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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real觅尔     三国吕布之女txt下载     三国吕布之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96章 我爹是吕布196(加更二)

    瞻前不顾后,只恐有失矣。

    袁胤劝不住袁术,只能无奈先回了寿春,无论如何,都得先守住寿春要紧。

    他来禀知,原以为袁术有策谋可以挑拨孙策与刘表再战的,然而袁术一心只想死磕徐州,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失望之余,只能快马加鞭先回了寿春。

    高顺站在城墙上观望,徐州兵很快都陆续回城了,他们一直谨记着高顺的叮嘱,以守城为主,追杀一阵,不可追远,所以也就杀了一阵,不到十五里,就回了。

    回来的时候,带了不少辎重和马匹回来,陷阵营和诸多徐州兵都很高兴,偏将牙将们来禀报战果,还笑道:“那袁术好生狼狈逃窜去也,恨不得连裤叉也给丢了捡命要紧!”

    “哈哈哈……”

    这话是很刻薄而且粗俗的,然而军旅之人,向来粗野,胜败之后所言也向来直露入骨。

    这种形容,虽显污辱人之态,然而,的确十分贴切。那袁术的确逃窜的比过街老鼠还要狼狈。

    徐州兵马都很解气,以往吕布在袁术处也受过气,受过无视与白眼,而且地界相临,难免也摩擦过,打过仗,吵过架……

    如今叫袁术如此仓惶,便是高顺,也是微微不显眼的抿了抿唇角。

    他心里也替吕布解气!

    “报!”有斥侯来报道:“报高将军,在战场上捉到一人!”

    “带上来!”高顺淡淡的坐在帐中道。

    杨弘披头散发的被捆了进来,嘴巴被塞住了,一双眼睛狠厉如鹰一般,死死的瞪着高顺,眸中还带着不屑。

    “不料竟是长史!”高顺下了阶,给他解了绑,斥左右道:“怎么如此屈辱杨长史?!还堵嘴?!”

    这一般都是套路,所有军中人都是熟悉的,忙道:“末将等不知是长史大人,冒犯了!”

    高顺亲自扶着杨弘上坐,道:“主公不在,竟冒犯了长史,待主公回,定好好责罚他们,以解长史之怒!”

    杨弘顾不上狼狈和满身尘土,喘了几口气,便变脸大怒道:“厚颜匹夫,竟敢装腔作势?!为何要设计害我主公?!”

    高顺只道:“袁公路趁夜攻城,怎么是我营陷害?!要说无理,也当是袁公路无理在先,失义在后,原本当日,长史亲口与我主公许诺,如今主公一不在,袁公路便来攻城,意欲何为?!”

    杨弘微滞,竟是半晌无语,良久道:“要杀便杀!勿需多言!”

    “长史是贵客,还请在徐州城中稍做客一段时日,有事且等主公回来后定夺,”高顺道:“顺是无权杀长史的。”

    所以到时候是杀是放,还得听吕布的?!

    这是想拖着他了。

    “休想以我威胁我主公!”杨弘胀着脸怒道。

    高顺淡淡的,只叫亲兵亲自送他去城中软禁了。

    杨弘一走,众将道:“只恐袁术必还会再来!”

    “来便来,来了,依旧只以守为主!”高顺道:“无军令不得擅出城与之战!违者斩!”

    “是!”诸将听了命,又听令收拾城中,这才散了帐,各自忙去了。

    曹豹进来了,道:“温侯府无恙,今早已经如往常无异开了门,无事了。”

    高顺松了一口气,点点头。

    “另城中房屋破损许多,还需军中人修补,”曹豹道。

    “顺调人手配合曹大人便是,”高顺道。

    曹豹点点头,许汜出使之前将盯着陈府的事交给他了,他便道:“高将军还是要防那陈登与杨弘接触,这城中恐还有袁术的人,万一与陈登的人勾结……”陈登在徐州的势力并不弱。

    高顺道:“不瞒曹大人,只恐那陈登不动……”

    曹豹一愣,随即一笑,道:“原来如此!若是他真的动了,也就能连根拔起了。女公子一直想用陈登,这才忍他,可是这厮如此不肯驯服,只恐会生乱子,倘若他真的狗急跳墙与袁术勾结一处去,再里应外合,便再不能容他了……不肯归顺的人,只恐女公子以后会失望,倘若能趁此机会一并拔除,却是好事。”

    高顺抬着头看着他。

    曹豹怕他以为自己是想排除异己,便道:“非为嫉才,也非为拔除异己也,若是嫉才,如今徐州多少有才之人通过考试上来的,我嫉妒也嫉妒不过来,若说排除异己,有一点吧……”

    曹豹干脆剖了下心,对高顺道:“女公子太善良了,豹是怕她驯服不了这个人,反倒被他所害。而且陈府的势力在徐州真的太大了……”

    “女公子不知道这宗族势力的盘根错节,”曹豹道:“他若动了,就好了。”

    高顺点点头,表示明白。

    曹豹今天的话有点多了,然而高顺看的出来,他是一心向着女公子的,像疼小辈,更像为铲除不定时会炸的势力的那种忠心。

    管吏治的人,多少都有点一点这样的心态。严苛,残酷。

    拔除不稳定的因素,是这个官职最重要的一个职能,就像田间除草。

    “一颗老鼠屎会坏一锅粥,”曹豹道:“我是怕有朝一日,女公子不光用不了他,还要受他所制。女公子,对他如此耐性,可他……”

    高顺道:“女公子非无才无德之人,倘她要用,自有驯服之法,若驯服不了,到时再说不迟。徐州城不宜见士人之血……”

    曹豹一凛,看着高顺看过来的眼神,又听着他道:“所以陈登若是不动,我们便不能动他。”

    这算是一种警告了,警告他不能以私意去做为女公子好的事,这只是一种自以为是。还有谮越。

    曹豹额上滴下汗来,点了点头,道:“我明白,幸而高将军点醒我。否则怕是犯下大错矣。”

    “曹大人也放心,我会盯着他们二人接触。”高顺道。

    曹豹放了些心,便丢开此事,自去办旁事务了。

    曹豹所虑,又何尝不是高顺所虑?

    这陈登一直是个刺,若不拔了,高顺晚上都睡不好觉,然而,他担心陈登归担心陈登,他却更相信女公子终可以驯服这头桀傲之鹰。

    高顺回了自己府上,高顺夫人忙迎了出来,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心疼的不得了,便忧心忡忡的道:“城中事务再忙再多,将军也不能只顾生撑,不顾己身啊……”

    高顺这些日子几乎不怎么回府,只宿在营中,高顺夫人看他憔悴了不少,心疼的很。

    “昨夜可受惊了?!”高顺坐下来喝了口茶道。

    “无事,依府衙所言,傍晚就关了门,并无妨碍,既已退袁军,何不轻松一二,别太累了。”高顺夫人道。

    高顺道:“主公与女公子一日不回,顺一日不安,狼伺于外,奸邪于内,岂能放松?!”

    高顺夫人知道他就是这样忠诚的性子,便也不提了,只是让他闭目休息,又帮他捏了捏肩上的肌肉。她手劲不够,还是叫侍卫进来捏的。

    “我自在府上休息一会,夫人且去温侯府上一看,昨日不知温侯夫人如何,略有不安,夫人且去安抚一二,也好叫我安心。我不好总去的,主公不在,女公子也不在,少不得要避嫌!”高顺道。

    “亦好。”高顺夫人应了,又顾自笑道:“以往女公子在时,将军总是想不起来避嫌,便是陈公台也是如此,总往温侯府上跑,如今,温侯府的确清冷了不少,只恐温侯夫人嫌冷清了,我自去陪着说说话也好!将军且安歇,安置到榻上歇着吧。”

    高顺也是累极了,点头,高顺夫人亲自将他安置好了,又叫院中下人莫要吵醒他,行事走路一定要安静,这才收拾了一下去了温侯府。

    严氏看到她,忙亲自迎了出来,一把拉住她的手道:“昨夜好生心惊,幸得高将军守城破敌!”

    高顺夫人道:“夫君不放心夫人,夫人可无恙否?!”

    “并无大碍,”严氏笑道:“有貂婵守着我,很是安心。”

    貂婵也迎出来了,见到高顺夫人,二人行过礼,亲亲热热的进了内室坐了闲聊打发时间,严氏本就是懦弱之人,一热闹,渐渐竟也忘了难受。

    高顺只休息了一阵,女儿进来了,他睡眠本就浅,女儿一进来,他就醒了。

    “爹,吵醒你了吗?!”高顺女儿道。

    高顺见她一身男装,头就开始疼,道:“有事?!”

    “爹,女儿想随女公子从军,”高顺女儿低声道:“女儿也想要有名字,不想总是被人只叫高二娘了,女公子都有名字,凭什么我们女子就不能有名字了?我也要像女公子一样……”

    “……”高顺额上的青筋开始跳了,“你哪一点如女公子!”

    这话太扎心,高二娘眼睛就红了。

    “女公子从来不哭,”高顺冷漠的道。

    高二娘立即收了泪,道:“我不管,等女公子回来,我就要去从军,还有,陈家小娘子也是与我一样,嫁人有什么出息?我们要像女公子一样建功立业!”

    陈家小娘子?!陈宫的女儿?!

    高顺嘴角抽了抽。

    “爹是不知道,陈夫人近日到处给她相看小郎君,说是年纪到了,留着留成仇,只等陈将军回来就定下了……”高二娘嘟了嘴道:“我们又不是猪,到了年纪就拉出去配种!反正我们要与女公子一样,不嫁人!”

第197章 我爹是吕布197

    “……”高顺脸都黑了。这种诨话,女公子说出来一点不违和,可是高二娘一说,就显得是那么的粗俗与无礼。

    可是高顺一直气的也不好发作,只能冷漠的看着她。

    “她都要离家出走了,爹若是不想我也离家出走,就答应我,好不好?!我与娘说了,娘不肯。说我瞎说!”高二娘道。

    “你这威胁的小手段,学的利落,”高顺道:“你若敢拐着陈家小娘子离家出走,我定不饶你!”

    “爹!”高二娘红了眼眶,“女公子智计三千,破了曹军,她也是女子,能立此功,为何我们就不能,我们就真的不如她吗?!她也是人啊,我们也是人啊,是人就没有做不到的,反正我不管,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等女公子回来,我就去从军,你就是不答应,我也自去求貂婵,总能见到女公子,她可比你开明多了……”

    说罢,竟是跑出去了。一把梨花带雨的。

    高顺一副生无可恋的脸,话都被她说了,他也没说什么,怎么就说着说着变成了他是老顽固,不知变通了呢。

    他没有看不起女子的意思,只是不是所有人都有女公子一样顽强的意志,不屈的信念的……后院娇养之女子,真到了校场之上吃了亏,到时哭声一片,像什么样子!

    然而,女公子这样的示范也有无数的女子效仿和追随,这……不算是坏事吧。

    杨弘被软禁在一个民屋的院落里,心中一直在砰砰直跳,竟是有些坐不住。

    正郁闷不已的时候,有人推门而入。杨弘吃了一惊,待看清是谁,便拧眉道:“陈……元龙?!”

    陈登道:“袁术离死不远矣,奈何长史不劝?!”

    杨弘心中一痛,变了脸**骂他,最终却是无奈而颓然的坐了下来,这世间的事,没有什么比看到主公的败势与危机而更令人心痛的了。

    陈登见他脸色惨败,便知他也料想到了最可怕的局势。他毫不客气的拆穿,“徐州城以守为主,昨夜却趁机诱袁术入城,为的不是杀袁术,而是铲除城内奸细为主,长史可知?!”

    “袁术主力精锐折损不少,此只是看得见的损失,”陈登道:“眼见荆州与江东皆要发兵围寿春,而袁术届时很快会被夹在中间,敢问如何挡?!袁术若回救寿春,高顺追击掩杀,若不回,寿春必失,长史,为何不劝袁术退兵?!”

    杨弘冷笑,他以为自己没劝过吗?!

    然而这话却是不能说的,只道:“元龙惧死乎?!惧我主公进了城灭尔满门?!昨日主公的确下了令要灭尔一族,为了求生,竟为徐州城做说客?!看来元龙所谓节操也丢尽了,终究折在吕布父女膝下……”

    陈登知道他是想激自己,也不怒,只是道:“袁术难成大事,还未进城,便已经只想报仇,揪于私怨。他这种人,怎么拿得下徐州城?!德不配矣!”

    杨弘不说话,冷冷的注视着他。

    良久试探的道:“元龙来为何意?莫非也想叛出徐州,投我主公乎?!元龙可忘昔日之志?!”

    从来没有忘记过!

    然而,他也不可能投袁术,说实话,他曾阴暗的想过,哪怕这城池被袁术得了也好,只要不是吕布父女所得,谁都好。

    他自然听出杨弘的意思了,便道:“登虽有意,然,难与袁公路谋,此人,即不听尔,又恨我,焉能又听我?!登只是想来看看长史,仅此而已!”

    看他果真无意,杨弘便知道拉拢不到了,便也没再费那个口舌,道:“那元龙此来何意?看弘笑话吗?!”

    陈登叹了一口气,道:“只是叹于长史当日陷于陈宫之计耳!”

    说到这里,杨弘也是真的心里苦。

    他也是最近才反应过来,析清了局势以后,才知当日轻信了陈宫。

    此言正戳中杨弘心事,一时呆若木鸡,欲哭不哭,欲笑不笑的,笑的比哭还要难看,对陈登道:“……不善诈人者使起诈来,真的巨坑!”

    杨弘笑着哭道:“比元龙还要更坑,坑的弘心里苦,而不幸被陷落于此,主公他,可如何是好?!此时此刻,当宜速回寿春啊……一战不利,再卷土重来,除了干耗,别无好处。”

    明明昨日吃了亏,为何今天还要死磕呢?!

    “你未陷落于徐州城中,袁公路就能听你的了?!”陈登叹了一声道。

    杨弘当然知道就算他没有陷落于徐州城中,袁术也不会听他的劝谏,他太了解袁术了,所以才更痛苦。

    眼睁睁的已经看到了局势,却偏偏无能为力的感觉。

    杨弘默然,陈登也跟着默然了。

    这一刻,陈登心中更多涌起来的,是兔死狐悲之感。

    不是为袁术注定的败局,而是为自己,为杨弘的无能为力。

    预测到了多远,看到了多少局中局,就有多痛苦,那种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点点入局的感觉,像个漩涡,把人卷入,连挣扎也如此的无力。

    陈登与其说是来落井下石,不如说,他只是想来单纯的看一看杨弘。

    纵然曾经为敌,也纵然,曾文人相轻!

    两人默然良久,竟生出一股难言的默契来,杨弘对陈登道:“元龙愿投何种样人为主?!”

    “只要不是吕布与袁术,都可……”陈登道。

    “……”杨弘嘴角一抽,这是摆明了看不起袁术与吕布了,还将这二人摆在同等的台阶上一视同仁,那吕布是个反复小人,怎么配与四世三公出身的袁家相比?!

    杨弘险些没气出好歹来,脸色变了又变,终究是忍了没暴怒。

    这种境遇之下,若是还能吵起来,也算是奇葩一件了。

    陈登心里其实也是茫然的。

    杨弘被他气到了,所以剩下的话他也不说了,本来是想夸一下吕娴,让他还是考虑一二的,别拗着的,看他这样狂放,这话便懒得说了,他尚自顾不暇,哪有空理会他的不甘与挣扎?!

    杨弘黑着脸,一径沉默。

    陈登预感到他会说什么,所以将话堵死,剩下的只有尴尬,他起了身,拱了手告辞出去了。

    杨弘看着院门带上,看向上方的一小片天空。

    他已经预感到了,陈宫用了一块看不见的大肉,要将袁军给钓死了……

    想到此,担忧的泪如雨下,“主公,都是弘之失,弘之贪功也……”

    “吾终不如陈元龙多矣!”恐当初陈宫使计时,这陈登就已经明白了,而他杨弘,却是真的中了计!

    杨弘闭了闭眼睛,虽为陈登可惜其才,却也庆幸他幸亏不服吕布,不能为他所用,若不然,他加上陈宫二人,哪还有袁术的用武之地?!

    陈登面无表情的出来,走到巷子里,他不是不知道有人盯着自己,习惯了,也就不以为意了,天已过正午,他走到了北城门,那砖石下面全是血渍,有很多兵士正在清扫,然而依旧能看到很多的可疑的血渍,还有残肉之类的东西,陈登脸色微白,转身想吐,终究是忍住了,只是没再往前走。

    周围全是百姓,有些百姓还带着笑的,他们昨晚一夜未睡,眼睛下面全是青黑,却依旧不妨碍他们的兴奋与看热闹的闲情。

    兴奋着胜利,还有看热闹的轻松心情。

    吕布打了胜仗,前线战事有利,而此城也守得住,他们便不怕了。

    他们只是希望能活下来,城能守住,就能够活下来,只有这么最最简单,也最最难,在这个乱世朝不保夕的最为原始的奢望。

    所以,这些百姓,不怕苦难,不怕死人,不怕血,不怕战争……他们只是怕没有半点的希望。

    他们不仅不避讳血渍,甚至还有人大胆的去帮着清理街面,路面,还有官兵在修补损坏的屋顶,烧掉的茅屋顶,他们也都很快加入去帮忙,或是扶梯子,或是递草送上去,或是敲敲打打,寻到修补的木料……

    陈登一时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吕布与高顺,俨然在百姓心中已树立无比的威望,像山一样高的存在。

    他们提供了庇护与安全,而百姓已经心服。

    他的不喜与反抗,消极抵抗还有意义吗?!

    陈登站在这里,更加茫然了。

    天渐暗下,已至黄昏,城上突然响起鼓来。

    百姓们骇了一跳,道:“敌袭!这淮南袁术,怎么像狗皮膏药一般,打也打不走!昨晚刚吃了大亏,怎么今天又来?!”

    有义士气愤的道:“这是想趁温侯与女公子不在徐州,趁火打劫想夺下徐州呢?!”

    “这狗贼,也不看看守城的是谁!昨日的亏还没吃够,今天还要再战,这是逮死了要咬住咱们的城了……”

    “我看城主一日不归,他便一日不还兵,”有老者道:“都说狼难驱,野狗难缠,这袁术亚于这二者之间,想要打跑他,也得等主公回来以后了……”

    “为何?高将军的实力,完全可以灭掉袁术的精锐,昨夜的战争多酣畅?!”有百姓不解的问老者道。

第198章 我爹是吕布198

    “城主不回城,高将军的任务只是守城,若只顾败袁术,只恐有失,我等性命全依赖此城,所以才说高将军稳重,不顾一时之争,守得住寂寞啊。”老者道:“城主的确会选人。”

    “原来如此!”众义士明白过来,道:“难怪高将军的陷阵营从无败绩,却只守城,这是城主顾惜城池,顾惜我等的性命也……”

    百姓议论纷纷。

    而兵士们也早已经上了城墙开始防御了。

    高顺也骑着马从府上来了,经过巷道的时候,百姓们纷纷让道,纷纷道:“高将军……”

    “高将军辛苦了!”

    高顺也微有些讶异,拱手还礼道:“有顺在,必死守城,不负主公,不负城中老幼!”

    说罢也不耽搁,火速上城墙去了。

    百姓们也听到暂闭的紧急的鼎鸣声,便回家中避战火去了。

    巷子里很快一空,城墙上到处都是带火的箭,偶尔会有带火的箭射进城中,很快被官兵浇灭。

    袁术是不甘心的,一心的要徐州城,并且要杨弘。

    而高顺却是淡定的很,保守城池为主,便是袁术在底下叫骂,他甚至都懒得回复。

    越是如此,袁术越是死磕。

    袁术一来,高顺就击退,一走,高顺就收城,从不下城池交战。

    这徐州城对袁术来说,是块难啃的骨头!

    而此时的萧关,对曹仁来说,也好不到哪里去。

    曹洪道:“久攻不克,那臧霸用兵甚是勇猛,两方各有胜败,若不攻关,只恐不能援应主公,当如何是好?!”

    曹仁此时也苦着脸呢,毕竟一直无功,不能攻上萧关,他对曹操也没个交代。为此,难免心急如焚。

    “这臧霸是野路子出身,用兵打仗频出奇谋诡计,又擅歪缠,又能猛勇,耗了这么长时间,双方皆有胜有败,然而我们若不能过关,便算是无功而败,”曹仁道:“之前只是听闻他与吕布不和,为何守个萧关,却能守的这么严密,用尽死力?!”

    “萧关之后,是琅琊泰山一带,是他的地盘,他自然会严防死守!”曹洪道:“还是要继续攻关吗?!”

    曹仁道:“这是自然!”

    他坐不住,起了身,徘徊一圈,道:“得有奇谋,才可上关啊……”

    有亲兵来送信,道:“主公有信来。”

    两人都忙起了身,接了信过来,拆开相互看了,曹洪道,“拔军起营,与主公合兵!”

    曹仁道:“看来吕布并不好对付,主公折兵损将不少,连郭嘉都折进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要的回来……”

    曹洪红了眼眶道:“这吕布欺人太甚,主公此时也不知有多难受!”

    “得要拔营起寨才可去回援合兵一处。”曹仁道:“却又惧那臧霸知晓,起兵来追住掩杀,奈何?!”

    曹洪踱步,道:“不若弃营,丢下些许辎重以迷惑萧关上兵马,轻骑简从,趁夜火速离开!”

    曹仁道:“好!事不宜迟,当速速!今晚就离开,带不走的,便都丢下!”

    曹洪暗骂一声便宜了那臧霸,咬牙道:“好,末将这就暗中吩咐下去!”

    是夜,无星,夏夜的风很躁热,然而五万曹兵轻骑简从,马衔口,摘铃,包了马蹄,分出几队,趁着夜色,弃了营火速往彭城而奔去。

    清晨,露水重重,却又很快被烈阳蒸发,臧霸与诸将上关观察敌营,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今日早上曹营并未升起炊烟,也未闻见造饭的味道,连马也未去河中饮水……”孙观道:“宣高,我等还是速下城池去查探一下敌营方好!”

    尹礼道:“会不会有诈?!”

    臧霸道:“斥侯可探了究竟?!”

    “已经派去了,”孙观郑重的道:“还未回复!”

    臧霸耐不住,有一股强烈的直觉,道:“我亲自去查看!”

    孙观拉住他道:“元帅,观知元帅欲去与女公子合兵,然而,不可以此冒险,万一有诈,萧关不守,琅琊多少县与城,都会成为灾难!”

    “我知轻重!”臧霸郑重的道:“若非有把握,我也不敢猜测,吕布已败曹操数次,曹操元气大伤,此时的他怕是顾不上这里,所以很有可能,曹营里已经无人了!”

    众将都吃了一惊,面面相觑。

    孙观这才松了手,道:“有没有人,一探便知!”

    当下他们也急了,带着兵马下了关,直接进了曹营,果然,只剩下些辎重,里面已经没有人了……

    臧霸咬牙道:“果然走了!”

    “怕我军追击,竟然悄无声息,定是昨夜走的,速走还追得上!”尹礼等人知道臧霸早一心想去彭城与吕娴合兵。

    当下便都默契的道:“元帅且领主力全力去追杀曹军,再去彭城与吕布汇合,吾等守关,定不有失!”

    臧霸拱手道:“若此,那霸便去了!”

    众人也拱手道:“此去一路小心,破曹定胜局!”

    臧霸颔首,当下便速回关上点齐主力兵马,领兵一万,速速的去追击曹军了。

    孙观命关上兵士将曹营辎重收拾了一下领回关上,看着浓尘滚滚,很快消失不见的臧霸军,便笑了笑,道:“宣高在此守了这许久,也挺不容易,以后,他的心只恐全在徐州了……”

    “只恐是一心扑在温侯府吧……”尹礼笑道。

    “不对,确切的说,那位女公子的魅力着实太大了,她若在此,只恐曹仁已然吃了大亏!”孙观笑道:“此女竟能捉获郭嘉,多次破曹操,可见才能卓越,担得起她所立的虚名……”

    尹礼也深以为然,此时,他们才真正的认识到了吕娴的可怕,“听闻曹操赏万金于军中要取她的首级……”

    孙观大笑,道:“可惜有吕布相护,谁又能真的杀得了他的女儿呢?!那可是他的心头肉,心肝脾肺肾,是他唯一的骨血啊,除非能先杀了吕布吧,哈哈哈……”

    萧关身后是泰山一带,右边便是琅琊诸城池州县,曹仁一退,暂时且安了。

    然而几人依旧不敢懈怠,唯恐曹仁会折返,其中有诈。

    消息很快回到了吕娴手中。

    “曹仁来了,臧霸紧追其后,”吕娴道:“文远还需准备随时接应,届时一前一后,掩住曹仁大军厮杀一番,挫挫他们的锐气!”

    张辽大喜,正好战着呢,忙道:“是!”

    陈宫笑道:“曹仁一来,只恐曹操紧盯下邳城不放矣!”

    “无妨!”吕娴笑道:“这件事还需要公台作个戏,”

    陈宫意会,不必言明已然明白,道:“女公子是想与主公秘密先回下邳?!”

    “不错!”吕娴道:“所以公台需要营造一种我们父女还在彭城的假象,迷惑曹操。”

    陈宫笑道:“此不难,宫自有办法!”

    吕娴道:“郭嘉不可能没有后手,我与我父需速去下邳准备方好。下邳城尚有百姓众,其实娴最怕的便是守城不易。弃城易,守城难,下邳是两水交汇之处,届时还劳公台操心曹军动向,以防他们破河灌城!累百姓受苦!”

    陈宫拱手道:“是!宫与文远自在此等宣高前来汇合,待其大军来,便死盯住曹操的主力,只是下邳城守艰难,还请女公子与主公务必小心!”

    吕娴点首应了,道:“若无死围,又有外援,便不怕了。今晚,我与我父便乔装先走,这彭城全交由你与文远。”

    陈宫应下。

    当晚,吕娴便收到了高顺的书信,笑道:“袁术这个人,真是一言难尽!”

    陈宫也是哭笑不得,道:“杨弘被捕了?!”

    这捕法,完全就是混乱中获得的,这袁军也是毫无章法了,与曹操真是不能比。

    战场混乱,郭嘉押后才有失被捉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可是袁术奔逃中丢了杨弘,也是特别无语的一件事。

    陈宫道:“若是孙策与刘表出兵,寿春必危,如此徐州之围自解,就看孙策与刘表会不会出兵了……”

    不过高顺的能力在那,就是不出兵,也只是拉长了时间线,徐州也不会出事的。

    只是看着袁术这样,吕布心烦的很,等退了曹操,再打他一顿,才能解气呢。

    吕布恶心袁术恶心的不得了。

    自己在这,他袭后方算什么?!

    吕娴道:“有许汜与王楷的说动,我料他们二人会心动,出不出兵不可料定,然而,袁术只顾死磕徐州城,十分短视而不自知,他远非我父对手,他甚至连曹操都打不了。无论是我父,还是曹操,袁术都会败。所以孙策与刘表打不打,就看他是不是真的引起积怨,不留后路了……”

    陈宫想想袁术的处境,也觉得现在的袁术完全就是被眼前之利糊住了眼睛。

    以前的吕布也是这样的,想一想,又觉庆幸的很。还好,有女公子!

    吕布见他看过来,便道:“娴儿,真的要穿成这样出城吗?!”

    “当然,不可花俏,越低调越好!”吕娴道:“且忍耐隐藏一时,到了下邳就好了。”

    吕布舒了一口气,穿着普通士兵的衣服实在不太习惯。

    不过他的身高,赤兔马以及方天画戟真的太具有辨识性了,所以才需要趁着夜色走。

第199章 我爹是吕布199

    吕娴将事情交代的差不多,便也换了亚黑色衣物,戴了头盔,拎了短剑,牵了小马,秘密出城了。

    除了陈宫等人与心腹诸将知晓以外,其它人都不知。

    夜色,野外无有人烟。

    吕娴道:“爹,到了下邳,还是要醒三分的神。”

    见吕布看过来,吕娴淡淡的道:“郝萌之心在吕还是在袁,或是在曹,并不知,倘若他已变心,立杀之!”

    吕布一凛,大怒道:“他敢有异心矣?!布待他并不薄!?”

    “何谓不薄?!”吕娴道:“人与人的心很难说,先前我已经给过他机会,若他还是执迷于叛变,父亲必当先杀郝萌,立即接手下邳城!”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争取人心是要紧,然而若是太宽慈,反而会受制于人,时机,机会都很重要。

    吕布咬牙道:“他敢!!他若敢叛我,我必立斩杀之!”

    其实,吕娴也不知道现在的郝萌到底还会不会再叛变。

    谋事易,谋人心难。唯尽力而已矣。

    夜色茫茫,借着夜色的遮掩,父女二人便匆匆的骑着马从小路飞一般的往下邳城去了。

    赤兔飞腾如电,无声如影,而吕娴的小马也不遑多让,看着矮小稍许,却也快如闪电一般,在夜色中,像两道残影。

    且说王楷自来了建业城中,却是连吴侯的门都摸不到,盖因城中事务繁忙,而且孙策与周瑜,以及城中诸人都在与刘表隔江对战,虽然并非大战,却也纷争不断,繁忙的紧。

    王楷知道这样下去并不是办法,倘若再见不到孙策,他又如何游说他出兵击袁术呢?!

    所以他最近到处在打听建业城中的诸事,事无巨细,全都细细听之。

    其实来了建业以后,王楷对江东的基业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建业的地利是不用说了,而这里的城池有序,水色森森,人才济济,当真是人杰地灵之地也,而孙策,更是霸王之才,这建业更是选的好,这里钟山龙盘,石头虎锯,当真是帝王之宅!

    当然最重要的是江东多才俊,贤士如过江之卿,又有天险大江,占据地利,这江东要发展,凭着这地利,只要孙策把稳了大方向,怎么着都前途无量!

    孙策的确是个慧眼独到之人,一眼就挑中了江东,而曹操有天子在手,占了天时。

    这两人,将来必是吕布大敌。

    王楷越在建业久之,便越是能意识到这个问题,他原是忧心曹操,然而现下却已经开始慢慢的意识到孙策的巨大威胁!

    这几乎是一种本能,身为谋臣的本能。

    如女公子所言,这的确不错,吕布既失天时,又失地利,唯有人和……才能与这两方抗衡。

    这江东短短时间内发展的实在是太快了。江南本就富庶,又是鱼米之乡,将来孙策,必然会盘锯于此,恐怕是块极难啃的骨头!

    天下英雄竟多如此,王楷又岂能不心忧?!

    然而眼下,还是先退曹要紧!

    他琢磨着如今的局势,又收到了信,便在客驿之中琢磨开了。

    不止是王楷急,他身边的人更急,对王楷道:“大人,也不知道主公与女公子那边如何了!末将好生担忧徐州,就恐袁术人多势众,万一久攻不殆,徐州危矣!”

    王楷又如何不急,道:“荆州可有消息?!”

    “并未打听到有出兵的动静,那刘表忌惮着孙策,孙策若是不出兵,这刘表哪里肯出兵?!”小将道:“大人,我们来已多日,然而这吴侯府实在欺人太甚,如此无视我等,竟将我们晾此日久,对我们递上的拜帖也视而不见,实在可恶可恨!”

    小将愤愤不平,道:“连这里的官员也小视我等,连驿馆都不安排,竟让我们在此坐冷板凳!”

    王楷倒是挺冷静的,平静的道:“主公的名声在外,那孙策不将主公放在眼中,实不稀奇,不见我等更不稀奇了。在他眼中,温侯吕布早晚将败死于曹操之手,他岂会入心?!况且他现在的注意力全在江东和荆州身上,更不可能想掺合我主公与曹操的对战之中。孙策此人是有谋略之人,他表面依附曹操,实则暗存壮大之私心,曹操也有心安抚他,两相之间,不谋而合。冷视我等,并不奇怪!”

    小将气的不轻,道:“他凭什么认为,主公必败?!”

    王楷道:“以往的主公,也许真的会败吧,然而现在却并不一定了,我们刚刚收到的捷报,想必吴侯府中也收到了……稍安勿躁,再等一等!”

    小将道:“大人也是徐州要员,这般等着吴侯接见,倒显得低人一等!”

    “自然不能再坐等了,”王楷一笑,道:“眼下不就有一个机会了吗?!”

    小将道:“莫非是要偶遇孙策?!那孙策是常孤身一人游猎,然而想要预测他的打猎之处更不容易!”

    “偶遇?”王楷失笑道:“谁有闲心去与他偶遇?!”

    “那大人是想等他上门?!”小将诧异道。

    “他这样的人何其自负,哪里会亲自上门?!”王楷道:“他身边的人更不会了,对于楷区区小人物,自更为傲慢。”

    小将一说到这个就生气,道:“欺人太甚!”

    王楷十分平静,笑道:“他日主公威震天下,我等狐假虎威,走到哪儿,都自有接待,自然不同于眼下这局面。现在受冷遇,实在不奇怪,半点不奇怪!”

    这天下英雄,谁又能真正的看得上吕布呢,尽管吕布常常打的人哇哇叫,然而,真正有雄心谋略的英主,都不怎么将吕布放在眼中,除非吕布开始真正的振奋而定基业,会有这么一天的,至少王楷已经看到了……

    小将道:“那大人想怎么接近孙策?!”

    “闻听吴侯刚纳美于府,”王楷笑道:“说起来,也是一桩逸事,这乔公的两个女儿生的极美,吴侯刚纳了大乔为妾,如今,周瑜便要纳小乔为妾,本是兄弟,瓜分二美,不为逸事是为何?!”

    “纳妾这等的小事,而且还是后宅之事,与我等有何相干?!”小将道。

    “别小看这些后院小事,”王楷道:“这些小事,可能会成为重要的突破口。”

    小将拧了眉头,道:“大人是想?!”

    “去喝喜酒,”王楷道:“周府总不能将送贺礼上门的客人往外赶吧?!”

    小将一想,舒了眉头笑道:“还是大人有办法,这个好,这个办法极妙!”

    想必这样的喜事,虽不是大婚,然而纳美这样的美事,以周瑜的身份,江东有名有姓的人都得去送贺礼,至于孙策的核心阵营中的人,自然更在了,看他们如何去躲……

    王楷也是只能出这一招了,主动上门祝贺还不够,还得激将。激着孙策要见他方好。

    事到如今,也不得不下猛药了。

    乔公有二女,大乔嫁了孙策为妾,小乔便跟了周瑜。史书上当然美饰了一番,其实与当初吕布纳貂婵一样,都只是纳妾。

    至于爱情,也许有吧,然而,对于上位者来说,美人与地利一样,都是只是战利品,孙策与周瑜攻破皖城,得了美人,自然见猎心喜,好事一桩了。

    孙策先纳了大的,周瑜纳了小的,君臣二人,更是兄弟二人,成为连襟,更亲近一层,这样的美事,更为一桩逸事,如今的建业城内都在传这样的事,自然也就多了几分美化。

    女子向来没有选择权,不管大乔小乔喜不喜欢,这算是她们很好的归宿了。

    与其说这是爱情,不如说这是征服,征服了一座城得到的美人,娶得了美人的同时,也拉拢了袁术的旧部,征得了皖城人的民心,更甚者,这是一种表态,是让城池臣服的标志。

    争霸之人脑子里只有男男女女的那点子事,那是绝无可能的,孙策与周瑜在这个时代,脑子只有争霸与创业,让他们有多余的脑力去寻思什么爱情,更是不可能的。

    是逸事,恐怕也未必比得上周瑜对于乐曲的爱顾。周瑜对音律之喜,都只怕更胜在男女之情上。古人的爱情,多多少少都是畸型的。你不能否认它没有,但是若是以现代的观念去衡量它,也不太对。

    妾的地位很低,没有合葬的资格,交换美室,更是常态,妾不是妻,她们更多的时候,只是一种物品。

    而周瑜雄才大略,王佐之姿,脑子里有的只有王霸之业,又哪里有什么男女之情可言,他们这样的人,注定不可能在这样的事耽误太久!

    既使如此,也不妨碍此时的周瑜迎娶小乔的欣喜和美意。

    虽非大婚,但周府也布置了一下,纳妾不是多大的喜事,但是周瑜的地位注定了很多人都得亲上门送礼庆祝。

    王楷到的时候,只见周府张灯结彩,灯火通明,贴了些喜字。只是并未准备礼炮等太隆重的事,但也是推杯把盏,交言甚欢!

    “徐州府功曹王楷恭贺府上新婚,礼单玉石腰带一副,酒二坛!”有侍人唱喏,声高高的,这声一起,周府内竟是一静!像按了暂停键一般。

第200章 我爹是吕布200

    王楷见此一笑,他最近虽坐着冷板凳,然而这建业府却都在盯着他呢,等着看他笑话吧?!

    王楷心道,这群傲娇,明明关注的不得了,偏偏拿着乔,暗搓搓的不知道观察了自己多久,却就是不见自己,一个比一个沉得住气。

    这建业府也真是有意思的紧。

    王楷走入府内,跨入门槛,却见阶上席上诸人都在兴致有味的看着自己,他朗声一笑,道:“温侯之名,震于天下,竟叫江东名臣贤士不敢高声语乎?!”

    哧!

    席上诸人一声冷笑,双眸如箭般看着他,也不被他激怒,反而淡淡的道:“黔驴技穷之无名小卒,不必理会他。”

    “此是公瑾喜事,焉能为一三姓家奴之臣仆而坏了气氛?!”有江东的一臣子冷嘲道:“他找不到可以上达公听的渠道,竟不请自来,厚颜无耻之徒耳,越理他,越是显得我等在意他了。”

    “说的是……”江东众臣便笑了,假装王楷不存在,竟也不应和他,只是无法忽视,少不得要怒目而视。

    原以为众人不理他,他便无地自容,自会离去,然而却见王楷自顾自的坐了下来,一副从容不迫的表情,一时心中更是恼怒不堪。

    果然是三姓家奴的臣仆,这等的厚颜无耻!

    王楷身后跟着的小将却十分愤慨,怒目而视,那眼睛瞪的犹如地狱阎王一般。

    王楷自顾自的跪坐下来,拉了一把他的宽袖,道:“来为做客,非为刀兵,奈何怒目?!”

    小将今日并未扎紧了袖口,因为喝喜酒,只是一副儒将打扮,然而此时的他恨不得都拔刀把这群目中无人的人给砍了去。

    王楷笑道:“席上诸众皆为无名之辈尔,你又何苦与他们计较!江东虽多才俊,然而,又有几人如我等主公一般名流青史,震名天下呢?!所以,莫要生气,与他们生气不值当,他们还不够格取笑我等。”

    小将见王楷半分不生气,便高声怒道:“来江东前,久闻江东好生傲慢,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哼!我主公是天选之才,也不曾傲慢至此,席上诸辈是何人?!本事不见,鼻子眼睛倒是抬到天上去了!”

    这话可是激了众怒,一时江东士人与臣子都恼了,因顾忌此到底是席上,没有破口大骂,然而也是横眉冷对,冷笑一声道:“休让我等与那三姓家奴并列,我等耻之!”

    气氛有一瞬间的僵硬与凝滞,连那喜乐之声都显得怪异了起来。

    王楷抬首一看,见席上众人都恼视着自己,心中无怒反而更添一层笑意来,道:“诸位休恼,休怒,尔等的确不配与我主公并列……”

    众人一听他这话不对,有踩他们捧吕布之意,一时气的恨不得打死他,若非此是喜宴上,他们早已经揪住这王楷打上一顿了。然而此时,少不得忍着,还得压抑着。

    “众所周知,温侯吕布从无败绩,此等人,岂是一般人可与并列矣?!”王楷笑道:“楷刚得捷报,我主刚大败曹操,难道尔等自诩比曹操还要厉害?!上阵可杀敌,下马可治国?既无能也,何须小看我主公矣?!”

    “大言不惭!”此事江东诸人早已经知晓了,听到捷报的时候,他们也是震惊愕然良久,然而拉不下面子,此时只是黑着脸,一时之间,也是哑口无言。

    王楷身边小将道:“温侯吕奉先乃是天选的战神!败曹操轻而易举,别说尔等,便是吴侯前来,也只堪堪与我主并列而已。”

    众江东之臣大怒,气氛凝滞到几乎要拔剑了。

    当下有一人出列道:“当年温侯虽大败曹操与兖州,然而却中了曹操之计,被赶出兖州,他惶奔命于徐州,如今,虽一时得胜,可能保全命乎?只恐两位在此自夸,待回过神,温侯之首级已被曹操取下!”

    王楷哈哈大笑,他身后小将是军中人,气的恨不得直来直往的打一架,然而王楷不仅不怒,反而笑道:“只恐是曹操首级被取下吧,尔等不知连郭嘉都已落入我主之手乎?!曹操自断一臂,有何本事能取我主之首级?!哈哈哈……”

    江东之人一时脸色大变,纷纷窃窃私语起来,有的不信,有的不屑,更多的人则是忌惮。

    说起吕布的猛,他们是惧的,说起吕布的烂名声,他们是不屑的,然而,谁都不能否认吕布是个打仗的好手。

    “既是如此,何须来江东争援?!”那人轻笑道:“吕布天下无敌,又何须来争我主之援?!”

    “此来非争援也……”王楷笑道:“只是想来问一问吴侯,可有问天下之志乎?!眼看我主将要败退曹操,而吴侯偏此一隅,守着美女,忘他日父之仇乎,忘父之志乎?!不思过江,不思报仇,只恐吴侯错失良机,他日班列我主之下,为天下笑耳!”

    席上众人冷笑,又是怒极而视,一个个的脸上一点喜意都没了。

    这王楷此言,其实是有些小视孙策之意了,身为孙策的臣子,哪个能忍得了?!甚至已有武将拔剑出鞘,有血溅五步之紧张态势。

    王楷身后小将见此冷笑一声,也如是拔剑出鞘,站到了王楷身前,怒瞪江东诸臣子武将。

    王楷本人却不见半分紧张,反而笑道:“楷是无名小辈,今日若是死在此,于楷本身无碍,只恐碍了江东之名,以为吴侯不能容人,引天下人笑耳!”

    “无名小卒,我等主公要杀你,何须用牛刀?”江东诸臣冷笑一声道:“少在此激怒于人!我等不上你的当!”

    “哈哈哈!”王楷笑道:“我主公尚不杀郭奉孝,楷不敢自比鬼才之名,然,若死在此,只恐所污之名非楷也,而是吴侯多不如温侯也。若楷一人之死,成就温侯之名,是楷之幸!”

    却是江东诸人的不幸了。

    王楷之话分明就意指他们若是杀了他,吴侯孙策便是连吕布都比不上了。

    江东诸人冷冷一笑,气的发疯,这个王楷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句句带水,骨中有刺,可恨至极。

    人群之中有一人站了起来,正是黄盖,他起了身,捻须笑道:“今日是公瑾喜日,若有言语冲撞也勿在此,两方且皆罢语,专心喝喜酒才是!”

    “公覆所言有理!”江东诸人瞥了一眼王楷,便也不理会他了。

    此人黔驴技穷也,多番言语,无非为的便是引起他们的注意,让吴侯召见他。

    他们并不愿上他的当,继续坐他的冷板凳方好!

    若是被他激怒,理会了他,反倒上了他的当。

    因此,便都带着怒气不理他了。

    黄盖深深的扫了一眼王楷,冷笑一声,也不理会他,只是自顾自的与众臣喝酒去了。

    小将险些没气出好歹来,对王楷道:“漠视我等至此,不屑我等至此,这江东诸人可恨至极。”

    “你要习惯!”王楷自顾自的抿了一口酒,他自顾自的坐了一席,也不在乎旁人理不理自己,反而拉了拉小将,让他也坐了下来,并且享受着众人如刺如芒在背的目光,这种不屑,却无法轻视和忌惮的眼神,他很享受。

    “习惯?!”小将愕然。

    “主公的名声在外,这样被小视,才是正常的,”王楷笑道:“若是他们郑重待我以礼,我还忌惮他们有什么图谋,这般小视于我,我才高兴呢。”

    小将嘴角抽了抽,道:“这样下去,都以为温侯好欺,以后都不待之以礼,如何是好?!”

    “主公与曹对战,事不关江东,他们自观望,又何须礼重?”王楷笑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是常态。江东这样待我们才是正常的,不过如今主公已赢了曹操,想必不出三日,吴侯必见我等。”

    小将听了若有所思,“主公赢了,他们就重视了?!”

    “若被战争淹没之人,如何能入那孙策之心?与其说重视,不如说忌惮,我已激他之怒,他焉能不见?!今日是周瑜喜日,我们来,他们都不是没看见,只是假装不在意罢了,就足以说明,之前不是不知我等,只是有意小视而已……”王楷笑道。

    下马威,也是挑衅与轻视。然而若说,世人小看吕布的战斗力,王楷是不信的。

    他在江东好些日子了,只怕这些人一直在盯着呢。

    小将听的似懂非懂,道:“江东之人,果然傲慢无礼至极!”

    “有江水天险,北方不稳,孙策又有大志,这些人自然不会将我等放在眼中,”王楷道:“更何况我等主公是吕布呢。”

    所以,败了曹操,这捷报传来又不一样了。

    份量不一样了。

    王楷公然在此,真是扎了好些人的心,出现了,话说过了,他便不急了,老神神在在的吃酒,半点不见心慌,反而姿态从容,优雅至极,无人理他,他也淡定若斯。

    然而江东诸人却无一人真的淡定。

    黄盖看了王楷好几眼,眉头紧拧,蹙的紧极了,看见吴侯与周瑜并肩进来,他便忙迎了上去,江东诸人也都起了身,除了席上的王楷坐着不动如山……

第201章 我爹是吕布201

    见他还坐着,也不赶上去说话,众人诧异的同时,也怒他不知道求见吴侯,不知道死皮赖脸,本来防他如此,可见他不如此,他们却更生气了。

    敢小孙策乎?!岂有此理……

    黄盖除了愤怒,还有一些讷闷,也不理会王楷,径直朝着孙策与周瑜去了。

    “主公!”黄盖上前请安,先贺了周瑜喜事,又道:“主公,公瑾,王楷不请自来了,现在席上,径自喝酒!”

    “哦?!”孙策本意是来贺周瑜新婚之喜的,一听此,也是微拧了下眉,道:“今日是公瑾喜日,不便见他。”

    “奇便在于此,他明知主公已来,却不急于来见主公,”黄盖道。

    孙策一听更是深思。

    周瑜却是哈哈笑了,道:“此人颇有意思。只恐非来求见主公也,而是待主公去见他也。”

    孙策听了冷哧一声,道:“不自量力!”

    心下到底有点忌惮和不舒服,只是眼下是周瑜喜事,他也不便多提。

    孙策一向是自负的,压下不满,道:“再晾晾他。今日是公瑾大喜,且勿再多提旁事。”

    黄盖自是应了,孙策进了内室,上主座坐了,很多臣子武将都去敬酒。

    这边的热闹,却并不影响王楷的自在,他不去凑热闹,只是自顾自的吃东西,而周府内的侍人看他这样自来熟的样子,恨不得将他给赶出去。

    王楷正吃的快活,一身喜服的周瑜突然面目带笑的站到了他面前,笑道:“王大人好生自在?!”

    “公瑾?”王楷笑着起了身,行了一礼道:“贺公瑾新喜了。”

    周瑜也还了一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笑道:“温侯与曹操对战,王大人还能如此自在乎?!”

    “公瑾有所不知,我主公女公子曾说过,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今日良辰美景,是公瑾大喜之日,便是楷再有心,亦不好坏了公瑾的喜日,”王楷笑道:“江东可无礼于我,我却不能无礼于公瑾。”

    这话说的。

    周瑜却并不辩解江东的怠慢,只笑道:“莫非王大人对温侯有十足信心,所以才不急?!”

    他原以为他来,一定会扑上来去见伯符。

    王楷笑道:“我主有女公子与公台辅佐,早败曹一战,何急之有?!”

    周瑜笑的意味深长。

    王楷提了杯,道:“敬公瑾一杯,贺公瑾纳美,也更祝公瑾之主,不以江水为限,而忘己之志,父之仇,公瑾也莫耽于小儿女之情,忘却雄心壮志矣。”

    周瑜听了心下好笑,他本是豁达之人,哪里会被激怒?便笑道:“先主之志,我主一日不敢忘,先主之仇,自也有报之时,何忘之有?!那便祝王大人之主,真如王大人之想,能败曹操吧……”

    说罢二人一笑,一饮而尽。

    竟是都不提出兵之事。

    周瑜心中更为好奇,竟然坐了下来,道:“瑜也敬王大人一杯,不远千里来贺瑜之喜,瑜幸甚感激。”

    “不敢……”王楷自也饮尽了此杯,笑道:“建业真是个好地方,江水壮美,是天然屏障,城池坚固,人才济济,吴侯又上进,又有公瑾等能人贤士辅佐,他日此地,自成其业。”

    周瑜轻笑,觉得这个使臣也特别有意思,明明说着夸赞的话,可是话里的意思却分明是告诉,有江水这天然的屏障,这里自然会安宁一时,更是告诉他别凭着江水天险,便如此傲慢,安宁一时,也未必能安宁一世……

    什么时候开始,连吕布身边的谋臣幕宾都有这样的格局和未尽之语了?!

    周瑜自然也不想让他意有所指,便笑道:“江东虽有江险,然,众敌环伺,也未必太平,如温侯一般,江东也自有难处。不过比温侯好在,总不至于四面楚歌!”

    有江险在,江东便是有众敌,也不会落到那地步去。

    王楷听了哈哈大笑,道:“以徐州之地的确不如江东好守,然,纵是四面埋伏,楷主公也能突破重围,天下谁能挡得住赤兔,谁又能拦得住温侯?!”

    周瑜道:“可惜温侯之名,甚为可惜也……”吕布当年他惶逃出兖州,徐州也是他从别人手里抢来的。这样的人,想要立下基业,谈何容易?!

    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如江东,周瑜是不信吕布能立足长远的。

    想洗白,哪有那么容易?!光靠勇武,无名无义之人,想要突破重围,难矣。

    王楷听了却也不怒,正因天下人如此之看吕布,所以,真的到了吕布立下基业之时,才让世人震惊呢。

    王楷笑道:“徐州若以地利来说,的确不如江东,然虽无地利之势,却有我主之猛,强敌在四周,也未必能吃得动我主之分毫。若是旁人,占有徐州,难免会被西北袁绍或曹操所扫荡,然,吕布何人也?!英雄也,便是重围,也足以立下根基。”

    周瑜听了淡笑不语,他这样的人,若是贬低吕布,这样的话他的气度是说不出来的,江东有的是臣子去贬低辱骂,周瑜不能。他的身份,已经不能让他这样了。

    屁股决定脑袋,如果他周瑜只是一个小臣,骂一骂天下人,说不定还能得个真性情的称赞,然而如今的他是孙策底下第一大将,他若非要贬低人,反而落于下乘,是脑残才对。

    所以,无论他心里有多不认同吕布,不认同王楷之言,他可以暗示,却绝对不可以说吕布不行。

    周瑜笑道:“不错,身为臣子,不论主之非,纵然温侯于天下非议甚多,以王大人之身份,必定要为温侯使全力矣。”

    他举杯笑着敬道:“王大人光临,寒舍蓬荜生辉,今日请喝好,恕瑜怠慢了,他日定为大人引见主公,届时再一把言欢!”

    “恭敬不如从命!”王楷笑着起身与他共饮。

    周瑜便回去敬其它人了。

    “咦?!”小将看着周瑜来了又走了,还说了些意味不明的话,便道:“他怎么会屈尊突然来理人了?之前可没有,我可不信他不知道咱们来了江东很久了。”

    王楷笑道:“主公一败曹操,他与孙策还能坐得住?!”

    小将似懂非懂,点了点头,笑道:“主公威名果然有效果。”

    王楷觉得小将还是挺单纯的。

    吕布虽猛,但与江东暂无纠葛,再加上他名声那么差,江东诸人都以为这头猛虎差不多会死在曹操手里,所以不将他们放在眼中,视为强弩之末,不搭理半点不奇怪。

    可是孙策与周瑜等人收到败了曹操的书信就不一样了。

    吕布若在徐州定下基业,便是隔着江水,只怕这主臣二人也如鲠在喉,他们焉能不想探明徐州发生了什么,吕布怎么了……

    最重要的是,吕布一赢,让江东诸人都感受到了威胁。

    孙策是不怎么将袁术放在眼中,又有仇,又决裂了。也不怎么将刘表放在眼中。

    至于吕布,他早将他看成是快死的猛虎,所以也不怎么放在眼中,然而,若是吕布真的在徐州立下基业,便是隔着江水,孙策只怕都睡不着觉。

    徐州过去便是江淮一带,然后就是荆州,刘表是强,可是吕布若是攻破了襄阳,就等于打破了荆州的大门,荆州若被吕布得了手,江东危矣……

    所以别看现在的江东诸人还对他不屑鄙视的很,心里只怕跟火烧也差不多了。

    所以王楷是真的不急,半点不急,一面还笑道:“这捷报来的可真是时候,主公果然给力!”

    说罢还笑了。

    小将也笑道:“不错,是该给江东这些没眼睛的人一点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我们的主公有多厉害。”

    王楷心中稳的一批,若说一开始还有点焦虑的话,那么捷报一来,他的心定了五分,而来一吃喜酒,一见此情景,他的心是彻底的落下了。

    “来,吃酒,”王楷笑道:“江鱼果然鲜美。”

    剩下的就等着吴侯请着见了。

    不多吃点,怎么力战群儒啊。

    这些江东的才俊,有才是有才吧,就是傲的很,嘴还不好,话更不中听,输人不能输阵,骂人更不难输的。

    看着王楷没事人似的胡吃海塞,江东的诸臣子却寒了一张脸,吃着鲜美的酒菜都没滋没味的了。

    便是周瑜亦觉得如鲠在喉,今晚虽美,然而入洞房是入不成了。

    宴散,王楷走了。

    诸臣子也都各自散去,然而孙策的心腹谋臣与将士都没走。

    周瑜亲让小乔备了茶水,换了便装,招待诸人。

    小乔极美,一双手泡的茶很香,燃的香更是袅袅如烟如雾,琴音更是绝伦,隔着帘子的美人如雾如花,然而周瑜此时却无心欣赏。

    “主公,可是忧虑那吕布?!”周瑜道。

    “策原以为这吕布迟早被曹操所缚,不足为虑!”孙策道:“然而不曾料到,会有如此变数,他若成徐州一霸于江东北境,策焉能安枕?!”

    鲁肃道:“主公忧心他若败了曹操,会图荆州?!威胁我江东?!”

    孙策颔首,脸色沉沉,心中沉重的很。

第202章 我爹是吕布202

    “徐州之事确实奇怪,”周瑜道:“吕布能赢,也出乎瑜之意料,曹兵强于吕布多矣,又有天子在手,怎么会输呢,竟连郭嘉也陷进去了,古怪至极!”

    孙策沉吟道:“此事定有奇怪,当增派人手去探虚实!”

    众臣子自都应了,虽然对待王楷时是不假辞色,然而他们此时都肃着脸,郑重以视吕布。

    孙策道:“公瑾以为,若吕布退曹,可会图荆州,直迫我江东?!”

    周瑜道:“吕布有勇无志,然而极贪心,刘表老矣,若有变故,他安能不图?!届时,必是主公劲敌!”

    孙策脸色不太好看,他是必要搞死刘表报仇,夺下荆州的,然而有人也盯着,便冷笑一声,道:“吕布匹夫何德何能也?!”

    “还好有勇无谋,”鲁肃道:“虎虽猛,若去其利爪,终为所获!”

    “然而连曹操都数次吃他的亏,此虎难图。”孙策是轻视吕布的,然而在战争上,他是极得视吕布的。

    “他一向野心勃勃,如同豺狼,若是鉰大了心,未必不图地利。”孙策忧心忡忡道:“他一向无谋,此次甚为奇特,竟连郭嘉也吃了他的亏,折了进去。”

    孙策一直觉得这非常的玄幻,像做梦似的。

    本来对吕布他是不以为意的,然而此时,他突然冒出来,令他心中警铃大作,心中焦虑的很。

    吕布早名声于外,是一个极猛的人,极猛的人,突然有了脑子可不是好事。

    黄盖道:“吕布极贪,若败曹操,只恐不会不图荆州。”

    顿了顿,又道:“昔年他杀丁原得了赤兔,杀董卓又得貂婵,而今遣使至此,所为者何?!必有所图!”

    孙策一听就拧了眉头,想一想,那王楷便是要出使,也不会来江东,去刘表那,去别处都有可能,那王楷也明明知道,他孙策万不可能去助吕布,他来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黄盖道:“本性难移!吕布虽猛,然终无谋,此子败走多回,被杀是迟早之事,只是现下看他,倒确实难办!”

    孙策看着周瑜一直不语,便道:“公瑾以为吕布遣使来何图?!”

    周瑜道:“瑜一直在想,这王大人此来,究竟是何人布的局。”

    孙策吃了一惊,道:“何意?!”

    周瑜道:“原先,瑜对吕布与曹战,不以为然,甚至檄文出时,也不以为意,只觉吕布发疯,可是吕布败了曹操,瑜自接到消息后,一直在寻思这其中的谋局,只恐吕布身边有高人指点,所布之局不可谓不大,甚至将主公也囊括进去了……”

    孙策倒吸一口气,道:“陈宫?!”

    “陈宫虽有谋,然,终不能辖制猛虎,此人必有震压猛虎之能。”周瑜道:“只恐其谋略战术,皆不在郭嘉之下!”

    便是鲁肃也变了脸色,道:“何人如此眼瘸,怎会看上吕布?!”

    是啊,天下有志之士,都爱惜羽毛的很,谁会看得上吕布?!

    孙策也纳闷了。

    鲁肃细细一寻思,道:“王楷此来之意,非劝主公出兵击曹也……”

    周瑜点首,道:“一开始王楷来时,瑜也以为他是想劝主公与曹反目,去攻曹操,觉得他异想天开,疯了。只是如今,却回过味来,只恐他之图谋,非为让主公与曹操反目也,而是……”

    诸将和鲁肃等人都看着他。

    “而是,正视到吕布的威胁,正视到荆州门户的威胁,与其是劝主公出兵,不如说是逼主公出兵!”周瑜道:“他所利害之处就在于荆州!”

    孙策也慢慢回过味来了,一时心情复杂的不得了,道:“何人?!何人可以谋算至此!?”

    鲁肃等人也倒吸一口凉气,“对时局竟谋算至此。”

    周瑜道:“曹操与吕布之战,与我江东并不相干,曹操意在安抚主公,绝不会与主公决裂,所以主公不会贸然击曹,然而,这个人知道,主公与刘表有父仇,又有地利之辖,如今吕布又赢了……他之威胁是整个的,这一块……”

    周瑜指了指地图,道:“徐州,寿春,江淮,襄阳,荆州,还有江东……破襄阳,荆州不保,荆州不存,江东危矣……此人是算准了主公有天下之志,他是要逼迫主公出兵,为了荆州,为了父仇,为了地利,为了大业,都不得不出兵,甚至算到了,绝对会将父仇暂搁一旁,不顾刘表,出兵击袁术!”

    到了此时,便明朗了,诸人都沉下了脸色,怔怔然的看着地图,何其可怕,这个人,的确不在郭嘉之下!

    孙策脸色是真的难看,道:“天下竟还有此等人,吕布得了他……”

    后续之言都不得不说了。

    难办的是,看眼下之势,他可能不得这么做了。

    如今他与刘表是可以袖手旁观,然而,若是等吕布壮大了实力,刘表不保,江东便危矣。

    然而若是击了袁术,便是隔着袁术与吕布对上了,孙策绝对是不能让吕布壮大实力的。

    现在的他与吕布之间,隔山打牛。山便是袁术……

    所以击袁术事小,重要的是吕布啊,若立基业,谁能睡得着觉。

    孙策一想,头就细细的疼了起来,他可能也意会到了曹操的头风病犯时的疼了。

    孙策自问实力不如曹操,倘若……

    连郭嘉都折进去了,便是有江险,能保一世吗?!

    江对岸有一猛虎视之眈眈,他只怕真的睡不着觉!

    孙策坐不太住,徘徊走动起来,眼眸却如鹰一样盯着地图。

    “所以父仇,玺等只是说辞,真正的重点在此啊,”周瑜道:“吕布身边之人,好生令人敬畏,吕布若有此大才,如虎添翼,只恐他飞过江险,不得不防!”

    鲁肃道:“吕布未必肯图江东,而是图中原呢?!”

    “若要下棋,便会布棋子,吕布身边若有大才,必定会对荆州之地有防备,焉能将它让之于我江东之手?!”周瑜道:“便是图中原,也未必不想啃下江东,子敬,江水是我江东天险,然,亦是荆州天险!”

    鲁肃的冷汗立即下来了,寻思了寻思味道,便道:“若是主公击袁,反倒解了吕布之围……”

    孙策道:“借此出兵,却可占据江淮与寿春之地。”

    周瑜道:“然而,吕布又焉能以此让于我主公!?”

    鲁肃是彻底的回过神来了,道:“所以,为了时局,他逼主公出兵,然而却也绝不肯将囊中之物的江淮一带给与主公!”

    诸将也都咋舌,议论纷纷。

    孙策是彻底的心悸了,“何人?!何人有此计谋?!”

    周瑜道:“此时不得不出兵,出了兵,只恐,还是要与吕布对上。如今袁术在打徐州老巢,吕布深恨之,若主公出兵解围,占了江淮一带,倘若吕布以大局为重,必定会与袁术再结盟,退我主公!”

    所以出不出兵,都是个难题。

    何人,竟算计至此呢?!

    孙策道:“天下竟有如此大才,”真个的把吕布的烂牌面打到这种程度了。太可怕了。

    “真是个圈套,钻不钻都是圈套!若不出兵,失先机也,若出兵,又中计也!”周瑜叹道:“此人若助吕布立下基业,是主公他日劲敌。”

    孙策哪里还能坐得下来,屁股下面跟火烧一般,道:“策想知道吕布的格局和深浅,策更想知道,此人,与公瑾可分上下。”

    周瑜眼眸极亮,道:“若能与此人交手,瑜幸甚矣,死而无憾!”

    孙策就算知道此时被算计进去了,然而,此时心情是真的极度的复杂。

    “天下如此大才,不来投策,却投那吕布,莫非策真无能无德也?!”孙策一想就跌足道:“策定要会会此人,他日定招揽之!”

    众人也都愕然于此人之才。

    “明日,下帖去请徐州功曹来侯府做客。”孙策道:“不探探是何人之谋,策寝食难安!”

    “臣愿陪同!”周瑜道。

    “臣亦愿陪同!”鲁肃忙道。

    诸将亦都道:“末将等都愿陪同!”

    “都去!”孙策道:“明日会一会那无名之辈王楷,何以如此自信!”

    “是!”诸人都应了。在这个喜气的夜晚,江东诸人可睡不着觉。心里愁的。

    出兵吧,不甘心,不出兵吧,那也坐立不安。

    能够说动人出兵的,什么前仇啊,父仇啊,都是虚的,真正能说动孙策这样人的,只有时局与地利。

    诸人都散了,然而今晚小乔注定一个人睡,因为孙策拉着周瑜在庭中喝酒。

    时值夏夜,正是蚊虫最多的时候,有侍人小心的驱蚊虫,然而孙策却不以此为意,军中之人,什么艰苦没吃过,蚊虫之害,他尚不以为意。

    他抿了一口酒,寡淡不已,感受了一下夏天燥热的风,对周瑜道:“此人,可是公瑾劲敌?!”

    周瑜哈哈大笑,道:“此人能将吕布的牌面打至此,若由他助吕布壮大,何其胁危也!只恐此次不出兵也被他逼的出兵了。”

    因为不能由势至此。

    “曹操出兵一方面是不得不为,另一方面,也是如策如今一样,那檄文现在想来,真是了不得,是一把钥匙,一个撬点!”孙策回过味来道。

第203章 我爹是吕布203

    周瑜哪里不懂。当初吕布发檄文,江东哪一个不笑,个个都等着吕布自取灭亡,万万没想到……

    如果有这个大才在,当初那檄文之意,本意便是剑指天下了。

    吕布开窍,孙策与周瑜是想都没想过。

    因此,只有一种可能,大才出世了。

    所以君臣二人十分不安,今晚是真的睡不着。

    “吕布也要争鼎天下,有趣了……”孙策又笑又头疼,道:“这个匹夫!”

    当初那么好的牌面在洛阳打了个稀巴烂,眼看着到了徐州山穷水尽,他却撬动了整个天下之局!

    一想到此,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还是该无语!

    反正头疼!

    他若真的立下基业,以后有智猛虎盘锯徐州一带,这中原东边,可就……

    东境也是帝王之地,齐鲁旧国,王脉之处,不可小视。

    吕布以此为基,孙策光想一想,头都要炸了。

    不行啊,如同棋局,非得出兵去立下棋子,方不至于落到无棋可对之时!

    吕布那厮向来胃口极大,他不是有德行的那种明主,他偏偏是那最贪心的那种君主,以后若是真的起来了,只怕比秦始皇吞六国还狠!

    吕布便是再强,能以一杀百,也未必能得了天下,然而,倘若他开始有了野心,有了巨大的胃口,并且又开始听大才的话来,这种令孙策的警惕,陡然从心里狠狠的升了上来,怎么都压不下去。

    “只不知此人是谁,是何方神圣!”周瑜拧眉道:“九州之大,奇人极多,有那隐士,心胸五百年,智谋三千策,倘若真的降服了吕布去听他的,只恐这吕布便真的要起家了。”

    孙策不说话,静静的听着周瑜说,心中还是第一次升起焦虑的情绪来,因为他如今的处境,也堪忧。江东并不太平,他还未完全的将这里吃进去,吃进去了,也要时间消化,而周边的诸侯都虎视眈眈,原以为吕布不算威胁,他已经穷途末路,万万没料到……谁也没料到。如今此时,真是五味陈杂。

    “以往的吕布,虽强,然,终无智也,无视为患也。”周瑜道:“自从檄文之事,就彻底的改变了,之前檄文发生,瑜还轻视过他,如今想来,一切的开端当从这檄文开始。”

    孙策喃喃道:“不错。”

    主臣二人是能慢慢的吕味出这檄文的妙处了,倘吕布没有足够的实力与智谋退曹兵,这檄文自然是个笑话,可他有所依恃,有所恃强,这檄文却成了吕布垫基徐州之战。撬动了曹操,乃至撬动了天下之局。也是吕布洗白之战。

    看来,他们对吕布那边的情报还是太少了,一定要多增派人手。而且最重要的是,现在的吕布绝不能以以前的眼光去看他了。他的实力只恐比当日更强。

    “吕布当初在洛阳,未能成一能臣,如今到了地方,倒成全了他成为一方豪强。”孙策道:“此人豺狼之心,公瑾,若助操图之,可能瓜分徐州?!”

    周瑜自然早想到了,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江东与徐州隔着荆州,江淮,只恐主公出了力,却为旁人做了嫁衣裳,而我江东得不到地利是小,反而壮大了他们的实力,尤其是袁术。到时候,人人皆笑我江东是与虎谋皮,便宜了旁人……”

    孙策道:“若助操同破吕布与袁术呢?!”

    周瑜还是摇了摇头,道:“江东内部不稳,外还有刘表,刘备,以及各方纷杂势力,想要同时灭吕布与袁术,必然要出巨大兵力,到时候内易出乱,外又有强敌环伺,便是勉强打赢了,徐州与淮南一带,恐也落不着江东之手,便是与曹操瓜分,隔江而守,也守不住,曹操何人?刘表何人?!那刘备,更是天下英雄,胸怀大志之辈,如今他才能兼备,不过是现在未等到时机,被吕布与袁术夹在中间不能伸志而已,一旦得了东风,便立即乘风而伸青云之志,主公那时,恐怕费力打下来了,灭了吕布与袁术,便宜了谁去?!”

    是啊,便是没了吕布,其它人,哪一个不是英雄?!

    孙策蹙着眉头,心中的危机感久久的不能平静。

    “主公勿忧,”周瑜道:“明日且会会那王楷便是,再探一探徐州究竟出了何人,竟能将吕布教至此。”

    不错,这才是重中之重。

    孙策拎了酒瓮,将酒饮尽,道:“公瑾且安睡,明日再一会他。”他起了身,便要回去了。

    周瑜忙送出来,见他上了马离去,这才回了内室书房。

    小乔端了热水来,道:“夫君,且擦把脸,休息吧。”

    周瑜见她温声细语,十分贴心,舒了口气,拉住她的葇荑握紧,道:“今日委屈你了,本是新婚之夜,然而,瑜却辜负了良辰。”

    小乔体贴的摇了摇头,微笑着带着女儿家的羞涩,道:“夫君是做大事之人,岂能耽于小事,妾身不怪夫君!”

    周瑜点点头,却无时间享受她的温存,擦了把泪,便将徐州的一些零碎的信息给拼凑起来。

    然而,所得到的信息实在太少了,盖因之前,真的没怎么将吕布放在眼中过。

    而徐州在这边的信息也只是一些徐州的世族,以及各州郡官员等的一些消息,很久都没有更新过,这样子是完全不够的……

    周瑜长长的舒了口气,不够啊,明日想要从那王楷嘴里掏出话来,难了。

    向来谋臣与使臣的嘴说出的话,多少都有夸大,以及隐瞒的成分,想要从他们的嘴里挖出点东西来,难的很。

    周瑜琢磨了又琢磨,一夜上几乎没有阖眼,想要阖眼也是睡不着的。

    江东很多臣子与武将皆是如此。

    他们是很傲慢,在态度上,在道德上,在很多事上,他们的确很轻视小看于吕布,然而,唯独在吕布的能力上,他们不敢,甚至是重视到如鲠在喉,睡不着觉的。

    吕布若是死了,谁不松口气,可是这崛起之势,谁又能不惧怕?!

    便是一些孙坚留下的老将,也不敢说必能灭杀吕布,谁也不敢放这个大话!

    帖子到了客栈的时候,王楷接到,笑了,道:“我就说,明知主公一战胜曹,那孙伯符哪能沉得住气?可不就来了吗?!”

    小将见他起了身,慢条斯理的整理衣物,半点不急躁的样子,道:“大人怎么不急呢?!”

    “现在急的是他们,”王楷轻笑道:“现在都好奇着徐州发生了什么呢。”

    小将听了在理,便冷笑道:“坐了这么久的冷板凳也该轮到他们急一急了。”

    江东傲慢虽傲慢,然而,若是说他们真的无视他们也不是。王楷一来建业,只怕江东所有人都知道了,只是拿着架子不搭理而已。不搭理归不搭理,然而若说真的无视,更不可能,之前若说忌惮而盯视的话,现在那就是极重视的了。

    王楷一面整理衣襟,一面细细的漱口,笑道:“去了少不得要舌战群儒,有好一顿说了,不好好准备,我这一三寸舌可说不过那几十条舌!”

    小将一听都乐了,道:“这些没用的儒生,除了会骂人,真到了战场上,真正能拿出主意来的又有几人?!少数是谋臣,多数是滥竽充数之人,大人何须将他们放在心上。”

    王楷笑道:“可别小看他们,骂起人来,可不含糊!”

    “女公子不在这,女公子若在这,他们便是说上百句,也说不过女公子去。”小将冷嘲道。

    王楷哈哈大笑,道:“只恐今日孙伯符与周公瑾想要探的真正的事与人,便是女公子呢……”

    两人一阵爽快的大笑,一扫郁闷,觉得吕布赢了一战,真是解气极了。

    看着这江东诸人的眼珠子都瞪出来,王楷就觉得好笑。

    吃了早饭,慢条斯理的登上了车,便去了吴侯府。

    吴侯府早严阵以待,今天的事极重要,几乎很多能在孙策面前排得上位的,都到齐了。

    因而,见下了帖子,王楷久之不来,这里席上坐的人都很急躁,压了一肚子的火气。

    这原也怨不得王楷,然而,江东诸人真的是压了一肚子的邪火没处发,那股邪气就相当于,一匹黑马冲出来,惊愕了他们,一个学渣突然跻身于学霸行列,还不知道他的底细,谁能坐得住?

    所以,王楷进来的时候,看到不少人眼睛下面都涂了脂粉遮掩了青黑,难免解气又搞笑。

    这些江东的自诩能臣也特别的有意思,你们有火气,想撒就能撒吗?!

    不服憋着。

    王楷暗暗笑江东这些人也特别有意思,瞧自己不上眼就瞧不上眼吧,偏偏现在被打脸了还不服,一副要生吃了自己的模样是什么样子?!

    不是小看自己,不搭理的嘛,现在倒是聚的这么齐,还早早的候着了,有本事别来啊……

    几十双暗藏机锋的目光,不屑的,冷笑的,横眉冷对的如霜似剑朝着王楷身上扎来,王楷却目不斜视,半点眼角余光也未给他们,径直上了席,朝着孙策去了。

第204章 我爹是吕布204

    他可懒得搭理这些江东诸臣。小看我,得,我也不将你们放在眼中,礼尚往来吧。

    这态度可把江东诸人的脸都给弄的铁青了。

    “徐州功曹王楷,拜见吴侯,”王楷上前施了一礼,行的却是使者之礼。

    这是将温侯与吴侯放在同等的位置上了。

    这礼节是没错的,但是江东诸臣不服,吕布算什么,敢在孙策面前托大。他们根本都不屑将三姓家奴与吴侯并列。耻之。

    所以都面有怒色,瞪着王楷。

    “赐使者席,请坐!”孙策并未起身,淡淡的吩咐了侍人。

    侍人放下席子,王楷便施施然的客居而盘腿跪下来了,半点不见紧张与不适。

    “竖儒无礼!”席下一人忍无可忍,怒道:“尔是何人?无名白身耶,竟敢在吾主面前托大,还不速速起来,此间并无白身之座次!”

    王楷哈哈大笑,道:“楷非白身,而是徐州功曹!”

    “无赐无印,自封为官,我主与我等可并不认!”席上气氛凛冽,带着肃杀,以及凝滞紧张。

    孙策跟没听到似的,坐在首席上,眯着眼睛,一副坐视,假装不在意而听着乐声的表情。

    他自然不可能现在就急急的问话,显得急躁,又岂是人主之风?!

    别说孙策了,便是周瑜的表情也很微妙,也是假装没听到底下人说话似的。

    其实纵着他们说话,给个下马威与试探,都是套路。

    这种时候,谁先急了,谁就先输了。比的是耐心,比的是沉得住气。

    王楷当然也能沉得住气。

    诸侯之间同等,出使可以无功而返,然而,若是求人,输了气度,折了自己主上的名声,这比失礼失职还要更严重。

    这个时代,士可杀不可辱,可以套路,但不能失去对自己主公的维护。

    这是使臣最基本的风骨。别说温侯不是小诸侯,但是真的是入不得眼的小诸侯,也不可能低声下气的求吴侯。

    所以王楷笑了,道:“汉室式微,天下之官员任用,皆是无赐无印,别说诸位,便是吴侯之金印,也是曹操假借天子之名出之,诸位若不认我这功曹,可认吴侯之封印?”想否认我这官,以及出使的资格,先否了吴侯的加封再说。

    席上诸人皆是脸色一变,道:“放肆!吴侯与我等皆有天子手书而赐,而你徐州之官员,可无比,怎可相提并论!”

    王楷失笑道:“手书可以被曹操胁迫,有书无印有何用?!诸位自己都不知天子玺早不在汉室之中了吗?!玺在何处,想必天下人都心知肚明吧?!”

    席上诸人听了,脸色僵硬铁青。

    玺,果然是个要害。与父仇一样,其实都是江东诸人的心头刺,不能提的,一提就疼。

    牺牲了玺,换了创业的本钱,才有今天的江东,然而这押在袁术手上的玺,江东诸人,哪一个不想早点弄回来。

    所以王楷一提到这个,可真的就是将了他们一军了。

    行,你们瞧不上我这徐州自封的官,可你们江东还不是照样没有玺印而被封的吴侯,谁比谁高贵去呢?天下乱世,还摆那治世的一套压人,可真的压错了人了。他这不光是拆穿了他们的说辞,更是直接在江东诸人的心上都捅了一刀。

    孙策微微眯了眸,坐在席上向下浮瞰,面色也说不上好或不好。

    周瑜更是如此。跟只狐狸似的,笑眯眯的,仿佛聋子一般听不见底下的争执。

    首席上共有三人,孙策居中,左侧是周瑜,右侧却是一少年,那少年,不过才十二三岁的年纪,极沉不住气,一听此言,脸色都青了。

    孙策今年也不过满二十加冠,便已有如此城府,而他的弟弟,到底是不如他及多。

    王楷出使前,吕娴曾经与他深谈过一次,说了不少江东的事,当然也就谈到了孙策的家人,其中就包括孙权。

    王楷微微眯了眸,眼光放在了孙权身上,笑的很是微妙。

    此子年纪小,沉不住气,上了脸,是必然。

    孙策十七岁就继承了孙坚之志,带着旧部,闯下基业,而孙权比之孙策,那天赋真的不知道差到哪儿去了。

    史上孙策死后,孙权捡了现成的,然而他既无孙策的志向,也无他的能耐,甚至都不能让孙策的部下服从。

    最后也只是止步于江东,立了吴国,而此人的心胸也不过如此,一直压制着孙策的旧部,追封了孙坚为帝,却只封了孙策为长沙桓王,几乎是否认了孙策是开国之基础的人了,甚至还一直打压他的亲侄儿……

    这个人的格局不过如此。

    与孙策到底差了十万八千里,然而,孙策也有致命的缺点,太自负,好逞匹夫之勇。最后也是死于刺客之手……

    这且不提,只是王楷看着孙权的目光久了,难免让诸人生疑。

    “不知席上此是何人?!”王楷抱拳道。

    江东诸人听了一头雾水,有人释疑道:“此是吴侯幼弟,名权也。”

    王楷躬了身,笑道:“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

    弄的诸人都一头雾水。

    “你这人好生奇怪,吴侯在上,奈何对我主之幼弟如此客气!”席上一人道。

    王楷却只是叹道:“好生一副面相,可惜啊……”

    “可惜什么?!”有儒生怒道。

    “可惜玺在袁术处,若夺不回,倒无玺与这少年相配了。”

    气氛瞬杀一凝滞。

    少年的脸色已经白了,手在微微发抖。

    便是孙策与周瑜也是怒色上心,面无表情。

    席上诸将已经踢翻了桌案,拔刀出鞘,架到了他的脖子上,大怒道:“大胆!”

    这架势,只等孙策一声令下,王楷便要身首异处!

    而他身边小将也拔出刀来,大怒道:“欺我徐州无人乎?!若见刀兵,吾也血溅五步!”

    诸将一看他竟离的与孙策极近,一时也骇的脸色剧变!

    当下便有人逼近小将,意欲将之斩杀!

    而此时的孙策却只是抬了抬手,所有人便都不动了,却也没有收刀。

    王楷却无半分紧张之色,只是看着孙权笑。

    孙权整张脸都是面无血色的。

    小将对着江东诸人怒目,无半分惧色。

    周瑜蹙了蹙眉头,虽并未去看孙权,然而心下却十分不悦,这王楷好生大的胆子。

    他在暗示什么,他在挑拨什么,他在扎刺,他在埋针,他甚至也是威胁。

    暗示江东之主与孙策无干,挑拨兄弟的关系,扎下刺,埋下祸引,他甚至也是威胁,威胁只要孙策死了,这样一个小小的少年执了江东,什么北上,什么大志?呵,只不过是偏守一隅……

    不对。

    这些周瑜是不信的,真正的目的,真正的他的想展示出来的是别的。

    他是想告诉江东所有人,没有孙策,图谋中原是做梦,顶多在江东立个国就顶天了!统一天下,是痴心妄想!

    周瑜没去看孙权,却是担忧的看向了孙策。

    所有人都知道孙策的重要性,同时也知道他的短处。

    果然王楷却笑着开口了,道:“楷在徐州时也多有闻听吴侯向来很独,虽有勇有谋,也有大志,可惜这独来独往的性子,却与之冲突了,恐非人君之像啊,反倒是这位吴侯幼弟,却有帝王之像!”

    其实王楷就是瞎扯的,然而,他知道今天这刺不扎白不扎,逮着了,便扎下去,便是当场被剁成肉泥,他也不惧。

    孙策哈哈大笑,道:“独,难道不是好性情吗?!”

    江东诸人也是大怒不堪,道:“休在此胡言!竖儒安敢挑拨主公兄弟乎?!”

    王楷也哈哈大笑,直视着孙策,却无视了这群暴怒的想杀人的声音,只道:“独,当然是好性情,若为人君,志不可不独,然,身却不能独。吴侯虽有勇有谋,然,终有一日,必会死于匹夫之手,这江东诸业,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裳,只凭江险,便是有守成帝王立国,可能存百年乎?”

    黄盖已忍无可忍了,青着脸道:“主公!此人妄语挑拨,竟咒主公死,盖且将这信口的匹夫剁成肉泥,方解心头之恨!”

    说罢竟大踏步的上来了,一时之间,许多人都跟着也围了上来。

    孙策却盯着王楷完全不惧的眼色,眸微微缩了缩,抬了抬手,示意众人勿怒,且下去。

    黄盖脸色铁青,道:“主公!”

    孙策不为所动,只是对王楷道:“不知此预言,是何人所出。以大人之无名藉藉,若有此预言,早已名传天下,何至于等到现在?!”

    言下之意,这话,你是算不到的。

    王楷笑道:“此言,出自我主女公子之口。女公子向来不妄言,她曾说过,若有伯符,基业何止于江东?然,若失伯符,江东也只是苟安之境而已。乱世之中,唯有进取英主,方可与诸雄并列,甚或于一统中原……”

    这话的意思就深了,虽然有刺激,激怒,挑拨,以及激将之意,然而却都说进了所有人的心里。

    孙策何等重要?没了孙策,这江东也就只是江东而已了。守个成,立个业,仅此而已!

    如同吕布,有志与无志,区别如此之大!

第205章 我爹是吕布205

    孙策微微眯起了眸,这王楷在激他,赌他必定要图北而争夺中原,所以绝不会苟安于此,不出兵击袁术。

    这王楷好生厉害,不说击袁术的利益与好处,却只说,孙伯符有没有争取天下的野心。

    有意思。

    孙策的表情有点危险,道:“女公子?!吕布之女?!”

    “正是我主之女!”王楷自豪的笑道:“名娴者是也,今年刚二八年华,其志,远不在伯符之下。我主英勇无敌不是最可贵的,最可贵的是有此女可继承我主之志,不愁徐州无业可立,无业可存,无志可问天下英雄……”

    而你这江东,凭着这十来岁出头的小子行吗?!若是没了你孙策,什么北上,玩完!

    孙策闻言果然皱了皱眉。

    他不会因为王楷一挑拨就真的忌惮起自己的亲弟弟来,他的心胸没有这么小。

    然而,他想了想孙权的性子,一时之间也是皱了皱眉头。

    孙策是看不上孙权的软弱怯懦的,守成可以,只恐进取不可能。都说三岁看大,其实弟弟像不是自己与父亲,这十来岁,已经能看出来了。

    他扫了孙权一眼,叹了一声,到底是长于妇人之手,一直被吴太夫人护的太好了。

    而他若真有闪失,他的儿子还小,而这乱世,需要的却不是一个幼小的不能做主的主公……

    孙策再自负,也不敢说自己不会有任何意外,若有意外,孙权继了他的位置,还谈什么中原?!

    想到此,心中一沉。不住的沉下去。

    至于王楷的诅咒,说他死于匹夫之手的预言,他也不会在意,孙策何许人也,哪里会理会这等使臣之言,这些伎俩,他并不上当。

    孙策不在意,可是他的嫡系却不能不在意。

    王楷这话也不全是说给孙策听的,更多的是要扎这些臣子武将们的心。

    这些人一听,主公要换成孙权,那是一万个不乐意,脸色都青了,心中突突直跳。

    倘若主公有失,别说伸志去图中原了,便是守成也难。

    更麻烦的是,他们都是孙策的嫡系,倘若孙权继位,他们所有人都会成为后妈生的,便是亲弟弟又如何?谁不想培养自己能信任的臣子武将?!

    帝王之像?!

    这话却已经入了他们的心。

    孙权也不是一般人,纵然年纪小,也想到了这一层,头上的汗一层层的掉,他陡如筛糠,吓的面如土色,生恐被孙策所忌。

    而此时,所有人都无视了他,只是紧紧的紧张的盯着王楷。哪还有人顾得上孙权?

    气氛完全的逆转了。整个的都逆转了。

    当下,孙策想的是吕布之女是谁,使劲回忆着这号人,怎么也想不起来。身为人主,格局自然是放在敌人,对手身上的。

    而江东诸臣想的却是孙策与孙权的关系,以及没了孙策后的乱象设想……

    周瑜俨然所有的都想到了,看到眼前之景,完全的被王楷所摆布,一时之间,深深的忌惮的看了一眼这王楷。

    王楷笑着,仿佛脖子上的几把刀不存在似的,道:“击袁术,取回玺,是伯符要做的事,也是伯符先父之志也,而过江北上,更是伯符先父之遗志也,楷自知,以伯符之志,必然会出兵击袁术的,袁术谮号,凭玺而妄自尊大,伯符早与之决裂,何不出兵击之呢?!”

    孙策都笑了,似笑非笑的看着王楷,也不说话。

    鲁肃忍不住开口道:“袁术谮号,是谮越也,然,王大人所言之帝王之像,实属荒唐,汉室犹存,吴侯与江东并无如袁术之心也……”

    哄谁呢?!现在这个时候说什么汉室。

    王楷当然要揭穿他的老底,笑道:“子敬这么一说,倒是完全的否定了子敬先主当年死命带回玺印一事了,当年,也不是没有将玺还给陛下的时机。”

    鲁肃的脸色也难看起来了。

    王楷轻轻一笑,眼神不屑极了。

    这个时候,倒拿汉室说事了,谁不知道谁的心思?!敢这话堵我,你江东本身安的心也并不干净。

    别说鲁肃了,其它人的脸色也是青青白白,好看极了!

    王楷继而又笑道:“若吴侯他日果真还有存汉之心,他日我主集结诸侯,北伐曹贼,若出檄文,若有号令,到时候,江东可别不响应!”

    黄盖冷笑道:“就凭吕布那三姓家奴,何德何能集结诸侯?!谁人不以此贼为耻?!那无谋匹夫,也敢号令群雄?!哼!”

    就凭着只打了一个胜仗,就敢如此大言不惭?哼,吕布洗白就这么好洗不成?!

    王楷道:“将军此言差矣,北伐,只看心而已。”吴侯不响应,就是无心。

    这又是一个威胁了。周瑜听了都面无表情。那檄文一开端,所有的事,都不一样了。他日若是吕布真要集结诸侯,并有这能力,不应的人,立可成为众矢之的,吕布手上虽无天子,却也可以以天子之名而行事,比之曹操反倒更能操作自如!谁不听话,他就可以自矫天子诏而伐之,端的是开了一个好头!

    那位女公子,真是奇谋也!

    黄盖面色沉沉,道:“只恐那吕布空口有志,却不行动,喊空口号而已!”

    王楷也不辩解,只是笑着看孙策。

    周瑜莫名的听出几分机锋来,心中也添了躁意。

    倘若,那吕布真有其志,那才真是反常了。

    周瑜与孙策对视一眼,心中都颇有些忌惮那位女公子。

    说实话,他们并不愿意相信一介女子有如此之能。若是别人身边有这么一个女儿,有如此能力,他们必定以为王楷是夸大,自夸,以及转移真正的大才的一种手段。

    可是吕布那就不一样了。吕布连陈宫的话都不怎么听,如果此人不是什么谋臣,而是他的亲生女儿,是可能辖制得住他的。

    毕竟吕布只一女,这是众所周知之事,若爱女心切,此女又有才能,吕布听之任之,也并不奇怪。

    别人听一个女子的,是难。可是吕布,什么奇葩事做不出来?!

    还真的有极大的可能,这王楷可能真的没说谎。

    事实上也没必要,去徐州打探出来,也不过是迟早之事,这王楷的确没有必要遮遮掩掩。

    若是这王楷所说的话都是真的,此女所展现出来的格局,实在是令周瑜与孙策心惊。

    王楷可不管他与周瑜之间的眉眼官司,只是笑道:“伯符先父以命将玺带了回来,伯符有志,将此押在袁术处,如今既已决裂,何不趁此机会夺回玺印呢?!”

    “父仇不共戴天,若不早夺回玺,只恐袁术一旦事败,玺竟被荆州得了,”王楷道:“若是此玺落入杀父仇人之手,只恐伯符先父在地下也无法安息了。哎……”

    孙策听他说起孙坚,恼火是真的升上来了,气极反笑,道:“你少激怒我!刀尚在脖子上,仔细刀剑无眼,割了喉管!先父之志,先父之仇,先父之忍辱负重,先父之玺,策一日不忘!便是你也少拿先父之事来说嘴!”

    见孙策怒了,王楷哈哈大笑,道:“伯符既不忘,那楷可就放心了。”

    他转首看了看脖子上的刀,笑道:“匹夫何惧一死,何惜一死?!奈何以死惧之?!谬也,大谬也,这江东诸人,果真是惹不起,无礼至极。几位将军若有火,何不朝着刘表去使,对着袁术去发,威胁楷,实是大刀小用……”

    这话真是句句带刺。

    黄盖道:“杀了如此能说的三姓家奴的臣仆,虽大刀小用,却也解恨!”

    “退下!”孙策朗声道。

    众臣惊愕,看着孙策。

    孙策面沉如水,道:“退下!”

    他威严早成,众臣再次听分明了,虽不甘心,却也收了刀拱手道:“是,臣等知罪!”

    便都退下去了。

    “是策怠慢了使者,还请使者休怪。”孙策道。

    王楷朗声笑道:“伯符年少有成,意气风发,随心所至,有其主,必有其臣,主年少气盛,臣子自也有锋芒毕露之像也……”

    到底还年轻啊。现在的孙策,是真的算不上是老谋深算。

    见他说的不算好听,孙策也不以为意,只是道:“策自认也是少年英雄,只不知自比温侯女公子如何?!”

    “不相伯仲,”王楷笑道。

    “大言不惭……”诸儒们哪里受得了他这样自夸?

    “哦?!”周瑜终于开口了,笑道:“一女子,竟有如此胸襟气度,敢自比伯符?!”

    王楷笑道:“若说勇武,女公子低伯符一分,然,若论智谋,女公子却胜伯符一分,相互抵消,自然不相伯仲。”

    倘若吕布辅展开的局面,是那女公子所为,她之智谋又何止胜于孙策一分?!

    “可是王大人自谦了?!”孙策笑道:“若有幸他日在战场相遇,定领教一二。”

    竟是不问吕布的勇武。

    王楷笑道:“会有机会的。”

    王楷刚提了出兵之事,孙策却不正面回应,因而王楷自然不可能急着提着这个话题不放。

    见孙策如此,王楷心中已有三分笃定孙策定会出兵了。

    不为别的,为的是他有一份争霸中原之志。

第206章 我爹是吕布206

    只要他是孙策,只要他还有志,便是江东再分不出兵,或是再忙碌,他也必须得出兵。

    乱世之中,不可无争,不可避战,哪怕无功,也得在江北,下下一颗棋,以作后备。

    因为他是孙策,因为他是小霸王,别说王楷激他了,便是不激,听闻吕布有此赢,他也不能不作后备。

    周瑜笑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啊,没想到温侯之女也大了,只可惜是女子,既便有才,即便温侯可用,只恐温侯身边人不服,天下也不服!”

    周瑜轻视女子吗?未必,这话虽说的是可惜,其实就是说,她一介女子,能继承了志向又如何,不被天下承认,便是再得疼爱,也无用的,连吕布的臣子们也不会心服。

    王楷知道周瑜在试探自己,只是笑道:“虎之勇,非雌雄可论也,公瑾难道是个迂人?!”

    旁的却是不说,半点不说那女公子得不得人心,在徐州和军中势力和威严如何,连女公子所为之事,半点不露。

    周瑜便是想探,却也没能探出来。

    一时特别无奈,只能按住性子,等刺探营的消息。只是现在去探听,还不知要多少日子才能将情报递回来。

    孙策哈哈大笑,笑道:“使者所言非虚,公瑾何时成了迂人?!”

    这明显是打趣,周瑜也笑了。

    刚刚还是剑拔弩张要见血封喉,如今却又能弹笑间将气氛逆转为轻松,仿佛刚刚的插曲只是一个乐子,宴上的小事。

    但凡人主,谁不是能屈能伸之人?!比如刘备吧。所以这孙策,当真是不可小觑,看他这气度,看他这举手谈指间的从容不迫,虽然年少气盛,锋芒时是如此的咄咄逼人,然而到底是个人主。

    王楷心道,女公子果然所言非虚。

    今日自己之表现,虽不能称为极优,但也算能过及格线了。今日若是女公子在此,只怕这孙策也是比不上她的从容的。

    想到此又笑了起来,女公子为徐州之主,军中之魂,她是绝无可能出使的。

    若有一天连她都出使了,那徐州才是真的山穷水尽,或是她被发配了。

    想到此,便乐了。

    纵然自觉自己的表现不如女公子,然而,他现下也已有五分的笃定孙策定会出兵。

    吕布一赢,王楷心中就已有数了,若是战事胶着,他断然今日不会提地利之要,可是偏偏吕布赢了一战,对孙策的刺激与威胁,自然能叫他今**孙策一把。

    看事做事,审时度势,是一个使者最基本的本能。

    江东的战将目中无人,江东的诸儒目下无尘,傲慢无礼,然而,便是真的激怒了他们,死在这儿,王楷也知道今天值得。

    况且,以孙策的格局,怎么可能会杀一个使者,今日他便是指着孙策的鼻子骂了,孙策也不可能杀了他。

    倒不是惧怕吕布的问题,而是一个人的格局问题。

    两军对阵是常事,使臣出使更是常事,身为人主,若无容纳人的骂声的肚量,还做什么英主?!

    所以才说这孙策一对比吕布,吕布的确不如之多也!

    吕布吧有时候真性情上来,他是真的不知道轻重场合的,别人指着他鼻子骂,他可咽不下这口气。

    而孙策,却知道使者对接与两军对阵,和政局地利,有时候并不相干。

    所以王楷都佩服孙策谈笑间将刚刚的杀气消弥于无形的本事,这份本事,吕娴也有……

    此人,若主导江东,将来,必是徐州一大威胁!

    孙策绝口不提出兵之事,王楷自然也不会再提。

    孙策与周瑜笑了一阵,道:“使者来江东日久,然策整日军务缠身,今日才请使者至,为免怠慢,呆会儿宴上,策定向使者赔罪!”

    这话就是客气话,周瑜自然得圆了,哪能让孙策亲自赔罪,只笑道:“也是瑜该死,非我主之怠慢,实是瑜无能为也,怠慢了使者,瑜定为我主向使者赔罪。”

    王楷自然也笑道:“楷是无名小卒也,想来江东事务极多,便是有人报上去,公瑾哪里放在心上?吴侯与公瑾皆是忙人,如今能见楷,已是楷之幸也,楷本是洒脱之人,何须公瑾赔罪致歉?!实担当不起!若有误会,楷请吴侯饮一杯,便揭过如何?!”

    周瑜自然也举了杯,笑道:“该是如此!”

    孙策佯怒骂道:“贵客至此,使臣临于江东,尔等不思报上,却如此怠慢,实在失职!”

    底下儒臣,武将们自然都领罪道:“是臣等该死!一会子一定向使臣赔罪!”

    这都是套路,王楷哪里不知,便笑着将这一事给扯过去了。

    孙策便亲自吩咐了臣下要好好招待使者,切不可再怠慢了。

    当下便升了宴,仿佛刚刚的杀气都只是一场梦而已。

    周瑜对黄盖等人使了个眼色,那些武将们哪个不是人精子,前面要杀人,这下子便对着王楷笑了,一副要来敬酒的架势,拉住王楷便说着赔罪的话,请他喝酒,嘴里套着王楷的话。

    王楷酒是喝了不少,然而徐州的军务与民情,却是半点都没透出来,嘴严的跟个葫芦似的。

    小将见此情景,后背的汗也干了,他扫了一眼在场的武将们,微微拧了眉,觉得自己与这些老家伙比起来,还嫩着呢。

    真刀真枪的干,那是太直了。

    看看,形势一变,人家立即就变了脸,换成软刀子了,这酒可不就是软刀子吗?!

    还是不安好心呢。

    这江东的嫩主公,还有一群老将老家伙们,可不是好相与的,还有那些儒臣,看着嘴利的很,实则能屈能伸极了,一人一杯的来,也够王楷喝了个够呛!

    他们不光是想灌倒王楷,还想灌倒自己,王楷是嘴严,可他年轻,怕真醉了说了不该说的,因此便寒着一张脸,无论谁来都不喝,谁的面子都不给,因他面嫩,年纪小,一副不黯世事的样子,最后也没能被灌进去酒去。

    等王楷醉了,小将扶他回去,这下子可是有侍人,礼官亲自给他们安排了驿馆了,与以往的那怠慢可完全不同,里面就给安排的舒舒服服的,什么车马啊,侍人啊,跟了不少来服侍……

    王楷迷迷糊糊的半夜醒了,起来要水喝,看到小将一双眼睛幽幽的盯着窗外呢,便失笑道:“怎么了?!”

    小将道:“大人,与这些武将比起来,我还是嫩了不少!”

    王楷笑道:“果然带你出来见见世面是对的。哪一个是好相与的,都想套话呢?!”

    小将道:“醉也不是真的醉,有时候表现出来的只是人家愿意表现出来的,那黄盖的怒也未必是真怒,”

    “悟了,”王楷喝了不少水,笑道:“就说那张飞,有时候口无遮拦,也未必是真的口无遮拦!这本与性情有关,然而知轻重,有时候,也是为了主公所谋之事。”

    小将点点头,道:“大人,往后几日只恐这样的宴席不会少,他们若轮流来请大人赴宴,如何是好?!”

    王楷轻笑道:“我不惧,你只别喝便是。我不开口,他们自然要寻别人去灌。”

    小将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道:“我勒令手下,必不叫他们饮酒。天王老子来劝也不喝。”

    王楷放了水,又爬到席上去睡了,小将凑了过来,指了指外面,道:“盯梢的不少……”

    “明梢暗梢哪里少过?”王楷失笑道:“咱们刚来时,也没少过,怠慢也好,热情也好,都只是表面上的,我们是主公的臣子,孙策也不会轻视,态度上的表现,可算不得数!”

    小将道:“大人可觉他会出兵?!不再劝劝?!”

    王楷摇头道:“过犹不及!我们劝的急了,孙策便以为我们急,只会与我们耗,倒不如沉住气。急的不该是我们,是他们才对。如今局势如此之大,我不信孙策不想去咬上一口,还能耐得住性子!”

    小将还是忧心忡忡的,袁术毕竟是有底子在的,若是主公在徐州老巢,区区袁术,没人怕,可是就怕高顺兵力不足,袁术死围城不放,会有闪失啊,况且城中不服吕布,想要叛变的实在太多了,万一出了什么事,就真的坏了事了……

    王楷拍拍他的手,道:“稍安勿躁!”

    这个时候,的确不能躁,他将心给沉了下来。

    “周瑜多番想要打听女公子之事,”王楷道:“这样的人叫不急?!”

    他哧笑了一声,道:“往后几天,这样的宴,怕是不会少。”

    小将冷笑一声,“坐了近半月的冷板凳,如今倒用热情来贴了,哼……”

    王楷道:“这都是套路……”

    他寻思着,荆州处只恐有消息了。

    策动孙策,确实是难。说以利益,人家未必动心。只有局势的微妙,才会得到时机。孙策才可能会出兵。

    然而刘表处,倒也不难。

    想来许太守,怕是快功成了。

    此时的许汜的确活动的差不多了,那蔡夫人与祭瑁天天鼓动刘表去打袁术,刘表也的确心动的很了,只是顾忌着孙策。所以,这两边出兵,各自偃旗息鼓,就只等一个时机和默契了……

第207章 我爹是吕布207(加更一)

    慢慢来,不能急。

    游说之事,得小火慢炖,倘若急了,这汤溅出来,倒疼了自己。火侯到了,事也就成了。

    王楷在心中喃喃着,主公与高顺将军,可得撑住啊。

    这退曹之战,在实力悬殊的情况下,必然是艰难的。纵然已经胜了曹操一局,然而徐州的兵力的确还不足以能够完全傲视曹操。

    周瑜与孙策是想打听吕娴的本事,倒忘了孙权,事实上二人也并不将王楷所说的什么帝王之像的胡扯之言放在心上。

    二人皆不是信这些的问题,他们只信实力。

    然而他们不信,不代表旁人不信。

    至少,他们的嫡系是信了,信了以后就犯嘀咕,自然忌惮起孙权来,一则不能让孙策有闪失,二则,也不能让孙权把握大权,倘若真的有什么事,他们这些人,算什么?!

    不过这心思隐秘,都不说透罢了。

    孙权也不是完全无知无觉,他虽懦弱年幼,可到底也不是完全不懂这个微妙,因此也知道自己此生只恐与军务无干了。

    他也不是那黑了心肝的盼着孙策死,然而,却也深知这王楷一言,算是断了他的路。

    甚至往严重了说,是挑拨了兄弟的关系,其实是扎下刺,毁了他的前程,以往就算孙策真的有事,因着今天此言,孙策的嫡系还敢扶他吗?!

    不可能了。

    哪怕防着今天的这话,未来的局面,哪怕扶另一个没有今日之嫌隙的,都好过于他。

    孙权一回去,就想病了。

    他自小是吴太夫人养大的,一见他不好,心中急的跟火烧一般,此事哪里还能瞒得住?!

    侍人早将此事一五一十的给说了,吴太夫人一听,还了得,暴怒不已,道:“黑心的什么使臣,信嘴胡沁!竟敢挑拨兄弟关系,我夫早死,老身养了这两兄弟多难为,那个使者,分明是想搅合的我孙府不宁啊……来人!来人!”

    她将头杖给噋的闷响,道:“去绑起来,塞了嘴去沉江!黑了心肝的什么使臣,这是诅咒我不得好死呐!”

    说罢便是要哭,一时在后堂闹了起来,有要去捆人的,也有要去通知人的。一时报到孙策处,孙策头疼极了,少不得要去后堂劝。

    他是不当一回事,然而吴太夫人气的浑身直抖,哪个是傻子?!这分明是不安好心,埋下一颗种子。

    她的儿子她知道,孙策是万不可能因此而忌惮他弟弟的,可是他身边的文臣武将呢,就不好说了……

    这其中的机锋,可以说凛冽来形容,他们这是想要毁了兄弟关系,以及孙权啊。

    别说他现在小了,但凡以后大一点有点风吹草动,哪个不防?!

    至于什么前程,啥也别想了,顶多是个富贵公子的份。

    “母亲!”孙策道:“不过是一胡言乱语,何须当真,如此计较?!”

    吴太夫人见他不当一回事,也不愿杀使者,一时气的爆哭,道:“你父亲留下你们兄弟,不是叫外人这般挑拨的,以后他顶着这预言,叫他如此立足?!你若心疼他,立即杀了使臣,封了嘴,这事才是真的了了,儿啊,你不知人言可畏的道理,人言可杀人啊……”

    孙策并不以为然。

    他这样的格局是不会将这种话当真的。

    史上孙权能用亲妹妹使美人计赚刘备,然而若换了孙策,他是绝无可能用这样的计谋的。

    孙策自负,姻亲是下下之选,这样不入流的手腕,他看不上。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将这话放在心上,所以十分不以为然,见吴太夫人不依不饶,反而劝解道:“骨肉兄弟,岂因外语而生份生忌,母亲未免太小看策了,母亲勿忧,儿子定不会对权儿如何,”

    此时的孙权还年幼,并未加冠取表字。

    吴太夫人见他如此说,一时之间竟哑口无言,一口气堵在喉咙口,上不上,下不下的。一时气的了不得。

    看样子,是不可能杀使者的了。

    吴太夫人一时恼的不行,她勉强不得孙策,更做不了他的主,一时迁怒起来,便道:“好阴毒的计谋,偏生扎在人身上,连疼都喊不出来,这徐州吕布,老身算是领教记住了!”

    说罢咬牙切齿的泪流不止。

    孙策劝了半晌,才算是劝住了。

    回了屋看了一眼孙权,见他脸发白,眼神呆滞的躺着,便道:“长兄如父,有兄长在,必不委屈了权儿,何须因他人无稽之谈而在意?!”

    孙权看着他一脸濡沫,他是钦服这个兄长的,然而此时,多多少少带了些畏惧……

    父亲惨死,江东当年眼看着便是要塌了,是年仅十七的兄弟一力将之担了起来,扛起了江东的一片天。江东人人都服孙策,便是父亲的老臣武将,也没有不心服的。

    便是家中的兄弟姐妹以及自己,也是佩服的。

    甚至于吴太夫人,她便是有着母亲的优势,也未必能做得了孙策的主,压得住他的势。

    在江东,他就是天。

    然而,天又怎么能理解他的艰难?!

    孙权嘴唇发干,只觉那徐州的使者好生厉害,一口一个钉。这样的计谋看似小,连孙策也不以然,可是,却毒辣无比。

    这是后宅,或是后宫的手段。阴柔狠计,不得不说毒辣不已。

    那徐州阴谋阳谋都明着使,这样的敌人,兄长,会是对手吗?!

    孙权闭了闭眼睛,点了点头。心中却是知道,以后,不管是不是对手,没他什么事儿了……

    都说打虎亲兄弟,然而,那王楷一出手,就斩断了后路。

    不在于孙策有多爱幼弟,幼弟又有多敬爱兄长。而是,家国之事,若纠缠在一处,更为复杂,兄弟之情,与权势沾染。平常人家为一亩三分地都能老死不相往来,而那不敢想的位置之上,手足相残的事也从未少过……

    一想便又一个激凌。竟是不敢再深想下去。

    袁姓势大,袁绍与袁术还不是水火不容。

    而他虽不敢妄有兄长之志,但是他却心灰的知道,那恶毒的徐州使臣,却是真的毁了他了,以后便是越长,越是要缩着过日子,不能冒头!

    好生恶毒也!

    孙策劝了几句,并不以为然的出去了。

    孙权却忧心忡忡。

    为什么呢?!

    兄长如日在天于江东,可是他的缺点是很显眼的,而徐州为何会忌惮自己?!宁愿下此预言,欲断孙策一臂?!

    孙权便是年纪小,也明白,那徐州若是没有吞灭江东之心,他死也不信!

    他们是不想让自己有冒头的机会!

    防着什么?!防着兄弟互补,其利断金!

    孙权纵然年纪小,该想到的却都想到了。吴太夫人想不到那么多,她只是深恨王楷坏了兄弟之情份。

    然而周瑜与孙策,细思一番,也想到了。

    然而周瑜是不明白,孙家的子弟并不少,为何徐州会防着一个孙权。

    想来想去竟没能想通。一时之间,周瑜一时之间也料不清那位女公子的手段。

    江东这边是筹谋着蠢蠢欲动,而吕布父女也一路避着人往下邳城去了。

    他们二人也没有径直去下邳城,趁着在小路和野外,顺便考察了一下地利。

    尤其是往沂水和泗水上游去看了看,在野外的条件并不多好,这一耽误,便耽搁了三日时间,端的是风餐露宿,因为要隐藏行踪,所以也没有生火,便是吕布有一身的本事能打到猎物,也因为此而不能吃到嘴,真的是十分艰苦。

    吕布是好享受的人,吃不得苦的人,本是不乐,可是见自己的女儿也没娇气,那饼子和咸的要死的豆干也吃的津津有味,吕布哪里敢哼唧着自己不能吃苦,也只能默默的吞咽下去而已。

    晚上已入夜了,星空满布,父女二人牵着马,隐在一处树林里准备露宿,见沂水与泗水暂无异样,吕娴也松了一口气,但也并不敢在野外生火,便四处想找寻个隐蔽的山洞。

    她可不敢自负与大意,为了快,父女二人孤身出来的,虽然时时避着人,然而若有意外,只有死路一条。

    到时候若如孙策一样死于死士之手,那才是真的笑话了。

    吕娴一向是找这一处的好手,考察了一下脚印行迹,不管是人的脚还是兽的脚印吧,反正是一路小心着,果然寻到了一处崖下的山洞。

    反正吕布力大无穷嘛,父女二人便摸了进去,吕布寻了块大石头,将洞口给堵上了,如此,吕娴才算是真正的生了火。

    吕布大大松口气,射了兔子来剥了烤了,饱吃了一顿,竟松快的躺平在枯草上打着嗝。

    “这几日并未看到曹兵的行迹,倒是刘备的兵马见到一些,多是松散零落在外的斥侯,”吕娴道:“然而郭嘉是什么人,他不可能没有后手。”

    吕布听明白了,出彭城时,娴儿只说要快去下邳,然而在外三日,晓行露宿的,吃苦着呢,来了这,却只在下邳城外打转,却并不先进城,原来是想看看可有曹兵的痕迹。

    “那明日再去找找,”吕布也不急了,更不催她进城。

    吕娴笑道:“不错,若是再找几日还是找不到,想必是我多心了。”

第208章 我爹是吕布208(加更二)

    吕布心里苦啊,他是一点苦也吃不得的人,这个时候是真的很想喝酒,然而晓行在外,有水就不错了,哪还有酒?!他不太好意思说出来,便沉默不语。

    赤兔与小马驹卿卿我我的吃了草料也休息了,山洞虽宽敞,但到底不及军营舒坦,吕布是浑身不自在。

    吕娴听他叹气,便取笑道:“父亲可是想貂婵了?!”隐隐的有调笑他的味道。

    吕布一张老脸臊的通红,斥骂道:“女儿家也没个正形!敢取笑你爹了,整日里在军营中与他们混个什么?!”

    吕娴窃笑起来,吕布这人吧,说他是个正人君子,他真算不上是,说他是个小人吧,他也有正人君子的一面。

    爱财,爱色,爱宝马……爱俏,爱打扮,这些都是小人的特质,可是,他也不是小人,他很多性情方面是很正的,只是这个优点,没有发扬大而已。

    然而,这在吕娴眼里,真不算是事。

    反正睡不着,吕娴便笑道:“爹,我与你说说孙策吧。”

    吕布的眼界是个大问题,有很多的阴谋阳谋的,有了机会,她也得告诉他,让他慢慢转过弯来,开起窍来。便是再笨,多说上几遍,也就琢磨透了。套路嘛,熟悉了,脑子也就慢慢好使了。

    “孙策?”吕布哧笑一声道:“毛都没长齐的黄毛小儿,他日过了江,待我一力擒杀,江东可定!”

    “父亲还是别说大话,”吕娴笑道:“那小霸王的名号可不是白担的,父亲真以为他与袁术是一号人,他若是那样人,当初孙坚死了,那个重担,他也担不起来,偏他还真的闯出一片天地来,这样的人,不可小看!”

    吕布听的不是滋味,有一种长江后浪推前浪,他这前浪还没死呢,后浪就扑来了,他便不服,道:“不一样?怎么个不一样法?!”

    吕娴道:“王楷出使,父亲以为他会怎么说动孙策?!”

    “晓之以利?!”吕布道:“娴儿以前不是说过的嘛?!”

    “晓之以利当然是通则,然而,这晓之以利在孙策之上,也未必有效。”吕娴道。

    吕布似懂非懂,听吕娴继续道:“若说动袁术,无利,便不可能,然而,袁术太看中一时之利,反而犯了短视的毛病,而这孙策,说以地利,却未必有效果了,所以王楷大人,只问其志……”

    问其志?!吕布琢磨着这区别。

    “孙策身边有周瑜,如今这战局的利害,江东不会体会不出来,有些东西,无需缀述,所以,问志,才是重中之重,人与人不同,游说的方式便也不同,性情,志向,都是决策怎么游说的重点。”吕娴道。

    “我儿是说,孙策恐是劲敌,而袁术不是,”吕布道。

    “那小霸王哪里是什么末流之辈?”吕娴没了笑意,郑重的道:“他若是只看中一时的利益,就不会有今天了。当初他就舍不得玺。这是个狠人,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的狠人。”

    吕布起了身,揪了根草在指尖转着,道:“所以,他很有可能会出兵,出于的目的却不是为了袁术的地盘,而是为了全局的考量。”

    “淮南也算是肥肉,他不可能放过,但是一时守不住,然而也不妨碍他出兵制衡……”吕娴道:“为了大志。”

    “唔。”吕布有点悟了,道:“如此说来,这孙策,不可等闲视之!”

    吕娴躺在草上,跷着腿,拔了根草开始编蚂蚱,道:“就是这个意思,王大人此去,我让他多留意孙权,防的就是他日,他们兄弟齐心。”

    “孙权又是谁?!”吕布都轻视孙策,孙权是谁,他皱着眉头,脑袋想破了,也不可能知道。

    “孙策的幼弟。此子虽无孙策攻城略地的本事,然而其志也恐非小,”吕娴道:“孙策勇谋有加,冲锋陷阵,征伐掠地都是好手,而他的幼弟却善于文治。江东可是鱼米之乡,假以时日,这兄弟二人,稳坐江东,资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可是巨大的威胁。”

    吕布道:“离间计?!”

    “中不中计,我不知道,”吕娴这才有点了笑意来,道:“这兄弟二人不是等闲之人,想必不会中计,然而,与权力有关的事,他们便是不中计,他们身边的得用之人,未必不中计,以后江东有了基业,二人都有了权力集团和嫡系之人,有些事,就由不得他们了……”

    吕布听了一凛,微微冒了点汗来,道:“袁术对我父女使的也是这计谋。”

    吕娴点点头,道:“这计,能破,好破,只看人心了,我信父亲不负我,便是袁术用百次,又能耐我们何。”

    吕布点头,这话是不错,他是不可能中袁术的计的。

    人心的事最是说不清楚,也是处于变化中的,离间他们父女二人的长远之计,又岂止是袁术出之,便是刘备,曹操,孙策,以后也未必不会使这计。

    她不敢自负,她只知道,只要吕布不变,这离间计,其实并无用处。

    吕布是打仗的好手,然而他政治的敏感度其实很低,觉悟也很低,但吕娴不厌其烦的说了,掰碎了一点点的让他开窍,吕布自然也听出了重点,道:“我儿是说,那孙权,善于文治?!”

    吕娴脸上有了点笑意来,道:“不错,原本若父亲低调些,坐阵徐州,以后又有了时间,便能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然而父亲这名声,这本事却被天下所忌,所以这谋略在父亲身上行不通,父亲能走的道儿,只有快征快伐,然而文治也是不可耽搁,那是根基。父亲走不通的道儿,在孙家兄弟身上却是能行得通的……”

    吕布听出了一点肃杀来,便静下心来听她细说,再不敢对孙策有小视之心了。

    “江东有江险,文臣武将无数,皆是精锐,有水军,人才,鱼米取之不竭,财富遍地,商贾巨富更是数不胜数……”吕娴道:“有江险在,退可守,进可攻。而人呢,孙策善于攻,而孙权却善于守,若兄弟齐心,江东,岂可小视?!”

    吕布哪里还能坐得住,腾的站了起来,绕着火堆开始徘徊,他高大的身材站了起来,在这小地方还是显得逼仄了些,像头困在笼中的老虎一般的焦虑起来。

    权力集团最怕的还是齐心二字。

    所有人都还不知道才十来岁出头的孙权的能量,可是吕娴知道。

    孙策的短处,孙权能补,孙权做不到的,孙策却能做到。孙权的政治谋略并不低,从他与蜀联合火烧赤壁,从他使美人计,拉拢刘备……他的政治觉悟,哪里低了,这种细胞是天生的。

    倘孙策没死,兄弟齐心,孙权辅佐孙策,孙策攻伐在外,孙权守固于内,江东无往不利,到时候绝对成为一块难啃的骨头。

    “我儿,如此奈何?!”吕布求策道。

    吕娴道:“孙策进取心极强,这样的人在外,一时难破也,唯从内,可慢慢瓦解之。所以,王楷出使游说孙策出兵,只是小事,其实此次我并不奢望孙策一定会出兵……重要的是,要去扎下一根刺,埋下一颗种子……”

    “这颗种子名为猜忌,”吕娴道:“江东越壮大,这种子就越是生根发芽,直到长成参天大树。”

    吕布听的心惊肉跳,道:“让他们兄弟二人不能齐心,便是他们能摒弃猜忌,他们各自身后的人也绝不会……”

    吕娴点了点头。

    吕布额上却出了汗,道:“若是旁人也如此图我们父女……”后果是不用说的。他心惊肉跳的看了看吕娴。

    吕娴笑道:“这还是袁术给我的启发。北伐中原,可能一时顾不上江东,然而江东却不能不顾,不能任由它不断的壮大下去,我得让它内部分裂。”

    “而荆州刘表不死,父亲也吞不了它,可是刘表死了,父亲一时还是吞不了它,孙策要它,刘备要它,它一时占不住,可是却也不能不管,这边便需要有一个门户,守住这里,不然这孙策北上,死咬,到底头疼,然而孙策肯定是要北上的,这里,将成为僵持之地,烫手山芋,不能不要,但也不能不顾代价的要,这其中的权衡,父亲也细细思量……”吕娴道。

    吕布听的头都疼了,道:“那拿荆州如何是好?!”

    “制衡啊,爹,”吕娴笑道:“拿下中原之前,不能任由任何一方势力壮大,这就需要极度的智慧了,有了中原,再来收拾它们不迟……”

    吕布品出点味儿来,道:“所以,我们还需要刘备。可是若刘孙联合图我,奈何?!”

    “这就需要人来守了,叫他们也难联合,”吕娴笑道。

    吕布便知道她心中已有策了,便也不急着问,只是细细思索,又道:“北方是重中之重!”

    吕娴不嫌琐碎,一一的说给他听,吕布便是再笨的脑子,天下的局势,他也能意会不少出来了。

    原来离间计也如此好用,它的效果可能会抵得上千军万马。吕布暗暗咬牙道,以后不管谁人离间,他绝不可能对自己的女儿猜忌,倒便宜了旁人。

第209章 我爹是吕布209(加更三)

    “那我儿怎么让他们兄弟二人的嫡系生隙?”吕布道。

    吕娴轻声道:“我告诉王楷,只说孙权有人君之像!”

    吕布瞪大了眼睛,吃了一惊,“果真?!”

    吕娴轻笑一声,道:“时势造英雄,有了时势,谁不可为君,真假有这么要紧?!”

    说的也是!

    吕布点点头,也不追问是真是假了,便道:“这端的是好计谋。一句话,策动了整个江东的内部。”

    这话也许离间不了兄弟二人,然而,江东的很多人哪里会不暗暗琢磨开,人的小心思开始了,有些势头便会开端,开了端就收不住了。

    这颗种子能长多大,完全取决于以后江东有多大的势,也就是说,江东一统一,反而更不利于两兄弟,以后恐是王不见王了。

    这不是臣服与辅佐的问题了,有了这个预言,孙权能这么做,可是孙策的嫡系敢让他沾手军政大务吗?!

    最不济也是断了孙权的可能了。

    “这话说出来,有生命之危,王楷大人出使前也是有死的觉悟的。”吕娴道。

    “他若平安归来,为父定不忘他之功。其功非一时也,在长远也。”吕布道。

    吕娴点头,又道:“父亲可觉出孙权可会出兵?!”

    吕娴都分析透了,吕布便细细思索了一下孙策的立场,道:“若以天下考虑,以全局考虑,我若是孙策,定会出兵,便是无功,也定会探个虚实。孙策当初连玺都能舍,为了这份天下之志,杀父之仇,又有何不能舍,况且,只是暂时舍一时而已!”

    吕娴点点头,吕布说到点子上了。她这个爹啊,慢慢的上道了。

    很多事,他可能想不了那么深,然而,一旦开始上道,有些事儿便是可以预判到的,这就是一种政治能力。

    便是吕布没有天生的政治敏锐和觉悟,后天培养出来的也未必就差。

    当这些都有了一个预判,这天下诸侯的局势,便能化为己用了,与天下为敌而得到天下,这是最蠢的办法。

    “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便是杀父仇人,在长远的志向看来,也可以一时放下。”吕娴道:“这就是我说的,孙策的格局!他若是只以玺与仇为仇,便也只能算是个江湖的豪侠,孙策怎么可能只这么点的胸怀?若只是如此,他这一辈子也只能止步于江东。”

    吕布沉吟道:“如此说来,这天下英雄不少。”

    所以啊,别小看别人年轻气盛,孙策若是没死于刺客之手,他的进取心只恐不亚于曹操。

    “布以往浅薄,自视甚高,目中无尘,原来天底下有这诸多的英雄,其志甚在于布之上,而布却只逞匹夫之勇……”

    竟难得有这自省。

    得,能看到就好,知道谦虚了,看的更高更多了,是好事儿。

    吕布哪怕再笨,吕娴说的多了,他也开窍了。因为吕娴说一个人是英雄,从不直接说,也不夸别人,更不说别人武力有多厉害。

    吕布现在算是明白了,武力绝不是争天下的唯一要素。

    “不光英雄不少,大才隐士更是不少,说多如繁星也不为过。”吕娴道:“若有众星环绕,自成一系,若无众星围拱,终孤掌难鸣!”

    吕娴的苦心,吕布都明白。

    他慢慢琢磨着。

    单打独斗,终究难以成势,要成为英雄,武力要有,人才要有,格局要有,志向要有,看时势的能力也得有……

    最重要的,还有借势。

    吕布将这边的地图给过了一遍,道:“退曹之后,团结刘备,与袁术修好,驱走孙策与刘表,然后再吞袁术消化……”

    “只是刘备,唔……”吕布是真拿刘备有点没有办法。收为己用,呵,人家便是死,也不可能臣服于自己,杀不得,留不得,驱不得……

    这才是烫手的山芋吧。

    吕娴笑道:“尽量留住他,只说将徐州还给他。”

    吕布哧笑道;“我虽抢了他的徐州,然而等退了曹操,名震天下,我便是还给他,他敢要么?!”

    吕娴道:“留住一时是一时,若留不住,只怕他会去投奔刘表。”

    吕布表示明白,寻思了寻思文治的事。若是能顺利吞了袁术,势力扩大些,消化也需时间,那时候需要争取到时间去发展农业与经济了。倒是能喘上口气。

    吕布现在也明白,没有根基的军队是没有前途的。

    父女二人聊了大半夜,才在草上睡了,早上醒来,赤兔与小马早已经在吃草了,腻腻歪歪的倒是亲热。赤兔本就除了吕布不让旁人沾的乖张性子,如今因为小马的到来,对吕娴好歹有了些热脸色,可见社交的重要性了,这马也有意思,吕娴的面子不看,然而小马的面子不能不给啊。

    天已亮了,此时离下邳城也不过就个把时辰的距离。父女二人却不急着去下邳城。

    吕娴依旧不放心,还是去沂水和泗水处查看。

    下邳城的确人手极少,只有两千人马,战将也只有一个郝萌在守。

    倘若曹操绕过刘备卡住的要道,突袭过来,两千人马,只恐撑不了太久。

    吕娴总觉得郭嘉当时没叫曹操来下邳,一定有后手,她心中其实有点不安。

    鬼才之名,哪里会是虚的。

    彭城之中,依旧营造着父女二人还在的假象,日日庆贺,很多将士倒也真以为父女二人还在城中呢。

    陈宫守着城,一面打探下邳城的消息,一面又紧盯着曹兵的动静,一面又盯着曹仁大军何时前,以便寻到时机与臧霸前后夹击,破之锐气。

    张辽是日日操练兵马,杀气腾腾的。

    陈宫这日在城上,心中莫名的微跳起来,有点难安。

    他也说不清哪里不对,却是坐不住,亲自来看郭嘉。

    “奉孝在此可安?!”陈宫道:“曹操来书要奉孝,只是需委屈奉孝一段时日,到了时机,自会送奉孝回。”

    郭嘉睁眼看了看他,脸上带了点嘲讽的笑,道:“只恐吕布父女已不在城中了吧?!”他听到乐声了,打胜了一仗,天天奏乐,可不是正常现象,便是吕布再奢靡,这么大张旗鼓的,反而反常。所以猜出来,很正常。

    陈宫心中一跳,一时竟说不清哪里古怪,有什么漏了,一定有什么地方漏了,他一时间竟心跳如鼓。

    “曹贼没了奉孝,便是没了一臂,想来也只是僵持而已,还不如退兵。”陈宫道。

    郭嘉不答,只道:“弃我明主,而事吕布,可称意否?这些年,也失意时多吧?!”

    陈宫笑道:“虽苦,也甘之如饴。”

    人与人的选择与信志,总是不同的,这一点,谁也别想说服谁。郭嘉说吕布不行,陈宫还瞧不上曹操呢。各有坚持罢了,也懒得说服对方,更懒得争执了。

    陈宫看着郭嘉,道:“鬼才之能,如今细思来,只这一战,便被捕,着实有些古怪!”

    郭嘉便笑,笑的意味深长,而且令陈宫毛骨悚然。

    他到底是留了后手,还是在攻破自己的心防,令自己疑神疑鬼?!

    陈宫皱起了眉头。

    谁料郭嘉却只是笑道:“生逢乱世,人如草芥,在这个世道中,手上有个几百兵,千把人便能占山为王的时代,徐州兵会有多少精锐呢?!”

    陈宫看他悠然的说着,一副慢条斯理的说话,心却慢慢的提了起来。

    被关的这些日子,这鬼才也没闲着,他在算徐州的兵力和精锐。

    “精锐是很难培养的,一个精兵需要费多少心自不必说,人力,物力,财力,都不可或缺,陷阵营算是一个,兵不在多,而在精,而要保持精锐之战力,这精锐营便不能超过千人,所以陷阵营便是增了人手,也在千人上下,”郭嘉笑道:“张辽也有一千精兵,吕布父女手上估计也是这个数,以徐州的能力,有个三千的精锐顶天了,其它的兵力,到底只是辅兵……”

    陈宫汗毛都竖起来了,面上却不显,笑道:“苦心人,天不负,三千兵甲可吞吴!奉孝也说了,这是个千余人便能占山为王的时代,三千精锐不少了……”

    便是打到洛阳,也使得。

    郭嘉便笑,道:“嘉做梦都在想怎么灭这三千精锐,这是核心主力,若是灭了,其它兵力,败的败,散的散,也成不了气候。”

    陈宫道:“徐州虽根基浅薄,不及许都有天子在手的资源,然而,想要灭我徐州精锐,只恐奉孝眼下也无能为力。身陷囹圄,还忧思为主效力,宫虽不认同,然而,也不得不服奉孝身为谋臣的心。”

    郭嘉笑道:“公台,嘉便是回不去,我主身边还有荀攸。”

    陈宫便笑,曹操身边有荀攸,我主身边还有女公子呢。

    郭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这几日嘉寻思了很多事,荀彧病的奇怪。我主对他,比对嘉还要倚重,在大谋大略之上,嘉自认远不及他,可他就病了,当日在许都没多想,可是华佗也不见了,前后一联系,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徐州女公子,端的是好计谋!”

第210章 我爹是吕布210(加更四)

    陈宫也不否认,道:“承让!然,若是不入流的手段,女公子是断断不会使的。”

    所以,别冤枉徐州城对荀彧下了毒还是怎么。这种手段,女公子哪里会使,便是有刺奸,也不会用在这种手段上。

    古往今来,最忌讳的就是这个,从来没有一个人能以暗杀,下毒之类的事得到天下的。

    “这女公子,若只是行不入流的手段,嘉也不会如此忌惮,那些阴私,不过是后宅妇人的伎俩罢了,若只是如此,嘉也不会落于她手。”郭嘉苦笑了一声,眸光微厉,道:“这吕布前世也不知积了什么德,竟生了这样一个女儿,攻人攻心,我主依赖荀彧多矣,而她只一言,竟将他给废了!这手腕,何其了得,便是帝王,也未必能有!”

    吕布是个什么资质,天下人皆知的,便是惧他勇武,却也从不将他当成真正的英雄。

    陈宫淡笑不语,心底自然也自豪。

    反正徐州城行的是阳谋阴谋,但不是那不入流的。

    若只是不入流的,江湖打杀可以,后院争斗也行,但是想争天下,还是省省吧。

    “吕布是什么名声,他又是什么人,没想到竟能听得去她的,被她带上正道上了。”郭嘉心底都不得不服,这也是他最近想明白的,笑道:“贤而不迂腐,何其难得也!这一次,的确是吾大意了。”

    不该仓促来的,若有所准备,何须折损这许多兵力进去?!

    “她竟敢放嘉回去,嘉一直自以为,自己才能,虽不比荀彧,然而也自视甚高了,便自以为也不比女公子低,可这几日思来想去,只恐嘉之才能不及女公子多也,此次嘉是大意而来,若论计谋,也许与她并不相伯仲,可若论大谋略,只恐她不在荀彧之下……”郭嘉道。

    陈宫点点头,这一点,便是陈宫也是比不上的。

    “大谋略上,不输于他,而战术临时应变,不亚于嘉,她又深谙人心之道……”郭嘉笑道:“嘉自问若再破吕军一次,可有把握,答案,竟是不知道。”

    陈宫也笑道:“奉承恐是自谦了。”

    “她肯放嘉回去,是真的惊到我了。”郭嘉笑了笑,道:“正面战场上,说实话我主会输,嘉是想都没想过。”

    诸侯交战,奇谋奇兵是多,有输赢是常事。

    可是正面交战,那决定胜负的,不是奇谋奇兵,而是硬实力的比拼了。

    而吕布,现在的吕布俨然已有了这个硬实力,这才是最恐怖的。

    郭嘉是彻底的对徐州之实力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不光不小觑,反而无比的重视。

    “女公子是有大才干之人,然而最让嘉佩服的,却是她的才能,只恐也不亚于管子,”郭嘉默了一下,道:“她放在军中,到底可惜了……”

    这样的人,当是能治国的人。

    陈宫诧异了一下,深深的看了一眼郭嘉,总觉得他说了这么多,是另有想说的话。

    他隐隐的生出些警惕来,便不吱声。

    郭嘉果然是有旁的目的,道:“嘉既已落入彭城之手,这般客不客,囚不囚的,实在不像个话,不若公台送我去徐州若何?!”

    陈宫吃了一惊,一寻思便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了,他这是想要探一探徐州城的治理,是想知道吕娴真正的本事啊。

    治军才能的将领,谋臣实在太多太多,吕娴的确有才干,然而,在军中,她是可以被替代的,唯有政治上的才干,一个国士,才是真正的不可多得。

    他是想知道,吕娴真正的本领在何处,只恐皆在细微之处。

    徐州城的细节多着呢,陈宫心中警惕的不得了,哪里肯答应,便含糊道:“奉孝不回许都了?!曹操多番来书,要彭城放你回去呢……”

    “我主要你们放,你们便会放了吗?!”郭嘉道:“与其留我在此分心,还不若送我去徐州城。”

    这郭嘉眼睛多利,陈宫听了都想笑,他现在这是千方百计的想要探一探徐州的老底了。

    “只恐一送奉孝出城,曹操便要来夺了,宫岂能中计?!”陈宫假意答此,却对送他去徐州之事避而不答。

    郭嘉笑了,道:“真是好一个奸猾的陈公台,这般护着藏着,能藏着住?!还不如大大方方,坦坦荡荡呢。”

    陈宫笑道:“彭城事大,宫可不敢冒险,若是奉孝此时曹操抢了回去,再策谋来攻,宫可是罪过了……”

    郭嘉便看着陈宫笑。

    陈宫也看着他笑,两个人就是不说深意。

    陈宫笑了笑,道:“看来奉孝居在此,也没闲着。”

    都是半阶下囚了,还这么能多思。

    郭嘉哪里是没闲着,他便是看不见,也会听外面的动静,多是脚步声,听的极为齐整。

    能训练出这样军队来的人,是平常人吗?!只恐治城方面会更好吧?!

    郭嘉便是一叹,这么多的军,这么多的精兵,能训练出来,并且养成精锐,也不全是钱的事儿,更多的,还要费心。而这后面供养这些军队的粮草,更是要竭力,而这么多的兵,却没让徐州被掏空。

    她依仗着的是什么?!

    这样的格局,让郭嘉不安。

    “保守的估计,徐州有三千精锐,然而,还有弓弩营,至少两至三千人,他们是专攻军队,善射将军领兵,又是一只精锐中的精锐,只恐养他们,所需要的钱粮更多,尤其是那些弩的制作……”郭嘉一叶而知秋,虽窥一斑,却已经开始在猜全貌。

    陈宫也是人精子,郭嘉在说军队的事儿,也在说钱粮的事,可也不全是在说钱与粮的事儿,他说的是更弘大的,更多的东西……

    “奉孝原来在琢磨我吕军的精锐与实力……”陈宫也不说他说的对不对,只笑道:“真是殚竭心力。”

    郭嘉看着他的脸,却看不出什么来,便笑道:“只是不知可能去徐州了……”

    “奉孝急不可耐的去徐州,天下人会以为奉承投奔了我主,对曹军心不利,奉孝便不怕吗?!”陈宫道。

    郭嘉心道,是你怕才对。这么藏着掩着做什么?!

    这老狐狸就是不肯应,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陈宫也开始与以前很不一样了。

    也渐渐的滑不丢手的样子。

    见郭嘉不吭声,陈宫便笑道:“奉孝既言,想必女公子喜不自胜,此事等宫回了女公子,再定夺便是!”

    这是想拖了。

    郭嘉轻笑不语。然而内心却跟火烧似的。

    打天下若是能凭武力解决,那是最容易的,然而真正难的却是兵不血刃,不战而屈人之兵。吕布的威信,只恐在这一战中会建立,建立以后呢,就会立业。

    然而若说吕布是英雄,算半个吧,天下人若以勇武论英雄,那英雄多了去了,若以信义论英雄,但信义之辈也多了去了,然而除了刘备,这种讲信义的人,多数只是江湖草莽,成事的极少……

    英雄不全是这么算的,乱世之中,最缺乏的是哪种英雄。

    就是像吕娴这样的,人主之像,治国之才,领军之能。

    她若有管子之才,一旦徐州有了时间,发展起来,经济繁荣,实力大增,那种无形的影响力,是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百姓思安,很多小城郡最会望风,一旦那时徐州笼络,百姓又有了指望,各地都有了投靠之心,那个时候望风而动,根本无需动刀兵,就有无数的城池会主动开城门去迎接吕布的军马。

    这就是治国之才的能力,这种能力才是最可怕的。

    吕布算什么英雄?!半个而已。

    刘备又算什么英雄,信义之辈,然,若是无有东风与人才,又没有足够的能力去支撑,也不过是江湖上的草莽的帮派而已。

    真正的英雄是曹操这样的,吕娴这样的……

    郭嘉被软禁的这些日子想了太多太多,只怕真正的机窍是在徐州城啊。

    人才是很重要,徐州缺的很,可是,倘她抓住了民心,什么财富,民力,人才,统统如水一般,汇聚于徐州城,那时候,何人可挡,何人阻吕布的征伐之路。

    想到了这些,郭嘉都睡不着觉。

    他一定要去徐州亲眼看一看才甘心。

    陈宫心里是又自豪又心情复杂。一时之间也是拿不准主意要不要送郭嘉去的。

    怕他去了,这双毒眼睛看到很多的端倪与徐州的好处,又怕他不去,小视了吕娴的气度与胸襟。

    事实上,只怕吕娴是会答应的。

    女公子的气度,是包容万象的气度。

    在她的心里,这中原所有皆在她心中,哪怕一时与郭嘉敌对,与曹操对战,她也从未真正的将心态敌对过。

    可怕的是郭嘉也感觉到了。所以他才会觉得吕娴的珍贵之处。

    见陈宫不再多语了,郭嘉便饶过此事,笑道:“孙策可已出兵?!”

    陈宫也不怕他这个阶下囚知道什么,便笑道:“出兵非易事,难也!”

    郭嘉深深的笑了,道:“江东多人才,又富庶,然而,现在的孙策,想要过江占一席之地,何其难也!”

    是猜到孙策一定会出兵的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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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吕布之女介绍:
一睁眼,成了吕布之女。吕娴:……盖世英雄,当世飞将,是他;勇而无谋,轻于去就,是他;猜忌无信,三姓家奴,是他;无忠无德,无义刚直,也是他……他的缺点如同他的优点一样耀目。而吕娴不得不过上了替爹擦屁股,疯狂打补丁的乱世生涯。严氏:“嘤嘤嘤,女儿如此刚勇,如何嫁得出去?!”“谁叫我是吕布之女呢!”【无奈】张飞:“身为女儿家,为何如此刚勇好斗?!”“谁叫我是吕布之女呢!”【得意】吕布:“吾儿为何总是黑我?!”“谁叫我是吕布之女呢!”【幽怨】三国吕布之女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吕布之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吕布之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