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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日日生     我真不是狗官txt下载     我真不是狗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九章 小花

    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白茫茫的柳絮漫天飞扬着,仿佛又回到了隆冬时节,来了一场大雪。

    汴河两岸寒烟笼翠、岸柳新发,一派春日气象。

    陈寿纵马奔驰在郊外,直奔避暑宫,李灵凤今晨到后山散步,走得急了些,动了胎气,传来消息说是马上要生了。

    七八名小丫鬟在房里进!进出,时而想起这个要取、时而忘了那个要拿,就像一群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

    她们都没经历过这个阵仗,避暑宫内,也没有生育过的妇人在一旁指导。事发突然,心急之下,难免有些乱了章法,平日里学来的东西,也做的不是很顺手了。

    为她接生的产婆是陈寿早就请来的,此时就她一个还算镇定,指挥着慌张的丫鬟们做这做那。

    陈寿奔到最前面,他的通体漆黑的骏马,是西凉刘知远所赠,跑起来刮得人脸生疼。

    来到山门处,守卫的侍卫认得他的坐骑,早早开门,一路畅行。

    陈寿下马之后,一路狂奔,来到院内,正好听到一声响亮有力的婴儿哭声。

    知棋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两颊嫣红如桃,额头细汗打湿了秀发,兴奋的结结巴巴地道:“生……生啦!母女平安!”

    陈寿长舒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几乎要跳起来似得发出一声欢呼:“好!好啊!”

    来到卧房内,李灵凤躺在榻上,容颜有些憔悴,看到陈寿以后,她甜甜地笑了起来,笑的很是满足。

    “寿郎,是个女孩,你是不是有...有些失望?”

    陈寿哈哈一笑,走到她榻前,说道:“怎么可能,生个女儿好,肯定跟你一样漂亮,而且咱们还可以继续生,再生个十男十女,有什么好失望的。”

    知琴在一旁,仔细地给李灵凤擦着额头的汗水,但是还是不断有细汗沁出。

    李灵凤脸色发白,瞪了他一眼,“我可不生了,太疼了。”

    产婆把孩子抱了过来,笑着说道:“你们看,哭的那么大声,这会又睡着了呢。”

    陈寿和李灵凤一块凑着头看过去,小婴儿裹在一个花格包袱里,只露出半个巴掌大的一张小脸,小家伙闭着眼睛,睡的极是香甜。

    “你给她取个名字吧。”李灵凤看着自己的孩子,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开口道。

    陈寿愣了一下,让我取名字?他轻咳一声,说道:“来时路上我看见一朵小白花,开的十分早,就跟我们的孩子一起来的,干脆就叫陈小花吧。”

    本来以为李灵凤会强烈反对,但是她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叫陈小花好了。”

    知琴第一个跳出来反对,“这名字也太随意了。”

    “仔细叫一下,还挺顺口的。”知书怯生生地说道。

    知棋则笑着说道:“我也觉得挺好的。”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知琴坚持自己的观点。

    陈寿大喇喇地说道:“我是老子,我说了算!”

    李灵凤笑着听她们吵吵,不一会眼睛就闭上了,刚刚分娩,体力消耗很大,又与陈寿说了会话,兴奋劲儿一退,倦意便涌上来。

    陈小花安静的很,大概是刚出生时一番卖力的哭叫把她累着了,躺在母亲身边一直沉睡不醒,陈寿见状,便让招手让几个丫鬟都跟着他轻手轻脚地出来,让她们母女两个好生歇息。

    他刚出来,载着刘神医和红儿的马车就进了避暑宫,见到陈寿之后,擦着汗道:“怎么样?”

    “母女平安。”

    “恭喜恭喜啊。”刘神医笑道。

    红儿也敛裾道:“恭喜老爷,喜得千金。”

    陈寿嘿嘿一笑,说道:“这会娘俩都睡了,咱们先在避暑宫游览一番,等到时候你给切脉探视一番,开几个滋补的方子。红儿,你就留在这里吧,我让人把你的丫鬟带来,顺便稍一些日常用品。”

    “行,老爷放心就是。”

    此时虽然需要陈寿的陪伴,但也是她最虚弱的时候,陈寿帮不上什么忙,就带着刘神医在避暑宫后山乱逛。

    “我那止血布和急救包做的如何了?”陈寿踩着新春的小草,笑吟吟地问道。

    “还可以,量产没有问题。”刘神医虽然几经改进,但是毕竟是要准备几十万人马的东西,不可能做的多精细,从一个高明郎中的角度来看,肯定是不满意的,但已经是他能做到最好的了。

    在好一点,成本就要翻翻,事实上得不偿失。

    只要有了这个紧急自救的小包,让将士们带在身上,就能保住很多人的性命。这个时代,破伤风都是经常死人的。

    一旦他们存活下来,都是经历过战阵生死的老兵,比起消耗完了招募新兵不知道好多少倍。

    要知道郎中这个东西,都是父子师徒相传,是很紧缺的,大规模配备军医根本不可能。

    一阵风来,凉风袭体,让人神清气爽。

    陈寿笑道:“都说这春风送暖,我倒希望春风凉一些才好。”

    “这是为何?”刘神医气喘吁吁的,脚下有些跟不上陈寿的步子,避暑宫的后山,建的都是陡峭细长的阶梯,有恐高的人走几步都要发颤。陈寿一说这话,他趁机扶着树歇息一下,抬头问道。

    “暖风来时,至少有三个地方,要爆发大战喽。到时候伏尸百里,血流成河,整个大齐恐怕都要狼烟四起。”

    “就不能不打么?”刘神医一想到陈寿的场景,就头皮发麻,医者仁心,他是不愿意看到这么多人流血的。

    “我比谁都希望不打...可是这天下,太多人想要置我于死地了。”陈寿看了一眼远处的山色,发自内心地叹息道。

    河东和应州是势必要开战的,再就是河间府,虽然陈福现在坐稳了位置,甚至被称为小福王,但是他若是招安,这些已经有了势力的贼人,不知道多少能追随他。

    那些追随他的,又能不能压住野心勃勃之辈,小福王看似风光无限,一揽河间群豪,实际上危机四伏,处境险之又险。

    看着垂头丧气的刘神医,陈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等我把这天下的野心贼一个个收拾了,太平就来了!”

第一百七十章 报仇

    “陈小花?”

    李灵越一脸的错愕,随即忍俊不禁,“也就你能取这个名字,姐姐她同意了?”

    “嗨,名字么,就是一个代号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灵越挽了一个发髻,说道:“我和知画去一趟,看看姐姐怎么样了,说些体己话让她好好休养。”

    她一大清早就收拾好,要去避暑宫看看小女婴。

    前面红儿的丫鬟已经上了马车,就等夫人出来了,却被陈寿拦了下来。

    “你姐姐她刚生完孩子,还很虚弱,过几天我陪你去看她好不好?”

    李灵越歪着头,看了他一眼,撇着嘴说道:“怎么啦?你心疼了?我又不是去打架,我去看自己亲姐姐嗳。”

    陈寿心道,根据以往的惯例,你们见了面,势必是先亲热几分钟,就开始各自算计。

    沾了光的一个还好,吃亏的肯定把气撒到我头上,每次都是这样。

    到时候自己还得劳神劳力的哄人,费这个事做什么,他笑嘻嘻地说道:“这怎么说的,我这不是怕你见了她憔悴的样子,一个心软把她接到家里来了么。”

    “那可就遂了你的意了。”李灵越哼哼道。

    陈寿打了个哈哈,将她推回到房间,笑着说了一些新生婴儿的趣事。

    李灵越听得眼睛亮晶晶的,拽着陈寿的脖子道:“人家也想要一个孩子,我的孩子,一定比李灵凤的可爱十倍。到时候你是喜欢陈小花,还是喜欢我的孩儿多一点?”

    “当然是咱俩的孩子,我最喜欢就是你,第二就是我们的娃。”陈寿笑着揽着她的纤腰,脸慢慢地靠近,李灵越双颊一红,闭上了眼睛。

    陈寿一只手朝后挥了挥,站在门口的桃儿提起裙子,往院门口跑去。

    眼看要亲上了,李灵越突然睁开眼,举着手指,一脸郑重地说道:“但是你也得疼陈小花,不是因为李灵凤,也得看她是我的外甥女。”

    陈寿哈哈一笑,将她横腰抱了起来。李灵越一边咯咯笑,一边还在喋喋不休:“但是...但是你前面说的也得算数。”

    ......

    马夫和红儿的两个丫鬟在苦苦等候,却见夫人没来,老爷的贴身胡姬侍婢桃儿跑了过来。

    她双手扶着膝盖,气喘吁吁地说道:“快走吧,夫人不去了。”

    马夫应了一声,驱车赶往避暑宫。

    ---

    河间府,凤凰林。

    陈福的大营早就搬离了武清县,来到了密林之中,这儿背靠白沟河,远处还有几个岛礁,进可攻退可守。

    营内的陈福,就如同风口的那只小猪,被吹到了天上。

    他现在还是晕乎乎的,自己怎么就成了造反头子,还是很大的那种。

    若是一般人,到了这个地步,多少也会催生出一点野心来。

    陈福则不一样,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纯属是因为自己眷恋小金凤,不舍得离开。

    而他性子和善,待人真诚,再加上有赵鸿帮忙,威望反而越来越高。

    一棵大杨树下,陈福托着腮,愁绪万千。

    他才多大年纪,虽然被那群人捧着,说什么英雄出少年。

    但是大家都明白,这是个借口而已,造反是一条不归路,一旦失败,从犯可能会被招安,主犯必死无疑。

    所以很多人,即使不服他,也乐得推举陈福出来。尤其是他们虽然声势越来越大,但是仅限于在河间府闹一闹,放眼整个大齐,能灭掉他们的有很多。

    没有人觉得造反能一下成功,这时候谁是领袖,谁的危险越大。

    陈福完全不担心,他在发愁怎么和小金凤解释一下,自己是个大卧底...

    说完之后,她还会喜欢自己么?

    陈福叹了口气,心中暗道,要是二叔在就好了,他一定知道怎么办。

    在他身边,一个中年男子,正在大讲特讲如何从河间府突围,然后连接河东的弟兄,打进中原,推翻大齐,自立为帝。

    他讲的唾沫横飞,慷慨激昂,似乎改朝换代就在眼前,可惜他这番演讲的唯一听众陈福,连半个字也没听进去。

    他可不想打到汴梁,二叔非打死自己不可,要是让他知道自己为了金凤不回去,一顿胖揍是难免的了。

    远处走来一大一小两个美人,看见树下的陈福,两个人一起笑了起来,秦英莲大声道:“阿福,你在这做什么?”

    话音刚落,一个中年人沉着脸道:“这是小福王,怎么还叫阿福阿福的,成何体统!”

    秦英莲柳眉一竖,掐着腰破口大骂:“狗泼才,***,老娘爱叫什么就叫什么,轮得到你个老帮菜来管,不服划出一道来,咱们比试比试?”

    她穿着一袭红裙,比寻常男子还高,裤管被靴子一别,显得更是高挑。腰围子不似寻常女流,却用了男人常用的束腰,更显得柳腰纤细,胸脯浑圆,明艳艳英气逼人。此时眼带讥诮,嘴唇抿着一丝冷笑,丝毫颜面也不给这个姓邓中年男人留。

    跟陈福喋喋不休,长篇大论的男人名叫邓卓。他的个子不高,一向是人嘲讽的对象,自小就深恶痛绝,最恨别人叫他矮子。而且眼前这个妇人,个子又高挑,更是对他造成了双倍的伤害。

    “你!...算了,好男不跟女斗。”

    秦英莲本来没想再理他,一听这话,心头火起,抬脚就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去你娘的腿,就你还跟老娘斗,你配么?瞧你这烂人还有一点人模样么,不知道还以为是矮脚蟹成了精,你这般人物在山东叫个地出溜,又叫三寸丁,什么腌臜鸟东西,赶紧滚。”

    “我跟你这泼妇拼了!”邓卓恼羞成怒,顾不上自己不是这个妇人的对手,怪叫一声就要上前。

    陈福赶紧拦在两人中间,邓卓冷静下来后,看着杏眼含威的秦英莲,心中一阵后怕,灰溜溜地走开了。

    “你们怎么来了?”陈福挠着头问道。

    秦英莲脸色一缓,冷哼一声道:“杜衡来河间了,这个狗贼害死了杜大哥,我要他血债血偿。”

    杜金凤也已经知道也父亲的死因,和秦英莲同仇敌忾,重重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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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岳父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仲春之际,田地里的农民开始翻新田地,一场春雨之后,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味道。

    城郊的一个小凉亭内,陈寿坐在一个石凳上,下面站着几十个官员。

    他们都是工部的官吏,往日里轻易不离开衙门,此时却聚在城外。

    “引水灌溉,是一件大事,万万不能轻忽。”陈寿摆举着手指向远处的耕田,朗声道:“近年来水患频发,好在还没有到难以控制的地步,只要尔等勤加修缮,引水分流,疏通河道,加固堤岸,便是了不得的功绩。”

    如今的黄河,在前辈的治理下,没有发生大规模的决堤。

    这是一个极好的消息,让陈寿倍感振奋,尤其是翻阅了留下来的史籍,才知道当初修理黄河时候,他们下了多大的决心。

    远处的田里,一个年轻人,看着凉亭,擦了一把汗问道:“那就是忠勇侯么?”

    “除了他,还有谁有这个威风,让几十个官老爷都站着听他训话呢。”老汉笑道。

    “坊间都说忠勇侯是个大奸臣,没想到还会来俺们田里,瞧着也不像是坏人啊。”

    老汉看了他一眼,埋下头继续除草,嘴里说道:“忠臣奸臣的,和咱们有什么相干,不是忠勇侯这良田能有你的份?安心干活就是,外面这世道,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了,就咱们开封府还算太平。”

    年轻后生笑道:“咱们开封府是京城,有龙脉龙气呢。”

    老汉哂笑道:“干你的活吧,啥也不懂。”

    他偷偷看了一眼远处的凉亭,忠勇侯已经站起身来,在侍卫的护送下准备离开。

    老汉低下头继续干活,心中暗道,忠勇侯若是个奸臣,就让他更奸一点吧,可千万别让那群又清又忠的官老爷们回来了。

    ---

    楼兰夜雪,雅间。

    陈寿坐下之后,巴依塔什就有些激动地说道:“我已经帮你联系到西域最有名的马商,就算是国王,也没法限制他的生意。”

    “还有这么厉害的人?”陈寿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们那儿,卖马的地位这么高么?”

    巴依塔什神秘地一笑,说道:“他可不是简单的商人,有些事我不方便说出来,总之你知道他能量很大,可以满足你的胃口就可以了。”

    陈寿果然没有继续追问,只要能买到马,找一个养马地,建一个马场,才算是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

    要知道开封府和大名府,都不适合养马,还容易成为别人的目标。

    可是这玩意建在别处,又总是不太放心,眼下只能是暂时在西凉找地方了。

    要是被自己的岳父吞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巴依塔什身边的奴仆给他倒了一杯葡萄酒,他推到陈寿跟前,问道:“听说你又涨了商税,你就不怕没有人赶着骆驼来做生意了么?”

    陈寿轻笑道:“不会的,没有人会因为路上石子多,就会放弃开采金山。我收的税比起以往来算高,但是放眼整个商道,这绝对是最低的。”

    陈寿就这么一个钱袋子了,是万万不能放弃压榨胡商的,在海上跟南唐的交易,他是属于买进方,无数的金银被凑出来交付,钱都让南唐的商会赚了。

    各地如今缴税的,只有寥寥数地,还时常被半路拦截。

    大齐朝廷除了个大义名号,几乎不剩下什么了,根本管束不住那些封疆大吏。

    前些日子,淮阴兵马突然袭击了高邮,然后把扬州城团团围住。

    扬州知府开门投降,被人勒死,淮阴兵是为谁而战,天下人心中都清楚,那是魏家的兵马。

    魏云色在位十二年,两淮遍地是他安插的亲信,魏家几乎是一手遮天。

    老贼死后,他的弟弟魏云亭被推选为新的家主,掌管着两淮一带的军政大权。

    他们对陈寿恨之入骨,如果有机会,肯定是第一个打进开封府的。

    只不过陈寿新得了大名府十万兵马,让魏云亭和他的手下有些忌惮,不敢轻易动手罢了。

    群雄逐鹿时候,谁能沉得住气,往往可以笑到最后。

    上来就豁出老底厮杀对拼的,很难长久,韬光养晦的重要性,在这种时候是最能体现出来的。

    就算是陈寿也不敢直接杀进河东,与蒋褚才这个死对头厮杀,还要借刀杀人,驱使李欣去打。

    他只要一动,不知道多少兵马,就会从四面八方,杀奔开封府。

    如今大名府的兵马在山东,这是一块被白莲教祸害的无主之地,并没有强势的地方势力,因为它靠近京畿,朝廷的管控力相对强一点。

    若是有人趁机来打,张正元可以轻松收回兵马,驰援开封。

    ---

    夜色渐深,避暑宫,一灯如豆。

    李灵凤刚刚让奶娘把孩子抱走,去隔壁的房中睡觉,自己则长舒了一口气,躺在榻上。

    在她身边,知琴手里拿着一个未完工的刺绣荷包,荷包上一对凤凰,环绕着一个“寿”字展翅双飞。

    李灵凤自己虽然不绣,但是时不时看一眼,手里捏着南瓜子道:“绣好一点,这个地方在加一朵小花,到时候就说是我绣的。”

    知琴低着头专心做着女红,知棋在一旁给她捶着小腿,忍不住笑道:“他又不傻,一眼就看出不是大小姐绣的了。”

    李灵凤舌尖灵活地吐出瓜子皮,眼眸一转,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小花别绣了,绣的歪一点,看上去像是个新手做的才好。”

    “什么新手?”陈寿掀开帘子进来,知琴赶紧把荷包藏了起来,知棋抚着胸口,小脸红扑扑地说道:“你这个人开门走路,怎么都没声音啊。”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怕什么?再说我早就来了,正好碰见奶娘抱着小花出去,我就跟着在隔壁看了看。”

    李灵凤身子不方便,没有下床,指着旁边的软塌道:“你坐在这儿。”

    陈寿笑着过去,没有在软塌上坐下,而是一脚踢在知棋的屁股上,把她赶走了,自己替她揉捏着李灵凤的小腿。

    李灵凤穿着薄裳纱裤,一双裹着她修长美腿,膝胫笔直,说不出的好看。褪去罗袜绣鞋后,宽大的裤脚里露出两只白腻的小脚丫,十分可爱。

    看到陈寿的目光,李灵凤得意地晃了晃小腿,眨眼问道:“好看吧?”

    知棋站在他身后,朝空气挥了挥小拳头,才去倒茶,拿手炉,摘去披风,又蹲在地上给陈寿摘了靴子,换上一个绒布的鞋沓子。

    “怎么样,身子好点没?”

    李灵凤身子好的很快,刚才还一脸红润,这会就捂着胸口,娇滴滴地说道:“浑身不得劲,可也说不出哪里不舒服。”

    三个丫鬟都捂着嘴,生怕自己笑出来。

    陈寿赶紧嘘寒问暖,又趁机骂了三个丫鬟照顾不周,过过嘴瘾,气的她们腮帮子鼓鼓的。

    李灵凤笑着问道:“你咋又得空来了?”

    “瞧你这句话说得,我哪天不来?”

    “前天、大前天、初五、初二...”知棋在一旁掰着手指道。

    “就你记得清楚,怎么着,你是如隔三秋啊?”

    知棋做了个鬼脸,不再说话,陈寿笑道:“你爹听说你生了个女孩,要派人来把你们娘俩接回去...”

    李灵凤一愣,神色慌张,“我爹怎么知道的!”

    陈寿表情有些古怪,李灵凤恍然大悟,咬牙切齿地说道:“李灵越!”

    “不是的,是我和西凉商队聊天,不小心说漏了嘴。”陈寿赶紧替自家媳妇遮掩道。

    “你就护着她吧,肯定是她说的。”

    李灵凤丝毫不信陈寿的鬼话,她眼眶红红的,自己孀居期间生个了孩子,被亲爹知道了,总归是不好的。

    先不说传出去李家的名声不好,光是爹爹那里,就会有些羞于见人了。

    陈寿打了个哈哈,笑着说道:“这个嘛,老岳丈他不知道是我的孩子,不然肯定就放心了。你想啊,你是逆太子赵哲的太子妃,生个孩子,岳父也是怕传出风声,有人借此攻讦你。他是想把你护在身边嘛。”

    李灵凤捂着脸,小脚乱蹬:“你们夫妻合起伙来,要把我赶到西凉去,还有我的小花。我们娘俩怎么这么命苦,呜呜呜呜...”

    陈寿一个头两个大,转过身子去,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灵凤等了一会,没有等到陈寿来哄她,转过身子来一看陈寿呆在那儿,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还不说话了,你肯定觉得我小题大做对不对?”

    “我可没说。”陈寿赶紧否认。

    “没说,那你就是这么想的。”李灵凤本来是要他哄自己,这下说着说着,反倒入戏了,越想越觉得委屈,眼泪脱线的珠儿似得往下落。

    “我怎么就这么想了,我当然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了,这你是知道的啊。”陈寿无奈的说道。

    李灵凤呜咽道:“那你为什么说你没说,而不是说你没想。”

    陈寿:...

    好在这时候,帘子掀开,红儿走了进来。她也是只着亵衣亵裤,看到陈寿,目光一喜,又很快收了回去。

    她自忖只是个妾室,不敢在外人面前,尤其是李灵凤面前,露出对老爷的依恋来。不过眉梢眼角的笑意是收不住的,这几天在避暑宫,见老爷的次数没有府上多了。

    陈寿可没这个顾忌,一看大救星来了,而且常言道妻不如妾,妻不如偷,几天不见这个可人乖巧的小妾,心中怪想她的,连忙起身笑道:“红儿来了。”

    红儿轻轻屈膝,福礼道:“老爷。”

    “快给凤儿看看,我看她翻来覆去,哭哭啼啼的,这应该对身子不好吧?”

    看到自家老爷的样子,红儿心中一笑,替他解围道:“老爷说的是,要是常动肝火,说不定会留下病根哩。”

    李灵凤守着红儿,果然不再哭闹,偷偷擦掉眼泪,不动声色地把有些暴露的腿股盖住,抿了抿头发说道:“我不是说了么,晚上就不用来看了,这几天也把你累坏了,白天一直在我身边呢。”

    有了红儿在,陈寿的日子就好过多了,李灵凤可抹不开脸面,在红儿面前撒娇弄痴,胡搅蛮缠。

    在房中待了半个时辰,陈寿就起身,说府上有事,走了出去。

    红儿赶紧道:“我送送老爷。”

    陈寿笑吟吟地说道:“穿的这么单薄,就别传来乱跑了,你在这儿好生照看凤儿,我给你记一功,这个月你的月钱拿全勤的。”

    红儿俏颊一晕,又羞又喜,倒是知琴歪着头道:“月钱还有全勤的说法,你们府上可真严苛。”

    跟自家小妾说完,陈寿马上换了一副面孔,板着脸对知琴知棋知书三个贴身丫鬟说道:“你们三个小蹄子,也给我好生伺候,不然把你们全部发落到府上配个小厮。”

    三个人一个怕他的都没有,做个鬼脸吐吐舌尖都算给面子了,知琴干脆头也没抬。

    陈寿又和李灵凤握着手叮嘱几句贴心的话,红儿早就从衣架上捧着他的披风,熟稔地系好,这才送他出了寝宫。

    出来之后,陈寿长舒一口气,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越儿太不像话了,千方百计地要把她姐姐送回到西凉,现在李威还不知道呢,要是让李灵凤回去了,他难免会知道。

    到时候,李威发现自己娶了他二女儿,却把他大女儿的肚子搞大了,还给他生了一个粉嫩嫩的小外孙女,估计西凉大马,就要杀到开封府来了。

    李威和李欣可不一样,他执掌西凉几十年,一句话下去西凉十万男儿,都会为他卖命。

    张和如同一个蚂蚁一样,绕着马车来回转悠,见到他出来,赶紧凑了上来。

    “你在干什么,慌慌张张,成什么样子!”陈寿背着手,训斥道。

    “大人,凉州传来消息,李威老帅得知女儿不肯回去,担心她的安危,要亲自来京接大小姐回去。”

    陈寿愣了一下,有些怀疑地说道:“这个消息准不准?”

    “因河东有战事,要绕道从秦拢来,老帅他...这时候估计已经到了洛阳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串供

    李威要来,而且是马上就到。

    陈寿一下子心虚起来,他不来大家都是老大,你是西凉老大,我是开封府老大,级别一样。

    他要是来了,人家就是岳父,自己就是娶了他二女儿,偷了他大女儿的混账女婿。

    一想到李威那魁伟的身躯,就是满头白发,自己也未必是他对手啊。

    更何况,从李灵凤还是李灵越哪一个来论,自己都万万不能跟他动手。

    “完了,这可如何是好?”陈寿攥着拳,边走边问。

    张和很少看到他这幅样子,也是强忍着不笑,以前只是羡慕敬佩侯爷色胆包天和艳福不浅了。

    现在才知道,什么事情都是有苦有甜,张和忍不住点了点头,觉得自己又领悟了一些人生道理。

    陈寿着急上火,回头看到这小子脸色奇怪地在那点头,一脚踢在张和的屁股上。

    “大人别急,老帅到汴梁最快也得三四天,您可以慢慢想办法,遮掩过去。”

    陈寿点了点头,正所谓关心则乱,自己咬死不承认,再和李灵凤一串供,糊弄过去再说。

    李威来汴梁,是对自己绝对信任的举动,自己甚至可以大造声势,向天下宣示西凉和开封的盟友关系,至不济也能稳定内部军心。

    陈寿沉思之后,觉得事情没有想出办法来之前,去跟李灵凤说无异于去找罪受,不如先回去和越儿商量。

    回府之后,进到内院,迎面撞上袁心珠,挎着一个篮子,不知道要到哪里去耍。

    陈寿一把将她抱住,托着小屁股,问道:“珠珠这是要去哪?”

    袁心珠被他一下子抱起来,一边惊叫一边咯咯笑道:“人家和糖糖约好了,一起去采花瓣磨胭脂。”

    果然,话音刚落,唐婉莹也挎着一个小篮子,从内院走了出来。

    唐婉莹今天心情也不错,专门打扮一番,为了配合小姐妹袁心珠把一头秀发梳成小双髻,戴金链儿抹额,穿着一袭鹅黄色的窄袖衫,套桃红色的半臂,碎花百褶小裙子,看上去俏丽无比。

    她一出来就看到陈寿把袁心珠抱在怀里,嘴撅的跟瓶子一样,白了他一眼。

    陈寿嘿嘿一笑,知道她为什么在这赌气,自己上次答应她多去她的房里,好让她多拿点月钱。可惜最近太忙了,又得去避暑宫照顾李灵凤娘俩,结果一次都没去唐婉莹那儿,算是食言了。

    李灵越对于月钱的发放,十分严苛,大家都是一样的侍妾,要是陈寿去谁那里多了,贫富悬殊一下子就能拉开。

    他把袁心珠放下来,左右看了看,偷偷从怀里拿出一个玉佩来,看上去精巧无比,中间镶嵌着金色的一只小凤凰。

    “这个给你。”

    唐婉莹这才转嗔为喜,朝着他甜甜一笑,赶紧握在手里。“这还差不多。”

    袁心珠一看,伸出一只白嫩嫩的小手来,瞪着大眼:“我也要!”

    陈寿从身上掏了掏,属实啥也没带了,便捏了一下她的小脸,笑道:“下次给你。”

    “你可得说话算话啊。”

    “我说话什么时候食言过。”陈寿大言不惭地说道。

    唐婉莹冷哼一声,把玩着自己刚得到的玉佩,陈寿顺口问道:“夫人呢?”

    “在花厅内,苗德公公派人送来几盆唐人进贡的稀奇果子,夫人去瞧个新鲜了。”

    陈寿点了点头,两个小姐妹拉着手,准备去采花。

    陈寿一手一个拽住她们,指了指自己的脸,两个女孩有些羞赧地对着笑了笑,一左一右踮着脚尖,在陈寿脸颊啄了一口,这才离开。

    看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陈寿沉思了一小会,回到房中让桃儿服侍换了一身衣服,迈步来到花厅。

    花厅内,李灵越正盯着一个红色的果子,左右转悠。

    “寿郎,你来看,这是什么?”看到陈寿后,李灵越招了招手,高兴地问道。

    她指的地方,是一株长满西红柿的盆,陈寿心中暗道,大唐的海船名不虚传,这个疯狂逐利的国度,把汉人的才智发挥到极致,最终还是已经有人踏上美洲的陆地了。

    陈寿板着脸,走过来,轻咳一声道:“这不过是一个西红柿,没什么特别的,我且问你,你是不是跟西凉的人,透露你姐姐生孩子的消息了。”

    “没有。”李灵越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一副心虚的样子。

    她偷偷抬眼看了下陈寿,发现他还板着脸,顿时不开心了。

    “我就知道你要和她一伙来欺负我。”

    陈寿一把搂住她,唉声道:“我的姑奶奶,别闹了,你爹就快来了!”

    “我爹?”

    “是啊,你传出消息去,他们告诉了你爹,你爹要我护送凤儿去西凉。凤儿不愿意去,你爹就亲自来了,现在已经到了半路,这下热闹了。”

    李灵越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她怯怯地抱住陈寿的胳膊,小声问道:“怎么办?”

    “怎么办?我要是知道怎么办就好了。”陈寿一脸的无奈,摊手说道。

    李灵越自知闯祸,小声说道:“对不起啊,我没有想到爹这么急。”

    这要是以前,陈寿肯定也觉得李威小题大做,但是刚刚有了陈小花,他就明白李威的心境了。

    这要是十来年后,陈小花莫名其妙地生个孩子,陈寿非得发疯不行。

    “唉,毕竟是父女连心,这肯定不怪你爹,也不怪你。说来说去,还是我的错,不过如今我们得一块想办法,把老人家哄回去才行。这么大年纪了,不能让岳丈为我们再伤心难过啊。”

    陈寿把精心准备好的说辞拿出来,果然十分管用,听的李灵越狠狠地点了点头,感叹寿郎果然是个值得托付的人,抱着陈寿的胳膊,更紧了一些。

    有了李灵越的帮忙,事情就简单多了,陈寿顿时信心大增。

    接下来,只要搞定李灵凤就行了,她自己肯定是不想回西凉的,应该也会配合自己吧...

    陈寿虽然这么想,但是心里也不是很确定,就李灵凤那个性子,逼急了她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第一百七十三章 合谋

    熙元帝赵材身着猎装,荷弓挎箭时,倒也颇有一种干净俐落的飒爽丰姿。

    赵家人没有几个丑的,一个个都出落的男俊女靓,赵材也不例外。

    他带着几百名侍卫,还有几辆马车,车内都是宫娥太监,出汴梁城,向南而去。在他们身后,还有很多豪门贵胄的公子哥,也都带着仆从。

    身后的车子上有食物美酒、有炊具帐篷,看这样子,他是要去南郊的白石林中打猎,这一去没个三五天的功夫是不会回来的。

    赵材本来在这些公子哥里,不算是很受欢迎的。因为他出身不好,甚至不知道是哪个妃子生的,外面的人不了解宫廷秘事,便都盛传赵材是陛下和宫女生的。

    尽管这些公子哥以前与他见了面也是嘻嘻哈哈,丝毫不缺礼数与热情,可是与他实在是格格不入。

    后来赵材不知道得了什么狗屎运,一番宫变之后,竟然让他捡了便宜,做了皇帝。

    以前看不起赵材的公子哥们,瞬间学会了川剧的变脸,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车队远离了长安城,赶到白石林,天色将晚,侍卫们开始在山脚下扎营。

    赵材依旧骑在马上,看着忙碌的侍卫们,许久才一拨马,调转头来。

    在他身后,有两名形影不离的侍卫正伫马站立,艳红的夕阳就映在他们身上,一个侍卫正低头拍着马鬃,马儿扭过头,亲昵地舔着他的手背。

    这两个侍卫,乃是御马监的人,负责贴身保护皇帝陛下。

    当然,御马监是苗德的嫡系,这两个人也未尝没有监视的意思。他们平日里,可丝毫没有不把皇帝看在眼里,事实上他们反而比任何人都要恭敬。

    越是如此,赵材就越是忌惮,赵材对此心知肚明,但是从来没有表现出反感,甚至对他们十分的和善。

    白石林,乃是一片茂密的丛林,这里的树木都是太祖时候种下的。

    当初大齐取了半壁江山,太祖害怕子孙后代疏于武备,便在这儿圈起一大块地来,种大树巨木,从各地捕捉来很多的野兽,填充进去,作为皇家猎场。

    “陛下,帐篷搭好了。”一个太监垂手站在马下,恭恭敬敬地说道。

    赵材点了点头,转过头来的时候,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大笑道:“点起篝火,召集诸位公子,今夜大醉一场,明天尽情打猎。”

    ---

    避暑宫,陈寿去而复返。

    看着他贼兮兮的笑脸,李灵凤又气又笑,“看你笑的这么奸诈,准没好事。”

    陈寿凑了过去,一巴掌拍在知棋的屁股上,呵斥道:“让开个位置,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

    知棋敢怒不敢言,从床前端着给李灵凤擦脸的木盆走开,陈寿一屁股坐在榻前。李灵凤也轻扭娇躯,靠近他身边。

    陈寿握着李灵凤的手,柔声道:“凤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爹要来了。”

    本来享受着陈寿温情的李灵凤,如同一只炸毛的小猫,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谁...谁告诉你的?”

    “这还能有假么,你不用担心,肯定是来了,已经到了半路,我估计明天不到,后天也能到汴梁。”陈寿笑吟吟地说道。

    李灵凤有些气恼地说道:“你怎么还在笑,快想想怎么办啊,我跟你说,你那好夫人要是把我赶回了凉州,我...我就....呜呜呜。”

    陈寿给她擦了擦眼泪,装模作样地说道:“凤儿,我想好了,我要跟你爹坦白。”

    “不行!”李灵凤声音有些高亢到变调,吓的外房几个丫鬟都挤了进来。

    “出去出去,都进来做什么!”

    知琴赶小鸡一样,把她们哄了出去。

    自怨自艾,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亲爹的李灵凤,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泪眼婆娑地看向陈寿。

    眼珠一转,李灵凤突然擦了擦眼泪,呜咽道:“事到如今,只能这样了,明天我就去见我爹,你把事情挑明了吧。”

    陈寿一下子愣住了,不对啊,事情好像出了点问题,没按自己的剧本走。

    李灵凤已经转过身去,把一轮圆滚滚的圆臀对着自己,脸埋在一双粉臂中间。

    这小妮子,肯定是猜到我得心思了,陈寿暗暗懊恼,自己表现的太明显了。

    眼下怎么办?继续装?就怕大家都装到最后,真在李威面前抖出来了。

    不知如何是好的陈寿,干脆也不想它了,伸手在李灵凤白色小亵裤上画起了圈圈。

    李灵凤转过身来,啪的一声打在他的手上,娇嗔道:“要死啊,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个事儿。”

    陈寿破罐子破摔,叫道:“管他的,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吧。”

    李灵凤笑着点了一下他的额头,和陈寿咂了一会嘴,气喘吁吁粉面含春,她自忖身子还没恢复,便叫过知棋来顶包。

    知棋咬着嘴唇,有点委屈地拉上帘子,解开衣扣上床,在小姐眼皮下伺候了陈寿一番。

    小丫鬟也是口嫌体正直,不一会就乐在其中,死死抓住陈寿不放。

    云消雨歇,李灵凤脸红红的,在陈寿的胸膛上画着圈,“你就是一个坏种,明明打定了主意要哄骗我爹,偏要来我跟前装腔作势吓唬人。”

    “凤儿果真是玲珑心思,什么都瞒不过你。”陈寿十分光棍地承认,还顺便拍了个马屁。

    李灵凤叹了口气,说道:“说吧,你想让我怎么和你一道骗我爹,谁让我上了贼船呢。”

    陈寿马上反驳道:“当初可是...”

    话说到一半,看到李灵凤羞的要杀人的目光,陈寿悻悻地一笑,说道:“其实非常简单...”

    ---

    汴梁城郊,一队人马缓缓进城。

    前来迎接的人,都是如今开封府最有权势的人,开封实际的主人忠勇侯陈寿就站在第一排。

    马背上,骑士们都是浑身披甲,牵着马缰绳的动作和马术都十分娴熟,好像是和马长在一块的连体人一样。

    很多认得陈寿的人,在马背上就抱拳向他问好,陈寿频频点头,目光却一直望向西边。

    终于,最中间的队伍慢慢走了上来,远远地就看见脸色很不好的李威,陈寿挥了挥手,一溜小跑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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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灌酒

    “岳父大人远道而来,小婿已经准备好酒宴,为您接风洗尘。”陈寿笑吟吟地说道。

    李威下马之后,把马鞭朝后一扔,一个亲兵伸手接住。

    他叹了一口气,低头对陈寿小声说道:“我哪有心思吃饭,出了这种事,心中...不是滋味。”

    陈寿一阵心虚,道:“这儿不是说事的地方,咱们回去详谈。”

    李威点了点头,随着陈寿一道,上了一辆朱漆黑体的马车。周围都是护送的侍卫,还有许多拿了工钱,受雇来街道上欢迎的百姓。他们挥手欢呼,也不知道欢迎的谁,但是凑个热闹还有钱拿,一个个都很卖力气。

    李威脸色一变,但是也没有和陈寿计较,大咧咧地坐在马车的正中间。

    坐下之后,李威横眉怒道:“不知道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哄骗引诱我的女儿,寿哥儿你在汴梁耳目众多,一定要帮我把人寻出来,我要亲手撕了他。”

    陈寿一个寒颤,悻悻笑道:“岳父大人,稍安勿躁,还是见过凤儿...凤儿姐姐之后,再做决断。”

    李威瞪了他一眼,说道:“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是不是就没把凤儿的事放在心上,我在西凉千叮万嘱,让你早晚看觑我儿,可是你呢?唉!”

    陈寿坐立不安,心中着实有些惶恐。李威继续说道:“去年时候我混在人群,你手下的探子都能发现,汴梁有什么事能瞒过你的耳目。说吧,到底是谁!”

    “岳父大人,不管是谁,木已成舟。一会见了姐姐,你还是要宽心和善才是,否则她本来刚刚分娩,要是羞愧难当,就怕做出什么自戕的事来,岳父岂不是要...”

    李威长舒一口气,说道:“算你小子想的周到。我如此问你,你也不说,看来你小子认识那个狗贼,不过这也难不倒老夫。这种事瞒天瞒地,须瞒不过贴身的丫鬟,一会我去把几个丫鬟捉了,离凤儿远一些,吊起来皮鞭子抽个半死,我看看她们说是不说。”

    陈寿手心沁汗,知琴她们三个,是人家的家生丫鬟。李威把她们打死了,也没有人能管。

    不过这是在汴梁,陈寿肯定不会让这件事发生,陪笑道:“岳父大人,您把几个丫鬟打杀了,就怕姐姐难受。”

    这一招果然屡试不爽,李威毕竟心疼女儿,当初自己在横山打仗,李灵凤被李欣这个逆子,送到了京城,成为和朝廷妥协的牺牲品。

    一听到李灵凤可能会想不开,寻短见,李威顿时就皱起眉头,不提打杀丫鬟的事。反而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也不是那迂腐的人,若是凤儿果然喜欢那狗贼,我便做主将他们一道接回凉州,不管谁敢说三道四,我们凉州定不与他罢休!”

    “咳咳...”陈寿脸一红,忍不住咳出声来,都要接回去了,还张口狗贼,闭口狗贼的,就知道李威心里恨意多浓,这要是被发现了...

    怀着一腔怒火,从西凉赶来的李威,一下子束手束脚,似乎连阴沉的表情都不敢摆了,生怕一会伤害到女儿。

    陈寿把他送到自己府上,一大群官员都在这候着,李威一来众人马上围了上来。

    以前天下太平时候,西凉人进京那是受尽冷眼,现在天下大乱,武夫们的好日子就来了,随着李威来京的武将,何曾受过这种待遇,一个个精神抖擞起来。

    不管认不认识的,互相寒暄打着招呼,陈寿手下也有很多西凉的老将,此时更是亲热,纷纷过来和李威打招呼叙旧。

    陈寿的手下,除了西凉的孤儿孤女,就是家中亲人都亡故老卒老将。李威自知西凉条件有限,给不了他们优渥的生活,就借口陪嫁都送给了陈寿。他知道陈寿有的是钱,汴梁繁华也远胜凉州,实指望这些追随自己一生、甚至几辈人都追随将军府的老将能过得安逸一点。

    没想到陈寿不太厚道,非但没让这些人退伍享福,反而全部安插进了自己的禁军之中。

    如此一来,这些老将焕发第二春,只不过战场从艰苦的西北,换成了山东。

    对手从剽悍的羌人、党项、回鹘,换成了拿着木棍石头的白莲教匪。

    对他们来说,当然是十分轻松,反而比在陈府当家将闲着更快活,而且武职是蹭蹭的涨,赏钱也拿到手软,最重要的是,这些经验丰富的老将,很好的锻炼了手下的新兵,让陈寿的手下战斗力日渐提高。

    这么多人围了上来,李威当然不好再继续追问女儿的事,难免要应酬一下。

    陈寿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发现开封府的官员,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热情。

    本来他还担心这些京官高高在上惯了,看不起西凉武夫,没想到他们这么上道。

    随即一想陈寿便明白了,能够投奔自己的,都是些识时务的,现在的局势他们看的十分清楚,大家都是一条船的人,而西凉就是最坚硬的后盾。

    不管是哪一路人马打进了开封府,大家都要一块完蛋,所以不用陈寿过多吩咐,他们也纷纷变得热情好客起来。

    陈府内大摆筵席,李威来京,本来是打算偷偷摸摸,带走女儿,顺便教训一下奸夫的。

    谁知道让陈寿搞的人尽皆知,大街上都张灯结彩地欢迎将军府的人入京,邸报上更是连续几天就开始造势。

    李威晕乎乎地跟着陈寿,坐在上首,旁边就是左右宰相,在酒席上被轮流敬酒。黄真老脸笑的跟朵菊花一样,专挑好听的说,直把将军府百年的功绩,说的天花乱坠,听得堂下西凉武将们眼红心热。

    伸手不打笑脸人,李威就是再不想喝,也抹不开面子,只能暂时把女儿的事放在一边,专心和他们饮宴起来。

    此时的后院,李灵凤抱着一个小女婴,滴溜溜的眼珠,好奇地看着在她眼中还很模糊的世界。

    李灵越坐在一旁,怯生生地偷瞄了一眼自己姐姐,笑道:“姐姐,让我抱抱好不好?”

    “那可不行,你又不会,我也是学了好久才敢上手呢。”

    姐妹俩总算是有了共同话题,凑着脑袋,看着包袱里的陈小花,聊起天来。

    旁边的婆子紧张兮兮地看着,李灵凤也没抱过几次小孩,她生怕这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把婴儿的腰折了,手就伸在半空虚托着,随时准备接手。

    门帘子掀开,知画如同一个传令小兵,气喘吁吁地进来:“娘家老爷一来,就被咱们老爷灌醉了,现在还在喝呢。”

    姐妹俩柳眉一竖,神同步地说道:“这个死人!”

第一百七十五章 父亲

    前院陈寿带着一群文官武将,把李威灌得大罪,然后才起身道:“岳父醉了,快来人呐,扶我岳父去客房歇息。”

    张和在左,李三妞在右,搀扶着李威,身后跟着李威的亲兵,慢悠悠出了花厅,来到客房。

    房间已经清扫干净,李灵越亲自挑选的被褥,陈寿看着张和给他除去鞋袜,盖了一张薄衾,站在门口一招手,众人陆续退了出来。

    李威刚才还叫嚷着自己没醉,一躺下鼾声如雷,再醒来时候只见旁边一个人,正拧着热水毛巾,给自己额头敷上。

    她神色有些憔悴,脸上带着淡淡的凄苦,让人一眼就能看到她心里解不开的万千愁绪。

    “凤儿?”李威有些恍惚,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李灵凤悲戚戚地喊了一声:“爹爹...”

    这一声婉转千回,如泣似诉,把一个孤身入京的女子的无限悲凉都喊了出来。

    李威一下子坐了起来,出了一身的汗,眼中老泪纵横。

    十八岁时见到三叔和二哥在身边战死,李威没哭,摸起长枪嘶吼着冲向了敌阵;三十岁时爹爹旧伤复发不治而亡,李威没哭,手握将军府印玺,临危受命袭爵,接管西凉;四十岁时结发妻子病故,李威没哭,独自抚养培育四个儿女,都是人中龙凤。

    一年前世子骨灰送回凉州,李威一夜白头,双眼红肿,老泪纵横;今日看到被逼入京的女儿,他又一次哭了。

    “凤儿给您丢脸了。”

    李威一拍床板,眉飞入鬓,怒喝道:“和喜欢的人生个孩子而已,有什么丢人的?谁敢造谣中伤你,爹决不轻饶。不过是一个逆太子,还能牵住我女儿的一生,你只管放心带上你的...男人和孩子回西凉,他们若是难为你,爹推翻他大齐的江山。”

    后墙窗下偷听的李灵越哭的跟个泪人一样,她转头看了一眼陈寿,快步跑了出去。

    陈寿赶紧追上,出了月亮门,李灵越泪眼婆娑,扑在陈寿的怀里,“看见没,那就是我爹!”

    陈寿也有些心折,当日也就是李欣在凉州,不然绝对不可能把李灵凤送到汴梁。当然如果没有这件事,自己也不会和李灵凤结缘是真的。

    他轻轻抱了抱李灵越,柔声说道:“你爹不会难为你姐姐的,你快去前面吧,别让他们看见了,我再去盯着点。”

    李灵越实在受不了房中的气氛,估计会嚎啕大哭起来,便点了点头,往内院走去。

    陈寿蹑手蹑脚地来到窗下,继续偷听起来。

    房中李灵凤也是泪眼红红的,吩咐婆子抱进陈小花来,在李威跟前道:“爹,这就是我的女儿。”

    “快,抱近一点,让爹看看。”

    陈小花被酒气熏醒了,张着小嘴儿,咿咿呀呀地叫了几声,然后目光就被眼前的白胡子吸引住了。

    瞪着一双点漆似的眸子,愣愣地看着那白色的胡子,突然伸手想要去抓,但是却怎么都抓不到。

    李威哈哈大笑,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牌来,塞到她的小手中。

    “她叫什么名字?”

    “陈小花,是我和陈寿的孩子。”

    李威的笑容戛然而止,满脸的胡须都在颤抖,窗下的陈寿更是吓得浑身一凉。

    剧本不是这么说的啊,她怎么把实话说出来了,是因为紧张害怕么?明显不是,这分明是故意的。

    她就是故意的,陈寿一下子明白了,难怪李灵凤会那么配合自己,原来早就准备好了,要在他爹面前坦白。

    只要他爹默认了此事,李灵凤就不怕了,她的愧疚也会少一些。

    “陈...寿....”李威声音低沉,就像是要捕猎前的狮子低吼一样。

    “爹,你不要怪他,是凤儿先喜欢了他,然后...然后主动的。”

    李威看着自己扥女儿,心中柔情又起,语气也温和起来,叹了口气道:“越儿...知道么?”

    “知道了。”

    在李威心里,觉得对大女儿的亏欠更多,毕竟小女儿嫁给了自己挑选的夫君。现在李灵凤出了这件事,他也想着帮她圆过来,但是没有想到,越儿也知道了、

    “陈寿,好小子,有点手段!”李威大声道:“给我滚进来!”

    陈寿苦笑一声,赶紧拍了拍衣服,站直了身子,从窗户露出脑袋,隔着窗户道:“岳父,酒醒了?”

    “你给我滚进来!”本来心里怒气只有一半的李威,看到陈寿的脸,顿时暴涨到满。

    陈寿慢慢走了进来,把门开着,往前挪了几步,笑道:“岳父,您既然放心把越儿交给我,就说明信任我会对她好,这年头找一个诚实可靠如小婿一般的不容易啊,既然找到了,何不加倍信任。”

    “加...加倍?我让你加倍!”李威腾地一下从床上站起来,李灵凤如同护犊子的母兽一样,张开双手,拦在陈寿跟前。

    李威气不打一处来,旁边奶妈抱着的陈小花,也适时地大哭起来。

    果然不愧是爹爹的小棉袄,陈寿看着哇哇大哭的陈小花,心中一阵欣慰。

    李威恨恨地瞪了陈寿一眼,心中暗道,此事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回旋余地了,连孩子都生了说什么都是马后炮。

    若是让他们父女骨肉分离,凤儿以后还不得以泪洗面,她本来就够可怜的。越儿...怎么看都比她姐姐好一些,而且陈寿这小子如今有了权势,并没有变心,相反对越儿一直很好。

    他如今正在势头上,将来成就犹未可知,应该也能在我死后,护着我的两个女儿。

    李威看了看陈寿,又想起远在河东拼命的李欣,终于认命似得点了点头。眼前这个小贼,比起李欣来,是更值得托付的人。

    自己的身体虽然近来有些恢复,但是毕竟受过几次伤,再加上大儿子死后伤心过度,不知道还能活多久。若是自己死了,李欣那个儿子,着实不靠谱,说不定连孙儿辈都要靠陈寿庇护。

    李威坐在床头,看着两个人,挥手让奶娘出去。

    奶娘早就吓坏了,抱着陈小花,快步出去关上了门。

    李威叹了口气说道:“凤儿上次出嫁,算是我们西凉的一次屈辱妥协,我是不承认的。陈寿你也不能承认,凤儿跟了你,不许你对前事有任何非议。今日你们两个,在这儿给我拜上三拜,我权当拜堂成亲。以后你要一碗水端平,好好善待我两个女儿。”

    陈寿和李灵凤对视一眼,眼光黏在一块,映着彼此。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绝好的父亲。

    他们牵着手,李灵凤抿了一下头发,整了整衣裳,和陈寿走到李威跟前,深深拜了三次。

第一百七十六章 心志

    李威看着他们两个,心中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悲哀,不过他不想让女儿不开心,便拍着大腿强撑着笑了几声,说道:“礼虽简,心意诚,刚才我嘱咐了寿哥儿,凤儿你也要好生侍候夫君,照顾小妹,如此我才能放心。”

    陈寿重重点了点头,李灵凤果然没有按自己说的做,不然她就不是李灵凤了,不过结局比自己预设的还圆满。

    握着李灵凤的手,感受着她细微的颤抖,陈寿心中柔情万种。

    李威轻咳一声,起身笑道:“被你们一吓,酒都醒了,走,寿哥儿陪我出去转转。”

    陈寿看了一眼李灵凤,轻笑着陪李威走了出去,剩下她自己坐在椅子上,心情久久难以平复。

    陈寿带着李威,站在水榭的楼顶,俯瞰整个陈府。

    “你小子防备心好重,这宅子没有几万人,恐怕很难打进来。”李威笑道。

    陈寿叹了口气:“岳父,你可知当初汴梁,多少人要取我的性命...魏云色实力远迈于我,要不是魏云色优柔寡断,死的就是我不是他了。”

    李威呵呵一笑,道:“你当谁都跟你一样,无所顾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自古以来的文人官场上,有他们自己的规矩,你可以贪赃枉法,但是你不能坏了规矩,不然的话必然会慢慢在内斗中狠狠地摔死。魏云色是正统的文人入仕,他的每一步,都要在官场的规则之内。”

    陈寿扶着栏杆,大笑道:“我偏要砸烂这个规矩。”

    “也就是王朝末年,这个框架最脆弱的时候,你才能蹦跶到今天。不然的话,早就灰飞烟灭了。如今这世道,并不太平,以前我觉得就守在西北,等着你们这些人闹完之后,老子随便来京城一趟,拜见获胜的那一个,继续做西北的守边人就是了。可是如今一想,这主意大错特错,覆巢之下无完卵,天下大乱容不得任何一个人置身事外,更别提西凉这么能打的势力了。”

    陈寿听完,心中长舒了一口气,自己这个岳父总算是想明白了。

    “我没有什么心思角逐天下,更不想做这个皇位,你小子的野心我也看不明白。不过你别指望我会无条件地支持你,我李威从祖宗手里接过西凉,就要为这几十万人负责。他们几代人为李家浴血奋战,我不可能拿着大家的命来跟你参与一场豪赌。

    我会帮你,但是只有你自己打出了一统天下的苗头,或者是脱颖而出,我才会率众替你扫灭群雄。”

    陈寿点头道:“这正是我想要的...若是过分依仗西凉,恐怕真成功了,西凉的那些骄兵悍将,也不会甘心。”

    李威目光有些欣慰,眼前这个女婿要是自己的儿子的话,天下何事不可为。

    他扩了扩胸,道:“你这个水榭不错,登高望远,才是年轻人该干的事。”

    陈寿回到书架上,抽出一根千里镜来,笑道:“岳父,你用这个看。”

    李威拿起来,打量了一下,“这是何物?”

    “眼顺着它往远处看,看看就知道了。”

    往前一看,远处的景物如在眼前。虽然不是十分清晰,但是也能看个大概。

    “好东西。”李威笑道:“这是你手下的工匠做出来的?”

    “正是。”陈寿没有说是自己做的,笑吟吟地说道:“这个送给您。”

    李威哈哈一笑,没有丝毫推让,就收下了这个厚礼。

    “你小子今天搞出这个阵仗,让宰相大人都来迎接我,不就是要借势么。好,我就让你借,我陪你游遍汴梁!”

    ---

    “我爹去了汴梁?”

    河东的大营内,李欣一脸愕然,抬头问道。

    “没错,老帅到了汴梁,而且马上进了忠勇侯府。”

    李欣沉默不语,半晌之后,叹息一声:“我爹...糊涂啊。”

    李威一去汴梁,天下很多墙头草,就要倒向陈寿那边了。

    他如今已经是狭天子以令诸侯,如果势力再大,难免会滋生不该有的野心。

    到时候,天下谁人能治他...

    李欣当然不会想到,自己的爹去汴梁的原因,是为了他的妹妹。

    在李欣看来,国家危难之际,一个人一个家的得失微不足道。如今的大齐已经是最危急的关头,若是能度过这一关,或许还有中兴的可能。

    若是撑不过,就只能是天下大乱,然后出一个强者终结乱世,走向王朝更迭的循环。

    身为齐臣,当然应该奋力向前,扶危救难。这条路很难,但是古往今来,那些名震千古的,彪炳古今的豪杰,哪一个不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站起身来,看着满营的兵马,正在休整。在河东奔袭这么久,打的都是来去如风的袭扰战,虽然把蒋家的脊梁打断了,但是自己也疲惫万分。

    李欣突然有一种落寞的感觉,心里那种无力感一闪而逝,马上又变得坚毅起来。

    天下事犹有可为,自己进京的时候,曾经亲自参与了赵材登基。

    如今的少年天子,比起先帝来更像是一个可以中兴之君。

    当初在汴梁,他曾经悉心听取自己的意见,而且付诸行动。

    可惜,被陈寿中途捡了漏,魏云色一死,自己为皇帝陛下谋划的平衡两个权臣,从而收回皇权的计划彻底落空。

    “将军,是否按期收兵?”

    李欣点了点头,说道:“返回太原,休整补充,而后再战!”

    蒙古人进入到河东之后,李欣的仗打得也没以前那么轻松了,麾下兵马多有损伤。

    河东群雄,也都有自己的打算,靠近太原的自然想要投奔朝廷。而靠近宿州的,只能仰蒙古人的鼻息,在异族帐下苟延残喘,为他们筹粮效命。

    打了这么久的河东,已经习惯了战火,这片兵家必争之地,展现了它强大的韧性,百姓们在其中苦不堪言,但是死死挣扎。

    李欣对此十分清楚,他回去之后,只要稍加整合,就有一支战力不逊的精兵,供自己驱使调遣。

    无论如何,蒙古人都是心腹大患,必须先解决这个问题。

第一百七十七章 相惜

    李欣回到太原城,太原军民夹道欢迎。

    河东乱象频生,在这儿只有实力才能得到尊重,李欣已经得到了他们的认可。

    大家认定这个人可以保护河东,殊不知,他前不久才上书,用一个奇谋把河东牺牲掉,来换取大齐的江山幽而复明。

    进城之后,李欣纵马直奔衙署,太原城内的官员都在等待他的到来。

    落座片刻,马上有人站起身来,笑道:“我等备下薄酒,庆贺将军凯旋。”

    这种场合,第一个站出来的,往往是一群人中地位最尊崇的,此人就是乔玉,乃是太原本地的乡贤,乔家子弟在河东为官者,不可胜数。

    李欣虽然愚忠,但是并不愚蠢,他深知和这些地头蛇搞好关系,对前线作战有多大的好处,便笑着说道:“虽然谈不上什么凯旋,不过乔老邀请,李欣敢不赴宴。”

    乔玉呵呵一笑,和李欣并肩,带着一群人来到后院。此地大堂十分恢弘,地上铺着西域羊毛地毯,两侧的铜柱内烧着碳,烟筒直接从铜柱接了出去。早早摆好了酒宴,只等他们到来,便有几十个下人端菜流水一般上席。

    太原的官员、乡贤们坐在左侧,李欣带着一众将领坐在右侧。

    酒酣耳热之后,乔玉到李欣的桌前,席地而坐,笑着说道:“李少将军,这一季的赋税已经收了上来,本来是该上缴朝廷的。不过今年的局势有目共睹,我等最为河东人,怎忍心见父老受此厄运,所以...我们有意,将这些钱粮用在河东。”

    李欣眉头一皱,他说的天花烂坠,不过是想要和朝廷分庭抗礼。

    若是听了他的话,那河东就是以太原为中心,又出现一个藩镇。

    乔玉的意思很明白了,他想让自己来做这个藩镇的主人,说白了是一个门面和代言人。

    通过自己的将士和名气,为这些河东豪强谋利,角逐一番。

    李欣握着酒杯,淡淡地说道:“朝廷自有法度,若是河东果然不够用的,尚书朝廷请求留下一些,也未尝不可。”

    大齐的天下,每一个地方都想要割据,每一个州郡都有野心勃勃之辈觊觎。就连开封府,京畿要地,实际上也是一个藩镇,陈寿的藩镇。

    但是李欣显然不是他们的同路人,他对藩镇深恶痛绝,认定了此乃动摇国本的罪魁祸首之一。

    李欣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在思考如何应对,他们和河东豪强是有共同敌人的,那就是蒙古人。

    蒙古人一日不离开河东,他们的心就不会安宁。

    若是平时,李欣早就厉声呵斥,然后掀桌子走人了。

    乔玉见他不表态,心中也不着急,笑吟吟地看着李欣。心中暗道就等着他打仗的时候,给他使点绊子,让他多死几个手下,这年轻后生心疼了就会跟自己妥协。

    正在他们各怀鬼胎的时候,外面进来一个锦衣缇骑,站在大殿中看了一圈,大声道:“李欣接旨。”

    李欣稍有疑惑,但还是走到中间,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等到李欣单膝跪地,缇骑展开圣旨,宣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朕惟治世以文,戡乱以武。而军帅戎将实朝廷之砥柱,国家之干城也。武德将军李欣能文武兼全,今河东贼乱猖獗,为战事便宜之计,特许李欣自取河东赋税为己用,钦此。”

    堂上鸦雀无声,李欣接旨之后,站起身来,心中暗暗叹息一声:陈寿虽然出身低微,读书浅薄,但是却不学有术,若是陈寿能正心术,他在朝,我在外,文武相济,中兴大齐又有何难?

    乔玉和一众河东豪强,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了,本来想偷偷截胡,结果人家直接给了,这简直是枉做小人。

    ---

    开封汴梁,陈府。

    内院的花开的十分烂漫,最是一年春好处,满园的春色已经浓到醉人。

    凉亭内,一个身段绰约,穿着绯色的衫子,湖蓝色襦裙,腰带缠出非常动人的纤细曲线,因为刚刚生过孩子,那腰肢窄薄又不失肉感,微微一动,便有一种腴润和纤细并存的美感。

    她挽了一个很精致的发髻,淡淡敷粉,薄薄梳妆,唇色更加鲜丽,正是李灵凤,此刻在凉亭内静坐赏花。

    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红衣女子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她的装扮就显得简单一些,亮眼的粉黄垂缨绦纱裙,显出了米色轻罗丝带束着的柔细蛮腰,衬裙边下刚好露出一截凤靴尖儿,显得十分飒爽。

    进来之后,看到姐姐,李灵越眼珠一转,笑道:“姐姐,爹走了,我亲自送走的。”

    李灵凤点了点头,手里拿着一支折下来的花枝,轻轻嗅了嗅。

    李灵越稍微有些心疼,暗道这可是我们家的花,你折了以后大家怎么看?

    当然,她是不会说出来的,李灵越走近一些,笑道“我让后厨给姐姐准备了一些你最爱吃香酥凤爪还有蜜饯,为你送行。”

    “送行?”李灵凤闭着眼,微微仰着下巴:“我没说要走啊。”

    “嗯?”李灵越眉毛跳了一下,声音有些干哑:“爹都走了,你不回避暑宫么?”

    “不回去了,咱们一家人亲亲热热住在一起多好。我已经让知琴她们去避暑宫,把我们的行礼打包带下来了。”

    李灵越别过头去,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两个小拳头紧紧握在袖子里,她果然要鸠占鹊巢了。

    这几天自己觉都睡不好,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李灵凤笑嘻嘻地挽着她的脖子,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笑道:“你放心吧,我不会和你抢夫君的,我就在这儿住住还不行么?就是寻常姐妹,不也经常走个亲戚么?”

    李灵越回过头来,问道:“真的嘛?”

    “骗你你是小狗。”李灵凤大眼睛里透着真诚。

    “那我去给你挑一个院子。”李灵越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哪个院子在角落,离陈寿卧房最远了。

    李灵凤笑道:“不用啦,我已经选好啦,还让寿郎给我腾出来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找茬

    陈府,水榭。

    一楼是陈寿歇息的地方,房中有一个浴池,池边还有一架狭长的架子床、几张精巧玲珑的小几凳,均是上等的酸枝红木所制。

    李威终于走了,他这一次来,让自己收获颇丰。陈寿舒舒服服坐在圆形的浴池内,褪下的衣物都挂上屏风,手边还有一杯烫的温热的果酒,和一盘小吃。

    他将温热的巾帕覆在额上,全身放松之后,让热水满满浸过了胸口,连日来的酸疲一扫而空。

    薛韶是识文断字的,而陈寿的书法太烂,所以把她在水榭帮自己代笔。

    此刻她把秀发盘起,穿着一件月白色的小衣,撸着袖子露出一段光滑白皙的藕臂,裳里穿着纱制薄裤,褪去了罗袜绣鞋,宽大的裤脚曳地,赤着一双小脚丫。

    薛韶本来生的就极美,左眼下有颗朱砂小痣,又添了几分媚意。

    她在池子边舀起一瓢热水,浇在陈寿的手臂上,左手用一个丝瓜瓤轻轻搓着。

    自家老爷看上去跟小白脸一样,没想到身板却结实的很,赤着膀子就有一股男性阳刚的气息,让她脸颊晕红,眸波盈盈欲滴。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水汽蒸的。

    陈寿闭着眼伸手摸酒,一下子摸到软软的身子,便随手捏了几下,耳边传来一阵嘤咛声。

    陈寿笑了一声,道:“给我倒酒。”

    “老爷稍等,我去拿酒器。”薛韶星眸微闭,轻声回答。

    “不行,我现在就要喝,你想办法。”陈寿大喇喇地说道。

    薛韶急的左顾右盼,却看见陈寿睁开了眼,看着她的胸前。薛韶羞得低下头去,颤抖着伸手去拿酒壶。

    突然,砰的一声,房门被人踹开。

    陈寿愕然回头,薛韶更是赶紧捂着身上的露出的肌肤,躲在陈寿的后面。

    等看清来人,两个人面面相觑,来的竟然是李灵越。

    “越儿,你怎么来了?”

    “你还说!你什么时候答应的让李灵凤住在咱们府上?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你还拿不拿我当夫人了?”

    陈寿一头雾水,道:“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你连院子都帮她选好了,你们两个一块去选的,就瞒着我。”李灵越说到这儿,眼眶已经氤湿了,语气也从凶变得有些可怜。

    陈寿大叫冤枉,也不顾没穿衣服,站起身来说道:“我一直陪着你爹,哪有时间,这才刚回来洗个澡。”

    李灵越愣在原地,看着他的神情不似作伪,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为什么李灵凤这么说。”

    陈寿恨得咬牙切齿,这盏灯又给自己生事来了,他大叫一声:“桃儿,去把她叫来。”

    在门外趴着看热闹的桃儿,脆生生地应了一句,敛裾小跑去请人来。

    陈寿赶紧让薛韶帮自己擦了擦身子,穿上一件衣服,柔声道:“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有这种事我怎么可能不跟你商量呢。”

    李灵越见他真的派人去叫姐姐,心里已经信了,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若是姐姐来了,岂不是自己开不得玩笑,她赶紧别过头去,擦了擦泪水。

    不一会,桃儿气喘吁吁地进来,抚着胸口说道:“老爷,夫人,凤夫人走了。一早她们就收拾好了行礼,刚刚回避暑宫去了。”

    气氛一下古怪起来,陈寿笑道:“你个小笨蛋,又上了她的当了。”

    想到自己气呼呼来找陈寿的麻烦,还大呼小叫的,简直丢人丢到了家。

    李灵越无力地坐在春凳上,托着腮道:“我就说人家斗不过她,你还在那看笑话,你们都是一伙的,专门欺负我一个。”

    陈寿上前,把她抱在怀里,轻笑道:“你放心好了,咱们永远是一伙的。”

    “你身上湿漉漉的,难受死了。”李灵越一边推他,一边笑道,脸上还挂着泪珠,显得十分可爱。

    陈寿抱着她,笑道:“正好我还没洗完,你和我一块吧。”

    李灵越想了想,自己也累坏了,便点头道:“也好,省的晚上再麻烦。”

    ......

    ---

    李灵凤回到避暑宫,心情大好。

    和爹爹挑明之后,自己的愧疚感少了很多,而且还跟陈寿在爹爹面前拜了高堂。

    一想到这儿,她的嘴角就忍不住上扬,低头看了一眼陈小花,李灵凤伸出手来,轻轻逗弄着她。

    小家伙连反抗意识都没有,呆萌可爱,两只晶莹小脚悬空蹬踏。李灵凤就不停地逗她的脚,好像生个孩子就是为了解闷玩的。

    旁边的奶娘一脸的紧张,小心地盯着,生怕小孩子受了闪失。这年头奶娘和孩子的关系亲密,有时候不下于亲生的,陈小花的奶娘是苏琼枝送来的,今年刚生了一个女儿,比陈小花大了几个月。

    陈寿对她们极好,毕竟是要照顾自己孩子的,吃穿用度一律和大丫鬟一样,见了面也是难得的和善。这让奶娘受宠若惊,对陈小花更是加倍照顾。

    “小姐,你为什么要骗二小姐啊。”知棋不解地问道。

    刚才大小姐明明就要走了,还折了朵花,装模作样地等了半天,就为了骗自己的妹妹,耽搁了半个时辰。

    李灵凤抬头看了她一眼,展颜笑道:“我看她傻乎乎的,骗着玩。”

    知棋叹了口气,说道:“二小姐那性子,被你气的眼都红了,肯定去找陈寿的麻烦。”

    “你以后叫老爷。”李灵凤指正道:“别一口一个陈寿,都给你开了脸了,怎么还不亲热。”

    知棋嘟着嘴道:“二小姐找老爷的麻烦,他肯定又要来收拾小姐,你忘了上次了?”

    李灵凤脸一红,笑的十分奇怪,知棋一下子抬起头来,木讷地问道:“小姐,你不会是故意的讨打吧?啊...难怪上次...”

    李灵凤赶紧伸手,要撕她的嘴,知棋笑着跳开了,一下子恍然大悟。

    大小姐上次打自己的屁股,还问自己舒不舒服,原来她...知棋撇着嘴,看着李灵凤连连摇头,一副嫌弃的样子。

    李家的两个小姐都不是寻常大家闺秀就算了,她们的丫鬟更是一个个拽的没样。

    “你个小蹄子,要造反啊。”李灵凤笑骂道。

第一百七十九章 进京

    李威到汴梁走了一个过场,果然让陈寿如虎添翼。

    京畿周围,还在观望的很多势力,都纷纷派人进京。

    正值河道解冻的时候,汴梁周围一下热闹起来。

    在这些马车中,有一个马队格外人多势众,而且护卫马队的骑士,看上去十分悍勇。

    马车内,斜倚着一个少妇,二十多岁的年纪,着一身紫红的袍子,裁剪的恰到好处,浑身的圆润挺翘处,都有着诱人的弧度,正是凉州最有钱的富婆苏琼枝。

    “还没到么?”妇人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问道。

    “夫人,就快到了,婢子刚刚问过商队的刘大哥,咱们还有半个时辰就能进城。”

    苏琼枝伸了个懒腰,胸前衣服更加拱耸,马车里铺着柔软的波斯绒布,让她可以随意地侧卧,不过毕竟不如在房里舒适。

    走了这么远的路,苏琼枝饶是没怎么下马车,都颠的有些头晕。

    “这次来了,说什么也不回去了。”苏琼枝暗暗给自己打气,希望那个小贼同意自己留下。

    以前是京城中想要自己的命的人太多,现在白莲教几乎被全部赶出汴梁了,他还有什么理由不让自己留下。

    苏琼枝想到这儿,心情又开心了许多,笑着说道:“一会我先去咱们的店里,裁一件好看的衣服。”

    “夫人,您来时不是做了两车的新衣服了么,就在后面的马车呢。”

    苏琼枝笑道:“你懂什么,我这是给越儿妹妹做的,总不能空着手来不是。”

    小丫鬟吐了吐舌头,心中暗道,夫人这要是算空着手来,那就真是没有天理了。

    光是给这一家大大小小的人准备的礼物,就占了整个商队的一半马车,运进去之后,都不知道装不装得下。

    马车缓缓前进,终于到了汴梁的城门口,早就得到消息的绿儿,焦急地等候着。

    看到熟悉的苏家的旗子,绿儿踮起脚尖,笑着招起了手。

    从车帘往外看的小丫鬟笑道:“夫人,快看,是绿儿姐。”

    苏琼枝微微一侧脑袋,果然是绿儿,笑着说道:“这小妮子才是有造化的,如今已经是陈府的小当家了。”

    马车过来之后,停了下来,绿儿笑着上车。

    见到苏琼枝,她笑着凑了上去,挽着苏琼枝的胳膊,甜甜地叫道:“夫人。”

    “可不敢再让你这样叫喽。”苏琼枝调笑道:“你可不是以前的小丫鬟了。”

    绿儿脸一红,握着她的胳膊更紧了,“夫人,就知道笑话人,你们这次来的正是时候,老爷他没什么事,每天闲在府上。”

    “你陪我去一趟城里咱们家的店铺,我给越儿和你做几身衣裳穿。”

    绿儿知道她出手就不是普通的衣裳,笑道更甜了,一个劲地点头。

    苏琼枝伸出纤纤玉指,在她额头指了一下。

    “夫人,你怎么不让我跟老爷说啊,人家这次出来,还是先编了个瞎话。”

    苏琼枝抿了抿发丝,眨眼道:“给他一个惊喜。”

    “唉,这几天老爷光受惊吓了。”

    苏琼枝柳眉一竖,问道:“怎么回事?谁惹他不开心了?”

    “还不是夫人和她姐姐,两尊大神在那斗法,老爷他夹在中间受气。”绿儿嘟着嘴说道。

    绿儿的心思很简单,她自小在苏府长大,在她心里,没有什么是非曲直,只把一颗心系在了陈寿身上。

    李灵凤姐妹俩都是她不敢招惹的人,但是绿儿也着实心疼陈寿,只好在苏琼枝面前吹吹风。

    苏琼枝一听这两个名字,就有点认怂,刚才还气冲冲的样子,也变得有些无奈。

    “该!谁让他惹李灵凤的,在凉州时候,我就知道那是最难缠的一棵树。凉州的纨绔子弟们瞎了眼,只知道二小姐威风霸道,大小姐娴淑文静,却不知到他们或许能降得住二小姐,就没有人能治得了李灵凤。”

    苏琼枝气鼓鼓地说道:“有能耐他把在咱们姐妹身上的能耐,拿去对付李灵凤啊,我看他就是欺软怕硬。”

    绿儿脸一红,羞答答地说道:“夫人说这个做甚么...青天白1日的。”

    外面的马车已经到了城内,汴梁的规划并不死板,店铺和民宅混杂,西里门处周围多平民住宅,所以市中经营多以衣烛饼药等日常用品主,熙熙攘攘繁华更胜东市,但是商品大多普通。十字大街住的多是皇室贵族和达官显贵,故而店铺所售多为贵重商品,客人虽然不多,但是所售都是高昂奢移品,动辄巨万的宝物比比皆是,正所谓“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不一会,马车到了一间裁衣店,绿儿左顾右盼的样子,活像一个跟着富亲戚逛街的穷孩子。

    虽然这几年,她是陈府的小管家婆,用度和以往大不一样,但是苏夫人的手笔,那可不是简单的豪绰。

    进来之后,绿儿马上就有些紧张起来,她不曾光顾过这样的店铺,可是凭她的眼力,一进店就发觉这家店里的东西一定很昂贵,不是一般的贵。

    果不其然,店里正有一位富家小姐在买东西,婢女在结帐,掌柜的说出的价钱是“一万八千钱”,而柜台上摆着的只是一双靴子。

    这里的伙计也与别处的不同来的,那些珍贵的裘衣、打扮得当、穿着得体的伙计,无一不彰显着这个地方的品味和地位,没有人大声喧哗,只有窃窃私语般的介绍,每个客人都是温文尔雅,哪怕他是装出来的。

    这里也是夫人的店铺么,怎么以前没有听说过。绿儿紧张兮兮地看了一圈,苏琼枝大方地说道:“挑一件吧,有合适的款式,没有尺寸的,可以让店里的师傅调一下,袁师傅可是汴梁最好的裁缝。”

    这时候,在一旁的老头,弯腰笑道:“东家谬赞了。”

    苏琼枝自顾自挑选起来,她回头对另一个丫鬟坠儿说道:“今天进京高兴,你也挑一件。”

    小坠儿喜不自胜,敛裾福礼道:“谢谢夫人。”

    苏琼枝本来是给李灵越挑,结果自己选了好几个,突然她眼光一亮,看到挂着的一个大袖纱罗衫子,这是一件在闺房里穿着的晚装,衣料薄如蝉翼,想像着他的女人不着内衣、仅以这袭轻纱蔽体,绮罗纤缕见肌肤的曼妙风景。

    想到马上就要见到陈寿了,苏琼枝觉得这个衣服太合适不过了,小手一挥指着说道:“这个给我包起来。”

    “这个我想要。”一个脆生生的声音说道。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说的,苏琼枝一转头,发现店里站着一大一小两个美人儿。

    大的身材高挑婀娜,容颜妩媚,丽光四射;小的肌肤白皙润泽,吹弹得破。鼻如腻脂,挺直小巧,弯睫大眼,瞳如点漆,最气人的是小小年纪,胸前比自己还挺。

第一百八十章 帮手

    苏琼枝瞧着她们的时候,两个人也看到了苏琼枝。

    武妃是个识货的,和赵金奴不一样,一眼就看出这人身上的衣服,恐怕比这个店里所有的都要名贵。

    苏琼枝礼貌地一笑,说道:“妹妹难得和我一块看上这件衣服,也算是个缘分,这样吧你随便挑一件,当我送你的,这一件却不能让给你。”

    绿儿暗暗咋舌,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要是让府上那群小财迷知道了,还不心疼死啊。

    她没受这个小插曲影响,继续专心挑选自己的衣服,夫人难得来一次京城,这种机会可不多。

    武妃笑了笑:“这位姐姐好大方,按说我是不该和你抢的,不过我实在喜欢这件衣服,不知道姐姐如何才肯割爱。”

    赵金奴看热闹不嫌事大,笑嘻嘻地说道:“我知道怎么办,你们两个竞价,谁出的高掌柜的自然卖给谁了。”

    苏琼枝还没说话,旁边的店铺掌柜已经弯着腰笑道:“好叫这位小姐知道,眼前就是我们东家,这店都是她的。”

    武妃一听就泄气了,没有想过用身份压人,微微一笑道:“那真是可惜了,姬萝,我们走吧。”

    她没有抢到自己喜欢的衣服,当然不会去要苏琼枝的馈赠,有些失望地离开了店铺。武妃心里叹了口气,刚才那件衣服,质地细致,纹彩华丽,而且薄如蝉翼,闺房之中穿上,平添十分情趣,一想到陈寿看到之后的反应,武妃就有些心动,可惜那小贼没这个福气。

    绿儿和坠儿一人选了一件衣服,苏琼枝带着她们到后院内室换了,试了一下大小,又让袁裁缝剪裁了一下,两个丫鬟笑的合不拢嘴。

    三个人笑吟吟地拉着手出了店铺,店内的伙计们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掌柜的却亲自送了出来。

    直到她们三个上了马车,掌柜的这才回去,摸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心中有些后怕。

    刚才那两位,他可都认识,一个是前朝皇帝的宠妃,一个是公主。

    好在她们没有仗势欺人,不然的话东家可就难收场了。掌柜的看着她们的马车离开,晃了晃脑袋走进店中,继续经营这家日进斗金的店铺。

    甚至不需要卖出很多去,店里赚的就是贵妇仕女的钱,开张吃三年,大部分时候比卖珠宝还赚钱。

    苏琼枝上了马车,笑着看了看绿儿挑的衣服,是一件以金银线线织就花瓣图案的披帛,正好适合这个季节穿,看上去大方美丽。坠儿挑的就有些只看价格了,缀着各种珠子,珠光宝气的锦缎,与她娇小玲珑的身子不怎么相配。

    到了陈府门口,绿儿从帘子里露出脑袋去,侍卫们马上点了点头,开始放行。

    一层层的门都守卫森严,过了六道门之后,才到了内院。

    苏琼枝微微皱眉,道:“我看每一道门都有这么多侍卫,难道京城还有贼人想要害他么?”

    绿儿恨恨地说道:“谁知道呢,我们爷总是不得消停,前几天还差点被白莲教的人给刺杀了呢。”

    主仆两个同仇敌忾,骂了一会刺客,其实她们不知道,陈寿在汴梁几乎没有什么危险了。

    不过小心无大错,毕竟自己曾经用刺杀的手段,除掉了魏云色。

    若是有人效仿,阴沟里翻船不是不可能,但也会是在路上。至于陈府,那是万无一失的,陈寿将狡兔三窟这个词用到了极致,真出了事,城郊有道观,避暑宫、陈府、皇宫都能顶一阵子。

    每一个据点内,都有仓库存储着大量的粮食、武器、盔甲...

    就算是有人偷偷摸摸打到了汴梁,陈寿也足以坚持到自己的大军到来。

    每过一道门,就越靠近内院,苏琼枝的心就越紧张、兴奋。

    等到了内院的月亮门,她下车的时候,脸色红扑扑的,左右看了一圈,道:“我还是先去见见越儿,才不算是失了礼数。”

    “夫人想的就是周到。”绿儿笑嘻嘻地说道:“我带您去。”

    两个健妇,赶着马车,跟着绿儿来到李灵越的院子。

    这两辆马车内,都是苏琼枝给李灵越准备的礼物,在这小小的陈府内,有人是靠关系亲密,比如绿儿;有人是靠才华横溢,样貌身段,比如薛韶;有人是靠家世背景,比如袁家姐妹;有人是靠乖巧温驯,比如说李香琳;苏琼枝什么都占了一点,而且还有一个大杀招,就是有钱。

    李灵越从房中出来,看到两个婆子,正在把一箱箱的东西往房中搬。李灵越正好出来,刚要张嘴招唤问询,忽地瞧见一旁的妇人,不由怔了怔,微一错愕后忽地惊喜起来。

    “呀!苏姐姐,你什么时候来的?”看到苏琼枝以后,李灵越笑着迎了上去,她穿着一袭十分宽松的晚装,白皙的柔荑只能探出袍袖一点点,被阳光照得略显透明,她把手掌轻轻握住苏琼枝的胳膊,巧笑倩兮地道:“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苏琼枝挽了挽发髻,笑道:“这不是刚来么,商队跟我说有些事要亲自来处理,便想着来京一趟,看看妹妹。”

    李灵越笑道:“恐怕不是专门来看我的吧?”

    苏琼枝粉脸却刷地一下红了起来,恍若桃花浸染,绚丽芬芳,“你这小妮子,乱说什么呢。”

    “你来的正好,这次就不要走了,哼哼,咱们府上有个强敌,苏姐姐跟我一道对付她。”

    苏琼枝微微错愕,随即马上明白过来,她说的八成是她那个把凉州青年才俊迷得五迷四道的亲姐姐。

    “听说你们府上添了一个娃娃,还是一个千金?”

    说起陈小花,李灵越敌意稍减,笑着说道:“那小东西可爱极了,和我长得有些像,有空我带你去看她。”

    两个人一边说这话,已经走到了里面,在榻前坐下之后,苏琼枝看着李灵越的小腹,笑着问道:“你这儿没动静么?”

    李灵越有些泄气,说道:“没有...”

    “别着急,多试几次,总会有的。他已经有了女儿,说明是没问题的。”

    李灵越点头一笑,对知画说道:“快去通知后厨,多做些好菜,然后只会老爷一声,让他过来吃饭。”

第一百八十一章 温暖

    陈府,乃至整个汴梁,有点风吹草动,都不可能瞒过陈寿的眼睛。

    苏琼枝进城之后,他就已经知道了,只不过没有时间去迎接。

    说起来自己也有些念着她了,陈寿忙完手上的公务,拍了拍手,走到二楼的书房,从架子上取下一个水滴状的宝石。

    这是巴依塔什给自己的,陈寿本来打算送给袁心玥的,奖励她有了身孕,不过富婆来了,只好先给她了。

    毕竟一般的东西,难入苏琼枝的法眼。这个巴依塔什,也是一个狗大户,随便拿点东西出来,就能让陈寿动容。

    想要交好陈寿,谋取喀喇汗王位的巴依塔什,一定不知道汉人有句话,叫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西域如此豪富,陈寿已经把这份贪婪,暗暗埋在心里。

    这几年当然是没有机会的,但是以后却不一定。

    下楼之后,陈寿直奔内院,刚到李灵越的院子,就听到里面的娇笑声。

    走到跟前,里面传来李灵越的声音:“光顾着和姐姐叙旧,忘了一路的舟车劳顿了。知画快去找人把东院收拾出来,让苏姐姐住,还有吩咐厨下烧水准备沐浴净衣。”

    苏琼枝笑道:“不急不急,这么久不见,想极了你,今晚咱们小姐妹抵足而眠,说说体己的话。自从你出嫁以后,咱们可很久没在一起睡了。”

    “那感情好。”李灵越咯咯笑道。在凉州的时候,她经常在苏府过夜,每次都是和苏琼枝一起睡。苏府的用度比将军府要豪绰很多,而且也有闺中密友,比起将军府那个军营也似的家舒服多了,一度让李灵越乐不思蜀。

    “算我一个,我也要说说体己话。”陈寿掀开帘子,笑吟吟地说道。

    苏琼枝满面惊喜地看着陈寿,要不是房中人多,她恨不得一下扑进他的怀中。

    半年不见,自己的小情夫,越发的英武了。眉宇间再不见当年的怯弱和卑微,整个人透着一股久为人上的气度。

    李灵越轻轻直起身子,娇俏地白了他一眼道:“我的床小,装不下你,你还是去别处吧。”

    “小怕什么,咱们挤挤就是。”陈寿走到床边,毫不客气地挤进她们中间,苏琼枝稍有不安的挪了挪屁股,李灵越却乘势偎在了他的身上,笑嘻嘻地说道:“苏姐姐这次来了就不走了,你少指使人去给你赚钱,苏姐姐帮你赚那么多钱,也没见你花在我们身上一星半点的,许是都扔到避暑宫去了吧?”

    陈寿悻悻一笑,道:“胡说什么呢。”

    他手搂着苏琼枝的纤腰,感受到掌心传来的颤抖,心中暗道自己的小富婆半年没见了,果然十分敏感,一会受用的还是自己。一边想,陈寿一边使坏,苏琼枝在房中不敢表现出来,只能苦苦忍耐,在李灵越看不到的地方偷偷抬眼,求饶似得乜向陈寿,眼里又羞又急。

    陈寿怀抱着两个俏佳人,左拥右抱,倚靠在锦被上,耳鬓厮磨一阵,知画带着丫鬟们开始上菜。

    李灵越做主,让绿儿也留下落座,加上陈寿一共四个人,吃到了午时四刻,漱口之后,陈寿觉得有些头晕,便吩咐道:“我在这儿小憩一会,琼枝你去沐浴净衣吧。”

    “要谁来陪你?”李灵越漫不经心地问道。

    她身为一家主母,做的属实不错,不善妒也不刻薄,一直努力地为陈寿营造和谐的内院。

    说起来,李灵越年纪还小,又不跟她姐姐一样有特殊癖好。对于床笫之事还并算太不热衷,她是一朵刚刚绽放的花骨朵,雨露滋润的还少,尚不大能够体会到那种情爱的极乐滋味。

    她喜欢和陈寿腻在一起,是因为她喜欢这个男人,她喜欢和陈寿做亲密的事,是因为她喜欢被陈寿宠爱、占有的感觉。

    不过床笫之间那点事儿,因为她那青涩的身子刚被开发,还只是稍稍能够体会到愉悦的快感,更多的却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特殊滋味。似乎很舒服、又似乎很难受。

    再加上出身大户人家,所以她才能做到这一步,努力的做一个合格的贤内助。

    陈寿笑道:“夫人亲自来,小枝儿洗白了也要来侍寝。”

    李灵越伸了个懒腰,纤细的腰肢尽显无疑,打个哈欠道:“昨晚和韶儿、知画她们打牌,睡得时候都快两更天了,困乏的很,你这人睡觉一点都不老实,不要在人家这儿睡。”

    她口里的打牌,是达官显贵的后院女子之间,流传的一种游戏,类似后世的麻将。

    苏琼枝啐了他一口,红着脸让绿儿带路,要去沐浴。陈寿嘱咐道:“去我的水榭就是,那儿宽敞舒服。”

    绿儿一听,笑着点了点头,陈寿的浴池却是舒服,是他模仿避暑宫建的,不过避暑宫是天然温泉,又比他的盗版浴池好上几个档次。

    陈寿被李灵越赶了出来,心中却十分开心,越儿这是明摆着让自己多陪陪苏琼枝,果然是蕙质兰心,比她姐姐那个作妖小能手强多了。

    陈寿和她们主仆来到水榭,吩咐桃儿铺好了床,开始准备热水。

    他自己躺在榻上,欣赏着苏琼枝和绿儿宽衣沐浴,恍然间思绪又回到了凉州时候,那时候自己刚刚有点气色,带着秦凤营的孤儿搞创业,秦凤酒美名远扬,香水供不应求,美好的生活就在眼前。

    这时候朝廷开始对西凉下手,断了正在和羌人决战的西凉的粮草,说好的支援更是一个人影都没,李欣这王八蛋就让自己牺牲色相,去找苏富婆借粮。真亏他想得出这唯一的破解办法。

    那一回也是这对主仆,和自己战了个酣畅淋漓,今日很明显要重温旧梦了。桃花依旧,东风依旧,人也依旧!陈寿除了期待,还有一丝的感动。

    绿儿笑着指着自己,趴在苏琼枝的耳朵边,一边窃窃私语,一边笑着指指点点。看样子应该是说的自己的趣事,引得苏琼枝连连朝这边瞥过来。

    陈寿突然有种错觉,苏琼枝和绿儿此刻,被水汽蒸氲的身子,白皙娇嫩,就像是后世电影里的白素贞小青浴池名场面一样,一样的妩媚,一样的并蒂花娇。

    他枕着自己的双手,看着水榭的房顶,心中洋溢着一股满足和温暖。

第一百八十二章 醉枕

    温水洗凝脂,如此美景就在眼前,陈寿却不小心睡着了。

    等苏琼枝沐浴完,爬出池子,擦拭了一下身子,羞答答地走到床边,才发现陈寿眼睛闭着,似乎还有轻微的鼾声。

    他是真的累了,一个人操心的事太多,想要置身事外都不可能。

    每一个决断,都要他来下,至少也要让他知晓。

    春暖花开,北边战事重燃,这一次蒋褚才彻底投奔了蒙古人,一个不小心,就会引来异族铁蹄南下。

    “居然睡着了!”

    苏琼枝又好笑有好气,她坐在床边,仔细端详着他的容颜,睡着的陈寿,脸上才恢复了当初那种憨直的纯真。

    苏琼枝陷入了深思,当年在凉州,好像是一夜之间,陈寿身上,多了一些狡黠和狠厉。

    在那之前,他可一直都是个长相俊美,但是性子憨憨呆呆的少年郎,就像是他那个侄子一样。

    头发还湿漉漉的苏琼枝,不想躺到床上,她轻轻坐在床头,慢慢把陈寿的脑袋抬了一下,放到自己的大腿上。

    动作十分轻柔,不忍心把陈寿叫醒,虽然她已经很久没有和陈寿独处了。

    一双浑圆的大腿,不冷不热,柔软光滑,还带着若有若无的淡淡体香,比普通的枕头强多了。陈寿稍微动了一下,就舒服地继续睡了起来。

    低着头看着轻酣的陈寿,苏琼枝心中,充盈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幸福。

    窗外的春风,吹动檐边的树枝,送来一阵清香。

    苏琼枝倚在床边,静静地看着腿上的陈寿,一种温柔与怜惜充溢了她的身心。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陈寿才迷迷糊糊睁开睡眼,一睁眼就看到苏琼枝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自己抱着人家的大腿,显然是把这个当了枕头,他轻笑一声,柔声道:“我睡了多久?”

    “不知道,感觉有一辈子那么久。”苏琼枝笑道。

    陈寿起身,将她抱在怀里,嗅着发梢的淡香,“这次来了,就别走了。”

    苏琼枝心中一暖,这件事她本来想自己提出来,还怕陈寿不同意,甚至想好了很多说辞,但是陈寿竟然自己说了。

    如此一来,感觉又和自己闹着留下大有不同,她把脸贴在陈寿胸膛上,轻轻嗯了一声。

    陈寿轻轻抚摸着怀里的苏琼枝,扬声道:“柳儿。”

    外面进来一个丫鬟,却是桃儿,笑着说道:“爷,什么事?”

    “每次都是你来,柳儿呢?”陈寿问道。

    柳儿性子比桃儿欢脱,而且爱玩,刚才去夫人院里找丫鬟们赌铜钱玩去了。桃儿怕陈寿怪罪,就笑道:“柳儿去方便了,爷有什么吩咐,吩咐婢子是一样的。”

    陈寿嗯了一声,说道:“你去找些婆子丫鬟,把我院子东边那间房子收拾出来。”

    “绿儿姐姐说,那是爷的内书房,离着您住的房近,平日里不好动或者头疼发热的,好在那会客的。”

    苏琼枝说道:“那就换一间吧,不然我和绿儿住一块也行。”

    陈寿摇头笑道:“无妨,你把那儿收拾出来就是,在内院会什么客。”

    桃儿应了一声,敛裾慢慢退了出去,苏琼枝一听陈寿让自己住在他的跟前,心里更加欢喜。把熨烫的俏颊,贴在陈寿的胸膛,轻轻蹭着如同一只餍足的小猫。

    陈寿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娘如今在皇宫内,时常跟我问起你,你什么时候去见见她?”

    苏琼枝有些犹豫,不知道为什么,她对于可怜的娘亲,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甚至有点害怕见面。

    在她刚出生不久,更元帝就把娘亲强占了,可以说苏琼枝自小就没有见过她。

    虽然听陈寿说起过,但是苏琼枝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我听你的...”她轻轻说道。

    陈寿呵呵一笑,说道:“怎么说,都是母亲情深,她每次提起你,都想念的紧。这样吧,我先进宫见见太后,然后给你们安排时间见一面。”

    苏琼枝点了点头,跪在榻前,给陈寿穿靴子。

    陈寿慌忙站了起来,说道:“怎敢要你做这事。”

    苏琼枝嗔白了他一眼,笑着说道:“人家什么事没给你做过,偏这会装起好人来了,坐着吧我的爷。”

    陈寿讪笑一声,干脆坐在榻上,让苏琼枝服侍穿好靴子,苏富婆什么时候干过伺候人的活,跪在榻前一通忙活,把靴带绑了个死结,才将将弄好。

    陈寿也如释重负,站起身来,不敢让这个双手不沾阳春水的伺候,自己穿好衣服,迈步出去,走到门口回头道:“你在府上随便转转,有事找绿儿就行。”

    “去吧。”苏琼枝笑着说道。

    陈寿走了之后,她躺在他刚刚起来的榻上,感受着香衾余温,闭上了眼睛。从西凉来到汴梁,一路上不可能不累,不一会苏琼枝也睡着了。

    桃儿提着裙子,来到夫人的院子,却听得里面传来阵阵笑声。

    进去一看,李灵越站在外室,旁边散落着很多的箱子,都是苏琼枝带来的礼物。

    这些东西名贵异常,就是一件衣服,也是价值不菲。

    丫鬟们可算是开了眼界,看的两眼发光,知画眼尖瞧见了桃儿,故意道:“门口鬼鬼祟祟的是谁?”

    桃儿进来白了她一眼,啐道:“谁跟你一样,不是好人,人家是奉老爷的令,来请示夫人。”

    “请示什么?”李灵越疑问道。

    “老爷让夫人那排几个婆子和丫鬟,把东边那个院子收拾出来呢。”

    李灵越笑道:“定是给苏姐姐住的,绿儿你从院子里随便找几个人,把那间房子洒扫一遍,然后从我房里拿一套被褥去。今晚苏姐姐睡在我这儿,先让她带来的丫鬟去睡一夜。”

    绿儿在一旁笑道:“夫人,坠儿和我是自小一块长大的,今晚我们约好了一起睡哩。”

    李灵越笑道:“你的爷这几天想你了,我这是给你机会呢,好让你们便宜呢。”

    满房的丫鬟婆子都哄笑起来,臊的绿儿涨红了俏脸,反唇啐道:“夫人就会笑话人,谁便宜了,人家根本不稀罕。”

    她这几天来了天葵,一想到这儿,心里就暗暗失落。

第一百八十三章 重聚

    大内禁中,坤宁宫。

    赵太后跟几个年长的宫女,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她太久没出宫了,外面的每一件市井寻常小事,在她这儿都是奇闻,听得津津有味。

    王祥年走了进来,在赵后身边微笑着站住,弯腰道:“太后,忠勇侯来了。”

    赵后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说道:“忠勇侯有日子不来了,快请进来吧。”

    一群宫娥搬来椅子,还有拿来饮品的,等着陈寿进来。

    “陈寿拜见太后。”

    “快起来吧。”赵后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每次见了陈寿心情都十分好。

    “忠勇侯得有半个月没来见哀家了。”

    陈寿笑道:“这几天春寒料峭,臣缩在府上暖和呢。”

    “前几天苗德给我送来一领狐毛领子,来人呐,给忠勇侯取来。”

    “谢太后赏赐,不过还是太后留着用吧,实不相瞒,这东西是臣送给干爹的,他没舍得用,敬献给太后了。”陈寿上前一步,笑道:“太后,臣有些事,要单独和太后禀报。”

    赵后神色一动,眼光中透着一丝希望,有些结巴地说道:“莫非是...”

    陈寿轻轻点了点头。

    赵后一挥手,道:“你们先退下,哀家有话要和忠勇侯说。”

    宫娥太监们纷纷退了出去,陈寿这才说道:“太后,她来京城了。”

    一听果然是这件事,赵太后有些不知所措,问道:“啊?什么时候?”

    陈寿回道:“就是今儿。”

    “怎么没来...没来见我。”太后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眶中泛起了泪花。

    “怕您有些受不了,这不是让我先来给太后说一声,好有所准备嘛。”

    “想的真周到。”太后擦了擦眼角,说道:“要是一下子见面,我真怕受不了。”

    陈寿呵呵一笑,说道:“总归是一件好事,不过皇宫内略显的不太自由,走到哪都是前呼后拥的,哪有亲人骨肉的滋味。不如臣将太后接出去,咱们找个地方会面,慢慢叙话可好?”

    “好,好好好,还是你想的周到。”赵太后紧张地左顾右盼,问道:“什么时候?”

    “今儿个天色已经不早了,明天清晨,臣来接您。”

    “明日你可要早些来啊。”

    “太后放心。”

    陈寿离开只猴,太后望着他出去的宫门,眼中已经满是泪水。

    自己当年和夫君琴瑟相和,十分恩爱,可惜就是因为生的太过美丽,竟然被那个畜生看上了。

    赵后为了保全夫君和女儿,只得含泪屈从了更元帝,可是她那驸马也是一个刚烈的人,不出几天就自杀了。

    好在还有几个忠义之士,护着她的女儿,从进宫之后,自己身上掉下的这块肉,竟是再也没有见到过。

    ---

    陈寿出宫之后,长叹了一口气,这也是扶风太子之乱的烂摊子。

    就是在身后的这座皇城内,一场宫变,让一个王朝内部崩塌不说,还埋下了无数的隐患。

    赵太后和苏琼枝还有机会骨肉重逢,可是有多少人,因此与亲人阴阳分离,甚至满门家破人亡。

    都说扶风太子忠孝两全,实则凉薄至极,若是自己,是绝对不会让手下追随者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的。

    人只顾自己的名声,和只顾钱财权势,其实没有多大的区别。

    张和见他闷闷不乐,上前问道:“大人?”

    陈寿从思绪中抽身回来,摆了摆手道:“去避暑宫。”

    马车缓缓爬上避暑宫的陡坡,每一次来陈寿都有一种安全感,这地方有兵马守备,可以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而且现在还有了秘密地道,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上山下山。

    避暑宫内有些冷清,因为武妃走了,很多更元帝的年轻妃子有样学样,偷偷离开去到娘家。

    这本来是十分大逆不道的,但是陈寿觉得这些人也蛮可怜的,便故意放水。

    反正自己骂名够多,也不在乎这一个两个,他来到李灵凤的院子,推门进去,院子里晒着一些小孩子衣服。

    看到这些小衣服的轮廓,陈寿心里就莫名涌起一丝暖意,嘴角也挂上了微笑。

    掀开帘子进去,迎面差点撞上知棋,陈寿一把将她抱住,问道:“我闺女呢?”

    知棋笑道:“在奶娘房里,刚刚睡着。”

    陈寿在她屁股上拧了一把,笑道:“以后走路仔细着点,冲撞了本大老爷,把你发落到府上刷夜壶去。”

    知棋捂着屁股走开,在陈寿背后比划拳脚,陈寿一回头小丫鬟马上垂手笑道:“老爷教训的是,婢子知道啦。”

    陈寿冷哼一声,进到房中,李灵凤刚刚还在看书,一听到陈寿刚才和知棋说话的动静,马上转过身去,对着里面躺在榻上装睡。

    陈寿进来,看见她圆滚滚的翘臀撅在外面,就知道是在装睡,走到榻前没好气地拍了一巴掌,道:“别装了,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

    李灵凤一副睡眼惺忪地样子,装模作样地抬起头来,道:“呃..谁?哦,是你啊,什么时候来的?”

    陈寿瞪了她一眼,道:“说!你为什么要去骗李灵越,让他到我那儿好一通大闹,我那正洗澡呢,好家伙进来就是一脚,差点没把门板踹烂。”

    “好粗鲁哦,人家就不会这样。”李灵凤偎在陈寿身上,笑吟吟地说道。

    “你?你比她难缠多了,我看你就是没想让我好过。”

    李灵凤搂着陈寿的脖子,仰着脸看着他,说道:“你可是在我爹面前发过誓的,要一碗水端平,善待他两个女儿。说的是两个,可不是李灵越一个,怎么在她那吃了气,要到人家这儿来撒气,这水端的也太不平了。”

    陈寿看着她撒娇弄痴的样子,简直是妖精转世,磨得一点脾气都没了。伸手在她日渐拱耸的翘臀上捏了一把,恨恨地说道:“这次说什么都不能这么算了,你自己说怎么办?”

    李灵凤娇笑一声,松开手,自己趴在榻上,把圆臀高高举起,来回摇晃,回头咬着嘴唇道:“大不了,人家让陈大老爷扇几巴掌解解气。”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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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言逆耳,阿臾成风。想为最大的善,先要学会做最奸的官...我真不是狗官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真不是狗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真不是狗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