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七章: 敲山震虎?
看到了没,抄家赚不赚钱?肯定是赚钱的。
但是嘛,宋朝和东汉不一样啊!而且汉桓帝那会,都算是东汉末年了,用儒家的话讲那是“礼崩乐坏”,秩序全都乱了。“跋扈将军”那还没啥,后面还有董卓,有黄巾之乱,有四世三公袁家,有曹操呢!宋朝这会,虽然国际形势不太妙,可国内还是挺稳定的。万一抄家引起了动荡,地主阶级不干了,起来造反。文官又离心离德,那大宋的动荡就可以预见了。
彭元量担忧地看着赵煦,生怕他一个脑袋发热,一拍屁股就决定要抄家了。
好在赵煦虽然感冒发烧了,却没有一时头脑发热。
抄家一事实在太震撼了,放在其他朝代或许还没啥,但是在宋朝里抄一个文官的家,那不亚于官场发生了大地震。也就是说,宋朝培养了近百年的、皇帝和文官之间的默契被打破了。
这个默契被打破了,意味着啥呢?
意味着文官再也没有豁免权了,说话也得负责任了,这就要了文官们的亲命!
但是嘛,这也就等于堵住了言路,毕竟宋朝一直是要“广开言路”的,欢迎文官尽情喷朝廷。要是惩治了文官,这就和宋朝一贯形象不符合了。
朝廷嘛,总该是要装装样子的,要不然怎么去忽悠百姓呢?看看那登闻鼓,有多久没有被敲响了?不是没人有冤情,不是没人上京告御状,而是登闻鼓敲响了,也是官官相护的。末了,“告御状”的百姓往往都会被整得死去活来。这样的“言路”,百姓也就不稀罕了。可朝廷怎么也要装下去啊,不装的话,怕是连面子都没了。
“彭元量,你去看着点,莫要闹出大事来!”
赵煦斟酌了半天,还是觉得不宜乱动为好。
其实赵煦自个也知道,对于贪官,民间早就民怨沸腾了。
只不过此时的宋朝,还没有到贪官遍地的地步,百姓也还能忍。但是,如果赵煦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他就会发现仅仅在七年后,就有一个大贪官蔡薿考中了状元。这个蔡薿升官很快,因为他舍得下脸面去溜须拍马,还大肆贪污。最终,成功在他开始做官的十四年后逼反了方腊。
方腊的起义军对贪官有多恨?看看他们怎么对待宋朝官吏就知道了:凡是抓住宋的官吏,定要割其肉,断其体,取其肺肠,或者熬成膏油,乱箭穿身,用各种办法折磨他们,讨还血债,以解心头恨。
瞧瞧,不惩治贪官的后果,就是这般!
可惜赵煦没有预知世事的能力,不然他拼着破坏言路的后果,也要将贪官狠狠整饬一番。
彭元量也松了口气,他太知道那些贪官的能量了。“遵旨!”
此刻的王庆,浑浑噩噩地出了皇宫大内。
他也没想到,为什么赵煦会同意张正书的“馊主意”。即便是不点名道姓,可事迹说出去后,自然会有人对号入座的。
含沙射影之下,打蛇不死,必将会把那些贪官逼急了。
“官家这会,果真是走了一步臭棋啊!”
王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京华报社”的,也不等门房禀报,他就径直找到了还躺在太师椅上的张正书。可惜的是,张正书已经入睡了,还微微有鼾声。
“大祸临头了,你还睡?!”
王庆阴冷的声音传来,仿佛一柄利剑刺入张正书的肌肤,寒气逼得张正书都打了一个冷颤。
没办法,王庆身上是有功夫,即便比不上彭元量,也起码比张正书厉害多了。
张正书睁开眼后,吓了一跳:“你啥时候来的?”
然后,张正书极度埋怨起系统来:“卧槽,你还是智能系统吗,连人到我跟前你都不通知一声!”
系统懒洋洋地说道:“他对你又没有恶意……”
“……算你狠!”
张正书败下阵来,无奈地看着王庆:“你不是去见官家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官家有口谕,让你利用《京华报》揭露那些个文官的贪腐细节。但是,不能指名道姓!”王庆冷冷地说道。
张正书眼睛一亮:“嘿,他还来真的?”
“你以为是好事吗?”王庆冷冷地说道,“那些贪官,联合起来,连咱家都不敢去惹他们,你一个商贾子,就敢去招惹?!”
“怕什么,背后不是有官家在嘛!”张正书没心没肺地说道。
王庆被气乐了,这个商贾子还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啊!说他傻好呢,还是天真好呢?事情闹大了,即便是赵煦也保不住他!想想看,一边是文官,一边是一个商贾子,任凭是谁,都知道怎么选吧?
但王庆把利害关系一说,张正书也皱眉起来了。
“卧槽,这么说来,我好像被官家坑了?”
张正书有点傻眼了,不对,这好像是他自己送去给人家坑的!
王庆冷冷地看着他:“你现在知道害怕了?”
张正书却笑道:“怕什么,论起舆论战,我就没怕过谁。不就是贪官吗,我保管他们动也不敢动。”
王庆冷笑了几声,摆明了是不相信的。
“官家让咱家把证据给你,你且好自为之罢!”王庆抛下了这句话,然后又低声说道:“你自己要招惹他们,可不要带上咱家!咱家还想活多几年,不想这么快就死得糊里糊涂!”
张正书也笑道:“放心吧,只要你安排的那几个皇城司亲事官武功过得去,我就死不了。”
“他们要报复你,还需要用武力?!”王庆很想发笑,但他却笑不出来。因为他知道,不管怎么样皇城司都会登上了风口浪尖,被那些贪官记恨上的了。这些年来,皇城司还算安分了些,起码没有和文官有什么大冲突。可是现在,一旦《京华报》把这些“骇人听闻”的事迹暴露出去,那些文官第一时间就会联想到皇城司。
无他,除了皇城司,没人能掌握这么完整的证据!
到时候,大理寺也会介入。皇城司即便想置身事外,也是不可能的了。牵一发而动全身,说的就是这个!
即便赵煦只是想敲山震虎,可到头来会不会引发泥石流,天知道!(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八章: 奔走相告
那些文官的报复手段有多龌龊,没人比王庆更清楚了。
比如查税,这是最常见的报复方式了。宋朝的苛捐杂税多,有时候你交得不及时,都能被官府揪住小辫子,狠狠讹上一笔钱银。更别说得罪了文官后,会有多少税务官吏前来查税了。
除了查税之外,文官的报复手段还不包括利用商业间谍窃取商业机密、叫来游手地痞闹事、故意散布谣言……这些龌龊的手段,每一个都匪夷所思。在开封府里,已经不知道多少商贾被整治过了,王庆是心知肚明的。
当王庆把这些事和张正书一说,张正书却不以为意地笑了:“这算什么?”
是啊,前一世生活在网络时代,对于这种社会黑暗,张正书见得还少吗?
在前一世网络发达的时代都有各种黑暗和游离在黑白中间的灰色,更别说宋朝了。
宋朝的手段对比起前一世来,还是弱了些。最起码,没有狠到实处。
张正书的不在意,王庆只能说他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反正,你自个小心吧!”
王庆嘱咐了一番,又暗示会派多几个亲事官保护张正书在汴梁城的产业,才匆匆离去。
张正书却不以为意,事实上,张家的家丁们早就接受过军事训练了。哪怕是暴力打砸,汴梁城中的那些游手地痞都未必讨得了便宜去。毕竟有着“花面兽”刘忠和枪棒高手史陌的教导,即便资质很差,寻常一对一还是不虚的。哪怕是张正书这等身子,居然也学会了几套拳法。额,好吧,虽然打不过别人,但抵挡几下拳脚是没问题的。
“难道要把刘忠带在身边才行?”
张正书做事向来要求稳妥,更别说是有关生命安全的事了。“就怕他遇到什么泼皮,上演刀杀泼皮的戏码。那时候,他想不落草也不行了。”
两难之下,张正书还是决定把史陌带上,这样一来,可能会耽误史斌学习枪棒,不过张正书不认为史斌还能去做一个反贼。
翌日,汴梁城中好像地震了一样,百姓奔走相告。
“你看到今日的《京华报》了吗?”
“怎么了,是《射雕英雄传》完结了?”
“哪有这般快,才说到铁枪庙中,杨康身死……”
“啊,那个奸贼死了啊?”
“可不是么,卖国求荣的贼子终于死了!”
“你所说之事是这个?”
“当然不是,《京华报》上写了一个朝中大官受贿、贪污侵吞国库钱银的证据!”
“咦?果真如此?”
“千真万确!”
“那我也要去买一份!”
……
百姓们奔走相告,热闹堪比过年。这早就在张正书的预料之中了,换句话说就是百姓“苦其久矣”,恨贪官已经恨入骨髓里了。但是皇城司却万万没料到这个景象,吓得他们全部出动,就为了维护城中秩序。而开封府衙门的衙役也全部出动了,严防有人闹事。
事实上,没人敢惹这些已经自发走上街头的百姓,就连赵煦都被惊动了。
沉默了良久之后,赵煦才说道:“静观其变!”
彭元量也没料到会是这么个情景,只能接旨而去。事实上,《京华报》确实引发了官场大地震,朝中的文官被这一闷棍打懵了。即便《京华报》没有指名道姓,但是矛头直指朝中一人。
这人是谁呢?
翰林学士兼侍读、修国史的蔡京。
为什么是蔡京?很多人没想明白,但张正书却知道,蔡京早就京觊觎执政宰相的位置了。这样一个为了权力不择手段的人,早晚会走上奸佞的道路的。趁他还没有得势,张正书就把他的名声给毁了。即便到时候真的是赵佶继位,那蔡京也无法祸害朝政了。这样的一个劣迹斑斑的官员,还能做宰相?在宋朝来说是绝对不可能的。
若是蔡京做不了宰相,那么还会不会有“靖康耻”?张正书说不定,但金兵南下的时候,北宋也不会离心离德了。最起码,百姓抵抗入侵的意愿还是很足的。
更何况这一次文官们反对,蔡京就有在后面出谋划策的意思。
看似蔡京没有发表意见,但实际上幕后黑手,绝对是脱离不掉的。为何?张正书通过“黑客”分析得出了,蔡京想要获得朝中的话事权,也就是地位,那就必须为朝中的文官利益作出贡献。如今宋朝的官员,大多都是贪官。那么为了笼络贪官,蔡京必定是要为贪官说话的。
从这个角度来说,蔡京没理由放弃这个大好的机会。别看蔡京没有叫唤,但不叫唤的狗才是咬人的。张正书太了解蔡京了,对于这个人,“黑客”甚至独自建立了档案,收集了蔡京的过往。诚然,因为“黑客”初创,证据收集方面,可没有皇城司那么多。但是蔡京的贪污事迹,也不是完全做得天衣无缝的,“黑客”也掌握了不少。
单单是蔡京在任为江、淮、荆、浙发运使的时候,就手脚不干净了。
更别说他知扬州的时候,他还在郓州、永兴军、瀛州、成都等地方做过官。贪污的钱银,少说也有几万贯了。而且在前几年,蔡京还权户部尚书一职,也就是相当于后世的财政部部长,贪污起来更是丧心病狂。
钱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能不能把蔡京扳倒。要知道,蔡京在任的时候,已经害死不少人了。比如陈衍、刘挚、梁焘等就是被他害死的,就连大臣王岩叟、范祖禹、刘安世都被流放了。
再加上蔡京的手段不干不净,张正书轻而易举地揭穿了他的面目:典型的两面派,谁的大腿粗就抱谁的大腿。有了这一条,不用别人出手,章惇都足够将他打压得抬不起头来了。
狠辣,出手太狠辣了,一棍子就把人敲死的手段,让所有贪官都为之震惊,纷纷揣测蔡京到底得罪了谁?
其实,对于皇帝来说,官员贪不贪根本算不上事情,只要他忠心,那就什么事都没有。
可问题是这《京华报》太过杀人诛心了,居然说蔡京是两面派。要知道,官场中最忌讳的就是两面派。章惇就更不用说了,眼睛里就容不下沙子。蔡京的官途,前景一下黯淡了下来。(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九章: 到底是谁?
蔡府中,蔡京阴鹫着脸,地上已经摔碎了好几个瓷器。
“到底是谁?”
蔡京也想不明白,到底是谁针对他?要知道,在宋朝贪官容易洗白,百姓都是健忘的。但是,一旦坐实了两面派,他就等于自绝前途了。好不容易才做到这等官职,就差一步,蔡京就能进入中枢,再过几年甚至可以染指相位了。这等关键时刻,是谁给他下绊子?
蔡京不会想到,这是一个商贾子的主意,他只会把目光转向朝中。
同僚间的互相倾轧,在官场中实在太常见了。蔡京开始转动脑筋,想要分析出是谁要对付他。要想反击,也得知道对手是谁才行啊!“章惇?不可能,章惇此人,高傲自负,若他出手,绝不会像这般软绵无力,定然是雷霆万钧。且不说,我对他没有任何威胁,他还有倚仗我的地方。安焘与我素来不和,会是他么?”
想了想,蔡京又摇了摇头:“安焘此人,素为激进。若他出手,也不会如此夹枪带棒。”
那会是谁呢?
蔡京懵圈了,想遍了整个朝堂,却找不到是谁要对付他。敌人在暗,他在明,蔡京第一次觉得自己已经走到了绝路。
“难道是曾布?”
突然,蔡京脑子里闪过一人,顿时觉得十分可疑了。
不错,曾布此人和蔡京一样,都是十分有野心的。只不过被章惇压着,曾布不能上位罢了。事实上,曾布是有才干的,但他的心胸狭隘,看不惯蔡京平步青云,好像也在情理之中。更何况近来蔡京隐隐有起势,曾布有危机感也正常。
“真的是他么?”蔡京一张国字脸阴沉了下来,“要不要去探探他的口风?”
这时候,蔡京的长子蔡攸进来了。
“爹爹,那《京华报》含沙射影,欲对爹爹不利啊!”
不得不说,蔡攸生了一副好面相,起码在宋朝这会是公认的“帅哥”:他长着一张国字脸,眉清目秀的,还留着算是很好看的胡须。啧啧,这扮相,一看就是大官的形象。宋人就喜欢看这种面相,所以很憋屈的,张正书居然被认为是“尖嘴猴腮”,唯独是国字脸的,才是做宰相的料。
事实上,还真的说对了,正史上蔡京蔡攸都做过宰相。甚至蔡攸的心计,还在蔡京之上。要知道蔡攸别无他长,比张正书之前还要纨绔。但是,架不住他眼光毒辣啊,一开始他就认定了端王赵佶,每天都制造和赵佶的“偶遇”。时间长了,赵佶就对他产生了深刻的印象,以为遇到了同样喜爱玩的年轻人,这下真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所以不难理解,为什么在正史上赵佶继位后,对蔡家那么好——很多时候完全是因为蔡攸!
蔡攸的其他技能是什么呢?
嗯,据不完全统计,有蹴鞠捶丸、斗鸡走狗、骰子象戏、斗茶品酒……反正是纨绔子弟会的东西,蔡攸都会。
呦呵,赵佶一看,这个小弟不错,收了!事实上,蔡攸比赵佶还大五岁。可这年岁非但没有成为代沟,反而是蔡攸带着赵佶把汴梁城都玩遍了。你说说,赵佶能不宠信蔡攸吗?
当然了,现在赵佶收敛了,蔡攸也许久没见过赵佶了。
但是,蔡攸的眼光依旧那么毒辣。虽然他不学无术,但是对于政事却有着天生的敏感度。
蔡京虽然很恼火这个儿子,但是很多时候往往需要蔡攸的判断,他才能做出抉择。“不错,有人欲攻讦为父。居安(蔡攸的字),你且说说看,此乃何人所为?”
蔡攸早有判断:“能精准把握爹爹如此多证据之人,绝非等闲。寻常文官,哪有这等手腕?唯独……”
蔡京一愣,立即想到了一个可能:“皇城司?”
“不,枢密院。”
蔡攸很笃定,“枢密院乃掌管天下情报机要,统领各地安抚司。安抚司之中,又有密探专门为皇城司钻探情报。爹爹在成都、扬州、郓州、永兴军、瀛州都做过一任官,留下的宗卷自然是落在了安抚司手中。若安抚司上交给枢密院,则……”
说到这,蔡京也明白过来了。“看来,为父的判断无误,果真是曾布那小人!”
蔡攸一愣:“爹爹认为是曾相公?”
“怎么,不是么?”蔡京皱眉说道,“曾布乃是枢密使,安抚司情报他有权调看。再加上,他与为父素来不和。”这是实话,表面上看,曾布似乎和蔡京是一路人,都想扳倒章惇坐上相位。但是,他们又都知道,尚书左仆射只有一位,也就是说正相只有一位,谁能坐得上去,谁坐不上去,都是各凭本事的。蔡京升官势头太猛,曾布已经不止一次下绊子了。
赵煦也被蔡京的演技给骗过,曾经想把蔡卞也招入枢密院之中。枢密院是什么地方?相当于是备相,也就是说等于获得了宰相的资格,只要有某个宰相退下来,就能上位了。即便做不了枢密使,做一个枢密院事,也能大大增加履历的。
想想看,曾布都还只是一个枢密院事,蔡卞已经和他平起平坐了。要是蔡京再加进来,曾布在枢密院还有什么话语权?要知道,蔡京可是蔡卞的哥哥!
哪怕曾布知道,蔡京和蔡卞历来不和,但谁能保证他们兄弟俩不是故意做戏的?要知道,官场上兄弟为官故意做戏的,并不少见!
曾布不想被坑,也不想被分走话语权,所以力阻蔡京进入枢密院。曾布是这么对赵煦说的:“蔡卞已备位枢府,蔡京不能同时被提拔,只进宫为承旨即可。”
于是,蔡京回京之后的官职,居然只是区区的翰林学士承旨。
蔡京能不恼怒曾布吗?但是,因为共同的敌人,他们表面上还是很和睦的。
官场上尔虞我诈,其实不外乎是为了各自的利益和权力。
只要按照这一点去想,很容易就想明白了为什么蔡京会怀疑曾布了。要知道,章惇的相位愈发稳固,即便是曾布、蔡卞等人,都无法挑战章惇的地位。在这种情况下,曾布想要自保,也说得过去了。要不然,宰相没当成,反而被蔡京这个小辈拉了下去,这就是大意失荆州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章: 不表态的赵煦
蔡京以自己的心去度曾布之腹,倒也说得过去。可惜,他们完全猜错方向了。估摸蔡京父子俩都想不到,居然会是一个商贾子在故意搞他们。要知道,这一次让文官反对国库拨款建城池,蔡京可是躲在后面的。可即便如此,谁有这么大的能耐,一下子就抓对了人呢?所以,蔡京父子只能顺势一想——不错,就是曾布了。
可怜曾相公,人家不过是权力欲强了点,嫉妒心盛了点,至于被蔡京父子这么编排吗?
当然了,在赵煦当皇帝的期间,曾布是绝对不虚蔡京的。
哪怕蔡京有再多同党,甚至还有个枢密院事的弟弟,曾布都不怕。
第一,曾布的资格老,他老早就支持熙宁变法了;第二,曾布知道赵煦也好,章惇也罢,即便是政治斗争,也是会顾全大局的;第三,就是曾布的能力了。可以说,在满朝文官里,也就章惇、曾布、蔡卞等等几个有能力了。
如果章惇不想累死,那他必须用曾布。
这就是曾布的底气,不是一个官声不好的蔡京能扳倒的。
但是,张正书无心插柳柳成荫的,居然提前挑动了蔡京和曾布的争斗,这倒是意外。
在景明坊中,京华报社里,张正书听着一个“黑客”探子的密报,倒是非常无奈。民怨是沸腾了,可赵煦愣是没有让大理寺去办案。这蔡京在朝一日,朝政就不得安宁。再好的政策,都能给搅和了。
“赵煦那傻叉,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张正书觉得,即便不要建造那座城池都好,也得把蔡京打落尘土中啊!万一给蔡京得势了,以他那小人的性子,那不是更加变本加厉地搜刮民脂民膏,侵吞国库?哪怕蔡京一如正史上那样落了个活活饿死的下场,也不解恨啊!那时候,指不定大宋都被祸害成什么样了。
“大理寺没有动静?”
张正书有点沉不住气问道,他现在觉得有点危险了。
蔡家,确实是庞然大物。而且蔡京也确实是个政治斗争的奇才,他资凶狠狡诈,舞弄权术,以智慧控制别人,在皇帝面前,专门窥伺人主之意以求固位专宠。这等人物,一旦得势,那就是天下之大不幸。现在还有章惇能压得住,要是赵煦挂了,章惇倒了,谁能制他?没人了啊!
正是应了那句话吗,天下将亡,妖魔横行?
原本宋朝的宰相人才太多,所以这是皇帝的苦恼,用谁为相好像都不错。但是到了现在,后继就乏人了。曾布有宰相之才,无宰相之肚量。韩忠彦空有正气,却斗争经验不足,驾驭不住群臣。倒是像蔡京、秦桧一干奸臣层出不穷……
一旦蔡京没有被打压,张正书自个就危险了。要知道,蔡京可是兴化军仙游县人,也就是后世的福建莆田。莆田系的威名,张正书岂能不知?再看看正史上的蔡京是怎么攫取权柄的,就知道蔡京是一个可怕的对手。一个只会用武力的敌人不可怕,可怕的是像蔡京这种对手,拥有过人的智谋,还异常的阴狠,甚至不择手段。更何况,蔡京一向伪装得很好。
“小官人,要不要我等把证据递给大理寺?”
那个“黑客”暗探试探性地问道。
张正书摇了摇头,说道:“官家不动,我们再努力也没用。你先退下吧!”
等“黑客”暗探离去后,张正书才静下心来。
事实上,是他想得太简单了,如果蔡京这么容易被打倒的话,又岂会做了北宋六贼之首?要知道,蔡京一开始可没跟赵佶有什么交情的!
现在,张正书的三板斧抡完了,该蔡京出招了。蔡京会怎么出招呢?张正书很期待,但他不一定能吃得消。
官,不管是在哪个朝代,甚至在后世,对于平头百姓来说,都是一个庞然大物。平民和官员斗法,十有九八输的是平头百姓。官场上官官相护太常见了,特别是张正书捅穿了宋朝最大的马蜂窝,那些贪官岂能不疯狂报复?
“权力真的是好东西啊……”
张正书的思想开始悄然改变,但他还是不愿意做官。
事实上,以张正书的本事,赵煦早就想给一个官身给他了。可惜的是,赵煦也明白揠苗助长的坏处。把张正书拔升太高,反而是害了他。
于是,很有默契的,张正书在民间做事,赵煦在朝廷里给他打掩护。
只是这一次,他们好像有点玩过火了。
“赵煦到底想做什么呢?”
张正书也摸不准赵煦的想法了,要是按照以往,皇帝肯定会第一时间安抚那些贪官的,最起码会说些场面话,比如暗示不会贬官的,不会抄家的,放心做你的官,安心做事就好。但是现在,赵煦不表态,也没动作,这就耐人寻味了。
“难道赵煦也想来一次官场大清洗?”
张正书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要知道这么做是绝对不可行的。
现在宋夏正在对峙,辽国也在雁门关外陈兵数十万。国际形势太过动荡,若是朝堂再动荡的话,宋朝能顶得住这么大的压力吗?要知道,宋朝禁军还没更新迭代完毕,经济也没有释放出强势的压制力量,盲目动作的话,恐怕一个不慎就是万丈深渊了。
“云谲波诡啊!”
张正书叹了口气,他也无法推测未来会发生什么事了。这种情况下,系统也无能为力。
就在这时候,门房突然慌慌忙忙走了进来:“小官人,有位小娘子递上了名帖。”
“小娘子?”
张正书倒是很惊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该不会是那个倒霉鬼欠下的风流债吧?”
打开了名帖,只见上面写着“李师师谨上……”
张正书吓了一跳,立马把这名帖给合上了:“咳咳,快快有请……”
开玩笑,名满汴京的行首美妓亲自前来拜谒,张正书岂敢拒之门外?再说了,李师师还是香水的代言人哩,于情于理,都能来拜谒的。“李师师来这里干嘛呢,她这么聪明,没理由不会知道我现在已经麻烦缠身了。难道……是来讨要代言费的?”张正书正胡思乱想的时候,李师师带着若桃进来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一章: 佳人来访
看着两个伊人轻移莲步,环佩叮当的模样,张正书也觉得赏心悦目。秀色可餐,古人诚不我欺啊!
张正书感慨了一声,吩咐左右道:“让她们到书房稍候,我这就过去……”
说罢,张正书事先跑去卧室,跟曾瑾菡禀报先。这可是必做的事情,万一因为一个行首美妓而闹得后院失火了,这可得不偿失了。
“郎君,你是说李行首来了?”
很显然,曾瑾菡闪过一丝惊讶,但张正书分明在她的眼眸里看到了不信任。
“咳咳,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你也知道的,我这一阵子多安分,连出门都带着你,哪有时间去逛和乐楼……”这是实话,张正书说得也有点心虚,已经不打自招了。
曾瑾菡却还是疑惑:“那李行首为何前来?”
“我也不知道啊?按理说,她不该来的……难道因为《京华报》惹了事,她是来解除代言契约的?”张正书想到了一个可能。
常言道,戏子无情,这风月场所里的行首,怎么可能付出真感情呢?一旦有事,自然是要撇清干系了。就算不是李师师的意思,那老鸨又怎么可能留着这么一枚定时炸弹?
“郎君,你还是去见了她再说罢!”
曾瑾菡脸色如常,倒也没有多少过激的神色。
张正书点了点头:“也对,见了面才知道她的来意。”
说完,张正书正待离开的时候,曾瑾菡却叫住了他:“郎君,你和她真的……没什么?”
张正书苦笑着说道:“要是不放心,你跟着来吧?我和她,能有什么啊?”
曾瑾菡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睛:“算了,我就不去了……”
出了卧室的张正书,还是摸不着头脑:“到底什么意思?”
无奈何,女人心海底针,想要彻底了解还是困难的。张正书摇了摇头,来到了书房。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只见若桃正拨转着那个地球仪,一边转还一边说道:“姊姊,这个挺好玩的……”
“若桃,莫要乱动小官人的物事。”李师师见到张正书进来了,连忙斥责了一声。
“哎呀,怕什么嘛,又没有弄坏……”话音还没落下,只见若桃使的力量稍大了些,那地球仪就脱离了支架,“咚”的一声掉在了桌案上。“唉哟,这可怎么办?姊姊,真弄坏了啊?”若桃有点惊慌失措,连忙拿起那地球仪,没想到这地球仪有点重,她拿起来却没力气装出去了。
李师师满脸黑线,张正书则是觉得很好笑。相比起已经颇具风情的李师师,若桃还保留了小女孩的天真烂漫。也是,算起年岁,若桃今年也不过十三岁罢了。
“咳咳……”
张正书咳嗽了一声,若桃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看到张正书,登时满脸通红。
“那个……小官人,奴……把你这个球弄坏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最多……最多,最多奴这个月的香水不要了……”若桃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有种忍痛割爱的感觉,双手揉搓着衣角,像一个做错事等待责罚的小女孩一样。
张正书也难得开起了玩笑:“这个有多珍贵,你知道吗?一个月的香水,就想赔偿了?”
“那……两个月的香水?最多……三个月,不能再多了!”
本来还是讨价还价的态势,可说到这一句的时候,若桃就露出了本来面目。
张正书也没说话,从若桃手中接过了那木质的地球仪,轻轻巧巧地就放了进去。“算了,也没坏,就不用罚你的香水了,小财奴!”
若桃憋得满脸通红:“你这人……太坏了!姊姊,你看他……”
“好了,若桃,这事原先就是你不对。”
李师师此刻已经摘下了面纱,这是她难得的放松时刻,也不想戴着面纱像戴着面具一样。
“姊姊!”若桃不依了,“明明是他……”
“好啦,你先出去吧,姊姊有些事和小官人说。”
若桃疑惑地看着李师师和张正书,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张正书被她看得有点心虚,心道:“卧槽,怎么感觉好像我做错事一样?果然貌美就是正义?”
最后,若桃还是听话地走了出去。张正书才总算松了口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想?看到了李师师那美如天仙的脸上露出了笑颜,张正书也略略有点紧张了起来:“不知道李行首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你这人啊,都不来找奴家,就不许奴家来找你了吗?”李师师嗔怪的一句话,那股撒娇的意味直接渗透进张正书的心田之中,霎时间就击穿了张正书的心理防线了。挡不住,真的挡不住。不愧是千古第一名妓,张正书算是服气了。就是这么一声撒娇,张正书都可以举手投降了。
不怪张正书的意志力不强,是李师师的魅力太大了啊!
“咳咳,我这不是事多嘛……”
张正书睁着眼睛说瞎话了,要知道这几天来,随着黄河危机解除,他除了偷懒还是偷懒,哪里事多了?
李师师也没揭穿他,只是眼角带着笑意看着张正书,把张正书看得心里发毛了:“好吧,其实是家中娘子看得紧……”
“小官人果然是一个顾家的好汉子哩!”李师师倒也大方,“只是不知道小官人为何要自寻死路?”
“嗯?!”
张正书那点旖旎的心思全然抛掉了,凝重地看着李师师:“此话怎讲?”
“奴家也算是佩服小官人,居然敢直截了当地戳穿官场真相。只不过那是一个马蜂窝,捅不得的!”李师师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小官人绝不是那种不顾后果之人,岂会犯这等错误?师师今日前来,不外乎是想听听小官人有何苦衷?”
张正书听了这话之后,轻笑一声道:“有何苦衷?并没有苦衷。”
“不可能!”
李师师凝重地说道:“你不可能不知晓后果的,这事有内幕的,一定是有内幕的,对吧?师师绝不相信,一向只做赚钱生意的张小官人,突然会绝于自身!”(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二章: 差点就信了
“内幕就是,我也憎恨贪官。”张正书平静地说道。
李师师一双美眸盯着张正书的脸看了许久,都没看到张正书表现在外面的心虚,才不由地蹙眉说道:“你憎恨贪官?”
“不错,世人都道贪官是大宋官场的常态,但我并不怎么认为。一旦国家被贪官侵蚀殆尽,再大的国家都会崩塌的。”张正书平静的语气,好像在陈述一件无关自己的事。“世人皆不敢出头,那就让我打头阵吧。反正有的贪官已经不要脸面了,我也不用在意他们。”
“那如果他们报复你呢?”
李师师不愧是的通晓官场内幕的行首,一开口就说道:“昨晚,师师就听到传闻了,那些贪官要联手起来对付你的‘京华报社’!”
张正书也不怕,从桌案上拿起一沓纸张:“鱼死网破?那也好说,有哪个贪官不在这里?”
李师师接过那沓宣纸一看,差点没惊叫出声来:“这……是?”其实到了这一步,李师师怎么会反应不过来?皇城司那是皇帝的爪牙,既然张正书都敢出报道了,那必定是出于官家的授意!
“皇城司给来的。”张正书低声说道,“你可千万别外露出去,一旦说出去,怕你也会惹上麻烦了。对了,香水的代言,我帮你停了吧。算我违约了,一会违约金会送到和乐楼给你的……”
李师师看着张正书,良久才轻笑一声:“师师是怕事之人么?这代言,师师是不会退的。”
张正书苦笑道:“何苦来哉?”
“你还答应过师师,要建一个休闲会所给师师经营的。你都没兑现诺言,师师岂会轻易放过你?”李师师的脸上现出了不同寻常的红晕,看得张正书都呆了一呆。
“好吧……你算是讹上我了。”张正书叹了口气说道,“说实话,我都无法确定未来是好是坏,你值得赌上一切么?”
李师师没有正面回答张正书,只是温婉地一笑,知性地说道:“师师相信,小官人绝非鲁莽之辈。”
张正书不得不感慨,女人太聪明的话,会显得更加有魅力的。事实上,李师师是一个极为聪慧的女子。而她,似乎也认定了张正书。如果是以前,张正书还会有种虚荣心,但现在,张正书只能报以苦笑了:“说实话吧,我是真的没把握。其实实情你也猜到了,这一次是官家对那些文官发起的试探性攻击。至于我,不过是攻击的武器罢了。”
这一点,李师师也猜到了:“小官人总算是肯说实话了,那么坊间传闻,小官人与官家关系匪浅,也是真的咯?”
“咳咳……确切来说,我们是各取所需罢了。”
张正书觉得还是实话实说罢了,“关系匪浅?半点都谈不上。”
“哦?”
李师师倒是惊奇了,这是她所不能预料到的。
事实上,所谓的坊间传闻,不过是没影的事罢了,确切来说只是李师师的个人猜测而已。但是,张正书的回答,显然超乎了她的预料之外。
“这么说吧,我有富国强兵的法子,官家看我有用,所以才允许我做些出格的事。”张正书叹了口气,“但是,我依旧不过是官家手中,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罢了。虽然这话有点伤人,但这就是事实。”
李师师突然笑了,笑得有点毫无预兆。
“小官人,师师差点就信了。师师不知晓官家是如何想的,但像小官人这样一个可以经天纬地的人才,去到哪一国不是座上宾?甚至,小官人之才,都足以做一国宰相了。”李师师的话让张正书很震惊,难道他真的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额,李行首过誉了。”
张正书不免有点自得,男人嘛,不就是在美女面前想表现自己吗?如今能得到美女的亲口称赞,还不能满足虚荣心?张正书自然也不能免俗,但他很快就调整了心态,开始思索起李师师来。事实上,张正书也算是明白了,李师师的聪慧不在曾瑾菡之下。曾瑾菡的聪明,在于智商。而李师师的聪慧,在于情商。两者谁高谁低,难以界定。
“若是给师师猜测,官家是绝不会轻易将小官人当成替罪羊的。”
李师师似乎在安慰张正书,又好像在给自己信心一样。
张正书却叹了口气,说道:“李行首,你太看得起官家了。没错,官家可能要保住我,但他又未必肯对那些个文官下手。这么说吧,事情的起因,是因为北方的天险……”张正书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决定把前因后果对李师师说了。
李师师听了之后,一双美眸之中有掩饰不住的惊讶。
“小官人打算用人工,造一座坚城,成为汴京城的屏障?”
张正书点了点头,说道:“嗯,可以这么理解。”
“而那些个文官,居然全都反对?”李师师觉得不可思议,任何一个有战略眼光的人都看得出来,开封府北面无险可守是最大的隐患。如今有了解决的办法,居然会有人持反对意见?
“嗯,他们怕国库被掏空,他们就贪不了钱银了。”张正书算是把那些贪官的心理活动都讲出来了。利益,一切都是利益。说得再冠冕堂皇,那些贪官眼中就只有利益。当然了,也有一些官员是真心实意为大宋着想的。比如蔡卞,他并不反对建一座无法攻破的城池,但是,蔡卞觉得不应该在这时候建造。
此刻宋夏对峙之中,每天耗费的钱银都十分庞大。即便西军只是出动了十数万人马,可加上辅兵,已经动用了近四十万人了。这四十万人马每天人吃马嚼的,该是多么恐怖的数字?要不是上一年大宋境内大丰收,怕是都支撑不住!
老实说,如果大宋不能在短时间内灭亡西夏,怕是连自己都要被拖垮。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西军是精锐没错,可精锐的消耗也大啊!别看宋朝动辄养了几十上百万兵马,但其实都是一些步卒,耗费钱银也不多。可精锐就不一样了,士卒要吃肉,马要**饲料,加起来就是一个恐怖的数字!(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三章: 猎奇心态
可以说,宋朝和西夏现在就是在拼忍耐力,在拼国力。
大宋财大气粗是不错,但是用钱的地方也多;西夏削减了一切用度,只为求得自身生存。怎么说都好,都是一场短时间内没法决出胜负的战争。所以,朝中有识之士的担忧,也不算错。
但是,他们算错了一样东西。城池不是一天建起来的,就算有了水泥能大大缩减工期,但张正书估摸着,能在三到四年之间建起城墙、护城河、护城桥和盘山公路已经很不错了。如果遇到恶劣天气的话,工期被延误,恐怕五、六年的时间也是需要的。
工期这么长,每年拨付一点钱银也就够了,何必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来呢?
这就要说中国历朝历代的财政制度了,但凡修建个大工程,比如京杭大运河啊、长城啊什么的,恨不得一下子就掏空国库。可实际上呢,工期这么长,分期付款不行吗?再加上不会做财政预算,每每到头来就是财政赤字了,东挪西凑都凑不够,甚至还要寅时吃卯粮。
在张正书看来,宋朝完全没必要纠结钱银的问题,只需要每年拨款百万贯,张正书保证建造出一座攻不破的城池来。可惜的是,赵煦没表态,他的意见又没办法在朝堂上公开,所以自然就陷入了僵局之中。
“那小官人打算怎么做?那些贪官……怕是会报复的。”
李师师有点忧心地看着张正书,她也不太清楚为何自己会这么着紧。
张正书也有点惊讶地看着她,把李师师都看得有点娇羞了。“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他们不敢闹出人命来,那就只能是用些下三滥的手段了。”
“暗箭伤人,不得不防啊!”李师师幽幽地说道,语气里的温柔,居然没有了任何冰冷之意。
张正书却有点心惊胆战的意味,连忙说道:“防,肯定要防的。这不,我都让人回来保护我了。而且我打算出门都穿锁子甲,免得被暗箭暗算了……”这显然是开玩笑的,有系统傍身,基本在百米之内,任何对张正书有敌意的人,张正书都能第一时间感应到。再说了,真正百步穿杨的射手能有多少?要是对方能请到这样的人来暗杀,张正书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李师师听了张正书的玩笑话,却丝毫没有笑意,反而有点深沉。良久,她才抬头问道:“小官人,师师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你说,美人有问题,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张正书觉得气氛好奇怪,忍不住想要驱散一下尴尬。没办法,今天的李师师太奇怪了,奇怪到好像在做重大的抉择一样。张正书就奇怪了,他一不是皇亲国戚,二不是高官权贵,李师师为什么独独对他这般呢?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了——李师师有自己的打算。
张正书再一想,也就明白了。
其实,别看李师师做这个行首风光无限,但其实一个行首,最多最多也就是十年的巅峰罢了。有些人气爆棚的行首,可能再延长几年。可人老珠黄之后呢,这些行首又将何去何从?不是退居幕后做起老鸨,就是嫁人了。可要知道的是,这些行首落寞之后,大多都二十好几了,在宋朝已经算是大龄剩女的行列,再加上洁身自好也好,做过**女子都是洗不脱的污点。可能再**里还是受人追捧的对象,嫁人就是被嫌弃的了。这样的环境下,李师师不可能不为自己考虑的。
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
那么,李师师就会挑选了,到底哪个适合她未来去倚靠呢?
像周邦彦,是美男子没错,也很有才华,还是个官。看模样是没错的,但注意的是,周邦彦已经四十有二了,按照宋朝的习惯,将将都是能自称老夫的人了。十年后呢,周邦彦已经五十多了,还能给李师师什么?所以,李师师不可能考虑周邦彦的。正史上,李师师也没有这样选择。
那么正史上李师师什么时候遇到赵佶的呢?
系统给出的答案是大观三年,李师师和赵佶第一次见面。而赵佶和李师师真正“勾搭”在一起,则已经是北宋灭亡前七年,也就是正史上的宣和二年,公元110年。中间都隔了十一年了,李师师的心态估计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到了公元110年,李师师都三十多岁了,早已经到了人老珠黄的地步。为何赵佶还是那么迷恋李师师呢?
这就是男人的心理了,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赵佶都当了皇帝,却还是不能一亲芳泽,这叫他在心中惦记得很啊!终于如愿以偿之后,李师师又善解人意,赵佶岂能不迷恋?
那李师师为什么要选择赵佶呢?
更好理解了,就好像后世的娱乐圈明星一样,风光过后,他们肯定不甘落寞的。只要能再红一次,他们什么都愿意做。比如上各种综艺啊,比如增加曝光率啊……反正就是无所不用其极。李师师的心态也差不多,本来以她的年纪,是时候退居幕后了。可李师师肯定是心有不甘的,那她选择赵佶也能解释得通了。
赵佶只比李师师大几岁,年龄上可以接受。赵佶的相貌也很不错,虽然为人轻浮浪荡,但却是实打实的美男子——从宋人的审美角度看确实如此。再加上赵佶是皇帝啊,想想看,皇帝都罩着的行首,谁敢动李师师?
这也是为什么赵佶后来把樊楼收归朝廷的缘故了,金屋藏娇啊!
而李师师现在的心思,大概也是类似的,只不过李师师对张正书的兴趣更浓厚罢了。
其实女人的猎奇心态和男人是一样一样的,张正书太像一个迷了。别人不了解也就算了,可对于了解张正书的女子来说,张正书就好像磁铁一样,牢牢地吸引着她们。没办法,越了解张正书,就越是看不透他。这怎么能叫女子不疯狂呢?
张正书大概明白了李师师的心路历程之后,被美女仰慕这仅有的一点得意也不见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四章: 吃醋的感觉
“原来只是好奇啊……”好在张正书知道人生的三大错觉:她喜欢我、我会发财、有人敲门,所以张正书很快就调整了心态。
李师师看着张正书,认真地问道:“小官人为何要倾尽全力帮助大宋?据师师所知,不管是蜂窝煤作坊也好,还是兴建城池,全都是为了大宋着想的。寻常商贾,不应该是把精力全都放在赚钱一道上吗?亦或者说,小官人有着旁人所不知的野心?”
“额,野心?”
张正书被噎了一下,天可怜见,他真的没啥野心啊!
不过,张正书也不打算很正式回答这个问题。
“李行首的问题,似乎不止一个了?”
面对嬉皮笑脸的张正书,李师师却感觉有点不真实。仿佛这个张小官人与她已经不是同一个高度一样,这样的感觉真的很难受:“小官人,你说过会言无不尽的!”
“好吧,首先声明一点,我没有野心,我不是什么野心家,你千万不要乱说。万一把我当成造反分子抓起来,那可就不妙了。”张正书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那小官人为何一直在为大宋做事?别人不清楚,师师却是明白的。蜂窝煤作坊,把禁军年迈之人全都清走了,以至于汴京城中家家户户都烧起了蜂窝煤。这等计策,寻常人怎可能出得了?”李师师不愧是高情商的女子,分析得太到位了。
张正书暗自佩服中,轻笑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李师师仔细地琢磨着这句话,竟然从中感受到了浓烈的爱国情怀。
抬起头来,秀目盯着张正书,李师师轻轻开启莲口说道:“小官人果然是胸怀天下的人物,师师没有看错人!”
“额,我哪有你说得那么好。只不过蜂窝煤作坊里,有我的股份罢了。嗯,换句话说,我也是为了赚钱。你想想看,即便是只有开封府的市场,那也有百万户人家了。百万户人家都用蜂窝煤,那能赚多少钱啊……”张正书为自己辩解道。
“那小官人赚的钱,却交由官家,让官家发放胥吏俸禄,这又是如何说法?”李师师一脸得意地看着张正书,总算是把张正书装入毂中了!
“……”
张正书有点词穷了,最后只能说一句:“我看不得别人受苦啊,那些胥吏没俸禄,会惹大祸的……”
李师师狡黠地笑了,她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信息。
第一,这个张小官人和皇帝的关系匪浅;第二,这个张小官人之所以被官家赏识,就是因为心念大宋;第三,这个张小官人果然不是普通人!
有了这几个信息,那么李师师就知道怎么抉择了。
“姑且算小官人你说得对吧,但师师还想问,如果小官人建城池建好了,会帮师师建一个休闲会所么?”
面对李师师的问话,张正书沉默了一下,然后才说道:“若是在新建城池旁,怕是没有这么大块土地。不过,若是在内黄口旁边,倒是可以的。”
听了这句话,李师师满意地点了点头,其实,这个休闲会所有没有没关系,关键是张正书的表态。
“那师师就等着小官人的好消息了?”李师师心满意足地要离开了,但起身之后,还是关切地说了一句:“近日,怕是小官人要小心蔡家的动作了。”
“嗯,多谢李行首的提醒。”
蔡京又多难缠?张正书比李师师更清楚。可以说,蔡京这个不择手段的政客,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
一旦他醒悟过来,肯定会有所动作的。
但是嘛,张正书也不怕,政客之所以可怕,是因为你不知道他如何出招,毕竟你本身也是政客。可张正书是商贾啊,商贾没进入朝堂,所以政客只能用盘外招了。盘外招是什么?无外乎是武力、恫吓、讹诈等等罢了。甚至,蔡京还不敢自打嘴巴,这么快就开始报复。一旦动手,所有人都知道是蔡京他干的。以蔡京的智商,会做得出来吗!
张正书推断,蔡京的报复会在一个月之后。
或者说,这是贪官们害怕之后,开始的报复。
最有可能的,是疯狂弹劾报纸,要取缔报纸,特别是《京华报》。
要是小报,那也就算了,毕竟发行量不大。可《京华报》呢,现在连江南都能在半个多月之后收到了。这样的发行量,堪称恐怖!也就是说,哪一个贪官贪污的证据被放了出来,那就等于昭告天下了。这样一来,贪官的前程全都毁了,怎么可能不把报社关停?!
当然了,张正书也不怕。
关了《京华报》而已,张正书还有不少报刊名字呢。
就算全面禁止报纸,不也还是有小报嘛!
你禁能禁多少?且不说文官们不能调动多少人力,就算可以,多如牛毛的小报,你咋禁?
再说了,最多就是换个地方再弄报纸而已,张正书早就做好准备了。张家别的东西不多,地皮多。随便在某处地皮上建一处秘密基地,《京华报》继续发行,你能把张正书怎么样?至于借口,张正书推说自己不知道,别人冒用刊号,你又能拿住什么把柄?
反正,张正书有太多后手了,但现在没必要准备。蔡京的下场都指不定怎么样呢,搞这么多干嘛?
李师师缓缓戴上了面纱,张正书帮她开了书房的门。
正待走出房门的时候,李师师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小官人,莫要让师师失望。”
“嗯?”
还没等张正书品咂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李师师就跟着若桃离开了“京华报社”。张正书发现,她居然也是坐着四轮马车来的。估摸是哪一个富贾为了讨她欢心,故意送的吧?啧啧,为了讨美人欢心还真的舍得下本钱啊!送一辆四轮马车代表着什么呢?以五千贯算,即便相当于后世七百多万的跑车了,也就是说一辆兰博基尼或者是一辆法拉利的价格。
送跑车啊,张正书不得不说,太败家了。
比他这个败家子还要败家。
但为什么张正书自己会有种吃醋的感觉?
张正书认为,这是那个倒霉鬼的记忆在作祟。他本人虽然也觉得李师师很漂亮,但是还没到那种让他神魂颠倒的地步。(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五章: 受刺激了
“怎么,舍不得她走了?”
身后一个声音响起来,张正书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顺口就说道:“可不是,大美人啊这是……”
“那你要不要追上去?”
“不要了吧,影响不好……额,姝儿,你什么时候来的?”张正书回头一看,差点没吓死,说话都结巴了。
只见曾瑾菡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怂恿道:“看来郎君挺想追上去的啊!”
张正书立即说道:“绝对没那回事,我只是好奇,那辆四轮马车是几个弹簧的!”这个谎话,怕是三岁小孩子都不相信,更别说智商超乎常人的曾瑾菡了。
“真的吗?那可惜了,之前婆婆还对我说了,若是两年无所出,就要帮郎君物色侍妾了……”曾瑾菡故意说得很慢,好像带着一股天然的诱惑力一样,“郎君,你怎么看呢?”
张正书当然明白,这是一道送命题,立即义正言辞地说道:“不怎么看,我有姝儿你就够了。”
“可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
曾瑾菡对张正书的回答还是挺满意的,“要不彩袖也好,月娥姊姊也罢,甚至那李行首,只要郎君喜欢,一并纳了,怎么样?”
张正书的心不争气地跳了好几下:“卧槽,这么大的诱惑力?”
说真的,哪个男人不喜欢美女?哪怕是性无能的太监,都无法抗拒美色!更别说,张正书是一个身心健全,精力充沛的小伙子了。吞了吞口水,张正书还是艰难地说道:“姝儿,你知道的,我心中只有你……”
虽然肉麻是肉麻了点,老套是老套了点,但曾瑾菡就吃这么一套。
满意地点了点头之后,曾瑾菡兴高采烈地说道:“郎君,你这般做,要是我真的无法给张家续香火,那怎生是好?”
“那就遍访名医,给你我治病。”张正书很清楚,按照系统的说法,他除了身子比普通人稍弱之外,还真的没啥缺点的。所以有问题,肯定是出自曾瑾菡身上。
曾瑾菡天真的问道:“如果治不好呢?”
“那就只能纳妾了……”
好吧,张正书再厉害,也突破不了风俗的桎梏。
果不其然,曾瑾菡脸上的笑靥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笑意:“如果纳一个还是不行呢?”
张正书以为曾瑾菡认命了,妥协了,忍不住得意洋洋地说道:“那就两个咯!”
“两个还是不行呢?”曾瑾菡的声音已经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了。
张正书却兀自不觉得杀机逼近,还是在兴奋地计划说道:“那就三个咯,反正总会生孩子的嘛!不对不对,三个好像也太多了点,我怕照顾不过来啊?真不知道赵煦那小子,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到底是怎么应付得来的,居然还没虚死他?好在他也知道厉害了,色字头上一把刀,石榴裙下命难逃,他要是不禁房事的话,恐怕现在都卧床不起了……啧啧,这女人啊,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能吸土,他居然敢招惹那么多,厉害厉害,佩服佩服……”
张正书自言自语了一番,突然瞥见曾瑾菡能杀人的眼神,他立马怂了:“姝儿,你也知道的,那是赵煦啊,不是我啊,我可没那花花肠子……”
“我看你就有!”曾瑾菡银牙切切,恨声说道:“你还想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还想夜夜新郎对不对?”
“姝儿,天地良心,我可真的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张正书急得脑门上的汗都要下来了,他到底还是道行太浅啊!或者说,是曾瑾菡的进步太厉害,居然懂得套他的话了。这下,都不知道怎么收场的好。有能力的男人嘛,特别是宋朝的成功男士,哪一个家中不是三妻四妾的?但是,你生米煮成熟饭是一回事,当着正妻的面说,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要知道,宋朝女人的地位,可是一点都不差的。要不然,也不会有“河东狮吼”的典故了。甚至,河东狮吼可不只是一家独有的。
“张正书!”
曾瑾菡气不过,拉起张正书的手臂,樱桃小嘴张开就是一咬。
“这下真的疼疼疼疼……”
张正书很想甩开,但又怕伤了曾瑾菡的牙齿,只能独自忍受了下来。没办法,谁叫自己这么经不起诱惑呢?所以,从这个教训中女人要学会了,千万别试探男人,男人是一点都禁不起诱惑的。要想男人不被诱惑,就要把一切的萌芽都扼杀掉。
可惜的是,曾瑾菡再聪明,也犯了女人都会犯的错误。
良久,听得张正书一边跺脚求饶,曾瑾菡才算是消气了。
可张正书举起手臂一看,好家伙,这一口太狠了!齐刷刷的,两排牙印上还渗出了鲜血。“家暴了,我居然给家暴了……”这是张正书的第一个念头,第二个念头是:“快用酒精消毒然后洒上金创药,不然的话伤口发炎了甚至能要命的!”
没办法,宋朝的医疗水平就是这么低下,再加上张正书本身的身子骨就虚弱,一旦感染了伤口,可能就真的挂了。
这时候,曾瑾菡的眼泪下来了:“郎君,疼不疼?”
“这不废话么,当然疼啊!嘶……你是不是属狗的,咬这么狠?”张正书想去用酒精消毒了,好在他早有预备,毕竟高浓度酒精是要常备的家庭用药,万一有个摔伤刀伤什么的,能第一时间消毒。
可曾瑾菡却拉起了张正书的手臂,张正书以为她还要咬,连忙缩了回来。“诶,不能再咬了啊!”
曾瑾菡却固执地拉起的他的手臂,轻轻地给他吹了吹。看着曾瑾菡梨花带雨一般的模样,张正书不知不觉也消气了:“别哭了,我知道你气不过。这下咱们扯平了啊,以后别这样的就行了……”
张正书的话音还没落,曾瑾菡就哭着投入了他的怀中,带着哭腔说道:“郎君,你是我的,谁也不能抢走!”
“是是是,我是你的……”
张正书也明白了,原来这小妮子是受刺激了啊!(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六章: 无妄之灾
也对,面对李师师,估计再自信的女人,也无法确信自己会获胜。没办法,李师师太强大了。天生丽质,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再加上高超的情商,懂得男人冷热,这就是最致命的诱惑。红颜知己,有哪一个男人不渴望拥有?又有哪一个男人能抵挡得住这样的女人?
所以,曾瑾菡自卑了,想要霸占着张正书不放手。
但是曾瑾菡太年轻了,以为咬一口,留下个印记就是自己的了。这不是像牲畜一样,打了火印啥的吗?张正书是活生生的人啊,有思想能行动的人啊,怎么可能被刻上印记呢!
“行了没?”张正书最后忍不住了,还是小命要紧啊!“都流血了,不消毒不洒上金创药,万一伤口感染了,我就谁的都不是了……”
曾瑾菡听了这句话,“扑哧”地笑了。
经过发泄之后,她总算是恢复了正常:“活该,谁叫你这么坏?娘亲说得没错,男人的话,一成都不能信!”
好吧,张正书知道罪魁祸首是谁了,居然是丈母娘!
这又是一尊惹不起的大神,要知道丈母娘的威名,是张正书早就有所耳闻的了。这是一种强悍且不讲理的生物,而且极难哄骗。因为,她们已经上过一次当了。看看后世就知道了,全中国的丈母娘愣是联手把房价推高到一个普通人无法企及地步。除了房价之外,还给车市提供了不少销量,对了,还有金饰的销量……
宋朝这会的丈母娘虽然没有后世那么厉害,可也不是什么善茬。看看曾瑾菡就知道了,原本多么纯洁啊,被丈母娘一教唆,得,成这样了。
张正书把曾瑾菡稳住,连忙从书房的柜子里拿出酒精来,忍着痛倒了上去。怕消毒不彻底,张正书还倒多了两次。末了,才洒上金创药。曾瑾菡自告奋勇地帮他,结果笨手笨脚的,差点没让张正书受第二次伤害。
一边洒金创药,曾瑾菡还一边说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
张正书总算明白了,就不能和女人讲道理。这到底是谁欺负谁啊?
“就好像我娘亲说我爹爹一样,之前没钱的时候,恩爱有加。等我爹爹腰缠万贯了,他就生出花花肠子来了。小妾,是纳了一个又一个。我娘亲常说,她宁可爹爹像以前一样,没钱但是人老实,安安分分过日子。也不想爹爹像如今这般,虽然有些钱财了,却学会了花天酒地……”
曾瑾菡的话,让张正书翻起了白眼。
这话,大大的有问题。俗话说得好啊,贫贱夫妻百事哀。感情再好,面对残酷的现实,恐怕在激情消退之后,就只剩下争吵了。日子过得不顺心,吵架的次数会越来越频繁的。宋朝的离婚率肯定没那么高,但是这样的日子真的过得舒服么?
女人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当张正书每次逛街,带着曾瑾菡买首饰的时候,她眼里的光彩那是作假的?
每次从“尚衣坊”买了新衣裳,曾瑾菡眼里的欣喜也是假的?
每次吃到难得一见的菜肴时,曾瑾菡大快朵颐,那也是假的不成?
……
如此林林总总,归结一句话就是——女人太过自我矛盾了。
好在张正书没搭腔,不然的话,张根富纳十六个妾侍的光荣事迹也要落到曾瑾菡的嘴里了。
对待不讲道理的女人,要态度好。这是张正书拿绳命得出来的经验,如果不是这样做,那恭喜你,你凉凉了。就算你占了理,想要家庭和睦的话,那就保持沉默。等不讲道理的女人自己认识到错误了,她自然会“弥补”的。就好像曾瑾菡这样,即便笨手笨脚的,也要坚持给张正书上药。
张正书感动吗?
不太敢动,这都洒不准了,要是再动,洒歪了,伤口愈合不好怎么办?“还疼吗?”
这会曾瑾菡心疼了,张正书摇了摇头。
“郎君……”
依偎进张正书的怀抱中,曾瑾菡感受着熟悉的气息,觉得是如此心安。张正书却苦笑连连,真的是无妄之灾啊!
不过,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张正书被咬了一口,却享受到了曾瑾菡最体贴的照顾,一时间心理也平衡了。接下来的时间里,
张正书都好像做皇帝一样。不,这小日子过得,给皇帝都不换!
但是,张正书是消停了,可朝局的风起云涌,却叫张正书大开眼界。
无他,就是翰林学士承旨蔡京与曾布交恶了,两人暗地里遣使阵营里的官吏互相攻讦。这一场大战,真叫人拍案叫绝。不管是权谋也好,攻击力度也罢,还是攻击方向,都让张正书受益匪浅:原来党争这么精彩啊?文人撕逼起来,战斗力居然这么强?好看,一点都不输“宫心计”!
张正书这个始作俑者,却躲在一旁,吃着甜瓜看戏。对了,旁边还有一碟炒好的甜瓜籽。
对于吃瓜群众这个解释,张正书诠释得很到位了。
其实,吃瓜群众是一个古老的词汇,在《礼记》里也有记载:“为天子削瓜者副之,巾以絺(chi)。为国君者华之,巾以绤(i)。为大夫累(luo)之,士疐(di)之,庶人龁(hé)之。”啥意思呢?就是一个礼仪,毕竟是《礼记》里记载的嘛!大体上是说为天子削瓜,要先削去皮,再切成四瓣,拦腰横切一刀,然后用细葛布盖上。为国君削瓜,则先削去皮,再一分为二,也拦腰横切一刀,然后用粗葛布盖上。为大夫削瓜,只要削去皮即可,不盖任何东西。士人只切掉瓜蒂,再横切一刀。而庶人呢,就没那么麻烦了,在切除瓜蒂之后就直接吃。
反正在张正书看来,这些繁琐的礼仪就是“脱裤子放屁”,纯属多余的。但中国人嘛,特别是西周的礼仪,就是这般,不然都体现不出阶层的特殊来。
不过怎么样都好,庶人吃瓜看戏,已经很有历史了。
有历史的好处就是这样,随便翻翻史书,都能找到一些瓜葛牵扯上。也难怪那些文人士大夫,狡辩的时候往往都要托古,没办法,中国的历史太悠久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七章: 先出招
当然了,在宋朝这会想要吃到西瓜,还有点困难。根据欧阳修主编的《新五代史》里记载了这么一个故事,在五代时期,契丹人掳走了中原的汉人胡峤,胡峤在契丹生活了7年,在这个地方第一次见到了西瓜。同时胡峤从当地土人打听到,契丹本来也是没有西瓜的,都是从回鹘引进种植。这瓜和中原的冬瓜差不多大,但是味道甘甜,因为是在西北产出所以叫做西瓜。后来胡峤带着西瓜种子和种植方式从契丹逃了出来,把西瓜引进了中原。
但是因为不懂种植,西瓜的产量有限,所以也很金贵。
张正书好几次想拿到种子,推广种植,但也找不到。甚至让周铭从西夏、辽国走私,也没有第一时间找到。这会都七月了,即便拿到种子,也得来年才能播种。
这瓜吃得很爽,看戏也看得很精彩。张正书甚至都想提前推广西瓜种植了,夏天不吃个西瓜,他都觉得不算渡过了一个夏天。但是,越是轻松,张正书内心就越是不安。因为张正书可不觉得蔡京和曾布是傻子,会被他一张报纸耍得团团转。想必很快,他们就反应过来了。等蔡京一干贪官反应过来,岂能不向“京华报社”报复?
所以,必要的准备还是要有的,甚至有可能,还要先下手为强。
就在张正书吃着冰镇甜瓜降暑的时候,从李家村调来的史陌走上了小楼。
“来了啊?吃瓜,吃瓜!”
张正书招呼着史陌坐下,史陌却恪守主仆之别,没有坐下。这也难怪,虽然张正书不以僮仆看待史陌,可史陌却把自己当成了张正书的仆人。
“真不吃吗?这可是冰镇甜瓜啊!”
张正书觉得他太不会享受了,多好的瓜啊!而且还是不惜成本,用硝石制成的冰块。
史陌吞了吞口水,在这会甜瓜的价格也是不便宜的,哪怕是在甜瓜大量上市的季节里,大概也要三十文钱一小个。宋朝的甜瓜都不大,大概也就两个拳头大小,一只手完全拿得起。张正书这盆中的甜瓜,都有好几个了。
“小官人,你找我有事?”
史陌干脆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直接转移了视线。
“我且问你,你认不认识市井中人?”张正书一边啃着甜瓜,一边口齿不清地问道。
“市井中人?”
史陌有点发懵,不知道张正书问这个干嘛。说实话,他在卖艺的时候,也认识了不少市井中人,大多也是和他一样,靠着卖艺为生的。把实情说了出来之后,张正书点了点头,才继续说道:“我需要他们这么做……史陌,你能做得到吗?”
“小官人,这……这不太好罢?”
史陌实在难以相信,张正书居然有这个要求。
“你放心,以你的武力,谁打得过你?”
张正书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他说道。
“不是这个……小官人,这是故意找茬罢?”史陌摸不着头脑,这也太不道德了。
张正书拿出一堆证据来,说道:“这是他们做过的事,你看看?”
“我……认不得那么多字……”史陌更加无语了,这不是故意为难他吗?
“反正你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打倒贪官就行了。额,好吧,其实我不该叫你的。这个任务,还是刘忠去比较好。”张正书觉得自己有点失算了,要是刘忠的话,二话不说就做了。为何?因为刘忠在做挑夫的时候,可没少被人欺压。特别是贪官,对挑夫的压迫就更大了。
为什么这么说呢?以刘忠一介挑夫,居然也能和贪官扯上关系?
其实很简单,挑夫所挑运的,大多是粮食。大宋早在十几年前就存在一个弊端了:随着官运漕粮逐渐减少,私仓屯粮的现象越来越严重。而粮商越来越多,那么汴梁城的粮价自然也就水涨船高了。按理来说,挑夫的工钱也应该越来越多才是的。
事实上,恰好相反。就拿刘忠来说,一天辛勤干活下来,居然赚不到三十文钱。要知道,刘忠可是身高力壮,一个顶两个人用的。可想而知,普通的挑夫能一天赚多少了。能一天赚十文钱,已经很不错了。可汴梁城的粮价这么高,生活成本是多少呢?张正书算了一下,每天要赚十五文钱,才能在汴京城勉强活下去。也就是说,那些个挑夫还差五文钱的缺口。
因为这样,那些无良粮商就想到用流民这一个流氓的招数。
明面上是给朝廷的招募禁军减轻了压力,其实是在剥削这些流民,压榨掉最后一丝价值。那和贪官有什么关系呢?
开玩笑,朝中没有人,谁敢做粮食生意?
根据“黑客”的调查,敢囤积大量粮食的粮商后面,都是贪官。甚至,有些贪官在昧了官粮之后,把官粮倒腾出来当私粮卖,卖的钱自然全部进入他的口袋了。而蔡京的家族,也在汴梁城经营着一家米行。张正书都不用派“黑客”去调查,都可以知道里面肯定有不法之事。
可朝廷不管啊,你知道有啥用?
大宋太过优待文官了,文官只要不造反,最多也就是贬官而已。贪污?侵吞公款?损公肥私?那都算什么事!
可张正书现在和蔡京开战了,必须要抢一个先手。不然的话,等蔡京出招,怕是张正书都撑不过一个回合。怎么办呢?张正书就想出了这么一个阴招,通过闹事来把事情搞大。可以说,闹事不是目的,目的是让汴梁城的百姓都知道贪官是怎么剥削的,是怎么抬高粮价的……
这又是一波引导舆论,没人比张正书更清楚,一旦真正引爆舆论,就算是人治的时代又如何?一样是要妥协的,不然的话,就要面对百姓无尽的怒火了。
可惜的是,史陌并不想去做这个恶人。
“也罢,我去让人通知刘忠去做。你,现在就贴身保护我吧。对了,你带来的那几个保安队员,要护住‘京华报社’,可做得到?”
面对张正书的质疑,史陌涨红了脸,憋着一股劲说道:“小官人,我们肯定做得到!”
点了点头,张正书从太师椅上站起身来,把最后一块甜瓜塞给了史陌,笑道:“尝尝鲜……”
说罢,张正书就下去了。
史陌吞了吞口水,最后还是抵不过那甜瓜的诱惑,轻轻咬了一口。清甜的味道在舌尖味蕾上传递开去,史陌觉得很满足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八章: 连环阴招
张正书这时候,却在思虑着这么做的后果。主动挑事,对战的还是蔡京,这要如何收场呢?万一败了,又该怎么自保呢?
不得不说,跟这么一个大奸臣过招,是一件很耗费脑力的事情。没办法,人的名树的影,蔡京的名头在那,即便没有正面对上张正书,张正书已经觉得亚历山大了。
别看蔡京现在只是一个翰林学士承旨,可他的能量太大了。翰林学士承旨是个什么官呢?要是搁在唐朝,这可是宰相一职了,甚至已经成了宰相兼职的标配。到了宋朝,翰林学士承旨已不再像唐朝那样具有宰相的职权,但仍为翰林学士院主官,别称“翰长”、“学士院长”。元丰改制后,翰林学士承旨为正三品官。
这翰林学士承旨清贵啊,负责起草朝廷的制诰、赦敕、国书以及宫廷所用文书,还要在皇帝出巡的时候充当顾问。宋朝是翰林与科举接轨的时代,翰林学士必为进士出身。翰林学士都这么厉害了,更别说他们的头——翰林学士承旨了。
可以说,惹了翰林学士承旨蔡京,也就等于恶了整个翰林院。
要知道,读书人最厉害的本事,就是占据道德制高点来抨击你。而最佳的反击方式,就是让他们占据不了道德制高点,提前揭穿他们的真面目,让他们暴露伪君子的本性。
想要达到这个目的,张正书想到的是引导舆论。《京华报》还不够火,这时候需要趁热打铁!
接下来,就要看演技了。
“不知道刘忠的演技怎么样?或者说,他能不能找来一些游手地痞?”张正书最担心的是这个。
事实上,张正书多虑了。
在史陌克忠职守的时候,刘忠已经化身成闹事的地痞,本色出演地开始骚扰蔡家米行了。
对了,这个蔡家米行托的是蔡京妻子家的名头,这一手掩护打得很好。其实,朝中泰半经商的官员,都是这么玩的。只不过有的人避讳深一点,选的是出了五服以外的亲戚;而蔡京胆子大,直接叫老丈人家来管理了。
出了米行,蔡京还有布行、酱铺等等,都是有关民生,赚大钱的行当。
刘忠的法子也很绝,他常年在市井厮混,也结识了不少游手。听闻刘忠要闹事,这些游手自然也是“讲义气”的。所以,刘忠带头来到蔡京开的米行那里,故意撒了一把沙子进米袋里。
其实这种把戏,很多游手都会。可没人敢在蔡家的米行这么放肆的。
偏生,刘忠得了张正书的授意,不怕这个。
很快,蔡家米行的掌柜也好,伙计也罢,和刘忠一伙游手闹起来了。闹着闹着,刘忠火起了,大声斥骂道:“兀那直娘贼,胆敢欺我?汴京城米价,不过斗米一百一十五文,你居然敢卖一百二十文钱,还掺了沙子?”
“你这腌臜汉子血口喷人,我们这米行何曾掺了沙子?”那掌柜的气得胡子都吹起来了。
刘忠怒着一指:“你看,这不是沙子是啥?”
好嘛,这些个米行的掌柜、伙计都明白了,看来是被讹上了。
“胡说,这沙子分明是你放进去的,你赔我大米!”掌柜的立即展开了反击。
但很显然,这个掌柜的没有处理此等类似事情的经验,毕竟以往也没人敢在蔡家米行撒野。结果不言而喻,刘忠带来的游手,这会全都装作从外面经过,一个个指证蔡家米行掺沙子了。结果,这些掌柜、伙计是百口莫辩,最后在众口铄金。蔡家米行的声誉毁了。
这就是张正书要达到的目的,先恶心一把蔡京,然后再揭露蔡家偷税、漏税的行径。这就是先下手为强,张正书很明白这一手,到底会有多大的影响。别的不说,蔡家米行也好、布行也罢、甚至酱铺的生意都会一落千丈。
杀人不过头点地,但是张正书却是要绝了蔡家的财路。
当然了,蔡家财大气粗,在福建老家有大把田地,不用怕这个。只是会被恶心得不行,最后蔡京也难以用偷税、漏税的手段来逼迫张正书了。唯一可能的,就是在朝堂上“合法”禁绝报纸。这是张正书无法阻拦的事,但是嘛,也会暴露了蔡京做贼心虚的一面。
接下来的事,就看赵煦给不给力了。
要是赵煦给力的话,他自然会保住《京华报》。要是群臣全力反对的话,《京华报》就凉凉了。
在这危急关头,张正书也顾不得什么道义了。
今天弄了蔡家米行,明天再弄蔡家布行、酱铺……
几天下来,蔡京也回过神来了:“你是说,有人中伤我蔡家的商铺?”
蔡攸点了点头:“手段极其无赖,且狠辣。我们的商铺,这几日来连往日一成的客人都不到了。”
蔡京沉吟了一番,说道:“风雨欲来啊,有人想要对我们不利。”
“会是谁呢?”蔡攸皱起了眉头,“难道还是那曾老头?”
“不可能是他,曾家的商铺,比蔡家的商铺还多。而且,曾布的身上也有洗不掉的嫌疑,他不会这么蠢的,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与我同归于尽。且说了,满朝诸公,谁家没有个商铺?曾布若是这么做了,等于自绝于朝廷。他立志要争当尚书左仆射,是不可能这般做的。”
“那还会是谁?难道是皇城司?”
蔡攸一惊,他觉得这个是万万不可能的。要知道,皇城司可是官家的耳目,虽然劣迹颇多,可他们也拎得清啊,怎么可能对朝廷重臣的商铺下手?
但是,凡事有个万一。
“难道是官家授意?”蔡攸脱口而出道。
“哼,你除了玩女人之外,脑子是不是被蹴鞠给踢傻了?连这点事情都看不破吗,官家岂会做这等事?”蔡京有点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这都要怪他的妻子,太过放纵蔡攸,才使得蔡攸读书不成,不学无术。只会玩弄一些歪门邪道,上不了大雅之堂。但蔡京也没法管教了,蔡攸都弱冠了,还能怎么管教?(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九章: 蔡京出招
“那爹爹说,到底是谁在针对我们蔡家?”
蔡攸憋红了脸,可以说,蔡攸其实挺不服气自己的老子的。为啥?因为叛逆期啊!
自小被娘亲宠惯的蔡攸,每次见到蔡京,蔡京都没给他好脸色看。其实,如果蔡京不是那么贪财,不是那么热衷权势,以他的能力,绝对是历史上有名的臣子。而且,蔡家家教很严,但是到了蔡京这……得,娶了一位护短且不讲理的妻子,什么家教全毁了。
这就是娶妻娶贤的反面例子了,在古代也好,在后世也罢,如果娶妻娶了一位好女人,最起码是三代受益的。如果娶妻娶得不好,怕是两代之内就得玩完。正史上,蔡京和蔡攸的下场都相当的惨,这里就不说了。
当然了,教育这东西是要父母以身作则的,蔡京这根上梁都不正了,下梁自然是歪的。蔡攸受到蔡京的影响,比他娘亲多多了。可以说,蔡京和蔡攸的性子是一毛一样的。除了蔡攸是一个草包以外,两父子几乎是一个饼印出来的。
当然了,蔡攸的眼力也更好些,这是蔡京所不能及的天赋技能。
“能想到如此招数的,看似只有皇城司了。但其实我儿还遗漏了一个关键的所在……”
有道是聪明人不需要点得太明白,蔡攸立时就想明白了:“是‘京华报社’?”
“不错,这一家报纸,果真是好胆啊!不过,现在我也动不了它。你去查查,这家报社背后到底是谁在撑腰?”蔡京隐隐觉得,这一次他好像找错目标了。曾布虽然权利欲与他不相上下,可以曾布的高傲,他能放下身段和一个商贾合作吗?
以蔡京对曾布的了解,是不可能的。
那谁在“京华报社”后面布局呢?而且一打,就是蔡京的七寸!
要知道,现在满天下都知道蔡京是个大贪官了,甚至连蔡京家中有几亩地,几个僮仆,多少钱银……都说得似模似样。要是胡诌的也就罢了,可让蔡京心惊胆战的是,居然和实情差不多!“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蔡京也纳闷啊,他无缘无故被人打了一闷棍,真的是被打得晕头转向的,一时间头脑都无法思考了。
好在现在回过神来,蔡京才发觉不对劲。
而蔡攸却阴沉着脸,说道:“我派人去查过了,那‘京华报社’是‘大桶张家’姓张的小子创办的,他如今才十六岁!”
“十六岁?!”
蔡京下意识地认为不可能会是张正书,毕竟这样的年纪,怎么敢做出这种事来?想到这,蔡京皱眉地问道:“他背后是谁?”
“查不到。”蔡攸咬牙切齿地说道,“张家隐藏太深了,我根本无法去查。而且,那些探子想要靠过去的时候,总是被一些闲杂人等给拦下来了。”
“闲杂人?”蔡京一惊,“是谁?”
“估摸是皇城司……”
蔡攸想了想,“先前我就推断,除了皇城司以外,就没人有这么详尽的证据。如今看来,皇城司的嫌疑确实是最大的。即便那些人,是不曾见过的面孔,可行事风格什么的,都和皇城司如出一辙!”
“皇城司?!”
蔡京先是一惊,然后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这事怕是官家授意的。”说到对官场的判断,即便蔡攸有过人之才,但也比不上老狐狸蔡京。蔡京在有了情报支撑之后的判断,几乎就没有失误过。要不然,在官场几经沉浮的他,怎么可能坐到这个位置上?
要知道,在北宋要做到宰相,必须要有过人的手腕、眼力,不然的话,宰相的位置也是坐不稳的。像包拯,一身正气是挺不错的,但因为得罪的人也多,最终也只能做一个枢密副使罢了。枢密副使,也就相当于副宰相,再进一步是不可能的了。
蔡京有眼力,有手腕,还懂得伪装,是一个腹黑手辣的狠人。原本蔡京是能冲击相位的,可碰到这档子事,蔡京算是前程毁了一大半。除非日后更换皇帝,忘了他的过往,才可能重新启用他。正因为是这样的官场触觉,蔡京断定了这事和赵煦脱不开干系。
“官家?”蔡攸吓了一跳,“官家欲对爹爹不利?”
“怕是官家知晓了,此次群臣反对建城,是我在背后指使的。”蔡京叹了口气,“皇城司,果然厉害!”
蔡攸想明白了:“因为皇城司所迫,《京华报》才不得不出那则新闻的?嗯,这么说就说得过去了,毕竟没有点名道姓……”
“不,这样更狠。怕也是官家的意思,等于把为父放在火架上烤啊!”蔡京叹了口气,有点落寞地说道。确实,做官就怕被皇帝记恨上,特别是有志做百官之首的,那更是堪称最大的打击。被皇帝记恨上了,那就等于绝了宰相之路啊!除非换皇帝,不然蔡京这辈子都别想染指相位了。
“那如何是好?”
蔡攸也慌了,他也知道蔡京的判断是九八不离十的。
没经历过多少阵仗的蔡攸,立马就慌了神。
蔡京冷冷地说道:“慌甚么,这不是还没输么!”
蔡攸还是不镇定,感觉前途一阵灰暗:“爹爹,你说如何是好?”
蔡京沉吟了一番,现在的局势对他很不利。首先是贪腐已经坐实了,剩下的商铺也受到冲击,甚至还有偷税漏税的嫌疑。最后,就是贪官们对蔡京的疏远,生怕惹祸上身。哪怕明知道蔡京有他们的把柄,这些贪官也不惜疏远蔡京。官场就是这样,得势时门庭若市,失势了就门可罗雀了。“唯今之计,自然是要回击一二了。备轿,为父要去拜访左户司……”
蔡攸心中一喜,知道蔡京开始出招了。
虽然知道“京华报社”背后很可能就是皇帝,可蔡京还是出招了,毕竟不能坐以待毙啊!蔡京的招数,其实也不外乎就是那么几个。总的来说,就是以权势相压。然后辅以朝堂力量,扭转乾坤。(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章: 应对之策
帮蔡京备轿之后,看着蔡京离去的背影,蔡攸的眼神阴狠。
“不知道那姓张的小子,怎么接招呢?”
蔡攸冷笑一声,“还有皇城司,你能阻拦朝廷命官稽查税务么?”
没错,左户司其实就是主管财政税收的衙门。宋初建立三司,是为了集中财权,更好地协调国家的财政收支,以求财利归于朝廷。皇帝通过控制三司使来掌握财权。皇帝也通过控制内库的财富,限制三司使权力的过分膨胀,达到权力制衡的目的。
元丰改制后,三司完全取消,归并于户部。户部这才掌实权,掌管全国户口、土地、钱谷、赋役之事。
所谓的左户司,其实就是左曹,是户部的一个衙门。
元丰改制后,户部设五司:左曹、右曹、度支司、金部司、仓部司。左曹、右曹或总称户部司。左户司,就是左曹,凡天下人户、土地、钱谷的政令,及版籍、税赋、征役、土贡、征榷、户婚、诉讼等事,由户部尚书、左曹侍郎、郎中、员外郎主管。蔡京说去见左户司,这是隐晦的说法,真正的目的是去见左曹侍郎。
在绍圣初时,蔡京代理户部尚书,在户部是很有话语权的。
他去见左曹侍郎,其实就等于释放了一个信号:我要动“京华报社”了,你们户部看着办吧!
蔡攸很聪明,窥一斑而见全豹,立即猜到了蔡京想做什么。
但是,蔡京的狠辣之处,绝不止这样。
去见过户部左曹侍郎之后,蔡京又拜访了他在朝中的同党,临到天黑了才回家。
这个消息,自然很快被张正书所知道了。
毕竟张正书可是手握“黑客”的人,还有皇城司的头头在后面提醒。
来送情报的,赫然是周铭。
“小官人,那个蔡相公总算是有所动作了。根据暗探回报,他利用竹筒传声原理在窗外探听到了,那个蔡相公连同朝中大臣,准备发起禁绝报纸的奏折……”
“总算是出招了啊!”张正书还怕蔡京不出招呢,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张正书不怕蔡京出招,就怕蔡京不出招。他一出招,就等于暴露自身了。赵煦之所以不闻不问,一直就是等着这个呢!为啥?按照系统的猜测,赵煦一直认为蔡京是新党,是支持变法的。但是,蔡京要是出招了,赵煦的心中一下子就亮堂了,也知道谁是潜在的敌人,谁是同道中人了。
以赵煦的性子,是眼中容不得沙子的。
所以,赵煦容忍了蔡京干掉文及甫、刘挚、梁焘、王岩叟、范祖禹、刘安世等一干大臣。为何?因为这些文官,都不是新法的坚定支持者。甚至,还是新法的坚决反对者。这样的人,赵煦自然是不会手软了。有时候,政治斗争就是这样的,不管文及甫、刘挚、梁焘、王岩叟、范祖禹、刘安世等文官是好官还是贪官、庸官,只要不符合皇帝的心意,那就贬吧!
而蔡京的聪明之处,就在于他懂得变换阵营。赵煦一时不察,才给他钻了空子,升到了翰林学士承旨,甚至还代理了户部尚书好长一段时间。
正因为蔡京在户部尚书的位置上坐了好久,所以他才有能力去贪污那么钱银。
亏空国库,中饱私囊,贪赃枉法……能做的事,蔡京没少做一件。
这些,赵煦都能忍。
但是,赵煦不能忍蔡京和他不是一条心的,不是和新法一条心的。
蔡京胆敢攻击《京华报社》,就等于捅了马蜂窝。很有可能,赵煦冷眼看着他们全都跳出来了,才一次性全都贬官!别以为赵煦做不出来,怕朝堂动荡什么的。赵煦无所畏惧!想想看,赵煦亲政那会,清洗了多少朝堂重臣?呵呵,朝局动荡,那怕什么?文官还会因此罢朝不成?
说实话,赵煦并不相信文官会罢朝。要是宋朝的文官都这么有骨气的话,那就不会出现投降派了。
不得不说,系统分析得很有道理,因为赵煦确实是这样的性子。
现在,张正书就只能指望赵煦了。要是赵煦都保不住他的话,那张正书只能认命了。这一下还不至于要了“大桶张家”的命,但是发展势头被遏制住是肯定的。而张正书的计划,又要推迟好几年。这是张正书难以忍受的,要是这样的话,他肯定要闹点事情出来,弥补上这一次的损失。最起码,该向赵煦讨要几个政策吧?
“小官人,那我们要如何应对呢?”
周铭有点害怕,毕竟宋人对待“官员”这个东西,是有天然的畏惧感的。特别是周铭这个走私贩,还是个情报头子,这些都是《刑统》上的大罪,周铭能不害怕吗?
“淡定点,怕什么?最多也不过是禁了报纸而已。”
张正书倒是没那么害怕,虽然他也舍不得《京华报》,毕竟这是他一手创办的。但是事不可为的时候,就要转入敌后打游击战了——小报。
虽然张正书不太认同小报,毕竟没有什么连续性,培养不起百姓阅读报纸的习惯。但是,这么做起码能保证报纸的出版。
“好像也是……”
报纸怎么样,周铭一点都不关心。他关心的是,张家会不会因此没了。
周铭自小被张根富收养,对张家的感情,要比张正书深厚多了。
毕竟这一次的对手,可是那些个贪官啊!
宋朝的贪官太多了,多得周铭都叫不全名字。面对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即便是皇帝都要掂量掂量,更何况只是一个小小的商贾?实在是对付不了啊,非战之罪!
“倒是要小心蔡京恶心我们,相信我,他做得出来。”
张正书实在太了解蔡京了,自从知道蔡京第一站就去了左曹侍郎那里,张正书就让郑时弼和郑月娥把账本整理出来,包括张家的一切账本,做得滴水不漏。
有了借贷记账法的基础,做账实在太简单了。
在加上张家的账本历来都是清白的,即便被人查账也没什么。想栽赃?没门!(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一章: 对付皇权
周铭倒是很轻松,一点也不紧张地说道:“小官人早有准备,那有甚么关系?”
张正书倒是没有被冲昏头脑,他很清楚,蔡京的手段远不止这样。
“对了,你去遣人暗中散布传言,把蔡京的商铺名声都给我弄臭,像什么克扣工钱,虐待雇工,缺斤短两什么的。顺便,再把蔡京开办商铺的事散布开去,看他怎么应对?”张正书觉得,他也要跟着出招才行。不然的话,总是被动挨打算什么事?
周铭苦笑道:“小官人,早就做过了……”
“做过了吗?”
张正书一脸惊愕,“好吧,那我们就等着吧……”
其实,现在张正书也没辙了,只能等赵煦和蔡京过招了。现在的他,还没有资格参与到那样的游戏当中。毕竟,这是权力的游戏。现在张正书除了等朝堂斗争的结果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虽然很无奈,但这就是事实。
“权力确实是个好东西啊……”
张正书叹息了一声,“但也容易让人着迷,让人疯狂,让人忘记了初心……”
事实上,每一个贪官也好,权臣也罢,他的初心肯定是想实现心中抱负的。或安邦治国,或治理一方,或广施仁政,或辅佐君王达三代之治……但是,随着手中的权柄愈加,他们就在权势里迷失了。真正能坚持初心的人,太少了。官场是一个演戏的舞台,每一个官似乎都在演戏,不过戏演砸了,就会被钉在历史上的耻辱柱上……
就算是这样的文官还记得粗心,想要在位置上做点实事,但他是靠着不择手段来上位的,那他还是得沿着老路走下去。
这就是不顾一切上位的代价,也是不洁身自好的结果。
说实话,张正书并不觉得蔡京能力差到哪里去了,就凭着他用宋朝的经济学识来处理宋朝的经济危机,张正书认为他已经做到了最好。而且很多印象流,蔡京除了做坏事,好事一点都不做。其实不是的,蔡京也做过好事。正史上,宋徽宗时开创的居养院和安济院,就是蔡京提议的。
或许蔡京是出于良心不安,才做出这等事来。
但是嘛,这样的功绩也抹杀不了。只是相比起蔡京做的坏事来说,这样的好事是功不抵过的。
本质上,蔡京可能并不坏。但是他一贯的作为决定了他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因为他靠着贪腐、靠着拍马屁上位,那么身后肯定也跟着一群这样的家伙,唯蔡京马首是瞻。如果不想被这伙人抛弃,那么蔡京就必须接着这么做,为这个小人党“牟取利益”。
官场上历来如此,只要一步走错,那么就回不了头了。
为何?
因为你的把柄在别人手上啊!
除却一开始的不坚定,后面贪污上瘾了,就是后悔了。但是后悔没用,一次不坚定,以后就等于绝了最稳妥,但也希望渺茫的路。试想一下,朝廷三年开科,中间可能还会有恩科,一次科举少说也要录取个两三百人,整个朝廷能有多少官?少了说,起码都有几十万。怎么这么多?呵呵,科举取士还不算,还有蒙荫、纳粟等等做官的途径,官员能不多才怪了。
宋朝也无奈啊,最后只能因人设岗了。冗官怎么来的?就是这么来的。这么官,你想脱颖而出,做到最厉害的那个,谈何容易?
人,总是朝着最容易的路子走的。
抱团谋取利益,这是自然而然的事。但傻缺像欧阳修那样,直接把《朋党论》丢给宋仁宗的,还真不多见。结交朋友是人的天赋,是人的本能,志同道合,自然就走到一块了。后世太祖不也话说了么,“党外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咳咳,虽然这是***整理的,但经过太祖的口发扬光大了,也姑且算是真理吧。
所以说,结党营私,这是天性,克服不了的。但官做到这等没自制力,贪得无厌的地步,就是百姓的灾难了。更加灾难的是,皇帝居然不管!这绝对是要亡国的,没有例外。因为“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百姓都不满意了,这个朝廷还能存在多久?
张正书在结合正史上发生事情分析了一下,北宋亡国不是没有原因的。
其一,就是赵佶无道,用人不当,昏庸治国,花石纲残害百姓。
其二,贪官横行,百姓生活水深火热。
其三,起义不断,统治根基被不断起底。
最后,国策失误,导致金人南侵,靖康耻发生了。
这里面最大的因果,就是金人南下的时候,才区区几万人。就算有辅兵,也不过十几万。区区几万战兵,宋朝禁军有几十万人,还有百万百姓,却坐视北宋亡国,为何?因为北宋已经失去了民心,只能自食其果了。
同样的,南宋灭国,固然也有奸臣,也有贪官,但是在崖山之上,却有十万军民殉国。何等悲壮,何等脊梁!为何北宋不能呢?还不是因为赵佶、蔡京等人的所作所为,太过伤了民心么!就算金兵没有南下,北宋再过十几年,也是得玩完的。无他,对百姓压榨太过了,百姓早就苦其久矣!
可见,贪官对社稷绝对有害。即便不能完全杜绝,也要震慑。可惜的是,宋朝皇帝自宋太宗后,没有一个有魄力的。
张正书不奢望赵煦能彻底整饬官场,但起码得正一正风气吧?蔡京这个大毒瘤,居然还留在朝中,都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和周铭商议不出什么办法,张正书只能徒负呼呼了。
当然了,张正书不是没有想过刺杀蔡京。但是,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走漏风声了,岂不是连累张家了?再说了,这不是还没到不死不休的局面呢。想必,蔡京也没有把张正书当做对手,只是把他当做别人的一枚棋子罢了。这从蔡京联合他的朋党就知道了,蔡京真正要对付的是——皇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