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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tx程志     盛唐太师txt下载     盛唐太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六二章给你脸了吗

    长安皇宫太常寺四门小学,这是自北魏开始设立的学堂,专门教育皇室子弟,能进入四门小学学习的学生,最次也是一个世袭罔替的国公世子。

    虽然李承乾是太子,也有自己的太子少师、太了少傅、各种老师教导,不过,李世民却也让李承乾前来四门小学学习,同班同学就包括李泰、李恪、李祐、河涧王世子李崇义、淮安王世子李道彦、高密王李孝察、赵王李元昌等。

    此时,太子左庶子于志宁(高宗时期太子太师,也是可以查到的唐朝第一位太子太师,当然柳公权也是太子太师),望着李承乾道:“背经!”

    李承乾毫不胆怯,起身大大方方的咳嗽一声,接着抑扬顿挫的道:“今其法曰,必弃而君臣,去而父子,禁而相生相养之道……博爱之谓仁,行而宜之之谓义,由是而之焉之谓道,足乎己而无待于外之谓德……”

    不等李承乾背诵完毕,李泰却起身道:“我大唐以武立国,以孝治国,圣人云,父不言子之德,子不言父之过,可父亲明明错了,这儿子难道还真要遵从孝道,不言不语吗?”

    于志宁隐隐有些不悦:“不可放肆!”

    李泰此时正是一个叛逆期的孩子,于志宁虽然是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李世民的心腹,不过他连李世民的胡子都敢薅,更何况是李志宁!

    李泰反驳道:“于公见谅,原金部主事萧公雍,自太原起事,就效命于民部,职司金部,武德五年,累功升为金部员外郎,勤勤恳恳,为朝廷效力十三年。按照资历,萧公雍早就可以升迁为金部郎中,可他不居功自傲,仍然恪尽职守。作为君王理应亲贤臣,远小人,萧公雍既没有忤逆朝廷法度?也未违反了朝廷律例?朝廷非但不予勉励,反要免去他的官职。这就是父皇的失察,他的错失!”

    李承乾起身反驳道:“青雀,莫议国政!”

    李泰也不给李承乾面子,反而振振有词的说道:“平定东突厥之战,李绩因功擢升并州大都督长史(事实上的并州大都督,并州大都督为晋王李治遥领),晋光禄大夫,从二品。而云州总管,智擒东突厥颉利,献于京城,平薛延陀叛乱,以三百骑,大败薛延陀三万叛军,扬威四边,功莫大焉,然,朝廷却有功不赏,岂不令功臣寒心?”

    于志宁此时琢磨过味来了,小李泰真正的目的是为了给杨天保张目,当然这正是小李泰的聪明之处,他不在朝堂上宣讲此事,只要四门小学堂上,这些皇室子弟,肯定会把今天李泰的言行宣扬出去。

    李泰就可以赢得了礼贤下士,刚正不阿的正面形象。

    李承乾起身反驳道:“青雀,萧公雍身为金部主事,平日职责,乃是分管百官、军镇、蕃客之赐,他累次克扣朝廷颁给官员的赏赐,其中,卫国公李靖的赏赐,几乎被他全部吞没。为了掩盖罪行,他和手下的令史,串通一气,上下其手。朝廷不仅仅会罢免他,还会命大理寺的刑官,上门造访。”

    至于杨天保不赏的问题,李承乾却吱吱唔唔起来,他说不出什么真正的原因,朝廷确实是对杨天保不公平。

    就在这个时候,于志宁则沉吟道:“博爱谓之仁,合宜于仁之行谓之义,从仁而行义,谓之道,自身具有,而不依赖外界的谓之德。陛下整顿吏治,惩治贪腐,合宜于仁,降四边不臣,庇护万民,合宜于君之义,陛下有君之仁义,太子殿下紧跟陛下的脚步,至于越王,你未加冠,作为藩王,理应避嫌,何须多想?”

    李泰耿着脖子道:“父皇的某些做法,似乎也不正确。”

    于志宁叹了口气道:“越王殿下的心乱了,课业就停了吧,临帖三百,先让自己的心神安静下来再说其它。”

    李泰一脸郁闷:“老师……”

    于志宁板着脸道:“五百遍!”

    李泰无奈之下,只好坐下来,三百遍,已经要了他的命,虽然李世民对李泰非常宠爱,可是对于他的课业,要求却非常严厉,他敢薅李世民的胡子,却不敢不完成于于志宁的课业。

    李承乾望着李泰郁闷的样子,心中特别高兴。

    不过,李承乾的轻浮被于志宁看在眼里,他赶紧装作一脸严肃的样子。

    于志宁道:“太子殿下默写孝经一百遍!”

    得,兄弟二人都是难兄难弟了。

    ……

    东市虽然货物极多,不过呢,作为中央商业区,这里的物价是极贵的,在这里采买的人,平民百姓很少见,更多的则是大富大贵之家。

    自从杨天保离开长安城之后,裴旭也低调了许多,毕竟没有杨天保照应他,他这个闻喜裴氏子弟,在长安城还真嚣张不起来。

    作为天子脚下,这里的公子多如狗,王孙遍地走,关键是他们身边都带着大量的狗腿子,一旦争执起来,发生械斗,属于家常便饭。

    裴旭的功夫偏偏在将门子弟里,根本就不数不着,尉迟宝琳一个人绑起一只手,可以打十个八个裴旭。

    就算他挨了打,官府也不敢管,关键是他也没有脸报官,身为将门子弟,秦王府武将一派,打赢了有面子,打输了丢人。

    裴旭这天与冯少东前往东市,就在行走中,裴旭突然道:“你看!”

    冯少东牵着马停了下来,在裴旭的提醒下,他顺着裴旭的手指目光望去,只见一名男子站在窗边向下张望着。

    冯少东问道:“那名华服公子是谁?”

    “还能是谁?”裴旭没好气的道:“皇八子李元昌!”

    裴旭看着冯少东茫然的样子,指着李元昌道:“这货是一个专门吃人饭,不干人事的混账,他在这里,不知道谁家会遭殃!”

    冯少东想了想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咱们惹不起他!”

    裴旭道:“你啊,就是怂,要是杨三郎在,肯定会会会他!”

    就在这时,不远处人群中传阵来一阵惊呼。

    “滚开!滚开!”

    李婉宁与六斤出了宫门,前往一路前往东市,李婉宁第一次前来采买胭脂水粉,事实上女人不分大小,都有一颗爱美的心,原来李婉宁是没有条件,现在她突然间有了钱,就带着六斤来到东市转转。

    唐朝不是女人不能上街,但是作为豪门大户,通常都会带着持刀扈从,这样的人家,一看就是生人勿近。所以,哪怕一眼就看出是女扮男装,也没有小混混不开眼上前骚扰。

    只是,李婉宁和其他公主不同,她在皇宫里一直就是一个小透明,既没有男仆,也没有扈从,只有一个丫鬟六斤。

    在这样的情况下,东市的无赖们开始刻意的在她们身边挤来挤去,就像后世的地铁痴汉一样,趁机卡油。

    李婉宁男扮女装,只是发冠或者头巾不晓得丢到哪里,头发乌丝如瀑披散下来,露出女儿身真容,所幸李婉宁身上的衣服质底非常好,一看就是非富既贵。

    也就是这身衣服,给了她们主仆一些保护色,只是这些市井无赖人多势众,他们虽然不敢动手动脚。

    却满嘴污言碎语。

    “到底是哪家的小娘子扮成郎君模样出来偷汉子,说来好让乡亲父老都知道……”

    “这会儿又跑出着大美人来,一个扮成相公模样,该不会是玩虚凰假凤吧?”

    ?“你们不知道呢,这如今官户人家讲究个二女同寑,这两女的都娇滴滴的美艳,又这么焦急着要走,不知道要一起便宜哪家汉子,比勾栏院里唱的戏文还叫人心痒痒……”

    “当真要打听出这小相公女子是哪家的小娘子,请平唐坊的柳二先生编成戏文好好的说一说……”

    “看样子俏郎君没找到,你看看哥哥们怎么样?”一名尖嘴猴腮的汉子高声叫道:“别看哥哥长得不俏,可是身手好啊……”

    李婉宁又羞又愤,满面通红,急得都快哭出来,又害怕得紧,却也知道这时候不能报他爹的名号,不然定会给这些市井之徒编造出不利皇室的绯闻谣言来。

    这东市的其他行人只是看热闹,甚至还觉得两个如花似玉的美眷给这般调戏也丰富了他们的业余生活,没有谁站出来英雄救美一番,大概也是怕这伙市井无赖难缠。

    冯少东听着声音耳熟,赶紧挤过去道:“我倒是谁呢,原来是你范三,原来是你!”

    那名范三急忙高声叫道:“谁叫耶耶……”

    冯少东上前扬起手朝着范三的脸上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啪……”

    范三被打得七荤八素,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这些泼皮无赖一看范三被打,马上亮起家伙事,朝着冯少东喊打喊杀。

    就在冯少东准备上手的时候,范三终于认清了冯少东。

    杨天保在南城,带着冯少东、单道真称霸南城的时候,威名早已被这些泼皮无赖探知,不过杨天保是老大,单道真是老二,这个冯少东就是冯三爷。

    虽然他掌握着轩天下这一个面积不算太大的店铺,不过泼皮们都知道冯少东并不好惹,他背后弘农杨氏,还掌握着城管大队,城管大队是一群打群架的好手,甭管对方人数多少,他们都是一百多人,一起上,后面还跟着一个拉偏架的大理寺卿、现在的参预朝政戴胄。

    大户人家不想惹麻烦,而这些泼皮们根本就惹不起。

    范三看着是冯少东,吓得脸都绿了。别看他有十几名兄弟,不过他们一无权,二无势,在长安城地面上苦哈哈的讨生活,冯少东可是伸出一根手指就可以把他们摁死。

    冯少东看也不看身边的十几个泼皮,而是盯着范三道:“范三,你能耐大了啊,学会欺负良家妇女了?是不是过些日子,杀人放火!”

    “不敢,不敢!”范三急忙示意身边的兄弟撤退,转眼间这些泼皮就散得一干二净。

    冯少东其实也不想惹事,看着范三认怂,他就借坡下驴道:“不敢还不快滚!”

    范三如蒙大赦,急忙跑出老远。

    冯少东也没有放在心上,他与裴旭继续前行。

    只不过,麻烦来了,始终躲不掉,原本站在二楼窗口准备看好戏的李元昌看着范三居然被人一巴掌打跑了,他心中非常郁闷。

    其实他早就发现华阳公主李婉宁出宫了,来到东市,虽然那群泼皮不是他找来的,却不妨碍他在这里看好戏,好戏没看着,他自然不爽。

    李元昌的亲随王超非常清楚,李元昌与九江公主李婉宁并不对付,虽然他们都是李渊的庶子和庶女,不过因为李渊也重男轻女,所以李元昌的待遇比李婉宁好多了。

    现在看着李婉宁小家雀飞上枝头,马上就要变成了凤凰,他就感觉不舒服。

    王超在李元昌的耳边轻声低语起来。

    李元昌大喜过望道:“不会出现什么喽子吧?”

    “绝对出不了!”王超掏出一只令牌,笑了笑道:“前日里卑职捡了一块淮安王府的腰牌,正好……”

    李元昌喜道:“快走快去!”

    就在冯少东和裴旭采买完东西之后,正准备离开,准备听着有女人惊慌的呼救声。

    冯少东顺着声音望去,只见范三等十几名泼皮追着李婉宁与六斤主仆,如果冯少东刚刚没有管这事,他大可以轻松离去。

    可是,现在他反而不能走了。

    一旦冯少东走了,他还用混吗?这说明他冯少东怕了范三,范三原本假装给他面子,现在却要踩他的脸。

    叔叔可忍,婶婶也不能忍。

    冯少东抽起自己的狗腿刀,朝着人群走后。

    冯少东走到人群前朝着范三道:“范三,爷给你脸了?”

    范三如果从前还真怕冯少东,冯三爷,得罪了冯少东,他不用在长安城混了,可是现在他搭上了淮安王府的线,自然不怕了。

    其实,范三也没有见识,如果李婉宁和六斤真是淮安王府的逃奴,淮安王府还用得着他们帮忙让捉人吗?

    除非淮安王府的人死绝了,否则这事绝对不会允许其他人插手,恐怕官府也不行,他们需要处理。

    这涉及一个家法和国法的问题,在古代家法和国法有冲突的时候,那就看家势和背景能不能压倒地方官府。

    别说一个王府,就算是一个豪强,官府也不会管这种事,因为这会助涨逃奴的嚣张气焰,作为既得利益阶级,他们不会因为两个逃奴得罪豪门势力。

    可是,范王只是一个泼皮,他根本就不懂,一心想着搭上淮安王府的线,他才不理会冯少东呢!

    范三一脸轻松的笑道:“冯三爷,对不住了,这事,你最好别管……”

    不等范三说完,冯少东一刀抽在他的脸上。

    范三还没有来得及捂住脸,只觉胫部一股大力传来,左膝盖给冯少东一脚踹断,惨叫着连撞倒两人,脸跟膝盖都是痛极,令他不知道是捂脸好还是捂脚好。

    冯少东拿着狗腿刀带鞘连劈带捅,将身前的无赖之徒打得人仰马翻,挤进内圈之后,喝道:“尔等刁徒,光天化日之下,滋事生非调戏民女,当真以为长安城里就没有王法了!”

    这时,冯少东举起牙牌,高喝道,“万年法司办案,寻常人等回避误伤莫论。”

    冯少东拔出刀鞘,朝着众无赖砍去。

    这些无赖之徒哪里想到无妄之灾骤然间降临,先措手不及给冯少东从背后打倒数人乱成一片。

    眼看着冯少东拿的不过九品小吏牙牌,没将他当回事,围上去要打回来。

    只不过,冯少东上手,裴旭也不能干瞪着,他虽然不想惹事,但不代表闻喜裴氏会怕几个地痞泼皮。

    裴旭上手,裴旭的四名扈从也纷纷抽刀。

    有刀的自然可以轻松对付这些泼皮,在冯少东的连消带打之下,众泼皮打得惨叫连连。

    ps:今天突然有些事,浪费了一些时间,只能一更,四千六百字。明天继续!

第一六三章真是作了一把好死

    没动手时,冯少东还有一些顾虑,一旦动手,那就再也不想其他,无论多么严重的后果,事后再说。

    人少对付人数,就需要狠,也需要气势,否则后果非常严重。冯少东的狗腿刀,厚重而锋利,只要砍上去,瞬间就失去战斗力,不多时一众泼皮倒下七八人。

    站在临街窗户上向下观望的李元昌一脸失望,愤愤的骂道:“真是废物,十七八个人打不过五个人!”

    王超也有点尴尬,他可是向李元昌保证过,保证不会出问题。

    可是现在偏偏出了问题,好在李元昌并没有想起此节,反而指着下面威风凛凛的冯少东道:“此人是谁?颇有勇力,你去招揽一下,来王府作扈卫!”

    李元昌可以看着冯少东手持狗腿刀,冲进范三麾下十数人中,如同虎入羊群,现在倒下在七八人,几乎全部都是他一个人放倒的,随着裴旭和他的扈从加入战团,其他泼皮已经逃了。

    王超望着冯少东的样子道:“他啊,好像是轩天下的大掌柜!”

    “也就是说这是他是杨三郎的第一门人?”

    李元昌自然知道轩天下,随着杨天保离开长安城,城管大队、陈园、车马行以及田庄,所有大小事务都是冯少东打理。冯少东俨然成为了杨天保的第一门人。事实上,冯少东并不是杨天保的第一门人。

    他最信任的人还是单道真,掌握他财务的陈应,冯少东只能排进前三,不过现在冯少东连前三的位置也保不住了,薛仁贵已经顶在他的前面。

    国人向来喜欢看热闹,在打斗开始,东市街道上就立即出现看热闹的人,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他们最好奇的是冯少东的身份。

    冯少东年纪不大,看着也不高大威猛,似乎有点瘦不经风,但是打这些地痞泼皮竟是如此凶猛。

    不过,冯少东也是常客,每个月都会往来不少次数,有认识冯少东的说道:“真不愧是杨南城第一门人啊!”

    “杨南城是谁?还第一门?”

    “这就不知道了吧,杨南城,就是杨南城他,他弄死了通善坊的坊头杜荣,打死了青龙坊的小孟尝,沙里飞,舵爷都栽在他手里!”

    “你要是这么说,我就知道了!原来这就是改过自新的杨骠姚啊!”

    虽然说杨天保在长安城,称霸南城,横扫南六坊城狐社鼠,不过,这个江湖之名,对于一个官员来说,非但不是美名,反而是一种拖累。

    如果是一般人,这个名声怎么也洗不掉了。

    可是,杨天保是弘农杨氏子弟,他们有的是办法,在不少仕林间,流传着杨思慎因流落民间,身上沾染江湖习气,在认祖归宗之后,他效仿晋朝名将周处,洗心革面,改过自新!

    “原来是杨三郎的第一门人,怪不得,怪不得!我早就说了,杨骠姚率领三百壮士出关,其中一半都是他的旧部,个顶个的好汉,他们三百人个个以一挡百,杀得叛军溃不成军!”

    “难怪如此刚硬,这些地痦流氓惹谁不好,偏惹杨骠姚的女眷?”

    “你又错了!这可不是杨骠姚的女眷,杨骠姚的门人在东市采买,遇到泼皮欺凌弱小,这才拔刀相助!”

    华阳公主李婉宁在听到周围百姓议论杨天保的名字,她的脸色顿时一喜,终于听到杨天保的消息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武侯卫的巡卒过来了。

    周围的百姓又道:“武候卫的巡卒来了,这些地痞无赖就像他们圈养的打手,倒不知道这些巡卒过来要怎么对付……”

    之前消失踪影不见的东市巡卒这时一下子冒出五十多人,正好是一个队的编制。这些人冯少东他们围在当中,为首是个马步兵副尉,他眼睛瞪得溜圆,将明晃晃的佩刀拔出来,威胁的喝道:“当街行凶,目无王法,你们想造反吗?”

    他仗着背后有更强势的靠山,没有将从九品官身冯少放在眼里。

    冯少东将缓缓插入刀鞘内,一脸平静的盯着色厉内荏的巡卒副尉,冷笑道:“你要是担当得起,不妨令他们动手,看看到底是谁目无王法,血溅当街!”

    冯少东一脚踩着个给打折腿的无赖肩上,沉声喝道:“颠倒黑白,你们还强词夺理了,可别忘了,这里是长安城,不是你们肆意妄为的地方。”

    武侯副尉一脸纠结,他在考虑杨氏会不会为杨天保这个门人出头,得罪一品亲王。只是他没有想到冯少东居然这么强势,丝毫不给他们这些人面子。

    裴旭揉着自己的胖脸,想让自己挤进人群里,不被人发觉,因为他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可是,冯少东一把抓住裴旭的肩膀道:“裴胖子,你跑不了,这个时候跑了丢的可是你们闻喜裴氏的人!”

    看着冯少东想拉着裴旭当挡箭牌,武候副尉以为冯少东心虚,挥刀指着冯少东道:“少废话,放下兵刃,否则格杀勿论!”

    众武候巡卒也虚张声势的大喊道:“放下兵刃!”

    在这个时候,李婉宁反而冷静了下来,她在思考怎么办?李婉宁虽然是公主,可是她既没有母族的势力,在李建成死后,皇室里也没有一个可以与她亲近的人。

    李世民只是她名义上的哥哥,就在李婉宁思绪翩翩的时候,她无意间抬头,看到了临街二楼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李元昌。

    李婉宁虽然身单力薄,属于皇宫里的小透明,不过她却知道谁和她好,谁对她不好。

    早李元昌四岁的时候,有一次负责照顾他的宫娥,不小心打翻了太极宫的烛台,管事宦官下令责打二十藤条,二十藤条下去,那名宫娥的背上就布满斑驳的血迹,看着触目惊心,可是李元昌却非常兴奋。

    从此以后,他就刻意给身边的宫娥和宦官制造障碍,让他们犯错,看着他们挨打,随着李元昌的年龄越来越大,他更加疯狂。

    李元昌喜欢欺负人,喜欢看着别人怕他,只要看着别人痛苦,他才会感觉舒服。如果按照后世的心理学定议,李元昌就是一个神经病,他没有真正善恶之分,也没有是非对错之观,一句话,老子高兴。

    不过在之前,李渊当皇帝,他还有些收敛,不敢太过份。

    自从武德九年之后,李世民成为皇帝,李世民不想落一个苛待兄弟的名声,所以对李元昌的待遇是相当不错。

    这样以来,李元昌更加肆无忌惮。

    李元昌越是胡作非为,越是对李世民没有威胁,这样的情况下,仿佛摸准了李世民的脉,李元昌就更加肆放肆。

    在看到李元昌的瞬间,李婉宁就明白了,这不是意外,而是他这个皇弟的阴谋。

    就在这时,武候副尉与身边的部曲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长安不是别的地方,处理事情至少要表面上公平、公正,否则谁也不知道哪个御史在犄角旮旯里看着。

    冯少东看着这些巡街武候围着不散,就知道事情不对劲了,毕竟武候也不愿意得罪权贵,泼皮无赖平时也不得人心,抓起来,直接带走,哪怕找个没有人的地方放掉,都是平常处理的办法。现在居然想连带着把自己捎上,肯定是有人借题发挥。

    冯少东悄悄后退,来到李婉宁身边,压低声音道:“我拖住他们,派人给我捎个信,你们去通善坊……”

    就在这时,一名身穿着绿色官服,头上戴着交趾幞头,这是武官的标志,文官则戴着展开的双脚幞头,也称展脚幞头,或者软脚幞头,武官的幞头双脚则在脑后交叉。

    那名骑着马的武官高声说道:“当街行凶,还敢拒捕,此子狂妄,给我拿下!”

    随着这名武官的声音刚刚落,一大队弓弩手出现在他的身后,这些弓弩手纷纷张弦上箭,随着一阵弩机格格的上弦声,整个街道上看热闹的人群,马上散去。

    正所谓刀枪无眼,真要是伤着了,没地方说理。

    冯少东不是杨天保,杨天保是勋贵,但是冯少东却不是。

    就在冯少东左右为难的时候,李婉宁款款上前道:“敢问阁下,高姓大名,官居几品,身居何职?”

    骑马的武官道:“在下王志,添为左武候卫司阶,正六品上!”

    李婉宁故意装作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王校尉官居一品呢,王校尉真是好大的官威!”

    王志看着李婉宁的谈吐不俗,作为武候卫最大的职能就是维护长安城内的治安,他们见多识广,在司阶这个级别,属于唐朝府兵的基层军官,王志不像没有见识的普通府兵卫士,在看到李婉宁的瞬间,他就发现李婉宁的领口和袖口上带着金丝线,在唐朝金丝线是皇家的专属标志,能穿金带银,说明李婉宁就算不是公主至少也要是一个县主级别的天潢贵胄,绝对不是他可以惹得起的。

    六斤挺起胸脯,拿着腰牌大声说道:“这些泼皮冒犯我家公主,其罪当诛,这位壮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怎么反而有罪了?”

    王志的冷汗瞬间就流下来了。

    此时,范三很希望自己可以昏倒,他居然敢调戏公主。

    真是作了一把好死,范三突然想到,他刚刚是受了那名淮安王府管事的指使,他急忙高声道:“小底是奉命行事!”

    王志转而问道:“你是奉谁的命行事?”

    “淮安王府管事刘文远!”范三急忙辩解道。

    王志感觉头大,这个问题有点大。

    ps:下面还有!

第一六四章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华阳公主前往东市被泼皮冲撞,好在人没有受到大碍,这本是一件小事,然而,因为泼皮供出是淮安王李神通府上的指使的。

    那么这个问题就大了。

    一个淮安王府指使泼皮对付李世民刚刚册封的公主,这叫什么事?

    事情捅到李世民这里,李世民气得下令严查。

    偏偏,这个范三在供出淮安王府之后,因为内伤不治而亡,死无对症。

    事实上这并非是淮安王府灭口,而是因为之前冯少东已经踢断了范三的肋骨,如果不审问,紧急求治,这种伤倒不致命。

    关键是,监狱有监狱的规定,像范三这种想犯花案还没有犯上的罪名,最为让人不耻。于是,监狱的犯人再次对范三进行群殴,打断的肋骨刺穿了范三的肺部,他的胸腔内大出血,他被自己的鲜血呛死了。

    在这个关键时刻,范三死了,这件事情就大了,而且监狱为了推卸责任,直接一二三四五六,什么都不知道,这事到了李世民那里,就真成了淮安王府神通广大,能在大理寺监狱中神不知鬼不觉的发生此事。

    李世民气得大骂:“淮安王府的手太长了!”

    出了人命,自然不是小事。

    何况李世民一心想到当名君,在贞观四年的时候,整个长安才三百多起宣判死刑的罪犯,出现一起,已经是非常大的事情了。

    随着李世民的中旨下达了淮安王府,关键是淮安王李神通偏偏身体不好,遇到惊吓,病情加重,直接在家中死了。

    这下,引得长安巨震。

    反而漏掉了最关键的始作俑者李元昌。

    淮安王李神通的死,倒让李世民没办法追究了,毕竟人死为大。

    这件事被揭过了,不过毕竟她还需要杨天保这个妹夫帮他做事,而华阳公主李婉宁就是联姻的最关键的人。

    为了弥补李婉宁受到的惊吓,李世民不仅仅赐了她全套公主仪仗,还在升平坊东宫药园旁边对面那座面积超过二十亩的大宅子,赐给了李婉宁,弥补她的损失。

    这是杨天保做梦都想到得到宅子,就这样转了一圈,马上将回到他的手中。

    不过,冯少东阴差阳错出手,反而得到了华阳公主李婉宁的赏识,给了一个华阳公主府司府令,这虽然是正八品官职,不过却不是流官,而是属于流外官,至少宰相也要给三分薄面。

    然而朝廷中李世民为了嫁女儿李丽质,开始大肆采购嫁妆,引得魏征等众臣的不满。

    魏征三天两头上书李世民,弄得李世民烦不胜烦,因为有了华阳公主这个例子,魏征拿不到实据,长乐公主虽然有三千户食邑,比起这个拥有八乡四千户食邑的姑姑来说,并不算严重逾制。

    李世民也不没有想历史上一样,向魏征妥协,而是一边赏赐着华阳公主,一边赏赐长乐公主。

    让魏征非常郁闷的是,杨天保将在单于道缴获的大度设麾下的财物、牛羊、战马,通通就地在云州发卖,所得财物,由徽州商人在关中交割。

    这些牛羊财物,战马价值近百万贯,足足二十万匹布帛和大量粮食直接交割兵部,转交户部,原本已经见底的国库,瞬间充实起来。

    李世民非常高兴,像杨天保这样太能干的妹夫,不能再让他回京,一定要让他在边境给他弄点小钱钱花花,没有办法,李世民打完东突厥实在太穷了。

    他有二十多个妹妹需要嫁,还有十一个儿子,七个女儿,将来只会子女更多,而且李渊人老心不老,一个劲的比着生孩子,眼看着一个弟弟妹妹接连出生,他的内库实在匮乏。

    哪有像杨天保这么会办事的将领,别的将领打仗,只会向他要钱要粮要兵要人,可是杨天保却不用,他利用在单于道大胜,胁迫铁勒九部首领前往长安自辩。

    这些首领来的时候,都给李世民带着大量的礼物,这些首领仿佛商量好的,每部不多不少,五百匹战马,五百头牛,羊一千只。

    这些牛羊放在草原不值钱,可是被这些部落首领带到长安,价值就多了,特别是牛,草原的牛卖不到六千或八千钱,但是五千钱一头,四千头牛也是高达两万贯,至于战马就多达十万贯。

    李世民非常高兴,直接命杨天保为单于都督府的都督,单于都督府下辖顺州、云州、佑州、化州、长州五州,这样以来,杨天保鸟枪换炮,成为了拥有一个五府共计三千八百士兵的将领。

    而且级别也从原来的壮武将军升为云麾将军,这可是从三品的武散官,勋官也从轻车都尉直接跳三级,升为护军。

    杨天保的实职则是单于都督府都督,由于没有成为大都督,所以他的官职还是正四品上阶。

    不过,爵位也从原来的男爵升为开国侯爵,直接是开国云中侯,食邑云中县八百户。

    对于这点俸禄,杨天保自从出仕以来,压根就没有领过,他也不差钱,现在杨天保成为了单于都督府的都督,手中有了权力,他对自己的兄弟,自然也相当照顾。

    杨天保向长安报备,擢升单道真为云州府折冲都尉,薛仁贵也升为果毅都尉,沈从文则成了顺州府果毅都尉、吴善思则成为佑州府果毅都尉,周普则成了化州府果毅都尉,包括跟着薛仁贵投奔过来的魏无忌也成了长州果毅都尉。

    如果冯少东跟着杨天保过来,此刻杨天保肯定也为他谋一个官职。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杨天保的皮具坊也自然扩大经营范围,五州之内,所有的皮毛和牛马交易,都成了杨天保的生意。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又到了贞观五年的秋天。

    足足大半年没有见过面的米娜再次神秘兮兮的来到云州城。大半年功夫没见,米娜变得更加圆润,当然由于她的身材高挑,虽然胖了点,倒不嫌臃肿,只是更加富态一些。

    特别是脸色充满人弹性,让杨天保有一种想掐一把的感觉。

    “你来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看看你身边又多了几个女人!”

    “行了,别扯这些没用的!”杨天保认真的问道:“秋高气爽,正是打仗的时节,你准备打谁?”

    “打燕云铁骑!”阿史那米娜至今都忘不了当初燕云铁骑屠戮自己部曲的情景。

    “温彦博的警惕性没那么差!”杨天保没好气的道:“你以为他傻啊,他的燕云铁骑只要露面,不用我们打,朝廷会收了他们!”

    米娜笑道:“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

第一六五章生存之外都是奢侈品

    “一个女孩子,打打杀杀成何体统!”

    杨天保板着脸道:“你该带着你的那些族人,安安份份过日子!”

    阿史那米娜一脸难以置信的望着杨天保,她原本不想报仇,是杨天保给她流浪武士,一步一步扶持她成长起来,如今阿史那米娜麾下已经有了足足两千多号人,不过这些族人都是以青年男子为主。

    不过,这都不是事。

    对于突厥人来说,只要勇士手中有刀、有枪、跨下有马,一切都会有的。他们可以拿着马刀,抢钱、抢粮、当然也可以抢女人,抢孩子。

    抢一切可以抢到的东西。

    阿史那米娜一脸迷茫的问道:“为什么?难道你怕了温彦博?”

    “不用激将法!”杨天保淡淡的笑道:“这个对我没用,只是武力解决不了永远的问题,从今天开始,你率领你的族人养羊,我让你和你的族人过上好日子!”

    阿史那米娜倔强的道:“我要报仇!”

    “找谁报仇?”杨天保笑道:“东突厥汗国的灭亡,看似是大唐反攻突厥,可是你们也不时攻打大唐州郡,死在你们突厥人手中的唐人,不知凡知,难道他们不需要报仇吗?”

    “我不管东突厥汗国,我就只管北啧的那九千亡魂!”阿史那米娜一脸坚定的说道:“我们打不过唐人,被亡国是必然的,这不怪任何人,但是,姓温的,太卑鄙……”

    阿史那米娜永远忘不了,温彦博麾下的燕云铁骑在她们那个部落里,大吃大喝,明明他们已经派出最美的女子服侍他们,明明送给他们最肥美的羊肉,最醇香的美酒。

    可是,他们在吃饱喝足之后,趁着他们没有注意,没有戒备,从而开始肆无忌惮的屠戮,当他们的族人感觉不到不对劲的时候,他们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虽然唐军北伐,攻找东突厥,这是两国之争,是堂堂怔怔,在唐军出征之前,李世民已经登台拜将,誓师北伐,颉利也清楚,他只是认为天降大雪,在那种恶劣的天气下,唐军将士翻不过阴山天险。

    然而,李靖却做到了,这是颉利的愚蠢。

    他更加愚蠢的是,同样的办法,李靖用了两次,而他颉利在同样的问题下栽倒了两次,活该被唐人俘虏。

    可是,温彦博与唐朝朝廷不同,这是卑鄙小人。

    狼饿了吃羊,这属于天经地义,可是狐狸吃羊,却属于大逆不道。

    杨天保郑重的望着阿史那米娜道:“我没有跟你商量,而是命令!”

    阿史那米娜一脸沮丧。

    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杨天保原本希望利用东突厥安置降民的动荡问题,影响李世民的决定,只是现在事实证明,突厥人在大唐治下,日子过得不错,至少短时间内,他们没有造反的意思。

    朝廷的政令,也不可能朝令夕改,这样损害朝廷的威信。杨天保原本希望简单粗暴的方式处理这个问题,现在已经不可能了。

    没有永远的敌人,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英国著名的人文主义者托马斯·莫尔在他的名著《乌托邦》里写到英国“羊吃人”时说:“你们的绵羊本来是那么驯服,吃一点点就满足,现在据说变得很贪婪、很蛮横,甚至要把人吃掉……”

    这就是因为十五、十六世纪,英国、尼德兰(荷兰)等国的毛织业很繁荣,羊毛需求量激增,养羊成了很赚钱的行当。英国的地主纷纷把自己的土地和公共的土地用篱笆圈起来放牧羊群,并强行圈占农民的土地。农民丧失了赖以养家活口的土地,扶老携幼,向着陌生的地方去流浪。这就是英国资本主义血腥发家史上的“羊吃人”的“圈地运动”。

    因为利益,很多企业会自我调整发展方向,在股市暴利的时候,人们不约而同的会拿自己的血汗钱去炒股,在房产市场蓬勃发展的时候,全民都在炒房,依靠着房产积累的财富还有拆迁获得的巨额资金,这个社会上会出现一群无所事事的人群,他们不会工作,只求享受。

    杨天保决定用另外一种方式来打压突厥人的武力,突厥人和草原上所有的游牧民族,他们武力值包括两点,骏马和弓箭,如果没有马,他们的战斗力就会削减三分之二。

    杨天保自然清楚,鼓励草原上所有的游牧民族养羊,利用羊皮、羊毛的巨大收益,会迫使他们扩大养羊的规模。

    在眼下这种情况下,养马远比养羊有利可图,一只马每天的食量大约三十多斤草料,而羊只需要两三斤,也就是说用养一匹马的草料,可是养活十只羊,然而十只羊即使在关中,也只能卖到五六贯钱,但是一匹成年壮马的价格则是二三十贯,同样的资源,产出是养羊的将近五六倍。

    即使杨天保利用这两次战场缴获,向中原输送了足足将近四万匹骏马,加上李靖、李绩、李道宗、张公谨、薛万彻等所部的缴获,大唐多了二十余万匹战马,即使再好的战马,也卖不到三十多贯的价格。

    然而,哪怕如此,战马的价格仍旧高,仍旧有利可图。

    一只羊每年可以产出大约二十多斤羊毛,十只羊也就是二百多斤,按照现在的市值,每斤羊毛至少需要卖一百多钱,这样以来,养羊的收益才能比养马更高。

    那么问题就来了。

    杨天保不是开善堂的,他需要赚钱,绝对不会自己掏腰包,来补贴这个产业,当然杨天保也补充不起。

    羊毛如果需要这么多钱,加上人工成本。羊毛织品的价格,就没有太大的优势。

    唐朝的百姓,手中根本就没有多少钱,他们的购买力太弱,杨天保又不可能把所有的希望放在世族门阀和地方豪强身上,他们虽然有购买力,可是耗费的数量太少,根本就支撑不起庞大的羊毛市场。

    杨天保想了很久,最终把希望寄托在了新式纺织织和纺织技术上面,必须生产出价格低廉,满足全民消费的羊皮织品。

    羊毛针织衫,这种东西杨天保非常熟悉,而且后世的需要量非常大,现在最大的优势是,棉花没有形成种植规模,也没有相应的配套产业,而且还没有羽绒市场。

    杨天保去了纺织工坊与工匠们讨论纺织机的改造方案,关键是杨天保从来没有见过纺织机的成品,也不知道工作原理,只能依靠工匠们自己摸索。

    ……

    阿史那米娜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非常郁闷的返回米娜居住的小院。

    这个小院主要还是薛瑶给她专门准备的,薛瑶看出米娜早晚会进入杨天保的房里,所以给她准备了和罗晓玉一样的待遇,两个粗使丫头,一名仆妇。

    不过,米娜与罗晓玉不同,马帮都是粗鄙大汉,而米娜的部落里虽然女人少,不过还有不少女人,最让米娜幸运的是,在这段时间内,她带领部落里的勇士,抢了不少女人。

    有一次劫掠途中,她遇到一名老女人,她的年华早已不在了,脸上布满皱纹。草原是一个最为原始的天择之地,由于产出有限,他们一直奉行狼性法则。

    草原上的食物是吃一口就少一口,必须把粮食给最强壮的战士和最能生养的女人。一旦战士老去,拿不动刀枪,他们会被抛弃,女人也是一样,一旦她们不能再生孩子,被赶出部落是唯一的下场。

    这名孤苦的老女人已经失去了生育能力,在草原上的女人,只有两样功能,繁育后代和操持家务,一个不能生育的老女人,就没有了存在的必要。

    然而,这个老女人虽然干不了重活,却非常细心,与米娜关系非常不错,她就让这名胡娘留在身边。

    胡娘看着米娜道:“这是一个男人的世界,女人想要获得和男人一样的成功,需要付出数倍的努力和代价。女人天生在体力、格局上不如男人,只能借助男人的力量才能在薄情的世界里拥有一席之地。”

    米娜似懂非懂,感觉胡娘话里似乎还有话,作为草原上女儿,神经粗大是米娜的性格,尽管在杨天保那里碰了壁,现在她的心情已经好了。

    米娜疑惑的问道:“我该怎么做?他才会帮我?”

    “他凭什么帮你?”

    胡娘笑了笑反问道:“你是他的什么人?”

    米娜恍然大悟:“原来问题出在这儿,我和他非亲非故,他不帮我是应该的,他帮我就是人情。他已经帮了我很多,我不可能祈求太多!”

    “是啊!”胡娘耐心的劝道:“作为一个女人,最好的年龄是十三岁到二十岁,十三岁初癸来临,就开始散发青春的光芒,到二十岁后,皮肤的弹性、光泽还有体能都会开始下降,你有资本,就是你!”

    对于草原上长大的米娜来说,生存之外的任何东西,都是奢侈品。这句话虽然残酷,却是血淋淋的现实。

    ps:这句话是老程偶然间看到的,与君共勉,努力活着!

第一六六章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下来

    至于爱情和贞洁,更是廉价无比的东西。

    米娜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她恍然大悟道:“我知道怎么做了,我去找她!”

    胡娘苦笑不得的道:“你就这么去吗?”

    米娜不解的望着胡娘问道:“怎么去?”

    “你应该先沐浴!”胡娘笑道:“汉家郎君和草原上的汉子不一样,那帮人都是牲口,没有吃的时候,屎都吃得下去!但是汉家郎君不一样!”

    米娜认为,献出自己,达到目的没有什么不对的,能把自己卖一个好价钱,不是她亏了,而是她赚了,赚大了。

    民族传统和习性是会遗传的,这方面国外和少民比较常见。当然,随着拜金主义的流行,这种事情更加常见,比如某岛国的****,人家把“卖”说得非常高大上。

    在胡娘烧了一大锅热水,由于错过了鲜花盛开的季节,想要洗一个花瓣浴那是非常困难的,不过这也难不倒聪明的古人,他们会把鲜花采摘下来,烘干,储存起来,用的时候,往浴桶里一泡,原本干枯的鲜花吸饱了水,和新鲜花并没有什么两样,一样还带着鲜花的芬芳。

    米娜的头似乎很久没有洗了,光木桶里的水换了两次,她的头发上依旧可以洗掉污垢,胡娘不厌其烦的拿着刷子,一遍又一遍的为米娜清洗着身体。

    洗澡是非常舒服的,只是草原上没有那么好的条件,夏天的时候还好办,可是一旦入秋以来,天气寒冷,他们只能讲究了。

    虽然突厥人没有一生只洗三次澡的规矩,可是一个冬天不洗一次,这却非常常见。

    在胡娘累得手都发酸的时候,米娜终于洗干净了,她在米娜身上嗅了嗅,终于可以没有难闻的羊膻味了。

    突厥人身上的味道很大,毕竟条件有限,没有办法讲究,原本米娜作为金帐公主,作为一个将近两千人部落的唯一首领,她并不需要起早贪黑的帮碌。

    胡娘跟随米娜以后,也想把她打扮成汉家女公子一样漂漂亮亮,只是米娜最大的能力就是,无论洗多干净,用不了多久,她就可以把自己变得一个泥孩,再漂亮的衣服,只要超过一天,就看不到原来的颜色。

    人靠一幢,佛靠金装。

    原来米娜那张俊俏的脸,经过沐浴之后,显得更加亮丽而又有光泽。

    胡娘将一件粉色的轻纱衣裙穿在她身上,裙下也只穿着亵裤、没有穿长裤,露出秀美水润的足踝来。

    最具诱惑,当然是若隐若现。

    米娜薄裳里只系着翠色抹胸,修长玉颈下露出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抹胸给高高的顶起来,腰间纤细,裙下露出的大腿在灯下也莹白美丽。

    特别是米娜的眼眸含笑妖娆,仿佛蒙了一层水雾似的,清水离水里透着媚意荡漾,红唇嫣然,如诱人的樱桃红果,身上传来幽幽的香气,叫人迷醉。

    胡娘望着自己最满意的作品,笑道:“老身若是男子,定舍得千金求亲!”

    米娜虽然身穿薄衣,却没有任何扭捏,她大大咧咧的说道:“我去了!”

    “去了?知道怎么做吗?”胡娘拿出压箱底画册,指给米娜看着。

    看得米娜面红耳赤。

    米娜的一举一动,自然逃不过薛瑶的举动,尽管她有些不舒服,可是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暗暗强忍着。

    站在对面阁楼上,罗晓玉笑道:“看不出,她还挺漂亮的!”

    “现在你如意了?”薛瑶没好气的道:“将来她受宠了,还悔死你!”

    “不会的!”罗晓玉道:“我们是好姐妹!”

    “你啊!真没脑子!”薛瑶抱着女儿回到房里。

    米娜轻易不洗澡,特别是被热水泡了足足一个多时辰,全身放松,来到杨天保的卧室,发现杨天保根本就没有在。

    当然,杨天保需要忙得事太多,毕竟作为五州都督,大事小事都需要操办,好在凌敬就是一个酒鬼,颇有后世大毛的风范,喝酒却不误事。

    虽然每天都醉醺酗的,但却都督府的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而陈应兼管着都督府的各种账簿,在杨天保新式记账法的检验之下,那些胥吏要想在杨天保眼皮子底下玩猫腻,纯属耗子跟猫当伴娘,要钱不要命!

    等到深夜子时,杨天保疲惫的返回卧室,卧室里的灯还亮着,他一边脱衣服,一边准备沐浴,突然听到床上传来阵阵呼噜声。

    杨天保诧异万分,他的房里不是没有别人,无论薛瑶,还是罗晓玉她们两个都不打呼噜,顺着声音望去,杨天保看到了一身薄衣的米娜。

    杨天保目瞪口呆,他急忙抱着衣服退到门外,娇艳欲滴,他差点把持不住,不过,作为男人,最怕的其实就是光用下半年思考。

    送上门来的不一定就是便宜,还有可能是穿肠毒药。

    比如某东,因为华尔街设套,一炮创造了世界吉尼斯记录,五千万美金合解,股市蒸发损失高达九百多亿。

    如果某东知道这个结果,他无论如果也会忍住。

    杨天保不是不知道米娜的身份,正是因为她的身份,所以才必须忍住。

    杨天保有些狼狈的跑到薛瑶房里,此时薛瑶正坐在婴儿的摇床边,闭着眼睛摇动着已经睡着的女儿。

    “你安排的?……不对,不对!”杨天保咬牙切齿道:“一定是罗晓玉,她想害死我!”

    薛瑶陡然惊醒:“你怎么在这?”

    杨天保望着薛瑶道:“不在这,会在哪里?”

    薛瑶道:“送上门,你都不要?”

    杨天保道:“从明天开始,罗晓玉例钱减半,吃穿用度,一样减半!”

    罗晓玉这是躺着中枪。

    **苦短,杨天保直到天光晞微,这才尽了兴揽着薛瑶娇躯睡去。

    听着杨天保微沉的鼻息,薛瑶反而神采奕奕,心里又爱又喜的看着杨天保英俊的脸跟坚实的胸膛,伸手在他脸上甜蜜的轻摸了一会儿。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罗晓玉顶着通红的眼睛,迷迷糊糊的道:“我昨天晚了听了一夜,啥动静没有……”

    话没有说完,罗晓玉就看到了杨天保正在酣睡。

    “他怎么会在这里?”

    薛瑶非常解气,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薛瑶望着罗晓玉笑道:“郎君说了,明天开始,你的例钱减半!”

    “凭什么啊?”罗晓玉以前在马帮生活,跟着一群大老爷们,吃的是马帮的大锅饭,穿的都是男装,从来不讲究打扮,她那个时候对钱没有半点概念。

    有钱没钱,一样生活。

    正所谓由浅入奢易,由奢入浅难,现在不给她例钱,她感觉自己没法活了。

    薛瑶指着杨天保道:“明天你问他,现在他需要好好休息!”

    罗晓玉无奈。

    ……

    翌日,杨天保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了。这一觉足足睡了四个多时辰,醒来的时候,他的腿还发软。

    杨天保洗漱完毕,刚刚让薛瑶准备好饭菜,这边刚刚拿着筷子。

    米娜就如同一阵风一样闯进,望着杨天保理直气壮的道:“给我十万支箭,还有两百颗地狱火……”

    杨天保愣住了:“为什么?”

    “你睡了我,自然要对我负责!”

    看着米娜手掐腰着理直气壮的样子,颇有泼妇的风范。

    “不可能!”杨天保指了指薛瑶道:“我没碰你,你不要诬赖好人!”

    面对这么一个粗枝大叶的米娜,杨天保也有点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胡娘走到米娜身后,接着米娜就走,一边走,一边劝着米娜,也不知道她跟米娜怎么说的,她居然真走了。

    杨天保还担心,这个时代没有dna检测技术,有些事情还真解释不清,黄泥巴抹进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好在让杨天保松了口气。

    就在杨天保拿起筷子准备吃饭的时候,陈应拿着一份邸抄放在杨天保面前。

    杨天保看也没看,直接道:“什么事,直接说!”

    “有人弹劾你!”

    陈应指着邸抄道:“御史弹劾郎君操执贱业,与民争利!”

    杨天保不以为然的道:“说重点,谁的人!”

    陈应沉吟道:“贞观五年进士,御史台观政苏瑰!”

    杨天保道:“我不认识他啊!”

    陈应道:“他是秘书丞苏亶的儿子!”

    听到这话,杨天保明白了。苏亶的女儿就是李承乾的太子妃,当然现在他们还没有结亲,不过可以肯定这个苏瑰应该是李承乾的人。

    杨天保非常郁闷,他并没有得罪李承乾啊。

    其实,杨天保并不知道,李泰在四门小学为他仗义执言,还出言顶撞了李承乾,在李承乾眼中,杨天保或许早就投靠了李泰。

    其实,李承乾和汉武帝的卫太子刘据,都是一对非常牛逼的太子,别看历史记载评价不高,他们两个可是面对强势一时的父亲,悍然亮起兵刃。

第一六七章意外引起的报复

    慕容云原本是一名见不得光的杨氏影卫,他们效忠杨氏,从小接受杨氏的培训,为杨氏效忠,哪怕死了,也不会留下名字,最多可以给家人一点点的补偿。

    他们享受比部曲更高的待遇,因为一旦他们阵亡,他们就可以指认一个孩子或嗣子,进入杨氏族学,通过杨氏族学的学习,将来孩子的成就如何,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然而,这个在后世连最基本的抚恤标准都算不上的抚恤标准,可让杨氏拥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绝的影卫,也可以说是死士。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生来会打洞。人一生的成就,其实从出生那一刻就决定了下来,虽然会有稍为偏差,几乎没有太大的变化。

    虽然商鞅创造二十等军爵之后,战场立功,沙场挣命成了改变命运的唯一办法,然而,从奴隶当将军,就成就了卫青。

    卫青能成为大司马大将军,除了他的努力,他的妹妹卫子夫的提携也是有着分不开的关系。现在论权力,长孙无忌权倾朝野,简在帝心。

    他比房玄龄更聪明吗?当然不是,从长孙无忌聪明的人很多,比如许敬宗,比如岑文本,比如褚遂良,他们都只是四五品小官。

    他比魏征更有能力吗?不是,他和卫青一样,有一个好妹妹。

    想在战场上博出一个出身,这个机率和后世五百万大奖一样稀少。

    可是,进入杨氏族学,这个关西第一豪门的家学,能改变人生命运的机率,大了很多,只要不太差,就算当不了大官,当一个胥吏也是可以的。胥吏的地位虽然低贱,但是可以学习,可以通过努力获得提升的机会,并不像一个农民,儿子也要种地一样。

    慕容云来到杨天保身边之后,他就尽心尽力为杨天保办事,尽管他也知道杨天保可以成为弘农杨氏家族的机率,微乎其微,不过,跟着杨天保,至少可以很多。

    原本只有战死这一条路才可以荫子的规矩被打破了,他现在活着,活得好好的,他的儿子慕容耀宗已经进入了百草堂,开始进学。

    特别是一个月前,慕容云收到了儿子亲笔写下的信,信很简单,只有四个字“慕容耀宗”。他的儿子已经会写名字了,他成为他们子孙三代,第二个会识字的人。

    就这样一张几乎可以说是惨不忍睹的字,依旧让慕容云兴奋得喝了足足两壶酒。

    在杨天保吩咐陈应来叫他的时候,他已经猜测到了杨天保的用意,那份弹劾奏章,秘书丞苏亶。

    慕容云拿着准备好的资料,来到杨天保的书房中。

    杨天保此时一副思考的样子,慕容云等待在杨天保思考结束,这个时间已经过了半个时辰。

    杨天保想了想道:“这个苏亶有没有与李承乾接触过?”

    事实上,杨天保有点先入为主了。他太过于敏感了。

    李承乾与李泰发现皇位之争,发生在贞观十二年之后,李世民也很喜欢这个李泰这个儿子,知道李泰喜欢文学,给李泰造了文学馆,让他自己招揽文人,苏勖以古人都以著书为立言的标志,劝李泰编著《括地志》,只用了一年时间就编纂好了,李世民龙心大悦,赏赐李泰的东西都超过了太子李承乾。

    因为宠爱过甚,让李泰的脑袋活络起来,开始产生了争嫡的念头。现在刚刚贞观五年,李泰和李承乾都是小屁孩,而李世民刚刚正值壮年,争嫡未免太早了。

    更何况,太子妃虽然是苏亶的女儿,可是如果苏亶与李承乾太过亲密,李世民绝对不会把苏亶的闺女嫁给李承乾,后族一旦势力太大,就会形成强势的外戚。就像汉朝一样,外戚专权,架空皇帝。

    所以,杨天保要弄清,这个苏亶到底是谁的人?

    慕容云道:“苏亶是前隋朝通议大夫,鸿胪卿苏夔之子,前隋朝四贵之一的苏威之孙,西魏度支尚书苏绰的曾孙,北周权贵宇文护的曾外孙,根本据影卫的消息,苏亶与太子并无深交。甚至不曾私会!”

    杨天保疑惑的道:“消息可准确?”

    “绝无半点疏漏!”慕容云道:“他是魏征的副贰,要说他是谁的人,那应该是魏征的人!”

    “也就是说这是魏征在弹劾我?”

    杨天保疑惑的问道:“我何时与魏征发生过冲突?”

    “这个还真有!”慕容云苦笑着解释道:“郎君如今贵为大唐开国云中县侯,但向陛下进献出价值百万贯的财帛,让内库充实,陛下如今大肆准备长乐公主的嫁妆,引得魏征不满!”

    此时,杨天保的行为在魏征眼中,就属于媚上,属于佞幸。

    当然,这话慕容云可不敢直说的。

    贞观九年十七岁的李承乾娶妻苏氏为太子妃,现在苏氏应该已经至十三四岁了。杨天保想了想道:“派人查查苏亶有几个女儿,都多大了!”

    慕容云恍然大悟。

    自己家郎君想要报复苏亶,如果说在隋朝的时候,苏威是隋朝宰相,门生故吏遍布天下,那个时候对付苏氏非常不明智。

    可是现在苏氏早已没落,绑一个女人,应该是手倒擒来。

    随着杨天保下令,慕容云就传令给身中关中的杨氏影卫动手。

    当然,现在的慕容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只统领十名影卫的小头领了,随着杨天保的地位稳固,杨天保获得了与杨思谊、杨思训一样的待遇,他们身边负责暗中保护的影卫已经多达五十余人。

    不过,杨天保不需要影卫保护他,他有部曲,也有亲卫,影卫的职责,已经变成了专门的刺探情报组织。

    然而,关中长安则是杨天保的根基所在,所以慕容云麾下的影卫,超过一半都在长安城。

    在唐朝的时候,重阳节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节日,因日与月皆逢九,故又称为“重九”。九九归真,一元肇始,古人认为九九重阳是吉祥的日子。古时民间在重阳节有登高祈福、秋游赏菊、佩插茱萸、拜神祭祖及饮宴祈寿等习俗。

    好不容易遇到节日,长安城的各大家族名媛和豪门公子哥,就趁着天气不冷不热,外出游玩。

    苏氏毕竟是老牌豪门,哪怕没落了,在长安城外依旧有田庄宅院。苏氏在渭河河畔有一座面积不大的宅,号绿柳园。

    这座占地二十余亩的宅子,只有十数名仆从看守,平时并没有苏氏主人过来居住。直到重阳节前,苏眉在仆从的拱卫来到绿柳园。

    随着苏眉到来绿柳园顿时有了些许人气。

    苏眉是苏亶的长女,平时喜读诗书,却是一个外柔内刚的性子。不过,由于她不经常出门,所以从长安城到渭河边,坐了足足小半个时辰马车,苏眉也感觉有点疲惫,她稍加洗漱,就准备安歇。

    不过,作为一个孝顺的女儿,虽然疲惫,她还是强忍着不适,来到前厅拜见母亲。

    然而,来到前厅的时候,母亲京兆杜氏却愁容满面。

    苏眉打着哈欠道:“母亲大人这是何故心忧?”

    苏杜氏长长叹了口气道:“还不是因为你爹,他三番五次弹劾朝中勋贵……”

    苏眉道:“阿爹为魏参政的腹心,密事相托,他也是身不由已!”

    “哎……我这些日子眼皮直跳,怕不是会出什么祸事!”苏杜氏道:“咱们和魏参政不同,他孑然一身,无父无母,无子无女,无牵无挂,咱们这一大家子,上百口人,万一……”

    魏征敢在贞观朝怼天怼地,怼得李世民没有脾气,主要是因为他当年不得不委身瓦岗,与妻子和儿子走散,后来找到后,不等魏征把妻子和儿子接到长安城享福,玄武门事变爆发。

    再后来,魏征就一改原来的脾气,变得暴烈,刚正不阿,因为他没有把柄可抓,又无牵无挂,不受威胁,就连李世民也无法奈何他。

    苏眉不解的道:“陛下虚怀纳谏,厉行节约,吏治清明,君贤臣廉,能有什么祸事!”

    “你是不懂!”苏杜氏苦笑:“肉食者,终究是肉食者,他们为了目的,可不择手段……明的不行,还不能来暗的?你爹四处树敌,得罪的人无数,要查怎么查?再说了,他前日子居然弹劾杨三公子,杨三公子为国征国,扩土千里,缴获无数,以少击多,颇有霍骠姚之风,他被弹劾,如今被杨氏门生故吏,接连责难,这只是一个开始,未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行了,娘!”苏眉不以为然的说道:“别的还好说,杨氏是书香门第,口碑极佳,阿爹不贪赃枉法,他们能怎么样?”

    苏杜氏一脸忧愁,却也无奈奈何。

    人在江湖漂,怎么可能不挨刀?

    这件事苏杜氏看得透彻,然而苏亶上了魏征的贼船,想下也下不来了。

    就在苏眉回到闺房,不多时就沉沉的睡去。

    夜色深沉,秋月明亮,照得绿柳园如同白昼。月光照耀在渭河的河面上,微光粼粼。停靠在绿柳园私家码头上的一艘乌篷船,轻轻晃动一番。

第一六八章怕案惊奇的绑架案

    一名湿漉漉的黑衣人从渭河里钻出来,轻轻爬到这艘乌篷船上。不多时,四五名黑衣人接连爬上船。

    一名穿着苏氏仆从装的小厮,蹑手蹑脚来到乌篷船上,他抱着一堆包裹,赶紧换上干净的衣服。

    其中一名黑衣人,快速脱下湿衣服,换上一席月白长衫,头戴软脚幞头,剑眉星目,丰神俊朗,显得非常帅气。

    一名面像凶犯的黑衣人冷笑道:“陈明泽,你小子穿上这身衣服,倒也人模人样,不过,咱们用得着这么大废周章吗?就他们府上这十几名软脚虾,对付起来太容易了!”

    “哼哼……”陈明泽郑重的道:“彪头,这你就不懂了吧,苏氏怎么也算官宦人家,他们家的子女问题,官府肯定会管,一旦他们动用官府的力量,按图索骥,咱们怎么去云州?”

    “行了行了,你屁话真多!”那名叫彪头的黑衣人道:“赶紧办正事!”

    陈明泽整理好衣衫,风度翩翩的朝着里面走去。

    在青衣小厮的带领下,他很快就来到苏眉的闺房前,窗户未关,他从窗户里跳进去。

    此时苏眉并没有醒,而是呼呼酣睡,为了以防万一,陈明泽还是伸手打在苏眉的脑后,让她从睡着到昏倒。

    就在这个时候,他捏着嗓子发出阵阵不可描述的声音。

    陈明泽最大的本事不是打架,而是口技。他学什么声音,都可以入木三分。

    不多时,在外间休息的苏眉贴身丫鬟就醒了过来,虽然她还是一个姑娘,陡然听到这种声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急忙起身轻手轻脚想要查看,借着窗外的月光,她依稀可以看到一个男人,正躺在苏眉的床上,正在脱衣服。

    她大惊失色,正准备叫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大唐虽然民风开放,当然这是因为李唐朝廷皇室本身就鲜卑血统,可是汉家女子还是比较注重名节的。

    看里面的情景,苏眉就不是受到了强迫。

    只是她有点怀疑,自己作为苏眉的贴身丫鬟,怎么不知道苏眉还有一个情郎?

    接着里面传来苏眉含糊的声音:“陈郎,你向我阿爹提亲,我要嫁你……”

    男子的声音又传出来:“你信不信你爹会把我的腿打折……我一没有家势,二没有功名,拿什么娶你!”

    苏眉的声音显得有些激动:“那我怎么办?我离不开你!”

    男子道:“过了今天,我要投军,在沙场上挣了功名,再回来娶你!”

    苏眉的声音仿佛像哭出来一样:“不要,不要,我要跟你走!”

    “聘为妻,奔为妾!”男子无奈的叹道:“我怎么舍得让你为妾!”

    苏眉的声音更加含糊:“别说当妾,就是为奴为婢!我也认了,我要跟你走!”

    男子仿佛很不情愿的样子:“这怎么是好?”

    “别管了,我们今夜就走!”苏眉的声音又凌厉起来:“对了,还有外房还有一个丫头,你拿这个棒子,把她打晕!我先收拾点金银细软,将来咱们也要生活!”

    丫鬟快要哭出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她急忙起身,朝着门外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哭。

    陈明泽望着丫鬟的背影,一脸得意,他急忙三两下收拾一点金银细软,刻意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把一些首饰遗落在床上、地上、还有桌面上,然后拿起几件苏眉常用的衣服,扛起苏眉。

    就在走的时候,陈明泽突然想起,仿佛遗落了什么。

    他挥拳朝着自己的鼻子砸去,随着闷声响起,一团血花从鼻子里喷出来,洒在凌乱的床单上,鲜血混着鼻涕,显得更加真实。

    时间不长,苏杜氏穿着衣服,披头散发的来到这间闺房,只是闺房里已经没有了苏眉的踪影。

    当听完丫鬟的陈述,苏杜氏气坏了,她急忙过来,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就在这时,青衫小厮过来禀告道:“苏大娘子带着一个陌生的男子,去了码头,他们走的非常匆忙,行了还踢了他一脚!”

    苏杜氏一看,青衫小厮胸前还有一个明显的脚印。

    苏杜氏又问道:“那男子长得什么样?”

    青衫小厮道:“身高八尺,一席月白长衫,头戴软脚幞头,剑眉星目,丰神俊朗,英俊潇洒,风度翩翩……”

    苏杜氏咬牙切齿的嘶吼道:“所有人都给我追去!”

    一时间绿柳园的所有仆从拿着火把,开始沿着渭河开始追去,不多时有仆从过来汇报,乌篷船停在对岸,人却不见了踪影。

    苏杜氏又气又怒,顿时昏迷了。

    等早上的时间,城门大开。

    正在当值的苏亶回来,苏杜氏急忙道:“阿郎,咱们报官吧!”

    “报屁的官!”苏亶一张老脸憋得通红:“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吗?不对,报官,就说苏眉昨晚暴毙,已经埋了!老夫就当没有生过这个女儿!”

    ……

    当苏眉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身子不时的摇晃着,她微微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躺在一辆宽大的马车里。

    马车非常朴实,也很干净,车厢的厢壁用料也非常讲究,采取铁梨木打造而成,所有的窗棂上,还带着非常精湛的镂花雕刻。

    苏氏虽然有几辆马车,但是绝对没有这种铁梨木打造的马车,因为铁梨木虽然贵重,太过沉重,除非长途远行,一般家族不会用这种木料。

    马车车厢里并没有其他人,她没有起身,脑子迅速冷静了下来。慢慢的她回想起,自己当初睡在绿柳园的闺房里,怎么会突然间到了这里?

    难道被母亲一语中的,自己被阿爹得罪的人报复?

    想到这里,她更加恐慌。车厢外隐隐约约传来马蹄声,大约十数名骑士围着马车,正在快速前行。

    “陈明泽,她怎么还没醒!”

    “我自己动手,自己清楚轻重,算算时间,她应该醒了!”陈明泽笑道:“不用管,反正她逃不了,算算日子咱们最多半个月就可以抵达云州!”

    躺在马车里的苏眉脑袋急转,外面的骑士她已经听出来了,不少于十五个人,她手无缚鸡之力,根本就没有办法逃出去,唯一的期望,就是希望父亲报官,可是利用官府的力量,把这群劫匪劫下来。

    然而,苏眉并不知道,因为这场误会,让苏氏已经放弃了她。

    在这个时候,苏眉已经成了死人,甚至户籍上已经销户。

    ……

    云州的大雪终于来临,一天梨花盛开,次日一早,整个云州成了冰雪覆盖的世界。杨天保和云州百姓,非常安逸的享受着炉火的温暖。

    在魏征弹劾杨天保的弹章,最终被杨恭仁动用舆论压力给打压下去了。杨恭仁当了一辈官,深知官场之道,杨天保的罪名,可大可小,关键是如何处理。

    李世民肯定不想处理杨天保,毕竟没了杨天保,谁给他的内库弄钱,皇帝也穷。

    关键是魏征占据了道义的致高点,俗话说站着说话不嫌腰疼,最终很可能就是李世民挥泪斩马谡。

    杨恭仁就命令他的门生故吏把水搅浑,刻意在关中利用大度设的问题,夷男恐慌,在长安四处散财,准备弥补薛延陀与唐朝的关系裂痕。

    这个情况被杨恭仁利用了,他声称这些弹劾杨天保的官员是受了夷男的贿赂,借唐朝的手,毁掉大唐边塞铁壁。

    这个问题就大了,谁也背不起这个锅。

    就连魏征最后也采取了冷处理。

    当杨天保得知弹劾事件意外消失,也肯定了他的猜测,绝对不是李承乾动的手!

第一六九章可以母仪天下的女人

    云州北五十里处,有一座佛寺——永宁寺。由于北魏太和年间冯太后死后所埋葬此处,就是永固陵。永宁寺专门为冯太后祈福所用。

    时过境迁,冯氏早已没落,永固陵也杂草丛生,不过永宁寺却完好保存了下来,最大的可惜之处,就是贞观三年年底,突厥人越过长城,来到永宁寺,寺里仅存的十几个和尚都被杀戮一空。

    后来,杨天保率部在鹿苑坚守到李绩大军抵达,突厥人退去,留下满寺的黄白之物,佛像的金箔,甚至贡品,就连佛寺里的一些门窗也被突厥人拆掉。

    永宁寺虽然破败,但是在冯氏主持修建永宁寺时,正值北魏国力强盛,佛教兴盛一时,这时的建筑用料考究,哪怕过了一百多年,依旧坚固如初。

    杨天保得知陈明泽等把苏佳挟持到了这里,他头大如斗,他可不敢把苏佳带到自己府上,否则后院就要起火了。为此,杨天保将苏佳接到这里,并派人假装和尚,安置下来。

    好在方山永宁寺地处方山,与长城比邻,四周高山耸立,山青水碧,风景秀丽,在这里曾修建了灵泉宫和灵泉池,这是北魏时期的皇家行宫,建筑规模弘大,关键是最适合修身养性。

    而苏佳仿佛认命一般,不哭不闹,不喊不叫,非常配合。

    其实,杨天保也知道慕容云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可是他没有办法解释,就算解释也没有信。

    只会以为杨天保是当了哪个啥,还想立牌坊。

    整体来说,这件事不见得就是错事。苏佳这个太子妃与郑观音他们两个都非常悲剧,苏佳嫁给李承乾之后,只当了七年的太子妃,就要面临接下来四十余年孤苦伶仃的生活。

    不过对于苏佳来说,这应该是好事。他是贞观十年与李承乾结婚,在贞观十二年生下嫡长子李厥,后来这个儿子也被武妹妹杀掉了,《新唐书》卷四:九月庚戌,杀恒山郡王承乾之子厥)”

    苏佳仿佛在享受云州的生活,每天该吃饭就吃,该打扮还打扮,该怎么就怎么,除了失去自由,其他与长安一样。

    当然,她活动的区域,事实上并不算小。永宁寺占地四百八十余亩,即使走一圈,也要大半天。

    杨天保感觉身边的部曲都是男人,照顾苏佳有些不便,他就想起阿史那米娜身边的胡娘,这是一个知冷知热,有眼力劲的老仆。

    于是,杨天保就让人把罗晓玉找来。

    得知杨天保找自己,罗晓玉非常开心,她几乎一路小跑着来到杨天保面前。她还以为,杨天保回心转意了,关键是自从米娜那事出了以后,杨天保有阵子不见她了。

    杨天保望着罗晓玉道:“倒有一件事要托你来做,还要请你应允。”

    杨天保府上是有这个仆妇,不过仆妇会唐言,与苏佳有办法交流,一旦将苏佳的身份传出来,这件事恐怕难以收场。

    苏氏肯定会与杨天保不死不休的。本来双方就没有什么大仇恨,只是所处阵营不同,关键是这事太下作,一旦杨天保一言不合,就绑人女眷的事情传出去,他的名声全毁了。

    在这个时代,没有好名声,再有能力,也别想升迁。

    就像许敬宗一样,他是一个能臣,熬了大半辈子,如果不是武则天,他估计五品官到头了。

    罗晓玉道:“请郎君吩咐。”

    杨天保道:“永宁寺的禅院里,要监禁一个颇为特殊的女宾,用其他人颇为不便,我打算从我的部曲家眷中,还有你们马帮检选健妇编一部女营。听你父亲说,你处理西河会务颇为得心应手,也习过武,你可愿意将女营管起来?”

    罗晓玉道:“晓玉听候郎君吩咐。”

    现在罗晓玉被杨天保断例钱之后,终于明白了身份,作为一个侍妾,她又怎么能要求更多,马帮倒是有女眷,不过跟着马帮的汉子颠沛流离,日子过得凄苦。

    然而,自从罗方把周普、吴善思分配到杨天保身边,他们跟着杨天保以来,身份也水涨船高。

    周普和吴善思现在都是五品武官,他们的妻子和以前在马帮要好的兄弟,都跑过来追随了他们。

    别看杨天保的部曲战损了一百多人,这些马帮好手全部补充到了部曲里。

    更何况马帮女子本来没有抛头露面的忌讳,再说他们罗家与杨天保已经结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随着周普和吴善思当官,马帮的数千兄弟都羡慕他们的好运气,也羡慕罗方的英明。

    杨天保成立一个女营,主要是因为这一次陈明泽绑架苏佳让他产生了警觉。别看豪门大院,拥有无数仆从,可是男女有别,后院女眷居住之地,男仆根本就没有办法靠近。

    将来,他如果被人依葫芦画瓢,他岂不是亏死?

    以杨天保的实力,他完全可以养一营女兵,关门负责保护家中的女眷。

    这些女眷大都在云州中,杨天保的工坊里帮工,补贴家用。组织人手倒也方便,结果容易就收到了二百名女兵。

    这些女子大都是十五岁以上,或者二十岁以下,暂时未婚居多。毕竟生了孩子的女人,有孩子需要照顾,身在军营不太方便。

    杨天保兵刃和铠甲,杨天保永远不缺,照顾到了这些女人的体力问题,杨天保并没有给他们装备唐军制式铁甲,而是装备了特制的皮甲。

    拥有一个大型皮具厂,杨天保几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获得数百套牛皮铠甲。唐军制式九斤多的横刀对于女子来说,也有点太重,把横刀短了五寸,窄上一寸,削减三斤的重量,六斤的细型横刀,仿佛如同柳叶一般。

    这些女兵暂时的装备就是牛皮铠甲,外加横刀,近战搏杀为主,远战论不到他们。

    利用了三天时间,简单整训一下,这些女兵终于可以排成队了,杨天保道:“罗晓玉带着女兵,你跟我去见见这个特殊的客人!”

    杨天保骑着战马,率领部曲与二百余名女兵,三四百号人浩浩荡荡开赴永宁寺。

    来到苏佳居住的小院,杨天保敲门道:“苏姑娘可曾安歇,杨某前来打扰了!”

    苏佳清亮的声音立刻从屋里传出来道:“杨将军如今威风凛凛,手握滔天权柄,登门闯屋,何需如此小心翼翼?让妾身误以为自己才是这里的主人,再或杨将军欲做贼先心虚起来了?”

    杨天保有点尴尬。

    罗晓玉心想道:“这女人牙尖嘴厉的,哪有半点阶下囚的自觉?”

    杨天保道:“杨某这不是怕苏姑娘拿着一把刀藏在门后闹得大家都不愉快吗?再说瓜田李下的,招呼一声是应该的。”

    推开门,看到苏佳坐在桌面,如花娇艳的脸蛋给烛火映照得清丽无端,没有半点给禁制住的惊惶与失措,当真是世间罕见的绝美容颜,倒不知道李承乾知道他的老婆被撬,会如何的心痛。

    罗晓玉看出苏佳性情有些泼辣,拿着刀就站在苏佳身边。

    杨天保作了一揖,说道:“杨某给苏姑娘请安,有惊扰之处,还请少夫人宽囿一二……”

    “宽囿你,你会让我长安去?”苏佳浅笑着问道,一双美眸盯着杨天保清俊略有些黑瘦的脸看,眼前这个男子,总是有意外的地方让人去发现,之前心里还有些不安,看着杨天保走进来,颇为奇怪的,心里的不安倒是消失不见了,她知道杨天保不可能放她与回长安的,这时候又心想,留在这里也无妨,不妨寄身在这山间禅院里看这世道如何变迁。

    ?看到苏佳从容淡定,杨天保颇为失望,完全不能满足他的恶趣味,只能敷衍笑道:“苏姑娘当真是说笑呢,我将苏姑娘回长安去,还不是要天翻地覆?”

    苏佳微微一叹,凝眸望着烛火,才幽然说道:“自古祸不及妻儿,杨将军,这事做得不地道!”

    杨天保尴尬的笑了笑道:“只是误会,信不信有你!不过,还请苏姑娘暂且在这里住下来,以后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她去做就可以了。”

    “嗬,原来是个美人呢!”苏佳眸子在罗晓玉脸上看了须臾,便看穿她女扮男装的底细,浅笑起来,“杨将军手下能臣武将无数呢,怎么舍得让这么一位大美人儿孤零零的在寺院里陪伴我这个笼中人?”

    罗晓玉刚进屋里给苏佳娇容无端的慑住。

    她虽然颇为自己的容颜自负,但是苏佳身上透出来的那种郁郁芳华的气质,在她看来,也许就薛瑶都不能与她比肩;薛瑶美则美矣,终是稚气未脱,也许算是另一种的清丽清媚气质。

    苏佳身上透出来的仿佛是极致到脱俗超世的媚气,有一种慑人心魂的异样魅力。

    实难想象她沦为阶下囚,容色竟然不减分毫,罗晓玉自然不知道,这就是所谓的雍容华贵。如果不是意外,她可是可以母仪天下的女人。

    花瓶成不了太子妃,因为这需要一定的手段,阿猫阿狗可进不了皇室的大门!

第一七零章投降和请降待遇是不同的

    罗晓玉心里正想杨天保面对这样的佳人会不会动心,没想到苏佳却先戏弄到她头上来,她毕竟脸皮子嫩,又措不及防,给苏佳话一逗,嫩脸皮子就涨红起来,穿着铠甲,手里拿着佩刀,在灯下竟然给苏佳挑逗得妩媚起来。

    罗晓玉稍失态也便意识到苏佳是在戏弄自己,再看苏佳时,便多了几分佯怒;苏佳却似笑非笑,一双亮晶晶的美眸深邃而迷人,便是同性也难对她生出忌恨之心。

    杨天保微微一叹,罗晓玉还真不是苏佳的对手,装作听不懂苏佳的话,说道:“罗姑娘乃马帮会首罗方之女,允文允武,照顾苏姑娘不像那些粗野汉子那么粗心。我也刚刚回云州,云州什么样子,苏姑娘谅解……”

    苏佳听话罗晓玉是马帮会首的女儿,又端详了她一眼,微微敛道,说道:“原来是罗姑娘,刚才失礼了,以后还要托罗姑娘照顾。”

    苏佳的姿态转换自如,罗晓玉一时反应不过来。

    这便算是与苏佳见过面,罗晓玉先告辞出去,她需要安排杨天保的部曲撤离,女兵营接管这里的防御。

    女兵就在永宁寺这里一边训练,一边帮助杨天保看管苏佳。

    对于二百个女人的吃喝用度,杨天保自然不差这点钱。

    ?屋里没有旁人,苏佳又从容的盯着杨天保看,浅笑道:“还没有恭贺杨将军呢,得马帮归心,实乃一大强助,杨将军这些天来,可庆贺的事情着实不少呢……”

    虽然像马帮这样的江湖人士,是入不了朝廷大佬和世族门阀的眼,不过不代表他们不能做事。特别是马帮投靠杨天保之后,已经快速垄断了西域上尽八成的丝绸出货量。

    马帮也鸟枪换炮,不仅置办了大量的马车,还在丝绸之路上设立无数数十个绿州补给点。

    也就是马帮的组织机构松散,否则还真会引得李世民的窥视。

    虽然杨天保与苏佳的父亲因为利益冲突,产生了纠葛,不过这并不致死,只要杨天保没疯,应该不会为难她。

    只是苏佳还不知道,关于她就成了长安的一个笑柄。

    虽然苏氏一直瞒着苏佳私会情郎,暗夜私奔的戏码,不过消息还是传了出来,此时苏佳的名声变得无比响亮,用句不客气的话说,她的名声比李世民还要响亮。

    有的人认为苏佳敢爱敢恨,打破门第之见的楷模,也有人认为她水性杨花,不识廉耻,不过这些消息,她不知道而已。

    杨天保在得知苏佳就是李承乾的太子妃,早就知道苏佳这个女人不简单。

    杨天保敛容严厉的说道:“罗家是为强助不假,但是令尊信口雌黄,颠倒黑白,污蔑杨某,难道也是值得庆贺之事?若非苏姑娘是女流之辈,这山间禅院虽大,怕也容不得你!”

    “魏参政知道还是没有看透你,你不仅仅是幸臣,更有不臣之心!”苏佳淡然的凝视着杨天保的眼睛,“但是啊,但是啊,他远远没能将你、将云州看透。虽说这次上书弹劾,给杨将军造成被动,虽说杨氏也整齐发力,但是冷血一点说,这次弹劾,对杨将军难道真不是一件幸事?”

    杨天保的心仿佛给苏佳的目光扎了一下,他不动声音的问道:“依苏姑娘所言,要如何做,才不是杨某人的幸事?”

    “我一个女流之辈,妇道人家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苏佳绽颜而笑,轻语道,“杨将军怎么又认真起来了?”

    杨天保看着苏佳的眸子,亮如点漆,端真是美,心想她还真是没有阶下囚的自觉,自己总不能给这个女人占去主动,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也许你认为魏征和令尊应放过弹劾在下幸进?……我不妨告诉你,就算他弹劾我拥有兵自重,关键是说出来,这话谁信?大唐拥有六百五十七座军府,合计兵马约百万,在下只是区区一州总管,更何况,弘农杨氏的根基就在长安,在天子的眼皮子底下……”

    弘农杨氏与李唐皇室世代联姻,双方绝对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可以解释清的关系,用那句词,理不清,剪还乱!”

    杨天保那双若星子的眼睛里,透出一股子锐气,苏佳的心仿佛给炙了一下,转念又笑道:“杨将军说这些话,好像要跟妾身争强好胜似的,妾身是杨将军的阶下囚,哪有什么资格跟杨将军争强好胜哦?偶尔想斗一斗嘴,还怕惹到杨将军不高兴呢。”

    ??杨天保心里苦涩,不想留下来给这女人奚落,站起来,淡然作揖说道:“不打扰苏姑娘休息……”

    便袖手离开禅院,留下苏佳在冷寂的禅院里,离开时,心里也不由的微叹:这女人还着实厉害啊,要她是男儿身给重视任用,是此生劲敌也说不定。

    ……

    随着云州风雪连绵,杨天保天天窝在府上,感觉非常不舒服,这天凌敬过来与杨天保喝酒,杨天保望雪兴叹道:“铁勒、薛延陀、哪怕突厥人能再挑起事端就好了!”

    这样以来,杨天保就可以光明正大集结五座折冲府的兵马,三千八百精锐边军,光越骑军就多达七个团,共一千四百余骑,以唐军将士的战斗力,就算发生万儿八千人的叛乱,也可以轻易平定。

    此时,杨天保与徽商集团已经结成稳固的合作关系,只要是战场上缴获的物资,徽商负责销售,哪怕再廉价的羊皮、牛皮、甚至羊角、牛角这些东西,在江南都可以卖一个好价钱。

    对于大唐来说,打仗就是打钱,可是对于杨天保来说,打仗就是发财的机会,而且光明正大的发财。

    ?“哪有这种好事?”凌敬摇头而笑,说道,“他们这时候是吃饱了撑着才会在云州向我们挑衅,不用脑袋,就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你不会放过他们……”

    现在无论是云州之外的突厥人,还是铁勒人,甚至薛延陀人,他们找到了杨天保的处事逻辑,只要是合理合法,合乎规定,那么就没有任何问题。

    他们可以在草市集与唐国商人交易,获得必要的生活物资,不过,交易双方都要交税,这里杨天保还委派了一个守捉使,专门负责收税。

    让军队去收税,谁敢不交?

    就这样,边衅瞬间消失了。只要有办法解决生活问题,他们何至于去抢?以前抢劫没事,现在唐军上下眼睛都绿了,关键是打仗就会收入,偏偏无论突厥人也好,铁勒人也罢,他们的战斗力都太弱,根本就不是武装到牙齿的唐军的对手。

    随便一个队,可以打得他们上百人没地方逃,他们想玩人海战术,唐军将士就会像闻着腥味的鲨鱼一样,一拥而上。

    除非脑袋有病,否则谁也不敢不遵守大唐律法。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关键是此时,大唐已经完备了军备体系。在各地兴建都督府,都督府之上还有大都督府,这样的大都督府管理二十多个州,或者四十多个州。在都督府以下,还设军,军以下设立守捉使、城、镇,屯守兵马,不以而论。

    地方上又以五户为保甲制度,联防互保。随着东突厥的灭亡,大唐国力军力强大,百姓们的心气很高,哪怕面对数十上百骑,明知不敌,他们也敢反抗。

    只要一地发现惊变,各地相互支援,迅速形成以地方民壮、府军以及各军为主的主力部队反扑。

    被动防御,越境打击,也不像原来杨天保那样先请示,可以一边出兵,一边报备。这样以来,想偷偷占便宜就更加不可能了。

    凌敬突然道:“云州总管刘洎可是在暗中收集阿史那米娜的情报,这点不得不防!”

    杨天保此时无论是官位、爵位,再或实际的权势及掌握的兵权,都已经不比一个云州总管刘洎弱半分,但是,担心刘洎狗急了跳墙。一旦鱼死网破,阿史那米娜的问题注定是一个大雷。

    ?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反而不好办。如果朝廷一个总管死了,肯定会派人严查,这事只会越闹越大。

    杨天保微微皱起眉头道:“以先生的意思,我要放弃她吗?”

    ??“你愿意吗?”凌敬悠悠的笑了笑,又拿起酒壶在杨天保面前晃了晃道:“这种烈酒,我要更给我每月十坛!”

    在杨天保采取土法蒸馏的方式获得原油之时,他又想到后世的蒸馏白酒,不过云州粮食产出有限,所以他就做价万贯,将这个方法卖给了徽商。

    他们在江南粮食产地酿造白酒,随后运往草原。没有办法,白酒虽好,可不适应唐人的口味,唐人喜欢的还是那种低度酒。

    不过凌敬却是一个意外,他非常喜欢这种白酒,而且酒量惊量。

    “白酒虽好,不要贪杯!”杨天保道:“一个月一百斤,每天三斤还不喝死你,这样吧,每月五坛,一天一斤半,多了没有!”

    凌敬笑道:“办法很简单,白道川土地肥美,草原丰茂,你可以让阿史那米娜以东突厥汗国金帐公主的身份,召集各部在白道川筑城,亮出旗号对外,诈称所部万帐,向长安请降!”

第一七一章古代经济战争

    “这倒是个好法子!”杨天保点点头,肯定凌敬的建议,虽然是投降,可是一个人投降和万帐投降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以李世民的为人,肯定会以功臣或者世勋子弟娶阿史那米娜为妻,这样以来,大唐独得一城,辖户上万,肯定是皆大欢喜。

    杨天保皱起眉头道:“这件事虽然可以解决,但是魏征却像狗鼻子一样,一直盯着我,我能怎么办?”

    “拿人手软,吃人嘴软!”凌敬笑道:“贿赂一下魏征,难道他还难恩将仇报?”

    “哈哈!”杨天保苦笑道:“魏征油盐不进,别我的面子,就连陛下的面子他也不给,我要是送礼,他会把送礼的人腿打折!”

    “所以说,送礼是一门大学问!”凌敬神秘兮兮的道:“你要学会送礼!”

    杨天保不解的问道:“给送给魏征什么?女人?财货?好像他对这些东西都不感兴趣?”

    杨天保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魏征要做名臣,我给他扬名,他一定不会拒绝!”

    “哎……真不知道你脑子里怎么想的!”凌敬道:“魏征有一子,未仕唐之前,原是隋臣,本是元宝藏麾下记室参军,后来魏征投靠李密,为防备隋朝报复,魏裴氏携长子魏叔玉、魏叔琬、魏叔璘这三子隐居,从而与魏征失散……”

    杨天保听到这里,更加无奈的叹道:“天下之大,要想找几个人,这无疑难上登天!”

    “你别急,听我说完!”凌敬道:“当初,魏征为太子洗马,太子曾命人寻找过魏夫人以及其子,借助平阳公主旧部已经找到了魏征的妻儿!他们就隐居在相州内黄县临河乡沈家堡,化名裴氏……”

    杨天保恍然大悟。

    对于陈明泽,杨天保是非常有怨念的,你说你绑架人家苏佳做什么?好好的一个太子妃,结果给搞没了。最关键的是,苏佳的名节毁了,她以后只能生活在阴暗中。

    当慕容云来到书房的时候,杨天保就将魏征的妻儿在相州内黄县临河乡的消息告诉他,让他派出陈明泽等前往相州去迎接魏征的家眷。

    ……

    三个月后,临近年关。

    偌大的郑国公府邸(其实这个时候,魏征并没有封为国公,《旧唐书魏征传》是月,长乐公主将出降,帝以皇后所生,敕有司资送倍于永嘉长公主。徵曰:“不可。昔汉明欲封其子,云‘我子岂与先帝子等?可半楚、淮阳。’前史以为美谈。天子姊妹为长公主,子为公主,既加‘长’字,即是有所尊崇。或可情有浅深,无容礼相逾越。”上然其言,入告长孙皇后,后遣使赍钱四十万、绢四百匹,诣徵宅以赐之。寻进爵郡公。”

    数辆马车停靠在郑国公府邸前,

    一群男女老幼,被搀扶着下车。

    魏书玉兴奋地四下打量。

    魏书玉将母亲魏裴氏搀扶下车道:“阿娘,这就是阿爹住的地方么?”

    陈明泽此时完全没有任何风流倜傥的模样,为了找寻魏征家眷,他和众影卫连续奔波了将近三个月时间。

    此时他胡子邋遢,一脸疲惫,嘴上还带着干皮。当初以为魏叔玉就住在相州内黄县临河乡,然而化名裴氏的魏夫人在沈家堡只是外姓人,时常受到沈家人排挤,在贞观五年内黄县也旱灾严重,为了争水源,沈家人赶走了魏叔玉一家。

    这次扑了一个空,让陈明泽等非常绝望。后来这才打听过,魏叔玉为了补贴家用,化装成道士,在黎州为人算命测字。

    好在在黎州找到了魏叔玉,不过抵达长安的时候,已经到了年末。

    陈明泽上前叫门。

    这座宅子原来就是李密的府邸,后来被李世民赐给了魏征,占地超过二十余亩,不过魏征府上只有十数名仆人。

    就在大门打开的瞬间。

    那名又聋又哑的老仆,一眼就认出了魏裴氏。老仆将魏夫人和魏叔玉迎进府中。

    看着魏府虚有其名,连粮食都没有几石,陈明泽知道杨天保想缓和与魏征的关系,就派出人采买生活物资,足足十数车生活物资送进了魏府。

    等到天色刚刚擦黑的时候,陈明泽等人终于忙碌完了,客厅里已经摆好了案几,上面琳琅满目地,摆放着各种菜肴酒水。

    一群仆役、丫鬟前后忙碌着洒扫收拾。

    陈明泽等人这才呼啸一声,出门而去。

    魏书玉和母亲、弟妹手足无措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当魏征下值回到家里,府邸大门紧闭。

    魏征下车,上去叩门。

    门应声而开。

    魏书玉和魏征的父母、妻小全都站在院子当中。

    魏征一怔,随即缓缓走进院子,在魏书玉面前站定。

    魏征伸出颤抖的手,抚摸着魏书玉的脸颊道:“叔玉……可是叔玉?”

    魏书玉流着泪,拼命点头道:“阿爹是我……是我!”

    魏征几乎是惨叫般的出声道:“我苦命的叔玉啊……阿爹……总算见到你了!”

    魏书玉喊了声阿爹,抱住魏征开始嚎啕痛哭起来。

    院子中的眷属们全都痛哭失声。

    陈明泽微笑着站在门口,看了片刻,随即转身上马离去。

    很显然,魏征在与魏叔玉交谈中,得知帮他找回妻儿的人正是杨天保杨三郎。

    本来,魏征是非常反感杨天保这个幸臣的,作为名门子弟,杨天保简直就是名门之耻,丝毫没有风骨,像幸臣一样,希翼上意。

    不过,恩是恩,情是情,这个情他不能不承!

    感激杨天保只是一方面,但是魏征却相信杨天保绝对没有憋好屁,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果不其然,就在腊月底的时候,杨天保派人朝着长安运来了四百多车厚实坚固的羊毛衫,羊毛拥有着保暖性、防水性、抗燃性、固色性、隔热性都非常好,然而,羊毛的优点,在大唐却成了缺点。

    因为防水性好,所以不易染色,羊毛洁如雪?纯属扯淡,大多数羊毛都是灰不拉几,这个颜色,唐朝农民或许不会反感,但是让唐朝勋贵,他们不会待见的。

    唐朝人的审美,很多人以为就是唐朝以胖为美,唐朝也不是那种胖的很多、越胖越好的审美标准。杨贵妃的“胖”是微胖,体态丰盈,圆润的美,而且贵妃能歌善舞,一舞一姿都能展现曲线的美。所以,如果你认为唐朝一直是个“以胖为美”的朝代,那就是一叶障目了。唐朝的审美史只能说,胖过,才是准确的描述。

    关键的问题是,唐人对颜色和绚丽的色彩有着非常痴迷的爱好,通常情况下,红男绿女,红绿配,还要有各种花色。

    如果是纯色羊毛衫,无论织成什么样式,那样都没有市场,因为唐人不喜这种颜色的衣服,为了染色,杨天保也是煞费苦心,试过无数种染料,结果无一例外,全部失败。

    在偶然间的时间,一名穿着羊毛衫的工匠,在吃饭的时候,打翻了醋碟,将醋色直接染在羊毛衫上,这个时候,杨天保这才明白要想给羊毛染色,必须使用酸性材料。

    虽然羊毛可以使用酸性染料染色,不过伴随而来的却是硬化问题,只要经过酸性材料染色,羊毛衫就会变成坚硬,虽然不像铠甲一样坚硬,却有着明显的硬度,让人穿着不舒服。

    在试过洗、烫、蒸、煮各种方式处理之后,聪明的工匠发现碱水却可以中和酸性染料,让羊毛衫变得柔软。

    这样以来,历时一年多,终于制造出了羊毛衫,这种羊毛衫采取羊毛与麻,混合编织而成的线,采取原始的织布机纺织而成,效率并没有提高多少,不过羊毛衫做成的衣服,优点还是非常多,保暖,柔和,最重要的是,富有弹性,穿在里面,并不显得臃肿。

    在唐初的时候,人们的审美观点还是承袭魏晋之风,魏晋时期的审美观点,男子必须面白,肤色苍白,精致的妆容,关键是要瘦。像卫玠、潘安都是那个时代的美男子。

    所以,人们对于体型的要求非常苛刻。在这种情况下,身穿羊皮袄的装扮,是进不了唐人的视野。

    可是羊毛衫却没有这种问题,随着羊毛衫进入长安,按照杨天保的命令,身在长安的陈明泽拿着杨天保的羊毛衫开始四处送礼。

    观国公府自然是首选,由于人口众多,送了足足十几车,而后,杨天保又以李渊准女婿的身份,向大安宫送了几十车,再以李世民的准妹夫的身份,向李世民送了几十车,大约一百多车的羊毛衫送到李世民手中。

    这不是目的,最重要的目的,则是杨天保那道奏折。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昔管仲相桓公,鲁、梁不臣桓公,桓公欲征鲁梁,然则师出无名,管仲献计,桓公服绨,举国从之,绨随之暴涨,鲁梁两国皆举国植种桑麻,时三载,齐断互市,鲁梁绨积如山……”

    其实,杨天保也非常佩服古人,事实上这应该是最早期的经济战,当然管仲不是使用了一次,而且还使用购鹿的方式,套路了楚国,羊毛不是目的,亡其根本才是目的。

    当这份奏折抵达门下省政事堂的时候,众臣顿时惊呆了。他们都是聪明人,非常清楚经济对于一个国家和民族的重要性,杨天保现在就是要学管仲,向突厥和草原各部购买羊毛,利用哄抬羊毛的价格,最好同时打压战马的价格,双管齐下。

    一旦突厥人、铁勒人、薛延陀人、契丹人、吐谷浑人都感觉养羊的好处大于养马,大唐就毁掉了游牧民族的武功。

    只有没有战马,所有的游牧民族都是渣渣。

    ps:今天晚上有事,可能只有一章了,就算有,也要十二点以后!

第一七二章可是怎么才能逃出长安

    要说温彦博提出安置突厥策:“全其部落,得为捍蔽,又不离其土俗,因而抚之,一则实空虚之地,二则示无猜之心!”

    只是李世民自恃武功,更何况唐军在反攻东突厥的战斗中,表现出来的强悍战斗军,让李世民迅速膨胀起来。

    可是华夏民族是一个善于总结的民族,历史上的斑驳血泪,事实早已证明了,这种安置方式,就像当初汉之匈奴一样,晋之鲜卑一样。早在西晋泰始五年,慕容部擅自袭击边境,时任征东大将军卫瓘(河东卫氏,卫青之后),以四万步骑,打得东部鲜卑差点亡族,然而不过几十年时间,鲜卑慕容再次崛起,侵吞黄河以北,占据江淮沿线,若非慕容雋死后,前燕内乱,最后如何,谁也不知道。

    魏征非常担忧,不过李世民不信任他,他也没有办法,然而杨天保提出管仲故智,以利诱之,非常附和魏征的胃口。

    一旦东突厥习惯了以养羊取毛获利,那么接下来就好办多了。只要朝廷掌握着这个经济这个命脉,就可以明正言顺的掌握着突厥各部的生死。

    李世民的掌控欲非常强,此时在看到杨天保这份奏疏,不禁感叹道:“朕以为杨思慎杨三郎治军有方,能征善战,是一个出色的将才,没想到他对军国大事也有如此深刻的见解!”

    魏征附和道:“陛下所言极是,臣以为,可使兵部职方司择一郎中,专属此事,朝廷拥有绝对的决择!”

    魏征的意思是就朝廷要拿着羊毛这个经济武器,好好利用起来,谁听话,多收哪个部落的羊毛,不听话,就在羊毛上制约他们。

    李世民其实也是聪明人,他比魏征想得更远,只要把羊毛的价格炒作起来,朝廷掌握着定价权,随时可以让所有的突厥人享受到朝廷的雨露之恩,或者雷霆之怒。

    随着李世民拍板,门下省政事的六大相国们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尽量完善这个策略,大家开始声势浩大的开始收羊毛。

    正所谓几家欢喜几家忧,被杨天保擒回长安之后,成为了人质,作为一国可汗,李世民非常得意,一旦朝廷举行什么庆典,颉利就拉出来,跳一曲胡旋舞。

    他自己也明白李世民这是在侮辱他,他也不敢表现出来,前一阵子听说他的妹妹阿史那米娜在朝廷收拢一部分突厥残部,以金帐公主的身份,开始号称诸部。

    颉利着实高兴了一阵子,阿史那家族的女子,也有像平阳公主一般,允文允武。只不过好景不长,随着阿史那米娜向朝廷献书请降。

    得知这个消息,颉利气得吐血了。他心里暗骂米娜愚蠢,长安哪里还有什么自由可言?在这里他就像一个任人玩弄的玩偶。

    一旦米娜来到长安,天知道李世民会如何对付她?

    颉利一病不起,虢州刺史,因为虢州靠山,多獐鹿等野兽,可以射猎自娱。颉利推辞不授,李世民又命他为右卫大将军。

    左右卫就驻扎在太极宫,属于朝廷元随禁军,他一个突厥人,能号令得动谁?颉利又气又怒,病情反而更加重了。

    在这个时候,颉利被李世民又赐了足足数十件羊毛衫,看到羊毛衫,颉利的脸色如同金纸,气若游丝。

    作为曾经的一国之君,颉利怎么看不出,羊毛即将成为突厥人脖子上的一条枷锁,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道枷锁只会越收越紧,直到突厥再也缓不过气来。

    李世民得知颉利重病,急忙派太医前去救治,虽然李世民非常着急,只有熟悉他的长孙无垢才知道,李世民在看着颉利不爽,他就特别开心。

    长孙无垢穿着一身用羊毛衫,不准备的说,应该是羊毛布,这种成衣的样子,都是以贴身为主,不过大部分依旧沿袭唐人的习惯,他们都喜欢自己裁剪做衣服。

    羊毛衫只是杨天保的习惯性称呼,这种布厚实,比葛布还要厚,但是柔软,保暖,透气性好。

    这种裁剪的衣服,比皮毛更轻,保暖性更佳。

    李世民也不知道是摸衣服,还是在摸长孙,他伸手抚摸着感叹道:“舒服!”

    “对,就是舒服!”长孙无垢的眉毛都笑弯了:“就是太少了,不够分的!”

    “已经不少了!”

    李世民笑道:“杨三郎准备在天下推行此布,你感觉如何?”

    长孙无垢道:“臣妾感觉,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陛下应该赏赐给文武百官!”

    任何新鲜的事物,要想让人们接受,必有有一个缓慢的过程。可是,唐人非常时尚,在后世出土的女挎包,与后世的除了拉链之后,好像制式方式没有什么区别。

    李世民想要用羊毛控制诸部,这个东西必须得到天下所有人的认可。

    而皇家就可以引领这个时尚的潮流。

    李世民把杨天保送来的四百多车羊毛衫,除了送给大安宫、观国府的之外,其他两百多车都拉回了皇宫,以百匹布三贯钱的价格,收下了一万多匹羊毛衫布。

    李世民以魏征的夫人魏裴氏,在家中赡养魏征的父母,教育子女有方,晋正二品郑国公夫人,同时赏赐魏征羊毛布五十匹。

    又以程知节忠通无双,治军有方赏赐五十匹。

    房玄龄为国操劳,劳苦功高,赏赐五十匹。

    侯君集喜得贵子,五十匹。

    长孙无忌一百匹。

    ……

    一时间,羊毛衫非常受长安文武百官喜爱,毕竟羊毛衫都是以李世民之手赐出去的,别说羊毛衫,就算赐一坛咸菜,他们也会说这是人间美味。

    特别是宫闱之中,后宫诸女也都非常喜欢这种紧身柔和的羊皮衫,既暖和,又可以体现女人的身材之美。

    关键是这种衣服,贴身不冷。不像其他衣服,哪怕皮草,一旦起床的时候穿上去,简单如同置身冰窖之中,好半天缓不过来。

    特别是城阳公主年龄小,有轻微的气疾,闻不了炭气,偏偏冬天又冻得受不了,看着女儿难受,长孙无垢只能给城阳公主穿着厚厚三层皮衣,这样保暖是有了,关键是重量太重,让城阳公主的小身板成为严重的负担。

    负担不说了,关键是城阳公主穿成小企鹅一样,被其他姐妹嘲笑,搞得爱美的城阳,变得非常孤僻。

    好在小城阳有了羊毛衫,只需要像其他孩子一样,穿着一层皮衣,就可以有御寒保暖的效果。

    皇宫中也难得传来城阳公主的欢声笑语。

    ……

    冬夜漫漫,良宵苦短。

    右卫大将军府中,身体刚刚好转的颉利抱着酒坛大口的牛饮起来,一口气喝下半坛子老酒,可是却猛然站起来,随手把酒坛甩了出去,结果“呯~”的一声摔碎在地面上,酒水与碎陶四处飞溅。

    “可汗,何必为这些小事生气,汉人有句话,叫做‘小不忍则乱大谋’……”执失思力在一旁苦劝道。

    可是,不等执失思力说完,颉利咆哮道:“这是小事吗?这是小事吗?”

    “羊毛而已,能算什么大事?平时里的羊毛,不就是随手就丢了!”执失思力不解的说道。

    颉利喘着粗气道:“这不是小事,这是关乎全族生死存亡的大事!”

    “可汗慎言,提防隔墙有耳!”执失思力不是不知道羊毛问题的严重性,事实上杨天保的奏折,他可以完整的背诵下来,特别是管仲对楚、梁、鲁三国采取的阴谋,以及三国的悲惨下场。

    然而,知道那又能怎么样呢?

    现在颉利是阶下囚,他也一样,他们管不了,反而一旦露出马脚,颉利又可能暴毙在长安城。

    颉利咬咬牙道:“我现在长安城,被人盯得紧,你派出人或者你亲自走一趟,让米娜千万不要来长安!”

    执失思力摇摇头:“这样太危险了,她一个女人,如何能号令诸部?”

    “你去吧,取代她!”

    颉利走到案边,取夏一只羚羊的羊角,从羊里掏出一截金色的箭镞,这是东突厥汗国的金箭,也相当于中原王朝的玉玺,代表着颉利可汗。

    执失思力接过金箭镞迟疑了良久道:“这个……”

    “这废话,赶紧走!”颉利道:“咱们来到长安城的人有一百多,能走几个是几个!”

    执失思力一脸郁闷,虽然他不是颉利可汗,可是每年府里上下也有足足数十人,他这边前脚只要刚刚走,后脚马上就有人通报给李世民,大唐军队就会如狼似虎的追上去,到时候那就麻烦了!

    颉利想了想道:“你是怕出不了长安城?”

    “出城倒是容易!”执失思力苦笑道:“从长安到草原足足两三千里,这段路怎么过?”

    颉利不以为然的道:“这样,你去找契苾葛打一架,假装失手杀了他一个儿子,他肯定找你拼命,李世民小儿肯定看热闹,不加干预,你就有办法离开长安了!”

    执失思力沉吟道:“只是,契苾葛……”

    “为了大突厥,让他献出一个儿子!”颉利一脸轻松的笑道:“杀他的第三个儿子,那个儿子是一个赵德裕的种,死了他也不心疼!”

    ps:最近缺觉,洗完澡睡着了,先休息一下。

第一七三章竟标与离间

    北啧口,突厥残部联营。自从东突厥人也学会了使用煤炭取暖,生火做饭,他们的帐篷里,味道就变了。

    毕竟用羊粪、牛粪燃烧生火做的饭,想吃下去,没有好胃口却是不行的。煤炭廉价,特别是白道川,这里随处可见浅层的煤矿,哪怕突厥人自己也可以挖点烧火,不用砍伐树林了。

    虽然庞大的帐篷里,温暖如春,虽然加了孜然和胡椒的羊肉更加可口,然而阿史那米那却非常不开心,因为杨天保不喜欢她,甚至不正眼看她一眼,这让自认为是美女的米娜非常烦躁。

    “为什么,他这样对我?”阿史那米娜歪着脑袋,望着房间里忙碌的胡娘问道:“我明明跟他睡过了呀,他应该对我负责!”

    “你只是躺在他的床上睡了一夜!”

    胡娘不理解米娜的脑回路,女人家的第一次,不是应该紧张、激动的吗?她的心到底有多大,居然会呼呼酣睡。

    胡娘不知道怎么劝米娜,杨天保是唯一一个可以改变她命运的人,只是她却没有好好抓住,杨天保需要她控制草原上的突厥人,方便管理也好,为了利益也罢,可是阿史那米娜却依仗着杨天保对她的纵容,一味的索取。

    现在耗尽了杨天保的耐心,要将米娜送给皇帝,这下米娜的好日子过到头了。

    “不行,我要去云州!”

    阿史那米娜望着胡娘一脸认真的说道:“现在就走,我怕去晚了,再也见不到他了!”

    胡娘点点头道:“好吧,公主,咱们收拾一下!”

    对于出行,突厥人收拾行礼的方式,非常快捷,提着燃烧的火炉,往雪橇上一放,然后雪橇的厢壁上,挂着剥皮的羊肉,在十几头雪狼的拉动下,这辆雪橇开始向云州进发。

    云州的商业气息越来越浓,原来云州早已拥挤不堪,住不下南来北往的客商,想拆除城墙是不可能的,只要依靠上城墙,向外延伸。

    就这样,几条商业街在云州城外纷纷拔地而起。哪怕是十二月滴水成冰的严寒天气下,依旧阻挡不了人们的热情。

    张绍文这是第二次抵达云州,这三年来他与杨天保达成合作,原来籍籍无名的祁门张氏,早已成为徽商中首屈一指的豪商。

    通过皮毛、马匹和牛羊的交易,祁门张氏获利多达数十万贯,生意也扩大了数十倍,如果是后世,像这样财富增涨的势头,并不算显眼,在互联网经济时代,一夜暴富的例子太多了,比如雅虎的杨致远,雅虎上市当天,股价暴涨154%,直接催生为第一个互联网富豪。

    然而,在这个时代,张绍文的成功,简直可以用奇迹来形容,他用了三年的时间,几乎成就了其他家族,一代人甚至几代人才能努力达成了成就。

    距离抵达云州最大的皮具坊,跟在张绍文同坐一辆马车的年轻人程阔海目瞪口呆的道:“这里就是塞外云州?”

    “没到呢!”张绍文笑了笑道:“这里只是杨总管的皮具坊,距离云州城还有三十里!”

    “什么?三十里?”程阔海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这条石板大道,石板大道宽约十几丈,街道两旁边是一排青砖黑瓦的店铺,店铺背后是鳞次栉比的屋脊,不晓得藏了多少进院落,石街尽头延伸看不到尽头。

    让程阔海不解的是,虽然外面积雪厚达三尺有途,可是街道上却看不到一丝雪花,就连顶上积雪,各家各户都打扫得干干净净。

    不时的有身穿黑色衣服,胳膊上套着“城管”两字的黑衣人,他们腰上挂着一根三尺余长的短棍,棍子上还包裹着铁皮。

    这些城管,自然都是杨天保的人,比长安更大庞大的城管队伍,此时这里的城管大队大队长就是牛欢喜,整个城管大队拥有六个中队、二十四个小队,每个小队六十人。

    毕竟这里地处塞外,牛羊极多,只要管理不到位,马上就会变成牛粪便堆。在城管和短棍管理之下,无论是铁勒人、突厥人、或者契丹人,他们都非常老实。

    ?各家店铺都是开张,早餐店、酒楼、医馆、药铺子、金银铺子、典当行、茶肆、货栈、客栈,细细的数过去,竟然百多家。除了眼前的店铺街外,还能看到有巷子往里深处延伸,街边摆满各式贩卖摊子。店铺街、码头前,到处都是四乡八里早起过来走赶集的人,也有跑远商旅或在街道上做苦力的挑夫,也有穿红戴绿的妇女,吆喝声与驮马骡驴的叫唤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程阔海惊讶的道:“这里居然是城外,就算扬州城郭也没有这么热闹!”

    “别说扬州!”张绍文冷笑道:“就算是洛阳也远远不如,你猜猜这里一年可以收多少税?”

    程阔海想了想道:“怎么也有两三万贯吧?”

    “十倍之就差不多了!”张绍文感叹道:“在这里就我们张氏一家所纳的税就不止十万贯!”

    去年一年,祁门张氏往江南运了三万头牛,十一万匹马,外加三万余车皮货,交易额比整个徽州的财税还要多。

    张绍文这一次联合祁门程氏,准备拿下整个江南的羊毛布市场,虽然丝绸精美,然而丝绸只是好看,既不耐磨损,也不保暖,普通老百姓穿不起丝绸,然而羊毛布却不一样,一匹羊毛布价值三贯左右,做出来的衣服,舒适、保暖。

    虽然说江南远没有北方冷,可是湿冷的天气更让人难受,羊皮笨重,不透气,一旦在工作过程中,突然出汗,汗水被羊毛一捂,味道堪称生化武器级。可是羊毛布却没有这个问题,非常适合爱干净的江南人。

    当张绍文与程阔海抵达杨天保府上时,杨天保正在举行羊毛招标。

    在杨天保的府邸前厅,挂起了一个大屏风,屏风上写着羊毛十万斤。

    十万斤羊毛,差不多就是五千只成年绵羊一年的产量,别说一个部落,就算是一个庞大的家族,也可以轻易拿出这么多羊毛。

    大厅里跪坐着足足上百名部落首领,他们盯着十万斤羊毛数字,心里开始盘算开来,到底需要多少粮食交易合适。

    对于游牧民族而言,羊毛这个东西几乎没啥用,他们虽然会织羊毛毡,然而这个用量非常少,大约就像九牛一毛。

    可是去年开始,云州城开始收购羊毛,每斤羊毛价值五文,十万斤羊毛就可以换至少一万石粮食,一万石粮食足够上千人吃一年。

    这样以来,任何部落都不会不动心。

    然而,杨天保采取暗标的方式,每个人出价一次,价格最低的那个部落,获得这个定单。

    众部落首领开始暗暗盘算开来,到底出什么价格合适。

    此时,契丹大贺氏八部联盟的盟长就是摩会,他在贞观二年向唐朝朝贡,接受了唐朝的鼓旗,算是唐朝的藩部之一。

    这次摩会亲自前来云州就是因为云州收羊毛,如果收羊或马,契丹大贺氏联盟反而不会上心,关键是羊毛一直都是没用的废物,废物可以换粮食、可是换盐,他们没有理由不动心。

    去年拿下定单最多的就是铁勒九部,他们向云州共销售了三十五万斤羊毛,获得三万五千石粮食,有了这些粮食,铁勒九部均没有饿死人。

    摩会想了想,让唐人幕僚写下了“八千石”这三个字。

    就算可以换八千石粮食,那也比便宜铁勒人强。

    此时,铁勒九部之中,拔野古部的部落首领啒苾与杨天保多少有点关系,去年杨天保给他粮食,让他渡过了最困难的时候,这时他想了想,部落里只需要七千石粮食,就可以熬过去,啒苾让人写下七千石这个数字。

    当然,也有搅屎棍。

    比如薛延陀的薛部,他知道唐朝与他们的关系,因为单于道之战,搞得很僵,像这种有百利无一害的好处,自然落不到他们头上,于是他们居然写了五千石。

    随着一百多个部落首领,陆陆续续把自己的标价写好,杨天保让陈应开始公布,毫无意外,薛部中标。

    不过公布出来以来,众部落首领开始问候薛部首领,五千石这个价格,几乎没有赚头,不说五千石就是白捡五千石粮食,因为杨天保是独此一家收货,他只要云州收羊毛,在云州交易,而且不负责运输粮食。

    五千石粮食,至少五六百车,浩浩荡荡运输一两千里,光吃就可以吃掉大半,更何况运羊毛的时候还要吃喝拉撒。

    就这样,中标的薛部,瞬间被各部首领孤立起来,如果不是在云州城,如果不是周围一大群云州武士,弄不好当场就会打起来。

    原来薛部的实力强,各部都惹不起他们,他们好像群龙之首,地位超然,可是随着这个标出来,薛部首领被骂的毫无还嘴之力,这些人越骂越上性,就差动手了。

    凌敬恍然大悟:“杨总管妙计!”

    “其实这样的暗标非常容易解决,他们私下里决定我谁拿!”杨天保冷笑道:“其他人往高里标价,一万千石拿下这个标,也不是没有可能,除非咱们毁约!”

第一七四章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如果恶性竟争,自然是全便宜杨天保。可是一旦这些部落首领暗中结下价格同盟,他们掌握着货源,同样可以和杨天保讲条件。

    除非是杨天保不想利用羊毛,掌握整个草原。

    道理是这个道理,然而世界上不缺乏聪明人。杨天保的担忧,注定没有形成可怕的现实,部落首领的价格同盟并没有实现。

    大唐的羊毛市场有多达,杨天保粗略了算了一笔账,唐朝此时户籍数是三百零八万户,莫约一千九百万人。

    不过,这个户口统计有问题,只算良民与勋贵、世族子弟,对于贱籍、部曲、佃户是没有计入在案的。

    朝廷统计人口的目的就是为了核算人丁,需要收税,多一个人头,就要多交纳一份税,所以从世族门阀到各家各户,都有一定的隐瞒人口数量。唐朝的人头税是二十五文一人,那么相当于五斗米粮。

    事实上唐朝此时的人口,应该不低于三四千万人。就算有三分之一的人口穿羊毛布料的衣服,那一年下来,至少也需要两三千万斤,至少需要大约一百万只成年羊才能满足这个需求。

    可是习惯思维是一个非常怕人的东西,当杨天保甩出第三个十万斤订单的时候,没有拿下订单的部落首领们终于慌了,他们不约而同的降价。

    坐在部落首领后面的程阔海疑惑的问道:“这些人都傻吗?打价格战是亏的是自己!”

    事实上徽州商人和后来的浙商、淮商、闽商一样,在最开始走出国门的时候,并不是依靠价格战争取市场,而是利用不同行业。

    特别徽州商人,他们按照各地的区域,分别以粮食、木材、笔墨纸砚、各种产品,分别四面开花,绝对不会后世一样,一地出现一个皮鞋店只要赚钱,大家一起都卖皮鞋,特别是在家电领域,在长虹打响价格战以来,各大彩电商不约而同的跟进,到最后很多品牌都消失在市场的浪潮之中。

    然而彩电这个产业,最终没有败给同行,而是败给了多媒体电脑。羊毛这种单一的产品,一旦采取降价竟争的方式,那么最终只能毁掉这个行业。

    张绍文苦笑道:“这就是杨郎君的高明之处,怪不得他向我发出邀请,估计接到他邀请的商贾应该不少,在皮具和羊毛布出货的时候,他肯定还会采取竟标的方式!”

    程阔海一脸郁闷的道:“这么说,想在杨总管这里拿到货,肯定不容易了?”

    “价格不会太低~!”张绍文苦笑道:“现在是有货的才是王道!”

    只是众部落首领们想错了,杨天保在拿出第四个十万斤订单以后,并没有罢手,而是下了足足一百万斤的羊毛订单。

    在接下来的庆功宴上,众部落首领有的开心,有的忧伤,毕竟这一百万斤羊毛,最贵的可以获得九千三百石粮食,最便宜的正薛部,他们才拿到五千石粮食。

    除了羊毛,还有羊、马、牛等交易,不过眼下骏马的价格在朝廷和杨天保的双重打压下,持续走低,已经一匹马超不过十贯,降了足足一倍多。

    当庆功宴结束之后,杨天保带着张绍文和程阔海二人来到中庭,他让人拿出一包用桑皮纸包裹的盐,这个盐湖就是属于阿史那米娜的功劳了,在北啧口,有一座不起眼的咸水湖,由于天气干旱,去年的时候,让杨天保派出了三四百人用晒盐,晒好的盐并不能直接食用,因为有太多杂质,人和马吃了都会拉肚子。

    经过解析,分离之后,才能得到纯净的盐,这种盐先是晒,晒出来以后与草木灰进行解析,加上石灰水进行澄清后,再进行蒸煮,煮出来的盐并不是直接拿去卖的,还得进行加工。孔武有力的小伙子将一桶桶煮好的盐拎到烘干室彻底烘干,防止有水份残留,然后再倒到磨子里磨。驴子拉着磨一圈圈的转,盐粒咯吱咯吱的粉碎开来,变成了雪白的盐粉。

    磨好的盐粉又被一桶桶的送到包装区,数百名心灵手巧的女孩子用作过防潮处理的桑皮纸袋飞快地将盐粉装进去,然后封口,一斤一包,不能多也不能少。

    大灶在昼夜不停的煮盐,她们也分成三班倒,必须包得飞快,否则很快那边送过来的盐就要堆成小山了。

    杨天保虽然向游牧民族出售食盐,不过数量有限,难道让他们吃盐吃多了有力气造反吗?

    可是这种盐的成本本身就比盐矿更高,拿云州的盐卖到江南,这种主意只有杨天保才能想得出来。

    程阔海还没有想到本想买皮货和羊毛布,居然还能买盐,在江南尽管盐矿山开采,不过盐的产量始终供不应求。

    他非常熟练的拿出手指蘸了一点,塞进嘴里,品味良久,说:“没有半点涩味,甚至比自贡井盐的味道还好,拿去当皇家贡品都不成问题了,好盐,好盐!”

    张绍文也尝了一点,同样赞不绝口,但是他有点不解:“云侯,老朽有点不解的是,你为何要将盐制成粉再包装起来?别人都是成桶拿去卖的。”

    杨天保笑道:“简单啦,盐粉比盐粒味道更好,想做个凉菜什么的你肯定更喜欢盐粉,对吧?至于为什么要包起来,那是因为……包起来之后那些无良奸商就没有办法往盐里渗沙子,更没有办法短斤缺两了,这叫想顾客所想,忧顾客所忧。”

    张绍文与程阔海对视一眼,好家伙,你这不是把我们都当成无良奸商了么?

    “不知道这样一包盐要卖多少钱?”

    杨天保说:“云州,这样一包盐卖六文钱。”

    程阔海惊叫起来:“这么好的盐才六文钱!现在哪怕是苦涩得难以下咽的海盐,都卖到十几文钱一斤了,云侯,你卖得这么便宜,不怕亏本?”

    杨天保嘿嘿一笑,说:“我什么时候做过亏本生意了?盐这玩意就是要薄利多销,这样一包盐的成本大概是四文钱,卖六文钱我净赚两文,云州都督府下辖各族共十万户人,就算他们每户人一个月只吃一包,我便净赚二十万文,就是两千贯了!江南的百姓比云州地区的百姓还穷,但是六文钱一包的盐他们肯定吃得起的,如果能垄断盐市场,我又该赚多少钱了?”

    张绍文和程阔海对视一眼,都惊诧万分。

    在他们的观念里,这么好的盐应该当成奢侈品来卖,一斤盐卖三贯都不愁没有顾客,现在关中勋贵都用青盐漱口,不过这个青盐,并不是因为产自青州,而是颜色发青,属于纯盐中的精品盐了。

    可是杨天保居然来了个反其道而行,薄利多销!乍一看这并不是什么聪明的做法,但是细细一想,大家都不得不承认,杨天保是对的。

    盐是生活必需品,再穷的人家也得买,不然没法活了,那些苦涩而且渗了不少沙子的盐都卖十几文钱一斤,而这么好的盐才卖六文钱一斤,换作是你你会选哪个?

    最要命的是,草原上有不少盐湖,储量更是深不可测,都不知道能采几千年,完全支撑得起这种薄利多销的经营模式,一旦让他打开了局面,垄断全国市场是迟早的事情,淮盐、青盐、自贡盐什么的通通死一边去!

    ?一旦垄断了市场,哪怕是薄利多销,利润也是极其惊人的。

    不过,杨天保并没有与张绍文直接签订销售合同,而是签订了合作生产合同。杨天保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云州人太少,哪怕他下辖五个州,加个辖区内安置的突厥人,人口数量也不过十万户,其中汉人数量大约三万户出头。

    随着羊毛纺织厂的产出,机械制作又严重落后,杨天保要完成一百万斤羊毛的加工量,就要把云州都督府所有男女老幼都用上。

    人力严重制约了云州的发展,而像这种煮盐,需要的人力更多,而且还需要青壮劳力,除了包装环节需要用到一些妇孺,其他环节都是青壮年。

    没有人,这是杨天保最无奈的事情。自从贞观三年到任,杨天保计划将云州百姓的收入水平再提高一倍,达到人均收入不低十五贯。

    张绍文和程阔海他们都知道这个生意利润大,前景好,也舍得投入,按照合同计划,他们将在一年内,向北啧口招募一千名工匠,以及其家属,形成年产能不低于三百万斤的产能。

    就在杨天保准备与张绍文和程阔海就皮具和羊毛布洽谈合作事宜的时候。

    意外接到一个消息,北啧口惊变。

    原本计划前往云州的阿史那米娜被执失思力挟持,如今执失思力拿着阿史那家属的金箭,传令突厥各部首领,相汇聚北啧口。

    虽然米娜与杨天保的关系有点不伦不类,不清不楚,哪怕米娜送上门,杨天保也没有吃她,关键是北啧口是杨天保布置的暗棋,就连盐厂也在北啧口突厥人的控制之下,一旦出了问题,让杨天保移民计划就要严重滞后。

    杨天保愤怒的道:“云州军集结!”

    云州都督府长史权文诞反驳道:“不知都督何事集结兵马?”

    杨天保不以为然的道:“顺州沈从文果毅都尉率部出巡,半个月没有消息,他是老军伍,自然知道失期罪责之重,很有可能遇到了意外,沈从文所部四百骑,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失踪,这事必须严肃处理!”

    四百唐骑,在草原上要想吃下这么一支部队,至少要数千骑兵。然而,云州都督府境内的各部首领,都被杨天保拉过来卖羊毛,他们怎么可能过来造反?

    虽然回答不出来这个问题,然而事出了,必须要处理。

    权文诞眉头皱起道:“五州兵马集结,必须向长安报备!”

    “请便!”杨天保朝着门外大声喝道:“本都督绝对不会丢下一名袍泽,无论他们是失期,还是意外,本都督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来人,召集各部首领,前来议事,谁敢不来,本都督的刀可不认人!“

    原来喝得七昏八素的部落首领们听到巡视的四百唐骑失踪,众部落首领吓得酒都醒了。

    他们可害怕唐军将士出问题,否则草原又要掀起腥风血雨了。

    等到这些部落首领来到云州都督府大堂,杨天保早已披甲带刀,一脸严肃的望着众部落首领道:”我部麾下四百骑兵,外出巡视,已经半个月不见踪迹……“

    众首领急忙说道:”不是,不是我们部落!“

    ”我们部落人马加在一起不及两千,打肯定打不过!“

    杨天保摆摆手道:”不是你们做的最好,只要是你们谁做的,提前洗净脖子,现在各部落首领,立即召集各部人马,给我以云州向北,十里为一队,进行拉网式搜索,无论是谁,找到人有重赏!“

第一七五章谋算执失思力

    “不能再前进了!”

    沈从文吸了一下流下来的鼻涕,望着周围正在打扫战场的部曲,一脸凝重的说道。

    升为越骑校尉的魏无忌不解的望着沈从文道:“都尉,咱们打得这么顺,马上就要到北啧口了,怎么停了!要知道咱们四百精骑,对上上千突厥人也吃不了亏!”

    “咱们的人太少,上千是不会吃亏,可是上万人呢?”沈从文一脸郑重的道:“可别忘记了,就是因为打得太顺利了才不能继续前进!还记得我们匈奴人是怎么对付汉军的吗?现在他们把匈奴人对付汉军的招数用到我们身上来了!”

    众将士相顾骇然!

    匈奴人对付出塞征讨他们的汉军的招数,玩来玩去就是那么两招,要么是诱敌深入,耗尽汉军的给养之后再伏兵四起,狼群猎鹿般围住汉军狠狠地撕咬,直到汉军彻底崩溃。

    这招一般是用来对付步兵的,屡试不爽;

    而对付机动性能超强的骑兵的办法就是将大量牧群扔给汉军,这种送上门来的好处汉军是舍不得放弃的,一旦他们带着大量牧群赶路,骑兵赖以取胜的机动能力就完全发挥不出来了,而完全没有负担的匈奴骑兵却可以从容调动,最终将对手彻底淹没。

    沈从文所率领的都是骑兵,机动能力超强,可是随着几次接触性作战,他们缴获了足足两千余匹战马,数千只羊,四百人看管两千匹马,已经非常勉强了。

    用这招来对付他可谓对症下药。

    经沈从文这么一说,已经被胜利冲得有些飘飘然了的唐军骑兵们倒抽一口凉气。

    他们虽然不是在大草原上长大的,但大都属于边州,深知这片土地和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是何等的可怕。

    或许这些天是他们的好运气,然而他们的好运气很快就要到尽头了,如果他们继续进攻,这片雪原马上就会变成他们的葬身之地!

    四百多名唐军骑兵将士很快就统一了认识,他们将缴获的羊只就宰杀,羊肉制成肉干,在如此寒冷的天气下,羊肉只要一夜就会冻出里面所有的水分,拿着木棍在冻羊肉上一敲,剩下的就是肉干,吃上几个月保证不会变质。

    羊皮自然是舍不得丢弃的,他们就地处理,能带走的就带走,带不走的就割成羊皮绳,学着杨天保当初以连环马对付大度设的样子,将缴获的战马,以五十匹为一队,串联起来,这样以来,既方便管理马群,在遇到袭击的时候,这批马群,就是他们最大的助力。

    不过,由于带了太多牧群,根本就走不快,没办法,只能多派骑兵,把威力警戒幕尽量张得开一点,以便提供更多的预警时间。

    为了增加阿史那米娜的筹码,此时位于北啧口的突厥人足足万帐之多,当然大部分突厥人都是最近依旧杨天保支持,以财货的方式吸纳的。

    草原上的部落,就像韭菜一样,就算割掉一茬,过不了多久,就会重新长出来。大部落抵抗自然灾害,或者其他意外的能力很强,可是小部落,因为一个意外,或者自然灾害,都可以亡族灭种,他们今天他们是拔野部,明天就可能变成啒骨部,再或者沃溪部。

    阿史那米娜虽然是一个女人,但是她身上流着阿史那家族的血,天生拥有着极强的号召力,加上她手里有粮食,有骏马,还掌握着可以与大唐交易的资源,很容易吸纳一大群小部落。

    北啧口金帐公主的实力越来越强,足足上万帐部众,米娜可以在朝廷里获得一个不小的地位。

    然而,问题出在了执失思力身上,作为东突厥汗国颉利可汗麾下第一谋臣,这个突厥人,精通汉文学,唐言流利,可以与正常关中汉子对话,而且还可以与房玄龄、杜如晦引经据典,摘章引句,激烈辩论。

    在得知米娜拥有如此之强的实力,而唐朝朝廷准备诱惑突厥弃马改养羊毛的时候,执失思力就心急如焚,他刻意装作不明所以,引得颉利大急,最终在契苾葛的配合之下。

    执失思力假装在契苾葛的三儿子契苾阿熟在靖恭坊打马球,失手之下,马球打中契苾阿熟的眼睛,契苾阿熟异常愤怒,指挥亲自部曲对执失思力进行疯狂攻击,匆忙之下,执失思力麾下部曲死伤一地。

    这个时候,负责监视突厥贵勋的武候卫士兵赶紧过来干涉,然而趁着双方休兵罢战的时候,契苾阿熟暴起,欲用刀砍杀执失思力。

    不过,执失思力身手比契苾阿熟要高,反杀了契苾阿术,当时有很多唐军将士在场作证,执失思力属于正当防卫,按照突厥人的规矩,对契苾葛赔偿骆驼二十。

    然而,契苾葛却下血誓要为儿子报仇,无奈之下,执失思力只好躲进皇宫,向李世民求救,李世民被烦得不胜其烦,然而契苾葛也没错,他痛失爱子,想要复仇,李世民也不能处置他,责令他不准报仇,他根本就不听李世民的命令。

    契苾葛带领部曲不顾武候卫士兵的阻挡,还是杀进了执失思力的府上,造成了执失思力麾下部曲和仆从数十人死伤。

    双方为了演出一场戏,付出了足足上百人死亡,其中还包括契苾葛的儿子,这倒是瞒过了朝廷上下所有的聪明人,认为突厥人的驴脾气犯了,为了避免更加的冲突,只要把执失思力换成虢州刺史。

    执失思力抵达虢州之后,根本就不管政务,天天躲在刺史府,仿佛害怕契苾葛报复,一时间看管他的将士和仆从,根本就没有发觉,他已经渡了过黄河,一路骑着快马,仅仅用了十天就跑到了北啧口。

    在执失思力抵达北啧口的时候,阿史那米娜脑子犯抽了,要轻车简从抵达云州,她想求杨天保回心转意,结果让执失思力,不废吹灰之力掌握了北啧口突厥万帐部众。

    得知自己被夺权之后,阿史那米娜不仅没有按照计划前往云州,反而调头返回,准备夺回对部落的控制权。

    然而,米娜抵达北啧口就被执失思力控制起来,好在米娜身边杨天保安插的眼线太多,一时间执失思力来不及清理,杨天保从而可以得知北啧口惊变。

    北啧口突厥部落惊变,说穿了所有的责任都是杨天保的原因,正所谓自己约的炮,含泪也要打完。

    他第一反应就是集结五州之兵,踏平执失思力可能爆发的叛乱,然而仔细想过这个问题之后,杨天保发现根本就行不通。

    可是一旦执失思力获得北啧口的统治权,那么对于大唐的危害就会越大。

    足足万骑部队,一旦叛乱就是一股不小的力量,要知道普通的乡堡,或者豪强的坞堡,根本抵挡不住万骑的冲击。

    如果等杨天保集结五州之兵,这点时间足够执失思力完全突厥残部,随便利用唐军的防御空挡,趁虚而入。

    所以,杨天保就想了一个计策,他命令沈从文率领两个团四百骑兵,迂回向北啧口前进,然后刻意与后方失去联系,杨天保则可以带着身在云州准备羊毛交易的各部首领,各部首领前往云州,多少都带着部曲,有的两百,多者三百,就算再小的部落,其首领也带着三五十名护卫。

    这一百多名部落首领,身边的部曲足足上万人马。

    就这样,杨天保率领云州本部三个越骑团,联合各部首领,以寻找沈从文所部的名义,在冰天雪地中,拉网式向北方前进。

    杨天保让各部首领以本部人马为单位,五十人为一队,每个队相距二十里,万余人马浩浩荡荡绵延数百里,一路向北。

    在越过长城防线,杨天保指挥着各部首领一路有目的的向北啧口前进,在这个时候,各部首领都琢磨出味道来了。

    北啧口突厥金帐公主,他们谁不知道,金帐公主是草原上最大的富婆,据传闻她拿到了突厥宝藏,拥有取之不尽的财富,只要这个解释,才能说通米娜为何从来不用为部落的粮食和兵刃担心。

    他们这些部落首领们猜测杨天保看上了米娜的财富,想趁着米娜投靠大唐之前,拿米娜开刀。

    尽管猜测到了这个用意,却没有人反对,也没有人愿意后退。

    黄金是黄的,人的眼珠子却是红的。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杨天保想吃肉,他们也可以跟着喝点汤,这些部落首领被巨大的财富,刺激得嗷嗷直叫,他们恨不得马上生出双翅,可以立即飞到北啧口。

    各部首领不约而同的派出信使,草原上的规矩,如果是同伙联合作战,向来都是谁出的人多,谁的战果大,将来分到的战利品就会越多。

    一边收笼部曲,一边逞战斗队形前进。

    对于各部首领的小九九,杨天保心知肚明,不过这正合他的意,各部骑兵快速向北啧口联合前进。

    在贞观六年年初,双方数万军骑兵,最终还是在北啧口不期而遇。

    最先遇到的还是沈从文所部,沈从文所部出巡视将近一个月时间,尽管给养的食物足够,可是他们风餐露宿,在冰天雪地里,受的苦也不小。

    再次见过沈从文的时候,沈从文仿佛变成了一个小老头,面上布满纵横交绰的冻疮,一脸疲惫。

    沈从文向杨天保躬身道:“末将拜见都督!”

    杨天保与长史权文诞对视一眼,杨天保板着脸问道:“你是怎么回事?为何没有如期报备!”

    当然,杨天保这话故意是给权文诞问的。

    沈从文道:“末将出巡,偶然遇到执失思力!”

第一七六章命运之战不胜则亡

    执失思力是东突厥执失部的首领,在颉利被俘虏后,他自愿归降,李世民封其为正四品左领军卫将军,后来被改任命为虢州刺史。

    无论他现在身居何职,他不应该在北啧口。

    权文诞难以置信的问道:“这怎么可能?他怎么会在这里?会不会看错人?”

    沈从文信誓旦旦的道:“不可能,我麾下向导,正是执失部的降人,他见过执失思力多次,自然不会认错人。”

    看着权文诞依旧不相信的样子,杨天保可是心知肚明。执失思力跑到了北啧口,不仅掌握了北啧口突厥部落,还带着颉利的金箭。

    不过,这个消息,暂时无法证实,杨天保也不想告诉权文诞,他想了想道:“权长史,这个问题很好解决,我们距离北啧口不足半日路程,如今金帐公主已然归降,派人找她问问不就清楚了?”

    权文诞点点头道:“如此也好。不过,军法无情,沈都尉失期,一定要严惩,否则如何号令全军?”

    杨天保有点不悦,沈从文听的是他的命令。他要惩罚沈从文,就是给杨天保上眼药。

    杨天保道:“暂先给你记下,二十军杖,战后再算!”

    沈从文躬身道:“谢都督!”

    ……

    执失思力自然不是废物,他拿着金箭,按照突厥传统,将北啧口万帐突厥人,分设四大叶护可汗,十二设汗。

    要知道,在突厥官职中,仅次于大可汗的就是叶护可汗,再次者才是设汗,再次是相当于特勤,不过特勤为可汗子弟专属,相当于亲王或嗣王。

    然而,设汗也好,叶护可汗也罢,这种官职,都相当于大区总督一样,在东突厥最强盛的时代,一个汗设辖境千里至数千里不等,辖部数十至上百不等。

    就算执失思力,他最大的官职,既不是设汗,也不是特勤,而是匍汗,就是部落酋之意。

    如今在北啧口的突厥各部首领,都是当初在东突厥不入流的小部落,甚至在东突厥汗廷不入流的角色,只要排得上号的,都被捉到长安为人质了。

    这些小部落的首领就像土包子,一朝得势成为贵族,封为设汗,世袭罔替,他们自然心向执失思力。

    在金帐公主的大帐之外,纷纷扬扬的大雪中,突厥上万大军组成庞大的方阵,刀枪如林,铁甲闪耀着寒光,甲士峥嵘,杀气冲天。

    众突厥将士在骇浪般的“乌尔”的呼喊声中,执失思力骑着战马,从一个个方阵列队走过,突厥骑兵背负角弓,手握马刀长矛,全凭双腿控马,百骑一队,横看成行,竖看成列,严整无比。

    六百余骑附离军士,具装重骑人马俱披重甲,浑身上下只有两个眼窝露出外面,马上骑士单手夹着一支一丈三尺长狼牙棒。不难想象当这些四脚机甲怪兽发动的时候,将是何等的恐怖!

    弓箭手手持长弓,弓臂粗如儿臂,箭袋里的利箭支支都又粗又长,被这样的重箭射中,哪怕是一头牛,也是立即倒地死亡的份。

    再后面是突厥精兵,每个人的盔甲都擦得锃亮,军容之盛,令人骇然。

    这些都是杨天保的钱财,武装的突厥部落勇士,也是阿史那米娜足于这片土地的唯一本钱。

    当然这些精锐骑兵其实数量不多,只有两千骑左右,超过八成的都是突厥弓骑兵,他们没有这么好的装备,但是身上的皮甲也是修补装饰过的,当这些骑兵骑着骏马,背负角弓,手持弯刀,浩浩荡荡的开过的时候,一股来自大漠的朔气席卷全场。

    事实上,牛铠甲有没有,结果不重要,也不需要,在唐军的弓弩面前,披不披甲都一个鸟样。

    他们戴着皮帽,背着弓箭,队列严整,同样令人侧目。

    执失思力检阅着他的部队,放声大笑,扬声喝道:“大突厥的勇士们,我们突厥人曾是柔然人的炼铁奴,柔然人奴役我们上百年,自从阿史那家族伟大土门可汗创立突厥汗国以来,我们突厥勇士,用我们的马刀,打败了柔然人,打败了鲜卑人,如今,唐人又要像一百多年前的柔然人一样,开始奴役我们,我们答不答应?”

    “不答应,不答应!”

    众突厥勇士高呼欢呼起来。

    执失思力道:“汉人有句寓言,一根筷子易折断,一捆筷子折不弯,我们突厥分裂得太久了,只要我们突厥人都团结起来,我们就可以像六年前一样,攻进关中,拿下那片只有我们才配享有的膏腴之地,把唐人的城市变成一片血海,掠夺他们的财富妻女,杀光他们的勇士,让他们跪在我们面前摇尾乞怜,做我们的奴隶!”

    众突厥热血沸腾,眼冒血光,嘶声狂吼:“入关!入关!入关!”

    “一群蠢蛋!”

    执失思力望着下面的众突厥武士,长长叹了口气,入关,拿什么入关,就他们这么上万人马,能战之兵只有两千多,别说打关中,一个云州都督府,就可以轻松收拾掉他们。

    执失思力已经与颉利商量好了,只要掌握这一万余部曲,不举旗造反,也不转攻关内,而是一路向西,与阿史那社尔汇合,助他统一西突厥,集结东西突厥的力量,再有能力和实力,与唐人一较高下。

    距离北啧口的山谷上,权文诞听着远处传来的突厥人欢呼声,气得脸色铁青,脖子上青筋凸起。

    “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啊!”权文诞双目赤红,恨不得抽刀子上去将这些突厥人砍了。

    杨天保非常平静的道:“权长史可知温相国为何反驳魏相国之议,执意在边塞安置突厥人,以全其部落,得为捍蔽,又不离其土俗,因而抚之,实空虚之地,示无猜之心?”

    权文诞沉吟道:“这……”

    杨天保一脸哀叹道:“朝廷大事,本不该本都督非议,本都督偶尔听闻,颉利被本都督所执,自知难以幸免,故向温相国行贿……”

    不等杨天保说完,权文诞却反驳道:“温相出身太原温氏,世代贵胄,富可敌国,区区贿赂,又岂能打动他?”

    杨天保笑道:“普通财货,温相自然不放在眼中,可是若是柔然宝藏,以及我大唐国库倾国之财富呢?”

    权文诞闻言脸色大变,渭水之盟,李世民用朝廷府库换两国暂时安宁,所付出的代价却是非常高昂的,当时朝廷连官员的俸禄都发不出来,若非抄了太子府和齐王府,甚至连同长孙安业,李孝利等众贵胄,李世民当时连朝廷年俸都发不起。

    朝廷开支的年俸禄,大约也就四五十万贯,可以猜测,颉利当时勒索的钱财不下四五十万贯。

    权文诞道:“你有证据吗?”

    “没有!”杨天保道:“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留下证据,这可是灭族之罪,不过,执失思力要反了,本都督责无旁贷!”

    权文诞一脸担忧的道:“杨都督,这恐怕不易!”

    杨天保此时身边只有沈从文所部四百骑。薛仁贵麾下六百骑,加是杨天保的亲卫,总数勉强一千二百余骑,而对方区区上万精锐!

    杨天保冷声喝道:“事不宜迟,迟则生变,传本都督命令,各部首领可自由出击,所缴获财货,本都督分文不取,亦可拿缴获物资与本都督置换同价商品!”

    随着杨天保的命令下达,这些部落首领们立即下令,四面八方朝着北啧口攻去。

    游牧民族的战术,跟狼群围攻驯鹿有几分相似。驯鹿的块头是狼的十倍,长着锋利的角,狼如果要硬攻的话很容易被踢中或者被鹿角顶上,一命呜呼。

    因此狼群是绝对不会正面攻击强壮的驯鹿的,它们会耐心地观察,找出最弱小的那一头,以它为目标发动攻击,不断在驯鹿周边游走制造动静,瞅准机会就冲上去狠咬一口,在驯鹿身上制造出一个鲜血淋流的伤口,然后迅速遁走,等找到机会了再冲上去咬一口,让驯鹿始终处于惊恐、失血状态,周而复始,再强壮的驯鹿也很快就会因为疲惫和失血过多而倒下,接着,杀戮开始了。

    这种狡猾而无赖的战术对于步兵来说简直就是无解,两条腿的步兵永远也追不上四条腿的马,步兵方阵固然可以有效地抵御骑兵的袭击,然而在野战中步兵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排成方阵,顶盔贯甲严阵以待,这也意味着那些可恶的骑兵总是能够找到机会狠狠的咬他们一口,这种凶狠的撕咬是相当致命的,往往还没有等到最后决战,步兵就已经崩溃了。

    然而这套战术对突厥骑兵没用,他们有的是机动性能卓著的游骑,疏而不漏的威力警戒幕足以隔绝各部骑兵冲过来发动狼袭的可能。

    这次金帐公主这杆大旗之下,众部落首领都知道阿史那米娜有一座宝藏,这里的财富堆积如山,他们的人数不比突厥精锐少,所以一开始采取的就是狼群战术。

    四面八方同时进攻,浩浩荡荡朝着北啧口杀去。

    刚刚开始非常顺利,执失思力留在外围的骑哨太少,而且又非常分散,在各部首领的亲卫攻击之下,这些突厥骑哨,很快就被众部落首领的亲卫给淹没了。

    众部落首领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成功攻进北啧口山谷。

    然而,这个时候,执失思力已经反应过来,漫山遍野都是各部骑兵,看似凶险万分,实则没有什么危险。

    他们的阵势太分散,太单薄,执失思力采取任你几路来,我只一路打的方式,集结北啧口最精锐的铁甲骑兵与附离军,组织锋矢队型,几个冲锋,连续冲溃几个部落的骑兵,把不可一势的进攻势头打跨了!

    这种松散部落军队,只能打顺风仗,便宜仗,他们会凶猛无敌,可是一旦遇到硬仗,他们看到没有便宜占,就会迅速崩溃。

    就在众部落军队节节败退的时候,权文诞一脸担忧的道:”连一刻钟都没有坚持住,真是废物!“

    杨天保却冷冷的笑道:”他们的纪律太差!“

    ”杨都督,出战罢,他们要溃败了!”权文诞大急,今天的事情太多,他偶然间得知一个大秘密,一时半会还没有反应过来。

    杨天保不以为然的道:“现在不急!”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李世民马上就会尝到自己种下的苦果。

    原本的历史上,阿史那结社率因诬告突利谋反,为李世民所轻,不入秩,就是不给他官做,他愤恨在心,趁着李世民去九成宫的时候,纠结党羽,阴谋刺杀李世民,不过事败被杀。

    可是在这个时空,颉利受杨天保这个异世蝴蝶的影响,在北啧口还有万帐突厥人没有归降,颉利非常相信执失思力的能力,他认为执失思力出马,一定会成功。

    可是,阿史那思力的兵马太少,最重要的还是时间。

    如果刺杀李世民,李世民一旦身死,李承乾年幼,他不能服众,朝廷就会陷入内乱,而颉利就可以利用其余威,招集在塞外安置的数十万部众,脱离朝廷的控制,安心当他的突厥大可汗。

    就在贞观六年上元夜,李世民与百官开放宵禁,与百姓同庆上元节。

    颉利与众突厥贵族自然被李世民邀请,前往朱雀大街上演胡旋舞。趁着这个机会,被颉利蛊惑的阿史那结社率则纠集上百名阿史那家族的核心子弟,身穿突厥传统羊皮袄,脚穿着羊皮靴,手持牛皮盾牌,跳起来突厥战舞。

    与胡旋舞不同,战舞更加热血,也非常激昂。

    可是,李世民舞技又犯了,他也亲自下场,邀请程知节、尉迟恭两人与他一起跳舞。

    看着李世民下场跳舞,阿史那结社率与其他阿史那家族的子弟目光对碰,拔出腰间的匕首,朝着李世民刺去。

    好在现在是贞观六年,李世民腰间的赘肉还没有横生,他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躲开致命一击。

    而尉迟恭与程知节则一左一右护住李世民,接着大队的禁军将士纷纷射箭,在场参与行刺的突厥贵族,被纷纷刺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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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太师介绍:
李世民文治天下,虚心纳谏,厉行节约,劝课农桑,国泰民安。渭水之耻如鲠在喉,励精图治,卧薪尝胆,威加四边。仗义每多屠狗辈,位卑也能擎天!太师,辅弼国君,掌佐天子,理阴阳,经邦弘化,治国兴邦。这是一个草根到太子太师的传奇故事,小人物的逆袭。书群:617604339盛唐太师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盛唐太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盛唐太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