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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日日生     我真不是狗官txt下载     我真不是狗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一章 皇帝(第二更)

    西凉将军府,李威父子对坐。

    李威的鬓角的青丝,又白了不少,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不是一次性的,而是一种长时间的折磨。

    以前还可以通过打仗,暂时忘下,如今平定了西北,闲暇的日子一下子多了起来,让他更加难过。

    和李威的憔悴苍老不同,李欣则有些气愤,他皱着眉头说道:“河东有白莲教匪作乱,已经过去这么多天,祸害了十几个郡县,朝廷竟然反应如此缓慢。”

    李威对此不是很感兴趣,只是顺着话问道:“河东局势复杂,豪强遍地,向来喜欢自管自家事。”

    李欣不以为然,甚至对父亲如此淡漠的态度,有些不可思议,“爹,河东可是靠着应州,应州和蒙古接壤。儿曾经和蒙古人交过手,也是侥幸得胜,他们极其好战,而且弓马娴熟,悍不畏死。若是河东的乱局持续太久,就怕蒙古人从应州南下,失去了河东,中原就是一路坦途,蒙古骑兵可以长驱直入,杀到中原。”

    他分析的头头是道,若是陈寿在肯定给他挑一个大拇哥,但是李威却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李家的列祖列宗,都是守卫西凉,至于河东,我们父子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李欣楞了一下,“爹,国家大事,不可因私废公啊。儿恳请父亲大人,上书朝廷,请求出兵平叛。父亲年事已高,不宜远征,儿子只消带一万人马,足以在两个月内勘平河东教匪民乱。”

    “哼,因私废公,好一个因私废公!”李威一拍桌子,拂袖而去。

    空荡荡的院子里,李欣默而无言,他抬头看了一眼昏沉沉的天空,眼光依然坚毅。

    ---

    河东民乱,到底会演变成什么样子,陈寿心里也没有谱。

    他迫切地需要张正元传回来的消息,但是却迟迟没有音讯。

    白莲教匪对张正元恨之入骨,视为造反路上的第一块绊脚石,事实上张正元如今在河东,正保护着大部分的百姓,免遭白莲教的祸害。

    延庆观乃是道家正一教分支,而白莲教属于佛教分支,这也算是一场变相的佛道之争。

    陈寿坐在家中干着急,他不是魏云色,可以布置人马平乱。

    说到底,自己只是一个散骑常侍而已,虽然封了爵位,但只是保证了荣华富贵,根本无法下达政令。

    他正在发愁的时候,外面的丫鬟说道:“老爷,黄大人来了。”

    “快让他进来。”

    黄真进到房内,笑道:“忠勇伯,您这院子,也太安全了。寻常人闯进来,还没找到您呢,已经转晕了。”

    陈寿没好气地说道:“我可没心思跟你开玩笑了,河东的事你听说了吧?”

    黄真说起这个,就有些愠气,发牢骚道:“不过是些教匪闹事,只消一道政令,传到西凉,旦夕可平。不知道中书门下在做什么,久久置之不理,岂不是坐视贼人养成声势。”

    陈寿苦笑道:“你不知道怎么回事么?我却知道的一清二楚,我们的魏相,竟然在犹豫要不要请蒙古人南下,或者放河东豪强自行招募兵马。”

    黄真腾地一下站起身来,两道眉毛飞入鬓间,晃着手指道:“诚如此,则天下大乱!”

    他怒喝一声之后,慢慢冷静下来,沉声道:“我懂了,大人可知道为何他会出此昏招?”

    陈寿疑惑道:“为何?”

    “哼,魏云色把持朝政多年,他的权力来自开封府,但是他的钱财却是来自河东。无数的豪强供养者他,助他敛取钱财,哄得陛下开心。魏云色也投桃报李,大力提拔河东子弟。他的手下全是河东人执掌大权,乘机劝他出此昏招也不足为奇了。说到底,他们还是欺负陛下老迈,太子懦弱,朝中无人!”

    河东人想要吧局势搞的更大确实有他们的理由,本来都是些地头蛇,搞不好真的成了些藩镇。

    那些地方,尽是些大城大邑,占据一座就能裂土称王。

    像晋阳城那样的地方,当年太祖麾下精兵猛将无数,率众三次强攻晋阳而不下,足见城池之牢固。

    陈寿愈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必须让西凉兵平叛,否则就是天下大乱。”

    中原王朝一直以来都是大一统,但是千万别以为没有分裂的危险。

    如今的南唐北齐,已经持续了快一百年,很多地方都出现了巨大的鸿沟和差异。

    若是真的群雄割据,而又没有英雄人物横空出世的话,真的可能沦为一个个的小国家。

    就算能有人扫清六合,那也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浩劫,不知道要是多少人...

    千里无鸡鸣,白骨露於野...

    听起来就让人害怕。

    而且自己没有丝毫的硬势力,要是如今的规则被打破了,根本无法和那些豪强抗衡。真要是那天来了,首先倒霉的就是自己。

    黄真频频点头,他从一开始就觉得,只有西凉兵能快速平叛,把朝廷的损失降到最低。

    陈寿迟疑道:“我是西凉出身的人,若是贸然让陛下下旨,令西凉兵东进,就怕引起不必要的猜忌。”

    西凉兵马入关,这太敏感了,让人一听就能想起董卓来。

    这狠人可把汉室皇族糟蹋的够呛,不由得人不防。

    黄真眼珠一转,抱拳道:“大人,若是能让我面圣,我当慷慨陈词,析清利弊,一力促成吾皇下旨。”

    陈寿等的就是这句话,点头道:“好,那我马上就带你去面圣,将河东的事说与陛下知道。”

    能见到皇帝的话,就是天赐的良机,升迁的概率就会大大提高。

    黄真在侍郎的位置上,一干就是十来年,屁股一动没动,早就迫不及待了。他来投奔陈寿,就是因为陈寿可以让他见到皇帝。

    如今的大齐很是微妙,一个老迈的皇帝,让很多事情变得更加捉摸不定,指不定什么时候,老皇帝一个高兴,让自己取代了魏云色都不是不可能的。

    大齐皇室最后的分光,都系在这个老皇帝的身上,而他自己打压儿子的行为,将会导致他死之后,不管哪个皇子上位,都会被背后的大臣们控制。

第十二章 如此甚好

    “河东又怎么了?”

    更元帝声音有些不耐烦,在他看来,这些都是俗事。

    黄真看了一眼陈寿,心中有些慌乱,若是没有讨得皇帝的欢心,反倒让他厌恶了自己,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眼看黄真有些怯场,陈寿心中暗骂不中用,但是这次不说清楚,老皇帝下次更没耐心听了。

    得想个办法!

    陈寿只好自己上场,轻咳一声,说道:“陛下,河东前些日子日,有灾星划破苍穹。果不其然,白莲教匪挑动百姓作乱,已经打破了几个州郡,如今竟敢聚众围住了晋阳。晋阳非同小可,乃是天下北方锁钥,暗印北天门,若是任由他们继续闹下去,只怕会破了陛下的九转大阵,让金丹效果减半啊。”

    更元帝刚刚服用了第三粒金丹,感觉更加好了,一听这话顿时急了。

    “如何破之?”

    陈寿不慌不忙地说道:“根据乾坤舆图,正北有缺,当西北补之。此事非调西凉兵,不足以勘平。否则就是剿灭了白莲教匪,也非圆满的金丹九转。”

    更元帝的金丹,完全就是刘神医的个人秀,他天天跟着陈寿进宫,针对一个老人,做针对性地治疗药丸,效果十分显著。

    以往他钻研医术,学的十分广博,而现在他一门心思专攻更元帝,就像是一个宅男通关游戏,玩的不亦乐乎。

    而更元帝,也玩的兴起,沉浸其中,自以为“得道”。

    陈寿就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枢纽,现在他一席话,让更元帝马上坚定了主意。

    他实在是太老了,老到已经没有心思顾忌其他,就算是用大齐天下,来换他的寿命,更元帝也是愿意的。

    修道是最后一个希望,即使不确定它的真假,更元帝也必须相信是真的,否则连最后的希望也没了。

    离开了春和殿,陈寿擦了擦额头,身后的黄真不好意思地说道:“还是常侍有办法,下官差点误了大事。”

    这老小子油得很,只要我道歉够快,你就没法对我发火。

    果然,陈寿也不好意思再骂他,叹了口气说道:“下次可一定得准备好再来,我刚才差点也没想起说辞来。”

    “不过这一回,西凉兵终于可以进河东了,要是按魏相他们的主意,可就危险了。”

    陈寿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放蒙古人进来,亏他们想得出,这不是引狼入室么。

    回到宅子之后,陈寿往椅子上一坐,“黄真这个老东西太掉链子了,给爷沏杯茶来。”

    他话音刚落,就有一杯茶从后面递了上来,陈寿骂道:“又作什么妖,从后面上茶,你当我是...咦,你怎么来啦!”

    陈寿回头一看,递茶的人穿件白绫对襟袄儿,浅紫色的衣领,下身是浅腰素色飘带襦裙,眼波流灿、容光焕发,清丽绝俗的脸蛋上一双水汪汪的杏眸娇美动人。

    苏琼枝重又见到陈寿,满心的欢喜,那种莫名的满足感充溢着心灵,好舒坦好踏实的感觉笑道:“怎么,绿儿能给你端茶,我就不行么?”

    “你哪是端茶送水的身份。”陈寿赶紧笑着说道,一把将她揽在了怀里,苏琼枝也没有抵抗,顺势倒在了她的怀里,陈寿又闻到了那独特的淡淡体香。

    “你到了京城,就像是没了这个人,连信也不一封,寿郎,奴家想你想得紧...”苏琼枝说的委屈,把脸蛋靠在陈寿的胸口,贪婪地闻着自己男人的味道,又伸出纤纤玉手,在陈寿的胸口画着圈圈。

    陈寿稍微有些心虚,毕竟自己光顾着给李灵越写信了,但是嘴上肯定是不能怂的,“你懂什么,我在这儿九死一生,是怕万一我没了,不给你写信,表现的绝情一点,你忘我忘得或许能快一点。不然的话,让你天天念着我,我死都不安心呐。”

    苏琼枝这种妇人,最听不得这样的话,被感动的几乎哭出来。

    “寿郎...不许你说这种话。”

    苏琼枝的这一身衣服,虽然都是秋装,但好像专门为了凸出女性的美感。

    能穿得起这个面料的人,在房内永远是不怕冷的,因为都有地龙和暖炉,秋冬之际房内也是温暖如春。

    所以但求美观好看,这襟口开的极低,褶裙上也多有缝隙,陈寿看的分明。苏琼枝脸色羞得绯红,却也不遮挡,眼神传意似乎是在说随便你看够,“寿郎,这一身好看么,是人家特意为你穿的。”

    “好看,也只有穿在你身上,才能这么好看,这件衣服忒有福气。”陈寿笑吟吟地说道。

    陈寿捏着她的下巴,两个人眼光一对上,好似天雷勾动了地火。

    ......

    云消雨歇,苏琼枝美目迷离,旁边的陈寿心中如同圣贤。

    “咦,对了,你好像还没告诉我,为什么来京城,我听别人说,你是不能来汴梁的。”

    苏琼枝好像也知道了三个太监的死讯,神色变得有些悲伤,“他们没了,我必须来看看,还有苗德呢,再不见我怕也见不到了。”

    陈寿眼珠一转,追问道:“琼枝,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他们这么照顾你?”

    苏琼枝有些害怕,犹豫再三,语气有些哀求的意味:“寿郎,你别问了,不然会有危险的。我答应你等,等时机到了,第一个告诉你好不好?”

    陈寿见状,就知道事情不简单,既然不想说,自己也不逼她。不然强行知道了,危不危险先别说,难免在两个人之间,留下裂痕。

    “你要是留在京城有危险,我就派人去叫了干爹来,你们见一面,我再派人把你送出去。”

    苏琼枝在他怀里,轻轻点了点头,就像一只餍足的小猫。

    此时的相府内,魏云色脸色难看,“陛下的旨意下来了,让征西将军府出兵,河东的局势怎么样了?”

    距离白莲教造反,已经过去十来天,朝廷错过了最佳的剿灭时间。

    白莲教匪在汛情凶猛的河东迅速发展,裹挟了无数的难民,攻打州县,滥杀无辜,强迫无家可归的难民加入他们。

    蒋褚才淡淡地说道:“河东局势,尚在可控之中,恩相无须担心。”

    “如此就好。”

第十三章 真好喝啊

    征西将军府,前来宣旨的太监王岳,尴尬地站在院中,等了半个时辰了也没见李威出来领旨。

    以往时候,来到凉州办事的太监,都能得到将军府的款待,稍微上点品阶的京官,也是以礼相待。

    显然今时不同往日,王岳焦急地看着自己手里的圣旨,掌心都已经急出汗来,这要是没人领旨算哪门子的事,回去还不让总管给杖毙了啊。

    “李将军为何还不来,要不小哥再去催一下?”王岳对着将军府的下人说道。

    以前别说是杂役了,就是李锦见了姚保保,也笑脸相迎,哪像王岳现在,对着一个护院都低三下四的求着。

    门口的扫地的杂役瞥了他一眼,道:“您可别害我,老爷说了一会就来,我要是去催,岂不是大大的无礼,一顿板子打下来,那可不是耍笑的。”

    西凉的深秋,格外的凉,花厅内王岳却擦了擦额头的白毛汗,心急如焚。

    终于,一阵脚步声响起,进来一个英武的青年将领。

    “这位公公,家父身子不适,不能前来接旨,由我代他前来,也是一样的。”李欣抱拳说道。

    王岳心中一阵为难,有心说不合规矩,又怕他们直接不接了,只好强笑道:“既然李老将军不能来,少将军接旨也是一样的。”

    李欣十分振奋,单膝跪地,老太监把圣旨一宣,果然是让将军府进河东平叛。

    李欣领了圣旨,王岳逃也似的离开了将军府,马上启程回去汴梁,这凉州他是一刻也不想呆了。

    那些赳赳武夫,看向他的眼神,透露着一股敌意。

    据说是因为西凉大公子的死,凉州人一直怪罪于朝廷,尤其是现在还没有找出真凶,很多人就自觉地以为是朝廷下的黑手,心中都积郁着一股不平之气。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股郁郁不平之气,若是不能及时排解,早晚要酿成大祸。

    但是不管是首席军师蒋项禹,还是老谋深算的李威,都没有丝毫的动作和表示。

    李欣捧着圣旨,来到后院,据说起不来的李威,正在院中打着一套军中拳法,虎虎生威。

    “爹,朝廷下旨了,让我们去河东平叛!太好了,这下不用担心蒙古人乘机南下了。就算他们有这个野心,儿也有信心,将他们击退!”

    李威眉头一皱,使了一个收招,站定了身子,淡淡地问道:“欣儿,你对你大哥的死,怎么看?”

    李欣叹了口气,脸上带着些悲戚,“大哥他...爹,自古文死谏,武死战,雷霆雨露皆君恩,我们李家世代忠良,万万不能忤逆朝廷啊。”

    这样的儿子,李威以前还觉得挺好,但是大儿子死后,他越来越看不顺眼了。

    甚至...多了一丝的厌恶。

    李威自诩是个良将,但是带着同样的兵马对垒,他深知自己完全不是这个小儿子的对手。

    他的这个小儿子在战场上,智计百出,算无遗策,更兼勇不可当。自从少年出战至今,未尝一败,哪怕是一小败都没有过。可惜,却是一个愚忠的人。

    越是如此,他就越怀念自己的大儿子...

    夜深人静的时候,李威也想过,提兵进中原,把那些大头巾绑了来,为儿子讨个说法。

    但是每一次都忍住了,不为别的,就因为自己的二儿子。自己已经老了,若是举事之后,势必要连年血战,这儿子能继承自己的衣钵么?

    当年的扶风太子,被先皇嫉妒,无故拘谨。他的手下不甘心,发动宫变把扶风太子救了出来。

    可惜这个太子是个愚忠的,他挥泪自刎,成全了自己的名声,可是他的手下呢?几乎是全被杀头抄家,李威可不想让自己的这唯一继承人,重演太子旧事。

    李锦死后,他是唯一继承人...西凉早晚要交到他手上,一想到这儿,李威就头痛欲裂。

    李威背着手,朝后挥了挥手,道:“既然你愿意去,就去吧,带着你本部人马,今天就走,别再来烦我。”

    “爹...”

    “走吧!”

    李欣叹了口气,跺脚而出,直奔城外自己的营地。

    他走了之后,李威才转过头来,只见自己的小女儿李灵越,端着一个汤盅,眼眶红红地站在院子里。

    “越儿...”

    “爹,你又在生二哥的气了?”

    李威摆手道:“别跟我提他,他走了,咱们都清净一点。”

    李灵越放下汤盅,打开盖子,冒着腾腾热气。

    “爹,别发愁了,来尝尝这碗汤吧,这可是女儿亲手给你做的。”李灵越笑眯眯地说道。

    “哦?我女儿会做汤了?”李威心情总算有些缓解,笑着坐到石桌前,在李灵越紧张地注视下,端起汤盅喝了一口。

    他的脸色很古怪,李灵越紧张地问道:“怎么样,爹,好喝么?”

    李威喉咙一动,终于是咽了下去,笑道:“越儿...陈寿这小子...有福了,你以后可得经常给他做啊。”

    李灵越大喜,双手背在身后,稍微有些羞赧:“爹,看你说的,女儿就孝顺你,才不给他做嘞。”

    李灵越上前,揽住李威的脖子,笑吟吟地说道:“爹,你快趁热喝光啊,凉了就不好喝了。”

    李威:...

    ----

    汴梁,陈府。

    苏琼枝笑吟吟地看着曾经自己的婢女绿儿,虽然还是腰肢纤细,但是臀儿却肉乎乎的,又圆又翘,别有一番妩媚婀娜的女人味。

    一看就是把自己当初的警告抛诸脑后了,这贼丫丫,肯定没少偷吃。

    “夫人。”绿儿见了她,也有些喜悦,上前亲热地叫道。

    “你做了陈寿的妾室,以后我可不是你的夫人了。”苏琼枝笑着打趣道,话音刚落,只见门口站着一个少女,一袭绯红色衫子衬出她窈窕纤细的优美曲线,长腿削肩、玉颈娇颜,正是红儿。

    “红儿快过来,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夫人。”

    “见过夫人。”红儿提裙敛裾,行礼道。

    “都别叫夫人了,以后叫姐姐就行,好俊俏的红儿妹妹,这小子倚红偎翠,倒会享受。”苏琼枝恨恨地说道:“我早看出他是个花心的。”

    她们正在闲聊的时候,陈寿的声音在院子里响了起来:“琼枝,快来看,我带谁来了。”

    苗德一个抢步进来,身子竟然出奇的利索,只瞧见一个身影,就已经老泪纵横:“老奴...”

    苏琼枝赶紧起身,扶住了他,眼眶红红的,“咱们,可有日子没见了...”

第十四章 久别重逢

    陈寿在后面,看着两个人相见,慢慢品出一点滋味。

    苗德他们四个虽然口头上经常拿苏琼枝开玩笑,但是见了面却一副老奴样自居,极有可能这是他们四个养大的一个主人家的女儿。

    可是陈寿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朝廷中有什么大人物,值得四个人如此效忠。

    当年的宫廷密辛,传出来的也是少之又少,更元元年到十年之间,朝廷有过一次大换血,曾经叱咤朝堂的人,大多消失不见,告老还乡的也对朝中的事闭口不谈。

    到了现在,那批人死的死,没得没,尘封的往事更加扑朔迷离,对大齐皇城来说,那是消失的十年...

    苏琼枝和苗德说着体己的话,陈寿试了个眼色,把红儿和绿儿叫了出来,让他们单独聊,免得有什么顾忌。

    出了院子,红儿咋舌道:“那位夫人,好大的气场呢。”

    陈寿随口道:“是么,我怎么没觉到,小枝儿乖得很。”

    红儿和绿儿都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陈寿也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一手揽住一个道:“今儿天气不错,我教你们一首诗,叫:落花人独立,微雨燕...”

    红儿一听,竟然还不错,赶紧追问道:“微雨燕什么?”

    “双飞。”

    正说着呢,门口的赵鸿兴冲冲地进来,见到陈寿大声道:“管事大人,陈福来了!”

    话音刚落,月亮门外,陈福挠着头进来,憨憨地道:“二叔,绿儿姐姐。”

    “以后要叫婶娘。”陈寿笑嘻嘻地说道。

    绿儿脸一红,和陈福说了几句话,带着红儿离开了。

    陈寿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年纪的少年,长得实在是太快了。

    这才多久没见,有窜了一头,估计是营养跟上了,而且他又不懒,天天在秦凤营跟着他们操练,身子看上去也壮实了一些。

    陈寿上去就是一脚,踢起来脚感还是一样,陈福也不知道躲,站在那傻乎乎的。

    “二叔,叫我来干啥?”

    陈寿叹了口气,道:“你二叔我在京城认了个干爹,前几天不幸去世了,我离不开京城,你是我亲侄子,代替我去河间走一趟,把衣冠骨灰带回去,好进祖坟安葬。要是还有什么亲戚,多给些钱财。”

    陈福点了点头,左顾右盼的,陈寿疑问道:“你在找啥?”

    “大黑呢?”

    “大黑是谁?”陈寿看向赵鸿,道:“咱们来京时候十来个人,哪个叫大黑?”

    赵鸿捂着嘴,轻咳一声,“管事,是那头蠢驴。”

    陈寿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随即骂道:“你瞧你那点出息,一头驴你惦记它做什么,赶紧滚,早让我们吃了。”

    陈福如遭雷击,眼里马上就要聚起泪珠来,陈寿看了一阵无语,这个侄子什么都好,就是有些笨笨的,看来以前的陈寿也是这个德行。

    赵鸿赶紧上前,搂着他的肩膀道:“管事大人逗你玩呢,咱们走吧,弟兄们都等着给你接风。”

    陈福这才破涕为笑,陈寿大声道:“赵鸿,多给他带几个人,免得被人捉走喽。”

    赵鸿回头笑了笑:“您放心吧。”

    陈福也回头道:“二叔,我走啦。”

    “滚吧!”

    两个人走了,陈寿才嘿嘿一笑,心情也十分好。

    今天是个久别重逢日,天雨随广,不润无根之草,不管什么年代,中原大地上,宗族永远是一个羁绊。

    虽然自己这个宗族,还是太小,太弱了一些。

    但是汉人就是这样,你强了你就有义务反哺宗族,而宗族强了,也会惠及于你。

    “要把凉州陈家发扬光大,全靠我了!”陈寿踌躇满志,加快了脚步,继续去教两房小妾吟诗去了。

    ---

    河东,晋阳。

    城外黑压压的一片,看上去不下十万人。

    城头上,晋阳兵看的头皮发麻,这些人就像是从地狱钻出来的一样,双眼中闪着绿油油的光,悍不畏死。

    箭射到他们身上,都觉不到疼,就是一味的向前,让人精神几乎崩溃。

    晋阳兵马,给这些教匪起了一个名字,就叫鬼兵。

    他们都是无家可归的人,随大流跟着白莲教匪,慢慢地被教中骨干洗脑,成为了行尸走肉一样的鬼兵。

    不同于晋阳,在周围的小堡寨内,倒是另一幅局面。

    在寨墙上巡守的,是穿着杂乱服色的河东壮汉。他们盔甲不一样,器械也杂乱。但是在这等荒僻地方,聚集起这么多壮健汉子,就是一股足够慑人的武力。

    更不比说还有穿着整齐铠甲,裹着披风,戴着铁盔的军官,统摄着他们。部勒此时还谈不上森严,但是至少是有编伍,有组织,有号令。

    这些都是河东豪强的私兵,论起战斗力,比城中的官兵强太多。

    一来是他们没有上官克扣军饷,吃得好喝的好,河东豪强有的是钱,甚至有很多都是从蒙古招募的私兵,弓马娴熟,打仗不怕死。

    二来这些人都是效命于一个豪门,很多人几辈都是家兵家将,就如同死士一样,忠诚度不是吃饷的官兵能比的。

    除了原本就有的私兵,这些堡寨经常大开寨门,接纳大批不愿意被教匪祸害的流民进入堡寨内,把堡寨外涌得满满的。

    壮健汉子用来加固寨墙,转运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粮草物资入各家的堡寨内储藏收纳、整治各种守备战具。

    堡寨内外都搭起了棚子,棚子里都冒着热腾腾的白气,却是火头军在准备饭食。一叠叠能拉得嗓子眼生疼的杂粮蒸饼对着,还熬了热汤出来。

    那些流民汉子一边干活一边不住的朝着这些棚子望,这些粗砺饭食,对他们而言比什么都宝贵。

    几十代人积累了无数财富的河东望族,在这场天灾人祸中,迎来了壮大的最好机会。

    对他们而言,一纸自行募兵守卫地方的诏书就是崛起的开始,可惜蒋家小子不争气,没给大家争取来。

    反倒是那群叫花子一样的西凉兵要来了...西凉兵,在他们眼中,就如同关外异族一样,同样的蛮横,同样的剽悍。

    不过没有诏书,不代表他们就会眼巴巴地放弃,一场对流民的争夺,在西凉兵到来之前,正在白莲教和地方豪强只见展开。

    局势,已经糜烂到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第十五章 草木一秋

    已是黄昏,夕阳照在皇宫上,让这威严的宫室群颇有些阴森的意味,一个小太监带着几个人,神色匆匆的往宫门处走去。

    陈寿在宫里的路上,看着小太监们往外搬,眼神虚浮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们怀里抱着的,就是岳祥的遗物,曹广亮孑然一身,已经入土为安,但是岳祥临终前念念不忘,以大毅力坚持到自己到来,说出了自己的家世,陈寿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分量。

    这是多大的执念,陈寿必须帮他完成。

    陈福在一旁,看着二叔的脸色有些难看,不禁挠着头问道:“二叔,这位干爷身份不低,怎么不回去认祖归宗啊。”

    陈寿不想妄加猜测死者的想法,摇了摇头道:“人呐,谁还能没点自己的秘密,总归是看不开人情,抹不开颜面,想要躲一个干净,求一个清净,到头来却愈加的不清不净...”

    陈福听得云山雾罩,一脑门问号,又不敢再问,只好在一旁听懂了似得点头。

    小太监们捧着些旧衣服出来,还有些珠宝赏玩之物,陈寿心道这东西带回去估计没用。岳祥一辈子荣华富贵,对这些不甚看重,平日里吃穿也很朴素。

    “义父死了,我没来守灵,倒是你们颇有孝心。这些东西,你们去折了银子,分散了吧。”

    几个小太监跪在地上磕头,陈寿把他们一个个扶了起来,岳祥很喜欢小孩子,一些幼童因为家中犯罪,被净身之后,岳祥身为大内总管,总是会照顾一二。

    这些小太监,也都承他的情,脸上的难过不是作伪,陈寿看得出来,所以大方地让他们分了岳祥的一些财产,相信岳祥也乐得见到。

    陈福暗暗咋舌,二叔是越混越富贵了,这些东西是他干爹的,如今干爹死了,不就是他的。

    那些珠宝看上去就值大钱,可是二叔一挥手就送了,简直就是挥金如土啊。

    小太监们把遗物都装上马车之后,最后才小心翼翼地把岳祥的骨灰搬了出来,陈寿接过来,放到了陈福的怀里。

    “记住,这是我干爹,就是咱家的老人,你务必好好把他葬到河间武垣县桐花村秦家祖坟。”

    陈福重重地点了点头,道:“二叔,你放心吧。”

    “时辰不早了,走吧,早去早回!”

    陈福抱着骨灰坛子,进了一辆马车,一行人大概有百十个,驱赶着十来辆马车,还有几十个骑马的,慢慢地从皇城后面,往东走去。

    陈寿叹了口气,“人生一世,草木一秋。”

    ---

    清晨露华,略有薄雾,叽喳的鸟鸣声在院子里很是明显,院子不大,不过一屋两树,另有一小池,设计的很是精致,风格上不似本朝的宏达奢华,反而透露出些淳朴简陋,风流旷达的意思。

    据说这院子,是太子还没病的时候亲自设计的,那时候的章华太子沉稳内敛,和这小院透露出的意味十分相合。

    到了后来,更元帝渐渐年老,皇室之中的气氛也越发变的不对。

    大家都抱着忍一忍就过去,等着老皇帝驾崩,让太子继位的想法。可是更元帝太能活了,八十多了还依然在那坚持着,就是不肯咽下最后一口气。

    他越老,猜疑心就越重,太子的病情也越来越厉害。

    昨夜下了场小雨,清晨薄雾未散,呼吸起来都是湿润的味道,李灵凤起身,披了件白色的鹤氅,站到小池旁,小池里一群红白相间的鱼儿,正环绕游曳着。

    水已经很凉了,但是鱼儿依然十分欢快,看的李灵凤心情也逐渐好了起来。

    月亮门处,李伯皓快步走了进来,看到正在喂鱼的李灵凤,停下了脚步。

    “大小姐。”

    李灵凤轻轻点了点头,问道:“朝廷下旨让我爹出兵,我爹是什么反应?”

    “二公子已经带兵出发了,此时多半已经到了河东。”

    李灵凤一双好看的柳叶眉颦起,声音变得有些清冷,也多了一丝忿怒,“朝廷让出兵就出兵,大哥的事至今也没个交待,爹爹他可真是忠心啊!”

    李伯皓也有些同感,但是他可不敢直接背后议论老帅,只是说道:“许是老帅以国家为重吧。”

    “是谁上奏让西凉出兵的?”

    “陈寿...”李伯皓有些替自己的好兄弟担忧,又辩解一句道:“他可能也是好心。”

    李伯皓一边说,一边偷偷去看大小姐,这位主的脾气可不好,动辄连他爹都敢骂,她要是找陈寿的麻烦,我该怎么帮寿哥儿挡一挡呢。

    出乎李伯皓的预料,李灵凤一听是陈寿,非但没有柳眉横飞,娇面怒叱,反倒有些表情古怪。

    “又是他...”这话说的又懦又软,李伯皓心中疑窦丛生,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大小姐,心里有什么狠辣的招式,要对寿哥儿发作?

    一定是这样的,这是爆发前的平静啊,不行我得提醒寿哥儿一把。

    李伯皓告退之后,直接到了陈寿的府上,府上的下人让他稍等,便进去通报。

    内院,陈寿躺在一张软塌上,翘着腿十足的大爷样。

    苏琼枝在一侧,笑吟吟地说道:“我不走了好不好,我留下来伺候你,让绿儿回去凉州。”

    陈寿指了指乜着她道:“你哪会伺候人,你离了别人伺候,怕是衣服都不会穿吧。”

    “少看不起人。”声音软绵眠的,连空气都不由得酥了几分。

    陈寿指了指旁边的果盘,道:“那你给爷剥个葡萄来。”

    苏琼枝还真拿起一个来,看着手里的葡萄,凝神想起来以前的侍女是怎么伺候自己的。

    她拿起一个小木签,对着葡萄戳来戳去,不一会流了一手的汁液,葡萄也千疮百孔。

    陈寿扑哧一笑,“这葡萄和你有什么仇,你要让它挨千刀...”

    苏琼枝赌气一扔,陈寿笑着一个鲤鱼打挺,坐直了身子,道:“看我教你怎么吃。”

    说罢,捻起两个葡萄,剥去皮之后,慢慢塞进了苏琼枝的衣领内。

    “要死啊你!”

    凉滋滋的感觉,从脖子滑下去,让苏琼枝浑身不得劲。

    陈寿捉住她一双皓腕,用腰带缠到一块,吊在屏风上。

    “就属你会作践人...”苏琼枝眼神迷离,咬着嘴唇说道。

    陈寿搓了搓手,刚想说话,外面传来桃儿的声音:“老爷,李伯皓求见。”

    苏琼枝笑道:“你使不了坏喽。”

    陈寿也不给她解开,又剥了一颗葡萄,捏开小嘴让她用贝齿咬着。

    “不许吃也不许吐,等我回来,不然你试着点。”

    说完转身就走了,苏琼枝气的不轻,恨恨地看着他的背影,终究不敢咬,也不敢吐。

第十六章 陈寿担当

    李伯皓一见陈寿悠哉悠哉地出来,马上道:“你可算来了,你完了。”

    陈寿心里咯噔一声,“怎么回事,慢慢说。”

    “大小姐今天发脾气了,对朝廷下旨让西凉兵平叛的事很不满,就问我是谁上奏的。我一想这事情瞒不住,就说是你上奏的。大小姐的脾气,你是不知道...唉,兄弟,你自求多福吧。”

    陈寿沉默了一会,这件事对李灵凤来说,确实很难接受。

    不管怎么说,李锦的死,朝廷责任很大。

    若不是朝廷想要观望西北战事,强行把李锦扣押,他早就回道凉州了。

    在凉州,谁能杀了李锦?

    如今事情还没调查清楚,朝廷有难,却让西凉出兵,是个人就会有怨言。

    陈寿叹了口气,道:“河东的局势,我比你们清楚一些,如今只有这一个办法。不然的话,魏云色要请蒙古人南下的,到时候天下大乱,正不知要死多少的人。”

    李伯皓低着头,“这些我都明白,但是...唉,你还是劝一下大小姐吧。”

    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陈寿回到内院,苏琼枝咬着葡萄,哀怨地瞪着他。

    “真乖。”陈寿把葡萄往里一赛,轻轻一拉绳扣,苏琼枝马上摊在他身上:“身上黏糊糊的,难受死了。”

    陈寿一边打量着衣服,一边道:“我得出去一趟,你喜欢吃什么,让绿儿吩咐厨房给你做。”

    “你去哪?”

    女人的感觉可真敏锐,这种女人动了真情,掏心窝地对你好,但是也太粘人了。

    陈寿苦思脱身之计,这时候绿儿正好进来,见到苏琼枝的模样,捂嘴笑道:“这怎么还流口水了。”

    说完从胸前掏出一个汗巾子,给自家夫人擦了嘴和脖颈。

    “我的天,怎么还有...”绿儿惊奇地发现,胸围子都快溻湿了。

    苏琼枝羞不可抑,拧了她一把,绿儿马上叫屈道:“哎吆,好疼,夫人可真行,被人整治了不敢吭声,就知道拿我撒气。”

    “你个促狭的小蹄子还敢说,看我怎么捏你。”

    曾经的主仆俩,笑着扭打在一块。

    陈寿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他笑吟吟地上前。

    ......

    拍了拍手,陈寿心满意足地走出院子。

    他回头看了一眼,房间内,苏琼枝还是那副模样,被绑了双手吊在屏风。

    不一样的是,这次是两个人咬着同一颗葡萄,陈寿关上门,道:“我回来要是掉了,都得屁股开花!”

    两道声音哼哼唧唧地表达不满,陈寿赶紧开溜。

    到卧房让桃儿给自己换了一身衣服,陈寿问道:“我身上没有香味吧?”

    桃儿认真地说道:“有,闻着像苏姐姐的香囊。”

    “嘶...快给我换一身,以前穿过没洗的。”

    “爷,您哪有闲着的时候,都有香味的。”桃儿眯着眼笑道。

    “不要耍笑,我有正事。”陈寿赏了她一巴掌,桃儿捂着屁股道:“啊,有了,爷可以穿陛下赐的道袍去。”

    “快,快拿来。”

    ---

    陈寿有一个特权,就是可以随意出入宫内。

    本来更元帝是为了自己修道方便,但是他万万没想到,陈寿比他更加方便。

    绕过交泰殿,从东宫进去,很快就到了李灵凤的坤秀宫。

    “殿下...”

    仔细打量着李灵凤的神情,但没发现什么异样。她的目光有些闪烁,脸颊上微微有点红,自从上次之后,她还是不知该怎么面对陈寿。

    “你...有什么事?”李灵凤问道。

    陈寿心中暗骂,狗日的李伯皓,这也不像是要找我麻烦,更不像暴怒啊。

    他轻咳一声,解释道:“河东的事,其实是很危险的,殿下可能不知道。河东很多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突然冒出一个白莲教来,蛊惑了不少的愚夫愚妇。要是让他们养成气势,很有可能会惹得北方大乱,到时候异族南下,生灵涂炭。”

    “您也知道,咱们大齐哪有能打的将士,只有我们西凉兵能行,所以我才上奏陛下,让西凉出兵...大公子的事,我们都放在心上,你放心,就是我还剩最后一口气,也不会放弃缉凶的。”

    李灵凤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陈寿怕她还心中有芥蒂,解释道:“毕竟,我的心在西凉嘛,还有灵越,呵呵...”

    “嗯。”李灵凤身子一颤,抿了一下朱唇,露出一丝笑意,不过笑得有点勉强,甚至有些...凄迷。

    陈寿回顾周围高大的宫殿,忽然之间竟觉得有点不安。这神情,莫不是动了情了?这可是灵越的亲姐姐!

    陈寿是一个正经人,心中默念自己最爱小灵越,不可能做什么出格的事。

    可是,她真的好美啊,那双妩媚的杏眼配上凄迷的眼神当真让人心疼,光是那凄艳的笑容和美妙的身段,在宏伟壮丽的宫城衬托下,也真称得上国色天香。

    陈寿马上接着说道:“当然,还有你。”

    李灵凤轻轻转过身去,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只不过语气有些清冷,“你出去吧,我要歇息了。”

    陈寿慢慢地退了出去,不知道她的语气为什么突然冷了下来,扬了扬手,问道:“你...还有什么话对我说么?”

    “你...要好好对灵越。”

    陈寿的心忽然一下子疼了一下,他都明白了,眼前这个人,是在因为自己的妹妹感到愧疚和不安。

    自己不能这么没有担当,这不成渣男了么?不行,我不要当渣男。

    他一咬牙,迈步上前,李灵凤听到脚步声,心就像提到了嗓子眼上,猛的转过头来,朝后挪了一下,直到完全靠在墙边。

    “你做什么?”

    陈寿上前,按住她的双手,在有些惊恐还有一丝说不出的欣喜的眼神注视下,深深地在她唇上吻了一记。

    李灵凤如遭电殛,浑身颤抖着说不出话来,斗大的泪珠滚滚而落。

    “傻凤儿,这就是爱啊,爱是没有桎梏和束缚的。”

    陈寿说完,起身拍了拍衣服,大步走了出去,留下李灵凤呆呆地在软塌上梨花带雨,泪流满面。

    殿外的夕阳,霞光万道,陈寿扩了扩胸,心情十分舒爽。

    “曾因醉酒鞭名马,累因多情误美人。”

第十七章 忧国忧民

    过了岢岚山,地面逐渐泥泞起来,到处都是陷马蹄的黄泥。

    这次来河东,抱得是快速平叛的想法,所以李欣所部的补给,都挂在各自的马匹上。

    收伏横山羌人,杀光七大首领和他们家族之后,西凉军中多了一些党项兵。

    这些人身材比较粗短,但是更加壮硕,肤色黑黝黝的最是听从军令,是天生的战士。

    自古收伏了羌人的西凉将军,都是威震中原的一方霸主,董卓自不必说,汉末那个曹操想要干什么都得忌惮的那个马腾韩遂,手下就多是羌兵。

    李欣在马上,入眼是一个堡寨,便派人前去询问。

    不一会,探子回来,抱拳道:“少将军,前面是河东张家的堡寨。”

    李欣握着马缰,低声道:“我看这寨子建的颇有章法,守将定然不俗,怎么此地依然有白莲教匪为祸。”

    探子点头道:“标下从里面出来,里面到处都是粮堆草堆,马料堆,还有大捆大捆的军资器械。

    皮匠铁匠木匠各自聚集,都搭了棚子吃住在那里,他们修补车辆,照料骡马,修理器具,鞭制皮件。

    加上民夫来来往往,这堡寨竟然如同一个小城池一般,若是出击,教匪断然抵挡不过。”

    李欣旁边,一个小将笑道:“少将军不知道河东的风土人情,也难怪会有此疑惑。此地豪强林立,多是些隋唐时候就鼎盛的名门望族。不管是谁,打到了河东,都得拉拢他们,许他们以自治权,便能换来河东不战而降。当年胡人南下,在此地碰了钉子,也得咬着牙承认河东的豪强地位,不干预他们的权力。

    现在河东闹教匪,这伙人憋着一股气,要拿朝廷的好处呢。还有人说,白莲教匪就是他们私下搞出来的。”

    李欣冷哼了一声:“为了蝇头小利,竟弃国家大义于不顾,与异族媾和。如今又坐视教匪为祸,荼毒乡里,简直是一**贼...若是有机会,我非奏请圣上,把他们扫干净不可。”

    很快,堡寨门打开,出来一群骑兵,簇拥着一个中年人过来。

    “哈哈哈哈,这位就是少将军吧,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远胜闻名啊,少将军真是人中龙凤,贵军也是当之无愧的虎贲之师呐。”

    中年人在马背上,大肆吹捧,所有的西凉兵都没什么表情波动,静静地看着他。

    李欣大声道:“我为剿匪而来,尔等既然是地方团练,就该配合我部剿匪。准备些草料送来喂马,今夜我们在堡寨外驻扎。”

    中年人眼珠一转,道:“少将军有所不知,此地有一股白莲教匪,不下三万人马,极其凶狠。我等几次为他所败,若是驻扎在此地,没有堡寨就怕他们趁夜袭扰。”

    李欣沉声道:“我只怕他不来,去准备草料吧。”说完也不看中年人的表情,回头道:“传令下去,准备安营扎寨。”

    在堡寨的周围,聚集着一群难民,希望靠的近一点,能得到庇护。

    堡寨内每天都会出来人,从难民中挑选有用的,年轻力壮的民夫,或者煮饭的妇人,剩下些老弱病残无人管。

    这些人无力地躺在稍微干燥点的地方等死,这个时候已经听见马蹄声杂沓,更有沉重的军靴声散乱响起。就见路中难民们纷纷散开,让出一条道路。

    他们的眼神空空的,看不到一丝的生气,李欣下马,左右环视,表情凝重。

    等这一万人陆续过去,后面的中年人面色阴沉下来,道:“去告诉曹猛,今夜来试试他们的水,防火烧了这群西凉蛮子。”

    入夜时分,一群人鬼鬼祟祟,慢慢摸了上来。

    看他们的样子,不下几百人,嘴里咬着木棍,拽着一些猛火油和引燃物。

    在更后面的山林中,还有几万人,黑压压的等着夜袭。

    他们还没到,就被西凉暗哨发现,几声古怪的鸟叫之后,大营中的主帅帐中,有人掀开帘子进来,“少将军,有人要来袭营。”

    李欣正在灯下,写着一封奏章,说的是他来到河东之后,见到的糜烂局势,以及对朝廷的建议,听了这话头也没抬,淡淡地说道:“捉几个活的,别都杀了。”

    来人抱拳之后,退出大帐,很快一队人马从营内杀出。

    ---

    汴梁,开封府。

    魏云色的书房内,连侍女都屏退了出去。

    几个老臣对着头,看着一封奏章。

    “这是李欣写的,这小子胃口不小,要把河东望族灭门呐。”

    “好歹毒的贼子。”

    蒋褚才是河东豪门出身,反倒不说话,只是脸色也不好看。

    魏云色特意看了他一眼,随后沉声说道:“李欣只用了几百人,就打得几万流民落花流水,捉了几个俘虏问出是岢岚山张家的主使,然后轻而易举地袭破堡寨,将张家满门活捉,现在正运往京城呢...”

    “李欣打河东有多容易,李威打开封就有多简单。”刘钦老调重弹:“中原无强兵,何不与蒙古结盟。”

    魏云色心情有些烦躁,不是因为手下意见不统一,而是因为他突然发现,不管自己想干什么,都有可能被人阻拦。

    这个人就是陈寿,以前那种宰执天下的感觉,再也没有了。蒋褚才为的是河东豪族,刘钦从蒙古那里收了大量的贿赂,这些他都知道,但是都不在乎。因为不管是蒋褚才还是刘钦,只要自己拍板的事,他们都无法反对。即使是姚保保,以前也乖乖听自己的话,更元帝也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如今这个陈寿则不一样,朝中有大事的时候,自己需要向陈寿妥协,甚至有时候被他左右。皇帝就更不用说了,被他哄得团团转。

    这就如同卡在自己喉咙的一根刺,让他极为不舒服。

    权势的滋味,尝过第一次,就受不了失去的时候的失落感。

    魏云色起身,把李欣的奏章,随手丢到了火炉内。

    “西凉人在朝中有了陈寿,愈发的难以控制了,我看根源不在西凉,而在陈寿。要想降服西凉,必须先除掉陈寿。”

第十八章 白莲救世

    雄伟壮阔的宫殿,诉说着大齐当年的强盛。

    胡人南下,率兽食人,唐帝渡逃,北方小民如同两脚肉羊,遍地腥膻,惨不忍睹。

    乱世必出英雄,太祖皇帝横空出世,驱除鞑虏,恢复中原,功绩可表日月,不让泰山。

    可惜英雄命短,此后的大齐一代不如一代,历朝历代,皇室各种毛病的都有,但是这么热衷于搞太子和皇子的,大齐算是独一家。

    从扶风太子开始,老子忌惮儿子,搞的皇室凋零,权力旁落。

    皇室内斗却越来越狠,如今这个朝廷,怎么看都透着一股空洞和衰弱。

    陈寿看着渐渐落下的夕阳,耳边传来不远处的道观内铁片铃声,心中突然有些惶恐。

    大齐的问题,远非一个河东,而是烂到了骨头里,也扩到了四肢百骸。

    从乌烟瘴气的朝廷,到糜烂不堪的地方,败絮其中,也败絮其外。

    在他身后,一个穿着一袭银白绸面细褶裙的宫装丽人,螓首低垂,秀眉凤目,容色绝丽。那对高耸的柔软得仿佛春水一般,在罗衣下微微颤动着,荡漾出丰腴的肉感。

    在她扬起的皓腕上,赫然戴着几隻嵌满宝石的金镯,金光闪闪,贵气逼人。

    宫装丽人看到陈寿扶着栏杆的背影,柔声道:“你在看什么呢?”

    陈寿知道是李灵凤,自从上次自己表白强吻之后,这美人暂时忘记了妹妹,抛开了一些负罪感,和陈寿在一块的时候,也开心不少。

    陈寿叹了口气道:“现在风雨飘摇,天下将乱未乱,就像是一个石头顶着一座大山,崩塌是早晚的事。可惜我还是孑然一身,到时候可怎么护着你们姐妹俩。”

    李灵凤听他把自己和灵越一并看待,心中一甜,红着脸道:“谁要你护着了,我们家可和你不一样,要人有人要马有马。哪像你,穷小子一个。”

    陈寿见她现在都可以和自己开玩笑了,心里宽慰不少,他可不想整天看着一个大美人伤怀这个那个,凄凄惨惨的好不可怜。

    “好啊你,瞧不起人,早晚有一天,我这个穷小子,要让你有人有马的大小姐下马,和我来一个无马的。”

    李灵凤虽然没听懂什么意思,但是料想不是好话,暗暗啐了一口。

    在东宫的大殿外,李灵凤也不敢表现出和陈寿亲密,而这个小贼自从上撩拨了人,又变得正人君子起来,让李灵凤气的牙根痒痒。

    她缓缓挪动,看着地上的影子,两个脑袋蹭在一块。

    走了这几步,李灵凤好像跑了几里路一样,脸红的发烫,心砰砰直跳,夕阳下俏美的脸上,泛起朦胧的光晕。柔颈昂起,一点红唇犹如丹涂,挽好的鬟髻软软歪在一边,流露出万种风情。

    可惜陈寿依然没有回头,看不到这绝美的一幕,他举目远眺,背着手道:“乱世,可不是好耍的...若是能阻止乱世的到来,善莫大焉啊!”

    在他的脚下地底不远处,漆黑的密室内,一个声音传了出来:“都通知到了么?”

    “主人,全都就绪了。”

    “好...等到上元节,我们来把这个烂摊子,烧个干干净净。”

    ---

    晋阳城外,白料教匪的大营,身披白袍的教主冷冷地看着地上跪着的四个人。

    “就是他们,信了那些道士的话,背离佛母,亵渎白莲!”

    地上的四个人,都用喷火的目光,仇视地看着面前的所谓教主。

    “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还白莲救世,我呸!”

    “老子们瞎了眼,当初信了你的鬼话,你们就是一群藏头露尾,故弄玄虚的贼厮鸟。早晚被抓住,剥皮抽筋!”

    ...

    “闭嘴!还敢叫嚣,给我打!”几道鞭子凌空抽下,打的四个人皮开肉绽,但是没有人求饶。

    仇恨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带着鬼魅妖异面具的白袍人。

    “狗贼、妖僧!”

    他们四个是父子,家中颇有余财,和河东的很多其他小地主一样,平日里养着许多庄客。

    知道有一天,他们信了一个前来借宿的和尚的话,听了他的蛊惑,开始信白莲佛母。

    从那之后,家中的财物,越来越少,都贡献给了佛母。

    直到河东秋汛,白莲教开始造反,家中没出阁的小妹看着事情不对,提点了父兄一番。

    “何苦为了这个,把全家搭进去,造反可是诛九族的罪过。”

    他们父子便不再信教,本以为有这么一段香火,自己也不讨要原本花出的银子,大家好聚好散。

    谁知道,这些白莲教人,把他们的小妹说成是异端妖魔,将她活活打死,头骨制成法器,漂亮的人皮被人一点一点剥下来,当作画布。

    夜深人静,月色如霜,一声声哀嚎从大帐内传出,还伴随着残忍的狞笑和诵经的声音。

    白袍面具人,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他的眼盯着被折磨的四个人,看不出喜怒哀乐,好像是一尊佛像一样,没有一点人的情绪波动。

    一个拿着鞭子的人,抽打了一会,见地上的人已经不再挣扎,便失了兴趣,弯着腰凑到白袍教主跟前,谄笑道:

    “教主,晋阳城太高了,我们实在攻不进去,要不咱们继续去打小县城吧。”

    教主漠然摇了摇头,始终不开口,周围的人继续折磨地上的父子。

    “都不动弹了,拉出去埋了吧。”一个教中骨干说道。

    他的表情不像刚才那个教匪一样谄媚,更多的是尊敬或者说崇敬。

    他接触的白莲教的事务比较多,了解的教内情况更多,也就越发的敬畏。

    眼前的教主,在一般教徒眼中,已经是天上的人物了。

    但是似这样的教主,教中有十三个之多,都是一样的面具白袍。他们分散在天下各个角落,发展信徒,传播教义。而在教主之上,还有佛母,最上面,还有从未露过面的救世神王。

    如今举事的是河东,是因为河东有了汛情,到处都是难民,是发展教徒的最佳时机。而不是因为河东教派力量最大,其实在京东东路,河北一带,教众更多、更广。

    所以这个骨干深信,实力深不见底的白莲教一定能成事,到时候自己也能翻身改命!

第十九章 没事找事

    深夜的丛林中,到处都是饿极了觅食死人的野狗,绿油油的眼睛十分吓人。

    几个教匪拽着父子四个人的尸体,来到林中,为首的一个道:“陈东,你挖个坑把人埋了,弟兄们吃酒去。”

    陈东脸一苦,也不敢违逆,有人笑道:“陈东,我们给你留一碗,你可得快点挖,不然俺不一定能管住自己的嘴。”

    众人笑着走后,陈东朝着尸体啐了一口,在一旁的树下找了石头坐下,“这么多尸体,埋嫩娘,老子歇息一会就去吃酒。”

    等了约莫两刻钟,陈东拍了拍屁股,哼着不知从哪学来的淫1词艳调,往营帐里走去。

    林中的四个尸体中,突然有一个动了一下,岳家老三从父兄尸体中爬了出来。

    岳老三名叫岳鹏,是一家人中体格最健壮的一个,所以挨过了这顿折磨,竟然没有死。

    不过他长了个心眼,死死不说话,挺在那儿如同尸体,骗过了满屋的教匪,成了一个漏网之鱼。

    他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摸索着从父亲身上,撕下一块沾血的布条,绑在自己的手腕上。

    “爹,大哥二哥,不杀尽天下白莲教,俺誓不为人!”

    ---

    汴梁城郊,印着车辙的黄土路从官道中间穿过,路上一间客栈位于汴梁城西的枫林渡口边缘,门檐下一盏半旧的白纸灯笼,在寒风中不住摇晃,上面“枫林客栈”四个字时隐时现。

    不知道是哪一年的过路客人写的四个字,字迹刚毅端正,风骨嶙峋。

    一名戴着长脚幞头,穿着圆领袍服的中年男子,带着几个随从拍马赶到。

    一下马,就有随从牵着马去马厩,中年人掀开帘子进去,把手里的野味随手一扔,大声道:“小二,给爷煮了,再烫一壶好酒。”

    “吆,刘二爷,您今儿收获可够丰盛的。”

    中年人有些自得,找了一个空桌子坐下,大声道:“少废话,赶紧去!”

    青衣小厮应了一声,从滚水锅中捞出一壶酒,放在托盘里,一手稳稳托着,一路小跑送了过来。

    放下酒之后,小厮拿着野味,熟稔地用开水烫了拔毛剥皮放血,不一会就端着几盆热气腾腾的肉上来。

    这一桌人酒兴正酣,鱼肉落席,众人纷纷举箸,热闹非凡。

    突然门口帘子被掀开,吹进来一股冷气,刘宇冻得一缩脖子。

    “他娘的,谁让你开门的?”

    来人也不客气,冷笑一声道:“刚才是哪个湖里的王八冒了出来,见了爷还要缩头。”

    刘宇一桌的人拍案而起,往门口看去,只见来人锦衣华服,鼻孔朝天,一副目中无人之态。

    青衣小厮赶紧上前,低声道:“你不要命了?你知道那是谁么?”

    锦衣青年笑道:“我知道,那是一只缩头王八,哈哈哈。”

    他身后的人,也跟着大笑起来。

    “你疯啦,那是咱们户部刘尚书的亲弟弟,刘府二爷!”

    刘宇冷哼一声,看着这个锦衣青年,等着他道歉求饶。

    可惜,这货比他还嚣张,啪的一声打的小厮原地转了一圈,“少他妈废话,上酒上菜。”

    “我看你是找死!”刘宇大喊一声,手下的随从撸起袖子,就要上前。

    “大家都看到了,这是他先动的手,给我上!”

    锦衣青年话音刚落,从外面涌进一群人来,把小店挤得满满当当的。

    这些人都有些武艺,轻而易举制服了刘宇带着的五个人,揪到外面一通好打。

    “缩头王八,下次碰到老子小心着点,见你一次打你一次!”锦衣青年说完,带着人骑马扬长而去。

    刘宇门牙被打掉两颗,顶着一双熊猫眼,大声嚎道:“给我跟上,我去城里叫人来。”

    走到一半,突然看到一个木牌,刘宇捡起来一看,上面写着“金羽士”三个字。

    “陈寿的人!”刘宇咬着牙,吐了一口血沫,眼中满是恨意。

    锦衣青年到了汴梁城内,径直走向一座宅子。宅子弯弯绕绕,进去之后别有洞天,其中各处游廊屋房,做工虽不甚华美,细节处却处处留心,方正的看起来端庄,圆润的看起来顺滑,是有些高门勋贵样子。

    他到了内院门口,守门的门子笑道:“高大人您来了?”

    原来此人就是陈寿的手下,金羽卫的档头高欢,其他人也都是金羽卫,今日就是奉命去揍刘宇的。

    不一会,出来一个丫鬟,看到高欢敛裾道:“高大人,我家老爷有请。”

    高欢赶紧跟上,笑道:“有劳这位姐姐带路。”

    他年纪三十有余,叫一个十来岁的丫鬟姐姐,一点都不脸红,可见脸皮之厚。

    丫鬟把他带到书房,陈寿正做在椅子上,对着一个书帖临摹练字。

    高欢自觉地关上房门,抻着脖子翘脚看去,只见上好的宣纸上,自己歪七扭八,一点形都没有,更别提神韵了。

    他突然公鸡打鸣一般,高亢地说道:“好字,好对联,好才情!”

    陈寿练了半个时辰,毫无进步,心里正烦,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道:“你知道意思?”

    高欢沉吟道:“一哭二闹三上悠亚,四书五经六小灵童...这对联寓意深诲,蕴含着一股豪迈放达的境界,让人读之回味良久,受用无穷。”

    “滚你娘的蛋,这是老子随便写的。”陈寿笑着骂道。

    “哎呀,随手一写就有如此...”

    陈寿赶紧打断他,一边把纸团了团丢进废纸篓里,一边问道:“让你做的事怎么样了?”

    高欢这才停止了尬吹,道:“大人放心,这件事正是属下的拿手好戏,将那孙子揍得皮青脸肿,而且特意留下了咱们金羽卫的牌子。”

    “好,今夜你再辛苦一下,到刘府放把火,记住,别被他们逮住了。”

    高欢抱拳道:“您就瞧好吧。”

    高欢走出去之后,陈寿撩开袍子,摸了摸伏在里面的桃儿的脑袋,道:“好了,差不多了,到这儿跪着吧。”

    桃儿爬到书案上,风情万种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嘴里咬着一缕秀发。

    陈寿促狭心起,提笔在两个臀瓣上,写两个字“开花”。

第二十章 大闹南衙

    二斤酱肉,一碗酱烧核桃,一碟香煎黄鱼,还有一盘炒千张,再配上一壶自家大人产的西凉烈酒。

    高欢带着手下弟兄,在巴依塔什新开的酒楼好不快活,尤其是前几天痛殴了刘宇一顿,更是出了一肚子恶气。

    刘宇这厮把控着兵部武备司,对金羽卫克扣粮饷,要钱不给要粮不给,兵刃马匹旌旗全都不给。

    逼得陈寿没办法,带着手下另辟蹊径,从胡商手里赚来了钱。

    这个仇,金羽卫可记得清清楚楚呢。

    “高管事,这次打刘宇真是解气,不过那小子可是尚书的弟弟,真的没事么?”

    “你怕什么,有常侍撑腰,就是他哥哥也打得。”

    “嘿嘿,这话可不好乱说,尚书大人是什么身份,我们打了那还了得。”

    高欢一拍桌子,酒意上来了,嚷道:“尚书怎么了,老子打的就是尚书。他今儿就是不在,不然我非打给你们这些孬种看。”

    突然,楼上涌来一群身穿皂服的官兵,看着醉醺醺的金羽卫众人,点了点头道:“就是他,拿下!”

    ---

    内院垂花门前,漆红色的月亮门紧闭,院内陈寿身着白色茧绸中衣,一块绣帕蒙着双眼,正醉醺醺的东抓一下,西摸一把。

    几名衣衫不整的美貌女子鬓钗散乱,娇笑着绕着蓄水铜缸东躲西藏。

    “识相地乖乖到爷怀里来,不然一会教你们三天下不了床。”陈寿奸笑着叫嚣,不防脚下有个小坑,作势要倒。

    周围的女子惊叫一声,赶紧上前,陈寿一头撞进了个软绵绵的怀里。

    扯开绣帕一看,此女容色艳丽,薄罗衫子未曾系扣,绯色主腰衬得香肌雪白,玉峰深邃,下身的大红纱裤,在日影照射中一双玉腿玲珑剔透。正是西域美人柳儿,柳儿人如其名,有一个纤细如柳的腰肢,胸1脯却大的出奇。

    陈寿笑道:“还是你知道疼你的爷,我今天也好好疼疼你。”

    突然,门外有人高声道:“大人,不好啦,高欢被南衙抓了!”

    “他妈的!”陈寿面色不善,挥手示意几个侍女去房内,砰的一下把门踹开,“这些鸟人,早不抓,晚不抓,偏偏这个时候抓,简直欺人太甚。”

    门外的亲兵不知道为啥这个时候抓就欺人太甚,但是看陈寿脸色不善,也不敢问。

    陈寿点齐人马,直奔开封府衙,也就是汴梁人常说的南衙。

    南衙门口,有公人伸手阻拦,陈寿后面的赵鸿啪的一声就是一个嘴巴。

    “你眼瞎啦,不认识这是我们陈常侍陈大人?进宫都没人敢拦,你敢伸手?”

    被打的人一脸委屈,想说一下这儿的规矩,见他们身后站着的金羽卫番子如狼似虎,终究还是没敢。

    陈寿迈步进去南衙,开封府尹白仲川正在升堂,大堂内酒气弥漫。

    陈寿冷笑着进来,“不愧是南衙,青天白日的喝个酒气熏天,竟然还敢升堂。”

    白仲川吃了一惊,这儿可是开封府衙,成立以来还没听说有人敢闯。

    他站起身来,见到来人是陈寿,才冷哼一声,“我当是谁,这不是陈常侍么,不知道硬闯府衙有何贵干?”

    陈寿不依不饶,逼问道:“白府尹好大的官威啊,当值期间饮酒,不知道是什么罪过。”

    “这酒是犯人喝的。”白仲川哂笑道。

    大堂内的人,都笑将起来,陈寿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丢这么大的人,浑然不觉,脸色丝毫不红。

    轻咳一声,便轻松地化解了尴尬。

    他往堂下一看,果然高欢喝的醉醺醺的,本来就按不住,见到陈寿进来,态度更加嚣张起来。

    “大人,你可得给属下做主啊。这些鸟人无缘无故把属下们捉来,一通毒打,简直是无法无天,漠视律法,漠视朝廷。”

    陈寿点头道:“白大人,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这几个手下,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你们南衙有什么资格捉金羽卫的人?”

    白仲川是正经科班出身,更元二年的进士,最看不起陈寿这种佞臣,沉声道:“他们在开封府内,殴打他人,苦主马上就到。”

    陈寿看了一眼大堂,直接走了上去,在白仲川的座位上坐了。

    “既然如此,我就旁听一下。”

    白仲川脸色发黑,强忍着怒意:“陈常侍,你坐的是本官的位置。”

    “我堂堂一个忠勇伯,难道要给你让座不成?”

    忠勇伯,不算什么显贵的勋位,但是偏偏白仲川是进士出身,祖上没有爵位,他有心发作,又怕给了陈寿机会闹事,只好捏着鼻子,示意手下再搬一张椅子来。

    白仲川坐在陈寿旁边,浑身不得劲,陈寿却却好像看不出人家讨厌自己,笑嘻嘻地打招呼道:“这样一来,咱们也算是有了同桌之谊了,白大人请多多关照啊。”

    白仲川撇过头去,一言不发,终于外面刘府的管家来了。他见大堂内气氛不对,进了大堂先是环顾了一圈,才发现白仲川身边竟然还坐着一个年轻的俊俏官员。

    他是没有见过陈寿的,但是态度这么嚣张,难道是皇亲国戚?

    “小人刘禄,见过两位大人。”

    白仲川刚要问话,陈寿已经抢先一步抓起惊堂木,啪的一拍,大声呵斥道:“堂下何人状告本官啊?”

    高欢一伸手就是一巴掌,骂道:“你聋啦,我家大人问你是什么贼鸟人。”

    刘禄被打懵了,脸上印着一个掌印,眼神呆滞了几秒钟。

    白仲川终于忍不下去了,“大胆嫌犯,公堂之上竟敢如此嚣张,来人呐给我打!”

    两个公差伸出水火棍,别住高欢的双腿,就要开打。

    陈寿腾地一下跳了起来,一拳打在了白仲川的眼上,这一招出其不意,打的白仲川眼圈瞬间变黑。

    打完之后,他的亲卫马上把他护了起来。

    “大家都听到啦,是他们先动的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弟兄们给我上,狠狠地打,往死里打!”

    大堂内顿时乱做一锅粥,几百个早就准备好的金羽卫,对着衙役公人一顿乱捶。

    而这些人没有得到上官的许可,抱头鼠窜不敢还手,高欢骑着刘府管家就是一通老拳。

    看着乱做一天的南衙,陈寿心底一笑,他要做的就是惹事生非。

第二十一章 一展所长

    南衙的差人,狐假虎威欺负百姓有一手,打架着实不行。

    再加上陈寿的金羽卫,都是挑的身强力壮,武艺出众的,更兼每日操练,打起来很快就强弱分明,南衙上下嚎声一片。

    陈寿打完人,带着自己的手下,扬长而去。

    朝野之中,为之一震,尤其是户部尚书刘钦,更是火冒三丈。

    魏云色刚刚想收拾陈寿,没想到他竟然突然嚣张起来,其实权势的顶端就那一只脚的位置,魏云色觉得陈寿碍眼,陈寿何尝不觉得他多余。

    陈寿深知自己的优势,就是武力胜过他们,若是不时不时地彰显一下,就跟没有一样。

    打完南衙,而自己依然活蹦乱跳,不知道多少墙头草,会道自家宅院来拜访。

    到时候,朝中有人,才好为自己张目奔走,摇旗呐喊。

    果然,南衙一纸御状告到更始帝面前,非但没有告到陈寿,告状的南衙府尹被逐出京城,到青州任团练副使,相当于一撸到底。

    也是他运气太差,告状赶上了陈寿进献第四颗金丹,更元帝正倚重他的时候。

    白仲川一头撞在了铁板上,魏云色也不敢出面保他,只能含恨离开京城。

    陈寿乘机举荐黄真任开封府尹,在侍郎位置上坐了十几年的黄真,一跃成为权知开封府的实权人物。

    出了皇宫,陈寿长舒了一口气,九转金丹...皇帝转不转他不知道,但是九颗之后,自己是一定要转的。

    若是不能快速的攫取权利,掌控局势,九颗金丹,就是自己的玩完倒计时。

    现在有多风光,到时候就会有多惨。

    刘神医听到叹息声,不解地问道:“大人,陛下服用之后,效果显著,心花怒放,为何大人闷闷不乐?”

    陈寿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没说话,上了马车。

    赵鸿从外面伸进脑袋来,低声道:“大人,避暑宫传来消息,武贵妃去了。”

    陈寿眉头一皱,“她找我了?”

    赵鸿点了点头,陈寿露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往马车上一躺,道:“去避暑宫吧。”

    避暑宫,除了夏天可以避暑,秋冬之际也可以来泡温泉。

    避暑宫,因为有道观的存在,被陈寿经营的如同自家后院。

    主要一场大清洗,让内侍省完完全全落入了苗德手里,苗德是几个大太监中最与世无争的,谁想到头来你争我夺,反倒是他得了最大的好处。

    不过苗德依旧是那个性子,事实上内侍省的事,都是陈寿在管。

    不管是皇妃公主,还是皇子亲王,想要进避暑宫,都得陈寿点头才行。

    武贵妃不在这个行列,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就像今天。

    刚泡完温泉的武贵妃,屏退了宫娥,在殿内喝了一些陈寿给的清酒。

    外面秋风已经很凉,但是殿内的铜炉烧的旺,室内甚至有些热。

    陈寿大踏步进来,到了门口,装模作样地喊道:“微臣陈寿,求见娘娘。”

    “进来吧。”

    武贵妃从美人榻上坐了起来,她穿的一袭轻纱依旧是红色的,武贵妃偏爱红色是宫内人人都知道的,几乎每次都穿着红衣。

    因为酒后燥热宽去披帛,只着薄如蝉翼的春衫,便有了几分朦胧而柔和的色彩。轻柔松软的晚装,丝毫遮不住她的艳色,这一坐起,轻罗衫子贴身垂下,大开胸的衫口露出一片凝脂白玉似的酥1胸,绯色鸳鸯戏水的胸围子露出一小半,在胸1前挤出一道深深的诱人沟壑。

    陈寿进来觉的有些热,看到她这副模样,更是内外都燥热起来。

    他也不见外,一步并做三步上前,却见那盈盈一握的小蛮腰下,薄纱下一双颀长浑圆丰满笔直的大腿,竟也绷得曲线毕露,隐隐透出肉色来,那双秀美的玉足踏在柔软的地毯上,竟是屐履、萝袜都没有穿。

    武贵妃见他的模样,有些小得意,上次他竟然撩拨了自己一番就知难而退了,这让武贵妃十分不爽。

    今天好生打扮了一下,果然引得小贼色胆又起,武贵妃马上开始和他保持距离,勾起陈寿的火来,然后吊起他来,看他的谗样,这一套武贵妃玩的十分溜,而且乐此不疲。

    陈寿也乐得配合她一下,满足一下她的癖好,还能沾些手上的便宜。

    “娘娘,这次叫微臣来,又有什么吩咐?”

    陈寿一边假意给她按摩,实则揉捏着白皙秀美的小腿,一边贼兮兮地问道。

    他虽然是假意按摩,但是着实下过一番功夫,跟这刘神医苦练了很久的按摩手法。

    小腿上上传来酥麻的感觉,武贵妃看着小贼英朗俊逸的面庞,年轻而高挑的身材,她的一双眼睛渐渐像猫一样眯起来,发出舒服的低吟。眸波含俏,俏中含水,荡漾着一股媚意。那双丰满性感的唇,叫人恨不得使劲蹂躏。

    “你说呢?”

    武贵妃说完,自己先吓了一跳,她这次来的目的还挺单纯的,就是听说河东大乱,想要打听一下具体的情况。相比于皇宫中,大多人的随遇而安,她更加主动的多。这或许是因为她入宫时候,更元帝已经老迈的不像样子了,从没有给过她一丝一毫的安全感。

    但是话到嘴边,竟然成了这么有暗示性地挑逗,陈寿的眼神,逐渐危险起来。

    武贵妃非但不怕,反倒有些隐隐的渴望,孤男寡女,一种异样的情愫迅被她的酒意酵、释放、弥漫开来。

    一种快意,让她还未曾缠绵,身子就禁不住起抖来。这种快意,不仅仅是入宫以来香闺零落,孤枕难眠,一个刚刚要成熟的女子对男欢女爱的渴望,更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陈寿扯下她身上的绯色鸳鸯戏水的胸围子,在手中饶了几圈,慢慢蒙到武贵妃娇艳欲滴的脸上。

    眼前的黑暗,让武贵妃认命似得闭上眼,看不见了身上的触觉反倒更加敏感。

    陈寿一展所学,将刘神医教授和自己研究古卷所获的所有手法,在眼前这个仙妃一样的身上施展开来。

    高亢的啼声,在大殿内回荡,如同清亮的凤鸣。

第二十二章 活跃气氛

    原南衙府尹白仲川,被陈寿按住一顿痛揍,然后状告到天子面前。

    更元帝大怒,当即下令,把白仲川一撸到底,贬谪出京。

    消息传出,朝中的文官们集体失声,许多人聚众在青楼画舫饮酒,排解心中的郁闷。

    无数的诗词传了出来,都是借古讽今,指桑骂槐,把陈寿说成了古往今来第一奸佞。

    汴梁枫林渡口处,高朋满座,朝野名士齐聚,为即将离京的白仲川送行。

    这一次贬到了青州任团练副使,可以说白仲川的政治生命已经结束了,他的脸上写满了失落。

    周围的官员,也都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但是白仲川一点都不感激,甚至有些恶心。

    因为前几天皇帝下旨之后,竟然没有一个人为自己出言,朝中这些人的品性属是一般。

    他一甩袖子,故作爽朗地说道:“各位同僚,我马上就要走了,将来朝廷社稷,还得依仗诸位。如今奸佞当道,诸位还请多加小心。”

    他话说的潇洒漂亮,但是心中已经沮丧到了极点。

    与此同时,在城中陈府内,陈寿伸着双手,任由绿儿给自己更衣,嘴角忍不住一再笑出声来。

    “爷什么事这么开心?”绿儿不解地问道。

    “一群鸟人算计我,结果自己折进去一个三品的府尹,想到就让人好笑。”陈寿穿好了衣服,迈步走到院子内,看着赵鸿道:“都准备好了?”

    赵鸿点了点头,一下子解开袍子,在胸前捆了一排排的烟花,看上去就跟一个要发动自杀式袭击的恐怖分子一样。

    陈寿没好气地骂道:“离我远点,让你拿点烟花,你这是做什么?”

    “大人,白老儿被贬,我们既然要去放烟花庆祝,就得这样才能出其不意,到时候把他们气个半死。若是早早被他们看到,就没有效果啦!”

    陈寿笑骂道:“你他娘的还真是个天才,坑起人来滴水不漏,是个好苗子。”

    “都是大人交的好,在大人身边待久了,无师自通。”

    陈寿点了点头,突然觉得又不像是什么好话,一脚踹到赵鸿屁股上,道:“赶紧出发,别让他们走了,扑个空多扫兴。”

    赵鸿一边快走,一边回头笑着道:“大人放心,这些鸟文官最是墨迹,而且酸的要命,送个别估计得到黄昏才走。”

    话虽如此,一行人还是很快驱车来到郊外,果然枫林渡口紫盖云集,车马拥挤,很多官员聚集在河边,为白仲川送行。

    陈寿下车之后,赵鸿站在车头,高声大喊:“忠勇伯陈寿到!”

    这一声十分嘹亮,众人纷纷望了过来,只见一群膀大腰圆的金羽卫簇拥着一个轻佻少年下车,笑吟吟地走了过来。

    一道道仇恨的目光,陈寿视若不见,直接到了河畔,笑着道:“听说白大人告了在下一状,如今被陛下赶到了青州,做一个九品都不是的团练副使,在下心中十分不安,所以特意前来送行。”

    “哼,不必了,道不同不相为谋。”白仲川冷声道,到这时候,他已经没有什么顾忌了,要不是害怕挨打,他早就对着陈寿破口大骂了。

    “那怎么能行,张和,拿酒来!我要敬白仲川一杯,他老人家深明大义,知道自己水平不行,特意让位给黄真,当真是雅量过人。”

    白仲川气的脑袋都要歪了,他就是碍于刘钦的情面,下令抓了陈寿的一个手下。没想到这小子这么记仇,自己都要离京了,他还要来羞辱自己。

    突然,一声声烟花声传来,伴随着爆竹的响声,场面一时有些喜庆。陈寿背着手,和金羽卫们哈哈大笑,把本来有些肃穆的送别,搞的跟过年一样。

    在场的官员,看着嚣张跋扈的陈寿,眼神中除了最多的仇恨,也夹杂着几道莫名的意味。

    如今的朝廷,是谁的天下,投靠谁能升官发财?

    ---

    黄真上任南衙,心情久久难以平复。

    执掌南衙就是开封府的地方官,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在开封府遍地权贵,这个府尹不是其他的知府能比的。

    到了府衙内,他就发现事情不对,所有的吏目、差人,都懒懒散散地站在那儿,没有什么精气神。

    黄真眼珠一转,就知道原委,这些人都是白仲川的人。

    他经营南衙这么久,肯定布置好了心腹,黄真心中冷哼一声,已经开始盘算换人。

    他可不是初出茅庐的黄毛小子,黄真的履历之丰富,是让陈寿都忍不住赞叹的。

    官场这点事,他简直就是个老油子,深知如何应对。

    草草处理了一下政务,黄真就带着人,直奔陈寿的府邸。

    陈寿刚刚出去恶心了一下文官,就被一个消息恶心到了。

    晋阳城竟然丢了,固若金汤的晋阳,被一群去年还在种地的白莲教匪攻下来了。

    地方局势到底糜烂到了什么地步,这样的大齐,能抵挡得住蒙古还是南唐?

    黄真进来之后,见他闷闷不乐,不禁疑惑道:“大人,我们大获全胜,大人何故不见笑颜?”

    陈寿指了指桌子上的战报,道:“你自己看吧。”

    黄真看完,沉吟道:“大人有所不知,河东那个地方,因为遍布豪强,普通的升斗小民,要供养那么多的地头蛇,过得可谓是苦不堪言。再加上秋汛,数十万的生民其实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

    “故而白莲教匪提出的口号,十分具有煽动性,从者云集。反正造反也是死,不造反也是等死,不解决河东的根源,也就是河东贵族,都是扬汤止沸。”

    陈寿倒吸了一口凉气,问道:“这顽疾形成规模,至今已经几百年了,怎么能轻易消除。”

    黄真有些不解,问道:“大人,您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何必为此事操心。”

    “就怕匪患闹将起来,京城也不得安宁。”陈寿辩解道,其实心中不以为然,他很想说一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不过那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在更元帝的心中,只希望他好好炼丹,别的一概不管才是最好的。

    PS:连续被禁了两章,心态崩了,大家还是少养书

第二十三章 未雨绸缪

    敞亮的大厅内,陈寿宴请群臣。

    今天来的人着实不少,粗略看去,约么有个一百多人,大多是被魏云色一党压制多年的不如意的闲散官员,还有几个则直接就是魏党的人。

    识时务者为俊杰,魏云色几次争锋下来,都处于劣势,自然就有人改换门庭。

    陈寿对这些人更加以礼相待,给其他人打个样,所以这几个都离陈寿很近,陈寿也时不时给他们敬一杯酒。

    京城中自己的势力还在,而且得到了源源不断的补充,四郊的道观内,住满了精壮的汉子。

    御马监和金羽卫,也不逊于被文官掌握的左哨营,这一点在上次的大战中已经看得很明白了。

    而人数最多的禁军,大家都已经看出来了,就是一群废物。

    陈寿去了冠巾,披头散发,张着腿箕坐席间,一副经典佞臣模样。

    在他两边,是穿着狐裘的美貌姬妾柳儿桃儿,偎在他怀中,皓腕轻舒,斟酒布菜。

    席间还有他从汴梁的画舫,花高价请来的歌姬舞女,翩翩起舞。

    教坊司在苗德的掌握中,就相当于在陈寿的手里,这些沦落风尘的女子,看陈寿就是一个香饽饽。都卖力的表现,争取让陈常侍看上,便可以脱了贱籍。

    不然陈寿不点头,就是再有钱的人,也无法给她们赎身。

    听说陈常侍府上有个小妾,就是教坊司出身,让这些美人儿更加殷勤地朝他抛媚眼。

    喝到一半,张和从一边进来,默默走到陈寿跟前,道:“大人,西边的货物到了。”

    陈寿点了点头,“送到道观内,地下室藏好。”

    这一船货物,非同小可,陈寿自己也有些脸红耳热。

    不是酒意上涌,而是紧张,因为这些货物,全都是违禁物。

    天下局势将乱未乱,乱世到来或许就是一眨眼,不做准备的人,到时候必然两眼一抹黑。

    酒席散了之后,陈寿带着人,把大家送出了府门,而且每个人都备了一份薄礼。

    刑部掌故袁显年,故意踟躇脚步,等到人都走了,才上前对着陈寿笑道:“忠勇伯,三天后家父从老家赶来,他素来敬仰大人,下官在枫林酒楼略备薄酒为他接风,还请忠勇伯赏脸。”

    这袁显年四十多岁了,他爹估计也有五六十了,对自己敬仰才怪,不过陈寿还是笑吟吟地答应下来。

    刑部掌故虽然官职不大,但却实一个肥差,袁显年有这个魄力改换门庭,自己还是要给他点面子的。

    只要他不是包藏祸心,应该就是要交点投名状什么的,陈寿还是乐的接受的。

    就算只是搞下几个魏党的人来,也是不错的。

    袁显年见他如此赏脸,笑吟吟地转头走了,陈寿马上吩咐道:“去枫林酒楼外安排几个探子,日夜观察,若有异样及时汇报。”

    赵鸿点了点头,马上就动身去安排。

    当初秦凤营随着陈寿来到汴梁的,只有十来个人,但是这段时间以来,很多的秦凤营小兵,随着商队来到汴梁。

    他们的年龄,就是最好的伪装,很少有人会怀疑一群正在玩耍的孩子。

    送走了众人,张和带着陈寿,来到城郊的道观。

    道观内守卫森严,一层层的高墙,形如堡垒一般。

    从外面看看不出端倪,一旦进来就知道,这儿简直是一层层的小型城墙,易守难攻。

    陈寿纵马,来到最里面,张和带着他来到一个假山前,从藤萝密布的山脚,翻出一个暗门来。

    进去之后,点起火把,只见里面颇为宽敞。

    张和拍着木箱,拿起一张牛皮纸来,道:“大人,这是清单,上面一共有盾八百张,弓两百张,箭矢两万枝,都是上好的点钢箭。因为都是违禁的兵器,怕路上被查到,才随着这批船一同运来。”

    陈寿点头道,“长期如此,也不是办法,我得像陛下进言,打着给陛下运送贡品的旗号,私藏运来京城才好。”

    “贡品是什么?”

    陈寿笑道:“就说是从天山取的冰水,用以炼丹。”

    这一招百试百灵,从皇帝那里讨一纸诏书,就跟玩一样。

    “一次运这么多,还是风险大了点,下次减半吧。细水长流,慢慢来。”

    张和点了点头,问道:“将军府要的粮食,最近有些筹不到了,今年收成不好,到处都在收粮。”

    陈寿脸色一沉,道:“未必是收成不好的事,大家都忙着收粮,是因为有远见的人,都看到了危险。若是乱世到来,有粮食的人,可以很快聚集起一伙人马来。”

    “大人,我们怎么办?”

    陈寿低声道:“能不能从荆襄一带,找个渠道,买南唐的粮食。”

    张和吓了一跳,自家大人还真是百无禁忌,甚至连南唐都敢勾结。

    陈寿也知道,现在就是在火中取栗,但是事态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谨小慎微那一套已经行不通了。

    尤其是自己一穷二白,毫无根基可言,更是需要放开手脚。

    若是万事求全责备,自己根本没有那个条件,只是在等死而已。

    陈寿低声道:“南唐那些人,只要有钱,没有他们不敢干的。若是给的钱足够多,让他们把自己卖了都未尝不可。门路是一定能有的,不过还是要买通当地的官员,最好是安排上我们的人。”

    “我们的人,怎么当官?”

    “花钱买!”陈寿低声道:“秦凤营前番科举,中了几个,我试试看能不能运作一下。”

    “大人,有必要冒这个险么?”

    陈寿沉默不语,有必要么...太有必要了,若是不奋起发育,乱世到来,第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现在自己若是枕于安逸,那么今天有多舒服,明天死的就有多难看。

    就连武贵妃,都能感觉到世道的不安定,身处汴梁接触到这个国家腹心的陈寿,比谁都明白柱石已经腐烂,大厦倾塌就是时间问题。

    关上山门,陈寿左右环视,此地十分隐秘。

    天空中乌云密布,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一种躁动不安的亢奋,在他的浑身流淌起来。

第二十四章 破鼓众人捶(第一更)

    看得出天下大势的,当然不止陈寿一个。

    各方势力都在观望,此时皇子们,反倒成了香饽饽。

    太子暗弱,随时都有可能死在更元帝前面,到时候谁能狭天子以令诸侯,就占据了主动。

    可惜几个皇子都是出了名的不成器,魏云色斟酌了许久,也不知道该扶持哪个。

    而陈寿则没有这个烦恼,他根本没想着扶持什么皇子,只要在接下来的争斗中赢了,想立谁就立谁。

    在这个紧要的档口,突然传来消息,南边在两淮一带,南唐水师和大齐水师擦枪走火,打了一仗。

    双方各有死伤,总的来说,是大齐吃了亏...

    就连更元帝,都有些坐不住了,虽然他不问国事,但是牵涉到南唐的,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尤其是,大齐在武力方面,一直是碾压南唐的,逼得后者差点降国号称臣。

    若不是太祖落水,早就打过江去了,大齐输给谁也行,就是不能输给南唐。

    陈寿还不知道这件事,更元帝收到消息,并没有告诉他。毕竟在皇帝看来,陈寿最应该的,就是整天不出门给自己炼丹。

    他刚刚从避暑宫回来,和武贵妃进行了一场深入的交流,心情不错,拿起茶盏一口喝干,只觉心情更加畅快,抬腿放到几上,“红儿过来,老爷这会儿兴致来了。”

    红儿昨晚和绿儿几个玩牌,没睡多久,楼内静悄悄的,虽然铜炉内燃着熏香,但开着窗户通风,仍有些许寒意。

    隐隐听到陈寿的动静,又好气又好笑,坐在妆台前,对着铜镜将长髮软软梳了个髻,一双妙目泛起如水的波光,她娉婷袅娜地走到陈寿身后,轻轻地揉捏起来。

    杏林世家出身的就是不一样,陈寿舒服地哼了起来,听到他舒服的声音,红儿也更加卖力。她这一生中,都没有几天真正平安喜乐的日子,陈寿的出现,使她第一次感受到有所依靠。

    “老爷,老爷,赵鸿来了。”

    陈寿有些疑惑,一般赵鸿来都是自己吩咐他来,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迈步走到花厅,只见赵鸿站在那儿,搓着手有些着急。

    “大人,不好了,唐人的水师进犯大齐,击沉了我们四艘战舰。”

    陈寿一阵无语,这可真是破鼓众人捶,南唐一向偏安一隅,不挨打就烧高香了,现在竟然也敢主动出击,还他妈打赢了。

    “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前几天,坊间都传开了,汴梁百姓群情激奋,无不嘲讽水师无能。”

    也难怪他们会这样,大齐的百姓一直对南唐有着天生的敌意,毕竟当年他们南渡,弃子民于不顾,使江北沦为腥膻百十年,江北汉儿几近灭族绝种。

    至今大家说起太祖南征来,都带着无穷的唏嘘和遗憾。

    在人们的印象中,南唐多是些骚客娇娘,时不时冒出几个惊艳的诗词来,再不然就是绝色美人的艳名流传开来,让人神往。

    但是他们的将士,是出了名的软脚虾,能苟活至今,全靠长江天堑。

    难道大齐,已经沦落到连南唐都打不过了么?

    陈寿沉吟片刻,道:“水师一时成败,不足以下结论,我看此事多半是南唐的试探,他们派人来了么?”

    “还没有。”

    陈寿拧着眉头思索的时候,外面小厮带着黄真进来,一进来看到陈寿的表情,开口便道:“忠勇伯已经知道了?”

    “南唐?”

    黄真叹气道:“正是,如今河东匪患正炙,贼人袭破了晋阳,李欣毫无办法。而南唐又蠢蠢欲动,若是他们乘机北上,大齐是腹背受敌啊。”

    陈寿眯着眼看着他,问道:“你觉得唐人北上的概率有多大?”

    “很小,但是不得不防。”

    陈寿点了点头,道:“朝廷中的那些官老爷,是个什么意思?”

    黄真苦笑一声:“已经定下了监察御史张公实出使南唐,质问他们是何意思,若是没有个合适的结果,只怕要开战。魏云色是两淮出身,他的家族和南唐暗中交易,攫取巨量的钱财,已经是公开的事实了。只不过陛下也依赖他的这个本事,好从中拿钱花,才让他做了十二年的宰相。”

    更元帝骄奢淫逸,尤其是到了晚年,更是铺张浪费,花钱如流水一般。

    而大齐不必南唐,四面受敌,有没有江南和海商,收入极为有限。只有两淮的地头蛇们,靠着和南唐交易,才能提供源源不断的钱财,供更元帝花销。

    魏云色因此,得以独霸相位十二年,其他人也没有兴趣去取代他,因为一代取代了他,却拿不出这么多钱来,更元帝一个不舒服,就让你卷铺盖滚蛋。

    陈寿早就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即使想从南唐收粮,都不敢走最方便的两淮,而是去荆襄那种偏远地方。

    南唐北齐若是开战,对魏云色最为不利,所以就怕这个玩意把大齐卖个干净,换他自己赚个盆满钵满。

    这些鸟人,贪得无厌,化身一条条蛀虫,只顾埋头啃食国家的根基。真的把大厦咬塌了,却不知道他们一个个肥的流油,也是死的最快的。

    陈寿看着黄真,沉声道:“想办法,派我们的人去才好,你知道投奔咱们的官员,哪个是合适出使的么?”

    “刑部掌故袁显年,虽然官职低微,但是能言善辩,心思活泛,素来有急智。属下和他乃是至交,但是事关国家大事,属下举贤不避亲,推举此人出使。”

    陈寿点头道:“有点印象。”

    赵鸿附耳道:“大人,就是那天,说他爹来了,素来仰慕你,让你去接风那个。”

    “哦...”陈寿点头道:“他爹什么时候到来着?”

    “就是明天。”赵鸿低声道:“您让安排探子,那客栈干干净净,没有什么可疑人物出入,应该没有问题。”

    陈寿点头道:“好,明天正好试试这个人,合适的话,我让陛下钦点他出使。”

    把老皇帝握在手里,就能死死卡住魏云色的脖子,这也就是为什么他急于除掉陈寿,可陈寿却没有什么动力去对付他。

第二十五章 开诚布公(第二更)

    枫林酒楼,就在渡口旁,是汴梁迎客送友的常地。

    今日被刑部掌故袁显年包下了,说是宴请重要客人,这个客人就是京城炙手可热的忠勇伯陈寿。

    说是包了下来,但是今天陪客的人是真的少,就只有袁家父子二人。

    雅间内,一张雕花紫漆的桌子,墙壁四周挂满了名家书画,布置得十分典雅别致,到底是天子脚下,气象就是与别处不同。

    “大人请!”

    袁显年父子十分开心,显然是没想到陈寿真的来了,给足了自己面子。

    而且这就是一个机会,千载难逢的机会,利用好了,胜过十年寒窗苦读,再加几十年的巴结算计。

    一桌子的珍馐美味,陈寿粗略算了下,袁显年这个刑部掌故,一个月的俸禄差不多就出去了。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陈寿心中有数,走马兰台,飘蓬京城为的是什么,不过是求官。

    席间不知道哪里来的两个侍女在一旁伺候,身穿淡花绣袄,底下紫绫罗裙,一条芙蓉软巾低束蛮腰,秀目藏媚,娇靥含春前后服侍,流水般端上时鲜果蔬佳肴美酒。

    两个侍女都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不像是一般的使唤丫鬟。不过低眉顺目,十分乖巧,陈寿心中对袁家的家底,暗暗做了一个改变,准备一会送礼的话,是不是多压榨他们一点。

    屏风后面,还有几个乐师弹奏丝竹管弦,声音不远不近,既不会影响交谈,也听不到雅间的谈话,距离把握的极其安全。

    陈寿吃的六分饱,端起酒杯道:“袁掌故,令尊从故乡来京,我们算起来都是小辈,这样吧,我敬老人家一杯。”

    袁父白发苍苍,精神矍铄,父子俩个十分相像,眼神中都透着一股精明强悍的劲,闻言马上推手笑道:“当不得,当不得,小老儿无官无爵,理应敬忠勇伯一杯才是。”

    陈寿按住他,给足了面子,敬了一杯酒。

    袁显年心中一块石头落地,看向陈寿的眼光都变了,这个年轻人果然有成大事的气度,遇事果敢,既有泼天的胆量和魏云色姚保保斗,又能折节下交,收拢人心。

    陈寿笑道:“听老人家的口音,只怕不是开封府人士吧。”

    “哈哈,我们父子乃是河东临汾人,白波谷袁家。”

    陈寿心中一动,河东那地方,遍地豪强。

    这个白波谷袁家说出口,至少也是一个望族,难怪他们要宴请自己。

    袁父突然叹了口气,道:“白波谷在汾水河畔,今年秋汛,两岸淹了,小老儿无处可去,只能到京城投奔儿子喽。这一路上,只有忠勇伯派出的张正元小道长,赈济灾民,拯救地方,所以这杯酒说什么我都要替白波谷十六万生民,敬忠勇伯一杯。”

    陈寿忙说不敢,道:“河东汛情,牵挂我心,也是圣上的心头事。只希望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吧。”

    袁显年一拍手,连个侍女轻轻起身,到两侧拉下帷幕。

    雅间一时有些昏暗,他压低了声音,道:“张正元小道长,在河东招兵买马,打的是延庆观的旗号。大家都知道,延庆观是忠勇伯的,这其中...是否是您的意思?”

    陈寿点了点头,这时候没什么好隐瞒的,袁家摆明了要合作。

    他刚要说话,目光却看向两个美人,示意是不是要她们避一避。

    袁显年笑道:“忠勇伯但说无妨,此乃我的两个侄女,血脉嗣亲。”

    陈寿马上告罪道:“没想到竟是袁家的小姐,何故在一旁斟酒布菜,快快上来安坐。”

    袁显年笑了笑,道:“她们能伺候忠勇伯一场,是她们的福气,忠勇伯但说无妨。”

    陈寿点了点头,稍微欠了欠身子,对着袁父道:“张正元在河东的所作所为,确实是我授意,两位怎么看?”

    袁父笑道:“忠勇伯,小老儿没有读过几年书,说话愚直,还望您别在意。张正元有手段,也有魄力,但是强龙难压地头蛇。河东那个地方,不是你又手段就吃得开的。表面上看河东如今乱作一团,其实各大家族的元气丝毫未伤,白莲教匪祸害的不过是难民而已。

    忠勇伯若是真的有意河东,我袁家愿效犬马之劳!”

    陈寿稍微沉默了一会,两父子都笑吟吟地看着他,不一会陈寿道:“你们是看上了我,还是看上了我背后的西凉。”

    袁显年笑的十分爽朗,“忠勇伯快人快语,没想到比我爹还直,明说吧,我们都看上了。乱世即将到来,谁也拦不住了,明眼人看的清清楚楚。忠勇伯背靠西凉,深得圣心,把控内廷,又有强兵埋伏于汴梁。乱世择主而侍,乃是明智之举,我们袁家,赌这一把!”

    明白人说话,就是这么痛快,稍微试探之后,在没有一丝一毫的遮掩。

    陈寿十分享受这种感觉,大家开诚布公,取舍利弊,不行就一拍两散。

    “你们能给我什么?”陈寿问道。

    袁父显然才是袁家的主事,到了这个时候,袁显年已经不再说话,袁父捻须道:“河东若是有白波谷相助,张世元将事半功倍。而且以后屯兵于此,乃是一个中枢之地,可以辐射河东,俯瞰中原。若是有精骑从白波谷出发,一路坦途,快马三天可至汴梁城下!”

    陈寿拍手道:“好,来,我们三人,共饮此杯!”

    三个人一块举起酒杯,陈寿一饮而尽,袁家父子看了看,也都仰头喝干。

    陈寿道:“你在刑部掌故这个位置,干了太久了,估计没得魏云色的看重。”

    “我们白波谷和龙门山蒋家是世仇,蒋褚才乃是魏云色手下走狗,所以往死里压我。不过他们蒋家在河东,未必敢越雷池一步。”

    “原来如此。”陈寿道:“前段时间,唐人北上击我水师,已经引起了陛下的震怒。我准备向陛下举荐,由你任使官,前往南唐。事成归来之后,当可加官进爵,你想去么?”

    袁显年抱拳道:“区区南唐,有什么不敢去的,忠勇伯只管放心,下官必不辱使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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