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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飘依雨     大宋好官人txt下载     大宋好官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天纵奇才

    “容我斟酌一番……”

    确实,这事情太大了些,若是这“曾小官人”真的是男儿身,估计他就立马应承了下来。虽然北宋的民风已经不那么淳朴了,毕竟经济繁荣的社会里,再淳朴的民风,也会被慢慢侵蚀的。可宋人还是很重视承诺的,大部分人都很遵守口头约定,甚至一诺千金也是经常发生的。

    张正书能理解,曾家小娘子的顾虑,笑了笑说道:“且不忙应承我,毕竟我都不知晓,这报社能不能办起来。虽然撰写之人容易找,但汴梁城中寸土寸金,想要寻个地方做报社,也是挺难的……”

    “临街店铺难寻,何不寻一间民房?”曾小娘子的这一句话,提醒了张正书。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既然临街店铺难以找寻,民房也行的,毕竟报社并非需要客流的行业啊!”张正书也觉得自己走到了一个死胡同里,怎么会没想到这个呢?其实,这也是受到了后世的思维影响,但凡是大报社,招牌一定是很响亮的。哪怕是在互联网的时代,报社也积极转型,总算还能存活。

    曾家小娘子笑道:“张兄莫不是没见过‘小报’如何编撰的?”

    张正书有点尴尬,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似乎也是没见过……”

    “这就是了,但凡‘小报’,都是遮遮掩掩的,躲在民房之间,也是常事。好一些的,都是在印刻作坊里。”曾家小娘子解释道,让张正书再一次了解了北宋的“小报”行业,原来都是偷偷弄,偷偷发行的。没办法,谁让这“小报”确实厉害呢,有时候皇帝的诏令都没下,“小报”上就知道谁谁谁又被贬谪了,谁谁谁又升官了。这让皇帝颜面大失,全面禁止“小报”,也在情理之中了。

    然而,“小报”就是石缝里的野草,还是顽强的生长着。没办法,谁让市场需求量那么大呢?天下攘攘皆为利来,天下熙熙皆为利往,有钱赚,肯定有人铤而走险的。

    “如此一来,报社一事,就不是问题了。”张正书想了想,“还能招些印刻工匠来,把民房改成印刻作坊。”

    张正书还想着,以后拿“活字印刷术”来印刷报纸的,现在弄雕版,还是太麻烦了些。

    然而,这个也只能靠时间去堆积了,因为“活字印刷术”不一定就方便,特别是在北宋这个时候。

    为什么这么说呢?看看雕版印刷术和活字印刷术的对比就知道了。雕版印刷术,只要雕好了一个版,好好存放起来,不论什么时候都能拿出来再次印刷,这是活字印刷术比拟不了的地方。而活字印刷术呢,先要刻制大量活字,还要拼起来成一版,才能印刷。印完了要拆版,再印还要重新排版,其实并不省时省力,也不省钱。更何况,雕版印刷术也不需要工匠识字,只要照猫画虎,把字的反向阳文刻出来就好。再会会刷墨、展纸,就是一个合格的工匠了。但是,活字印刷术就必须会识字,不然怎么排版呢?再加上,雕版印刷术版面平整,印出来的书籍质量高;而活字印刷术,要是码得不整齐,那肯定是极为难看的,甚至还会出现个别字颠倒的现象。而且,大批量生产的活字,往往不是出自一人之手,字体的风格各异,看起来很是别扭。

    当然,活字印刷术也不是没有优点,起码在印刷报纸方面,它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试想一下,报纸是每一期更新的,难道每出一期都要雕版一次?

    且不说浪费,就是那雕刻的功夫,都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了。活字印刷术,只要调整好一点,张正书再改良一下,应该就能用了。至于插图什么的,还是用雕版,这是没办法的事。

    “曾兄,你知道汴梁城中,有谁人懂得画插画?”张正书突然问道,插图,是报纸有别其他“小报”的地方,张正书是极为看重的。就好像后世的市场营销学一样,要想产品出众,就要有产品差异化,换句话说,就是你的产品要和别人有不同之处,有独到的优势。不管是定位,还是技术、功能差异,甚至是文化差异,都算是市场差异化了。

    产品与众不同,才能更能博得顾客的眼球,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就好像后世的某果手机一样,一面世就风靡全球,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它的独一无二?一样的道理,张正书的报纸理念,是经历了千年发展的人类结晶,根本不是现在的“小报”能比的。

    曾家小娘子突然想起张正书之前在书铺看那春、宫图,冰雪聪明的她也立即明白了,心道:“原来他是找画插图的人啊……”虽然猜得不怎么对,但起码她也知道了张正书并不是故意去买春、宫图的,这让曾家小娘子对张正书的感观,再一次提升了不少。

    “不瞒张兄,小弟虽不才,但琴棋书画还是略懂一二的。”

    曾家小娘子觉得没有立即答应张正书的热情邀请,有点过意不去,决定帮一帮他。

    “哦?曾兄大才啊!”

    张正书也明白了,虽然这曾家小娘子自己说是商贾之家,但张正书怎么看都不像。商贾之家的女子,应当不会学大家闺秀一样,琴棋书画皆精的。“这样的女子,放在后世,绝对是白富美一枚!”张正书心中想,“只是不知道,谁有这般好的福气,取了如此好女子……”

    “不敢当不敢当,略懂,只是略懂而已……”

    曾家小娘子谦虚道,“比不得大家……”然而,曾家小娘子在一旁的小跟班,却掩嘴偷笑了起来。别个不知道,这个小跟班,也就是曾家小娘子的侍女,她还不知道吗?自家小娘子乃是天纵奇才,莫说琴棋书画了,便是调香、赏花、观画、弈棋、烹茶、听风、饮酒、观瀑、采菊、诗歌,文章,哪一样比寻常进士差了?甚至犹有过之!只是苦于女儿身,不得科考罢了。曾家员外经常叹息,说自家儿子草包,然而女儿却天纵奇才,经常对曾家小娘子说:“吾儿若是男儿身便好了……”是以,曾家小娘子习惯了出门换儒袍,也许也是因为不甘心吧?

    张正书不知内情,而是笑道:“我亦无需大家的画风,而是我独创的一种画法……”

第六十二章:插画

    张正书也不知道,自己居然误打误撞,结识了一个才女。他还以为,人家只是智商超高而已。殊不知,智商高的人有多恐怖。这么说吧,普通人可能要学习象戏(也就是象棋)一两年,才能走得似模似样;可这曾家小娘子呢,只需要几盘时间,就能从输家变成赢家。在智商高的人眼中,所谓的象戏都太过于简单了,不就是计算的事情么?高智商的人眼中的象棋,不过是线条间的算计罢了。

    这也是为什么普通人下棋,永远下不过这些高智商的人的缘故了。你想一两步,最多四五步下一道棋,人家却把你的后手都看破了,然后做出应对,这如何能比得过?

    当然了,高智商的人也有局限性,张正书也有自己的优势。毕竟是穿越者啊,有先知先觉的本事!

    只见张正书让来财出去,唤来小厮端上文房四宝,然后张正书就不客气地挥毫了。在樊楼里,文人雅客和美妓相谈甚欢后,提笔赋诗赋词,也是常事。于是,这樊楼里早就备有了文房四宝,以备不时之需。不得不说,这做酒楼生意的宋人,已经到了一个很高的高度了。除了没有菜谱,需要唱菜报菜名之外,北宋的酒楼,几乎和后世的无甚区别!这也是张正书所震惊的,北宋确实达到了一个高度,但很可惜,它没有能力在这个群狼环伺的环境里继续存活,因为北宋太软了。武力不够,也硬不起来啊!

    然而,他的握笔方式,让这曾家小娘子皱眉不已——张正书居然是用后世握笔方法,没办法啊,张正书虽然懂得用毛笔,可画出来的东西就不堪入目了。所以,张正书还是舍弃了风度,用了最有把握的方式。

    张正书要画什么风格呢?

    很明显,就是线条漫画了,张正书之前也算是个漫画迷,也临摹过不少动漫,对漫画还是熟悉的。夸张的表情,是漫画的精髓,一下子就把曾家小娘子给吸引住了。没办法,女性天生对这种漫画是没有抵抗力的,更别说是第一次见到的时候。而且,张正书这漫画还带有一点写实的风格,在曾家小娘子的眼中,这简直是等于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于是,曾家小娘子看向张正书的目光已经变了:“这是张兄你想出来的吗?”

    张正书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有时候无聊,涂鸦罢了。”

    “不不不,这简直是开创了流派啊!”

    曾家小娘子敢肯定,如果张正书要想出名的话,凭着这画就能出名了。她还真的没见过,还能这么画画的。既生动搞笑,又具有讽刺意味。原来,张正书画的这幅漫画,是暗讽文人带兵打仗的,只懂瞎指挥。市井百姓哪里知道实情,还以为出将入相风光得很,可要知道现在的读书人哪里比得上汉唐之时?汉唐那会的读书人,就真的是武能安邦定国,文能治理国家,可现在的北宋呢?重文轻武,别说文武双全了,便是满朝廷找一个有战略眼光的人都找不到。

    当朝宰相章惇,算是一个人物。但,也仅仅如此而已。因为他的战略眼光,一点都不及格。先不说他的限于党争才致如此的,但战略眼光丢失,就是北宋最大的祸根,永远搞不清楚轻重缓急。朝廷上下,都有种轻实干,重辩论的风气,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在朝堂上扯皮很久。机构臃肿,人浮于事,行政效率缓慢……这样的朝廷,还能存在,也是奇迹了。

    “哪里哪里……”张正书有点违心地说道,毕竟不是他首创的啊,虽然这种风格在这个时候还未曾出现过。

    “张兄,我有个不情之请,能否将此画技授于我?”曾家小娘子有些急切地说道。

    张正书当然地说道:“曾兄有所求,我自当倾尽所学。只是这报纸的插画……”

    “交付我罢,定然能行的!”

    曾家小娘子一口应承了下来,不就是一幅图画吗,能有多大件事?

    张正书见曾家小娘子入毂中了,当即和她讲解起来,这漫画技法的要领。然而,张正书就再一次感觉到了智商的碾压。不管张正书有多少料,很快就被曾家小娘子吸收了过去,而且还能举一反三。张正书大受打击,心道:“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的穿越者,我才是宋朝人……”

    看着认真练习的曾家小娘子,张正书发现了她极为动人的一面。秀美的睫毛,间或轻轻的跳动一下,张正书都看入迷了。肤白胜雪,眼眸里好像蕴藏着一泓清水。穿着儒袍的她,活脱脱像个漫画里的美男子一样。然而,张正书却知道,她的女子来的。

    “我怎么会对一个尚未满十五岁的少女感兴趣的?难道我变成了一个萝莉控吗?”

    张正书觉得有点内疚,“她还只是个孩子啊……”

    然而,越是这般想,张正书越是觉得她很特别。不仅懂得货币理论,还能会琴棋书画,便是一般的大家闺秀也做不来的。最让张正书吃惊的是,她居然只有区区十几岁的年纪,起码还是没有及笄的。

    “张兄,我画得怎么样?”

    张正书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曾家小娘子已经画好了。

    哪怕是第一次画,也比张正书画得好得多,张正书不禁有些汗颜。“曾兄果然天纵奇才,便是随意一学,就比我钻研多年厉害了,佩服佩服!”张正书言语由衷地说道,没办法不服气啊,人家就是这么厉害。张正书估摸着,若非她的女儿身,便是这个年纪,已然通过了解试,在束发之时,就能高中进士了吧?说不定,还能把晏殊给比下去,成为北宋的第一神童。要知道,晏殊可是牛人一个,虚岁十四就以神童之名考入殿试,被宋真宗赐同进士出身,当了官,天下颂赞。当然,那时候宋真宗是大力推行读书教育的皇帝,那篇《劝学诗》,甚至比他当皇帝的名声还要响亮。所以,取中一个“神童”,那也不过是政治需要罢了。

    可想而知,以曾家小娘子的实力,专心仕途的话,恐怕要比晏殊厉害得多了。别说是被赐同进士出身,就是名正言顺地考上进士,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张兄才是大才,居然能想到创办‘报纸’,还自己钻研出画技。我虽学会,亦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曾家小娘子没有任何自得的神色,反而是劝慰张正书。她似乎也知道自己太过聪明了,怕打击到了张正书。

第六十三章:各知底细

    两人似乎打开了话匣子,从绘画谈起,一直谈到抚琴、调香、赏花、观画、弈棋、烹茶、听风、饮酒、观瀑、采菊、诗歌,文章……不管是曾家小娘子说什么,张正书都能接得上一些话,这让曾家小娘子很是惊奇。

    要知道,从来没有一个人,能接得上她的话,特别是涉略了这么多方面。然而,张正书或是在后世信息大爆炸时代看到的信息,或是那倒霉蛋的记忆,总算是绞尽脑汁,跟上了曾家小娘子的节奏。可是聊得最后,张正书已经掏空脑子里的“存货”,再聊下去,难保就不会露馅了。哪怕在聊天的时候,都是曾家小娘子说得多,张正书会时不时在关键处,捧上一两句,击中她的想法。正是这样,才会让曾家小娘子产生张正书是知己的错觉。

    好在,曾家小娘子此刻也不胜酒力了,便是低度数的黄酒,后劲也还是有的。

    “曾兄,你醉了,不如我送你回家罢!”

    张正书也觉得头有点晕乎乎的了,虽然他尝出了这黄酒的度数,却忘了自己已经换了一个身体。“失策啊……”

    然而,张正书没料到的是,曾家小娘子站起身来之后,突然脚下一个趔趄,软倒在张正书的怀中。

    “啊!!!”

    好似触电一样,曾家小娘子在下一刻,猛地推开了张正书。张正书还没来得及感受那香滑软玉的触感,就被推得倒在了地上,把屁股摔得生疼。也许是曾家小娘子也察觉了自己的莽撞,但脸红如潮的她,已经管不得这事了,只说了句:“张兄,对不住!”说罢,便抢门而出了。

    “小官人,你没事吧?”

    来财赶紧过来扶着张正书,“没摔着吧,那小娘子真是的……”

    张正书笑了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笑道:“没事,没事……”说罢,他抬头看了看天色,不知不觉间,早已月上柳梢头了。

    “来财,你把这些菜吃完吧,莫要浪费了。”张正书淡淡地说道,他刚刚一边喝酒,一边吃菜,已经吃得很饱了。

    从申时吃到戊时,也就是从下午的三四点钟吃到晚上七八点钟,在这期间,已经足以让张正书和曾家小娘子“深入”了解了。“这个小娘子,想必也是寂寞之人吧?”张正书突然说了一句。

    “即墨?那小娘子是即墨人吗?”来财得了张正书的许可,正狼吞虎咽地吃着残羹剩饭,塞了一嘴肉食,含糊不清地说道。

    张正书没好气地说道:“吃你的饭吧,莫要多嘴!”

    “哦!”

    来财心中说道,“即墨似乎在京东东路莱州处啊,难道那小娘子是外乡人?”

    张正书却想着:“智商高的人,很难被人所容的。好像自古以来的科学家,大部分都是怪人吧?应该是他们所想的东西,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领先半步是天才,领先一步是疯子啊。好好的一个小娘子,还好只是十几岁的年纪,没有感受到这世界的深深恶意……”

    想到这,张正书心中不禁起了一阵爱怜的意味。

    “可惜,她是官绅之家出身,不然还是有点机会的……”

    张正书第一次觉得,原来商贾出身,是这么多限制的。哪怕北宋商人的地位历史性的提高了,可是满朝贵胄,谁会真的拿正眼看商贾一下?在北宋统治者来说,商贾就是肥羊,就是养着来征税的。没有商贾纳税,那么北宋的税收,要立马衰减七成。

    “真的要考取一个功名吗?”

    张正书第一次有种强烈的危机感,但他知道自己的斤两,“还是算了罢!要是想找个喉舌,应该是能收买几个贪官的,还能拿住他们的把柄。当然,这就需要建立一个特务组织了。唉,真不想到这一步,可是北宋现在,缺了特务还行吗?”

    一时间,张正书想了很多,想到脑壳都疼了——酒劲开始上来了……

    ……

    汴梁城中,广福坊外,一辆马车在慢慢地行驶着。

    广福坊临近皇宫,又离皇宫有一定的距离,闹中带静,是达官贵人,巨豪富绅的集居地。可以说,在广福坊中任何一个人走出来,都是有头有脸的。

    “小娘子,你觉得怎么样了?”

    曾家的那个女使(婢女),已经脱下了儒帽,露出了一头秀发,关切地抚摸着曾家小娘子的额头。

    “彩袖,你觉得那小官人如何?”

    曾家小娘子红着脸,有些娇憨地说道。这彩袖,是她从小到大的贴身婢女,已经把她当做是姊妹一样看待了。所以,她一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彩袖就大吃了一惊:“小娘子,你看上那小官人了?”

    “你不觉得他是我良配么?”曾家小娘子叹息了一声,“虽然他瘦弱了些,但样貌家世都还算不错……”

    “可他是‘大桶张家’的小官人啊,前几日不是说,他在‘和乐楼’狎妓,和一个衙内起了冲突么?这样的人,如何是小娘子良配?”原来,她们两人,早就知道了张正书的底细,只是不曾说出口罢了。就和张正书早就知道了曾小娘子的底细一样,原来两人都是半斤八两的。所以,别小看了女人,特别是聪明的女人。

    “便是如此,也好过盲婚哑嫁啊!”曾小娘子脱下了儒帽,如瀑的秀发垂下,带出一阵发香。“爹爹说了,已经为我许下了一门亲事,不日就有人上门提亲。虽然爹爹说了,不喜欢的话,可以退亲的。但自家知道自家的事,又有哪个男子,能容得下我这样的女子?”

    “不不不,在彩袖心中,小娘子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子,世间男子,都配不上你!”彩袖急了,要是小娘子嫁人了,她岂不是要做陪嫁丫头?她对张小官人的第一印象可不好,所以也急了。

    曾小娘子似乎看破了一切,淡淡一笑道:“世间哪有女子不嫁人的?像我等商贾之家,能做正妻已经不错了。再说了,那张小官人便是想娶我,也轮不到他罢。我爹爹说了,欲提亲那人,可是伟男子一个,说得天上有,世间无的。我自是不信,但想必,也是个有身份之家,样貌才情都差不到哪里去……”

    彩袖忧心忡忡地看着自家小娘子,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眼睛里都是迷茫且怯弱的神彩。

第六十四章:曾家

    “只是,我这样一个出身商贾之家的女子,嫁入这些达官贵人家中,必是不受待见的。”曾家小娘子无奈地说道,似乎对前途有点灰心了。

    彩袖急忙说道:“若是来提亲那人相貌不怎样,人品也不好,小娘子你可以退亲的啊?”

    曾家小娘子笑了笑,没说话。其实聪慧如她,怎么会不知道她爹爹的心思?便是能退亲,那又如何?接下来的几年内,估摸上门求亲的人,会络绎不绝的。别家小娘子是不愁嫁,但若是她,便说不定了。这世间,又有多少男人容忍得了自己的妻子比自己厉害,比自己聪明的呢?怕是长久以往,自信心也会大受打击吧?要知道,这可是在北宋,而不是后世!就算是后世,也有很多男人没本事,自尊心却强到固执的地步。

    聪慧如曾家小娘子,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了。所以,为什么她会对张正书刮目相看?还不是因为张正书有“才华”?

    如果张正书知道这事,肯定会哭笑不得。论“才华”,他真的半分都欠奉。懂得种田术,是系统的功劳。知道货币理论,是没把知识还给老师。报纸什么的,更是直接照搬后世的模式。绘画也只是前一世学会的技能,至于抚琴、调香、赏花、观画、弈棋、烹茶、听风、饮酒、观瀑、采菊、诗歌,文章……这些事物,张正书还真的不如那个倒霉蛋。

    不过,曾家小娘子的判断是正确的,张正书确实能包容一个比自己厉害的女子。因为从前一世张正书就知道了,只要有机会做事,很多女子都是要比男人强的。要不然,怎么会出现女强人这个词?

    现在摆在曾家小娘子面前就一个难题:“要不要答应张小官人,出任那个报纸主编呢?”

    她内心是很渴望做点自己想做的事的,办报纸确实给了她一个选择,可以在上面挥洒才华。只是,一想到嫁人生子,曾家小娘子就泄了气。“若我是男儿身,我自当文治国,武安邦,可……”

    幽幽地叹息了一声,这时候彩袖说道:“小娘子,到家了!”

    曾小娘子缓缓站起身来,却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彩袖连忙扶住她,两人慢慢地往朱门前挪动着。

    广福坊的这座宅邸,上面写着“曾家”两个大字。

    在宋朝,“府”、“宅”、“家”的称呼,是有严格规定的。有实职的官员和亲王的房子才能称为“府”,像什么寄禄官啊,小吏啊什么的,只能称之为“宅”,而平头百姓就只能称之为“家”。哪怕再有钱都好,也不能逾制。而且宅子的规模,也是有规定的。可惜,有钱者胆肥,屡屡逾制的也大有人在。

    当然了,也就汴梁城管得严一点,可是在其他州府,逾制的大有人在。就算是汴梁城外,“大桶张家”不也是逾制了吗?只不过,没有人会多管闲事,毕竟只要门上的匾额写对了,那就没什么大问题。其实,很多规矩流传到北宋这时候,已经不会有人当回事了。表面上看似遵守,但私底下的动作却是不断的。

    别说富贾会逾制了,就是当官的,读了一辈子圣贤书,也会逾制。深刻的诠释了什么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比如宋仁宗时的宰相富弼,就建有私家园林。瞧瞧,什么叫做有权好办事!

    曾家只能叫做“家”,想来也不是什么官绅之家。张正书很明显就猜错了,不过也不能怪他,谁让曾家小娘子这么厉害,一般的大家闺秀都比不上,这让张正书产生了错觉——这是大家闺秀来的,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没办法,就算是在宋朝,商贾和达官贵人之间,永远不会产生交集的。就跟晋代时的“上品无寒门,下品无氏族”一样,这道鸿沟太难跨越了。但是,北宋还好,起码商贾没有什么户籍限制。虽然宋初一样禁止商人子弟参加科举,但是随着商业的发展,宋朝统治者也不得不改变了政策。可以说,现在的商贾,是历朝历代中地位最高的了。在宋朝,商人入仕的途径多种多样,比如科举考试、贿赂买官、联姻等等。但如果没有入仕,那对不起,你就是一商人,登不了大雅之堂。想和书香门第,官绅之家联姻?几乎等于痴人说梦。除非是嫁女儿,还是为妾的那种。至于商贾之子想去大家闺秀?醒醒吧,还在做梦?

    曾家小娘子刚刚进门,一个身穿着绫罗绸缎的中年男子便匆匆而来:“吾儿,怎生吃酒了?”

    “嗯,遇到一个聊得来的人,喝了几杯。爹爹,我先去歇息了……”

    当曾家小娘子进入香闺后,彩袖服侍她宽衣入睡后,才退出来,顺带关上了房门。

    这时候,早就候在一旁的曾员外,急切地问道:“彩袖,你赶紧说说,姝儿她遇见谁了,怎么会喝成这个样子?”

    可是彩袖不敢说,毕竟张小官人的声名有些猛了。不是在青楼争风吃醋,就是打架,甚至还被传闻出被章衙内揍成了傻子。这样的风评,你叫彩袖如何说得出口?难道说,小娘子很欣赏张正书吗?那估计曾员外要发飙了,彩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官人,你问小娘子罢,婢子也不知道那人是谁……”彩袖低声说道。

    曾员外气得直跺脚:“哎呀,怎么会这样的?你怎么会不知道?我那老友不日就要登门,若是姝儿她与那人传出点什么来,曾家的声名就全毁了!”

    彩袖低声说道:“不会的,官人你也见到了,小娘子与我,都是穿着儒衫的。”

    “但愿吧,姝儿也是懂事理的,唉……”曾员外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踱着步子离开了。

    曾小娘子在香闺中,其实听得一字不差。然而,她却没有什么动作,因为她知道,这个命运的枷锁,她很难打得破。除非,她遇到一个互相倾心,愿共同私奔之人,不然的话,她也只能接受命运的安排。当然了,她还能使用拖字诀,把来提亲的人都赶跑……

    “我的未来,就只能是这样了吗?”

    曾小娘子看着窗外的月色,心中喃喃地念叨着。

第六十五章:分工合作

    “都什么时候了?”

    睁开眼睛的张正书,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上,是自己的房间。再一看外面,已经艳阳高照了。张正书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了,只记得那马车的颠簸,把他的睡意全都涌了上来。于是,在马车上他就睡了过去。

    “来财,来财!”

    听闻张正书的呼唤,来财连忙打开门走了进来。“小官人,你醒了?”

    说话间,他把面汤和刷牙子都准备好了,“小官人,你都不知道,昨晚你睡得太沉了,是小的和几个人力(奴仆的别称)架着你回来的。”来财张了张嘴,想说张正书又在说梦话了。但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心道:“小官人昨日说的梦话,我大多听不明白,什么‘假扮’,无良的‘老板’又是谁?还有甚么‘表哥’(表格),小官人的表哥都好久没上门探访了,怎么会突然说起了呢?”

    来财自然是不明白,张正书的前一世被无良老板“压榨”得多惨,拿着一份不高不低的工资,却干着畜生的活计。那一间无良的公司,简直把女人当男人用,把男人当牲口用的,反正加班是常事。要不然,张正书也不会如此“念念不忘”了。

    张正书明白了,他还是以为自己喝断片了。不过,他好像又记得,自己是上了马车之后,才失去记忆的。摇了摇头,发现脑袋并没有前一世喝醉酒那种头痛感,证明这时候的黄酒虽然不烈,但也不上头,还算好。

    “小官人,小的伺候你洗漱更衣……”来财献殷勤地说道。

    张正书阻止了他,说道:“我自己来就行了。对了,什么时辰了,外面好像听吵闹的?”

    “小官人,你忘了?你招来的那些营造匠和木匠,已经开始做工了。”来财笑嘻嘻地说道,“小官人,你莫不是喝了酒,便什么都记不起了罢!”

    张正书瞪了他一眼,来财立马就噤若寒蝉了——他还真的忘记了张小官人以前是个小魔王来的,以为张正书转了性子,才敢开这样的玩笑。但一想起张正书是怎么整他们这些家仆的,来财立马就怂了,甚至还瑟瑟发抖。

    “我怎么会不记得?我还记得,要请那曾家小娘子做我的报纸主编呢!”张正书没好气地说道,“也不知道她考虑得怎么样了,多好的一个主编啊!”

    张正书感慨完,然后开始洗漱更衣吃早餐。吃完早餐后,张正书出现在了小院中。

    现在,整个张家的大院几乎都成了一个木工厂,木屑纷飞不说,满院刨下来的木花都快堆积成山了。但这么多人一起做工,速度明显快了许多。短短的时间内,已经造好很长一段茅草大棚的框架了。

    不过,张正书最关心的不是茅草大棚,这个的技术含量并不高。只要学过木匠活的人,随便弄两下,都能造得出来。但是,翻车、水车和筒车的灌溉系统,就复杂得多了,更别说还有个三用磨坊。

    不过,人多力量大,张正书画的图纸,都是分解成各个构造的。一个木匠负责一个板块。只需要二十几个木匠,不过两天的时间,就能弄出来了。这也是有钱人家的玩法而已,普通人哪里雇得起这么多的木匠?如果只有一个木匠,造这么几件东西,怕是没有三头两个月的紧赶慢赶,估计都弄不好。

    现在,部件已经差不多准备好了,接下来就是组装了。

    组装也是个技术活,要懂得看图纸才能装得契合,不然的话,肯定会多出几块来的。而且,组装好了之后再运过去有点麻烦,毕竟这水车什么的,还是个庞然大物来的。在李家村现场安装,那就省事多了。

    让管家张通组织了好几辆牛车,慢慢地把造好的部件运到了李家村后,组装便开始了。当然,首先要选好址,然后要截住流水,还要在下面固定底座。这个,就必须营造匠出手了,木匠的弄不好这活的。好在,这些个汴梁城的营造匠和木匠大多互相认识,配合起来也还算默契。不多时,底座就固定好了。地址嘛,当然是张正书选的了。在场估计没有一个人比张正书更专业的,毕竟他可是有着“种田术”的男人啊!

    看着庞大的水车被一点点组装了起来,管家张通喃喃地说了一句:“这个值得么?”

    好巧不巧,正好被张正书听见了这句话,张正书立马脱口而出道:“怎么会不值得?省却了多少力气挑水浇灌啊,更别说我打算种那‘白叠子’了,这‘白叠子’我称之为棉花,是很吃地力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围绕着棉花在弄。通叔,你看那里,是沤肥池。不管是沤肥,还是堆肥,都要有。如此一来,便是在这汴梁城郊,我们亦能种棉花了。”

    管家张通更是忧心忡忡地说道:“小官人,那棉花籽我已经派人去找了,可是‘南货’(产于岭南、闽南的棉布)虽贵,不懂纺织,也是徒然啊!”

    张正书一本正经地说道:“通叔,此事我也想到了。那些木匠所做的器具中,便有一个三用纺织机。能利用水力、风力和畜力带动的纺织机器。生产效率虽然不敢保证,但数千匹还是有的,绝对能占领汴梁城的棉布市场。想想看,如今‘南货’与丝绸同价,甚至比丝绸还贵,一匹能卖到三贯钱。我大量生产之后,棉布就算降到两贯钱一匹,那也是极有赚头的。”

    管家张通很快算出了这个数字,如果能收获一千匹棉布,那么扣除所有费用之后,正如张正书所言的那样,一年赚一千贯妥妥的。虽然比不上经商,但是对于土地产出来说,已经很有赚头了。如果能有五千匹,那乖乖,比种田都要厉害得多了。要知道,种田的话,哪怕再丰收都好,一亩地也最多能赚个三千贯。可棉花产出来,一下就能赚那么多,管家张通还是有点激动的。

    但是,管家张通也知道,这只是最理想的情况。一千亩地里,能产出一千匹棉布也经很不错了。如果不是小官人雇佣那些工人,可能就比种田差了那么一点点而已。现在,又是雇工,又是交税的,立马少赚了两成。

    “小官人还是心太软了啊!”管家张通心中有点哀嚎,地主不剥削,那怎么还能叫地主呢?

第六十六章:三位一体的灌溉系统

    其实,管家张通还是小觑了棉花的实力。而他更是小觑了张正书的剥削能力,雇工制度,才是最大的剥削啊!

    按照管家张通的估计,一亩地能出五匹布,已经很了不得了。

    可是,按照张正书的估算,一亩地起码能收获两三百斤的棉花,也就是说能产出布匹十匹。也就是说,一千亩地能收获布匹一万匹以上的棉布。按照一千匹能赚一千贯来算,起码能赚一万贯。家财万贯,在北宋时候已经是一方富豪了。现在种棉花能年入万贯,能不让人眼红?

    张正书可以预料得到,一旦他的纺织工厂大赚特赚的时候,汴梁城两岸就开始疯狂种植棉花了。

    到时候,他就可以下江南,购买苏湖一带的田地,开始大种特种水稻,甚至改良水稻,一年两到三熟。那时候,经验值岂不是飞快上涨?甚至,张正书还推广梯田技术,让水稻也能种在山上……那时候,宋朝还会缺粮食吗?

    种田种得好,才有底气打仗啊!

    张正书的计划虽好,可惜这时候基本没有人相信。管家张通的意思是,能亏少一点是一点,能回点本都好过颗粒无收。

    看着水车、翻车和筒车都被组装了起来,再打开汴河之水。瞬间,汴河的水便哗啦啦的流入,冲击着水车,灌溉系统就开始运作了。只见高达十米的水车,在刮板和水斗的作用下,借助汴河河水冲击而来的惯性,慢慢地运转起来,一个个水斗装满了河水,然后被提升上去。到了顶端,水斗又在重力的作用下自然倾斜,将水倒入渡槽之中,然流到灌溉的农田里。

    翻车,则需要人力或者畜力驱使了,这是张正书设计的,在水位不足以带动水车的情况下,用翻车来运作,使得河水能顺利注入需要灌溉的农田之中。翻车的原理,跟后世的自行车差不多,是通过链轮来传动的。只要用人力或者畜力驱动链轮,翻车的叶板就会沿着槽刮的河水上升,到达长槽上端后,水就会注出来。如此循环往复,就能把水输送到需要的地方了。翻车的好处是可以转移,并不是固定在一个地方的。还可以连续取水,功效大大提高。可以用来灌溉,也可以用来排涝,是古代农具一物多用的典范。可以说,中国人强大的种田天赋,就体现在这精妙的农具上。

    至于筒车,和水车是差不多性质的。只不过张正书把它安置在地势稍高的地方。张家这千亩田地虽然还算平坦,但地势还是有高有低的。利用筒车的特性,从高处向地处提水。可以说,这筒车与北宋的筒车,有很大的不同。北宋的筒车,一般都像水车那样,利用水力驱动的,这就和水车的功能重叠了。但张正书有“种田术”的加持,把筒车提前改进到了两百年后的水平,可以自动提水。

    至于工作原理嘛,也是很精妙的,在运水部件上有个木架,各装着一个木轮,下面轮子半浸水中。当竹筒下行到水中时,就能装满水,然后到达木轮高处时,竹筒因为角度而把水倒入水槽里面,如此循环就能带动连成串的竹筒盛水,沿水槽而上,实现从高岸处向低处取水的事情,还不用人力或者畜力。

    三位一体的灌溉系统,让管家张通大开了眼界,有点不敢置信地看着田垄上树立起来的庞然大物,怔怔地说道:“小官人,这……这真的是你想出来的?”

    “嗯!”

    对于这事,张正书还是蛮有成就感的,自然装出一副高人的模样,淡淡地点了点头。

    “不可思议!”

    管家张通也没想到,原来灌溉可以这么轻松的,根本不用人力,利用这水车、翻车和筒车,加上官府修筑的水渠,就能灌溉上千亩田地,在过去,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如此一来,能省却多少人力?

    “小官人,这个……太神乎其技了啊!”

    那些营造匠也是服了,因地制宜设计出来的灌溉系统就是不一样。整个李家村两千多亩田地,都能很好地照顾到。别说是北宋了,就算是在后世,某些穷困地区,甚至都做不到这一点!所以,在所有人看来,这就是奇迹!

    于是,在场所有人,包括是李家村的村民,营造匠和木匠,甚至是管家张通,都觉得张正书好似成了神一样。张正书的威望,在这一刻提升到了巅峰。特别是管家张通,看着张正书那胸有成竹的自信表情,心中也燃起了希望:“那所谓的棉花,是不是真的如同小官人所言,真的能赚大钱?”

    这时候,张正书心中则更加暗爽,因为系统提示他,又完成了一个隐藏任务,奖励经验值100不说,还有一个奖励——提升精神属性值和洞察属性值!这正是张正书目前最需要的啊,要不然,使用种田术的附带特殊效果,他便是用完精神值,都未必能使得千亩田地增产。按照系统的换算,精神越高,那么效果越好;面积越大,则效果越差。千亩田地,张正书那21点精神值,能增产两三斤都算不错了。

    张正书连忙打开系统界面,看了看自己的属性值。

    【人物】:张正书,别名(轩奴),曾用名(张振凡)

    【状态】:健康

    【等级】:0

    【生命】:30/30

    【体能】:10/10

    【经验值】:562/10000

    【轮盘抽奖】:无

    【技能】:种田术1级

    【基本属性】:力量(1),敏捷(3),体质(1),精神(31/31)

    【特殊属性】:悟性(5),根骨(0),洞察(31/31)

    【物品栏】:无

    【任务】:种田术升级到十级。任务奖励:消耗品*1,额外抽奖机会*1

    【商场】:尚未开启

    ……

    “这下发达了,精神值加了十点啊,经验值加了240点啊!”张正书习惯了经验值龟速的增长,突然加了这么多,让他喜出望外,感觉幸福生活就在前方不远了。“再努力一把,说不定就能升级了,其他属性值也会增加吧?”

第六十七章:折服

    为什么会增加这么多呢?张正书想了想,估计是因为他做的这个灌溉系统能灌溉这两千多亩田地吧?更加神奇的是,张正书的经验值,还在缓慢地增加着,这让他有点喜出望外了。

    “难道做农具,也能增加经验值吗?那何必种田呢,大肆修建灌溉系统就行了嘛!”

    当然,这个只是张正书想想而已,基本付诸不了行动的。

    别的不说,单单是这木料和工钱,就已经很让人咂舌了。足足几百贯钱的投资,要把整个开封府都装上这灌溉系统,就算是“大桶张家”也负担不起啊!当然了,如果把张家的十万顷土地都装上这个灌溉系统,还勉强能行,只是这样一来,张家的家产可能会缩水一半。

    “回去跟那便宜老爹商量一下,起码要弄十个这样的灌溉系统才行……”

    张正书发现了,如果只是这样一个灌溉系统,大概是一个小时增加一点经验值。如果有十个这样的灌溉系统,那日夜不停的增加经验,积少成多之下也是很可观的。只是,一个灌溉系统就要几百贯钱了,十个岂不是要几千贯钱?也不知道那便宜老爹会不会答应……

    结果,还没等到张正书开口,管家张通就说道:“小官人,既然如此好用,何不造多几架水车呢?”

    张正书大喜过望:“通叔你也是这般想的?”

    “当然不必全都造,可是用料不多的翻车,是可以造几架的嘛!”

    管家张通虽然是“大桶张家”的老人了,可他抠抠缩缩的性子,却还是依旧未改。但他也不傻啊,自然看得明白这灌溉系统的意义所在。别的不说,就拿那个翻车来说,经过张正书的再设计,可比之前的好用多了,而且还能抽水、排涝,性价比极高。

    只是,这不太符合张正书的期望。要知道,翻车只能靠人力驱动,不符合张正书的期望啊!

    “通叔,要造就造筒车,不管怎么样都能灌溉,翻车呢,随便弄两个就好了。”

    张正书看似轻描淡写的,其实已经有点紧张了,这可是关系到经验值的增长啊!

    “小官人说得极是,只是这么多筒车,所需钱银太多,我需要向官人禀告一番……”管家张通还是很小心谨慎的,以往没有那什么筒车,不一样能种粮食吗?花那么多钱给那些泥腿子,值不值得还两说呢。

    张正书也无奈,这才是中国人的本性,即便看到了实利,也要算计一番,看是不是真的划算。毕竟地主老财,也是祖上抠抠缩缩,才积攒下来的家业,最是忌讳大手大脚花钱了。他们坚信,把金钱藏起来,以备不时之需。最多,就是拿钱换置成田地。因为田地能生产粮食啊,只要能种出点什么,就绝不会亏了。

    这也是为什么北宋会有“钱荒”,真的是没钱用了吗?

    并不然,其实不过是很多铜钱被放入钱窖里,都生出铜绿了。没办法,中国人经历了太多的战乱,知道在乱世、在荒年的时候,钱和粮是最能保命的。所以,一代代人传下的习惯就是,囤钱,囤粮!

    然而,这种习惯,却是发展资本的最大天敌。钱不流通,怎么能产生更多价值呢?

    所以,张正书在想,是不是要把“大桶张家”的业务整顿一下,成立个钱庄什么的,降低一下利息,鼓励消费?

    不过,这事需要从长计议,毕竟他还完全摸透北宋的经济状况。

    “唉,行行行,问一下也是好的……”

    张正书那便宜老爹虽然对他很大方,但张正书却知道,其实地主老财都是抠门抠得要命的。小钱可能还会用,但是一谈到几千贯这样的“投资”,他们就本能的抗拒了——因为他们害怕风险啊!地主都是害怕风险的,要不张根富为什么做钱民?就因为风险很低,那些借钱的人,都要有抵押的。限期内还不了债,那不好意思,抵押就没了。这样一来,保管旱涝保收。这样的生意,谁不想做啊?

    而且,“大桶张家”很聪明,选择的是利滚利的计算方法。庆元年间,宋朝专门规定了:民间私贷月息不能超过四分。而官贷的利息,则是五分。但注意的是,官贷虽然也有抵押,但人家是年息啊,而且不是利滚利啊!可惜的是,宋朝这个规定,到了后期就基本形同作废了。因为熙宁变法之后,青苗钱已经臭名昭著了,没有农民再敢借官贷。所以,这也是宋朝高利贷兴旺的缘故——市场需求旺盛啊!

    “大桶张家”的私贷,利息之高,跟后世的网贷是一模一样的。月息虽然是四分,但是利滚利。也就是说,你借一百钱,一个月之后变成要还一百四十钱了,再拖一个月不还,那就差不多要还双倍的钱了。利滚利的可怕,没借过钱的人是不知道的。

    没钱还怎么办?抵押的东西就没了,什么田契、屋契,甚至妻女……反正,很没良心的。怪不得张根富差点断了香火,原来真的缺德事做多了。

    “还是跟那便宜老爹说说吧,收四分息就行了,没必要利滚利,太过有伤天和……”

    张正书也是有点后怕,他本来也是不信有鬼神,不信有什么报应的。但是经过穿越这事之后,他就明白了一个道理——世界上很多东西,不是科学能解释得了的。

    “小官人,那这个三用磨坊,要怎生做才是?”

    那些营造匠和木匠啧啧称奇之后,又把目光放在了磨坊上。

    能利用水力、风力和畜力的三用磨坊,是这些木匠、营造匠最期待的事。民以食为天嘛,所有人关心这个是很自然的事。这磨坊若能像那灌溉系统一样神奇,那张正书就彻底折服他们了。

    张正书却苦笑道:“磨坊的事,急不来啊!”

    要知道,张正书设计的磨坊结合了风车,组装是很麻烦的。所以,这一次张正书并没有把磨坊带来,而是把建筑磨坊的材料运了过来。

第六十八章:忘了一事

    “须先在河边,建造一间木屋,下面用砖石筑基,不易被腐朽……”张正书比划了一番,那些营造匠立马就会意了。

    原来,宋朝时建筑,大多都是砖木结构的。就算是全部用石头砌成的建筑,也不算少见。只不过中国的情况很特殊,世界其他国家的建筑,起初都经过木结构阶段,随后就逐渐转向砖木混合结构或砖石结构方向发展。但中国的古代建筑却一直沿着木结构为主的方向发展,砖木什么的虽然也有,甚至砖石结构也有,但并不常用。

    好在,这些营造匠都是身负绝技之人,用砖石做底基而已,对他们而言也不算是什么高难度的挑战。张正书把要领和他们一说,这些营造匠就明白了。

    看着这些营造匠干活的劲头十足,张正书也颇为欣慰。

    “看来,先进的技术还很诱人的嘛!”

    对这种情况,张正书早有预料,所以那水力、风力和人力三用纺车,他就只是让人做出了部件而已。

    现在,还在张家制造部件的木工,已经完成三架三用纺车的部件了。接下来的事,就是把它们运到纺织工厂这里,组装起来。

    “这里,还要建三间大屋……”

    张正书拿出图纸来,仔细地跟那些营造匠说了自己的要求,然后就跟着管家张通离开了李家村,坐上了回程的马车。

    此刻,已经是下午十分,太阳估计再有一个时辰左右就下山了。晒了一天的张正书,觉得自己都有些受不住——虽然他很多时候,都是躲在树荫底下的,真的辛苦的还是那些木匠、营造匠。

    “小官人,吃水!”

    来财拿出了一个葫芦,递给了张正书。

    这时候,盛水的事物并不多,葫芦算是一个了。这时候的葫芦,并不叫葫芦,而是叫做“甘瓠”,意思就是盛水的瓜。此时的宋人很有意思,他们冬天喝热水,因为冬天太冷了;夏天则喝凉水——这凉水好一点的,是井里的水,也就是地下水,还算干净;差一点的呢,是河水,还是下游的河水。想想上游有无数牲畜粪便、洗衣的脏水汇入河水,张正书想了都觉得反胃。所以,他早就下了个规定,但凡是他喝的水,一定一定要煮沸后才喝。甚至很多时候,他出门在外带的葫芦里,装的都是茶水。因为茶水,必须是用沸水冲煮啊!

    本来身体就弱,万一再有什么寄生虫的,那他岂不是倒了大霉?病从口入,这是张正书一直很注重的事,免得不明不白又挂了。

    有意思的是,不止是汴梁城,便是其他城市,也有个行当,叫做卖水郎。这卖水郎,也是三百六十行里的一行。因为宋朝可没有什么自来水,只有井水、河水之类的。有些人家家中没有水井,也没人挑水,所以就有专门挑水卖的人,把水送到这些人家,收取微簿的钱银,以维持生计。

    要知道,北宋可是商业极其发达的时代,特别是在北宋末年这时候。张正书之前还以为,北宋只是商业发达而已,也不会诞生什么“送外卖”的行业。没想到的是,北宋早就有这样的行业出现了,叫做“逐时施行索唤”,意思就是随叫随到,代为跑腿送快餐。足不出户,想吃什么只要找到这个“逐时施行索唤”,他就能给你办妥——当然,前提是要给钱,不仅餐费要给,还要给十文左右的跑腿费,视距离而定。

    而且,别以为这“逐时施行索唤”不多,其实在汴梁城、杭州城等等大城市里,比比皆是。这个发现,让张正书大跌眼镜——没想到美团外卖、饿了么这类型快餐的祖师爷,居然是在北宋市井出现的。然而,张正书不知道的是,早在唐代已经有一种“立办”的酒席了,但很可惜,这种“立办”只限于酒席,其他生意不做。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这时候的“逐时施行索唤”就是快餐界的祖师爷。

    “真是会享受啊宋人……”

    张正书无奈地摇了摇头,仰头喝了一大口温水,才把葫芦递还给来财,心道:“太会享受了,承平太久了的宋人,估计早就忘了战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君子以除戎器,戒不。夫兵不可玩,玩则无威;兵不可废,废则召寇。昔吴王夫差好战而亡,徐偃王无武亦灭。故明王之制国也,上不玩兵,下不废武。存不忘亡,是以身安而国家可保也。

    这个道理挺好懂的嘛,为什么北宋突然说完就完了呢?”

    张正书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说实话,他到现在都没看出来,北宋有什么摇摇欲坠的迹象。难道真如后世所言的那样,北宋的灭亡,只是一个偶然性的事件吗?张正书不相信这个,偶然里面肯定有必然的存在。“也许真的是那宋徽宗脑残的‘联金灭辽’战略导致的吧,让金人窥破了北宋的虚实。也是蠢得可以,就算是联金灭辽,那也坐山观虎斗便是了,干嘛还横插一脚,暴露自身实力?”张正书对北宋的食肉者们,实在是鄙视,可能真的是读书读傻了,国与国之间哪里有什么永恒的朋友,盟约签下来,就是为了撕毁的。

    “希望有我这只小蝴蝶的影响,北宋会躲过那一劫吧!现在看起来,还是有救的……”

    张正书怔怔地望着车窗外面的,即将可以收割的小麦,心中不知为何,很是郁闷。

    突然,他打了个喷嚏,吓到了一旁的来财。

    “小官人,你尚好罢,莫不是适才被晒坏了?”

    张正书揉了揉鼻子,奇怪地说道:“没事,只是鼻子有些酸……”心中却道:“难道有人在想我不成?”

    “小官人,你是不是出汗了?”管家张通也把头探进来,关切地问道。

    “没事没事,来财啊,把丝巾递给我……”

    张正书也觉得后背出汗了——没办法,大热天的,虽然穿着薄薄的丝绸,却还是长长的衣裳,只要稍微动一动,还是会出汗的。擦干了汗水后,张正书才想起一件事来:“是了,那‘勤卷堂’的掌柜,好似今日要上门拜访的,我怎么忘了这事啊!”

第六十九章:不得志的秀才们

    “陈掌柜,你且稍待,小官人去李家村了,不时便会回转。”

    张家的家仆,对“勤卷堂”的陈掌柜还算客气。而且,这一次来的,可不止是陈掌柜一人,还有几个秀才。这是他好说歹说才总算笼络过来的,平日里专门为“小报”撰写文章的人。水平呢,也还算不错,但这仅仅是对北宋的“小报”来说。

    “陈掌柜,我等真的能一月拿到两贯钱?”

    一个秀才,有些忐忑地问道。虽然他们是体面的读书人,被人称之为秀才。但是个中酸楚,唯有他们自己知道。即便是宋朝扩大了科举的规模,也造成了“冗官”的老大难问题,但还是有很大部分的读书人是没办法挤进官场的。有些认命了的,就只能在“自甘堕落”,成为一名“胥吏”。

    “胥吏”,在宋代来说,是一个尴尬的群体,他们既不是官员,也不同于平民百姓,而是介于官、民之间,是“庶人之在官者”。而且,一旦选择了“胥吏”这条路,那么不好意思,当官一事就只能是个梦想了,基本不可能实现。

    要是宋初的时候,胥吏为官还是可以的,但是到了宋太宗的时候就不行了。随着文官地位日渐提升,而胥吏的地位日渐下降,不仅士大夫瞧不起胥吏,甚至世人对胥吏也是鄙夷的。没有了晋升的通道,北宋的胥吏更是“猖獗”了。要知道,北宋官员大多三年一任,甚至可能几个月就调走了,而胥吏却是长期都在一个地方的。所以,蒙骗起长官,攫取官员的权力来,那手段简直不要太多。“吏强官弱”,已经成了普遍现象。

    当然,这也是有原因的。北宋皇帝出于对科举制的维护,所以才要打压胥吏。如果胥吏可以当官,那么也就没有人愿意点灯熬夜寒窗苦读了。更重要的是,胥吏因为有地方治理的经验,一旦当官就很可能会吊打“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进士们,为了不增加社会矛盾,所以北宋皇帝才这么一刀切。

    这就是中国式思维的死角了,什么事都喜欢一刀切,也不考虑会产生什么后果。可以说,现在北宋的官除了个别很有能力的之外,都是给胥吏吊打的。不管是在治理地方上,还是在对《刑统》律法的解读上,胥吏都比大部分官员强太多太多了。

    若是北宋皇帝能让胥吏治国,说不定还有续命的机会。因为胥吏最讲实际,不会有文人那样天真的幻想——比如提出什么“联金灭辽”,还要甘当出头鸟,先跟辽国干一架,让金国在后面白白捡了便宜。

    张正书见到这些秀才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其实就是个科举制度下的悲剧产物。

    放不下读书人的体面,只能靠抄书,靠撰写小报来度日。

    然而,便是撰写小报,也轮不到他们,因为北宋汴梁城里的读书人实在太多太多了,厉害的人也太多。所以,这些秀才,只能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很是困苦。甚至北宋百姓随便去做些工,都要比他们赚得多,日入百钱不是问题。可这些秀才呢,只能混个温饱,除了读书人的体面以外,根本没有什么生活的技能。要不怎么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呢!

    “小官人,这些秀才都是我寻来的……”

    陈掌柜一见张正书回来了,连忙拉着张正书的手,悄声说道。

    “这些秀才,怕是郁郁不得志那种人罢?”

    张正书也瞧出来了,这些秀才的衣裳虽然整洁,但还是略微打了补丁的。一件儒袍,洗得浆白,穷酸的味道很远都能闻得到。

    “小官人果然慧眼如炬!”陈掌柜也是惊讶,“不瞒小官人,这些秀才虽然不堪大用,但也是撰写过‘小报’的。那些文章犀利的秀才,都是寻不来的……”

    听了他的解释,张正书才明白,原来汴梁城的“小报”的撰写,是固定有秀才提供文章的。这些秀才,和“小报”的老板有类似口头契约的约定。而且,他们的收入也不低,比这些穷酸秀才要好得多。月入两三贯钱,是轻轻松松的。

    “……小官人,我跟这些秀才说,一月给他们两贯钱,你不会怪罪我罢?”

    陈掌柜有些慽慽地问道,他不知道自己擅作主张,会不会引起张小官人的不快。

    “一月两贯钱?”

    张正书也有点意外,这实在也少了点吧?不过,他是一点意见都没的。做得不好的,两贯钱给他们都有多了。做得好的,张正书也会给他们加钱的。有金钱的激励,和没有金钱的激励,员工的表现绝对是截然不同的。

    “善!”

    张正书没想到,这陈掌柜的这么黑心,压榨得比他还要狠。

    “那小官人,你应承给我的钱……”

    陈掌柜算了算,他拉来了八个秀才,按照张正书的说法,他能拿到八贯钱。之前张正书已经给了他一两银子,也就是说给他五贯钱,就算是付清了。八贯钱啊,已经相当于卖出好几十部书籍了。这年头,书籍生意不好做,陈掌柜的书坊只能说利润微薄。除了印书能赚点钱之外,卖书是赚不了多少的。要不然,他也不会为了这八贯钱,跑前跑后了。

    张正书笑道:“不会短了你的佣金,是了,店面有没有找到?”

    陈掌柜的立马现出一个为难的神色,苦笑道:“小官人,你亦是知道的,这汴梁城寸土寸金,哪能这般容易便寻得到一个店面?”

    “那就算了,你帮我寻个临街的民居便是。租凭也好,买下也行。”张正书想都不想地说道,这是他早就决定了的事。

    “啊,小官人,这个好寻!”陈掌柜的欢天喜地地说道。

    张正书点了点头,走进了前堂里,还没说话,那些秀才就起身施礼了,拱手一拜道:“小官人!”

    张正书也不得不还礼,按照这时候的说法,他也是个“体面”的秀才哩!

    “有礼了!”

    这种礼节,是宋人之间能行的礼,算是很尊重对方的一种礼仪了。

第七十章:读书人的节操

    张正书的这个行礼动作还是很标准的,只见张正书稍稍把脚岔开,站成八字形。作揖的时候把身体几近四十五度的弯曲,眼睛看着自己的鞋头,伸出双手,左手在外、右手在内,然后抱掌前推。这种作揖礼,是汉人相见时,常用隆重性的礼节。

    一般来说,张正书也懒得做这个礼节,但既然人家也表示了尊重的意思,张正书也只能还礼了。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这是中国人礼尚往来的习惯。

    而且,宋朝不兴跪拜,只有犯人和奴隶才会跪,普通人只跪“天地君亲师”,因为这是中国人最庄重的谢礼。便是见到了皇帝,不是大朝的时候,也只是作揖就行了。然而,到了蒙元之后,中国人就被训到跪软了膝盖,导致数百年后,都还有人站不直身子。

    “小官人,我等都是寒窗苦读十数载之秀才,虽科举不第,但也是熟读经史之人。也曾撰写文赋于‘小报’之上,市井争相传阅……”这些秀才,开始滔滔不绝地自吹自擂起来,让张正书有点好笑。他们什么料子,张正书还不知道?用腐儒来形容他们,都有点罩不住了。高不成,低不就,跟后世一毕业就失业的大学生有得一拼。后世的大学生,大部分经历了现实的打击后,或许还会正视现实,先找一份工作来养活自己再说。

    这些秀才呢,一旦认定一些事有失体面,他们是绝不会做的,哪怕给的钱再高。说好听点是有风骨,说得难听点就是好脸面。不止是这些秀才,便是千年后的中国人,最理想的也是“拿着体面的工资,做着体面的活”,就算是拿着体面的工资,做着不体面的工作,那也是不被待见的。大部分中国人,宁愿拿着不体面的工资,也要做着听起来比较起来体面的工作。

    这些秀才的心态,大抵也是这般。所以,你叫他们去做货郎,沿街叫卖,想都不用想。

    抄书这活计,是他们接到的最多的体面活。只可惜,抄书这事也得看机缘。没有贵人给你这个机会,这些秀才想抄书都没办法抄——纸笔墨都是要钱的啊!而且,北宋的雕版印刻业那么发达,抄书的机会都不多了。

    所以,“小报”的编撰,是除了教书以外,秀才们可以选择的,为数不多的“体面活”了。

    即便张正书的名声不太好听,但这些秀才哪里管得了这么多啊?有份稳定的活计,已经很不错了。再说了,那些“小报”的幕后老板,不也是一些商贾么?

    “也罢,反正不需要他们做什么,按照我的意思写就行了……”

    张正书的计划就是这样,不需要他们的文章,只是需要他们把张正书的意思写成文章而已。

    所以,他们不算是编辑,只能算是枪手。

    “咳咳,陈掌柜应该和诸位讲过了,我欲成立一个报社,创办报纸。所谓报纸,与寻常‘小报’颇为不同。如果你们入报社撰写文章,那么工钱是每月两贯钱。如果能有盈利,那么工钱会继续上涨的。到时候,每月十贯也是寻常。”张正书先是画了一张大饼,这是他在后世跟某上市大公司的贾老总学来的伎俩。先不说成不成功,把大饼画好了,自然就有人相信了。

    当然了,张正书不像那个贾老总一样,只会画饼不会干实事。对于报纸,张正书是投入心血的,这可是他发声的喉舌啊!想要体现民意,什么比报纸的形式更好?

    果然,听到“十贯钱”的时候,这些秀才们就激动得涨红了脸。

    十贯钱啊,意味着他们可以像那些有一天,将会像其他文人一样,狎妓出游,出入酒楼、茶坊,勾栏瓦肆,都不需要考虑什么了。如此享受的生活,如此的一条康庄大道,似乎正在向他们招手。这些秀才能不激动,那才是假的!

    “小官人,我等愿为你效劳!”

    “小官人,我一定全力以赴!”

    “士为知己者死!”

    ……

    看着这些“有奶便是娘”的秀才们,张正书感慨地想着:“所谓的文人风骨,想来都是假的。怪不得说,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于是,对于读书人的节操,张正书是不抱希望的了。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可这些秀才,真的是让张正书“大开眼界”了一番。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他费一番口舌。

    “嗯,你们很走运,我都要了。我们签下契约,从报社成立那日起,便计算薪酬了。这些天,你们便静候消息就是。”张正书淡淡地说道。

    “多谢小官人!”

    这些秀才大喜过望,连连作揖。

    张正书心道:“好在我没什么歹心,不然把你们卖了都要帮我数钱!”

    这契约,是张正书亲自拟定的,包括保密条款,员工责任和福利,甚至一签就是十年,但张正书有“霸王条款”——就是当他觉得一个秀才才能不足的时候,会辞退他。但辞退一个秀才,需要散发半年的工资。

    本来,这些秀才对于张正书这一条约定很是反感,但想着小官人的坊间名声,只能暗暗忍了下来。

    再说了,辞退也有半年的工钱,也就是说起码有十二贯钱,这对他们来说都是一笔不少的钱了。

    “勤卷堂”的陈掌柜也笑意盈盈地看着这些秀才们,就好像卖猪仔一样。在他的眼中,这些秀才都是可爱的小铜钱,一个可就是一贯钱啊!

    “小官人托我寻一间临街宅子,这倒是有些棘手……”

    “勤卷堂”的陈掌柜心中想着,“这宅子租凭,抑或出售,都由牙人所掌控。我若是横插一手,怕小官人不乐意给钱啊……”陈掌柜的担心并非多余,没有人愿意给两份中介费的。

    这些秀才签了契约后,还在契约后写明了自己的地址,拿着一式两份的契约中的一份,欢天喜地的离开了张家。

    张正书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叹了口气,想着:“一群羊终究还是一群羊,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只是现在人手奇缺,将就用着吧。不知道曾家那小娘子,考虑得怎么样了。如果她愿意相助,那报纸一事就成了……”

第七十一章:老流氓

    偏厅里,餐桌上,张根富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听说吾儿在李家村那,建了一个甚么自行灌溉的水车?”

    张正书点了点头,忙着吃饭,没有出声回答。

    其实,这两天张根富都不知道跑到哪里躲清静去了,张家也并非只有一处房产,汴梁城中还有一套两进院落的宅子呢,只是张正书不知道罢了。现在张家偌大的宅邸,都成了木工厂。特别是张根富续弦的妻子,整日在养娘面前叨叨着,说这张正书的坏话,尽是唱衰张正书所做的一切,说他是个败家子,把家财都败光了。张正书也能理解,不跟她一般见识。不过,张正书也觉得这女人挺蠢的,她自身无所出,还不懂收声,要是张正书和她闹翻的话,吃亏的肯定是她。不过,张正书也没时间搭理她,跟这种人怄气,简直是浪费生命。

    其实,张正书也听说了,是因为在十五年前,张正书曾经动过念头,要收她哥哥的儿子为干儿子,起码还算是继承香火了。没想到,没过几日就传来张秦氏有了身孕的消息。这可把张根富乐坏了,那事自然就不了了之。所以,这张根富的正妻,能看得顺眼张正书那就怪了。

    亲兄弟尚且能为家财反目成仇,何况是毫无血缘关系的两个人?

    “管家适才和我说了,是不是在其他田地上,也装几个水车、筒车。我想,吾儿必定是有主意的了……”

    估计,世界上就两个人是坚信张正书能成大事的了,一个是张根富,一个是张秦氏。无他,只是在他们的眼中,儿子都是自己的最好。这和其他父母很是不同,别的父母都是认为别人家的孩子好。不过也难怪,“大桶张家”几乎是汴梁城中数一数二的富贾了,为何要羡慕其他人呢?

    张正书听了这话,点了点头说道:“若是全部都造一个,那不可能……”

    即便张正书没看过田契,都知道张家的田地不可能全都在汴河旁边的。没有水,便是有水车也没用啊!而且,北宋官府修筑的灌渠,引汴河之水灌溉农田。其实灌渠也是覆盖了汴梁城外的农田的,只是灌溉稍稍有些吃力罢了。

    听了张正书的话,张根富也点了点头。

    其实,张根富也是个纨绔子弟,对于种田一事,基本上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那种。

    “那吾儿的意思是……”

    张根富装作不在意的问道,其实话语里的紧张张正书都听出来了。

    “沿河的弄几个便是了,其他的还是要靠人力挑水。”张正书淡淡地说道。

    “造价几何?”这才是张根富最为关心的,在他看来,儿子感兴趣的事,多少钱都要弄——当然,倾家荡产的还是算了。

    张正书想了想,说道:“也就数千贯罢,不贵……”

    “呃……”

    张根富差点没噎住,什么叫几千贯还不贵?!他年轻时最疯狂的一次,也不过是为了一个美妓豪掷千金而已——也就是一千贯钱,哪里像张正书这样,一扔就是几千贯的?好在,“大桶张家”家大业大,数千贯对张根富来说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咳咳咳……吾儿志向高远,为父如何能不支持?放手去做吧!”张根富大手一挥,其实心都在滴血了。不过,他也觉得张正书花钱在种地上,可比花钱在青楼争风吃醋上要好得多。

    “嗯……”张正书已经在盘算,建它十个水车、筒车了。十个灌溉系统一建好,那经验值岂不是蹭蹭蹭地往上增长?那样的话,张正书就能躺着升级了。不过张正书也知道,这事还是高兴得太早,因为从0级升到1级,都需要一万点经验值了。往后呢?肯定是越升级需要的经验值就越多。

    “坑爹呢!”

    张正书忍不住在心中骂了一句,然后又狠狠地扒了几口饭。

    “吾儿,有件事需要与你知会一声……”

    张根富欲言又止地说道,“前几日,我那老友遣人来说,他家闺女已经快要及笄。想必你也知道了,这女子一旦到了及笄,便要待字闺中了。我那老友与我,是过命的交情,想着亲上加亲,邀我过府一聚,顺便带上你。吾儿啊,听闻我那老友的闺女,可是绝顶聪明的,不输大家闺秀。甚么琴棋书画,诗花茶香,样样精通。如此好的一个女子,便是为父多年阅女的……咳咳,也没见过如此佳女子……”

    听了张根富这话,张正书第一感觉是——这个老流氓!

    说张根富是老流氓一点都没错,想想看,张根富有多少个老婆了?整整十六个!还不包括死去的正妻,真真是享尽了齐人之福。便是金庸老爷子UU小说的韦小宝,也没他这么好福气。当然了,这时候北宋的风气,就是纳妾蓄妓。很多富豪官绅的家中,还养着美妓。张家的养娘,其实也差不多是这个性质,只是张根富和张正书都不想吃窝边草罢了。要知道这“纳妾”在宋朝就是一种买卖,买妾就如同买菜一样,顾主还能挑肥拣瘦的。很多穷人家,养大了女儿后,唯一目的就是为了等她长大了卖掉。在宋朝,还出现了一个词叫“以妓为妾”。这帮姑娘未来有两个发展方向,一个是当妾,一个是当妓。后世甚至流传说苏轼“以妾换马”这种事,虽然是杜撰的,但这时候宋朝的风气就是这样。很多达官贵人把美妓,甚至小妾送人也是经常的事。

    “这个老流氓,居然连老友的女儿都想觊觎,这是北宋版的怪蜀黍?!”张正书不无鄙夷地看着张根富,看得张根富都有点脸红了。

    “咳咳,吾儿可是担心为父的眼光?”

    张根富还以为张正书不相信他的眼光呢,连忙辩解道:“你瞧瞧你那些个姨娘,哪一个年轻时,不是貌美如花的?为父的眼光,绝对不差的……只是那小娘子,为父也没见过。”

    张正书差点没喷饭,什么鬼,没见过你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谁给你的勇气啊,梁静茹吗?

第七十二章:得来全不费工夫

    “做媒人没你这么做的啊,差评!”

    张正书忍不住吐槽道,这都什么事啊,你都没见过,就让我起相亲。在后世还好,有微信什么的,先看看照片再决定约不约。但现在,别说相片了,就连画都没一幅。当然了,就算拿画给张正书看,张正书也看不出是美是丑。毕竟在没有素描画技的古代,单凭古代的仕女画,能把人的外貌画得有六七分像,已经很了不得了。

    “不是不相信,只是不想去而已……”

    张正书毫无兴趣地说道,穿越过来的他,也不过虚岁十五,哪里有人这么急找老婆的?“这事,过几年再说吧……”

    听了这话的张根富,差点没激动得跳将起来:“甚么,再等几年?且不说那小娘子早已成他人之妇,便是为父,也等不了那般久啊!”

    张正书差点忘了,眼前这便宜老爹已经六十多岁了,看着他激动得身上的肥肉一抖一抖的,好似装了个马达一样,张正书还真的担心他会血压过高而爆血管。“行行行,别激动,别激动,不就是去相亲么,我去,我去还不行吗?”张正书无奈地说道,万一张根富真的爆了血管,他就成不孝子了。气死老爹,这还不是不孝子?!那时候,恐怕张正书还要吃牢饭,因为不孝可是十恶不赦之罪来的,处死或者徒刑,选一个吧。

    “这才是嘛!”

    张根富见张正书应承了,也慢慢地坐了下来。张正书明显感受地面都轻微震动了一下,桌子上的菜肴都跳了起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过两日我就与你一同前去,拜访那老友。”张根富笑眯眯地说道,看起来好似弥勒佛一样。但张正书知道,这个“弥勒佛”不知道弄得多少家庭破产了。看似人畜无害,其实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说不定刚刚那动作就是装的,张正书叹息了一声,心道:“我还是太年轻啊……”

    “吾儿,为父全然是为你好啊,曾家那小娘子,琴棋书画,诗花茶香,那是样样精通,便是大家闺秀,也多有不如。”张根富吹嘘起来不要命,“听我那友人说,他家的小娘子虽不敢说倾国倾城,闭月羞花,但也是极为貌美的……”

    还没说完,张正书就有点愣住了:“等等,你是说曾家小娘子?”

    “没错,我那老友叫做曾文俨,乃是全天下最大的丝绸商人。”张根富笑道,“为父当年在外出游,恰遇匪人剪径,幸得他在一旁路过,救了为父一命。再后来,那一年他行商亏钱不知凡几,为父见他有救命之恩,不要利息借钱与他翻身。后来,他生意越做越大,已经是全天下最大的丝绸商人了。在两浙路,拥有桑田无算。远洋运丝船队,曾到万里之外……”

    其实,张正书只想知道,这个曾家小娘子,是不是就是之前遇到的那个。

    “他家可是住在甚么……广福坊?”张正书有点急切地问道。

    张根富笑道:“不错,我亦买了一间二进院落的宅子在其旁。如今汴梁城中寸土寸金,这广福坊的房子,可不好买啊!”

    张正书一愣,说道:“那广福坊的房子,可是临街?”

    “临街,如不是临街,我还不要呢!”张根富叹息道,“虽不如这里这般宽广,但胜在天子脚下,能日日瞻仰皇城、官家的风采。每日听得晨钟暮鼓,亦是人生一大乐事……”

    张正书明白了,怪不得张根富这几日不见人影,原来是到汴梁城中去了。

    “这院落我要了。”张正书淡淡地说道,“我有大用,说不定能赚好几万贯钱。”

    张根富一愣:“吾儿莫不是在说梦话?这几万贯钱,哪是这般好赚的?”

    “你莫管,给我便是了。”张正书霸气地说道,不过这才符合那倒霉蛋的风格嘛,蛮不讲理才是二世祖的标配。

    张根富一愣,似乎明白了什么,心道:“轩奴总算是长大了么,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原来,张根富误以为张正书想要用就近原则,先一步得到曾家小娘子的芳心。其实,张根富也知道,说是拜访,其实是相亲性质的,这事也不算完全定下。虽然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说法,但自宋朝开始,就有“相亲”这么一说了。也就是说,子女择偶也可以遵从子女的心意了,如果子女不同意,父母也很难逼迫成亲的。

    这时候的“相亲”是怎么样的呢?大抵上是,男方择日备酒备礼,上门去拜访女家,或者选择在花园里见面,或者相约到湖上的舟舫之内。斟酒的时候,男方倒酒四杯,女方呢添酒两杯。如果两个人之间感觉合适,也就是男方中意女方了,男方把把金簪插到女方的冠髻中,唯有及笄的女子才会梳冠髻的,这就表示双方同意了。当然了,如果女方不同意,男方也插不了什么金簪。如果觉得不合适,不论是男方还是女方觉得不合适都好,男方都要送女方两匹彩缎,表示这门婚事不成,叫做“压惊”礼。

    结果很含蓄,大家也都心知肚明,默契地不再提及此事。只是,估计有一方中意的,会比较伤心。

    所以,张根富以为张正书为了提高相亲的概率,提前和曾家小娘子见一下面,好制造一个“缘分天注定”的错觉。这种手段,其实宋人也有用到的,起码张根富年轻的时候,也曾拿来讨过小娘子的欢心。

    “也罢,也罢,钥匙我让管家给你几根……”儿子想泡妞了,这又不是后世,张根富有什么不支持的?就算是后世,一些开明的家长,也会积极引导早恋的。要知道,在后世男多女少的环境里,能找到对象已经是人生赢家了。

    然而,张正书却是在想:“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这一下,报社的办公地址,就有着落了。嗯,旁边还就是曾家,想来那曾家小娘子,精通抚琴、调香、赏花、观画、弈棋、烹茶、听风、观瀑、采菊、诗歌,绘画、文章……这么厉害的小娘子,除了她,没有谁了罢?”

第七十三章:患得患失

    没办法,这个推理其实也很简单。天才又不是大白菜,哪里都能找得到的。能在十几年时间里,把琴棋书画,诗花茶香都学得精通的,张正书就知道一个人而已。便是“和乐楼”的李行首,她对琴棋书画,也只能说是精通了琴棋而已,至于书和画,她只能鉴赏,笔力画功什么的,都上不了什么台面。至于诗词歌赋,也只能拾人牙慧,要自己创作,也难登大雅之堂。经史典籍,那更是不如了。要不这大家闺秀这么稀缺,就是因为很难培养啊!

    “要是报社就在她家旁边,想必她会应邀,做这主编了吧?实在不行,我娶了她,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张正书不知为何,突然间有这么一个想法,“不对啊,她还只是一个小萝莉,我就这么想,真是禽兽啊!不过,她不嫁给我,也会嫁给其他人的啊?算了,算了,如果她有意思,我便娶了她罢……”

    一时间,张正书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有点患得患失的。虽然知道很大概率是她,却总是觉得有点不安心。“这万一要不是呢?”张正书心中有点忐忑,虽然前世也相过亲,但在北宋他还是第一次。这心情,就跟水井打水一样,七上八下的。

    “万一要真的是她,那会不会很尴尬?”

    张正书又继续想了想,“算了算了,想那么多也没用,船到桥头自然直……”

    其实,张正书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是对曾家小娘子有意思吗?那自然是说不上的,毕竟才匆匆见过一面而已。张正书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只是见一次面就喜欢上了对方?那实在太肤浅了,或者说根本不可能。且不说曾家小娘子这样的聪明人,肯定会理性地看待自己的感情,就算是张正书,也不会相信这种事。一见钟情的事,大多是发生在“看脸”的情况下的,就好像后世说的那句话“好看的外表决定要不要交往,而内涵决定交往的时长”。所以说,一见钟情的事,大多数情况下是不可靠的,因为喜欢不喜欢,合不合适,在不在一起,真的是三件事来的。

    见张正书怔怔的模样,张根富还以为儿子明白了他的苦心孤诣,老怀宽慰。

    “吾儿,明日我便让管家带你去广福坊罢,运气好,或许能偶遇曾家小娘子呢!”

    张根富好似已经认定张正书会认可这门亲事一样,语气里已经有了看儿媳妇的意味了。

    张正书没有表态,而是把碗中的米饭扒完,然后放下了筷箸,说道:“我吃饱了……”

    见张正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偏厅,张根富摇了摇头,说道:“轩奴怎生变得这般了,陌生得连我也不亲了……”

    想起小时候,张正书骑在他头上玩耍的场景,张根富有点苦涩,又叹了声:“也许是轩奴长大了罢!”

    说罢,他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在偌大的院中散着步的张正书,正思虑着报纸一事要如何展开。至于水车茅草大棚什么的,已经上了正轨,不需要怎么操心了。水车、筒车建好之后,拉到田间地头一装完事了,张正书就等着拿经验就好。但这报纸不一样,初创之际,不知道要花多少心思。

    “是了,明日撰写一篇文章,就说说李家村的灌溉系统?”

    为自己打广告的事,张正书做起来是毫无心理负担的。要是有人仿照他的灌溉系统,那岂不是免费给他增加经验值了?这种事,做得越多越好,宣传得越多越好!

    越想越对劲的张正书,不禁有些激动起来了。

    “别人用了我改造的水车、筒车或者翻车,甚至磨坊、纺织机什么的,我会得到经验值吗?”

    张正书想确切知道这个经验增长的规律,要是这样,他就赚到,做报纸绝对是明智的!

    这时候,系统那电脑合成的声音传了出来:“有一定的经验值,但比不上你直接参与的,比例大概是十分之一那样子。”

    “也就是说,我直接参与的经验值是间接参与的十倍?”

    “对!”

    张正书明白了,果然是这样,虽然与他有关联的农用器具改进,他都能获得经验值。虽然间接影响的,经验值会少很多。但是,架不住数量多啊!天底下那么多农田,要是有其中千分之一,不,甚至是万分之一的农田装上了新的水车之类的,用上改造过后的磨坊,他的经验值都会蹭蹭蹭地往上涨的。

    张正书打开了他的属性界面,又看了一番自己的属性。

    【人物】:张正书,别名(轩奴),曾用名(张振凡)

    【状态】:健康

    【等级】:0

    【生命】:30/30

    【体能】:10/10

    【经验值】:568/10000

    【轮盘抽奖】:无

    【技能】:种田术1级

    【基本属性】:力量(1),敏捷(3),体质(1),精神(31/31)

    【特殊属性】:悟性(5),根骨(0),洞察(31/31)

    【物品栏】:无

    【任务】:种田术升级到十级。任务奖励:消耗品*1,额外抽奖机会*1

    【商场】:尚未开启

    ……

    “还是太慢了点,看来把报纸办好,也能刺激一番经验值的增长啊!”张正书叹息了一声,还是对这速度颇为不满。但其实他知道,自己算是升得快了,这是因为他穿越过来就是一个二世祖,家中良田万倾不说,还那么有钱,能撑得起他的“挥霍”。不然,换成一个普通农户家庭,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增长三百点经验值都算好了。

    “不对啊,怎么经验值多了两三点?”

    张正书觉得有点奇怪,明明刚刚才过去三个小时,按理说那个灌溉系统,应该只增长三点经验值才是的。现在多了三点经验值,难道是系统出错了?

    这么一想,那系统就忍不住跳出来了:“我怎么会出错?只是你种下的大棚蔬菜,又生长到了一个阶段罢了!”

    “嗯?还有这种事?”张正书这才记起来,他种下大棚蔬菜后,就不怎么打理了。浇水施肥什么的,都是交给家仆完成的。所以,浇水的经验值与他无关,但是没想到蔬菜的生长也能增长经验值,这倒是让他很惊奇。

第七十四章:神技

    在小院里,突兀的茅草大棚,与周围的粉墙黛瓦格格不入,显得很是怪异。

    便是在外间路过的农户,都会在雕花石窗外探头观望,低声议论一番。没办法,谁能想得到,在一个高墙大院里,亭台楼榭之间,居然还搭建起一个茅草棚呢?就好像后世的一个高档小区里,突然出现一间平房泥砖瓦屋一样,显得格格不入。

    但是,张正书却把这里视为禁脔,一般人根本不给靠近。甚至还指定了一个种菜经验极其丰富的老仆,专门照料这些大棚蔬菜。其实,张正书也有两天没看这些大棚蔬菜长得怎么样了。这不,掀开大棚,张正书都能感受到里面传出来的热浪。

    “要是一般的蔬菜,在这种环境下,早就焦苗了吧?”张正书苦笑道,“还好有种田术的特殊附加效果,不然的话……”

    待得大棚里的热浪稍退,张正书才抬脚进了这茅草大棚。

    “长势不错嘛!”

    看着略显微黄的生菜,张正书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这时候,显然不是冬天,但这些蔬菜还是能长得如此好,真真出乎了张正书的意料之外。他原本还以为,即便这些蔬菜能生长,那也是蔫蔫的,没想到“种田术”的特殊附加效果那么神奇,到现在为止,种下的蔬菜全都长得好好的,除了晒不到阳光有点发黄以外,基本连病虫害都没有。

    “啧啧啧,也算是奇迹了……”

    张正书进入这密不透风的茅草棚中不过一刻钟,都觉得浑身是汗了。这茅草大棚的保温效果,甚至比蒸桑拿还要好。白天里太阳暴晒的高温,几乎全都保留在了茅草大棚内,这保温效果杠杠的。只是,张正书觉得这温度还是太高了些,毕竟是夏末,蔬菜在这种气温下生长其实是不利的。

    “小官人,这时蔬怕不是成精了?”

    这时候,提着水桶走来的老仆,见到张正书打开了茅草大棚的门,忍不住问了一声。

    张正书一愣,觉得有些啼笑皆非:“如何是成精了?”

    “棚里都能煮熟鸡蛋了,那时蔬还能长,岂不是成精了?”

    这老仆也是种了一辈子菜的,哪里见过如此情形?直被自己吓得魂不附体,每次进茅草大棚之前,都要战战兢兢地三叩九拜,才敢轻手轻脚地进入茅草大棚。浇完水、除完草之后,就逃也似的出了茅草大棚,生怕慢了一步就被里面的“妖精”留住了。

    宋人对志怪的了解,比之前的历朝历代都要多——这都是汴梁城博君人的功劳,这些博君人,就是后世说书评书的祖师爷了,他们把各种志怪,改成市井俚语,然后在酒楼茶肆,勾栏瓦舍,甚至在庙会一带说书,博君一笑。这些说书人很是厉害,不仅熟读历代史书,还要广读杂书故事,甚至还要精通名家诗词文章。可以说,即便是后世的说书人,甚至是甚么相声名家,论文化造诣与艺术修养,都未必比得上这些说书行业的老祖宗。这些博君人,曰得词,念得诗,说得话,使得砌。“使砌”就是随时穿插运用幽默语言,还会附带一些滑稽的演艺动作。

    在博君人“孜孜不倦”地说书下,灵怪、烟粉、传奇、公案,兼朴刀、杆棒、妖术、神仙等等,都深入百姓人心。于是,很多愚夫愚妇就真的信了世间有精怪这个设定——虽然前朝也有,但从未如此形象过,这影响力一直传到后世,可见这些说书老祖宗的厉害了。

    甚至于,这些博君人说的篇目,像什么《花和尚》、《武行者》、《青面兽》、《石头孙立》等等,就是后来名著三国演义》、《水浒》、《西游记》的前身。宋朝繁荣的说书业,还诞生了皮影戏。只凭三寸舌,褒贬是非;略咽万余言,讲论今古;讲历代年载废兴,记岁月英雄文武;说收拾寻常有百万套,谈话头动辄是数千回。这就说强大的说书人,简直影响了此后千余年的中国文化。只不过宋朝以后的说书业,比起宋代来说是明显衰落的。毕竟,不是哪朝哪代都有宋朝这般安逸的生活。娱乐设施,也不会有这么多。

    张正书也是无奈,世间哪有这么多“精怪”呢,这都是“科学”啊!

    “这有甚么,不是很寻常的事么?”

    张正书也奇怪,不过三十多度的高温而已,又不是四五十度,蔬菜怎么会生长不了?

    “小官人,这真不是成精的?”

    这老仆还是有点慽慽地问道,眼睛都不敢斜视。

    “不是……”张正书无奈地说道,“你若是不敢替我伺候这些蔬菜,我便另外寻人……”

    “不不不,小官人,我愿做的,愿做的……”

    这老仆是张家的老人了,结束了卖身契约后,就一直留在张家。只是年纪渐大,怕张家嫌他成负担,只能硬着头皮做这事。不过,替小官人管理这一小块菜地后,其他活计他也做得少了。最多就是去给花草松松土,除除草,施施肥而已。比起以往打柴、劈柴、喂马、喂鸡……之类的活计,不知道要轻松多少。

    “如此便好……”

    张正书其实也是可怜这个老仆,都一把年纪了,还要给张家做牛做马。其实,他也并非没有儿子,他在张家这么多年,也攒了一些钱,讨了邻村一个寡妇,还生了三个儿子。他的儿子都成了张家的佃客,不必细说。这老仆还想着多在张家干几年,再攒些钱银,看能不能留给几个儿子。

    蹲下来,张正书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这些生菜,发现还是很娇嫩的。

    “可以使用‘洞察’技能,观察农作物的信息。”这时候,系统突然出声说道。

    张正书一愣,心中大喜过望:“‘洞察’技能还能这么用?”

    想都没想,张正书立马打开了“洞察”技能,查看了这些蔬菜的状态。

    【品种】:生菜

    【状态】:健康(生长中)

    【等级】:1级

    【预计成熟时间】:15天之后

    【预计产量】:40斤

    ……

第七十五章:红袖添香

    “哇,发达了,那以后种什么,出现什么病虫害,不是一清二楚了?!”张正书震惊莫名,这简直是神技啊!还没来得及高兴,张正书就发现了自己的“洞察值”在飞速下降,只过了两分钟而已,已经下降了24点之多,这让张正书有点心疼。“看来,这‘洞察’技能看农作物,也和看人一样,损耗‘洞察值’很多啊……”

    不过,想想也是正常的,如果能无限制的使用,岂不是逆天了?

    心满意足的张正书,拍了拍沾了泥土的手,站起身来。

    “好好伺候着,若是有所得,必少不了你的赏钱!”

    张正书历来相信,只要激励得当,那么干活的人肯定会充满百分之百的激情。用一点点钱,就能调动人的最大积极性,这事挺划得来的。

    这个老仆看着张正书离去的背影,嘴里喃喃地说道:“小官人与之前大有不同了,只是喜欢弄这些神神化化的东西,唉……也罢也罢,最多舍了这老命罢!”

    ……

    这时候,汴梁城中,和乐楼外。

    “听闻了吗,今日李行首将在和乐楼弹奏三曲,若有知音,便奉为入幕之宾!”

    “哇,莫不是富家子与衙内相争的那个李行首?”

    “不错,就是那人称‘琴曲’双绝的李行首!”

    “如此一来,便要进和乐楼瞧瞧了!”

    “只是这和乐楼,乃是正店之一,出入之人非富即贵,我等秀才,一无家世,二无钱银,如何能得李行首青睐?”

    “兄台,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李行首岂是寻常人?那富家子,衙内她都俱看不上,说不准就是为了寻一饱学之士,好谈琴论诗,品酒吃茶!”

    “如是,便说不得要去瞧瞧了!”

    ……

    这些秀才一个个都涌向了和乐楼,正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凡是读书人,哪个不认为自己是怀才不遇的?这时候,就需要找个美女来慰解一下受伤的心灵了。那有什么比得上一个行首,一个花魁来得更让别的读书人羡慕的呢?

    于是,和乐楼就瞬间满座了,甚至一些来晚了没座位的秀才,都只能站着。

    其实,很多秀才都知道,今天的事,不过是消停了一个多月后,李行首的再次重出江湖罢了。一个多月前的事,随着时间的流逝,汴梁城的百姓已经渐渐淡忘了。甚至,人们只记得了李行首的美貌与才情,至于打架的那两个人,早就忘到爪哇国去了。甚至于,和乐楼的李行首,经过这次的“斗殴”事件,更是奠定了艳名。

    这些秀才,为了目睹李行首的芳容,居然都聚集在了和乐楼,于是和乐楼李行首的大名,瞬息间享誉了汴梁城。人怕出名猪怕壮,李行首的艳名传出去后,不知道被多少人奉为了“女神”,甚至有富豪愿掷千金,做一回入幕之宾,和李行首畅谈一番。

    总总传闻,更是把李行首的声名推到了巅峰,让其他美妓都羡慕嫉妒恨了。

    “神气甚么,不就是恰好遇到衙内与富家子斗殴么?”

    很多美妓都是不服气的,就好像“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一样,美妓间比的是相貌,比的是才情,比的是手段。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合在一起,才能做得上行首。行首也有很多个,想要艳压群芳,还得有小小运气才行。说不得,李行首显然是那个幸运之人。

    灯烛高照的和乐楼里,高朋满座,都紧张兮兮地看着中间那一方台子。

    所有人都知道,李行首将在这里弹奏三曲。当然,这只是序曲,真正的好戏,就是听了这三曲后,在场的秀才们也好,举子们也罢,但凡是个读书人,都能赋诗一首。然后交由侍女,拿给李行首看。只有才情足够,才会被看得上眼,然后被请去“打茶围”。

    “打茶围”就不用说了,其实就是斗茶。这斗茶没有胜败,只看你的谈吐。如果李行首不喜欢的话,可能一个都无法当面和李行首说话,更别说畅谈了。

    但是,这些秀才们却乐此不疲,拼了命想要表现自己。

    当然,这也跟和乐楼的经营方式有关。一般的酒楼,有美妓的,想要见行首的,哪个不需要先交钱?但是,和乐楼为了给李行首打名声,这一步都省了。果然,那些秀才什么的,都好像闻到了鱼腥味的猫,急不可耐地跳了出来。人越多,这李行首的声名自然也就越是响亮了。想想也是,这相当于拿钱打广告,效果岂能不好?

    “来了,李行首出来了!”

    “怎生戴了面纱?”

    “哎呀,你笨啊,不戴面纱,岂不是白给你这登徒子看了?”

    “濯清涟而不妖,出淤泥而不染啊!”

    ……

    只见这李行首一出场,就吸引了全场的目光。只见她轻移莲步,走到了那方台上。旁边的侍女若桃,跟着把古琴放置在她面前。李行首先是焚了一炉香,那轻柔得行云流水的动作,让这些秀才们,都集体着迷了。

    ,一直都读书人的最大梦想啊!正所谓“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便是读书人的写照了。很多寒士,为了功名,忍饥挨饿的读书。而出身富贵的读书人,就比较厉害了,读书时往往焚香、沐浴,要书僮甚至是美女陪伴,这就是“”的由来。其实说白了,也是无聊的读书人想象出来的,当成是艳福来看待。千古文人佳客梦,夜读书,这画面是挺美好。只是大部分读书人,也只能是yy而已,就好像yy才子佳人的故事一样。

    古今多少文人佳士,心之向往的也不过是有红颜知己相伴,能够在夜里焚香伴读。至于伴读伴着,就做什么呢……嘿嘿嘿,这就是文人的闷骚之处了。要不怎么说人生的四大喜事是“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和金榜题名时”呢?这洞房花烛夜,也是文人的梦想之一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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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好官人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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