。我倒不在乎他们是怎么看我的,左右自己做的对不对自己心知肚明就行了。没有考虑太多,我往舒服的大床上一躺,连跟着进门的韩老头都没瞧一眼,很快就幸福地进入了梦乡。

    直到之前,我还在和思念依旧的家人们在梦中团聚,可随即,小腹处的轻微刺痛就将我的美梦击了个粉碎。有些愤怒地睁开眼睛朝下看去,却见韩老头这家伙竟真的拿着银针在我身上这儿戳戳,那儿戳戳,估计是在检查我内力的凝结情况。

    可是拜托啊大佬,就不能等我睡醒了再说嘛?罢了,左右他不会害我就是了,我索性就由着他折腾,只要别把我丹田戳破了就行。

    仔细地检查了一番,韩老头最终确定我的情况尚可,满意地点点头站了起来,正对上我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吓得他又是一个屁墩儿,半晌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解释道:“我…那个…我就是…”

    “得了得了,有啥好解释的?”我无奈地摆了摆手,随即翻身下床。脸盆里是伙计送上来的热水,我简单地洗了洗脸,从茶壶里倒了些热茶漱口,随即穿上外套道:“走吧,时间不等人啊!”

    留韩老头在后头收拾他那堆宝贝,我率先出了房间,一出门就瞧见大厅里已有不少客人在用早饭了。当然,我很清楚他们除了吃饭,主要是想从我这听到一个说法。

    站在二楼的栏杆旁清了清嗓子,我朝楼下的众人喊道:“诸位,诸位!应大家的一致要求,昨夜的那群罪大恶极之人已被我全数处决了,就埋在客栈背后的空地上。诸位若是不信,自可以前去查证。另外,我也在坟前立好了牌子,表明这里所葬何人,顺便警示那些手脚不干净的贼人,让他们不敢在此造次,也算是帮老板您上了一份儿保险。诸位对我的处理可还满意?”

    楼下的众人顿时躁动起来,有的大骂贼人胆大包天,死有余辜,有的称赞我侠骨柔肠,杀了他们还帮着下葬,是游侠风范,老板也面带感激地看着我,除了…

    昨夜劝我的那位先生默不作声地从我身后经过,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却只留给我一个严肃的背影,略微一感知他身上的情绪我就发现,他此刻除了愤怒,更多的竟是惋惜,也不知道是为我还是为那伙歹人。

    正巧韩老头收拾妥当跟了出来,我便拉着他跟上了那位先生的脚步。直接推开老板捧着银钱想要报答我的手,我们一路跟着他来到了马厩。

    昨夜我就见他身边跪着一个年轻后生,虽然年岁不大,可心思沉稳,与那位先生十分相似,我便断定这小子八成是这位先生的跟班。再加上他手心里都是老茧,手背上也有几处擦伤,双臂尤为粗壮,我便断定他不是打手就是车夫。可这小子显然不是个练家子,那就只可能是后者了。

    松开韩老头的手跑上前去,我朝着先生的背影一拱手道:“先生可是恼了晚辈?”

    先生没有回答,倒是那小马夫说了一句:“我家先生昨夜都那么劝过你了,怎么你就是不听呢?你知不知道,我家先生那是在帮你积

    福报呢!真是浪费了我家先生的一片好心…”

    我笑了笑道:“晚辈目下还不能说明什么,只是可否劳烦先生同行一程?有些东西还是想要先生亲眼见证!”

    闻言,先生终于转过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在判断我是不是在说谎。随即,他轻轻点了点头,便踩着小马夫准备的凳子率先上了车。

    我冲韩老头眨了眨眼睛,正欲跟着上车,却发现韩老头脸色一变,我立刻脚下发力,整个人飘出去三四步远,只听方才我所在的地方发出“砰”的一声,回头一看,竟是昨夜的那名女子!

    此刻的她已经算不得个正常人了,双颊肿起来老高,一只眼睛几乎都快睁不开了,鼻子也歪到了一边,一张嘴,几处掉了牙齿的地方也看得一清二楚。更重要的是,她的左手和右腿似乎受了重伤,腿上还好些,勉强还能沾地,可整条左臂正以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扭曲着,明显是被扭断了。

    这…我不觉有些心慌,开始四处寻找那胖子的下落。虽然昨晚我确实巴不得这对狗男女互殴至死,可毕竟也是一条人命,我也不希望闹出什么大乱子来。可如今…

    “公子不必寻了,那废物…已被奴家杀死在外头了!”女人略显凄厉的声音传来,我看不清她的眼神,只觉得心中一寒,璎珞姐说得没错,永远不要得罪女人,尤其是对某些东西有强烈执念的女人。她们或许造不成男人那样的巨大影响,却能轻而易举毁掉一个伟大男人的一生。

    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我问道:“值得吗?”

    女人凄然一笑:“只要能跟在公子身边,奴家便是屠尽这天下人也在所不惜!”

    得,算我怕了你了…我走到她面前拿起那条扭曲的胳膊,简单检查了一下错位的关节,随即双手迅速扭动了几下,“咔吧”“咔吧”几声轻响后,女子的胳膊已经恢复自如了,只是有些地方还有肿胀而已,并无大碍。

    女人有些兴奋地捏了捏拳头,随即抬起头,用一张面目全非的脸对着我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恕小爷屋无理,便是血淋淋的人头我也见过不少,可如此诡异的画面我还真是第一次见。有些无奈地扭过头去说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既谋害了他人性命,我劝你还是早些去附近的衙门自首吧。看在你也是个可怜人的份儿上,我不想动手拿你,你好自为之吧。”

    说实话,哪是不想,分明是不敢啊!可没办法,咱一个大老爷们儿总是要面子的吧?好在客栈掌柜及时带着两个伙计出现了,我看了一眼他们的方向道:“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只要你真心悔过,以后活得像个人样,说不定某一天我们还会再见的。可你若还执迷不悟,非要纠缠,那就莫怪我让掌柜的拿了你去见官了!”

    女人一脸的难以置信,半跪在地上抬着手颤抖地指向我,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我实在不喜欢这种感觉,索性先上了车。

    韩老头生怕被丢下,忙不迭地跟着爬了上来。外头的动静似乎没有引起车里先生的过多注意,见我们都上车了,便吩咐了一声:“白杨,出发吧。”

    外头的小车夫领命,口中轻喝一声“驾!”同时双手一抖,长长的缰绳不轻不重地拍在拉车的马儿背上,车子便嘎吱嘎吱地缓缓行进起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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