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我爹是吕布211
陈宫也深以为然,笑问道:“孙策,也算是一方诸侯了……”
郭嘉却摇了摇头,俨然不怎么认同,却不肯多说了。
他深深的看了陈宫一眼,陈宫虽也多谋略与才能,然而,终究是小看了那个女人,那个吕娴,只怕……千万别被他料中方好。
然而,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以后,他却隐隐的有一种感觉,她在下一个大棋,不见得有多深的城府与心计,而在于,她的无形之力啊。
郭嘉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便是曹操,有时候也会意气用事的,可是那女人几乎没有。
便是曹操,有时候也不会多包容的,也杀人立威的,可那个女人,却有包容天下之心,他日,别说容汉天子刘姓宗族了,便是天下诸侯,曹操,孙策等人的宗室,她也能容得下,甚至于外族,也会容得下,这样的能力配上这样的气度,这天之下,都能让她给吞了……
便是曹操,也是有局限性的,所谓仁德也是演居多,可她,却是自然天性。这份真与纯,配上实力,他日,就是仁啊……
春风化雨,润泽天下,万民受恩,届时,什么城池拿不下?!
……
这一件件,全是他细听这军中兵的章程和脚步声而延伸出来的。所谓一叶知秋,不外如是!
他郭嘉便是败了,也一定要知道他究竟败在什么地方。
他一定要去徐州,证实他的猜想!
“孙策几乎一力肩挑孙坚遗志,创业江东,这样的人,不算一方诸侯?!”陈宫笑道。
郭嘉并不看好孙策的未来,见陈宫有试探之语,便笑道:“恐会死于匹夫之手!就算侥幸生存,以他之志,也未必能过江而寸进江北之境。”说罢还摇了摇头,俨然是不看好江东的事了。
陈宫心下暗笑,他虽不发表意见,然而,他却知道,王楷此次去,便是要埋下种子的。
孙策这个人是不会在意这种的小阴谋,然而,他却不知道这种小权谋的真正的厉害之处。
所谓政治,其实与人情世故有相通之处的。
并不是所有的事,都侥幸的能用气度来解决,而孙策所缺的正是这种政治上的敏感度。少年成事,当然意气风发,然而,终究并不全是好事。
陈宫心中深深的笑了,却也不回应郭嘉。
许汜在荆州日久,表面上看,确实是意气风发,拜访名士,畅谈天下,多番活动蔡家,鼓动人心。
而吕布一局胜曹操的信来以后,刘表便坐宁不安起来。
便是蒯良看到许汜动作频频,他也开始意识到这许汜极为不安好心。
刘表招蒯良议事,蒯良来的时候,刘表正拧着眉头,在帐内徘徊不定,眉头深琐,十分担忧的模样。
“主公!”蒯良道。
“快坐!”刘表定了定神,让蒯良坐下来,道:“子柔,表实在心下难断!便招来子柔商议!”
蒯良道:“可是为吕布胜了曹操一局而不安?!”
刘表道:“正是。近些日子,城内并不太平,好战者众,夫人与蔡瑁皆有好战之心,之前子柔也多劝表出兵,表一时也有点难安。”
蒯良虽与蔡家人的目的不同,然而意图却是一样的,便道:“确实不能坐以待毙,若吕布壮大,荆州危矣。主公素与袁术有隙,若能以此而包抄袁术之后,可令袁术溃败也。”
“若惧吕布壮大,何不助曹灭吕,或是助袁术灭吕?!”刘表道。
“主公素与袁绍有盟好,若是助袁术,袁绍焉能不怪?况且,投靠了曹操,袁绍更添其怒也,远交近攻,所以击吕布不妥,若击袁术,一可与吕布之间有所转寰,他日他若真壮大,主公也可暂与之修好,二,袁术此人何其反复?他向来与吕布时好时不好,倘他们又结盟,主公击吕时,他倒与吕布再修好,局势只会更添乱矣,袁术一向视徐州为己之内务,心大至极,主公若击吕布,袁术势必以为主公也想沾徐州,他岂肯干休,说不定与吕布再合,退我也,三则是,袁术谮号,若与他狼狈为奸,天下何人看主公?!”
“子柔言之有理,如此一析,袁术已是死路也。”刘表道。
从他谮号那天起,早已经人人得而诛之了。倒不是为了维护汉统,而是袁术自立了一个让别人打他的靶子。
蒯良道:“击袁术,与吕曹相战并不相干。”
刘表沉吟不定,道:“江东孙策若袭我后……”
蒯良道:“修书去,递个梯子,此时的孙策,只恐也需一个暂时的台阶,与荆州暂罢兵……”
“唔!”刘表迟疑不决,还是不能断。
“修书再与袁绍,告知击袁术之事,袁绍必不怪罪主公。”蒯良道:“袁绍若是能借了旁人的手,灭了袁术,还除了他的心腹之患呢,他自然高兴还来不及,免了他日后不能容兄弟的局面,不能助他的兄弟,以袁绍来看,要之何用?!”
刘表搓着手,拧着眉,没说话。
“再修书与穰城张绣,让他助主公一臂之力,那袁术必死也!”蒯良道:“若主公一人击淮南,孙策与张绣必不甘心,还不如一开始就谈好分而食之,届时那袁术就算想要再与吕布修好退三方之兵,不易也!吕布与曹战,分不开身,他又死围徐州,得罪了吕布,袁术四面埋伏,必死也……此是天赐良机啊,主公,不然若等吕布与曹罢兵后分出身来,只恐吕布视淮南为己之地,不容主公插手了……”
刘表道:“那,修书与袁绍,探探他的意思?再修书与张绣,看他可愿……”
蒯良道:“此是正理。张绣与曹操战了几次,如今屈居穰城,正不自在,若是能咬到淮南之地,他必然不会放……”
刘表的心定了定,见心腹谋臣都主战,一时之间便忙修书送去了。
蒯良松了口气,出了州府,上了马车,小厮样人来回禀道:“那徐州太守刚刚在街上,偶遇了大公子!”
偶遇?!哪有什么偶遇?!
蒯良心中一凛,手一紧,眼神极冷,咬牙切齿道:“好一个许汜,在我荆州如此搅弄风云!走,去会会他!”
蒯良自上次与许汜谈崩后就想晾着他,哪知道这许汜,是个极有谋算的,竟然到处活动,如今将将主意打到刘琦身上了。
此时的刘琦年纪还小,继母不慈,兄弟不睦,父亲更是不搭不爱,都说有了后妈就给后爹,刘琦是很惶恐的,他本性又不喜争,又懦弱,然而,他怕连命也保不住……
遇到许汜是意外,然而,许汜遇到他却远远不是意外。
二人相谈甚欢,互报姓名以后,刘琦才道:“原来竟是徐州太守,失礼了……”
许汜笑道:“大公子,若不嫌弃,上茶肆一聊,若何?!”
“请!”刘琦待人以礼,荆州又师者如云,自然不会拒绝,也是执行习惯了的。
二人进了茶肆,许汜笑道:“大公子本是出身高贵之人,怎么面有愁容?!”
刘琦哪会说父亲的不是,便道:“心有忐忑,十分不安!”
许汜笑道:“大公子是牧州长子,缘何不安?!”
刘琦欲言又止,有苦都是说不出来的,良久,道:“只恐荆州无我刘琦立足之地……”说罢竟是落下泪来。
许汜都同情他了,便道:“父严在上,孝者,小棒则受,大棒则走,自古明理,便是重耳当年也是如此。”
刘琦一怔,听进去了。
“况且州牧,并非如晋献公当年那般不堪,连儿子也不容。州牧必会妥善安置长公子的。”许汜道。
刘琦真是有苦说不出来,便是刘表不是那虎毒食子之人,只恐万一有了变故,人走茶凉,他不就是任人鱼肉了吗?!
那蔡家人势力如此之大,着实可怕,刘琦也是怕的,只恐刘表一死,蔡家便一手遮天了。
刘琦是没什么眼界的,只以为这荆州刘表一死,便是蔡家人的天下了,哪里知道,这周围的虎狼只等着刘表一死,全扑上来呢。
许汜叹道:“汜在荆州日久,的确感觉到此处与徐州不同,我主无子,原本我徐州人还难受,如今看来,倒是幸事……”
刘琦一听,便哭道:“可恨我母无有根基,若有,何至于此,如今竟是连反抗能力也没有,无有半分的依仗……”
“果真无半分依仗?!”许汜道:“刘,可是宗姓!”
刘琦一怔,看着许汜,道:“不错,若说同宗,倒有一个刘皇叔,他日若是得他庇护,也是好的……”
许汜嘴角一抽,笑道:“刘皇叔的确是个好的,只是,他便是有心,也未必有力……”
刘琦眼眸一暗,失落道:“不错,那家人不会放过他,我弟弟在,哪容得他?他便是刘姓,也未必能主事……刘皇叔也不能硬来,终究是隔着宗姓,若不然有他在,我何须惧于此……”
许汜心里已经特别无语了。
刘表这两个儿子,都不咋的啊,生子还不如生女呢。这样的儿子一百个,也未必比得上吕娴。瞧这样儿,跟小白兔似的。
这般懵懂,只知自身处境,对天下之局完全不知,对荆州局势更是完全不懂,便是接了荆州,也是他人盘中餐也……
第212章 我爹是吕布212
许汜道:“何止是蔡家人,刘皇叔仁德,便是接手了荆州,能护长公子一时,又如何能护一世呢……”
他不说这其中的血脉区别,只道:“州牧若有事,江东孙策,穰城张绣,淮南袁术,甚至还有襄阳等诸郡,哪一个能容得下荆州……”
刘琦倒是没想到这一层,一时吃了一惊,骇然道:“这,这……”
许汜假意叹道:“届时便是刘皇叔有能力占稳荆州,可惜群狼在外,恐也只是一时之安……”
刘琦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闻言脸色发白,竟是吓住了。惶惶之态的道:“如,如何是好?!”
说罢竟是拉住了许汜道:“大人,若有策,琦愿领一策,可好?!还请大人万务不吝教我!琦他日定思报答救命之恩!”
许汜为难的道:“这,这可怎么是好?汜终是外人,不便也……今日一时见长公子有缘,还多言了不少,真是失言了,若叫他们知道,我可回不去徐州了,罢罢罢,我且告辞也!”
刘琦一把拉住他,竟是哀求起来道:“大人看在琦也是刘姓宗族份上,且给我一个指向……”
那蒯良匆匆赶到,走到茶肆时,听到的便是这一语,一时气的眼前发黑,却也放缓了脚步,想听听那许汜可敢大言不道!
但不出他所料,许汜果然低声道:“长公子如此,汜便妄言了,听与不听,只在长公子,只是出了此门,再不可言及今日之事!更休提报答也,汜只是怜惜刘姓高皇帝宗族……”
“琦发誓,必遵守今日此言,倘若有违,死无葬身之地!”刘琦道。
许汜便低声道:“要守荆州,需要一个更强大的人来庇护方好,只不说护长公子,只说这荆州百姓,若落于战火,长公子于心何忍?!”
“更强大的人……”刘琦喃喃,还不明悟,却是怔怔的看着许汜。
“在强大的庇护之下,荆州百姓安,长公子亦安……”许汜道:“与其求旁人庇护一时,不若一时求安,届时,长公子依旧为荆州之主也!若得庇护,何人可敢越荆州一步!”
刘琦怔了怔,动了动唇,半晌都说不出话来,他再蠢也明白了,许汜的意思是,刘表死了,他便是荆州之主,那个强大的人会扶他为荆州之主,到时候,蔡家人算个屁,都是他接手了,而外敌也不敢侵扰,他除了投诚以外,他依旧还是荆州之主,甚至,甚至还是荆州牧!
蒯良听到这里,只觉眼前一黑,心中一把火狠烈的烧了起来,脸色青到几乎欲裂,想要杀了许汜,急趋几步,到底是勉强稳了下来,不敢给刘琦脸色也……
他压下怒火,喘着气,慢慢的退了出去,扶着柱子,半天都缓不过神来。
好一个许汜,活的不耐烦,竟然公然敢如此,公然敢如此……
他愤怒之中,更多的却是羞愤。荆州……最怕就是落入到那个田地之中去。
许汜都知道的事,他蒯良哪里不知道荆州的危机。刘表活着还好,刘表一死,那是内忧外患……
可恨这被许汜窥破,竟然到了这一地步了。
茶肆里刘琦已经反应了过来,心跳如鼓道:“徐,徐州吕布……”
“他,他不行……”刘琦头摇的如拨浪鼓一般,道:“他无义之辈,不行,来了荆州,我,我,我……”
许汜也知道未到绝境,这刘琦现在可是不会的。
只是,连一个刘琦稚子都瞧不上吕布,哎,心塞。
许汜便笑道:“我主刚战曹,胜一局也。天下吕布不强,何人谓强?!”
这是谁也不能否认的。
许汜见刘琦低头不语,这一点他是反驳不了的,他也不急,便笑道:“汜也只是胡言乱语一言,如今州牧春秋正盛,倒也不至于到那一步,言之过早了。”
不到绝境,这刘琦是不会甘心的。
不到什么也指望不上的时候,这刘琦哪里会主动投靠吕布!?
不急,扎下一根针,等到有一天,他无人可依的时候,他就知道刘备靠不住,唯有吕布能靠得住了。
若是以前只有吕布一人,许汜也不敢说这个大话。
然而,女公子的格局何其高也,她盯着中原,哪里会在乎一个荆州,在她心里,这天下是吕布的,这荆州若是刘琦继承了,还能更好呢。
只要刘琦肯投靠,吕娴还庆幸省了打荆州的力气呢。区区一个荆州牧的位置,何至于吝惜不赏。
可是刘备就不一样了,他便是起了势,也会霸住荆州,他能把州牧给刘琦吗?!
到时候也不过是丢在一边罢了。
刘备的能力,未必如吕娴,他虽有胸襟气度,却也被能力所限制,荆州的重要性,他是不会放过的。
到底还是不同。
这个话呢,许汜只是先放出来,成不成的,以后再提。若是能兵不血刃的稳住荆州,守住门户,用刘琦与用旁人没多大的区别。
若是成不了事,到时候再打,或是再费力些也不过如此。
许汜看着刘琦,笑道:“时势造英雄,若是风向来了,站在风口,怎么都成一方英雄,若是错过了……别说什么守父之基业,便是自身性命也未必可保。言尽于此。长公子如今父亲尚安,倒也无需忧心!”
刘琦一听这话,眼神都呆滞了。
刘琦生性纯良,虽无能力,但也不坏,不至于贪心的地步,可他最怕的,就是命不保。荆州保不保的,倒是其次了……
见他呆坐着反应不过来,许汜便告辞出来了。
刚上马车,那蒯良便黑着脸,也跟着上了马车,将帘子一拉,那刀便抵上了许汜的脖子,额上的青筋在跳,手上的青筋也爆出来,眼眸青黑,带着煞气,此时的他,是真的浑身带着杀气。
然而许汜却并不怒,这件事,瞒得过旁人,却瞒不过这蒯良。
他也没想瞒得过!
“好一个徐州太守,如今竟寻隙而挑拨我主两位公子,好狠毒的计谋,良今日便杀之而后快!再与吕布说话!”蒯良气的狠了,刀用了力,许汜的脖子还真的见了血。
许汜也不怕,来荆州时,他可没想过一定能活着回去。
“杀了也好,死汜一人,而唾手得荆州,值也。”许汜道:“内忧外患,担一个杀使的名声,也不多了。虱子多了不痒嘛。”
蒯良气的脸色黑黑的,瞪着眼眶,目眦欲裂。
哼,小看我徐州,你这荆州也好不到哪儿去。刘表没死呢,勉强支撑,刘表一死,都是跳梁小丑上台,荆州还有个屁。这么卖力干啥?!
“徐太守为了吕布,可是卖了好大的力,”蒯良冷笑道:“莫非以为良不敢杀汝?!”
“杀吾一人,只恐子柔要以命抵,”许汜道:“值。”
蔡家人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除掉蒯良。
蒯良哪能不知,脸色微变。
这还是小节,蔡家人不肯放过他还是小事,重要的是,杀使之名,的确担不起……
“这偌大一个荆州,也只子柔一个明白人了,”许汜叹道:“可惜便是满腹才学,又有何用?!全身的力气使出去,也无有效用,可惜至极……”
蒯良手抖起来,闭了眼睛,刀掉了下来。
脸色煞白如纸,怔怔的。
杀人杀心,这许汜公然在眼皮底下游说大公子,又杀了他的心,再狠也不过如此了。
蒯良瞪着许汜,人却已经颓然的瘫坐了下来,整个人都黯暗了,闷闷的。
这个样子,倒与当初的陈宫有些相似。
恐是已经料到了败局,所以,便有些心灰。
“子柔,”许汜一副掏心窝子的话的架势,道:“近日汜在荆州四处活动,子柔也是看到了,那蔡家自不必说,如此的不堪,我只说万一刘景升有个意外,荆州可保?!便是刘景升活着,子柔的话,他也多者少听,又极无断……”
见蒯良恶狠狠的盯着他,一副叫他别再说下去的架势。再说要杀人的样子,许汜可不怕,继续道:“与其眼睁睁的看着败势显落,还不如另辟奚径,比起刘景升,刘琦的确懦弱不堪,毫无主见,可是比起刘景升的主见,这无主见,也未必见得是坏事……”
刘琦肯听你的啊。便是另一番局面了。
这话诛心!
蒯良便冷嘲道:“良便是走投无路,也绝不会投吕布!”
得,又绕到这上面来了。
吕布的名声,拖了多少女公子计谋的后腿,哎。这都叫啥事啊……
见许汜沉默,蒯良咬牙切齿的道:“徐州当真是好算计也,这等的计谋,何人所出?!”
许汜不答。蒯良也不需要他答,冷笑道:“欲以嫡庶,而瓦解荆州乎?荆州也非无人耶!有良在一日,吕布都休想染指荆州半步……”
行,你的决心,你的语气,我是听出来了。
许汜一叹,看着蒯良道:“行吧,反正局势未到,也说不分明。我只说我主公要荆州,要的也不是荆州……”
这什么意思?!
蒯良皱了眉头,他对吕布的印象,还全在旧印象上呢。所以什么天下不天下的,他是想都没往吕布身上想过。
第213章 我爹是吕布213(加更一)
笑话!连刘景升都偏于一隅,那吕布更不堪的人,还能肖想天下?!
蒯良也没多想,道:“嫡庶之事,轮不到你再说。”
“行吧,”许汜苦笑道:“反正这事,也不是我能推动的,汜还没这个能力。”
长幼之争已经有了雏形,荆州自己也有的造呢。
蒯良听出来了,一时更为不愤,死死的盯着许汜,觉得这许汜,太恶毒了。使的这般的计,言了这番的语。只恐刘琦早晚被局势所逼而……
许汜见他眸中还有杀意,便举手道:“汜保证,再不见长公子,若何?!”
见蒯良还眼眸不善,许汜便苦笑道:“只是信口胡说,那长公子不信,也无用的。”
那也是他不信才行。
许汜这话可无赖,这是想推的干干净净了,他是想信不信的还不是你们老刘家人说了算,我只是一个外人。
“疏不间亲嘛,”许汜干笑。
蒯良也气的不轻,然而许汜这话虽无赖,却也不全错,若是这父子三人之间果真无隙,谁会将他说的话当真。
正是因为父子间有了隙,外人的话,一听就入了心了。
错来错去的,还是刘表教不了好儿子,驭下无能嘛。
蒯良真是想把许汜的胡子全给扯了,才能解心头之恨!
至于他的打算,他做梦!
许汜却知道,有朝一日,到了那绝境,蒯良也是控制不住的。
到时候扶持傀儡,就是重中之重了。然而若是傀儡有蒯良支持,只恐徐州都无需多派兵,便能守着荆州不让孙策北进了……
以刘琦那个资质,便是有一个不得了的蒯良,他懦弱的性子,也未必敢与吕布为敌。到时候便是蒯良想劝刘琦自立,刘琦敢吗?!
当然了,若是蒯良肯甘心的听吕布的,倒又是不一样的局面了。
哎,这件事,还是得女公子使劲。
天底下的谋臣,就没几个能看得上吕布的。真是坑的很了。
蒯良是真的想将此事告知刘表,可是,又能改变得了什么呢?!
蒯良此时,便是有再多的雄心壮志,也渐渐的心灰了。
他只能寄希望于此次出兵上,能改变荆州的命运。
打铁还需自身硬,倘若刘表能上进,又何必被许汜这个小人钻了空子。
一想到此,便悲上心来。落寞至极。
只是看许汜这心中安稳的模样,他又心中古怪极了。
那吕布好到哪里去?还不如刘表呢,他倒是自信的很!
许汜看着蒯良,看不上吕布没关系,只要他到时候舍不得刘琦就行了。他知道蒯良且瞧不上蔡家人得势呢。
女公子何其能容也,若是女公子非要强求人人都服从吕布,这天下,只恐也打不下来。
蒯良不是傻子,不是不知道这许汜不安好心的想要争取自己,妄想自己,所以才没有严防死守着自己。
“子柔恐是不知,不出三日,孙策必然来信出兵。”许汜道:“届时还需子柔劝一劝刘景升,务必给江东这个台阶下,将前仇暂放一旁!”
蒯良吃了一惊,惊疑的看着许汜,想必他得了江东的信了。
何其笃定也!
然而一对比,蒯良心里就不舒服了,刘表远不如孙策决断!
一直在等,现下还要等袁绍的信,等张绣的信,等这等那,生生的错了时机又时机……
一时之间,竟是郁闷心灰极了。
人的气场是瞒不住人的,蒯良原本守着刘景升还算佛系,可是曹吕之战,牵一发动全身,如今孙策都在使力,他自然也开始焦虑起来。
不是佛系之人,以往麻痹自己佛系,是痛苦的。可是看到了别人的上进,他更痛苦。
痛苦的又何止是蒯良一人,此时的穰城,贾诩也是痛苦的。
张绣与刘表合兵,现居穰城,他在曹操手上败过一次以后,便一直蜗居于此,虽然刘表收容了他,便也不可能让他占据大县大郡,他的处境其实与刘备的处境是类似的。然而张绣却远不如刘备能沉得住气,再加上现在的实力的确比刘备强上几分,便想趁机还要再去打曹操,趁他不在,直接去打许都。
贾诩自然不同意,与他产生了巨大的分歧。
张绣也不算多听话的明主。
而贾诩更知道刘表不成事,如今居于穰城,在此地,强敌环伺之下,是出不了头的,因此便劝张绣不如归顺许都。趁现在曹操需用兵,去投奔曹操,助他一臂,自然更有不同的局面。
可是张绣不听,张绣也有自己的主张,他告诉贾诩,道:“别说曹操刚败于吕布之手,便是他胜了,我也不会降于曹操,英雄岂能屈于人下?!而况刘表来信,欲与绣伐袁术,穰城终究狭小难以伸展,趁此机,夺淮南,何其易也!”
贾诩听的是目瞪口呆,半晌都反驳不了,闷闷不乐。
若是再说下去,只怕张绣要疑心他暗中投了曹操了。
淮南能那么好要么?!
那刘表自己都犹豫着不敢主张出兵,更何况是张绣了。
张绣的确有志,又有野心,实力自然也是有的,可是,他在这块地界,已经不可能再出头了……各方势力角逐,还不如去投奔曹操。
贾诩的想法,其实与吕娴的想法是类似的,吕娴不得不走争霸之路,是因为吕布是吕布,倘若吕布只是一方小诸侯,吕娴哪会让吕布走这条不可能出头的路?!早晚也是招个安,投奔个好前程,曹操有天子在手,他是最佳的选择。
此时贾诩也是这般想的,诸侯混乱之中,张绣其实到头了,再挣扎,也不可能挣扎出多大的一片天地来,还不如投了曹操,得个封疆大吏,过了明路,也是好生自在。
可是,张绣听不进去。
回到府上,难免闷闷,只是不好叫人看出脸色不好来,便斥退了侍人,独自进了书房。
书房桌案之上,却有一封信。
贾诩吃了一惊,脸上狐疑不定,开了书房门却没看到人进来过。
一时之间做了心理准备,将信给拆开了。
猜了很多人,却是万万料不到是徐州来的信。
吕布?!
他拧了眉头。倒不是看不上吕布是什么小人,因为他跟过的人中,也都不是什么善辈。
只是吕布那个人,怎么说呢,再强,也难有出头之日的,做人是注定了的。
心下狐疑,倒也拆了信去看。
足有两张纸,上面一张写道:莲者,虽出淤泥,而不染其心。卿本明珠,望勿再投暗。吾在徐州,候文和至,闻卿善棋局,愿手谈天下之局也。吕娴上。
看到这一页,他呆了一下。
出泥,不染其心。
这是说他当年虽跟过董卓,李傕和郭汜,然而,他知他并未做过恶事,甚至还劝过他们要安抚百姓,然而,那些人是什么货色,真真是一言难尽……
如今他虽跟了张绣,张绣虽不及他们残暴,然而也非明主也……
这话却是说到他心里去了,心一暖,又一酸涩,一时之间,竟觉纸上人为知己。
终究是有人怜惜他之才,明白他的无奈的。
最可贵的是,不迁怒于他。
不会嫌他主意太大。
他竟生出一点天下有人竟知他的感觉。那种感觉,如知遇之恩也,如慧眼识珠者也。
这种心境,比其它人更为强烈。
因为他真的辗转太久,自己都不记得有多久了。
他本不是多好争之人,原想着,辅佐一个算一个,遇不到便是命,可是,万没有料到,人群之中,终是有人看到了自己……
“我不过是区区一小卒……”回忆这些年的颠沛流离,竟是泪如雨下。
这话着实是攻心太过,扎到心里去了。
待心酸过了,又想着这吕娴是谁?!
不及细思,便翻开第二页,第二页的字则细密的多,不是毛笔小篆,而是一种如蚊蝇一样的细小的字迹,倒叫他吃了一惊。
这是何笔可写出来的?!
不及细想,却见纸上写道:曹吕攻战,吕略胜一局,袁术围徐州后方,恐孙策,刘表欲与张绣合兵攻淮南以圈地也,袁术四方受敌,必大败,然,淮南,绝非张绣久留之地,他若强留,徐州必不容之,望文和慎劝,若不听,便为天意,非人力所能强求也。文和多番辗转,颠沛流离,何曾得遇明主?昔年,我父与文和有旧,虽无交情,然,徐州蒸蒸日上,望文和疾来,以谋天下之局。娴盼归。
曹操胁持天子,生性残暴,虽为英雄,恐非明主。我父虽有小人之名,然从不曾屠一城,从不曾害一民。他日辗转于丁原,董卓之流,实从者无奈举也,旁人不知,娴却知文和必知,虽不敢强求为知己,然也为旧识。
我父吕布发檄文,立志天下,保民安境,天下不敢妄断,然,必也为一方诸侯,若得文和相助,不说攻城掠地以扩疆土,只言百姓有安处,是天怜民也。
……
贾诩看完,沉默了半晌。
先前不是没听闻过吕布有一个女儿,但万万没料到……
这是她的亲笔信?!
先前也听闻过,徐州城要吸纳流民,他没多想,只以为是陈宫之谋,现在思来……
第214章 我爹是吕布214(加更二)
吕布胜曹一局,他听闻后着实诧异一回,然而因心力皆放在此,心力交瘁,所以也并未深思。
如今看来,只恐这其中,有他轻忽之事。
这位吕娴,便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人。
之前因为张绣的重心都放在怎么打曹操的事上,所以他也精力有限,并未多关注徐州以及荆州,江东之事,了解的也没有那般的细。
他现在却是上了心。
他又将信细细看了一遍,然后烧了,心下竟生出对这蚊蝇小字的不舍来。
小看徐州了,能无声无息的送这信进来,还用了这样的小字,言辞之间,还隐隐有大局大势,大开大阖之感,只恐这位女公子,是个奇人。
若是继续跟着张绣,他是绝对成不了事的,在这英雄辈出的地方,成事何其难也!不是一个谋臣就能定下的事。
最好的结局是投靠曹操,张绣也算有了好结果,而他,也能成为曹营中的一员。
可是,吕布呢,徐州呢……
他心中跟火烧似的,竟然跳动起来。
辅佐一个半成的明君,当然有成就感,可是又哪里及得上,从零到有,从有到顶的成就感?!
他也是有辅佐之大志向的,只是,这些年一直不济,渐渐的心也淡了,可是这信,却将他昔日之志给激了出来……
吕布,吕布,吕布……若还是以往的吕布,也许的确又投暗了。
可是,他又不禁想,这些年也不是没能流落过,也不差再投错一回。
罢罢罢……
只是,他是不可能背主的,要他杀了张绣去,这便是逼他交投名状,他与当年的吕布也没甚区别。若只是此,这吕布与当年也没区别,行的便是匪盗之行,半点信义也无,这样的人,是没救的。
好在这吕娴,倒是殷切只求贤,而不是逼迫什么。
想到此,便有些心里如着了火一般的急切起来。
然而,他到底是稳得住的,便去暗暗叫人打听徐州之事,以及吕布的军队走向,还有吕布的女儿……
一封信不足以让他弃下一切去投奔。
好歹要知道现在的吕布是不是开了天窍,有了不同。若与旧日一样,再强势,也终究是强弩之末。不足辅也。
孙策既然已经决定要出兵,便日日扎在军务上了。调兵遣将,准备辎重与粮草,战船等都是事务,因而,并未在俗务上多下功夫。
然而周瑜却缓过神来,想到天子之像的预言,一时间便从榻上坐了起来,暗暗拍了一掌,“好生的毒计也!”
说罢,竟是坐不住,连夜起身去寻王楷。
周瑜只有一点疑惑,孙策兄弟也极多,为何,王楷却偏偏挑中了孙权,只说他有人君之像,这是忌讳什么?!孙权的才能?!
王楷半夜被吵醒,笑道:“将军是来杀我耶?!奈何按刃瞪吾?”
周瑜面若寒霜,果然想通了机窍处,回过神来了。
月黑风高,正是杀人的好时候。
周瑜冷凛的道:“王大人好深的计谋!只不知其计谁所出?!”
王楷哈哈大笑,道:“何计也?!不过是激吴侯出兵,此也是利江东之计也。”
装傻?!
周瑜冷笑道:“少在此装腔作势!”
王楷一副笑意道:“可是为孙权而来?楷无有半点虚言,字字真心,奈何公瑾如此恼恨?!江东有此望,不是好事吗?!”
有人君,就说明这里可以立国啊。
然而周瑜却冷笑一声,屁的好事!恐是祸事,而且是大祸事。
见周瑜冷冰冰的,王楷便佯装反省了过来,道:“恐是楷多言了,让好事变成了坏事。这嘴该打,一来江东便是没了笼头的马,信嘴胡沁了。唉,若叫伯符与幼弟生出嫌隙来,便是楷之罪也!真是该死!”
周瑜面若寒霜,道:“主公尚不至于如此不堪,忌惮幼弟,是何人也?!”
然而,底下人会忌惮,甚至还有一些会生坏心思的人,周瑜一想透,背上便微微出了些汗。
“令我江东不能兄弟齐心,可是女公子之计?!”周瑜道:“她就不惧他日他们父女也被人所利用,祸起萧墙,那吕布,比起我主公,可差劲多了……”
王楷心道,那怎么一样,父女骨肉,与兄弟可是不同的,便是孙策再大度,以后的事,却怎么也说不准。架在火上烤的兄弟,若有一日……谁也说不好呢。
可是吕布再糊涂,也是虎毒不食子的人,况又是个心大的,他一向不怎么听人言,以后便是有那小人说吕娴怎么怎么,吕布只怕还得把人给打出来,他本来就不是那样忌惮人的糊涂蛋一个。
恼也只是恼一时,便是陈宫以往有二心,吕布后来知道了,还不是一时恼了,后来忘的一干二净了,吕布的脑子真装不了太多事,他们父女一时打起来,吵起来,又好了,那些劝好的,也劝坏的,其实真插不进去。
王楷一想,都感激这吕布脑子不大好使了。
再说了,女公子也不是心大的人,她这样的人,心胸五百年,包宇囊宙,哪里会在乎什么高不高位的……
更说的难听点,父女的感情,与兄弟怎么可能会一样。
一根生两枝,这两枝你死我活的多着呢,可是父是根,女是树干,这其中的骨肉亲情,哪里能一样?!吕布又是那儿女心比较重的人,脑子又装不了太多事的,便是袁术以后再挑拨,只恐吕布也装不了那么多复杂的心……
王楷却是半点不担心,不过却还是假装忧心忡忡的。
“吕布无子,他日若有子,好戏在后头呢……”周瑜冷笑道:“休怪我以其人之道,还彼之身!”
王楷却不以为然,女公子二八年华,就算吕布以后生了儿子,等长到大了,也得十几年,那个时候,天下只怕已经定了大势,而吕娴威望已成。
长女如母,便是吕布真有儿子了,谁敢那时去触她的积威?!
别拿男女有别说事儿,权力面前,可是不认男女的。
只说吕布的嫡系吧,陈宫,高顺,张辽,他们的心向着吕布,也向着吕娴,吕布若不将这重任交给吕娴,他们也未必肯答应,只恐今日之心血全废在了不合格的继承人身上。
再说吕娴的嫡系吧,吕布那人,不是王楷嫌弃他,他是真的招不来多少贤人能将,多数后来跟来的,必是看在她的,那些人,算吕布的嫡系?!
那不可能……
这父女如今的局势,是定了的,周瑜不知,徐州人却是心知肚明的。
没有女公子,就没有吕布的明天,而明天,便是吕娴的明天,跟吕布以后生多少儿子,是真的没有半点的干系。
可是这周瑜还是不清楚徐州的现状的,王楷便也不答,只是故作一副忧心之状。
然而既是如此,也消除不了周瑜此时的愤怒。
得,还得找话来圆。
“伯符何等人也,岂会将此话放在心上,孙坚之后,必齐心协力,便是楷一时说错了话,他们二人是亲兄弟,自有不同,都说疏不间亲,哪有会被外人离间了的道理,公瑾,你说是不是?!”王楷叹道:“若是真的有什么,也是楷之罪过了……”
这话可把周瑜憋了个炸。
一时恨的牙根痒痒。
这是毁了兄弟齐心的路了,竟然还好意思说若是兄弟齐心,这话便不算话?!
是这么回事么?!
压根不是!
周瑜都恨不得咬死王楷磨牙了。
不过还是问出关键的问题,“为何是权公子?!”
“楷所言的确是真,并无半点虚妄,他的确是有人君之像……”王楷咬死了这一点,绝对不承认是故意的。
“放屁!”周瑜便是再儒雅,此时也是崩不住这脸色了,道:“你还敢再装!”
王楷便老脸一恼,哭起来了,道:“是楷之失,若公瑾实在恼不过,楷这便去与吴侯府请罪,听闻吴太夫人还为此哭了一场,实在是楷之过也,楷这便去负荆请罪!”
周瑜这真是噎的气不得恼不得,恨不得怨不得,还得息事宁人!
他闭了闭眼睛,按住了王楷,冷笑道:“你想气死太夫人吗?!”
王楷便不动了。只是一副要哭的样子。
这件事,这个闷亏必须得吃了咽下去,不能扩大事态。
还能拿这使臣怎么样?!杀了他吗?!
传出去,说杀使还是小的,只说孙策在意这件事,忌惮兄弟,拿这事当事,便连说这预言的使臣也留不得了,那可真是才趁了徐州的意……
周瑜这才感受到了这计的毒辣。
何其毒辣也。
这闷亏吃的他脸色都变了。
不光这亏得吃下去,还不能杀使臣,还得安抚善待这使者,才显江东吴侯的气度不凡,不可能为一言语而忌惮兄弟……
厉害啊,那位女公子,真是厉害极了。
王楷还要下蛆,心里要笑疯了,面上却是理亏,弱弱的道:“只是一区区胡言乱语而已,若是两兄弟不放在心上,外人,终究是挑不了的,公瑾你说是不是?!”
周瑜一口老血都差点呕死在心里。这徐州何时这般的老谋深算了,还埋了一条长线?!
他皮笑肉不笑的道:“不错。”
第215章 我爹是吕布215
他搭上王楷的肩,一力差点把王楷的肩给捏碎了的热情,道:“不如去喝酒,若何?!”
王楷疼的眼泪都想飞,然而却还是忍着,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得,周瑜不报复回来,把他喝趴下,只恐都不会干休。
行,醉死几日就醉死几日吧。只要大事定了,一切都好说!
酒席之上,少不得有言语机锋。
此时没有其它人在,周瑜难免出于气愤,在多贬低吕布,呕一呕王楷。
这种愤恨上心头的时刻,什么风度全见鬼去吧。
大半夜的没有觉睡,还得喝酒,然而王楷怨归怨,还得应付周瑜心中的不愉。
周瑜心中不舒服,说的话也不好听,道:“吕布累次被人赶出,犹如丧家之犬,今又与曹操为敌,只恐一旦失了徐州,天下无人可容,此可谓英雄乎?!奈何王楷大人却如此忠心?!为了徐州的将来,竟连算计小谋也尽力使出,只恐大人如此累心,偏偏那吕布却辜负了你的用心,岂不悲哉!”
王楷看着周瑜的冷嘲的眼,贬低的语气,还有心中的气撒在言语之中,虽然知道他是因为心中不舒服,这才说的话,可是,他必须得维护吕布,维护了吕布,就是维护了自己,所以他不回应什么吕布负不负他谋略的话,只是笑道:“当年,孔子尚为世所不能容,厄困陈蔡之间,吾主又岂能例外?!”
眼见周瑜脸色都沉了下来,王楷却又笑道:“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下士时,英雄也好,臣子也好,不到最后,谁也料不到会如何,我主的确名声差矣,又多番流落在外,多不为世人所容,然而,楷却知,若为英雄,不负己心,足矣!”
这王楷真不愧是使臣,这张嘴都能说出花儿来,这是说吕布虽然是个混帐,然而,他依旧是当日流落在外的孔子,更是得人猜忌的周公。
大言不惭!
“王大人忠心可赏,然,何敢类比于圣人乎?!”周瑜冷嘲道。
王楷哈哈大笑,举杯道:“有道,便如丧家之犬,亦荣矣!而无道,便受世人捧场,也不过是王莽之流。世说英雄,自有后人评说,而君子焉知我主无道?而毁之甚矣?!公瑾此言,若为人所知,徒为人笑尔!”
周瑜心中的火气一直窜上来,眯着眼睛冷眼瞧着王楷。
说的吕布比什么都冤,哼,不过是一个背信弃义的反复小人,三姓家奴!
只是有些话,周瑜的出身地位,他说不出来。
王楷又被他灌了一杯酒,脸虽薄红,却依旧面不改色,甚至还有余力顽笑道:“公瑾新婚燕尔!当庆贺一二……只是有一言劝公瑾,万不可因此而不思大仇矣……”
周瑜怒从心中起,知道王楷这是恶心自己呢,偏偏有苦都说不出来。
新婚?!
自他来出使,他新婚到现在还没洞房呢,说他搅合的忙了个天翻地覆,他倒有脸说他沉于美色,不能忘仇。
见周瑜眼眸越发危险,王楷放下酒,用手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脸和嘴,笑道:“真是该死,该打!瞧,刚灌了两杯黄汤,又胡沁了,冒犯了公瑾,公瑾勿见怪!楷再无知,也知道公瑾在江东的奋力上进,哪里就说出这番话来……唉,真是不能饮酒,一饮酒就出事,乱说话……”
呵呵,真是什么话都被你说了!
周瑜冷笑不已,压下不愤,闷闷的饮了一杯。
王楷笑道:“乔公有二美,公瑾与吴侯更为兄弟,如今各娶一美,更为连襟,亲上加亲矣!如此兄弟齐心,江东必定!此是喜事,哪能有楷说话之地,真是胡沁了……当如恭喜公瑾,贺喜公瑾矣。”
“何喜之有?!”周瑜冷笑道。
“既为连襟,更为兄弟,更为知己,自是喜事。”王楷道。
周瑜憋着怒火呢,闻言不气反笑了,不怀好意的道:“听闻吕布有美妾名为貂婵,只不知她可有姐妹,若有,王大人娶了过门,便也成为吕布连襟,自也更喜……”
“公瑾说笑了。”王楷笑道:“楷身为臣,岂敢如此想!?哪里与公瑾相同,公瑾既是吴侯知己,更为兄弟,而楷不过是主公之臣子,不敢妄想!”
周瑜道:“不知小乔与貂婵比之谁美?!”
王楷哪里敢与他言这个事,说多了,不是冒犯周瑜,就是冒犯吕布,便笑道:“才不分高下,美也各有春秋,天下之事,就怕有个比字……”
这王楷可真会说话!
竟是抓不到他的把柄与错处。
王楷哪里不知道他怎么想,便笑道:“身为英雄,一是爵,二是地,三是美人,皆归附之,只是若不保存自身,不思进取,难免被人所图,便是一等一的绝色美人,也是保不住的……不知公瑾可知,曹操曾私言过若铸一台,他日窃取天下十三州,便有美,皆纳入其内,这其中,未免也……肖想过……”
周瑜不听则已,一听已是蹙了眉头,心恨这王楷挑拨,又恨曹操贪心。
王楷意犹未尽,道:“貂婵配吾主公,一个端的是美壮年,一个端的是绝色美人,而小乔与公瑾,更是英雄与美人的良好姻缘,然,若被曹操所得,倒可惜了,曹操五短身材,哪里及得上主公与公瑾的面貌?!”
周瑜眯着眸道:“你想说什么?!”
王楷哪里听不出危险,便笑道:“他日若伐许,还请公瑾助我主一臂之力!”
周瑜冷笑道:“吴侯岂会为温侯所驱使?!”
王楷当然知道,所以才说请公瑾而不是吴侯相助。
“非为驱使也,”王楷道:“徐州之地,主公之美人,岂能容他人所觊觎?”
言下这意,倒是说如果吴侯不打,就是怕了曹操,连别人觊觎大小乔都能忍?!
周瑜眸中是真的有了杀意,冷冷端着酒盯着王楷。
“吕布竟有伐许之心?!”周瑜道。
“楷原以为,徐州檄文,已表决心!”王楷一叹,道:“然而,不曾料到,总被人质疑,连公瑾也不信!”
王楷哪不知道自己现在在死亡的面前试探呢。只恐周瑜便有一万次想杀自己的手,最后一次忍住了。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周瑜是真的很讨厌使者谋臣这一类的人,在他看来,这些人的嘴,是真的能气死人不偿命!
他便是真想宰了对方,也得顾忌更多的东西。
这些摆弄口舌的纵横家,是真的万分的讨厌。这王楷意之所指,周瑜也不是听不明白这挑拨和激将之意,然而偏偏这种人,动不得杀不得,威胁不得,甚至连死也威胁不到他们。
天底下倒不怕那些口舌之辈,最怕是这种人,还不怕死!
周瑜心中微微憋闷起来,然而,试探之中,也感受到了徐州的野心。
难道那吕布真的开窍了,还是,一切所谋皆是那个女公子?!
看来那檄文之事,想来是真的孤注一掷了。
吕布山穷水尽,能将这烂到坑的牌打到此种境地,倒是意料之外了。
而王楷说话虽极讨厌,又不安好心,可是这对徐州的忠心之意,他是完完全全的感受到了。
周瑜没灌倒王楷,自己倒喝了个七七八八的。
“我主若出兵击袁术,又有何好处?!”周瑜道:“恐只是解了吕布之危!”
“夺回玺,焉不是好处?!”王楷笑道:“怎么能说没有好处?!况且,若助我徐州解危,我主必念怀恩情于心,他日自然思报!”
王楷明白了,这周瑜,是想讨要些好处了。
至于是要实惠的好处,还是只是试探,这个不好说。
王楷觉得后者居多,周瑜的格局不至于那般低。
试探,才是他的目的。
“袁术谮号,天必降之罪也!”王楷道:“既已有玺在手,还欲与吴侯借兵,虽为借兵,实则是想要回当日所借之兵也,如此贪得无厌。吴侯多番要玺,袁术却既不还玺,还多番要借兵,此罪二也……”
当初吕布绝姻于袁术,袁术本欲击布,又恨孙策要玺,便意欲借兵,实要回兵讨吕布,孙策自然不可能借兵给他,便以谮号为名,与袁术绝交,袁术深恨孙策,眼下是贪着徐州,但是多早晚,必定要击孙策。这一点,周瑜也是心知肚明的。
“如此多罪,焉能不败?!”王楷道:“天赐良机,若不早图,以待何日?!”
“袁术欲击吴侯久也,只是恐我主会夹击他,便去贪图徐州,趁他此时分身不暇,此时不是天赐良机又是什么,还请公瑾勿要耽误良机方好,”王楷道:“若不然,玺落于他人手中,岂不可惜?!尤其是刘表,此玺是吴侯先父用命换来,今大仇未报,夺不回玺还罢了,若是连玺也落入刘表这手,吴侯又如何面目面对亡人?!如今天赐良机,既能夺玺,又可能有时机以报父仇,还犹豫什么?!此时吴侯若解我主之围,我主必助吴侯报仇,吴侯不出兵,还能指望他人报父仇乎?!”
第216章 我爹是吕布216
周瑜不说话,听王楷一副为了江东着想的语气,便听出好笑来,江东诸事,他还能安什么好心?!
无非是游说罢了。
“我主捷报已至,已胜曹一局,曹操败势已至,余下诸事只剩下僵持,待只需再退曹操,便可与吴侯并力灭袁术也,”王楷道:“以楷之见,术必败死,他既无人心,与袁绍又有争地前隙,已是枯骨可以预见,楷短视,尚能见之,难道吴侯与公瑾不可见之?!”
周瑜面无表情道:“这般笃定袁术必死矣?!何以见得?!”
“盖陷于孤立无援之境而不自知也,”王楷道:“吴侯与他自不必说,刘备又与之有前隙,我主亦是,他又深恨刘表,此不是孤立之境是什么?!早已四面皆是劲敌,术若不败,天理难容!”
“所以才谓天赐良机也!如今他围徐州城,我主深恨之,吴侯若不出兵,我主必与刘表协力而破术也,届时术之地,玺,人,皆可被刘表与我主分之矣,吴侯之玺,吴侯之父仇,何处安顿矣?!”王楷道。
周瑜冷笑道:“听你一说,击袁术,与我江东好处甚多?!”
“自是如此!”王楷道。
看他一副为江东着想的样子,周瑜就很想扁他,便道:“只不知许汜许太守是如何劝说的刘表,莫非也凭着这三寸不烂之舌?!刘表若知王大人叫江东暗中伺机击刘表,刘表可会再出兵?!”
王楷避而不答,只笑道:“劝刘表出兵,实是为江东着想,刘表若不出兵,只恐吴侯一出兵,刘表袭后而不能顾也,两相出兵,才安也!”
周瑜听的心中不高兴,好话都被这厮给说尽了。
“不知许太守如何许诺好处给刘表,刘表那人,岂会轻易出兵,若无好处,只恐不利!”周瑜道。
王楷摸了摸鼻子,便知道周瑜一直在探话,便笑道:“刘表也自有考量,他本就与袁术早有隙,焉能不趁机图之!若败袁术,此时,恰是天赐良机也,还请公瑾多劝吴侯,若失此机,只恐以后,再无此良机……”
周瑜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大抵说动人心为自己所驱使,最好的办法,便是设想对方的立场,这些使臣,深谙此道,都是套路。
周瑜本就不是个会被人摆布的人,这些话,听听就好了。
他劝着王楷喝酒,把他灌的醉了,依旧心中堵的慌,跟着火一般,然而也并未再反驳,心头的气也并未消上几分。
见王楷醉了,便叫侍人将他扶了回去。
“这厮,若敢跟我装醉,呵……”周瑜瞳孔不善,带着杀机。
他回了府上,不过片刻功夫,天便亮了,正欲去吴侯府上议事,恰巧孙策派人来请,他便忙去了。
孙策将看过的书信递与周瑜,道:“刘表的信。”
周瑜接过来看了,道:“这么快?!”
“很诧异对吗?!”孙策道:“策也好奇,那许汜是如何说动刘表的,刘表竟然来信试探。”
“是试探,也是借此欲与我江东罢兵,趁机修好。”周瑜道。
唯有在利益面前,才可能暂时弥补前仇旧恨,然而,对孙策来信,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有利益固然好,然而,他也不是利欲至上之人,他也自己的标准和原则。
“若是区区徐州之使的游说,便让策不顾父仇,只夺争地利,天下人又如何看得起策也?!”孙策阴沉着脸,一想到孙坚的死,便又目眦欲裂起来,“若此,别说天下人看不上策,以为策是那等与三姓家奴一般的人,便是策也看不起自己,成了卖父骨求荣之人了,荣华富贵,荣辱兴族,立志为雄,吾之所望也,亦我父所望,更是吾族所望,然,仇不可不报!那使者小瞧策了!”
孙策虽想要淮南,然而却也知道淮南这块骨头不好啃。所以,与刘表合兵是想都不要想。淮南并非唾手可得也。既是如此,便没有足够有利的条件,吸引他与刘表合兵共谋了。更不可能将父仇放在一边不管。
说白了,其实就是利益还不够大,而且陷阱重重。
周瑜知道孙策另有打算,便道:“那使者本就不怀好意。他的意图,徐州所图,瑜早一眼看穿!”
“哦?!”孙策拉着他手坐下,道:“公瑾可已有计?!”
周瑜颔首,道:“使者是欲孙,刘出兵共谋攻袁术也,并非是非要我两方兵不可,而是惧我江东与荆州,要动便都动,要不动,一个也不会动,所以才递来此信,虽不知许汜是如何说动的刘表,然而,徐州吕布所顾忌的,依旧是袁术一人而已……”
孙策点头,听他继续道。
周瑜道:“然而,若是我江东与刘表出兵击袁术,袁术定调兵回防,战事胶着,吕布会喘上一大口气,他便可以一力去打曹操,曹操如今失了郭嘉,士气衰落,再这样下去,他只有退兵,待那时,吕布调头定会助袁术退刘表与我主也,届时,我江东可是想要上前吃肉,反而吃了一嘴的毛了……”
孙策道:“策所顾忌也正是此,那吕布突然有了脑子,定会如此,到时我孙策成了什么人了,天下人笑死!”
周瑜道:“此战,虽要出兵,然而目的,却并非是袁术的淮南,却是荆州也!”
孙策大喜,拉住他的手道:“公瑾是吾知己也!”
吕布另有打算,孙策又岂能没有?!
都是谋大事之人,哪里又有什么笨蛋?!
“所以写信去荆州,不可太客气,更不必太反常的热情,只是冷冷冰冰的暂时将父仇后放,以后再算,现下都出兵击袁术便可,约定时日,说清好处,瓜分淮南,以麻痹他们,届时江东再图。趁他出兵击袁,我江东分兵在后,若顺利可速占下荆州,”周瑜道:“便是不同,也能重伤荆州锐气和实力。”
孙策心中大喜,道:“便是一时占不得荆州,能令他元气重伤,气死刘表,也是报了父仇矣!”
周瑜点首,道:“刘表若知后方被攻,必然回援,主公可速与我前后打击,刘表必大溃!”
孙策道:“不错。”
周瑜笑道:“原来主公与瑜也想到一处去也!”
孙策道:“那王使者并非善茬,那吕布也是头猛虎,策虽轻视于他,却也知他现在不同以往,若是犯了与曹操一样的错误,只恐江东也无所图也,不妥,知己知彼方百战不殆。所以此次,便不如卖徐州一个面子,到了时机便趁机撤兵,吕布必不追。”
周瑜也是此意,道:“多派人手探探徐州,弄清楚发生了什么要紧,尤其是那个吕娴,多番试探,然而使者一行,嘴紧的跟蚌一般,半说不言及吕娴的谋略多处……”
想要探明,还是需要他们自己。
孙策道:“只是可惜白白的错过了袁术,错过夺淮南的机会!”
“两者难以兼顾,有舍有得,主公须得放一头,专攻一头,盯死刘表,才可能会有成效,若是首尾兼顾,很难得成果。”周瑜道:“取舍之间,最忌贪心,只看主公选何也!”
孙策自从见到使者以后,经过这么久的时间,早已经思虑妥当,便点首道:“不错。与虎谋食,只恐反被虎所伤也……”
“那吕布早视淮南为盘中餐,”周瑜道:“袁术快死却不自知,他若还与吕布结盟是找死也,偏他自负,想不到这一层。”
“此番出战,也好好看看吕布的战法和谋略,倘若他真的……以后他就绝对不是可小视的敌人,尤其,他若真的吞了淮南,只恐更壮大实力也……”孙策道:“荆州,若能得荆州,策何惧一区区吕布!”
只是想要从刘表手中夺得荆州想必不容易,刘表那人极其的谨慎又小心,便是出兵,也必然会有所防备于江东袭后的。
孙策是做梦都想要荆州,若有了荆州,北上才可攻守得宜。不然隔着荆州,他很难对北推进!
淮南,他当然想要,然而他知道此时未必是好时机!
然而对刘表来说就未必了,他若是能得淮南,自也与荆州可连成一片,何其大也!
周瑜道:“这是自然,这位女公子,瑜也万分好奇!”
孙策主意已定,便立即写回书与荆州,言辞之间依旧不掩愤恨,宣泄了愤怒仇恨的同时,也依旧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要去打袁术,同意与荆州暂和罢兵的提议,并且还约定了时间出兵直击淮南……
刘表看完信,却是松了一口气。孙策有些愤恨旧仇难消,这是正常的,因为地利的冲突,刘表与孙策的关系就几乎没有真正的缓和过。
如今也不算缓和,只能说暂时先将此放一放,共同谋算袁术,仅此而已。
刘表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将信与蒯良看。
蒯良看的直皱眉,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主公还是要防备小心,守城要紧!”
“这是自然!”刘表道:“我从未想过孙策能放下旧仇,荆州与江东本就是死局,不死不休,自然不会放松懈怠。”
第217章 我爹是吕布217(加更一)
蒯良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道:“主公可想过何人守荆州,何人随主公出征?!主公可要亲自出征?!”
刘表道:“孙策必然要随军出征。而表老也,不能与这小霸王相比,又恐荆州有失,自当守城,出征为帅之人,另选方可!”
刘表本就是固步自封之人,他不像孙策,更不像孙坚,他不肯随军,也在蒯良意料之中,便道:“主公守城亦好,另选大将便是!”
本来,若是刘表有了决心,要亲征的话,那么就一定要带上蔡瑁,以防他在城中自立作乱。然而刘表不肯出征,那这为帅之人,就不是非蔡瑁不可了。
反正刘表在城中守着,蔡瑁便是不出征,在城中也翻不出浪花来。
刘表现在能在压住他的能耐还是有的。
蒯良其实知道,刘表与其说自己老了,怕的是孙策,其实更怕的是,万一自己离了这荆州,只恐蔡瑁一系真的要兵变政变易主了,到时若是刘琮为主,而刘表还能怎么样?只能退休。明知危机,偏他又不忍心将这外戚给拔个干净,到最后真是出也受制,进也受制。
刘表沉吟一声,道:“留意孙策出兵的动静,以及多少兵力,行军路线,等他出了兵,我荆州再动……”
蒯良知道,若是孙策不先动,刘表是不可能放心的,便道:“不错,父仇在前,只恐孙策另有其心!”
“不得不防啊。”刘表道:“蔡瑁主战,他自然要将一军,然而,我意欲兵分两路,另一军主将,当选何人?!”
蔡瑁要出征,是必要为主将的,不然他若不满,什么都可能会发生。
蒯良道:“黄祖镇守江夏,他不能动,若孙策有异动,江夏非同小可,不能有失。因此,不若分兵与文聘,文聘如今守荆州北面,正可直接去寿春,两军齐力,寿春并不能阻也!”
刘表舒了一口气,笑道:“不错,有文聘在,我有何忧?!”
“只是主公身边,也要有两将方可,”蒯良道:“黄忠与甘宁在,便是孙策来攻,也有防守!”
刘表捋了捋须,道:“正合吾意!另命李严,魏延,霍峻等去跟文聘出战,那袁术营中战将也不可小视矣。文聘是我荆州第一大将,不可有失!”
蒯良应下,道:“臣也愿随文聘出征,探探寿春虚实!”
刘表喜道:“有子柔做文聘的智囊,伐袁术,又有何忧?!”
蒯良道:“是,只是主公在荆州防守,必要小心!”
刘表道:“这是自然。”
至于蔡瑁,他有他一系的战将多着呢。
有他在,便是连文聘也被逼出权力核心范围,不得不退逼三舍,一直守在荆州北境。
此时的荆州派系斗争已经不容轻忽了。
一力商议定了,只等到孙策出了兵,刘表这边才跟着动了。
比起刘表的保守,孙策却大胆的多,他亲自出征,周瑜守江东,各司其职,刘表听闻后松了一口气,便也发了兵北上,以速度去袭寿春,一举取下!
许汜得到消息的时候,真真的松了一口气,道:“事已成矣,终不负主公所托!”
小将道:“王大人也十分给力!”
许汜笑道:“是啊,该功成身退了。”
许汜和王楷都已经接到了暗影的信,叫他们速回徐州,二人确定了两方都已出兵,自然不耽误,要速速的回去。
许汜让小将收拾东西,准备与刘表告辞,在门外,却看到蒯良站着,许汜吃了一惊,随即笑道:“子柔不是已随军出征了吗?!竟还未走?!”
蒯良看着他的眼神都是讽刺的,道:“先生好计!都已成事,想来是要功成身退脱身去了……”
许汜装傻道:“是说汜活动蔡家之事吗?!”
“何故装傻?天底下也未必只有你一个聪明人!”蒯良冷笑道:“此去若是三方皆要攻徐州,那可闹笑话了……啊,不对,是四方。”
许汜一怔。
“忘了说,张绣也会出兵,如今主公,孙策,张绣,倘若到了寿春城下,袁术愿意割地议和,届时谈好,一并去攻徐州,不知太守大人如何防守?!”蒯良道。
许汜听到这话便笑了,道:“张绣肯出兵,却出乎汜意料,不过四方合兵,耗时必久,若遑论谈判了,只恐此举极为不利……”
四人各怀心思,各有怨望,真的能齐心才怪。
蒯良一看他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道:“做人别太自负,小心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许汜却不怒,道:“多谢忠告。”
蒯良甩袖忍怒,匆匆上车去了。
小将听了有些忧心,道:“万一……”
“不会有万一的,”许汜道:“如女公子所说,人性难测,倘若人心可谋,当初十八路诸侯同心,早已经扶持汉室振作了,正因为人心不同,各有谋算,才必成不了,我只说这四人,谁肯服谁?!合作是不可能的,除非其中三人向其中一人臣服,此事才可成……”
小将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是许汜自负,光孙策就绝对不可能听刘表的。
再说了,各类野兽冲着一个猎物去,只恐到时谁分多分少,还得再打起来。这僵持的时间,都是争取的时间,局势怎么变,不是由这些不齐心的人决定的。
刘表为什么出兵?!他虽保守,可他也怕啊。
恐万一只孙策出兵,他却没去,到时孙策得了寿春,实力更强,万一驻兵于那,荆州寝食难安矣。
所以明明知道徐州多有算计,蒯良与刘表也不得不从。怕的就是错失了良机,孙策若得了新地,可会放过杀父仇人……
刘表出兵,是未雨绸缪。
怕的是孙策必图荆州,更怕的是若他再与吕布盟,荆州何保?!
所以必须出兵,占据一席之地才重要。
所以蒯良才不得不妥协,明明知道许汜活动蔡家人是别有用心,他却也不得不配合蔡夫人,劝刘表出兵。只是看一个谋臣如此跳脚的样子,许汜总是想到以前的陈宫,一面为蒯良可惜,一面也为陈宫庆幸。
陈宫遇到女公子,才是真的枯树逢春了。
而蒯良,一旦刘表陨落,刘表的两个儿子,又都不是孙策那样的资质,大厦倾倒,谁还能从陨落之中拎起他来呢?!
世间不乏名将能臣,大才谋士,然而,又有几人,能当得起英雄之名,不负这些臣子的效忠与忠心相托呢?!
只是遇上一个,难免可惜。
这蒯良也算是明珠蒙尘了。
罢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许汜叹了一阵,便收拾准备回徐州去,道:“路上要当心隐蔽,以免被人所获,尤其是徐州被袁术所围,万一被他所擒,我等死不足惜,然,恐袁术技穷,会用我等去威胁城中我等的家人……”
小将一凛道:“是。出了城,扮成商人方好。”
先前许汜从袁术营来了荆州,万一真被袁术捉住,命定休也。这袁术恐已是恨死了许汜,先前悔婚,韩胤便死在吕布手上,送去了许都枭首,万一这个时候,被袁术捉住,只有死路一条了……
当然,袁术穷途末路时,那个时候自然又有不同。
当下并不迟疑,出了城便去了。
许汜很精明,来了个金蝉脱壳的计,换了装,带着小将等人,扮成了商人,跟着流民,一路甩开荆州的跟随,这才混入流民众中,一路往徐州去了。
许汜还有点担心,不知道王楷能不能顺利从江东脱身。
那周瑜可是个从不打无所握仗的人,只怕他一时不肯放王楷回来。
王楷确实一时不能脱,只因江东人才济济,这个儒臣,那个大臣,这个小将,那个大将,每日里都有人来寻他喝酒,大约是想把他喝死在江东喂鱼了……
王楷苦笑,果然招了恨的,这周瑜报复心强着呢。
得,少不得要舍命陪英雄,好歹等人家消了气,寻到时机再脱身了……
江东自与荆州不同,刘表处人心早已散乱了,许汜便是公然或私下活动开,刘表也没拿许汜如何,可是江东在孙策领导之下,人心归一,他便是随便挑拨了一下,就招了人恨,多时不省人事,想要脱身,哪里有许汜容易?!
不过人虽走不脱,消息却是通的。
王楷半梦半醒间,小将将他扶了起来,道:“许太守已离开荆州了……”
王楷松了口气,笑道:“他可比我运气好!”
“这周瑜还是人吗?!我不过是破坏了他的新婚之夜,又信嘴说了句人君之像的话,看样子,他是不准备放过我了……”王楷晕晕沉沉,深深的觉得自己早晚要酒中毒死在这儿。
醉死的谋臣,那可真是造了孽了。
王楷苦笑,此事若不是孙策和周瑜授意,他都不信。
小将道:“大人命我打听的消息,也打听了一些,只是盯的紧,不敢动静太大了,得到的消息也多是众人皆知之事。”
王楷虽醉,精神可不醉,闻言眸微眯,道:“细说与我听!”
“周瑜守建业府,另外,孙坚的老将都留下来了,程普,黄盖,还有韩当,皆在建业,没有随孙策出征。”小将道。
第218章 我爹是吕布218(加更二)
王楷略有诧异,道:“看来周瑜是作了两手准备。”
他喝了些茶,清醒了一二,虽觉脑子里针刺似的疼,却十分清明的知道,这孙策,不谋无利之事,不出无功之兵。
“你递信与暗影,只说孙策必要图荆州。”王楷道。
小将点首,暗影藏得深,自有消息渠道,而且隐秘,所以不到关键消息时,都不会相互递消息。
王楷扶着桌子走动了几圈,还有点东倒西歪的呢,道:“孙策带了多少兵?”
“五千,半数是精锐。”小将道:“另有朱治,吕范,太史慈等随军,军师是鲁肃和诸葛瑾随从。而吴侯府上,张昭主事,周瑜主外。”
说的王楷都嫉妒了,低声道:“这江东可用之人果然极多,随即拎几人出来就能主事一方,哎,不像我徐州,人太少了,捉襟见肘,便是出个使还要太守亲自出来,哪有太守亲自出来的,难免要人笑话……”
还不是因为无人可用?!
说到此,王楷嫉妒的都牙疼了,哪里不眼馋这江东的天时地利人和啊……
这锅还是得吕布背,要不是他当年……哎,不提也罢。
只是一想到总是无人可用,人不够使,就心塞,现在与江东一对比,连王楷都心疼起女公子来。本来嘛,徐州一直在接纳流民,吸引人才,然而偏偏又要打仗,女公子都分身不暇,他们自然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人使了……
而江东和荆州呢,江东都不说了,人尽其用,等着要上来的,自荐的还排着队呢,荆州更不必说了,只恐便是有大才,也是被刘表丢一边的份,委屈的人多着,却也不肯去徐州,哪怕指缝里漏点人去,也够了啊……
而刘表那人,真是暴殄天物。
一对比,真是心酸的不得了。
“荆州呢,可有消息来?”王楷道。
“只知是刘表守城,蔡瑁一军,文聘一军,另有蒯良随军为军师,出兵也约五千到八千人左右……”小将道:“是暗影来的消息,但并不能确切,暗影也说了,具体的还要再细打听……”
王楷道:“嗯,想必主公与女公子,以及高将军也会很快收到消息,以作防范。”
“两方出兵,高将军也能松上一口气,袁术到底兵多将广,万一死围,高将军也吃力。”小将道。
王楷冷笑一声,道:“袁术?!他只算个空架子,兵多将广?从他谮号开始,哪里还有什么兵多将广?!”与吕布也差不多的荒凉呢。到底是与袁绍没法比。
不过若是三方合力,能将袁术的精锐消灭一些,那时候,就好办了。徐州城被围的压力也顿解。
王楷还想说话,那边又有战将来了,正是战将陈武等人,王楷嘴角一抽,他便知道,这江东不怀好意,大约是想灌死自己。
小将隐有怒色,王楷却对他轻轻的摇首,然后带着笑,迎了出去。不把自己喝倒下,这些人又怎么肯安心?!
他们是怕自己坏了周瑜的计谋吧!?套话是套不出来的,现在防着的是另外的事了。
“陈将军……”王楷笑着出了来,恍神一看,为首之人,却是孙权,他微微一怔,陈武在他身后,肃色的看着王楷。
王楷笑不出来了。
来算帐的,还是……
“权公子……”王楷干脆就赔礼道:“那日失言了,真是该打嘴。”
孙权如今还算稚嫩,道:“王大人坐。”
“不敢。”王楷低了头,看着客气却不失客套的脸,心里很郑重,不敢大意。
孙权拉着他坐了,道:“那日王大人所言是真心,还是不怀好意?!”
王楷手心微出了汗,郑重道:“只是一时失言,胡言乱语罢了。”
“如此大事,岂可用胡言乱语而遮掩一过?!”孙权叹道:“先生可知,先生一言,让权陷入不义之境矣,焉能如此草率只用胡言乱语而遮掩一过?!”
王楷恍然一怔,现在突然有点明白女公子为何这么忌惮这孙权了。
他虽是少年,锋芒犹在,便是太稚嫩和懦弱,还不懂掩饰,可是他眼睛里的东西很真实。
“徐州出了何人,竟有如此之谋,一言可抵一箭诛心,”孙权喃喃着,与其说是质问,不如说是发泄,以及纳闷,道:“怕兄弟齐心?可权不过一少年,有何让人如此忌惮之处?!父亲战死后,长兄在上,一力承担江东总务,总算是撑了起来,权虽无用,却也想着待以后大了,定要做兄长的左右手,助他一臂之力,可如今这却被先生所断送了……”
这下王楷不止手心出汗,连后背都隐出汗来。
“若说怕兄弟齐心,还是其次,只恐徐州怕的是万一兄长有失,江东又有孙家之人,撑起江东吧?!”孙权的眼神咄咄逼人。
便是周瑜也不曾如此。
王楷竟是无言以对。
“毁了权,倒也无妨,别说兄长不可能有失,便是有失,我孙家兄弟多的是,无权一人,亦另有兄弟可撑得住,王大人,便是徐州有再多的图谋,我江东,皆有力,万不至于陷落到无人可支之境。”孙权道:“权这辈子,便是不碰军政大务也无妨,有这么多的兄弟在,权只做一富家子弟,一生无忧也,无关庙堂,寄情山水也不错,可是权想要告诉大人一声,如果是想打主意到挑拨我们兄弟身上,别做这个大梦。”
“别说我与兄长不会上当,便是我与兄长都死了,孙家的有才子弟,多的是,不可能凋零。”孙权道:“不像那吕布,无子无臣,无名声无信义,寄无所托,便是再有心眼挑拨,也无处容身,那才是真正的笑话了。”
王楷这才感受到了孙权的厉害,如此的少年在最初的惊惶之后,明明已经落到一颗废棋的位置上,却依旧能迸发出如此的光芒,说出这一番的言语,岂可小觑?!
这江东,这孙家,这少年……少年尚且如此,他日若是真的长成了,可不就是真的人君?!
当然,这已经不重要了。
“敬告大人,以后说话行事需郑重,若在他处如此胡沁,只恐话不落音,已人头落地。”孙权淡淡的道:“我孙家亦是豪门望族,非吕氏小姓可小觑也,望大人知之!切勿轻慢,以免后悔莫及!”
王楷哑口无言,争辩也不对,不争辩也不对,当日,的确是他枉做了小人。
孙权也未久留,说完了,便也就走了。
王楷这才长长的叹息了一口气,堵在胸口里的气给舒了出来。
小将目瞪口呆,道:“……小小少年,当真了得。这气势,虽被算计了,却也不落下风!又气度干云,真是……”
输人不输阵啊。
“我终于明白为何要废掉孙权了,”王楷叹赞道:“当真是英雄出少年。这江东莫非是福地,怎么人才多出生于此?!若是能带一船回去,徐州尽可用了……”
说的小将都一乐,若是能打包带回去就好了。
江东可霸啊,王楷轻声一叹,往后,恐是徐州劲敌。兄弟齐心,文臣武将人才济济,人心归一,上下有序,孙权虽被废却毫无对孙策怨心,甚至还要维护。而孙策不忌惮兄弟,甚有倚重。周瑜素有计谋,武将自不必说……
此事还需禀知暗影方好。王楷打定了主意,倒觉得一时离不去不算坏事,至少能多看看江东诸事。虽然周瑜防他的紧,总是让他酩酊大醉。
消息是传的很快的,通过暗影的渠道,将消息送到貂婵手中,并不算慢。
孙策与刘表的大军在半途中时,貂婵已经收到消息了。
她将信递与高顺道:“高将军可以准备出城追击袁术之事了。若袁术知孙刘二军合围寿春,必会撤退。追之必大败!”
高顺松了口气,最近城中将士疲极也。城中虽是精锐,但兵并不算多。
袁术多番围之无效,开始耍起无赖来,他怎么做呢?!他将军士分成几军,然后轮流来攻,弄的高顺全力抵挡,军中上下都几无休息之时,哪个不恼,哪个不怒,陷阵营也好,其它营也好,都憋了一肚子的火,个个都等着时机,想要把袁军给干死!
高顺虽松了口气,却也十分慎重,道:“袁术惧我军会追击,若知孙刘军去打寿春,必会诈退,还需暗影多加注意袁术军动静和意图。就怕他与那曹仁军一样,空营而退矣……”
貂婵自然点首应下。只等着时机到了。
此时的袁术还不知大军将至,只是盯着徐州城气恼的很,也嚣张的很,知道高顺城中军疲极,偏又愤怒压在心中的样子,很是得意,恼恨道:“不还我杨长史,我便不退兵,我看他们能坚持到几时,术便不信,他们的兵是铁人,能不睡觉不吃饭,不用多久,术必破城,届时他们便是跪下来求术,术也不能饶!必杀之,而解吾之恨也!”
说罢,又令将士们去轮流攻城,叫骂,击鼓……等等,一天之中,竟没一刻停歇的时候。
第219章 我爹是吕布219
别说城中的将士们累了,便是城中百姓,也是被吵的没有能安心休息的,哪一个不咬牙切齿的恨死了这袁术!
陷阵营上下目眦欲裂,虽欲催高顺下城与袁术一决死战,然而,却都守着军令,并无私自下城之举,哪怕恨的心里发狂了,也是严守军令的,骂归骂,恨归恨,然而,无令不成军。这是他们放在骨子里遵循的明理。
然而高顺却像个极有耐心的猎人,他不急不躁,没等到援军之前,他的心的确是提着的,现在虽知已能解围,却也只是稍放了些心而已,并无半分的懈怠。
甚至更加的耐心与敏锐,观察着敌情,伺机而动。
高顺人何其稳也,弄的军中上下也是稳的一批。
他在等,像是野兽,只等着时机一动,一举而侵吞底下袁军。
而此时的曹操已经收拾好了兵马,四处派了斥侯去探地形,消息。
更频频与彭城送信,言及要放郭嘉回来之事,然而信每每石沉大海,毫无回音,便是曹操也难免心悲和急躁,唯恐有什么闪失。
曹操心灰的同时,也渐渐振作了,与其说是灰心,不如说是在怀疑人生之中不能自拔。
事到如今,他依旧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败的,仿佛中了邪一样,迷迷糊糊的就败了。
甚至连郭嘉都失了,曹操又怎么能不怀疑人生?!
曹操这种人,是不可能因为一局战败,而心灰意冷放弃挣扎的。但凡英雄之意志,总有打不倒的坚韧,曹操自然也不外如是。
这一日却得了彭城的回信,一见曹操却是恼怒起来,“陈宫在诓我,可恨这陈宫,操恨不能食寝其皮与肉,啊!”
荀攸吓了一跳,忙道:“彭城出了何事?莫非是奉孝出了事?!”
是被杀了,还是……
荀攸与诸将脸色都一凛,僵住了,一时之间,冷血倒流一般。
曹操道:“非也!”然而他黑着脸,却不能说出来,一说出来,不管真假,这军心,好不容易稳住的军心,只怕又得动荡起来。
见曹操气的不行,却不言语,众将都以为又是陈宫写信来骂曹操了。见无大事,倒也稳得住,先退散出去了。
“主公近日心情不好,连番被激怒,也是古怪,这般下去也于事无补啊……”一战将小声的道:“不知道可能劝上一劝?!”
其它战将摇首,道:“主公失奉孝,还未缓过神来,再加上刘备一直阻路,主公心中忿忧是可以理解的。”
诸将无奈,只能退下去了。
“公达,陈宫欺我!”曹操并不瞒他,将信递与他看。
荀攸一看,道:“奉孝要去徐州城,这不可能?!主公,奉孝一片真心对主公,万不会背叛主公!还请主公勿疑!”
曹操道:“操焉能不信奉孝?只是恨陈宫故意写信气我,激我,乱我军心矣!可恨,可恨至极!奉孝落于他手,也不知道受了多少折辱,多番讨要不还,他意欲何为?!”
荀攸见他不疑,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吕布若有招揽天下人之心,便断断不会伤了奉孝,臣见此信,恐是陈宫刻意为之,故意激怒主公,以疑奉孝投吕叛曹也,意欲乱主公之心。”
曹操便是知道这是计,可还是很生气。他闭了闭眼眸,用力压下去个人的情绪。又听荀攸道:“此时战也,陈宫不至于非要送奉孝回徐州,尤其是此时徐州还被袁术围的时候,他哪能分心,也不怕奉孝有失吗?!”
“公达以为……”曹操睁开眼看他。
“只恐是奉孝求去徐州也,借陈宫之手,回主公此事。”荀攸道,“奉孝知道,主公必然信他不叛,既然不叛,既然已经身陷吕营,既然吕营不敢伤他,奉孝定然不会一直甘心被囚,约是寻思去徐州一探究竟了……”
曹操一怔,若有所思。
“此战输的不甘,不甘的又岂止是主公与诸将军们,”荀攸叹道:“此事出乎攸的意料,更是让奉孝恐也难以释怀,他只怕是想去徐州见一见究竟,找一找答案。主公,兵所强也,非战之力也,恐是徐州有机缘也……”
“不错。”曹操道:“吕布再强,若无依恃,终不长久。所强者,不过是徐州之力。奉孝一向自傲,第一次输,焉能甘心,必然要求个明白。看来,他也料到,那吕营不会放他回来了。”才甘心去徐州。
曹操在帐中来回徘徊了几步,又道:“只要他平安,便是暂时回不来也无妨。他若到了徐州,以后战事不管是胜还是退,操总能接他回来!”
如此一想,便心中安定了。
不然总是牵肠挂肚的。
身边没有郭嘉在,曹操总觉束手束脚的施展不开。
此战,总是因为轻敌。
此次不光是他,还有荀攸和郭嘉都得对徐州有一个新的认识。
这当然是吃到亏后的好事,但同时,徐州的强大,可是坏事一桩。
曹操道:“袁术终不济事,若与吾军合,何不强焉?偏自行己事,自取灭亡……”
一想到这袁术没个鸟用,曹操又心塞了。
“袁家势大,袁绍与袁术出身皆不低,只恐并不甘心班于主公之下,袁绍如是,便是袁术,若能自立为王,哪会归附主公?!他肯定不会与吾军合。”荀攸道:“毕竟是个敢谮号之人,指望他是不可能了。”
曹操也心知这一点,道:“这个蠢货的处境比吕布还要难了,他倒沾沾自喜,自以为自作主张能得了徐州,贪心不足,寿春空虚,若被袭,他只悔不当初……”
曹操恨呐,若是袁术肯归附,肯合兵,现在的局面,自又有不同。
偏这袁术……一想到他又糟心起来,不提也罢。
算了算日子,曹仁想必也快来了,曹操的心定了定。
“主公,袁术之事还是小事,”荀攸道:“大战之后辎重与粮草损失不少,如今后继暂无力,又无补充,曹仁将军还要几日才到达,而我军,恐无粮了……”
曹操心中一骇,如果无粮,那可真是敌不令惧,而己军自乱了。
他忙道:“还能食几日?!”
“不足两日,”荀攸道:“粮草官言及的,秘密与臣知,臣不敢声张开来……”
“自当如此!此事若声张,只怕……”逃回许都去喝西北风比较好。
他夸荀攸做的好,一时之间,也是愁容满面。
良久道:“去催粮。”
“然而也需四五日才能到,”荀攸道:“来不及!”
曹操便是再强硬的心,此时也是有点丧气,道:“去探刘备那厮可还拦在要道上了?!他若再拦着我军去下邳,操便弃下邳,而取小沛,将此信传给他。操不信他为了吕布能不顾沛城!”
自顾不暇之时,自然先顾自己。
“亦好!”荀攸听了便自去了。
郭嘉被擒后,一应诸事,皆是荀攸来主持,加上大败,一直以来都是忙忙忙的心力交瘁。
如今的荀攸是真的反省了自己,对徐州要有一个新的,完全不同的认识了。
只有这样,才能认识到他的强大,以及计谋的防备与拆解。
吕布随着吕娴避着人,又在下邳城附近转了两天,然而,一直未寻到曹兵的影子。
吕布嘟着一张嘴,却是不高兴了。
只是他要做父亲的脸,不好对女儿发火的,只是忍着。
吕娴却只当没看到他的脸色,风餐露宿,为了不生火连口热的也吃不上,吕布有好脸色才怪了。况天天在外面这样转,就是不进城,便是吕布一开始还明白,后来见又无收获还不肯进城,难免有点面色不好。
这也幸亏是他的亲生骨肉,他又要脸,不肯轻易发火,若是换了旁人,便是陈宫,也被他怼的不行了,只怕还得撂了挑子走人不干了。
不过吕布再不高兴,到底是没敢一人离开,也没说难听的话,就是闷闷的,忍着也怪不容易的。
吕娴心中闷笑,也不理会他,假装没瞧见他郁闷偏又发作不得的脸色。
二人正牵着马走,沿着沂水河道搜寻踪迹,吕娴渐渐的肃了脸色。
“这里有人动过的痕迹……”吕娴看了看土块,又用剑拨开看了看,微拧了一下眉头。
吕布这下却是一凛,眼中透出神奇的光芒。吕娴看着总觉得有一种不是终于找到了的视线,而是,啊,终于解放了的那种轻松感。她嘴角一抽,莫非这坑儿爹以为她天天在外风餐露宿的跑着好玩呢?!
“娴儿,怎么了?这里哪里不对劲?!”吕布急切的道。
吕娴白了他一眼,有这么个爹,也是特别无奈的事了。
她低声道:“这里有人挖过河道。但是没挖通,后来又给填上了,不知道是被人发现了,还是出了意外。”
吕布道:“曹兵?!”
吕娴又往前走了几步,看到了一些粪便,道:“人的,不是马的。”
吕布前后看了看,这里荒无人烟,道:“果真是曹兵不曾?!”
吕娴道:“沂,泗二水若挖通了,下邳必被淹,然而,这些天我并没有看到这二水有大规模动过的痕迹。所以这是诈……”
第220章 我爹是吕布220
吕娴心中不安,隐隐的发胀发起跳来,虽然这几天一无所获,她不安,然而现在找到了异处,她却更加不安起来。
不对劲。可若是如史上一样,挖水而淹下邳,也不可能。
史上那样水淹,是已围了城以后的事,下邳困住了吕布,吕营中人,进不得进,出不得出,所以大规模的改河道,用多少兵力只是时间问题,可是,这样大的动作,如果现在行之,下邳城不可能没有发觉。
所以,一定不是水淹。
而是……
她眯着眼睛盯死了那动过的地方。
吕布却反应不过来,只道:“娴儿,哪里有问题?!”看女儿脸色如此郑重,吕布也提起了心来。
“爹,如果要挖河道,这是个大工程,需要几千几万的人,才能迅速挖断改河道。然而,这里却只是稍动了一下,又盖起来了,却盖都没盖好,我怀疑,这是欲盖弥彰之计。”吕娴道。
吕布道:“什么意思?本意不是挖河道?!”
吕娴道:“再往前找找看,可还有类似的便知道了……”
吕布颔首,牵了赤兔跟上,果然走不到一里路,又有一处类似的。吕娴冷笑一声,道:“连坑都一模一样,如此类似,若不是故意给发现的,我都不信。”
故意?!
吕布道:“可是他们又怎么知道下邳城的军马一定会发现呢?!”
“所以这种类似的应该还有很多,确保能被人发现,营造一种想要挖河道的错觉来转移城中的视线……”吕娴道:“不用再看了,只恐我已料到了郭嘉之谋!”
“那厮不是在彭城关着吗?!”吕布道。
“一计而谋多局,鬼才之称,果然名不虚传啊!”吕娴笑了。当初正面交战,他也留了一个可破局的口子,万一有闪失,这便是曹操新的突破口了。
若遇上别人,怕是这下邳城真的要被坑了。
可惜,偏偏是慎重而慎重,注意多思与考察的吕娴。
吕娴极善于隐蔽和考察地形,以及陷阱等,如今总算找到了,也松了一口气,不负这几日的辛苦。
看吕娴笃定悠然,吕布急了,道:“我儿在说什么?!为父怎么听不明白?”
吕娴悠悠的笑道:“郭嘉挖了个坑预备在此城呢。”
吕布听的稀里糊涂的,一副求解的表情。
“这里的坑,如果下邳城出城的斥侯发现,定然以为,是曹军想要找地方改河道,挖渠以水攻下邳城,”吕娴道:“城中的注意力便会放到城外,十分专注,城内就虚弱了……”
吕布瞪大了眼睛,动了动唇,见吕娴鼓励的眼神,便道:“城内有内奸?!防不胜防?!”
吕娴点点头,道:“人虽少,但若是曹军一到,开了城门,下邳必破。”
“郝萌?!郝萌莫非真欲叛我?!”吕布大怒道。
“不一定是郝将军,郝将军可能会投袁术,可是接了袁术的好处,不一定去投曹操,袁术与此有地利之便,而曹操不是,他若要叛,也定会去主动投曹操,而不是纳城而降,曹操新败,便是要收拢他,也来不及操作,”吕娴道。
吕布心都跳了个飞快,也就是说郝萌可能会叛他投袁,而城内,只怕又有袁术的人,又早有曹军的刺奸。
便是他再自负,此时也脸色变了。
若是有战场上解决的事,他吕布何足惧也?!唯有人心难测,若有内外联合而叛他,真是防不胜防,他便是天罗神仙降世,也最怕这一种。
吕布对吕娴生了许多依赖之心来,幸而他的娴儿明察秋毫。
若不然,只恐不察,他们父女会陷入城中矣。
到时曹军一来,无防内部有诈,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怎么进城的?!”吕布道:“郝萌守城,不至于放曹操的人入城。”
“或混入其中的奸细,或是挖了地道而遁入的曹军,隐藏于城内,谁人知晓?!”吕娴道。
“地道?!”吕布一时恼了,左顾右盼的找,道:“在哪儿,在哪儿?!若叫布知,定要将地道给封了……”
吕娴让他稍安勿躁,道:“这些挖好了,故作掩饰的坑,恐怕是为了掩饰地道的。若是地道小还好,若是大,只恐到时曹军一来,趁夜便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入城,内外一攻,立破!”
吕布一听,额上都冒起冷汗来了,道:“地道在哪儿?!会在哪儿?!”
吕娴牵着马走了走,果然在河道附近又找到了类似的坑,“既然要掩饰地道,怎么会轻易叫我们找到,必然是早就已经掩的极好,我们父女二人便是把这里都翻过来,时间不够,只恐也找不到入口,还只会白白耽误功夫!”
“那如何是好?!”吕布道:“原来我儿这几日怎么也不肯入城,是为了找这个,还好我儿细心,若不然,我父女二定败死于此城之中,为天下笑。”
吕娴本就细心,身为特种兵,那种洞察力,不是一般人可比。在现代时,还可依赖现代化设备,来了古代,因没有这些,她更是从不大意。
“勿忧,既然已经识破了郭嘉的预谋,剩下的事便是解决之道了。人手太少,在找这样找是找不到的,运气不好的话,只能白耽误功夫!”吕娴道:“也不能大张旗鼓的找,不然惊动城中的细作,只恐打草惊蛇。若是这些人发作起来,放上几把火,便是没有曹兵在外,也恐百姓受惊损伤,乱了军心,更不划算。”
吕布听她这么一说,来回急躁的走动起来,道:“所以,要从城内找!”
吕娴笑道:“父亲睿智。就是这样。”
吕布一开始是没联想到这其中的关窍,一听到吕娴分析透了,他也不是全无主张之人,沉吟一声道:“我们父女二人来此,曹军也未必知道,不若不声张的偷偷进城,只让郝萌一人知晓,若是事露,还可判断郝萌可已有异心,倘他真有异心,布定杀之矣。”
吕娴笑了,其实吕布并不是真的那么蠢,他就是分析的时候,可能没有联想那么多逻辑上的关联,然而,若是有了定策,他也是有主张的人。
“二来,我们隐入城中细细等待,只让郝萌以排除城中火情为由清扫城内民宅,”吕布道:“再以户为名,清点百姓,叫各户备水等事由,定然能有所突破。找到地道和细作等……”
吕娴笑道:“父亲所思甚好,然而,这些人好查,地道翻过城来也好找,唯一不好找的,却是内奸!”
吕布点首,道:“不错,若是下邳城中在百姓投了曹军,或被细作收买,只恐还是有失,如此,便真的是防不胜防了,娴儿,你可有良策?!”
吕娴笑道:“父亲勿忧,莫非忘了当初从徐州退出来的“粮草”放在哪儿了吗?!”
吕布一思,便想起来,好像多数是运到这边来了,他眼眸一亮,道:“莫非我儿要诈曹军?!”
“郭嘉是有良计,我们便将计就计!”吕娴笑道:“此时郭嘉所定之计已是死计,他人陷在城中,少了应变,而我们的计却是活计。胜算多矣。”
吕布心中大喜,道:“不错,不错,此时曹军后粮若未到,必然缺粮。”
他远远的看着下邳城,道:“进了城,只查火情,不查水和人,只暗暗的找地道,不可惊动人。有此诱饵,曹军若为粮所困,必然来此!”
“走,我们且去下邳,算算脚程,入夜便能到城下!”吕布笑着,一扫所有的不满。吃过的苦,仿佛此时也不在意了。
吕娴笑道:“此事还要借一借刘皇叔的力,还要传个口信与他方好,”
若是吕军到处宣扬说有粮在下邳呢,只恐以曹操那个性子,必定疑心有诈。
可若是从沛城传出来的消息,就不一样了。
刘备与吕布本就面和心不和,曹操不仅不疑,反而会深信不疑。
吕布道:“不错,先前所送粮草,怪不得是从下邳运到沛城去的,若是刘备有意无意透出,曹操一查,必然不会疑惑,哈哈哈,有我儿在,恐能气死郭嘉,逼死曹操!”
吕布意气风发,一双剑眉都扬了起来,一扫脸上的苦意。
竟是如箭一般的上了马,和吕娴借着草树的遮掩,往下邳城中去了。
苦也,终于能进城一洗风尘,饱吃一顿了。在野外考察真不是人干的活,为了隐蔽,连火都不能生的感觉太虐了。
吕布寻思着要提高一下斥侯的待遇。
他虽抱怨苦,然而看女儿都不嫌苦,倒是不好说的,只是推己及人,这斥侯的活,真不是人干的活啊。偏吕娴习以为常,他更是不好意思说出来加待遇的缘由的。
吕娴哪猜不到他的心思,心中好笑,只是作不知罢了。
黄昏来临,天色渐渐黑了,已是入夜。
今晚倒是好时候,竟然无星。
吕布到了城下,却是犯了难,道:“如何入城?叫门恐惊动许多人!”
吕娴笑道:“守株待兔,耐着性子等便是。”
吕布点点头,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是怎么个待兔法。为了显得自己不太笨,脑袋疯狂转动着,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却是不好问,只暗暗看吕娴如何操作。
第221章 我爹是吕布221(加更一)
渐渐夜深了,两人蹲在城下,因衣着换了夜行衣轻装简从,倒没有被人发觉,城墙上有些嘻笑之声,还有饮酒开着荤段子的声音。
稀稀落落的兵士,一到后半夜,就整个的殆倦了,隐隐的不仅有说话嬉笑开玩笑的声音,还有打呼的声音。
听到这里,吕布的脸都是黑的。
吕娴觑他一眼,心中暗下好笑,好歹也叫他尝一回当初她看着温侯府乱糟糟不成个体统时的糟心。今日这滋味,想必吕布也不好受。
在温侯府上的乱,他虽为家主,却未必知道这其中的利害之处,然而对于一座城,这样的局面,他哪里不知道这其中的危机?
其实,小到家,大到城,再大到国,再到天下,若无体统与秩序,都是乱糟糟的,也就家不成家,国不成国,城中也毫无严瑾可言了。
吕娴看他忍着不发作,又怕他老虎脾气上来坏了事,便笑道:“父亲,可得隐忍不发才好!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父亲只得不说话!”
“行!”吕布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艰难的进行着心理建设。
他抬首看了一眼城上,稀落的连个兵的影子都没有,暗暗的磨了磨牙,一副咬牙切齿要咬断人脖子的架势。
且忍着吧,要想作人主,该发作的时候发作,不该发作的时候得要忍常人所不能忍,这门学问,对于吕布而言,还有的学呢。
吕娴对他招了招手,吕布忙跟上,两人牵了马,慢吞吞的到了东南角的城墙角落处,吕娴对上面吹了一声口哨,不算利落,而是带点抖着音的如同一种鸟的声音的哨声。
吕布诧异的看着她。
吕娴如是三四次,果然城上有了人影,往下看了一眼,见只有两人二马,便放下来一个锣筐。
吕布看着吕娴伸手将他衣上装饰的金珠扯了下来两颗,来不及阻止,却见吕娴已将这两颗金珠丢在了筐里,然后扯了一下筐子,那城墙上的人就将筐子给拎上去了。
吕布心情极度复杂难言的盯着城上,越怕什么,越来什么,上面的人验了货,便示意着指了指侧面的东城门。
吕娴扯着吕布,牵了马便去了东城门。
吕布磨着牙,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便是在黑夜里,吕娴也感觉到了他脸色的难看。
一叶知秋,可见城池的防范有多么不严密了。
吕布能想到什么,吕娴不用问,猜都能猜到。
东城门果然开了一个小角,吕娴拱了拱手,借着暗色,进去了。
开城门的是两个兵士,还有一个左庶长打扮的人将他们上下一扫,见一身黑衣的吕布格外的高,便防备的看了他几眼,道:“哪里来的人?!”
吕布正想拔刀杀人,吕娴扯了扯他,吕布才千忍万忍的忍下去了,只听吕娴笑着躬着身用讨好的语气道:“军爷,我和我哥来投亲的,家乡遭了灾,已经死绝了,来投外家,只是听说是在下邳城,还不知道在不在呢,还请军爷与个方便!小的们是流民里打听来的,都说下邳城最是仁善不过的,到处战乱,为了活一条命,便是千里万里来也使得!还请军爷放我们兄弟进城寻亲!”
说罢便又塞过去一颗珍珠。
那左庶长一摸,借着火光一见,眼睛都亮了,道:“哪个介绍你来的?!消息倒是灵通!”
“嘿嘿!”吕娴搓着手笑的猥琐,一副小人模样。这种事儿,要是没人介绍,只怕现在就被人给砍了,笑道:“是一个叫尖头猴的爷指点的!受人大恩,没世不忘!”
左庶长上下扫她一眼,见无不妥,便点了点头。
这个年头,能有珍珠的人,都不简单。
珍珠可不像现代的时候不值钱,这里不仅仅能以稀有来形容,更多的是没有爵位的人,是没有资格拥有这样的宝物的,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不过因着世道乱了,现在是重整的时候,也说不好现在是什么人拥有这玩意了,便是打仗幸运能抢掠到的,家里这样的物什也能有。
吕娴道:“我与我哥拼死带出来的,只这么一颗了……”
那人虽然眼馋于珍珠的华美,然而,却一直盯着吕布看,显然很是防备,道:“这位兄台怎么不说话?!”
吕娴道:“是个傻大个,哑巴,不会说话的,只有一把子力气,与军爷不能比……”
“……”吕布嘴角一抽,几乎要气炸了。
那人看吕布这呆样子,的确不像是个精明的,只一双眼睛跟铜铃似的,便笑道:“可惜了,若是个好的,有些武艺,倒是能投军,罢了,进去吧……”
“谢谢军爷……”吕娴拱手,一副小人的样子。
那左庶长见二人往里走,突道:“等等……”
他走了过来,吕布浑身都绷起来了。
“你们这马倒是极好……”左庶长似乎想摸一把赤兔,赤兔哪肯让他摸,便要踢他。
吕娴真怕吕布忍不住要暴起杀人,忙道:“是不是很像赤兔?!这马倒也有些脚力,可惜中看不中用。”
那左庶长本有些疑心,一听他这样说,便乐了,道:“你这小子倒是敢说,凭你这马也敢与温侯的赤兔相比?!”
言语之中十分傲慢。
“是是是,自是不敢比的,”吕娴堆着笑道:“军爷若是瞧得上,这马与军爷,他日若是见了温侯,也能与赤兔较个高下!”
那左庶长听了这话,原本便是有些想要的心也淡了,道:“去去去!就凭这破马也敢与赤兔比!走吧,进了城别惹事!”
“是,”吕娴忙应了,扯了扯吕布,见他僵硬的站在原地,扯都扯不动,吕娴是真怕他气傻了,忙嗡声嗡气的道:“大哥,还不快走!?”
吕布深吸了一口气,那脸色真的是差到可以开染缸似的难看。扯动了腿,才能与吕娴走开。
吕娴乔装打扮了,脸上涂的也黄黑不均的,虽显得瘦小,但是并不美貌,吕布也是,以吕布这气场,幸而是夜色掩护,若是白天,只恐是极难瞒住的。
到底算是蒙混过关了!
吕娴拉着吕布进了小巷子,打算去寻客栈。
吕布一脸怒容,却不说话,进了客栈到屋里,一张脸黑青黑青的,满是杀气!
“我儿为何拦着我杀这胆敢晚上放人入城的混帐?!郝萌就是这样守城的?!他们不怕放了奸细进城吗?!”吕布咬碎了牙道。
“斩杀了他,然后呢?!”吕娴道:“怎么收拾残局?!曹军还没杀进来,城中先自行乱了起来,就是父亲想要的?!”
吕布沉着脸,听吕娴道:“想要改变,不是杀人泄愤就能改变的,这个事的根源不是斩杀一两人就能解决的事,父亲以为,杀人立威,让人生惧,便能彻底的改变这样的事了?!”
这也未免太天真。
“忍着,父亲要记住了,忍字头上一把刀,学会忍,是父亲一生要学会的功课!”吕娴道。
吕布却是坐不住,徘徊几圈,显得很是狂躁,道:“娴儿以为这根源在哪儿?!”
“想要改变,还是要自上而下的改,这件事得慢慢来,现在只是能退曹军为重,不能两者得兼,只能稳扎稳打的跟着步子走。”吕娴安抚他道。
“今日,布才知随心所欲的危害……”吕布难得反省,道:“也许是布以往策无所定,才至于此……”
得,还真的会反省了,这可真是难得的很。
朝令而夕改,危害无穷,以往的吕布这样的毛病可不算小,他难得反省自己,这真的出乎吕娴的意料了。
看来今晚这事对他影响很大。
作为人主,从一到终,一以贯之是何等的重要。
吕布若是从今晚的事中,反省到自己,以及以后不可随心所欲,这也是意外的收获了。
上面的人若随心所欲,底下的人自然乱糟糟的没个章法,无所适从。
值得鼓励啊,吕布现在遇到事不会一味的怪别人,能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了。这是好事。
吕娴看着这样的吕布,也看到了希望。
这样的人,已有可辅佐之力。吕娴是挺欣慰的,她一步步看着吕布成长,这种感觉,很棒。
“娴儿,他们怎么敢,怎么敢放人进来,不怕有意外吗?!”吕布道。
吕娴让他坐下,让他冷静下来,道:“父亲当初从军是为了什么!?”
吕布一怔,道:“封侯拜相!”
“不错,那父亲以为他们从军是为了什么?!”吕娴道。
这话把吕布给问住了。
“他们未必有父亲的能力和实力,能力差的想要在乱世之中混口饭吃,能力好点的,从军也只是想要封爵立功,投一明主,明列臣将之班位,有个前程,如今天下大乱,天子都不能自己作主,他们的忠心忠于谁都未可知,很多人便是得过一日便是一日,既是如此,从军也好,做贼也罢,都是为了捞些油水,流民甚多,其中不乏有遭了兵乱而四处逃散的贵族,刘姓皇族更是散落各地,数不胜数,有些败落了,有些却依旧有些钱财,还有各大家族,而这拉人上城来,收些钱币,都是定例,父亲以往都不知道吗?!”吕娴道。
第222章 我爹是吕布222(加更二)
吕布呆住了,他的确不知道啊……
但是莫名的觉得,他当初收了钱珠宝马,与这些军士捞取油水之事,本质上是一样的。
吕布一想到此,整个人都是呆住的。
原来,都是一样的,以往的他都浑浑噩噩,无有目标,更遑论这些军士了……
吕布泄了气,这一刻自高而下的傲慢与愤怒,此时也消失了。
他明白了,若不改变根源,这种事永远也改不了。
“娴儿一直久在深闺,怎么会知道这种事?”吕布神色复杂的蔫巴巴的道。
“听军士们说过,各城都有此定例。”吕娴道:“与人方便,与己方便,这叫活命费。想要进城还得有介绍人,我听说过以后,便一直让人留心打听,流民丛中就有这样的人,尖猴子这伙人就是干这个的,他们也挑人下手,要富贵的,还要机灵的,要走投无路的……这样子才能捞到绝命买路钱财,这可比杀人越货,落草为寇安全的多,至少不用丢命!”乱世之中,什么人没有?卖消息的,多的是。拉皮条的,就更多了。
当然穷人是不可能进城的。能进城的,都是有些资财的人。
虽是定例,但是运气不好,遇上些狠辣的,便是财被掠夺,命被杀,在这乱世之中也不稀奇。
这个乱世,从军之人,虽不是人人都是狠辣之人,但大多数也都是为了糊口和钱财才入的军,也没几个好人。
世道乱了,好人要么死了,要么早也为了活命变成了乱世挣扎的人。
指望这个时代从军的人能有多高尚的追求和志向吗?!
不存在的,只是为了活命和发达。
维护汉天子的信仰?!有些人连汉天子的面都没见过,哪有那么崇高?!
君子六艺,仁义礼乐是有门槛的,与这些庶民低微军士并不相干。很多人连字都不识得,他们又有什么能约束自身的德操?
龙有龙道,鼠有鼠道,在天上飞的龙是看不到鼠的活法的,若是太自大,出了事只知道杀人泄愤,如何统治万民?!吕布得要学会往下看,去入眼现实的世界,才能设身处地的想着他们的活法,而不是高高在上,自大的以上位者的手腕来处决别人,揪着错处不放。
百姓良民若能活路,谁愿意非要做贼呢?
所以光杀人,变不了本,改不了根源。你得了解根源,才能真正的变革!而变,却不能违逆人性,必须得顺势而为,这是吕娴想要告诉吕布的。
不能让人吃不饱饭了,连希望也没有了,还要指望他们做个圣人君子。这不叫变,这叫强人所难!
吕布沉默了,虽然愤怒没了,却也更焦躁了。
若是各城皆是如此,以后打下一个城池,也可能因此而很快叛变,得了又失,如此周而复始,没完没了。
吕布觉得难以改变,便求助般的看向吕娴。
吕娴道:“需要时间去变,杀人改变不了现实的。”
吕布郑重的点了点头,这一刻,他才知道内治的重要性。
今晚真是被上了重要的一课。终生难忘。
侥幸放进城的不是奸细?或是便是失了城池,于他们也无所妨碍,因为没有信仰,便随波逐流,便是失了城池,被温侯所迁怒,担责的人也是主将,而不是他们,他们照样可以弃城而走,去投别的诸侯,别的一切,因为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从这到那,从那到这……
吕布想明白了这一点,竟也怒不起来了,也怪不起来了,这一刻,他才终于明白了武力的局限性。
武力可征天下,终究不可得天下。
便是杀了那左庶长,可慑一时,可是于长久来说,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吕布心中有一股无力感,便看着漆黑的夜色发呆。
项羽学艺时,弃匹夫之勇,而学领万兵之法,然而,他终究没有学会君王之道。
他吕布再强,也总是被人所笑为匹夫,更别提领万兵之能了,至于君王之道,他是一窍不通……
而今,却隐隐的触摸到了一点门道。
“娴儿,如何做到?”吕布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似乎迸发出融了灵魂的渴望。
吕娴意会,道:“雷霆手段,菩萨心肠。而王道,需深谙人心之道,顺之而不违,从之用之,何事不成?!”
吕布点点头,郑重的应了。
吕娴看他这样,吸收的比以前快多了,而且逆反之心也少了很多。吕娴对他,又何尝不是顺着人心,顺之不违,果然成效很大。过了最初的逆反期后,现在的吕布,真的进步很大。不再如以前那样浅薄,简单粗暴的思考问题,他开始学会去深入的想内因了。
“爹,此事不是一时可能为也,万事切勿心急,也最怕心急。我们慢慢来便是了。”吕娴道:“一步一个脚印。总有一天,苍穹之下,皆是我们父女的脚印。一个人的格局,不在于马能跑多远,带你打到多远的地方,而在于,你的心胸有多大,能做多大的事,他日凭着这,我父便是坐阵京中,名却满布天下,便是他族,也如雷贯耳,异姓异族王族也须得来庆贺,那样才是真正的盛事!”
吕布瞪大了眼眸,道:“能么?!”
“如何不能?!”吕娴心道,那是他没有见过盛唐的风采。唐朝是靠马,是靠杀人,才有这样的盛世吗?!
不是的。
吕布必须得知道自己武力的局限性。以勇杀人,可为一方豪杰,以武最终也不过可为一地王侯,想要做那万人之上的位置,必须得有更高的觉悟。
吕布被她描述的前景给取悦了,他突的笑了起来,道:“有我儿在,布一定能做到!”
有吕娴在,吕布觉得自己开了很多的眼界。他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究竟有多大。
这一路,她告诉他,各地的人文地理,尤其是一些农作物,经济作物,说的很清楚。
甚至哪里有矿,包括煤,铜,等等说的很清楚。
他更知道原来长城以北,还有更多的民族,甚至还有雪域辽阔的冰山北极。
这个世界很大,大到让他的自大无处容身。
人一生所学,无非是认识到自己的渺小,才能学会谦卑。只有学会这个,一个人才能真正的强大了。
他吕布,一定能实现目标,开辟盛世。
他的目标不止是那个位置,他想成为的是盛世的帝王。而不是二世而亡的又一个秦。
他微微眯了眯眼,慢慢来,踏踏实实的稳下来,一步步的来,眼下,要专注于眼下之事,不轻狂,不自大,重视敌人,检省自身,如此,才能稳定内核的同时,推动着要做的重要之事。
父女二人眯了一会,天就蒙蒙亮了。
吕娴传了个信出去,下邳城中也是有暗影的人了,接收到了她的特殊信号,便来待命了。
貂婵培养的人果然很隐蔽,很会在人群中隐藏自己,若不是来的人对得上暗号,她都不敢相信,这些土著会是暗影中人,连吕布也很吃惊。
原来最伟大的伪装,就是让他们成为那个人,而不是演。演技有破绽,可本色出演没有。
吕娴让他们留意城中的异动,便让他们散了去,只待命。
貂婵弄出来的暗影,更多的只是用来传递消息,排查隐患的,绝不是刺客或死士营。吕娴可极力反对鬼崇手段,用这种不入流的手腕去暗杀敌人,争得天下。争一时之得,却失了人心,可不是划算的买卖。
更因为如此,所以暗影隐藏的很深。
“天明了,”吕娴道:“我让他们将郝萌给引过来。爹再与他说。”
吕布郑重的点了点头。
果然不过吃个早饭的功夫,郝萌便来了,进了客栈还有点诧异,待看到是吕布父女,一时大骇,又大喜,竟跪了下来,喜道:“不料竟是主公在此!主公何时来的?!”
吕布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他能不发怒,就已经进步很大了,哪能指望他变脸极快,喜怒不形于色?!现在的吕布还是做不到的,本性难移也!
倒是吕娴笑嘻嘻的,道:“偷偷入城的,嘘!切莫声张!现在曹军以及我军都不知道我父女已秘密到了下邳城,郝将军可千万守口如瓶!”
郝萌胡乱的点点头,他并不是没脑子的人,一听这话,心都提了起来。
偷偷入城,怎么偷偷入城的?
他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妥,便道:“女公子,可是城中防守出了纰漏?!”
他一时汗曝如雨,道:“是末将失职了,还请女公子示下,若有错处,末将立即去改!”
“什么也不用改!”吕娴并不否认城中有纰漏,便道:“如此,才可将计就计!”
郝萌已经紧张的说不出话来了,他看着一脸肃色的吕布,请罪道:“末将失职,还请主公责罚!”
吕布将他扶了起来,到底进步极大,不怒反夸他,道:“凭你一人,只有两千人将下邳守住,已是无上之功,城未失,谈何失职?!便是一时不察,也终无大错,布焉能罚有功之人?!”
第223章 我爹是吕布223
郝萌一怔,原以为以吕布的脾气必要大怒了,万料不到他会说出这番话,一时感动的泪包包的,道:“末将职责所在,便是死,也会守住城池,如今主公亲自在此,便是曹军真来,也定然无恙!天下之大,何人可抵得过主公之勇?!”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这话便是吕布觉得夸大,也是很高兴的,他这个人本来就是这样的,以往下属们都这样夸大,他也从不觉得不自在,如今虽然矜持了不少,但还是很高兴,脸上也有了点笑意来,道:“有布在,曹操来此,布自下城擒之,将他与郭嘉关在一处,主臣团聚,岂不逍遥?!”
郝萌见他笑了,这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又拍了拍马屁,道:“主公,城中有何纰漏,还请明示!”
吕布道:“城中恐有曹军细作,甚至内奸,我与娴儿,都疑心城中有地道通向城外,若真有此,防不胜防,曹军一来,必从此破,便是我们将四门守的如铁桶,也无用矣!”
郝萌骇了一惊,面无人色,道:“竟然,竟然……”
吕娴赞赏的看了一眼吕布,进步很大嘛,只说有曹军的细作,却不说有袁术的。
不错,知道投个饵,怎么试探人的忠心了。
这个饵,也是对郝萌的考验。
希望他能受得住考验吧,吕娴已经给过他机会了,希望他不用再如史上一样,背弃他们父女。
若是他真的……这一次,无论如何都留不得这个人了。
郝萌咬牙道:“既然有细作,末将即刻去排查,并寻找地道!”
“不必着急!更不可大张旗鼓,以免打草惊蛇!”吕布道。
郝萌恍然听到他之前说将计就计,便道:“主公只管吩咐,末将定分毫无差的去办,不敢自作主张!”
“只排查火情,暗中留意人便是,更需细心找到地道……”吕布道:“便是找到了,也不可声张,此事,你亲自办,用的人嘴巴要紧!”
郝萌一凛,道:“是,末将定然办妥,若是找不到,便取下这项上人头抵罪也!”
郝萌很精明,他是知道这父女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城,绝对是城防出问题了,他也不敢深问,见吕布父女并不揪着不放,便知道,这是试探自己的考验,更是他表忠心和能力的机会。
若是办妥了,不求有功,定求无过。
吕布道:“去吧。”
郝萌这才领命自行去了。
吕布松了一口气,吕娴对他点点头。
不错,知道不揪人错不放,而先安扶人了。若是此种时候揪错不放,只会适得其反。
饵已投下,若是郝萌还是执迷不悟,只能斩杀之了。
吕娴并不敢放松,密切的叫暗影注意外面的动静。
暗影待命,道:“传消息至沛城中,叫他们散播开,下邳城中,有徐州的粮草若干,刘备若缺粮,可来信取,这边必送支援……”
暗影应下,无声无息的离去,连脚步声都听不见。
吕布道:“从沛城中传播开?!”
吕娴笑道:“若是下邳城主动传开的消息,曹操岂会信?!他本就是走一步,疑九步的人。”
“不知道他会不会上当,”吕布道:“他这个人,最善使诈,最会疑心,只怕要他上当不容易。”
“小心使得万年船,他为人主更知道这个道理,又遇新败,自然更加慎重。”吕娴道:“必然多番试探,小心又小心,这个时候,就比谁比谁更有耐心了。”
此时郭嘉不在他身边,他一定更加的小心。
吕布道:“曹军缺粮,若我儿此计成,退曹,只在眼前了。”
吕娴笑道:“曹操刚定许都,他经不起耗尽实力与我们死磕的。他刚败过一次,但再败一次,就已是极限了。不然许都必乱。此时的许都绝对是需要稳住人心的时候。若不能赢而稳固后方人心,便不能一败涂地,这就是咱们的胜算。”
因为北方还有一个袁绍在,曹操便是想死磕徐州,此时也是不可能全力以赴的。时机不对。
吕布道:“那便一步步来,虚虚实实的,让他不清楚才好。我只恐他会猜到我们父女来了下邳城。”
吕娴笑道:“放点真消息出去,他未必肯信是真的,这样才更有趣呢。”
吕布觉得无限意味来,琢磨着点点头。
这场战事,必是一场耗尽耐心之战。
他现在才知道,谋略是何等的重要。一计可抵全力死战数次啊。
像他以前,若是能有此觉悟,成就又何止于徐州?!想一想当初在濮阳,他一阵乱打,勇则勇矣,却最终无所获,便是赢了,也是一败涂地。
他反省着自己以前无有章法的一阵乱打的弊端,虽然早已经名震天下,却总是打着打着,却总是没有成果,还越来越混的差,最后失了洛阳,失了兖州,一无所得……
当初,他若是有这份能力,在洛阳干掉董卓的时候,立即接手汉天子,笼络各方势力,赐爵互绑利益加以笼络,再把李傕与郭汜给干掉,洛阳就完完全全的稳了,这个且不说,只说在兖州时,他若是不图一时之爽,多听点陈宫的,兖州他也失不掉,当初多好的资源,兖州几乎都跟着陈宫叛了投了吕布了,却最后……
吕布闭了闭眼睛,他握紧了拳,以后,再不会了。他不想再被人骂匹夫无谋。
这场仗,他一定要耐心,以前只顾眼前的爽,再不能这样了。
守着徐州,重新开始。若是徐州都守不住,谈何发展,天下也再无人可容!
吕娴在他眼神中看到了决心。
她拍了拍吕布的肩,道:“爹,此次一定能成的。”
“嗯。”吕布点点头,道:“听娴儿的,不会错。”
父女连心,这种信任与背靠背的依靠,更增加亲密与信任。
“若是荆州之计也可成,为父退了曹操,得了淮南,而不费一兵一卒,也可得荆州,”吕布虎眼灼灼,道:“这一带,咱们父女是真正的立住脚了。”
吕娴路上与他细说了刘表父子,以及荆州的派系斗争,以及扶持刘琦的主张,吕布焉能不动心?!
吕布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能够不打仗得能得到一座座城池的。
现在他更体会到了有谋与无谋的巨大区别。
是啊,若是事成,他无需踏足荆州,荆州已经臣服矣。
若为一方豪杰,得了一地,自要亲自去一趟,以示此为自己之境,然而若要为帝王,要的却是臣服,未必是亲自去不可。
他知道,政治微妙万分。
他真的可以妄想,有朝一日,万国来朝的盛世!
他吕布,一定可以做到的。
他的眼光与野心越来越大,随之匹配提升上来,也有他的忍耐,他的等待,他的无比可怖的耐心……
吕布一直在成长,每一刻,都是新的吕布。
刘备一直坚守要道,很是耐心。
接到曹操的信的时候,却是愁的叹了一口气,这一件事当然并未瞒着刘备,道:“使君可是愁曹操若取不得下邳,便要去攻沛城?!”
刘备道:“元直所料不错,曹操来信说,若不让道,他径取沛城。这可如何是好?!”
刘备叹道:“沛城兵马焉能抵挡曹操的大军,终不及温侯军马强矣,曹虽新败,然而实力终究远在备之上,若围城急攻,只恐救援不及,失沛城也!”
徐庶便道:“使君不必为难,当撤军回沛城驻守方好。”
“这……”刘备道:“下邳城防守不固,倘若有失,便是备的怠慢了,这真是左右为难!”
“无妨,使君守了这般久,彭城必然感激,”徐庶道:“也是该撤军的时候了,想必彭城也有了应对。”
刘备见徐庶这样说,便叹道:“不错,这么久的时间,也足够温侯与陈宫布防下邳城的了,想必已有应对,不过要撤军还是要告知彭城的好,备这便写信前去。”
徐庶道:“下邳城防守极弱,徐州兵马兵力有限,如今曹军未去,彭城也不可调兵前去,以防曹军卷土重攻彭城也,更何况曹仁大军在后来应援,庶唯恐下邳有闪失,使君送信至彭城,庶便要直接先去下邳城了!以防这里一撤,曹军立即卷向下邳,若不敌,必失也!”
刘备吃了一惊,未语泪先下,握紧他的手道:“元直,元直果真要弃我而去?!”
徐庶有点内疚,道:“使君,女公子对庶有大恩,庶不可不报!若不去,下邳若有失,庶真是……”
“女公子何等人也,必早已有所防备,哪里任下邳空虚而不顾?!”刘备道:“如此要地,必有所防,元直不若随备去沛城吧,可好?!彭城若接了备书信,必然也会分兵去下邳防守,不会有闪失的。”
徐庶道:“使君盛意,庶感激于心,只是……”
见他一脸为难,却去意已决,刘备握紧他的手痛哭,道:“元直果真只思报女公子恩乎?!若为报恩,守完下邳,曹兵若退,元直可回备,备求贤若渴,若元直回,备必以印相付,交以真心,元直所令,也必有所达,元直,可愿回否?!”
第224章 我爹是吕布224
徐庶惭愧,竟不能答,不敢面对刘备的脸色,更为内疚不已。
那张飞早已经忍耐不得,拿了矛便要来杀徐庶,道:“叫我哥哥久留,却死不肯留之人,留之何用?哥哥何需为这种人伤心?报恩?托辞罢了,哥哥信他什么!?他就是想离去,他就是看上吕娴那小女儿的奸诈之谋了,留他有什么用?!我这便杀了他,省得便宜了那对父女,可恨可恶也!徐庶!我哥哥待尔不薄,为何一心求去?!果然也是个忘恩负义之小人!”
说罢便要来杀徐庶。
那边关羽早阻之不及,眼见徐庶命在旦夕,急道:“三弟!不可害了贤良性命!住手!”
张飞哪肯听,忍了这么多日,是日夜都见刘备待以真心,便是他与二哥都退到边缘了,就是这般,他还不知足,竟然还要求去?!
当下怒火恨意全涌了上来,道:“徐庶受死!!”
刘备来不及阻,情急之下,竟用手去阻挡,握紧了矛,入手掌中,一时血流如柱一般。
张飞惊的魂飞魄散,呆呆的看着刘备。
刘备哭道:“三弟欲陷我于不义矣,今日要杀元直,不若连备也一并杀了,备无义不能立于世间,不若死了也清净!”
刘备此时哭,是真的动了七分的伤情,三分的心灰,见徐庶还要离自己而去,心灰意冷的不得了。
张飞什么也不能说了,胀红了脸便要自尽,幸被关羽拦住,一时矛也丢下来了。
张飞也丧气的坐地哭了,道:“我这是替哥哥委屈,待他这样好,他却这般的薄情!什么贤良,什么贤良能看得上吕布?!枉哥哥待他如此之好,他还是一心的求去,一腔深情又有何用?!”说罢大哭!
徐庶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脸上的表情既有羞愧,又有不知所措,事实上他是真的没料到刘备会徒手帮他拦矛。
事发以后,他整个人更茫然了,呆呆的看着刘备。
偏刘备再心灰,还是忍着伤,对徐庶道:“元直,此非苦肉之计也,我三弟实在莽直,万勿多心!也万勿怪他。并非是备留元直的手段!”
徐庶看着这兄弟三人,一时间也是心酸的不得了。
关羽冷漠的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撕了身上的衣服,给刘备包扎。
只是伤口极深,血还是汨汨的印透了布条,刺目而惊心。
张飞怒瞪着徐庶,冷笑道:“说什么报恩的借口,吾是不信!你要去便去,省得我看的心烦总想杀你,我哥哥却总护你,我哥哥是皇叔,金枝玉叶,却为你,伤了自己……”说罢哽咽了。
徐庶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解释也不对,不解释也不对。
只是这情况,再呆下去就更不对了。
便茫然的抱了抱拳,动了动唇,却是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出来的时候,却听到了刘备的痛哭之声。
徐庶脸色青青白白,上了马的时候,感觉自己是个世纪渣男。辜负了最不该辜负的人。
他心里不好受,也不知道怎么会到此种地步。
最难为的就是这种情况了,他红了眼眶。万没料到人生之中有这一刻,恨不得要将自己撕成两半分与二人的时刻。
左右为难,一边是信念,一边却是亏欠,巨大的撕裂。
他闭了闭眼睛,出了营,骑着马往下邳城去。
良久,身后有马蹄声来,徐庶一怔,原以为是刘备追出来,一见却是关羽。
关羽脸色不好,却也没说难听的话,只道:“兄长恐有曹军在外害了元直,叫我送元直去下邳,护你安全!”
徐庶脸色更难看,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份情,怎么还啊?!
关羽很稳重的一人,一言不发的跟在他的马后。
想来刘备没追出来,是因为早知道他去意已决了。强留无意,凭添伤心与难堪,因此再无出来追,却贴心的叫关羽来送。
然而气氛难免尴尬,关羽谈不上说摆脸色,但也脸色不好便是了。但到底是没说难听的话。
远远的快马加鞭的送到下邳城,远远的便看到了下邳城的城墙,关羽这才勒住了马,草草抱了抱拳,却一个字也不想说,头都不回的就走了。
一路行来,两人都默契的想要快点结束这令人难堪的旅程,因而都是加快脚程的。
徐庶看着关羽的背影,心中松了一口气,为从这难堪的气氛中解脱的同时,也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那股子来投奔下邳城的喜悦也荡然无存。
心里沉颠颠的,径直往下邳城去。
近了,下邳就在眼前!然而他的脚却越发的沉重。迈不开步子。
关羽回到刘营,刘备已经命全军上下准备撤营了。
便是关羽也觉得憋屈的厉害,看着刘备的伤,是既心疼又难受,看刘备心痛不已,虽不忍心再说他,可终究还是忍不住道:“做个好人,又有什么强的,便是用尽了心,也没能留住想留的人,反倒总是轻易被人辜负,盖因便是负了好人,也不用担责任,与其如此,还不如做个如吕布一样的混帐,倒有头有脸!”
刘备一听,更是泪如雨下,手都抖着,虚弱的道:“……二弟若也有去意,便去罢了……”
关羽听了也难受哭了,为了一个徐庶,虐的兄弟不成兄弟,这算什么?!
“兄长伤心,说的气话,羽只当没听见,”关羽道:“只是为了一个外人,倒叫我们兄弟三人离心,得不偿失了,他不留便不留,兄长还有我们,便是再苦再难,也还有兄弟齐心,可是,若是因此而……叫我与三弟如何是好?!兄长是知道我的,便是再难,再不得志,也从未有过怨望与离心,这点兄长不知么?!”
刘备自责,道:“是备说了气话……”
关羽道:“为一外人,而轻毁身体,叫我与三弟心里如何好受?!兄长便是为了我们二人,也该保重身体才是,为了保他而受伤,实不值当!”
“下次不会了……”刘备苦笑了一声,正因对徐庶用了真心,所以才再说不出为了不能背无义之名的话来,这些话,乍一听,当然是个极重要的幌子,可是真正用了心时,是说不出这些堂而皇之的话的。
因为,刘备是真的用了真情在徐庶身上的,极力的想要挽留,终究是徒劳。这种伤心,焉能用什么要顾忌天下人心的大话来掩饰呢?!
关羽太知道他了,闻言也不再说,只是叹了一口气,深怨徐庶实在太狠。
这分明已是将刘备的心狠狠的往地上踩了。也不知道有多疼。
刘备未骑马,坐了车,闭目养神,不止是因为手伤,而心伤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没。
全军上下都诡异的很,撤了军回沛城。
关羽看张飞也蔫哒哒的,便与他并列,道:“不为了徐庶,只为了兄长,以后若再遇到,三弟还是莫要再伤他性命!”
张飞红了眼眶,道:“我就是不明白,那吕娴究竟哪里好?!为什么久留不得,这般用心也留不住,我替兄长委屈,今日能没追而杀之,已是我极限,他日可保不得新仇旧恨的涌上心头不报复!”
说罢咬牙切齿,又后悔自己手太快伤了刘备。
关羽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五味陈杂!
曹操接到斥侯禀告,刘备回沛城了。
曹操道:“这刘备也算识大局。”
荀攸道:“只恐下邳有变,奉孝当日所布之局也未必没生变。”
曹操也低了头,道:“若非刘备拦着,当时趁着势直接去下邳,也许已经事成了。白白的耽误了功夫!”
“主公是要等曹仁将军来再去下邳,还是直接去下邳城?!”荀攸道:“只恐粮草支撑不住。曹仁将军带大军前来,弃了不少辎重,只恐粮草也不继,也未必能支应我后军。”
曹操踱着步,道:“不是说下邳城有粮草吗?!”
“只恐有诈,若是有粮草,怎么可能没有重兵把守?!然而下邳的防守很虚弱,”荀攸道。
曹操道:“有没有粮,一去便知。只是操觉得,那吕娴,怎么可能会不防守下邳?!这事古怪……且叫斥侯去探那对父女可还在彭城中了?!还有粮草之事,再探听……”
荀攸宣见了粮草官,又叫了斥侯营地来嘱咐了,等人都退了,便等着曹操决策!
曹操一想到军中只剩不到两日的粮草,心里也是急的不行,道:“拔寨起营,速去围下邳!”
“是!”荀攸也觉得此时此刻,不管下邳城中粮草是真是假,好歹让全军上下有个指望,也许饿军必胜,拔城有奇效也说不定。
总好过现在这样耗等。
先去下邳城要紧。
兵贵神速,现在就出发,但荀攸还是安排好了后军,以防彭城来追着劫杀。
曹操拔寨起营,道:“吕军重兵依旧在彭城,吾恐曹仁一旦越近,张辽必迎头痛击!而臧霸精锐紧随在后,届时一旦前后都击,曹仁必重伤!”
荀攸便知道曹操等到这一刻才准备下令,必是要用疑兵奇计的了。
第225章 我爹是吕布225(加更一)
兵不厌诈!
若是两方共迎击,只恐曹仁会不得脱身,还有所损伤。
荀攸知道曹操领军才能极高,他只能献一二计也,这种军情上的决断与决策还是得要曹操及时调用的,便等着他发号施令。
“传信与曹仁,叫他秘密转道,绕过下邳,直取广陵,”曹操道:“转道从广陵北上,在下邳与我后军合!”
荀攸应下自去紧急传信了。
曹操知道曹仁知道轻重,最忌讳的便是落入埋伏中,倘若彭城军与臧霸一前一后将他堵住,他哪怕能脱身,也必有所伤。
不能再有所伤了。再伤下去,挫了锐气,这仗还怎么打?!
曹操盯着下邳,道:“要破吕,只在下邳。若天助我,定叫操在下邳城破吕布!洗刷耻辱!”
若是下邳城都打不赢,只怕这场战争再坚持下去,已经没意义了。
可是曹操是绝不甘心退兵的,被人笑还是其次,只是怕吕布势大。
而且败了退兵的话,便是能回到许都,也有一大堆的烂摊子需要处理!
曹军太需要赢了,全军上下都需要赢以重整军心。
曹操现在少了浮躁,便心急如焚,也得耐下性子,慢慢的分析利弊。
原本对这吕布,曹操是用不了这么用心的。
可是偏偏有一个吕娴,一计败曹军,擒奉孝,曹操实在不敢小瞧她。
因此每一个决策慎之又慎,甚至惧怕过早的决策被吕营觉察,有些决策到了临时才下达。图的就是一个神速和机变。
曹军火速的往下邳城去了。
这边陈宫一见曹军去了,忙忙的寻了宋宪等几员战将,道:“下邳防守虚弱,你们需急去助郝萌驻守城池!万不可有失!吾命你们领五千人去,随机应变,以应援!”
宋宪领命,道:“吾等必死命以守下邳!只叫主公与女公子安心!”
他们还不知道吕布与吕娴不在彭城了。只是一时不见这二人,一直以为他们在执行别的事务去了,也没有追问深究。
不管曹操信不信他们父女不在彭城,反正吕营中人,是信的。
宋宪走后,陈宫收到了刘备送来的书信,张辽进来道:“要不要出兵追击曹操?!”
陈宫将刘备的书信递与张辽一观,道:“这刘使君真有意思,不早些来送书信,却偏偏他回了沛城,曹操拔营走了,他的信才姗姗来迟!”
张辽也有点无语,道:“刘使君虽不是那样的人,然而在军务之事上,迟上一步,都不一样了。”
张辽也说不出是刘备有意如此的话,只道:“恐是有事耽误。”
陈宫心中哂笑,面上也不露,道:“也许吧,可惜了。对曹军自然是要追击的。”
其实这事陈宫心里是真的特别无语。他就想不明白刘备营中发生了什么大事,以至于信来迟了。
刘备营一直防守着去下邳的要道上,按理说他防守了这么久,吕布营中所有人都是感激他的。他便是不屑于与吕布合盟,屈居于下,但是这么大的功劳,吕营领情。到最后关头了,却偏偏来了这么一出。
陈宫自认自己也不算是个君子,此时难免有点小人之心的觉得刘备是故意的。
功亏一篑于此,实在让陈宫不明白。只是不断的小人之心的觉得,也许刘备看曹操压制不住吕布,为了平衡双方,他故意如此……
“曹操要弃下邳而取沛城,刘使君要回沛城布防,本也无可厚非,然而他何不早来信,宫也便安排军士与他换防,他那时再撤营也无碍,也不会放了曹操过去。不过就是一两日的功夫,沛城再需要防守,也不差这一两日吧,”陈宫笑了笑道。
况且,就算曹操真的去取沛城,张辽会不去援吗?!
终究还是他刘备小瞧了吕营的度量,刘使君再是君子,恐此时也是心乱了,才至于此。
张辽一向稳重,爽朗的个性,他不像陈宫一样性格尖锐而鲜明,所以有些话,他也不说。不像陈宫,一来是真的防备刘备,二来,身为谋臣,这嘴巴,也向来是不饶人的。不能让他心服的人,便是再有德行,也是有瘕疵的。说白了,就是各有立场而已,有时候,立场就注定了对抗和反感,不喜欢的人,他便是普照大地的圣人,怎么做都讨不了喜欢。这是世间真理。
张辽只是笑了笑,听过陈宫的牢骚也就完了,他且知道陈宫最近心里躁着呢,担心吕布父女担心的不得了,偏偏说不出口,难免要在不合心意的人身上找点碴。
陈宫道:“曹仁不过三五日功夫就要到了,文远还是莫要离开彭城为好,曹操要追击,然而,却也不可急追!”
张辽算了算曹仁大军的行军日程,此时他的确应该在彭城待命,便道:“也好,那安排何人去追击方好?!”
“文远以为呢?!”陈宫道。
“曹操撤军,必然留有后手,若急攻,都不如主公,无主公在,一来,急攻恐失利,落入陷阱,二来,急攻若无主公在,曹操必然知晓主公早不在彭城矣,”张辽道。
“曹操果然奸诈!”陈宫点首,道:“所以急攻不可行矣。”
张辽极善领军,既便不如陈宫能够晓以全局,然而一般的战术,他是不缺的。
“公台必也知曹操善疑,只恐此是个局!”张辽道:“因此,急攻不行,不追击也不可行,倒是两难了。”
“曹操若是心中生了疑,只恐计谋行不得了。”陈宫道:“若是如此,下邳城又是一场死战,若是曹仁军至,我军虽有臧霸援军,然而陷入苦战,便是败了曹操,依旧伤以元气,怎么能让曹操打消疑心呢?!”
张辽笑道:“公台是女公子心腹知己,若是此时女公子在,当何以计策?!”
陈宫笑了,招来魏续,侯成二人。
二人早闲的发霉,巴不得要松快松快的打仗,便道:“请将军示下,末将等定遵从!”
陈宫道:“你二人领五千人去追击曹操的军马,是追击,而非急攻。”
二人一怔,不太明白这其中的区别。
“这军命有三点,你二人定要切记!”陈宫道:“事关机要,切记遵从,不可图一时之快,而破了大局!”
魏续,侯成二人道:“陈将军只管明言,我二人定遵从之!”
“第一,曹操老谋深算,既要撤营,必急速行去下邳,急攻,他必然知道我们会追击,一定会布好陷阱,因而你们二人只是假意去追击,却不远不近的缀着,只可诱他们来打你们,你们切不可落入陷阱,让曹操更添上一层疑,这叫虚实之计。”
“第二,我发书与沛城,你们出城后,即刻派人送信去沛城,”
“第三,若是到了下邳,助援郝将军。勿须回转!”
魏续,侯成听的不是太明白,但他们还是拱手道:“谨遵陈将军令,末将即刻便去!”
陈宫写了书信,交由他们,二人领了命便点了人马出城去了。
张辽站到城墙上,看着军马跑远,便道:“辽也该清点人马出城去了。”
“文远一走,彭城兵力稍弱,空虚,”陈宫道:“吾必料曹操有后军来偷城!”
张辽一凛,道:“那公台定要机警一备,城中防守全看公台了。”
陈宫点头道:“曹操新败,此时定是试探,以寻隙之时,我定机警以待,必不有失!”
“郭嘉在此,曹操必有后手,还请小心。”张辽道。
陈宫点点头,正色道:“文远也须小心,曹营之中便是无有郭嘉,那曹操用兵也向来精妙,他本就善疑,此时用兵,便是宫,也料不到他会拆解多少的步骤,一定要小心再小心!那曹仁的实力终不可小觑!”
张辽点点头,当下也不耽误,点了一万精兵,出城急行去了。
曹性到了城墙之上,站在陈宫身后,道:“曹操多番前来要郭嘉,只怕他既便去了,也放不下彭城。将军,曹操会再来攻城吗?!”
陈宫捻须而笑,却肃色道:“曹将军,弓弩营定要随时警醒,曹军随时会来。宫倒不怕他分兵前来攻城,怕的却是有死士刺客进城营救郭嘉!”
曹性应了,又听陈宫道:“准备几个善射手盯着郭嘉的民屋吧。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最好,若是真有人不顾一切的要救郭嘉,立即射杀!”
杀郭嘉!
曹性一怔,道:“是!”
郭嘉一人的确值千军万马。
陈宫道:“女公子有女公子的考量,她是王者思维,然而宫也有宫的考量,并非冲突,而是你我身为臣子,这是最基本的本份!虽要顾及长远,然而若是眼下还能叫郭嘉被救走了,才是无能!”
曹性心中最后的一丝疑惑也消失了,道:“性都明白,定不会有失!”
“曹贼若是顾及郭嘉的性命,他便不会这么做,他不会料不到我们城中的反应,”陈宫笑道:“宫是小人,曹贼这么做,若是为了借我彭城之手杀了郭嘉,那也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