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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tx程志     盛唐太师txt下载     盛唐太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八章结亲王珪

    只是这只瓮的体积有点大,高约三尺半,底部直径也有一尺半。但是瓮口却只有不足一尺,而且上面还带着非常普通的牡丹花图案。

    望着这么一只普通的瓮,杨豫之笑道:“六伯,您送三哥一个瓮做什么,难道留着让他放醋芹吗?”

    杨师道狠狠的瞪了一眼杨豫之,压低声音道:“鼓噪!”

    杨豫之显然是非常惧怕杨师道,被他这么一喝斥,他赶紧脑袋一缩,退回人群中。

    杨天保若有所思的望着杨豫之,他明显感觉到杨豫之身上对他带着明显的敌意?只是对于这个名义上的堂弟,他并没有任何瓜葛,他想不通这敌意到底是怎么来的。

    杨恭道不以为然的笑道:“乐起!”

    一名乐者拿着一根骨笛呜呜的吹奏起来,原本平淡无奇的大瓮,从瓮口子伸了一双白皙的玉臂。

    这一双玉臂,仿佛柔若无骨。

    杨天保的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这一个瓮看上去不小,装水的话可以装五六十斤,但是它对一个人来说,实在太小了。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瓮里,居然藏着一个美人。

    而且,还是活生生的美人。

    杨恭道笑着解释道:“这是西域番邦迦湿弥罗国的肉骨美人,此乃迦湿弥罗国不传秘术,据闻此女,采取药汁柔骨,佐以秘术习练筋骨,同时还要习练音乐、绘画、舞蹈、房中术,十年方成,千不足一!”

    随着杨恭道的介绍,这名柔骨美女终于从大瓮中探出身子,女子皮肤白皙,仿佛羊脂一样细腻,而且还带着诱人的光泽。

    杨天保看着美女是蓝色的眼睛,金黄的头发,非常典型的欧洲白人血统,虽然他并不清楚什么迦湿弥逻国到底是哪一个国家,看着名字称谓,很像古印度的一个邦国。

    但是,这名美女绝对不会是古印度血统,更不是波斯血统。

    杨天保微微一愣,眼睛的余光无意在落在杨豫之身上,发现此时他已经目光呆滞,呼吸急促,就差哈喇子流出来了。

    杨恭道继续说道:“此乃迦湿弥罗国国相马尔瓦雅都进贡给皇帝陛下的四名柔骨美人,被陛下转赐给河涧王(李孝恭),某不才,与河涧王骑击鞠壤(既马球)小胜一筹,这名肉骨美人就是赌注!”

    杨恭仁一脸希翼的望着杨恭道,哪有叔叔送给侄子美女的?而且还是这等专门玩赏的恩物?

    杨天保对于这名美女,并没有太多感受,这只不过是古人故弄玄虚,像身体的关节,扭曲到让人诧异的角度,在后世这种现象并不罕见。

    《中国达人秀》以及《美国达人秀》节目中,就多次出现类似于这种人,那些表演演员的手臂可以三百六十度旋转,就连脖子都可以扭到后背,初一看到,还会被吓一跳。

    不过,看着杨豫之那垂延欲滴的模样,杨天保笑道:“多谢六叔公馈赠,侄儿年幼,错过了进学的年龄,当以学业为重!”

    这番话说得杨恭仁甚是满意。

    杨恭道笑道:“三郎,有所不知,每一个柔骨美女都是世间难寻的宝物,她们能带给男人无可比拟的闺房之乐……”

    不等杨恭道说完,杨天保笑着望着杨豫之道:“十一郎或许更喜欢,不如六叔公把这名美人转赠给他!”

    杨师道很想让杨豫子推脱的道:“君子不夺人所好!”

    杨豫之艰难的吞咽着口水,一脸感激的望着杨天保,嘴里却言不由衷的说道:“这如何使得……这如何使得,既然六伯如此美意,豫之就却之不恭了!”

    “啪!”

    杨师道气得扬起手,朝着杨豫之脸上就是一巴掌。

    世族门阀最注重礼节,古代男子成婚年龄其实不早,二十而冠,意思是二十周岁才能结婚,也有三十而婚。

    事实上并不是一味的求早。

    比如李建成是大业十一年成婚,当时他作为唐国公长子,已经二十五岁了,而郑观音也已经十六岁了。

    李世民则比较牛逼,大业九年就结婚了,当时长孙无垢才十三岁。

    不过,杨豫之才十四岁,在这个年龄,他是必须要保证元阳之躯,而且要过两年之后,既十六岁以后,才能行房。

    如此柔骨美女一旦归他,杨豫之恐怕一晚上都熬不过去。

    杨天保这时一脸无辜的望着杨豫之,用眼神向杨豫之解释:“这事不怪我!”

    杨豫之捂着自己的脸,一脸怨毒的望着杨师道,愤愤离去。

    杨天保望着杨豫之的背影,脸上笑意更浓。

    “想跟我斗,你还嫩点,小爷我两世为人,如果再斗不过你一个毛孩子,干脆憋泡尿,淹死自己算了!”

    尽管这些小小的不愉快,众人都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杨师道望着自己的这个侄子,脸上更加凝重起来。

    “有手段,有果断,有魄力……”

    ……

    杨恭仁大摆流水席,宴请宾客,杨天保就是他的吉祥物。

    杨恭仁与御史大夫韦挺在前厅落坐,如今李世民欲重修《氏族志》,用意不言自明,韦挺与杨恭仁寒暄一阵。

    杨恭仁指着门口的杨天保道:“这是我三子思慎,品性端正,学识过人,只是到底是勋贵子弟,眼界颇高,如今仍未婚配……”

    韦挺又不是不知道杨天保的事情,自幼轮落民间,虽然也是嫡出,不过,其母只是继室,杨思谊、杨思训只是异母弟。

    韦挺倒也没有点破。

    杨恭仁尴尬了一笑,接着说道:“当然,也只是随便一问,我知道强扭的瓜绝对甜不了,什么事情要和美,必须要门当户对!”

    韦挺误会了杨恭仁的意思,以为他想与他结亲,能与杨恭仁结亲,他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只是他眼下还真没有合适的闺女。

    韦挺苦笑道:“能与恭仁兄结亲,易直(韦挺的表字)求知不得,只是芸娘那孩子,乃妾生女,岂能高攀?”

    妾生子地位很低,只比家中扈从略高;妾生女不会涉及到家产与爵位的争夺问题,地位反而没有受到特别的压制,在家族的地位甚至要比其母妾室要高许多。

    杨天保是很难理解这些礼法教数的。有些礼法甚严的家族,在子孙纳妾时,为避免其刻意宠幸小妾,家法甚至要求其纳妾后一定时日内先不得与小妾行房事。与其他妻妾行房事时还要新纳小妾在旁服侍观看。

    在杨天保看来,这些都要算重口味了,但是世情、世俗如此,一个人是无法对抗世俗的,特别他还想要做些事情,至少在没有能力任意妄为之时,就不能太特立独行了。

    杨恭仁听着韦挺的话,就知道韦挺误会了,接着说道:“那是三郎没有福缘,我想请易直兄出面作为冰人,为三郎这孩子张罗一二,看看哪家合适?”

    韦挺沉吟道:“叔玠(既王珪,贞观朝宰相)倒是有女,年方二八,品貌俱佳,只是之前曾与河涧王次子李崇信有婚约,后来李崇信夭折,此事不了了之,你看要不要从中说和?”

    韦挺也算给杨恭仁摆了一道难题,王珪的女儿没有过门,就成了望门寡,而且最最重要的是,她的堂书(既婚书)就在李孝恭府上,能不能成婚,还需要李孝恭点头同意。

    杨恭仁尽管不理政务,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如今王珪代理高士廉,成为校检侍中,王珪成为侍中,只是时间问题,或许一个月,或者是一年,绝对不会太久。

    李恭孝作为宗室,又作为领军大将,特别是大唐版图三分之一都是他打下来的,断然不可能再与宰相结亲。

    杨恭仁自家知道自家事,他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没有多少时间可以好活。

    如果让杨天保成了王珪的女婿,他至少可以保证三十年的富贵。

    当既,杨恭仁就做了决定,这个亲结定了!

第五十九章砸场子的人来了

    具体要和谁结婚,杨天保漠不关心。

    作为利益的交换,他就中用自己的婚姻,换苏凤可以平安的活下去。哪怕,杨恭仁让他娶一头母猪,他也认了。

    当然,杨天保并不相信自己将来会娶一个丑女,至少在杨氏内部,他并没有看到其他丑的人,经过无数优良基因筛选。

    无论他的大哥杨思谊,还是二哥杨思训,包括杨豫之,他们都是长得仪表堂堂。

    至于杨氏的女眷,杨天保更没有见过丑女。

    遗传基因非常重要,以弘农杨氏的门第,即使联姻,小门小户也看不上,更加不会将就,更何况杨天保这个嫡子的身份,还是满值钱的。

    杨天保压根没有关心他的婚事问题,直到连续半个月的流水席结束了,杨天保摆脱了人偶的身份,终于可以离开观国公府府邸了。

    尽管可以离开,杨恭仁也不知道是真关心他的安全,还是担心他逃跑,身边还派了一队影卫跟着他。

    无论走到哪里,只要需要,杨天保总能把他们找出来,帮助他办事,当然,只要不太过份,这些影卫就按照杨天保的命令办事。

    杨天保来到通济坊苏宅的时候。

    苏宅只有秀娘和何嫂在前院忙活着。田四喜因为吃拿回扣的事情,被杨天保赶出了苏宅,跟着城管大队工作,反正有梁三宝跟着,他闹不出事。罗小五和单道真白天都去轩下天下帮忙,府里只有苏凤和薛瑶四人。

    杨天保进苏宅,自然不用通传。

    此时,天气稍嫌闷热。

    苏凤刚刚沐浴完,她换上一袭轻纱似的粉红衣裙,裙下也只穿着亵裤、没有穿长裤,露出秀美水润的足踝来。

    苏凤薄裳里只系着翠色抹胸,修长玉颈下露出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抹胸给高高的顶起来,腰间纤细,裙下露出的秀足也莹白美丽。

    苏凤的头发湿漉漉的,薛瑶拿着牛角梳,给苏凤梳着头发。

    薛瑶眸子含笑妖娆,仿佛蒙了一层水雾似的,清水离水里透着灵气,红唇嫣然,如诱人的樱桃红果,甚是可爱。

    正在为苏凤梳头的薛瑶,无意间低看,望着苏凤胸前高高顶起,低头再看看自己,小荷才露尖尖角。

    薛瑶心中暗暗气馁,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或许感受到了薛瑶的异常情绪,苏凤扭头瞥了一眼薛瑶道:“怎么了?”

    “没!”

    薛瑶仿佛被惊吓到的小免子,急忙解释道:“没事!”

    “知女莫若母,你虽然不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但是,我也看着你长大的!”苏凤浅浅一笑道:“你骗不了我!”

    薛瑶嘟囔着小嘴道:“师父,你说,大师兄不要我们了吗?”

    苏凤摇摇头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已!!”

    听到这话,薛瑶心中莫名一痛,眼泪都快出来了。她哽咽道:“不要就不要,谁稀罕……只要能跟着师父,瑶儿就心满意足了!”

    “你啊!”

    苏凤转过身子,一脸无奈的伸出手指,点在薛瑶的鼻子上:“言不由衷!”

    “哎……”

    苏凤长长叹了口气道:“如果咱们还在易寨,我就把你嫁给他,可是现在……他的事情,我已经无法做主了。”

    薛瑶脸羞得通红,仿佛涂抹了一层胭脂一般,急忙辩解道:“才不要呢!”

    苏凤喃喃的道:“大郎是一个憨厚的孩子,身边怎么也会给你留一个位置,只怕委屈了你……”

    薛瑶自然也不是什么都不懂,以杨天保的出身,他肯定不会娶一个寒门良人为妻,别说是他,就算是一个云骑尉也要找一个官宦之女为妻。

    更何况,杨天保有一个当吏部侍郎的叔公,一番操作之下,杨天保就获得了飞骑尉的勋爵。

    唐朝的勋官,虽然没有实际的差遣,却相当于军衔一般,如上柱国相当于正二品,柱国相当于从二品,杨天保获得的是飞骑尉,相当于从六品,一旦转为实职,最次也是振威校尉级别以上。

    事实上,唐朝的勋官非常难以获得。哪怕苏定方在历史上跟随李靖夜袭阴山,率领二百骑冲击颉利可汗牙帐,战后续功,仅获得一转军功,相当于云骑尉。

    而杨天保连军营都没有进过,直接获得了飞骑尉,这就是差距。

    事实上,有一个好爹,远比奋斗更加重要。

    苏定方出身寒门,从七品校尉混到正三品行军总管用了足足二十九年。而且这还是他百战百胜,从无败绩,拥有着二百直冲颉利牙帐,五百破阵,斩杀一千五百级,逐敌二十里这样耀眼的战绩。

    想到这里,薛瑶呢喃道:“才不要,能陪在师父身边就心满意足了!”

    苏凤伸手抚摸着薛瑶的脑袋道:“放心吧,师父这张老脸,还有几分薄面,就算舍了这张老脸,也要给你一个交待!”

    “师父!”

    杨天保推门后院的角门,就朝后院走去。

    这会儿半遮掩的门给吱呀推开。

    薛瑶惊醒的跟苏凤同时朝着角门望去。

    当时她们为了通风,就没有关闭房门。刚刚进入角门的杨天保一眼就看到苏凤与薛瑶。

    杨天保怎么也没有想到苏凤和薛瑶会白天沐浴,更不会想到她们二人穿得如此清凉。

    他一边捂着眼睛,说道:“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薛瑶低头,这才意识到她与苏凤此时的穿着,实在羞死人了。

    轻纱,顾名思义,那就是轻薄如纱布,说是衣服,根本就起不到遮蔽身体的功能。

    还好,杨天保便逃也似的离开。

    离开后院,杨天保依旧气喘如牛,他说是没看见,其实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没看到薛瑶倒是真的,毕竟她当时站在苏凤身后。

    可是,苏凤的身材实在太有料了,特别是因为练武,肌肉根本就没有因为年龄的问题而松弛,不仅有光泽,而且饱满……

    看,已经是一种罪过。

    现在居然还想,真不是东西。

    杨天保甩手抽了自己一个嘴巴,本想回头向苏凤和薛瑶解释,不过,他想来,此时只会是越描越黑,省得解释。

    一口气跑出苏宅,杨天保径直来到升平坊的轩天下。

    看到杨天保跑来,单道真和冯少东急忙出来,特别是单道真,恨不得将杨天保的拍碎了。

    杨天保伸手挡住单道真的手:“二哥,咱们以后要改一下见面的方式,不要一见面就来一顿猛拍,再拍下去,我就吐血了!”

    单道真这下意识到自己出手重了。

    杨天保望着单道真不依不挠的道:“不是我说你,二哥,你心里没点数,你自己有多大手劲?给你牵来一头牛,你几掌也把它打死了!”

    冯少东急忙喝道:“都过来,拜见老板!”

    随着冯少东的话音刚刚落,轩天下的一百多名服务员,全部青衣短袍,摆成整齐的队形,列队向杨天保行礼:“老板万安!”

    此时的轩天下,装修基本结束,只差最后的油漆晾干,选择一个良辰吉日开业。

    望着眼前这些有模有样的员工,杨天保笑道:“今天不醉不归!”

    轩天下的厨师们,按照杨天保准备的菜单,开始将数十道招牌菜轮番上,比如扒鸡、油焖大虾、爆炒腰花、九转大肠、糖醋里脊、糖醋鲤鱼、糖醋莲藕、干烧鲳鱼、清蒸鲍鱼、葱烧海参……

    这些菜式,大都是后世的轩天下的招牌菜,只是由于部分食材和调料还不具备,特别是没有辣椒,让杨天保工甚为遗憾。

    随着一道道菜肴端上来,杨天保与单道真、冯少东、以及城南十三英开始入席。

    此时唐朝对于海味的选择,几乎处于无,也多亏了大运河的存在,这才让杨天保可以从水路运输海味抵达长安。

    鲍鱼,虽然古籍经常记载,比如《周礼注》云∶鲍鱼,以鱼置室中用糗干之而成。室,土室也。张云∶汉阳、武昌多鱼,土人剖之,不用盐,曝干作淡鱼,载至江西卖之。饶、信人饮食祭享,无此则非盛礼。虽臭腐可恶,而更以为奇。

    事实上,周礼中的鲍鱼只是鱼干,与后世的鲍鱼,完全是两种不同的东西。

    不过,在后世非常罕见的两头鲍鱼,在这个时代,一文钱一只,杨天保就在青州沿海就可以用箩筐收。

    而且,还排队送。哪怕经过一千多里运输,抵达长安的价格,不过七八文钱一只。如果将来长期供货,可能还会更便宜。

    就在杨天保夹起一块海参,放在嘴里美美的品尝时,梁三宝一身鞋印连滚带爬的跑过来了。

    “郎君,你可要为我作主啊!”

    看着梁三宝眼泪鼻涕横流,杨天保瞬间就没有食欲,他放下筷子,不悦道:“说重点!”

    梁三宝一抹脸上的眼泪和鼻涕,哽咽道:“门下被打了,被陈园的老鸨给打了,你看,我这张脸……”

    杨天保的目光落在梁三宝脸上,只见他脸上有非常清晰的四根手指印。

    杨天保慢条斯理的吃着肉,伸手一指旁边空着的坐案道:“边吃边说!”

    原来,杨天保建成了城南城管大队之后,就被逮到杨氏,闭门不出。

    南城与北城是两个世界,特别是亲仁坊这种天子脚下,对于城南来说,简直就是传说之地。

    梁三宝以司务长的身份管理着城管大队,就当这个月管理费需要缴纳的时候,梁三宝带着田四喜等人,在南六坊挨家挨户的收保护费。

    其他各家倒也没有抗拒,顺利的缴纳保费费,不管理费。

    只有陈园那里按照规定,以陈园的经营性质和规模,他们应该缴纳十贯钱,只是梁三宝去收钱的时候,他们非但不交,反而抽了梁三宝一耳光。

    杨天保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先吃饭,吃饱了喝足了,干他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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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你别逼我破戒

    杨天保的脸阴沉如水,眼睛快要喷出火来。

    “打狗还要看主人,打了梁三宝,这就是摆明了不给杨天保面子!”往小了说,这是不给杨天保面子,往大了说,这肯定是不给弘农杨氏面子。

    作为勋贵,打仗从来不能算犯错。

    至少,他必须打赢。

    杨三保化悲愤为食量,单道真看着杨天保狼吞虎咽,他就知道杨天保动了真怒,吃饱了好干仗。

    很快,仿佛秋收扫落叶。摆得满满当当的菜肴,被杨天保、冯少东等人一招而空。

    杨天保拿起三叔杨续所赠的镔铁宝刀,大手一挥:“跟我走!”

    单道真提起他的祖传马槊,冯少东习惯性的拿着自己的狗腿刀。

    冯少东身上没有功夫,打架全凭一股子狠劲,原本他唯一的武器就是一柄砍柴的柴刀,后来杨天保让铁匠给他用上好的精钢打造了一把狗腿刀,所谓的狗腿刀,就是后世尼泊尔军刀,也是廓尔喀军刀,是廓尔喀士兵的荣誉象征,是世界上公认的最符合力学原理的反曲刀。

    杨天保出去干架,刚刚闯出一些名堂的城南十三英自然也不干落后,他们倒是不用动刀子,毕竟他们只算是杨天保的部曲,身份在哪里放着,砍了一个对方的部曲,杨天保没事,他们却会偿命。

    至于战棍就非常理想了,打伤了对方,反正有杨天保出面,可以给对方赔偿,他们也不用付法律责任。

    杨天保刚刚出门,就迎面碰到薛瑶。

    薛瑶与苏凤发现杨天保回来,顿时大喜,可是发现杨天保居然离开了苏宅。

    苏凤和薛瑶也意识到了不妥,毕竟儿大避母,女大避父,更何况苏凤、薛瑶三人都没有血缘关系。

    重新换了宽松的常服,尽管会有些热,但是却不失礼。

    直到快要晚上,杨天保依旧没有回来,薛瑶问了罗小五才知道杨天保来到升平坊。薛瑶想让杨天保回苏宅吃晚饭,只是看着杨天保一脸不善,怯怯问道:“大师兄,你这是做什么去?”

    “有人来送人头了,我得去收下这份大礼!”杨天保不以为然的道。

    薛瑶的心揪了起来,却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柔声说:“小心点,千万别受伤!”

    杨天保伸手抚摸着薛瑶的脑袋笑道:“放心吧,能伤我的人,还没有生出来!”

    薛瑶两颊酡红,不等她说话,杨天保已经骑上骏马。

    他骑着骏马,风驰电掣般离开升平坊,朝着安德坊城管大队总部奔去,按说从升平坊到安德坊,走路最快也要大半个时辰,可是杨天保骑着马儿,不会骑马的人,像牛欢喜等则是坐着马车,一路飞奔。

    仅仅用了两刻钟就抵达城管大队总部。

    此时,城管大队一天的工作已经结束,用完工作晚餐的城管们,不是三五一群在一起吹牛扯淡,就是在洗洗涮涮。

    众城管看着杨天保一脸不善的冲进城管大队,他们纷纷放下手中的伙计,在原来军营的校场上集合。

    城管大队司务长被陈园的老鸨抽了一巴掌的事情,早已传遍了整个城管大队,看着杨天保一脸不善,他们都明白,这是要搞事情了。

    随着牛欢喜等来到城管大队校场上。

    杨天保缓缓下马,来到众人中间。

    杨天保望着众城管道:“咱们城管大队自从组建那天起,我杨天保对你们不薄,正所谓脸是自己,面子是别人给的,现在有人过来砸咱们的场子了!”

    众城管一脸茫然,有的人愤愤不甘,有的人则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杨天保指着众城管身上的衣服道:“你们身上穿的衣服,吃的饭,都是从各家各户收上来的管理费,我原本想用这些管理费尽快把学堂建起来,让你们的孩子将来有一个出路,让你们和你们的家人将来可以衣食无忧,可是,陈园他们不仅不交管理费,还打伤了咱们城管大队的司务长。”

    正所谓,针不扎到谁的肉,谁不会疼。

    他们早已知道司务长梁三宝挨打,可是他们仍旧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漠不关心。

    可是,当听到陈园不交的钱,其实是他们的钱,这些城管们顿时愤怒了,他们眼都红了。

    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那帮混蛋敢不交这笔钱,他们的孩子学堂就泡汤了,将来分的钱也没有了,这还能忍?绝对无法容忍啊!

    杨天保怒吼道:“你们说,该怎么办!”

    城管大队甲队队目刘威风咆哮如雷道:“把他们打出屎,再让他们吃下去!”

    杨天保一脸冷漠的道:“对,就是这么干,谁敢不交管理费,就打得他们教出来。”

    杨天保转而望着身后的城南十三英道:“你们如果怕了,可以留下,只要敢动手干,耶耶亏不了他们,老规矩,干倒一个,我给五百钱,伤了我包治,死了,我给十贯烧埋钱,十石粮食!”

    众城管此时眼里的红光变成了绿光,全是白花花的大米和金灿灿的铜钱,他们累死累活的干一个月,只能拿到六百钱。

    现在好了,干倒一个就能拿五百钱,干倒两个就可以拿上一贯。

    这回有钱赚了!

    有人已经开始跺脚,急不可耐了。

    杨天保大手一挥道:“带齐趁手的家伙,出发!”

    趁手的家伙,城管大队还真不缺,铁锨把棍、脱靶棍都是现成的,他们拿着棍棒,跟着杨天保浩浩荡荡离开城管大队总部,朝着陈园奔去。

    杨天保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面,腰间挂着镔铁宝刀,左边是单道真,拿着那杆祖传的马槊,威风凛凛,冯少东拿着狗腿刀骑着马,并肩驰骋,反曲的狗腿刀寒光闪闪,令人胆寒。

    此时,正值华灯初上,陈园的屋檐上每个瓦栊中都点了一盏灯,烛火辉耀,远远望来,宛如金色飞龙在邈邈夜空中腾翔。

    熟悉的恩客们,各自抱着自己熟悉的姑娘,开始走进各自的包房,或是听曲,或是吃酒,好不热闹。

    “得得得……”

    一阵马蹄声响起,陈园门口的小厮们赶紧出来,长安城宵禁,禁止奔马,敢无视这条禁令的人,非富既贵。

    “大生意上门!”

    几名有眼力劲的小厮急忙赶紧清空门前的栓马柱,这就相比后世的停车场,没有空车位,你让贵客情何以堪。

    然而,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小厮们感觉有点不对劲了。

    不仅马蹄声阵阵,还有凌乱的脚步声传来,长街尽头浮现一道黑色的人流,粗略估计不下百人。

    能当小厮的,都是眼皮子活络的,陈园不是没有接待过贵客,上个月他们还接待过当今天子的亲弟、荆王、左骁卫大将军李元景。

    可是,李元景也没有这么大的摆场,毕竟逛青楼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他们都是悄悄的来,悄悄的走。

    李元景也不过是带着十几名扈从,三五个随侍。

    杨天保一脸煞气的出现的陈园门口,门口的小厮们早就跑得没影了。

    不多时,一名风韵犹存的徐老半娘,拿着手绢,带着两名美婢,出现的门口。

    梁三宝看着这名徐老半娘,眼睛顿时红了。

    杨天保连下马的心思都没有,他居高临下的道:“你是这里的掌柜?”

    徐老半娘满脸堆笑,她脸上的粉底,至少一寸厚,只要一笑,脸上的粉底就扑簌扑簌往下掉。

    老鸨身子往前福了一福:“正是奴奴!”

    杨天保转而望着梁三宝道:“谁打的你?”

    梁三宝伸手一指,徐老半娘道:“就是她!”

    杨天保冷笑道:“有两笔账,要跟你算算!”

    徐老半娘有恃无恐的道:“公子,奴家就是一个摆在前台木偶,这陈园的主人,阁下可惹不起!”

    杨天保唬着脸道:“耶耶不打女人,别逼我破戒!”

第六十一章收到自己头上

    就在这时,陈园里面走出一名青衣劲装的汉子,长相非常普通,如果将他扔到人群中,绝对不会再看他第二眼。

    “你是谁?”

    “无名小卒!!”

    杨天保的目光落在这汉子的手上,他的手腕上有着层层交织的茧子,而且是左手明显多于右手。他背后挂着三柄刀,杨天保不着痕迹的给单道真使了一个眼色。

    这是一个高手,而且擅长左手刀,很可能是一个左利手。

    对于左利手,杨天保两世为人,自然多了一些比这个时代的更深入的了解。比如说,左利手的人,因为智商更高,具有艺术天份,体育竟技方面更有优势。

    杨天保非常清楚,别看他带了一百多号人过来,事实上真正能打的还真没有几个,冯少东是因为有天份,单道真是因为身上有功夫,当然,自己勉强可以称得上能打。

    随着这名“无名小卒”的出现,老鸨、丫鬟、小厮全部纷纷退入陈园内,而大门口则鱼贯而出众青衣劲装的汉子,短短一柱香的功夫,足足涌出足足两三百号人。

    那名面瘫脸皮笑肉不笑的望着杨天保道:“阁下似乎搞错了一件事,我们的人比你的人多出好几倍,后面还有更多人正在源源不断的赶过来,我们一人给你一拳也能将你打成肉饼,哪里还有你嚣张的余地!”

    杨天保回头,果不其然,后面又出现数十上百名壮汉,不过这群人,似乎不像职业打手,他们没有统一的服装,而是穿着五花八门。

    杨天保看了一眼那些正在乱糟糟的出来的打手,作为一个陈园,圈养几十名打手,以备不测杨天保早有预料,可是养着这么多打手,就有点让杨天保有点意外了。

    当然,仅仅是意外,他不屑的撇了撇嘴,冲面瘫脸竖起一根中指,道:“人多就了不起了?像你们这种烂货,老子一个能打你们十个!废话少说,现在时候也不早了,赶紧划下个道道来,单挑群殴随你们选,但不许逃跑,再说就算想逃你们也逃不掉!是单挑还是群殴?大家都是男人,爽快点,别磨磨蹭蹭的,早打完早收工!”

    面瘫脸伸手缓缓摸向背后的长刀,不等他握住刀。

    杨天保右手握紧手中的镔铁横刀,手指轻轻一弹镔铁横刀离鞘,一道寒光脱鞘而出,在火光的辉映下格外的耀眼,令所有众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们很多人都是识货的,这柄镔铁长刀,绝对是有价无市,万中无一的极品刀王。

    这时,面瘫脸双手握刀,

    杨天保的双腿轻轻一夹马腹,跨下的骏马长嘶起来,朝着那名面瘫脸冲去。

    双方距离本来就近,杨天保人借马势,马借人威,如同风驰电掣一般,镔铁横刀自上而下斜劈下来。

    “怎么招呼都不打,还讲不讲规矩?”

    话没有说完,面瘫脸急忙举起格档。

    一个连打群架都准备上胡椒面的人,你指着杨天保讲规矩,实在是太为难他了。

    “铛啷……”

    双刀相交击,离得近得人被震得耳朵发麻,只不过面瘫脸手中的刀只是普通的横刀,虽然也经过百炼,却远不如镔铁横刀精良。

    面瘫脸感觉手中一轻,他手中的横刀断掉足足一尺有余,这一尺余长的断刃,打着旋儿朝着后面倒飞而去,正中门楣上挂着的“陈园”二字匾额。

    杨天保得势不让人,大叫道:“小子,很不错,能借我一刀,再来!”

    面瘫脸几乎想要吐血,杨天保骑在马上,本来就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偏偏手中还拿着一柄削铁如泥,斩金断玉的宝刀。

    不过,杨天保可没有给面瘫脸反应的时间,他再一踢马腹,骏马疾如惊风电掣而来,全凭双腿控马,双手持刀,刀势甫起,风声大作;镔铁宝刀劈落,声如雷震!

    面瘫脸心中惊骇之极,再次扬刀硬挡!

    “当!!!”

    这次闹出了更大的动静,兵器交击之声如同霹雳一般,震耳欲聋,好些人鼻子甚至冒出了血丝,面瘫脸手中的横刀倒是没有被砍断,而是被杨天保一刀磕飞。

    他喷出一口血来,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没等他分清楚东西南北,身体一轻,被牛欢喜给拎小鸡似的拎了起来。

    杨天保将镔铁横刀扛在肩膀上,耀武扬威的道:“还有谁,到底还有谁?”

    面瘫脸的功夫不弱,可是他在杨天保面前,只剩下挨打的份,他们都被杨天保的神勇吓得不轻,不过,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他们吃的就是这碗饭,再怎么害怕,他们也不敢轻易后退。

    上前有可能是死,没有这碗饭吃,他们活不起几天,没有什么区别。

    其他护院打手面面相觑,突然他们朝着杨天保等人冲去,混战不可避免的爆发了。

    二楼的阁楼上,老鸨一脸怨毒的盯着杨天保等人:“敢来陈园来收保护费,真是不知死活,难道不知道打听打听陈园的主人是谁吗?”

    陈园的众护院打手们挥舞棍棒,面目扭曲,凶神恶煞。在他们后面,数百打手乱哄哄的撒腿狂奔,试图赶上打手,不过让这帮乌合之众搞协同也太难为他们了,两者之间拉开的距离真不是一般的小。

    杨天保已经下马,哪怕是杨天保,他也不敢真正痛下杀手,毕竟一旦放开了手脚,一番撕杀,谁也保不住他。

    再者说了,他只是求财,又不是仇杀。

    冯少东收起狗腿刀,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

    “握草,冯少东你学坏了!”

    杨天保这次根本就没有准备,没有想到冯少东与城南十三英们早已准备好了,特别是牛欢喜从马车上提下来一个木桶,他与文斌一起,你一把,我一把,撒得不亦乐呼。

    城南十三英也学着冯少东与牛欢喜的样子,朝着众打手们撒起了胡椒面。

    粉尘扬扬洒洒,好些护院打手们猝不及防被撒了一脸,眼睛针扎一样疼,捂着脸杀猪般尖叫起来。

    胡椒面不愧为约架神器,效果不是一般的好,众陈园打手们纷纷中招,冯少东等人拿着战棍,冲向对方阵中,胡乱打砸起来。

    “砰砰砰……”

    “扑通扑通……”

    这些护院打手们哪里是杨天保等人的对手,被纷纷打倒在地上。

    老鸨看到这一幕愣不住,她的身子抖动起来,仿佛如同筛糠,足足一百多名打手在短短一柱香的时间内被打倒在地上。

    这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杨天保没有动手,因为他发现手下的城管在这一瞬间,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他们这些城管以为跟着杨天保会有一场恶战,哪里想到居然是一面倒的痛殴。

    “揍他丫的!”

    众城扬起手中的棍棒,朝着他们准备反抗的护院打手们头上,身上招呼起来。

    人多就是力量大,这一战比当初张金称一战更加轻松,从开始到结束,短短一刻钟的时间,陈园护院们已经没有一个人可以站得起来了。

    毕竟他们只是混口饭吃,与张金称麾下的亡命徒不是一个性质,最重要的是城管们实在太狠了,只要有一个人站着,他们七八人围上去,棍棒没头盖脸的砸下来,再是怎么皮糙肉厚也扛不住他们这么揍。

    陈园的护院打手们,已经被打得乖了,他们不敢反抗,双手抱头,趴在地上,肝胆欲裂。

    “住手,别打了!”

    杨天保转身,突然看到小胖子裴旭跑得满头大汗。

    不过,杨天保还以为裴旭是知道陈园的东家来头不小,怕杨天保惹事。

    “不行,必须交钱!”

    杨天保指了指陈园门楣上的匾额,单道真会意,他扬起手中的马槊,这柄马槊槊柄长达一丈八尺,尺长四尺,轻轻一挑,那面陈园二字的鎏金匾额应声而落。

    杨天保一脚踩在这面匾额上,抬腿朝着里面走去。

    外面的动静不小,此时的宾客们反而没有像后世一样狼狈而逃,反而煞有其事的站在二楼的走廊、或靠窗的位置上兴致勃勃的看着好戏。

    刘威风动作非常快,他一手拖着徐老半娘的老鸨,一手还不忘顺便袭胸卡油。

    等到老鸨被扔在杨天保面前,裴旭都不忍直视,他捂着眼睛,指着杨天保道:“你,你闯大祸了!”

    杨天保撇撇嘴不以为然的道:“陈园以后保护……管理费上调三倍,每个月三十贯,还有,你们打了我的人,必须赔钱。”

    老鸨花容失色,一股骚臭味传来。

    杨天保低头一看,老鸨身下一片水迹,居然吓尿了。

    杨天保嫌弃的离开老鸨,指着周围的丫鬟管事道:“还有没有能当管事的,出来一个活的!”

    就在这时,一名账房先生模样的人来到杨天保面前,拱手道:“三公子!”

    “咦!”

    杨天保好奇的打量着账房先生道:“你认识我!”

    账房先生难为情的朝着杨天保道:“三公子,请借一步说话!”

    杨天保看着账房先生,也不像一个能打的,他就随着账房先生来到账房内。

    账房先生走到柜台后面,从柜台上搬出一个小木箱子,上面油光发亮,仿佛有些年头,账房先生将木箱子打开,上面有一本黄色的册子,杨天保知道这是房契。

    打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杨思慎的名字。

    杨天保指着自己的脸道:“这么说,现在陈园是我的产业?”

    账房先生点点头:“正是!”

    裴旭此时也走进账房内,一屁股坐在软榻上,双手抓起案几上的茶点,就往嘴里塞。

    杨天保走到裴旭面前:“你早知道?”

    “是啊!”

    “怎么不早说?”

    “你也没问!”

    杨天保知道自己又弄了一个乌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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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巨大的包袱

    也不知道杨恭仁是为了弥补杨天保这些年的辛苦,或者是感觉作为父亲,对他的亏欠。

    杨恭仁将原来属于陈伯玉的陈园,以远低于市价的价格,购买了下来,直接落在杨天保的名下。

    杨天保此时带着人直接打上门来,把护院狠揍了一顿,甚至连陈园的匾额都给砸了,闹了半天,居然是自己的产业。

    这下尴尬了,那名瘦弱的账房先生怯怯的望着杨天保,渐渐退到一边,恐怕被殃及鱼池。

    裴旭也在翘起二郎腿,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架势。

    出乎裴旭的预料,杨天保并没有生气,而是指着账房先生道:“你赶紧的,拿出三十贯保护费!”

    账房先生也是无奈,碰着杨天保这个二愣子,根本就没有道理可以讲。

    杨天保一脸平静的走出账房,来到大厅里,指着老鸨道:“你赔钱!”

    老鸨这下没有脾气了,打手都被揍了,唯一的依仗的后台,也没有挡住杨天保这个大恶人,看着账房先生乖乖的将足足将两百多斤铜钱抬出来,她就知道自己躲不掉了。

    “多少?”

    “一万!”

    老鸨一听这话,差点跳起来,她就抽了梁三宝一个耳光,别说抽一个耳光,就算是打死一个贱婢,也不过赔偿一万钱。

    “你怎么不去抢……”

    只是抢字她说得非常没有底气,不过杨天保回答,她也杨天保这是在抢,但是他敢不给吗?

    面对周围足足一百多号虎视眈眈的大汉,她心虚的道:“我没钱!”

    杨天保指着老鸨身上的大金戒指,还有脖子上的宝石项链,金耳坠,还有头上金步摇。

    老鸨咬咬牙,将手上的一个金镯子取下,怯怯的递给杨天保。

    杨天保才不屑接这老鸨的东西。

    不过,唐朝的时候,由于物价极低,布帛代替大额交易,黄金一般都存放在家中,甚少拿去交易,而且也没有明确的记载,不过到底是黄金,看着实心的镯子,份量应该接近一两,抵一万铜钱绝对绰绰有余。

    杨天保指着众城管和城南十三英道:“兄弟们,咱们撤退!”

    众城管兴高采烈,仿佛打了一个大胜仗,他们抬着二百多金重的铜钱,大呼小叫的朝着门口走去。

    杨天保正准备离开,账房先生急忙追上去:“郎君,这不合适吧?”

    杨天保皱起眉头,这确实是如此,毕竟他不声不响拿走账上三十贯钱,他作账平不了账。

    杨天保返回账房内,拿着毛笔在账薄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看着裴旭还大大咧咧的坐在软榻上吃着茶点,杨天保的气就不打一出来,他上前朝着裴旭的脑袋就是一巴掌:“走啊,还想在这里白吃白玩?”

    裴旭眯起眼睛,没有跟杨天保一般见识。

    关键是,他真打不过杨天保。

    走到大厅中,杨天保装模作样的道:“下个月初,把钱准备好,每个月三十贯,少一个字你们试试!”

    众宾客哄堂大笑。

    事实上,这个消息瞒不住人,城南六坊扛旗杨天保收保护费,收到自己头上这么大的乌龙,明天肯定可以传遍整个长安城。

    杨天保目光凌厉的朝着众宾客望去,众宾客的笑声嘎然而止。

    杨天保是一个二愣子,狠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他们是惹不起,看着众宾客纷纷回屋,杨天保正准备离开。

    那名瘦弱的账房,居然还跟着杨天保。

    杨天保转身不怀好意的盯着这名瘦弱的账房先生道:“你还有事?”

    账房先生躬身道:“我是郎君的管家,奉令公之命,追随郎君,打理财货!”

    杨天保还以为这名账房先生是陈园的账房呢,结果居然是杨恭仁派来的。对于这个父亲,他杨天保反而没有办法抵制了,毕竟,人一定要诚信。

    放过苏凤,本身就是交易。

    杨天保道:“你叫什么名字!”

    “区区不才姓陈名应,洛阳人!”

    杨天保反而不着急走了,他不排斥杨恭仁给他产业,关键是这个陈园就是一座青楼,里面的姑娘足足好几百号,特别是这些打手,足足上千人。

    青楼作为卖笑的地方,如果不是生活不下去,还真没有人愿意在这里讨生活,这里和教坊司不一样,教坊司是官营,妓女来源主要是犯官之家眷,她们别无选择。

    而陈园的却是私营的。

    杨天保望着老鸨道:“找个地方,把各房子各院的管事,全部进来!”

    陈应跑到老鸨耳边低语起来,老鸨这才明白,原来真正的东家居然是面前的凶神恶煞。她仅仅愣了一会,就反应过来,随即大喜。

    在她看来,杨天保这个凶人当东家最好,他手下的人太下作,太能打了,将来谁还敢在陈园闹事?

    杨天保随着陈应来到偏厢的一个配殿内,这个配殿足足有五六百平方,甚是空旷,显然是为了达官贵人们举行宴会准备的。

    配殿的两壁上,都有各八盏雁足铜灯,灯形如大雁孤足,股托起环形灯盘,灯盘里有三支灯柱,同时点燃三支大烛,将配殿照耀得明亮如昼。

    不一会儿,足足十几名年龄不俗的御姐们,款款而入,还有十数名乌公,以及跑堂管事。

    杨天保耐心的听着老鸨潘氏向她介绍在场的众人。

    “这位是天字号院的管事金枝娘子。”

    金枝向杨天保福了一福。

    “这位是地字号院的管事青青娘子!”

    ……

    足足用了一盏茶的时间,潘氏这才将陈园内二十八小院的妈妈桑介绍一遍,杨天保这才目瞪口呆,原来整个陈园拥有二十八个院落,每个院落拥有十数名甚至数十名不等的姑娘,琴棋书画,各有所长。

    总共五百多名姑娘,

    每个院落里,拥有一名负责酒水、膳食、小厮仆人的管事,还有数十名眉清目秀的少年,专门供有特殊癖好的客人。

    如果算上护院,仆人、丫鬟和粗役,还有护院整个陈园差不多拥有一千三百多人。

    等这些人介绍了一遍。

    杨天保这才发现陈园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大,功能更加完善,这是一座单纯的青楼,兼着赌坊、杂耍、歌舞、宴会仪司,甚至还有特殊的服务范畴。

    杨天保望着面瘫脸,此时这位面瘫向杨天保躬身道:“门下……”

    不等面瘫脸介绍,杨天保打断道:“老陈,给他结清工钱,让他滚蛋!”

    陈应不解,不过他只是一个管事,只需要听从命令就好了。

    面瘫脸愤愤的道:“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屁事,小爷我这里不养废物!”杨天保指着面瘫脸道:“你还好意思说,三四百多干不过一百多人……”

    面瘫脸此时再也装不了高冷了,他朝着杨天保躬身拜倒道:“求东主给条活路!”

    潘氏显然很想给面瘫脸求情,只是摸不清杨天保的脾气,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杨天保摆摆手,不耐烦的道:“滚吧,就你那两下子,别丢人现眼了!”

    面瘫脸长长叹了口气,缓缓起身。

    杨天保接着道:“对了,还有那些护院,没一个能打了,要他们干嘛,统统裁了,给他们结账,让他们滚蛋!”

    杨天保两世为人,深得后世企业之道,做企业,绝对不是搞慈善,对于没有价值的员工,自然是要开掉,既是给整个团队保持危机意识,同时也可以让整个团队,保持积极向上的奋斗劲头。

    直到这个时候,潘氏这才忍不住扑通一声跪在杨天保面前道:“公子慈悲,他们……”

    这个时候,潘氏将面瘫脸等人的来历说明,原来整个陈园超过三分之一的姑娘和仆役,都来自潘氏的故乡代州,而这名面瘫脸正是潘氏的亲弟弟潘康。

    去岁,贞观二年代州遭遇突厥骑兵洗劫,十数座村寨被摧毁。随即,参与袭击代州的突厥俟斤九人带领三千骑兵降唐,拔野古、仆骨、奚等酋长也帅部众降唐。

    对于被袭劫的惨事,朝廷也没有处理。

    毕竟,突厥自动归降,代表大唐天命所归,也代表着李世民众望所归,宽怀大度。

    所以这些家破人亡的百姓,只能一路迁徙,向南流离失所。

    这些幸存的百姓在潘康的带领下,一路避开官府搜索堵截,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抵达了长安城。

    对于这些黑户们,潘氏恳求当时的陈伯玉收留,陈伯玉见这么多免费的劳力和姑娘,等于上天掉下来的肥肉,不吃白不吃。

    就这样以,这队流民之中的妇女年龄大,姿色差的,充当陈园里的粗使丫头,负责缝缝补补,混口饭吃,像潘康这等青年,白天充当劳役,打扫卫生,或者是服务客人,晚上值更守夜,而且全部没有工钱,只能混个半饱。

    直到陈伯玉死后,他麾下的打手一哄而散,潘氏这才利用职务之便,将潘康提拔给护院管事,这些护院几乎都是潘氏的乡亲,也就是之前的良民百姓。

    杨天保听到这里,反而不能赶潘康等人走了,赶他们走,他们就是死路一条,或者是上山当强盗,指望着一群良民当强盗,还不如让他们找个地方上吊。

    唐朝的军队战斗力可是相当强悍,更何况这是唐初,只要他们在官府排上好,迎接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杨天保望着潘康,又开始头疼起来,这足足三四百名护院,这可是巨大的包袱。就算给他们城管的薪水,每人每天二十钱,一天下来就是十多贯,一个月就是三百多贯,如果再管饭,估计四百贯都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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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非富既贵又如何

    一个月四百贯,那么,一年下来就要将近五千贯的支出。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至少以目前杨天保的收入,他养不起这么多人。

    更何况,杨天保完全可以不理会这些人,自生自灭也好,上山为匪也罢,无论是什么结果,跟杨天保又有什么关系?

    至于说可怜,天下的可怜人多了,他杨天保又不是神,根本顾不过来。

    良心嘛?良心又能值几个钱?

    潘康望着杨天保,心中极为忐忑。

    潘氏更是惴惴不安。

    杨天保下定决心,爱谁谁,他正准备挥手让潘康等人滚蛋的时候,陈应连连朝着杨天保使着眼色。

    杨天保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陈应从怀里掏出一大叠房契、地契,一一摆在杨天保面前,这里有沙里飞的车马行,张金称的码头,以及位于蓝田县玉山脚下莫约三十多倾良田,这些产业全部在杨天保不知情的情况下,落在了杨天保的名下。

    直到此刻,杨天保这才发现,他已经不算穷人了。原本他为了二十贯房租煞费苦心,现在却成为了资产过十万贯的大富豪。

    当然这都是资产,而不是流动资金。

    陈应想让杨天保留下潘康等人,其实也是为了杨天保好,作为观国公府的三公子,杨恭仁能给他的东西,实在有限。

    别看这些产业,加起来足足价值十万贯以上,可是相比观国公府的产业,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切不说,观国公府的一千多名下人,每个月的开支就多达数千贯,而且观国公府还有影卫、元随甲士、扈从,更有八千三百多户部曲,这都是明面上的东西,弘农杨氏是隋朝皇族宗室,同时也是李唐朝廷后宫联姻的主要对象。

    仅仅观房王一系,就有三个驸马都尉,皇妃三人,王妃五人,政治底蕴实在太雄厚了。杨天保虽然是嫡子,不过却排行老三,除非杨思谊和杨思训全部死了,他才有机会承袭杨恭仁的爵位。

    不过,杨天保已经没有机会了,长兄杨思谊生子杨嘉宾,次兄杨思训生子杨嘉本,礼法上来说,他这个第三顺位继承人的身份,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了。

    今后杨天保的一切,全部只能靠他自己。而玉山下的田庄原有佃户部曲,都属于杨思谊的人,如今玉山田庄划给杨天保,那些部曲,杨天保是没法再用了,即使想用,也要费劲。

    杨天保哪里懂得这些弯弯绕,如果不是陈应提醒,他还蒙在鼓里。自己一旦真需要这些人,他就顺水推舟道:“这样吧,先留下,以后与城管同酬,每人每天二十钱!”

    潘康激动的道:“公子,俺这条命就是你的!”

    说到这里,潘康朝着杨天保磕头。

    “咚咚……”

    在杨天保来不及阻拦的时候,潘康向杨天保磕了三次,结果那面一尺见方的青石地砖,居然被磕得四分五裂。

    杨天保望着这一幕,也是目瞪口呆。

    潘康这货居然还真是一个高手?

    潘康打不过杨天保,除了刀不如人,其次就是他不想惹事,毕竟杨天保带着一百多名城管,而且还是统一服装,一看上去,还以为是哪一家的家丁,能带着这么多家丁的公子哥,可不是他可以惹得起的,被揍一顿最多吃点亏,真伤了贵人,他连吃亏的机会都没有。

    潘康此时心情不错,虽然他们挨了一顿打,不过却没有白挨,每个人可以拿二十钱,可以买四斗粮,这样下来,一家人就可以混个温饱,再也不用担心挨饿受冻了。

    众管事纷纷退下,杨天保与陈应在对着账目。

    这种账目让杨天保看着头疼,就是流水账,今天收入多少,开支多少,全部累计起来,与后世的那种简明扼要的账单相比,复杂了万倍不止。

    越看陈园的账目,杨天保越是感觉头疼,他指着账薄道:“直接告诉我,陈园一个月可以盈余多少?”

    陈应不假思索的道:“贞观三年五月,四百五十六贯六百钱,六月,四百七十三贯二百五十钱,七月稍多一些五百零三贯九百钱。”

    杨天保的眉头皱起来,不解的道:“为什么会这么少?”

    陈园在后世的话,就相当于一个中高档的会员,杨天保稍稍打量了一下这里的价格,其实不算便宜。

    寻常七八文一壶的浊酒,在这里都要翻上五倍,高达三十八文,一份街面上二十文可以拿下来的坛子鸡,这里的价格也要五十文以上,当然陈园最大的开支,还是给姑娘们的赏钱。

    陈应笑道:“其实这也不算少了,这三个月每个月进账都有两千多贯,平均下来每天都有七八十贯,可是除了各项开支,盈余非常少……”

    潘氏期期艾艾的道:“回禀东主,这个其实都是打点!万年县廨需要打点……”

    杨天保恍然大悟,作为天子脚下,长安城不仅仅有雍州牧衙门(直到开元初才改雍州牧为京兆尹)还有三省六部九寺五监,还有比部、市易司,诸多衙门林立,作为一个青楼,上面的管家婆婆实在太多了,各方都需要打点,赢利自然就小了。

    杨天保伸手在案几上轻轻敲打起来。

    单道真知道自己的事,他并不是动脑子的料,所以杨天保的困难,他还真帮不上忙,可是就在这时,单道真的肚子居然咕咕叫了起来。

    杨天保这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

    他朝着潘氏摆摆手道:“去弄点酒食!”

    虽然城管大队已经撤离了陈园,可是城南十三英,像冯少东、单道真、文斌、牛欢喜包括梁三宝他们都没有离开。

    不一会儿,一群莺莺燕燕端着菜肴,鱼贯而入。

    这些没有见过市面的土包子们,初看到这里姑娘,包括冯少东、单道真在内,都看得眼睛直了。

    牛欢喜更加不堪,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杨天保没好气的道:“瞧瞧你们的出息!”

    牛欢喜一脸正色的道:“真好看!”

    杨天保没好气的抬腿朝着牛欢喜的屁股踢去。

    青楼是什么地方,这里的姑娘早已久经场面,自觉的坐在牛欢喜等人身边,纷纷劝酒。

    就连杨天保身边也来了一名美女,这名美女嫣红嘴唇轻抿笑意,眉眼间清丽如小妖的一般,她敛身施礼,轻言道:“公子见谅,今日顾暖之身子微恙,洗妆多花了些时间,劳公子久候了。”

    杨天保摆摆手道:“顾娘子客气!”

    杨天保说完这句话,就没有了下文,他的目光落在陈应身上,指着账薄道:“这样记账实在太繁冗,不仅记着累,看着更累,你可以换一种方式!”

    陈应好奇的道:“还有什么办法?”

    顾暖之对于自己的美貌是向来自信的,他作为陈园的四大头牌之一,以吴侬软语和昆曲响名陈园,特别是她柔美的身段,擅长楚舞,让她习惯了众人吹捧的目光。

    可是,杨天保明明就坐在她身边,偏偏把她当成空气,反而让她感觉有点不舒服。

    杨天保倒是没有感觉到异样,反而将后世的记账的方式的表格,用毛笔在纸上划起来,他一边划图,一边向陈应介绍。

    如果说以前,杨天保对于账目没有感觉,毕竟他只有一座尚没有营业的轩天下,至于城管大队,只能算一个公益性质的组织。

    可是现在不同了,他有一座陈园,还有田产,还有车马行,还有一座码头,必须要用新式的记账方式,否则光查账会把杨天保累死。

    偏偏,他是一个非常怕麻烦的人。

    顾暖之看着杨天保自始至终,没有再看她一眼,心中更加失落。

    当然,只是失落一瞬间,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她端起酒杯,朝着单道真道:“没请教公子大名?”

    单道真感觉呼吸都急促起来,急忙道:“某家单道真,曹州人。”

    顾暖之笑道:“暖之能歌善舞,不知单公子想听曲呢,还是想赏舞?”

    能坐在顾暖之身边,单道真多少有些受惹若惊,只觉她坐在身侧如沐春风,自然不会大煞风景提出要听她唱曲。

    陈应刚刚以为,杨天保只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公子哥,没有想到他还真有真才实学,经过杨天保一简化,账目果然方面多了。不过对于上面的:“1、2、3、4、5、6”却非常不解,疑惑的问道:“公子,这符代表何意?”

    杨天保却耐心的解释道:“这是代表一二三四”

    杨天保将阿拉伯数字的一到十,以及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一一向陈应写出来。

    就在这时,一名门口的仆妇走了进来,凑到顾暖之耳畔轻声说了几句话。

    顾暖之微蹙着眉头跟仆妇说道:“你跟他们说,暖之今夜有客人要陪,不敢劳他们久候!”

    “应国公子也是一番诚意,再说武大公子、武二公子与王少君、杜少君的面子也轻易驳不得。”

    那仆妇声音稍大些劝顾暖之道:“哪怕去应酬一下也好?”

    仆妇虽然知道杨天保是东主,可是单道真只是杨天保身边的一个扈从,又不是什么贵人,装模作样的道:“真对不住单郎君了。”

    仆妇所说的应国公子,就是应国公武士彟与其妻相里氏长子武元庆,武二公子自然是武元爽,而王少君则是指王敬直乃王珪的儿子,而杜少君则是杜如晦的二儿子杜荷。

    可以说,这几人都是非富既贵,大有来头。

    无论是谁,都是不是单道真可以得罪的,他笑道:“无妨,无妨!顾大家直管自己方便就是。”

    杨天保无意间回头,却见顾暖之眉间蹙着犹豫,心生怜惜,目光瞥过这看似平常的仆妇一眼,手按着案几对顾暖之说道:“不高兴去应酬,就不要去应酬。”

    听了杨天保的这话,顾暖之蹙着眉头舒展开来,跟仆妇说道:“你去应国公子回话,就说顾暖之今天身体不舒服,又难得遇见故人,不想过去惊扰他们了!”

    杨天保对顾暖之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看着单道真的眼睛几乎粘在顾暖之身上,一刻也没有挪开。作为杨天保过命交情的兄弟,就算是单道真要娶她,杨天保也绝对不会阻拦。

第六十四章给我跪下

    杨天保对顾暖之的态度,看到潘氏的眼中,有了不同的解读方式。

    在潘氏看来,杨天保或许对顾暖之这个丫头有意思,所以才为了她不惜开罪应武元庆、武元爽、王敬直以及杜荷等公子。

    潘氏朝着仆妇使一个眼色,示意仆妇去回绝武元庆等人。如果说以前,陈园的东主还是陈伯玉,那还真得罪不起武元庆这等公子王孙,不过现在嘛,肯定不同了。

    杨天保背靠弘农杨氏,自然不怕。

    杨天保也没有放在心上,继续与陈应介绍着账薄的事情。

    顾暖之见杨天保的心,根本就没有在她身上,倒也没有自讨没趣。她端着酒杯,与单道真频频敬酒。

    单道真感觉顾暖之,惊为天人,对于顾暖之的敬酒,向来是来者不拒。

    杨天保用眼睛的余光,察觉到单道真醉翁之意不在酒,以单道真现在的身份,要想娶名门贵女,基本上没有可能。

    但是,他既非杨天保的部曲,也非奴籍,属于良人一等。而顾暖之则属于贱籍,哪怕单道真再怎么落魄,断然不可能娶顾暖之为妻,纳妾也要等单道真四十岁之后。

    不过,单道真即然喜欢,杨天保也乐意成全单道真,就笑道:“陈先生,纸上来的终觉浅,不如咱们回账房,利用陈园的账薄,实验一下这个新式记账之法!”

    陈应也是人精,看着杨天保有意无意瞟向顾暖之和单道真,就知道他是不想在这里碍眼,给自己的兄弟留下空间。

    陈应起身道:“敢不从命!”

    杨天保起身与陈应联袂离开,单道真急忙起身,想要跟着去。

    杨天保拍着单道真的肩膀道:“安着,二哥,别给兄弟丢人,给我拿下……”

    说着,杨天保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顾暖之身上。

    杨天保离开后,冯少东和牛欢喜率先就放开了,男人嘛有些东西都是无师自通,借着酒劲,开始上下齐手。

    不过,众人的审美观点也全都不一样。

    比如文斌,他挑了一名娇小可人,小巧玲珑的吴中美女作陪,而牛欢喜喜欢的比较另类,他居然对身边的美女视若无睹,反而一把抓起一名前来收拾骨碟的仆妇,这名仆妇论颜值,简直可以说是惨不忍睹,唯一的优势就是屁股够大。

    酒喝得差不多了,菜也吃好了,冯少东一脚踢在牛欢喜腰上,说道:“欢喜,别憋着了,赶紧的!”

    牛欢喜扛起这名仆妇,在小厮的带领下,去了客房。

    接着,文斌也牵着那名小巧玲珑的美女,就畅谈人生。

    冯少东、包括裴旭纷纷离开各带着姑娘离开,偌大的大厅,只剩下单道真与顾暖之。

    此时二人独处一室,场面反而尴尬起来。

    就在单道真感觉局促不安的时候,突然门外传来一声暴喝:“滚开,我倒要看看谁将顾娘子留在这里!”

    仆妇挡着门口不动,不一会儿:“啪!”的一声,清脆的耳光声传来。

    单道真抬头朝门口望去,只见门口出现一名年轻的男子,一名身穿白色常服,头戴软脚幞头。

    白衣男子身后,还有三四名青年,饶有兴趣的望着大厅内,看着好戏。

    白衣男子一眼看到单道真一身葛布劲装,虽然说葛布坚固耐用,但是却极为廉价,大约相当于后世的地摊货,属于穷人专属服饰质地。

    白衣青年轻蔑的乜视着单道真道:“你是哪个不开眼的小畜生,敢来纠缠暖暖姑娘?”

    单道真非常生气,他豁然起身,指着白衣青年道:“你怎么骂人?”

    白衣青年对门外的小厮训斥道:“彼其娘之,都他娘眼瞎了,放这个小畜生进来?将他给我丢出去。”

    四名小厮可是见过单道真的勇猛,当初潘康等人可是被他揍得满地找牙。

    单道真心里当然不悦,阴沉着脸不吭声,压制着心里的怒气不跟白衣男子起冲突,除了白衣男子之外,他还看到后面三名青年都穿着官靴,显然非富既贵。

    这里是他兄弟的产业,一旦打起来,损失最大的还是杨天保。

    白衣男子朝着顾暖之道:“暖暖姑娘,元庆在这里对不住了!”

    顾暖之没有给白衣男子好脸色,她知道武元庆今天可是踢到铁板了,应国公府在长安城的勋贵圈子,向来以冤大头闻名。

    应国公武士彟,出身商人世家,他父亲名叫武华。青年时期,武士彟挑担子去各村卖过豆腐又曾和同乡许文宝经营些木材生意,因致大富,李渊在太原起兵,武士彟倾家相助,事实上李渊并没有瞧得起他,只给了他一个铠曹参军的职务。

    这个铠曹参军,其实是一个非常小的官,只管仪仗队兵杖,在李渊起兵时,他是世袭唐国公,一百多人的鼓吹、豹尾枪这些东西,相当于是一个小小的仓库管理员。

    不过,武士彟出身虽然低,却非常努力,渐渐升任工部尚书,贞观后又改任利州都督。武士彟一直想融入李渊太原元谋勋贵的新贵圈子,可是这个圈子里的裴寂、刘文静、长孙顺德、刘弘基、窦琮、柴绍、唐俭、殷开山、刘世龙、刘政会、张平高、李思行、李高迁、许世绪,除了武士彟之外,其他人全部都是世族出身,官宦世家。

    他虽然位列太原元谋勋贵,结果却不被太原元谋勋贵所接纳,武士彟就利用家资颇丰的优势,到处送礼,希望可以广交朋友,结善缘。

    不过,世族都不把武士谫当回事,就连小妾过诞辰也给武士彟下贴子,让武士彟备厚礼,短短十年时间,武士彟花掉了二十多万贯,最终获得了一个“冤大头”的名号。

    顾暖之知道武元庆也是一个草包,并不认为他的应国公子的身份可让迫使弘农杨氏低头让步。

    更何况,她看得分明,刚刚那个挨打的仆妇已经跑着去找杨天保了。

    只要杨天保来了,肯定有武元庆的好看。

    顾暖之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求救似的望着单道真。

    虽然没有说话,顾暖之的眼神却轻易的打动了单道真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他缓缓朝着武元庆走后,问道:“恕我耳背,你刚才称呼我什么?”

    “不开眼的小畜生、杂种,你还想听几遍?”

    武元庆自己也垂涎顾暖之的美色许久,只是顾暖之假意顺从,并且狮子大开口,告诉武元庆她赎身需要八千贯。

    八千贯,对于武氏的家资来说,自然不值一提,只是武元庆并非应国公,武士彟还活着呢,他不当家。

    如果他真敢拿八千贯替顾暖之赎身,武士彟肯定会抽死他,毕竟八千贯足足可以买几百名黄花大闺女了。

    武元庆看到单道真既没有华丽服饰,也没有随从,想来也就是哪里来的穷小子,怎么会放在心上。穷小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用旁人挑拨就十分的憎恨,武元庆早已被武士彟告诫,让他在长安城里夹着尾巴做人,勋贵惹不起,惹一个良人又有什么关系?

    武元庆哪里会留什么口德,直接骂道:“小畜生,你是自己走出去,还是要我将你赶出去?”

    单道真额头的青筋凸起,他已经到了愤怒的边缘,如果他是一个人,早已一拳砸死武元庆了,哪怕浪迹天涯也不怕。

    关键是,他怕连累他的兄弟,他既愤怒,又不甘心。

    顾暖之心里气愤,玉手撑在桌上,随时都要发作,她虽然有利用单道真的成分,但是感觉自己才是罪魁祸首,最看不得因为自己让别人半点侮辱。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单二哥,把他扔出去!”

    杨天保来到门外,就看到单道真一脸不忿,显然已经憋了很久。他心里叹惜,只觉心里对单道真不住,让他在这里受辱。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以单道真的脾气,肯定早就反抗了。别看武元庆还带着几个随从,他们绑在一起,不够单道真一个人打的。

    顾暖之大喜过望。

    武元庆顺着声音望去,看到杨天保推开挡在门前的小厮,径直走来。

    武元庆和武元爽他们来得晚些,没有看到杨天保最威风的时候,而且他没有见过杨天保,尽管杨天保当着人偶,陪着杨恭仁举行了半个月的流水宴。

    但是,应国公武士彟还在利州担任都督,武元庆这个无官无职的应国公子还当不起被杨恭仁邀请。

    武元庆也不是傻子,他要看对方是谁,是不是他可以惹得起的人,他仔细想了想,杨天保非常陌生,绝对不是长安勋贵圈子的贵胄,虽然衣服质地不错,而且还是蜀锦,应该是富贵人家。

    武元庆整理一下衣衫,双手放下,走到杨天保身前,一脸笑眯眯的道:“让他动我?知不知死字怎么写?”

    大唐的律法就是这么操蛋,士庶有别,贵贱有别,区别对待,根本就没有公平可言。

    武元庆再怎么不济,他也是应国公公子,堂堂贵胄。一介寒门只要敢打他,那就是以下犯上!

    杨天保没有废话,翻手朝他咽喉锁来,他惊惶之余下意识想躲,头只硬生生的闪开两寸,只觉咽喉一紧,再也挣脱不开,气都喘不出来。

    杨天保单手锁住武元庆的咽喉,一脚踹实他的脚窝,又一手揪住他的发冠,将他的人拨转过去朝门口跪下:“给我跪下!”

第六十五章有钱真可以任性

    武元爽正准备上前解救武元庆,一旁的王敬直突然拉住了他:“武二郎,莫要莽撞!”

    武元爽非常不爽,他与武元爽是武士彟前妻相里氏所生,后来武士彟娶杨达之女为妻,作为一母同胞的兄弟,他们两个向来都是有肉一起吃,有架一起打,挨揍一起挨。

    现在看着武元庆被杨天保捏着喉咙,脸得憋得通红,他还顾忌个屁,打了再说,大不了挨顿揍,反正又不是没有挨过。

    别看武士彟在长安城勋贵圈里不受待见,还真没有人敢弄死他们。毕竟,他们两个都是应国公的儿子。在唐朝嗣王、郡王、国公同属从一品,不是说从应国公显爵更高的没有,相反比他们身份尊贵的人太多了,不过他们身份在那里放着,受法律保护。

    伤了官府会管,死了肯定要给他们偿命。关键是架不住他们遇强则怂,犯不着。

    王敬直则是典型的吃人嘴软,平时受武氏兄弟请吃请喝,不能眼看着他们犯错,武氏兄弟不认识杨天保,可是他却认识。

    王珪目前是代理侍中,接替的是高士廉的官职,而且还是永宁郡公,他自然会被杨恭仁邀请之列,作为王珪的长子,他也被王珪带着见见市面。所以,在观国公府他见过杨天保,也知道杨天保是观国公杨恭仁的三公子。

    就在王敬直拉着武元爽向他说明杨天保身份的时候,

    杨天保却看着武元庆只管哀嚎,却不下跪。

    武元庆虽然平时很怂,但是只是对比他身份高贵的人认怂,可是杨天保的身份他并不知道,一旦被一个富家子逼得下跪,他在长安城绝对不用抬起头做人了。

    看着武元庆硬着脖子,杨天保也没惯碰上他。

    杨天保拖着他出了偏厅,一手锁住他的咽喉,让他在陈园主廊的走檐前跪下,厉声呵斥道:“我仍堂堂飞骑尉、世勋子弟,你这个商贾子,胆敢拿污言垢语辱我,你知道你所犯何罪??”

    那些个在陈园里饮酒取乐的达官贵人们都闻声而出,远远围观此处,看到杨天保将应国公子武元庆锁喉拿住厉声喝斥,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武元爽以及王敬直等人都一时语塞,真不知道怎么回答杨天保,武士彟虽然是国公,李世民虽然也对他不错,只是非常可惜,武元庆和武元爽兄弟,全部都没有任何勋爵。

    勋爵,首先要有大功。

    唐朝初定河西,杨恭仁因熟悉西北军情,被拜为凉州总管。他抚慰西北,使得葱岭以东的各部落倾心归附唐朝。杨恭仁既有开疆扩土之功,也有拒突厥之功。

    现在可不是李世民大破突厥的时候,整个贞观朝如今对突厥最大的战功,就是武德九年,渭水之盟前尉迟恭率部与突厥前锋大战一场,斩首千余级,不及杨恭仁的零头。

    更何况,杨恭仁的门生故吏极多,有的是人给杨天保鼓吹造势,而且杨师道还是吏部侍郎,主管考功,所以杨天保很自然的拿到了飞骑尉的勋官。

    武士彟尽管也不错,有不少政绩,但是却没有军功,也没有人给他造势,他还没死,武元庆根本没有袭爵,所以他还是白身。

    不光是武元庆,武元爽,哪怕是程知节的儿子程怀默、尉迟恭的儿子尉迟保林,现在都是白身,还没有到大肆荫封的时候。

    虽然说杨天保说武元庆为商贾子不恰当,从律法上来说,武元庆还真是白身,言语上确实不该对有功名以及世勋子弟不敬。

    当然,这些都是屁话。

    世勋子弟多了,七品以上官员的子弟都是世勋子弟,要是武元庆辱骂一个普通官员子弟,就算是告到官府也不会给受理。

    此时关键是杨天保有勋爵,武元庆还真没有勋爵。

    王敬直硬着头皮道:“杨公子,莫要伤和气,有话好说!”

    杨天保还真没有想过致武元庆于死地,他只是气不过武元庆侮辱单道真,单道真是他的兄弟,侮辱单道真,可比直接侮辱他的后果更严重。

    杨天保道:“只要武大郎肯认错就行,我们杨家还是非常讲道理的。”

    王敬直心中更是无语。

    杨氏讲道理?

    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杨师道与魏征曾因政见不和,在太极殿互喷,当然,杨师道的嘴皮子不是魏征的对手,情极之下,他就放言要与魏征决斗。

    这就是典型的杨氏无赖,魏征是一介文臣,身体弱不经风,而且年龄大了杨师道近十岁。杨师道与杨恭仁一样,虽然以经学传家,都是武将出身。杨师道与其兄杨恭仁一样,跟突厥人拼过命,并且在武德四年,武德七年,两次大胜突厥,斩首破万。

    杨师道的爵位安德郡公,一半都是因为他的军功。以已之长,击敌之短,这才是弘农杨氏的道理。

    杨天保转脸看向王敬直道:“观足下也是世勋子弟,没请教?”

    王敬直躬身道:“某乃王敬直,太原人!”

    杨天保听着这话,恍然大悟。他笑道:“原来是王世兄当面,怠慢了,敢问王世兄,此子言语辱我,我今天割了他的舌头,我当何罪??”

    王敬直脸阴晴不定,他顾忌观国公府的面子,却不想让武元庆受罪,看着武元庆此时还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

    王敬直道:“白身武元庆对上不尊、言出不敬,当扭送衙司惩治,私刑致伤残,罚十贯钱!武元庆若能知错认错,你仍当众暴刑,剥去功名不论,坐监三年,可出十二千钱赎罪!我劝你动私刑之前,考虑一下后果。”

    “武大郎哪里会认错?”

    杨天保笑了起来。

    “陈应!”

    陈应上前躬身道:“门下在!”

    杨天保笑道:“你从账上支一百贯钱出来,等会儿给衙司送去!”

    “割条舌头十贯,割只耳朵也是十贯!”杨天保饶有兴趣的指着武元庆的脑袋道:“加上眼睛,鼻子,不过五十贯,算上手脚,一百贯应该够了吧?”

    武元庆吓得肝胆俱裂,身子抖动如同筛糠。

    杨天保第一次爱上了这个时代,原来可以如此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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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想借势的武元华

    武元庆的喉咙给杨天保捏得死死的,想认错都不能,脸色憋得紫红,仿佛差一口气就会死掉。

    杨天保却不管不顾,他一手捏着武元庆的喉咙,一用去拔出他那柄镔铁横刀,他拿着横刀在武元庆的脑袋晃了晃。

    可别说,四尺余长的镔铁横刀,割舌头还真不方便。

    杨天保转身朝着老鸨潘氏道:“给我找一柄短刀过来!”

    武元爽大惊失色。

    正所谓自己的屁股干净不干净,只有自己最清楚,当他从王敬直的口中得知杨天保的真正身份,知道他出身弘农杨氏,而且还是观国公杨恭仁的儿子时,他就知道事情大条了。

    武元庆和武元爽兄弟的生母相里氏死后,李渊给武士彟赐婚杨氏(杨蓉老程杜撰),这个杨蓉就是杨达的女儿,杨达则是杨雄的弟弟,杨恭仁的叔父。

    而杨蓉则是杨天保的堂姑,算起来,杨蓉之女,武元顺以及次女武元华(既武则天)都是杨天保的表妹,而且是没有出五服的表妹。

    甚至比杨广之女,李世民的杨妃更近一些。

    只不过,他们这个亲戚,却成了恶亲。

    在杨蓉刚刚过门的时候,武元庆和武元爽难以接受杨蓉代替其母在家里的位置,就想想逼武士彟休掉杨蓉。

    他们两个兄弟一合计,就想出一个损招。他们花钱雇佣了一个华州人叫郭炳兮,这个郭炳兮非常落魄,却生得一副好皮囊。用当时的审美观点来看,实足的美男子,比他们那个年过四旬的老爹帅多了。

    武元庆和武元爽花钱给郭炳兮置扮好一身亮眼的行头,华贵的衣衫,华丽的马车,还有十数名小厮和仆从,直接把郭炳兮打扮成一个高富帅,趁着踏青节的时候,故意让杨氏与郭炳兮相识。

    只是他们兄弟太小看杨蓉了,杨蓉嫁给武士彟的时候,已经过了四十岁,哪怕放在后世也是实足的老姑娘,在唐朝更是罕见。当然,主要是杨达非常宠爱杨蓉这个女儿,给她自主择婿的权力。

    杨蓉也是心高气傲的女人,长得丑的她看不上,长得帅的又没有家世,家世好的青年才俊也看不上她,就这样,互相看不对眼,就像后世的剩女一样,杨蓉慢慢的错过了成婚论嫁的年纪,直到李渊强行赐婚武士彟。

    没有了皇族的身份,没有了父亲和伯父的庇佑,杨蓉只能认命。可是郭炳兮这个西贝货,假的就是假的,在杨蓉面前三言两语就露了底。

    而且杨蓉虽然年过四十,却仿佛与她未来的女儿武则天一样,驻颜有术,堪称天山童姥,郭炳兮见了杨蓉之后,反而把武元庆和武元爽兄弟给卖了一干二净。

    双方就这样结了梁子,要知道杨蓉可是生长在弘农杨氏,她自出生下来,对于宫斗,宅斗见得太多了,武元庆和武元爽两兄弟,都是小屁孩子,自然在杨蓉手底下讨不到好处,双方一度势成水火。

    后来杨蓉生下了长女武元顺,以及次女武元华(既武则天),武元庆和武元爽对付不了杨蓉,自然把仇恨对准了两个异母妹妹。

    他们对付武元顺和武元华的手段可精彩多了。武元顺害怕吃芥末,他们就给武元顺喂芥末,差点把武元顺辣死。像武元华非常害怕软体动物,他们就专门找什么蚯蚓、豆虫、蜈蚣,甚至小蛇,想吓武无华。

    在府里故意设计各种机关,比如老鼠夹子、跳板、或吊绳,反正武元顺和武元华姐妹被他们折腾得痛苦不堪。

    更甚至到了武元顺**岁的时候,还想着用拐子想把她拐走卖掉。只是他们小看了时年刚刚五岁的武元华,武元华假意中计,在路过一个煮羊肉大锅前,她却拿脏兮兮、带着鼻涕的手帕,直接扔进人家的羊肉锅里。羊肉店老板自然不干了,她这一手帕下去,一锅羊肉全毁了,拐子没钱赔,只能丢下两姐妹落荒而逃。

    武元爽望着杨天保,他早已看出杨天保是借题发挥,折腾武元华和武元顺姐妹最狠的就是武元庆,难道杨天保是借机报复?

    只是武元爽真是想多了,杨天保借题发挥没错,并不是因为杨蓉和武元顺、武元华姐妹的委屈,而是因为单道真。

    既然在这个时代,犯法可以用钱来赎买,杨天保不介意用一百贯让武元庆变成人棍,对于杨天保来说,别说一百贯,就算是一千贯,也比不上单道真的一根手指头。

    就在这时,一名仆妇拿着一柄一尺余长的剔骨刀,这是后院厨房里专门剔骨刀的刀子,杨天保接过剔骨刀,松开武元庆的喉咙,转而抓起武元庆的冠发,让他仰起头。

    好不容易松开喉咙,武元庆急忙跪下大喊道:“我道歉,我道歉,割我的舌头……”

    就在这时,杨天保突然感觉脚下一热,低头一看,武元庆居然吓得尿了。

    武元庆看着杨天保手中的剔骨刀,害怕极了,他一边大哭,一边磕头认错。

    杨天保厌恶的退了一步,用沾着尿液的脚,在武元庆的身上蹭了蹭。

    武元爽也急忙求饶道:“大哥知道错,你就饶过他吧!”

    杨天保刚刚抓紧武元庆的喉咙,本身就是不给他道歉的机会,给人一种武元庆有种,然后怒下杀手,赔钱了事。

    现在,他反而骑虎难下了。

    杨天保朝着单道真问道:“二哥,你看如何?”

    单道真自然清楚,杨天保这是给他出头,只是他在长安城,真不想惹事,毕竟连累了杨天保可不好。

    他想要面子,现在也有了,毕竟相较而言,丢脸丢得最大的还是武元庆。

    单道真道:“得饶人处且饶人!”

    “也罢!”杨天保指着大门道:“滚吧!”

    武元庆此时连一个狠都敢放,忙不迭的朝着门口跑去。

    就在他快要跑到门口的时候,杨天保道:“把账结了!”

    武元庆头也不敢回指着一名随从道:“快去!”

    杨天保这才朝着看热闹的众宾客道:“诸位,今天咱们陈园叨扰了,今天各位的酒水,杨某给诸位打八折,至于姑娘们的体已钱,那就不免了,毕竟姑娘们挣点钱不容易!”

    众人哄堂大笑。

    ……

    应国公府府邸绣房中,武士彟的次女武元华居然的房内,她此时望着面前的一个大瓮,瓮里可没有什么柔骨美女,而是十数只蝎子。

    经过这么长的时间把玩,武元华已经熟练掌握了蝎子提取毒物的办法,别看武元华此时年方六岁(虚岁),在后世还在上幼儿园。

    可是,武元华已经非常有心机了。她知道自己的两个异母哥哥对自己非常不好,只要自己怕什么,他们就会把什么东西吓她。

    武元华从小就假装自己害怕软体动物,事实上她一点都不怕,只是自己把自己的“弱点”交给敌人,让敌人利用自己的弱点对付她。

    在武元庆和武元爽兄弟面前,她看到蚯蚓小蛇之类的动物,会假装惶恐的尖叫,疯狂的乱跑,为了迷惑武元庆和武元爽,她有一次甚至都摔得自己膝盖掉皮。

    事实上,她不仅可以拿着小蛇把玩,还能清晰的分辨哪种小蛇有毒,哪种蛇没有毒。

    她自己知道自己年龄小,父亲远在利州,只能依靠自己。在武元爽和武元庆欺负她的时候,她也学着反击。

    比如,她有提炼的蛇毒会让武元庆半个身子麻痹,上次武元庆不小心中招,在打马球的时候就从马上掉下来,差点被骏马踩死。

    只是非常可惜,她年龄太小,出不了应国公府,而府里又找不到毒性更强的毒蛇,蝎子毒很强,特别是雌性蝎子,只是蝎子毒太腥臭,要想让武元庆和武元爽兄弟二人神不知鬼不觉中招,非常不容易。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小丫鬟匆匆跑过来,兴奋的对武元华说着武元庆和武元爽在陈园的遭遇,包括他如何挑衅杨天保,如何被杨天保抓住,差点割了舌头,以及武元庆被吓得尿了的事情。

    武元华的眼睛一转,她一下子就抓到了问题的重点:“你是说,杨公子是我表哥?”

    丫鬟小翠非常八卦的道:“是啊,还是未出五服的亲表哥,他父亲就是你的堂舅!”

    武元华内心里隐约有了计较,自己对付不了武元庆,可是有人能对付啊。

    武元华道:“你能不能带我去见他?”

    小翠摇摇头道:“这事得让夫人点头,奴婢可做不了主!”

    武元华笑道:“我去找娘说,你帮我准备一份厚礼!”

    ps:对于武则天的名字问题,相信大家都已经知道,《新唐书》和《旧唐书》都没有提到,武周时期出现了奇怪的更改地名现象。“《旧唐书》里记载,在武则天行将改唐为周自立为帝的前夕,华原、华州上辅、华阴、华亭、华容、江华等带‘华’字的地方都改名,去掉‘华’字,而在唐中宗复位后改回原名。”连西岳华山在武周时期都叫“太山”。问题就出在‘华’字上。在中国古代,更改地储的一个重要因素就是‘避尊者讳’。

第六十七章煞费苦心

    武元庆的今晚面子丢尽,脖子也给杨天保掐得紫淤,说话都觉得喉咙肿痛,哪怕回到应国公府,还吓得魂不守舍。

    王敬直和杜荷自然是很不痛快,他们随武元庆和武元爽来到应国公府,武元爽又按排府里的丫鬟准备膳食和酒水。

    过了好久,直到三五杯酒下肚,武元庆这才恢复一些胆气,况且府里没有杨天保,他又变得肆无忌惮起来,朝着王敬直道:“杨天保这厮甚是可恶,改天找人做掉他!”

    以武元庆的能奈,想做掉杨天保谈何容易?武元庆孤陋寡闻,不知道杨家影卫的厉害,王敬直可是听说过的,如果杨家的人真那么容易暗杀,恐怕他们早已死绝了。

    杜荷笑道:“武大郎,这个杨三郎的事情,我听过一些,他以前流落民间,颠沛流离,最近刚刚认祖归宗,此子这次只怕是想借武大郎立名扬威,应该对你算不上有多深的恩怨?”

    表面上杜荷是在劝武元庆息怒,事实上却在火上浇油。摆明了告诉武元庆,杨天保这是柿子捡软的捏,而你武大郎,正是这颗软柿子。

    武元庆气得七窍生烟,他咬牙切齿的道:“我不会放过他!”

    武元爽却微微摇摇头道:“大哥,他是杨家的人,不能把他当成寻常角色来看待,我也听人说了,这个杨三郎,当真是有几把刷子的!”

    接着,武元爽就把杨天保如何干掉杜荣,如何踩死陈伯玉,干掉张金称,成了南城六坊的坊头的事情,一一向武元庆道来。

    武元庆听着杨天保如此暴烈勇猛,而且狠辣,一瞬间心中动摇起来。

    王敬直摇摇头道:“我倒以为此次只是意外,杨三郎刚刚回归杨氏,长安城里这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一时间他也难以理顺,恐怕他现在还不知道武大郎你的底细,你觉得呢?”

    王敬直出身太原王氏,作为王珪的嫡长子,他与杜荷不同,他经常听着王珪谈论世族门阀与朝廷的微妙关系。

    在门阀政治时代,皇权和世族之间,就像老板与股东的关系,既有合作,也有利益冲突。随着李世民通过玄武门政变的方式上位,这与儒家的礼是违背的,所有以礼教传家的世族门阀与李世民的关系更加微妙,特别是世族门阀对李世民基本采取了,不抵制、不合作无声抵抗的态度。

    对于李世民来说,他以武装政变的方式清除了政敌,他的哥哥李建成,杀掉了他的弟弟李元吉,成功拘禁了李渊,迫使李渊承认他这个皇帝。

    可是,对于儒家来说,李世民破坏了儒家的纲常和礼。所谓的礼,就是封建社会时期的政治秩序,立嫡立长,传嫡传长。

    就算李建成失德,李建成这个太子也不是不可以废,但是不应该是李世民出面,而应该有李渊这个老子出面。

    眼下这样的情况,世族门阀之间,其实不应该产生过多的冲突,相反应该团结一致,共抗皇权。

    武元庆沉吟道:“难说得很。要是他知道我的底细,还敢挑衅,说不定背后有某人的授意!”

    如果杨天保在这里,一定会冲着武无庆竖起大拇指:“真会装逼!”

    王敬直看着杜荷还想推波助澜,就笑道:“杜二郎,武大郎,我们别杞人忧天了,耐心的等上一晚,是非曲直,自然明了!”

    “哦!”

    武元庆不解的道:“等一晚?”

    王敬直笑道:“杨三郎不知武大郎的身份和底细,肯定会有人知道,一旦消息传到观国公耳中,他能容杨三郎放肆?你等着吧,明天他肯定会登门赔罪!”

    王敬直与杜荷酒兴已尽,喝得不醒人事。

    武元庆和武元爽吩咐仆人,给二人沐浴更衣,按排在客房里睡下。

    折腾一番,已经快到子时。

    就在这时,客房里门口响起轻轻的叩门声。

    “门没关,进来吧!”

    此时,王敬直哪里还有半分醉酒的样子,其实杜荷也是一样。

    杜荷朝着王敬直躬身道:“敢问王世兄,杨李世代联姻,杨氏为李氏羽翼,山东同道难道不想剪掉李家羽翼?”

    王敬直笑道:“自然!”

    “既然杨氏乃李氏羽翼,弘农杨氏便是首先要铲除的对象,怕就怕山东同道没有这个决心……”

    “你是不懂,杨氏是杨氏,李氏是李氏,再如何联姻,也不能混为一谈!”

    杜荷愕然,随即恍然大悟。

    ……

    陈园大厅中,单道真喝得醉醺醺的,将脑袋凑到杨天保身前道:“你跟以往大不一样。”

    杨天保自然清楚单道真所指,笑着问道:“你是说武大郎是利州都督、应国公之子,我不该招惹他?”

    单道真觉得杨天保大异以往,心里虽然觉得刚才甚是痛快,但是又想到若是谨小慎微的杨天保,反而有点难以接受。如果是以前的杨天保,大概会惶惶不安,赔笑道歉。

    杨天保笑了起来,低声说道:“位卑则慎微,得势便嚣狂,这是庸人心态也。我这次在易寨险死生还,便悟了个道理,要想穷困潦倒之时不被人欺、飞黄腾达之日不被人嫉,庸人心态就要不得。应国公公子又如何,我不塌他脸,他终究也看不起我;这次能占理塌他一回脸,他便是怀恨在心,也知道我不是个能轻易惹的角色,位卑不打紧,要露出獠牙来,这与惹事生非不同。”

    “好一个庸人心态要不得!”

    陈应抚掌而笑,他望着杨天保,嘴角咧着笑意,愈发觉得杨天保对自己的味道:“果断,有担当,做事不拖泥带水,看上去行事胆大妄为,心里却有别人不及的计较。”

    单道真一时难以理解杨天保所说的道理,心里在想杨天保在酂县两历生死,与以往不同是应该的,本就不该拿老眼光看他。

    事实上,杨天保此时也是心境大变。

    在唐朝和后世,俨然不同。

    不平等是这个时代的特色,要想不被人欺负,唯有变得更强。

    趁着弘农杨氏这座靠山在,他需要快速变得更加强大。

    只有地位够高,权势更大,他才能不被人欺负。

    杨天保知道朝廷马上要进行大举进攻东突厥了,这一战李靖三千精锐夜袭阴山,一战消灭东突厥这个宿敌。

    “要不要趁机刷一波军功,混一个轻车都尉?”

    唐朝军功有着严格的制度,以战前的条件分为以少击多为上阵,兵数(包括战士人数和装备)相当为中阵,以多击少为下阵。按战争的结果分杀死或俘虏敌人的百分之四十,为上获,杀死或俘虏敌人的百分之二十,为中获,杀死或俘虏敌人的百分之十,为下获。

    按照战前的条件和战争的结果,综合起来,拟定“转”数。上阵、上获为五转,上阵、中获为四转,上阵下获为三转,以下递减类推。

    杨天保此时是飞骑尉,相当于承袭了杨恭仁的三转军功,这是明显必胜的战争,要不要带着单道真、冯少东他们混个出身?

    一旦他们都有了晋身之资,哪怕获得正七品的云骑尉,也是可以算作勋贵阶层,就算是一品公爵,也不等擅自斩杀一品勋贵,这等于在身上多了一道护身符。

    随着酒意上涌,杨天保终于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就在杨天保酣睡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人摇晃自己,杨天保闭着眼睛呢喃道:“让我再睡会!”

    单道真一脸惶急的道:“大郎……三郎,醒醒!”

    杨天保睁开眼睛,发现这时天色早已大亮,杨天保揉揉脸问道:“什么时辰了?”

    单道真道:“都午时三刻了!”

    杨天保一呆道:“让我再睡会!”

    “别睡了!”单道真急道:“梁三宝派出人来禀告,说上次去苏宅的那瘦老头又来了!”

    杨天保此时睡意全无。

    瘦老头?

    那岂不是校检吏部尚书,参预朝政戴胄?

    戴胄与杨天保相约,杨天保整改南六坊,如今杨天保早已完成了任务,难道说戴胄是来验收的?

    想到这里,杨天保不淡定了道:“备马,快带我去!”

    ……

    李世民难得清闲,他换装了便服,直接杀到门下省政事堂,结果发现正在值守的参预朝政戴胄也换了便装常服,正准备翘班。

    这下尴尬了,政事堂六相,唯有戴胄现在没有转正,他只是代理吏部尚书,现在刚刚想翘班,迎面撞上大老板。

    戴胄只好坦言相告,他要去南城参观一番。

    李世民也非常好奇,自从武德九年六月初四,他发动玄武门之变,成为九五至尊,从此以后,太极宫就像一座巨型的监牢,李世民出宫的时候都是有数的。

    看着戴胄微服出行,李世民也来了兴趣。

    就这样,君臣二人,带着数十名便装元随禁军,一路向南行。

    进入通善坊,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这里的街道干干净净,既没有满地的垃圾污水,也没有牛羊马匹和人类的粪便,整个街道仿佛像太极宫承天门广场一般干净。

    李世民皱起眉头道:“玄胤,为了这次出行,你倒是煞费苦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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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垃圾车成了宝贝

    戴胄解释道:“主上,咱们一路走来,也只有通善坊最干净,我一直以为那小子在吹牛,没想到却是真的……那小子还真有点本事。”

    李世民对于戴胄所说的那小子,顿时好奇起来。

    戴胄接着苦笑道:“可他闯祸的本事也一流,隔三差五都有人弹劾告,臣也真是不胜其烦啊!”

    李世民笑道:“年轻人嘛,肯定是比较冲动的,长大了,懂事了就好了。朕当年可没少做荒唐事,现在还不是一样安份多了!”

    戴胄只能希望是这样子了。

    他是一个还算正直的官员,肯办实事的那种,现在长安城的人口越来越多,城市管理就变得越发越重要。

    人多了,事就多杂,特别是大华夏一直以来小农经济主导着。自给自足是常生态,哪怕在城市里,不少人家还有自己的菜地、种菜,养猪养羊,一到夏季,天气炎热,臭气熏天。

    虽然内城相对干净卫生,可是城郊都快城垃圾场了,城内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后来在偶然的机会,戴胄遇到了神医孙思邈,在与孙思邈交谈后发现,瘟疫、疟疾居然是漫天飞舞的蚊虫有关,治理蚊虫,唯一的办法就是治理卫生。

    衙门不是没有操持过此事,只是老百姓太狡猾了,你前脚打扫干净,后脚马上就倒上了,冬天还好,夏天几乎没有治理效果。年年都有人因疟疾不治而亡,年年都有人因为疟疾妻离子散,他心急如焚,千方百计想解决疟疾问题,结果成效都不大。

    直到遇到杨天保,没想到一个毛头小子居然不声不响的把通济坊搞得有声有色,那卫生环境,几乎赶上太极宫了。他不禁感慨后生可畏,同时也有点恼火,一个小毛头小子能做好的事情,为什么长安那么多官员,无数衙役,还有军士,都没有做好的事情,居然让一个毛头小子做好了?

    干净的环境李世民自然喜欢,可是这是不可能的,别说毫无组织的百姓,就算是纪律严明的军队,还不是一样随便大小便?反正军队里大家都是爷们,该有的都有,他们也不会避讳什么,直接就地解决。

    冬天还好,冰雪会封冻住臭气,可是夏天,加上军马、骡子和牛,那味道可堪称无心下饭。

    李世民指着一个临街的奇怪的房屋好奇的道:“玄胤,这是何物?”

    戴胄微微一笑,他听杨天保给他解释过。他笑道:“主上,那是涸藩!”

    李世民自然知道涸藩就是厕所的雅称,可是哪怕皇宫里的厕所,也是臭气熏天,可是这街道上的茅厕居然没有多大异味。

    街道上五百步一个固定的公共厕所,其实并没有人多少在街道上公共厕所,对于普通百姓而言,粪便也是宝贵的财富,经过发酵之后,可以肥地,可以让粮食增产。

    对于农民而言,能多收一斗那也是极好的。

    上公共厕所的人少,加上及时清理,异叶反而不怎么强烈。

    李世民倒是没有参观公共厕所,而是沿着干净的街道一路前行,街道上不仅干净,就连道路两旁的污水沟也清理得干干净净。

    垃圾筒定置存放垃圾,这个时代生活垃圾是极少的,剩菜剩饭?连饭都吃不饱,你给我浪费一个试试,就算一块骨头掉到地上,也要捡起来洗干净吃掉,菜盘子都不用刷,用饼擦干净,连点油水都不会剩下。

    长安城的六个坊,比起后世的中等县城来说,丝毫不小,甚至更大。让一百多名清洁工打扫,在机械的配合下,他们也干不过来。不过,在这个时代完全不用担心。

    最让李世民好奇的还是过往的牲口,屁股上都挂着一个用草蒌子,人有三急,牛马同样也有,这些牲口是没有办法让他们定置排泄的,只能用这种办法。

    当然,也算给城管创收了,一文钱一只的草蒌子,城管会在坊城入口直接卖到两文,直接翻一倍,不买也可以,一旦马匹拉屎了,一堆粪就是五文钱,只要有钱,同样可以任性。

    杨天保原本兴高彩烈的骑着骏马冲向戴胄,可是距离还有数百步,他就被拦住了,两名身穿便服,明显一看就是军伍之人示意杨天保下马。

    杨天保看着他们的鱼符,就乖乖的下马,冲撞圣驾他们可是有权格杀勿论的,再尊贵的身份在皇帝面前,都不好使。

    杨天保牵着骏马,垂头伤气的走向戴胄,距离老远,杨天保就笑道:“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您老给盼来了!怎么样,我整治得还不错吧?”

    李世民刚刚还好奇戴胄口中所说的那小子是谁,没有想到居然是杨天保。对于杨天保李世民当然认识,他没客气,直接问道:“别的坊里,无一例外,为何这里会如何干净?”

    杨天保躬身道:“回禀陛下,很简单,完善制度,及时打扫,及时清理,做到这三点就可以了!”

    李世民与戴胄面面相觑,这还叫简单?制定制度自然简单,关键问题是不好落实。

    就比如唐初制定的府兵军功制度,只要好好执行这个制度,唐军可以横扫四海八荒,李世民当地球的球长都没有问题,而非有名无实的天可汗。

    关键是,唐军战斗力赖以保证的根源,就是军功酬田制度,到了中唐时期,关中没有土地可以划分给府兵了,结果府兵纷纷逃亡,全国三百六十七座军府都成了空架子。

    到了李隆基时代,唐朝没有府兵可用,只能任用少民部族武装,这才让安禄山与史思明之流,趁机坐大,他们看到唐朝外强中干的实质,这才敢引兵南下,进攻长安。

    如果放在初唐时期试试,安?山敢炸毛,随便一个行军总管就能把他灭了。要知道吐谷浑也算是西北少数延续数百年的部落,从公元317年慕容吐谷浑建立吐谷浑部算起,快四百年了。吐谷浑丞相宣王专国政,阴谋袭弘化公主,劫其王诺曷钵奔吐蕃,可是席君买一个都尉,率领一百二十七名骑兵,突袭吐谷浑宣王麾下万骑,阵斩宣王兄弟三人,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大唐天威不可战胜。

    戴胄苦笑:“建立制度,及时打扫,及时清理,这几条听起来简单,做起来却一点都不简单!”他指了指路边的流动四轮垃圾车道:“那个东西是你搞出来的吧?”

    杨天保诚恳的道:“是我拨钱让工匠搞出来的,让我做我可做不出来。”

    李世民眼睛陡然一亮道:“走过去看看!”

    中国古代的车辆,都是以两轮,两轮车,运输能力有献,承重靠前,无论人拉或者马拉,都非常沉重,如果靠后,同样使不上力。

    四轮车没有出现,主要是因为转向不方便。

    如果能两轮车给城管当垃圾车,一旦放下来,垃圾就会滑到后面,掉落在地上,非常不方便,杨天保就让人制造了类似于后世的四轮平板手推车。

    这种车轮有四个轮子,前两个轮子为转向轮。

    不过,这种车辆由于没有转动轴承,转向依旧不方便。

    李世民兴致勃勃的推着垃圾车,感觉非常好玩,只是垃圾车上没有垃圾,不知道载重能力如何。

    杨天保解释道:“这只是应急用的,只好打造出来先顶一阵子!”

    李世民好奇的蹲下身子打量着两个前轮的转动机构,笑道:“很简单,却很实用,记下来,不要漏细节!”

    随着李世民话音刚刚落,在李世民身后出现一名衣着讲究的青衫男子,男子将毛笔放在舌头上蘸着口水,提笔在纸上快速勾勒出垃圾车的轮廓。

    杨天保一愣,实在搞不懂李世民为啥看上这辆垃圾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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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不净手不得食

    青衫男子非常详细的描绘出四轮垃圾车的结构和图形,杨天保心在滴血,自己的发明专利又没有了。

    非常可惜,这个时候专利法还没有出现,那名青衫文士抄起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李世民对这辆垃圾车非常兴奋,兴致勃勃的问道:“这辆四轮车造价几何?”

    杨天保非常诚恳的道:“三百钱!”

    事实上,那名姓胡的工匠开价五百钱,被梁三宝脱掉鞋底,满院子追着打,最终以三百钱的价格承包了下来。

    事实上这辆垃圾车,哪怕三百钱胡木匠还有的赚,他收了十几个徒弟,替他干活,不仅不给工钱,就连管饭,也是跟着城管大队蹭饭,木料一百钱可以买足足一大辆,打造十五辆垃圾车还富裕。

    李世民并没有向杨天保解释他看上垃圾车的原因,但是那名青衫文士却隐隐猜测出来了。大唐现如今事实上,还是缺乏马匹的,一军之中,能够拥有两千五百骑,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很多军中,只拥有一千五或一千骑的骑兵建制,超过四分之三,依旧是步兵兵种。面对突厥人的骑兵,非常被动。

    什么以步克骑是虚的,骑兵拥有着无与伦比的机动性能,就虽然步兵再如何厉害,人家不给你打,直接带着你在草原上兜圈子,肥的拖瘦,瘦的拖跨,最终会赢得胜利。

    步兵在行军途中,很容易遭受突厥骑兵的袭扰,一旦发现敌人的骑兵,只能被动结阵,非常被动。

    李世民带兵出身,自然清楚大唐军队的长处与短板。唐军最厉害的就是他们的弓弩,唐朝一军人数为12500人,装备弓12500张(附弦37500条,箭3750000支),弩2500张(附弦7500条,箭250000支),装备比率各占100%和20%。弓和弩的装备有重叠,有的士兵既配弓又配弩。

    李世民在看到平板四轮车的时候,他第一眼就想到了将木车弩和伏远巨弩改成四轮式,木车弩虽然有不错的机动性,但是由于是两轮车,从行进到战斗,需要将近一柱香的准备时间,太过仓促了。

    如果,再改平板车,那么随时随地可以转为战斗,无须用土垒垒成土墙,架起木车弩,才能完成击发。

    李世民看了垃圾车良久,随后直接夺为所有。让暗中的随从将四轮平板车弄走。

    戴胄带领着李世民从通善坊,转到青龙坊,发现这两个坊都几乎一样的干净,李世民却径直转入修政坊。

    果不其然,修政坊还是李世民熟悉的修政坊,垃圾遍地,污水横流,臭气熏天。

    戴胄看着李世民一脸不善,就朝着杨天保道:“修政坊距离青龙坊只有一墙之隔,你为什么不帮帮他们治理修政坊?”

    杨天保没好气的道:“你让我怎么帮?这段时间我购买木料,打造工具,疏通污水沟,建造公共茅厕,建造城管澡堂,还要造垃圾筒、建垃圾车,还要管着一百多号人吃饭,花钱如流水,现在穷得都要当裤子了,还怎么帮他们嘛!”

    有一样他没有说,修政坊并不是他的地盘,肆无忌惮的向修改坊扩张,恐怕会造人嫉恨的,更何况修政坊可没有什么油水,收上来的保护费,恐怕连城管的正常运转都不能做到。

    明显就是亏本的买卖,他不愿意去干呢。

    对于杨天保的哭穷,戴胄就当没听见。

    当官的就是这样,下属有权力叫苦,上头有权力当耳边风,反正我交待了的事情你一定要办好,就那么简单。

    李世民看了看对于城管大队开始好奇起来,朝着杨天保吩咐道:“去看看你那个城管大队!”

    杨天保没有废话,就在前面带路。

    城管大队大队总部,平时可没有人来,突然间看到戴胄和李世民过来,他们都好奇的围了上来。

    对于城管大队,李世民是非常好奇的,特别是对于城管大队的大型澡堂,他也跟着参观一番。

    在这个年代,燃料是非常贵的。

    作为一个百万人口的大都市,没有煤炭和天气燃的运用,光烧柴火和柴草,数量是非常巨大的,长安城每天三分之一的车辆居然是运输柴火或柴草。

    平民人家想洗澡,冬天一般都不舍得,不是他们不爱干净,关键是柴火需要钱啊,能省则省。

    杨天保在建设澡堂的时候,并没有太过注意这一点,毕竟他烧的是石炭,就是煤炭,一辆煤炭十钱,关键是煤炭耐火。

    正值饭点,不用杨天保吩咐,城管食堂照常开饭,这些城管们吃了饭还需要去干活,他们像往常一样,端着餐盒去打饭。

    李世民跟着去了食堂,他想体验一下城管们的生活,结果看了以后大吃一惊,食堂的菜并不算丰盛,用萝卜切成大块,与羊肉炖在一起,还有一份肥得流油的鸡,炒得绿油油的蔬菜,还有浓稠的肉汤。

    很难想象,一群打扫街道的清洁工可以吃这么好的饭食,哪怕是地主也不是天天吃得起这样的饭菜呀!

    李世民逛了半天,也真的饿了,他跟着城管们排队。

    杨天保想要制止李世民,却被戴胄拦住了。

    这也难怪,李世民没当皇帝之前,经常带兵,经常与大头兵一个锅子吃饭,这种粗劣的饭食早已习以为常,更何况这顿饭油水还挺足。

    食堂的大师傅看着李世民没有穿城管制度,还以为李世民是新来的。

    毕竟李世民不像长在深宫大内的皇帝,不仅满脸风霜,手上还非常粗燥,一看就是干过力气活的。

    大师傅朝着李世民道:“新来的!”

    李世民笑了笑道:“给我一份饭?”

    大师傅眼睛往上一翻,伸手敲着窗户上的木板道:“识字不?”

    李世民点点头,抬头一看,上面写道:“不净手,不得食!”这六个字。

    李世民笑呵呵的也没有生气,在杨天保的跟随下,来到洗手池。

    李世民毫无防备的伸手进入冒着热气的水池中,他的手刚刚手池,就尖叫起来:“啊……”

第七十章说好的重用呢

    戴胄一脸紧张,赶紧上前。

    李世民被滚烫的热水烫的龇牙咧嘴,却没有再说什么,慢慢的,李世民也适应了水温。

    杨天保解释道:“城管每天接触垃圾,正所谓病从口入,所以必须净手!”

    李世民倒也没有生气,反而笑道:“有点意思!”

    食堂的大师傅这次没有难为李世民,还给他专门挑了一大勺子肥羊肉,一边打量着李世民,一边问道:“新来的,成家了没!”

    李世民不解大师傅什么意思,杨天保已经开始捂脸了。

    戴胄看着大师傅满脸堆笑道:“新来的,我看你挺厚道,若是没成家,我的小女……”

    杨天保实在实不住了,朝着大师傅喝道:“老姜头,你闭嘴!”

    大师傅讪讪的笑道:“老板……我……”

    杨天保此时有点哭笑不得,老姜头家里有一个嫁不出去的闺女,逢人便介绍,居然介绍到李世民头上,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勇气。

    李世民会缺女人们吗?

    李世民终于明白过来,这名大厨居然要让他当上门女婿。

    戴胄也跟着打了一份饭餐。

    大长条的桌案上,李世民已经坐在胡床上(马扎)上,拿着筷子夹起一块肥美的羊肉送进嘴里嚼了嚼,眼睛一亮,叫:“肥而不腻,肉质鲜美,好吃!”

    戴胄拿着筷子夹起一些蔬菜,正准备往嘴里塞,然而他越看越感觉这蔬菜有点熟悉,突然放下筷子,指着杨天保道:“这是什么?”

    “菜啊!”

    杨天保不解的道:“这叫酸酸菜,味道不错!”

    戴胄指着蔬菜道:“这能吃吗?”

    李世民也琢磨出味来,他仔细望着眼前的蔬菜,这是用羊肉汤炖出来的,虽然早已熟透了,却依旧可以看出有四片叶子,他终于恍然大悟。

    这哪里是什么酸酸菜,根本就是四叶草,也是草原上非常常见的苜蓿草,这种草原产自欧洲,被游牧民族带到中国北方,养殖后用来养马养羊。

    其实,这并不是杨天保种植的,也不是从外面购买的,而是城管大队,本身就是一座废弃的军营,里面很多地方都长着这种草。

    当初厨师像割韭菜一样,将这种草割掉,切碎了放进羊肉汤中,当作点缀。后来城管们发现,这种草看上去不怎么样,吃起来味道有点微酸,反而很有嚼头。

    杨天保塞进嘴里一团苜蓿草道:“能吃啊,味道还不错!”

    其实,杨天保还是第一次跟着城管们一起吃饭,这种草也是第一次吃,味道谈不上好吃,既有酸味,也有种苦涩,杨天保很想逮住厨师揍一顿,这玩意是人吃的吗?

    不过,周围的城管们吃得狼吞虎咽,生怕慢一点被别人抢了一样。

    杨天保一边强忍着不适,一边大吃起来:“不错,不错,味道好极了!”

    李世民夹起苜蓿草,缓缓塞进口中,李世民并没有因为苜蓿草的苦涩味怪罪杨天保,反而快速吃起来。

    在李世民想来,百姓对于能吃或不能吃的东西,肯定早已清楚,为什么他们会对如此苦涩的草还如此趋之若鹜?

    还不是因为没有办法?

    如果有白米饭,谁愿意吃栗?

    如果顿顿都是肉,谁愿意去吃菜?

    李世民不尽暗暗愤怒起来,关中百姓这几年过得非常苦,渭水之耻,把长安的府库搜空了,可是朝廷需要养兵,养官,对于城池和沟渠,以及官道的修缮,所有的开销一点都不能少,最终国库的损失,又无形的转嫁到百姓身上。

    李世民越吃速度越快,但是脸色却越来越阴沉,仿佛可以拧出水来。

    丢脸也就罢了,关键是关中百姓的血汗钱,这个场子必须讨回来。

    杨天保感觉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好不容易,一顿饭在沉默中吃完。李世民起身离开,就在这时,他又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必须这些穿着整齐的城管们,起身快速走到水池前洗刷自己的餐盘。

    然后,将餐盘整齐的放在架柜上。

    完成这一切的城管们开始在食堂门口列队,他们扛着自己的工具,跑步离开。

    李世民微微惊讶,他是一个带兵的皇帝,对于军队的素质可以一眼就看出来,别看这些城管只有区区一百多人,却可以在短短半柱香的时间内完成整队,这样的速度,可以算得上高速了。

    李世民望着杨天保道:“弘农杨氏世代忠良,你也该为国效力了!”

    杨天保一愣,还没有来得及反应,

    戴胄上前就是一脚。

    杨天保反应过来,赶紧想要谢恩。

    李世民已经飘然离开了。

    戴胄却没有离开,他望着杨天保道:“你干得不错,把南六坊料理得很好,还训练了一批能手,这些都是历任长安、万县县令所做不到的。不过,你也不能因此而得意……”

    戴胄有点感慨,他当初从一介小吏,升任如今的参预朝政,耗费了大半辈子的光阴,而且还是遇到了明主。

    但是杨天保这个小子,是羡慕他的好运呢,还是因为能力?

    看着李世民的意思,肯定是要重用了,不知道将来会给他委任一个什么官职。

    如今,杨天保已经是六品飞骑尉,他的起点高,想当初他从一介小吏,升成正八品给事郎,足足用了十五年的时间。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戴胄走了,杨天保也没有多想。

    毕竟,很多东西都不是杨天保可以左右的。

    到了晚间,杨天保准备吃饭的时候,突然接到杨恭仁的命令,让他及时返回观国公府。

    杨天保饿着肚子不情愿意的返回观国公府,这才明白,原来他的七叔杨师道带回一个消息,如今他已经被委任为万年县司兵参军。

    一般小县有一个县尉或两个县尉,但是长安和万年县属于超级大县,所以分别像州郡一样,置六名县尉,分别为司功、司仓、司户、司法、司兵、司士,一尉判一曹,与州府的六司相对应。

    杨天保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说好的重用呢?”

    杨天保有点生气,重用就是给一个司兵参军的职务?跟陈世贵一个级别,甚至还没有陈世贵的权力大?

第七十一章心腹从娃娃开始培养

    也难怪杨天保不乐意,这个司兵参军,掌军防、门禁、田猎、烽候、驿传等事,如果放在偏远州或总管府,司兵参军算是一个实权官职。

    可是在万年县,这就比较尴尬了。

    首先军防的差事,跟他无关,直接被十六卫大将军府掌握着,包括门禁和烽侯,长安不是边关,门禁规左右武侯卫掌握,至于驿传则划规兵部司直接掌握,田猎则被置礼部和光禄寺掌握着。

    杨天保拿着万年县司兵参军,事实上就是一个空头的司兵,任何权力都没有。唯一的好处,就是因万年县是超级上县,县令享受正六品待遇,而他也可以享受从七品待遇。

    关键是,杨天保在乎区区几十贯的收入吗?

    别说杨天保不在乎,在唐朝时代,真正在意俸禄的官员没有几个,这个时候寒门出门的官员,不是没有,但是数量却是极少。哪怕戴胄、马周号称寒门,但是事实上,他们都身价不菲。

    看着杨天保一脸不乐意,杨恭仁板着脸训斥道:“你在城南办商号,跟一群杂七杂八的人混在一起,终究不是正途,入仕才是正途!”

    如果是以前,杨天保还真没有入仕的打算。但是在唐朝,没有官面上的身份,随便一个权贵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弄死你。

    平民与贵族之间的区别实在太大了,可是说犯罪的成本太低了,杀死了一个良人,勋贵只需要缴纳十几贯钱。

    可是以说,只要身份在哪,就可以为所欲为。

    杨天保可不想被人瞧着不顺眼给弄死了,或者弄残,不光是杨恭仁、杨师道,在这个年代几乎所有人的心里,做官是压一切的,常言道:“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又有言“毁家知县、灭门知府”,做官一手握权、一手捞财,自然是这世间第一等的行当。

    杨天保躬身道:“轩天下的商号,只是营生,也就是商号草创,只要步入正轨,我还是要求前程的!”

    “你知道就好!”杨恭仁见杨天保能拎得清轻重,颇为欣慰。

    杨师道说道:“吏部衙门还有一些闲差缺职,品阶都不高,看你是否属意哪个?”

    哪怕杨天保没有当过官,却也知道吏部主管官员的任免、考课、升降、勋封、调动等事务,而且现在就连科举也是吏部的职责,直到开元二十四年(736年)将主试权转礼部管辖,可是说,吏部才是天下一等一的肥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个位置,无数人盯着,怎么可能出现空缺?

    杨天保猜测,可能是高士廉从吏部尚书的位置升任侍中,正式拜相,戴胄成为代理吏部尚书,虽然杨师道只是吏部侍郎,却拥有弘农杨氏强大的关系网络,再加上杨氏的门生故吏帮助,很容易获得吏部的实权。

    戴胄手底下无人可用,从他认为杨天保治理南六城就可以看出来,如果他手底下真有人,又何必找杨天保这个既不知根,也不知底的人?

    不过,杨师道作为吏部的二把手,不可能不地自己的职权范围内安插人手,既然杨天保不想当万年县的司兵参军,而想直接谋个一官半职。

    杨师道觉得杨天保是自己的侄子,值得信任,才干也能依赖,便想着让他在自己的职辖范围内当个属员。

    也幸亏这话只是观国公府的内堂说说,如果外人听到,恐怕会既羡又妒,吏部衙门里的肥缺肥差任杨天保挑选?

    吏部有两个侍郎正四品上,郎中两人,正五品上,员外郎二人,从六品。

    这些都是定员的显官,员外郎是编制之外的,也就是说各职司副职,相当副司级高官,以杨天保的资历,还不能直接委任为郎中、员外郎。

    除了显官,下面就是职司主人,其中吏部主事四人,司封主事二人,司勋主事四人,考功主事三人,共计十三人,以杨天保的勋官,担任一个主事的官职,显然是够级别的。

    不过,主事与主事之间差距还是蛮大的,特别是司勋,就是按照官员或将士的勋劳,进行赏赐,能混进吏部司勋的人,都是有关系的,怎么赏赐上面自然有安排,就是一个办事员,既没有主见,还要承担着因为分配不均的挨骂。

    司封主事就管封爵,这个主事反而都没有多少关系,只管执行,具体爵位如何,每个人都知道是皇帝和宰相的意思,没有风险,只有苦劳。

    吏部主事油水最大,如何选官都是主事拟定,一等一的肥缺,其次是考功主事,捞钱相当容易。

    只是,进入吏部需要与其主事和下面的令吏勾心斗角,杨天保自己知道自己的事,他还真不一定斗得过他们那些老油条。

    关键是一旦成了六品主事,那就是铁定铁的常参官,就是每逢初一、五、九、十一、十三、十五、十六,十九,每个月超过半个月都要上朝。

    偏偏级别低,还要站在最后面。

    唐朝不像满清,上朝还需要跪着,每个官员都可以坐,但是却是跪坐,对于杨天保而已,跪坐和跪区别不大,他可没有硬膝盖,这个主事官员他还真干不了。

    反而京城县令最难当,思来想去,他感觉还是当一个有名无实的司士参军反而更好,司兵参军的话,杨天保就可以利用职权把单道真、冯少东、罗小五等心腹安插在司兵下辖,反正他还拥有府、史、胥、徒等属员。

    想到这里,杨天保躬身道:“多谢叔公赏拔!”

    “你有此才干,我当荐你为朝廷效力。”

    杨师道满面春风的笑着,他很高兴杨天保这回没有拒绝他:“我专司为国举贤,举贤不避亲,你仔细想一想,不忙着今天就做决定!”

    他从灵州总管的任上回朝以来,虽说顶着弘农杨氏的光环,要没有合用、值得信任的人手,一样会给别人架空。

    就像戴胄,他虽然是秦王府属臣,李世民的亲信,空顶着代理吏部尚书的名头,任何实职是插不上手的。

    虽然杨师道不缺门生故吏,他们虽然都是值得信任的身边人,但是他们却没有功名可晋身,只能安排做低阶的吏、令、史,可是杨天保不一样,在吏部熬上一年两载,就可以提拔为郎中。

    在唐朝官员之间有一道巨大的分水岭,那其实不是三品,而是五品,过了五品以后,就可以称为高官了,四品外放,最少也是上州总管。

    弘农杨氏以经学传家,以武立身,杨天保这个最像杨恭仁的侄子,未来成就不见得会比杨思谊或杨思训差。

    作为幼子,杨师道天然的与杨天保这个小侄子更加亲近一些。

    ……

    虽然有了官身,杨天保却不敢丝毫大意,也没有高调,毕竟长安是天子脚下,李世民还有百骑司这个类似于锦衣卫的组织,别的地方不敢说,光凭他胆敢孤身前往城管大队,显然对于长安城渗透非常彻底,只要自己高调,弄不好就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杨师道是新贵,又是堂堂正四品大员,吏部侍郎,想要做什么,自然能随心所欲,不用太多的顾忌;他杨天保就不行,他要避免跟中下层官吏起冲突,避免成为中下层官吏群起而攻之的对象,就要小心谨慎。

    不是说他就认了怂,身在官场,身不由已,除非某一天,杨天保可以独立,单立山头,随后一段时间,杨天保就闷头发展自己的基础。

    轩天下已经完成装修,只差黄道吉日开门营业,杨天保深知就向也怕巷子深,所以他派出了很多帮闲,到处递送小广告。

    苦于这个年代的识字率太低,这则广告打得非常浅白,核心意思就是想要吃好,喝好,玩好,就到轩天下。

    随后几天,杨天保重心放在城管大队的学堂上面,可以说城管大队暂时还没有被朝廷收编的迹象,而南六坊城管大队,也算是他的部曲。

    将来可以作为班底,培养心腹,自然从娃娃抓起。

    找了一家专门印刷佛经的印刷店,让他们用雕板的方式印刷了三百册《千文字》,居然花了五十多贯,平均每册书居然高达六十多钱。

    《千字文》虽然号称书,其实不过是篇文章,每张纸上印刷着十六个字,居然这么贵,如果是四书五经更贵,杨天保哀叹:“还学校,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玩的!”

    杨天保的学校终于开课了,足足三十多个孩子,从十五岁到六七岁都有,全部清一色是男孩,这让杨天保非常无语。

    在后世,闺女能被宠到天上去,可是在这个时代,包括皇帝都认为闺女是赔钱货。谁也没有办法,哪怕接生的稳婆,如果接生下来的孩子是女婴,她们甚至不会讨要喜钱。

    对于这种观念,杨天保也没有办法,想要改变人的习惯,这可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被杨天保拉来当先生的人,当然是陈应和裴胖子里,没有办法,杨天保的朋友中,也只有这两个人识字。

    裴胖子家世不差,条件不错,但是学问惨不忍睹,勉强算不是文盲。

    一间被改建的大营房,里面全部打通,中间排放着莫约三尺高的长条形桌子,桌上后面放着一尺有余的小凳子,这就是教室里所有的陈设。

    作为学堂,杨天保还取了一个高大上的名字“百草堂”,并且亲自担任山长,开学第一课,自然有杨天保这个山长担任老师。

    望着端坐在学堂里的三十多个孩子,他们尽管衣服破破烂烂,但是都浆洗得非常干净。

    读书在这个年代是非常庄重的事情。

    “拜见先生!”

    三十多个孩子,整齐的跪在地上,朝着杨天保磕头。

    杨天保伸手敲敲黑板,拿着白灰条制成的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人”字,然后望着众学生道:“恭喜你们,你们以后就是百草堂的学生了。我是你们的杨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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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你看着办吧

    当朗朗的读书声响起,整个城管大队总部就陷入了一片寂静,除了读书声,没有别的杂音。

    孩子是每一个父母的希望,在成年人的世界上,基本上都已经确定了下来,很难增加太大的变数。

    农民种地,这辈子只能种地,工匠做工,这辈子也同样只能做工,即使想要把穷日子过好,好的也是非常有限。

    但是,孩子的人生刚刚开始,还有无限的可能。也是每一个父母的最大期望,相对而已,读书是可以改变唯一的方式。

    虽然后世充斥着读书无用论,其实这只是一道心灵毒鸡汤,比如网红一日赚多少多少钱,或者是什么“北大学生毕业扫大街,清华生卖猪肉,北大硕士养猪、博士生毕业给初中辍学同窗的打工了!”于是,网上的人开始大肆宣扬,读书有什么用,清华北大的毕业生还是买不起房,还不如早早进入社会,攒点经验。

    可是事实是这样吗?出了学校才知道,读书无用论才是最大的谎言。一般好企业招聘只要985、211,或者硕士以上学历。

    学历就像是一个敲门砖,一张通行证。能力很重要,但是没有学历,你连竟争的机会都没有。老程工作十九年,只换过三个老板,不是老程没有能力,也不是没有技术,也不是不想拿高薪,最关键的一点,老程没有学历,只是一个三流的大专。

    时间流失,岁月变迁,父母对孩子的期望和希望,永远没有改变。

    随着三十多个孩子拜师,跟着杨天保学习:“人之初,性本善,天地玄黄……”开始,城管大队一百三十多名城管终于成了杨天保真正的班底,他们甚至比轩天下的员工们更加忠诚,因为杨天保不仅可以决定他们的命运,还能改变自己孩子的未来。

    这些城管或许可以找到比杨天保出工钱更多的工作,但是绝对没有人愿意开设一个学堂,为给他们孩子上学的机会。

    门阀政治从三国时期陈群创立九品官人法开始,直到中唐以后才算慢慢衰弱,直到黄巢采取血腥的方式才彻底解决,能够六七百年长盛不衰,就是门阀可以给门阀内部的家族、附庸、部曲改善命运。

    随着杨天保敲响小铜铃“铛铛……”的声音响起,他同时宣布下课。

    这三十多名孩子用小胳膊夹着书本,排着整齐的队伍,缓缓走出教室。

    正所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面对这次好不容易得到的学习机会,这些孩子们很珍惜读书的机会,每天下课都要把书带回去,晚上继续学,顺便也教教爹娘认字。

    尽管他们识得的字才两位数,但是他们的父亲几乎都是瞪眼瞎,他们比父母强得不少。

    这些等着接孩子的城管们同样对杨天保的态度也大变模样,原来他们只有敬,现在眼睛里多了畏。

    看着杨天保出现在教室外,众城管纷纷向杨天保鞠躬,他们不知道如何感激杨天保,但是杨天保却实实在在的兑现了给他们的诺言,建了澡堂,建立了百草堂。

    等到杨天保身影消失在视线里,众孩子开始呼啦一下冲向他们的父母。

    他们的父亲也好奇的问道:“今天先生教了你们什么?”

    “我会写我的名字了!”

    孩子们兴奋的向父母诉说着自己的所学。

    杨天保与陈应一边走一边说道:“以后,你可以教他们算学、律法、就连如何偷奸耍滑,都可以教,但是,千万不要教他们什么友爱、仁义!”

    陈应不解的问道:“他们还这么小,不教他们这些东西,不是把他们往歪路上带吗?”

    杨天保道:“只教他们友爱仁义,只能教出一群人畜无害的绵羊……这世道,吃草的绵羊唯一的下场,就是被人家宰掉卖肉!”

    陈应颇为无语,不知道杨天保对友爱仁义有什么成见!

    城管大队对于杨天保的招待,自然是最高规格的,给他挑选的鸡,长得特别肥,羽毛颜色艳泛着油光,特别精神。

    没法子不肥,城管大队在城外有一个粪肥集散地,天气炎热,粪肥上空苍蝇翻飞,下面粪肥里蝇蛆长得个大饱满,这些鸡天天吃蝇蛆,吃的都是高蛋白,能不肥吗?有大量蝇蛆当饲料,城管大队所养了几千只鸡鸭也没怎么吃力。

    要是没有这些东西,那就要命了,好一百多张嘴呢,每天不知道要吃掉多少粮食,现在人都吃不饱,哪里有余粮喂养鸡鸭?

    现在长安城很多百姓也有样学样,家家户户都养了几只鸡鸭,用缸发酵粪便,然后引苍蝇到缸里产卵,然后就可以获得大量蝇明用来喂养鸡鸭了。

    这样一来,隔三差五可以捡个蛋煮锅蛋汤加菜,大家改善一下生活,至于杀鸡杀鸭嘛……当然不能杀了,还指望着鸡鸭的粪便作肥料呢。

    梁三宝有着农民式的狡猾和聪明,城管大队的收入来源,最大的一块就是各家各家缴纳的保护费,其次就是粪肥的销售资金,为了节约原本有限的资金,他将城管们的鸡肉,尽量自足,甚至也养了不少猪羊,也没有用粮食喂,更没有剩饭剩菜,他用苜蓿草养猪养羊,用羊粪、猪粪卖钱。总支,城管大队账面上收支基本平衡,略有几百上千钱的盈余。

    别看陈应挺瘦,特别能吃肉,特别是肥鸡肉,杨天保对于这种厚厚的肥鸡,是没有什么胃口的,可是陈应却来者不拒,一只足足三四斤的肥鸡被陈应三下五除二塞进嘴里,而他的肚子却不见膨胀。

    陈应吃完饭一抹嘴,笑着道:“三郎,某越来越看不懂了,你究竟想做什么?”

    陈应似乎唯一能看出规划的就是他的轩天下饭店,不过现在还没有开始营业,至于陈园,杨天保也是放羊状态,任由潘氏打理,陈应负责查账。

    杨天保笑了笑道:“我自然是去担任万年司士参军啊!”

    杨天保其实没有跟陈应说实话,原本他想混成长安城的大侠,事实上在唐朝真没有出路,你就算再怎么牛逼,还能造反不成?

    至少在长安城,他无法跟官府对抗,长安城周边集中着唐朝十六卫大军。每卫一军,一万两千五百余人,这可是唐军最精锐的将近二十万部队,而且可是包打赢的部队。

    唯一的办法,那就是借着唐朝官职体系,一步一步往上爬。

    要想人前显贵,必定人后受罪。

    杨天保感觉自己必须尽快混成官身,顺带着将单道真、冯少东等人从良人改成勋贵身份。

    原本他对万年司兵并不感冒,可是杨天保知道戴胄不让他当门下省的掌固,反而让他当司兵参军,肯定与冬天的北征有直接关系。

    事实上,正如杨天保所料,戴胄委任杨天保为司兵参军,最大的用意,就是利用他的系统统筹能力,一群没有任何素质的平民百姓,在短短一个月将南城六坊打理得井井有条,那么跟着部队北伐,随军运输粮秣,肯定可以信手拈来。

    司兵参军,最大的职责就是掌握兵杖,相当于武装部长,没有两把刷子,他根本就干不了。

    到了晚上,杨天保回到轩天下,他把冯少东和单道真叫到一起,问问他们的打算。

    如果是想混一个富贵,杨天保可以求杨师道给单道真在吏部当一个小吏,也可以为冯少东在十六卫中谋一个出身,关键这两方面都有优劣。

    官场难混,竟争更大。

    军队相对公平,但是危险系数也大。

    单道真和冯少东沉默良久,二人几乎同时道:“三郎,你看着办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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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太师介绍:
李世民文治天下,虚心纳谏,厉行节约,劝课农桑,国泰民安。渭水之耻如鲠在喉,励精图治,卧薪尝胆,威加四边。仗义每多屠狗辈,位卑也能擎天!太师,辅弼国君,掌佐天子,理阴阳,经邦弘化,治国兴邦。这是一个草根到太子太师的传奇故事,小人物的逆袭。书群:617604339盛唐太师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盛唐太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盛唐太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