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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real觅尔     三国吕布之女txt下载     三国吕布之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76章 我爹是吕布376

    吕布见她愁,自己也愁。

    “强扭的瓜不甜,他不肯出力,只顾自艾自怜,有什么办法?!”吕布又哼道:“这样的人,不识抬举,给他高台,都不知道登高望远,蠢!”

    吕娴听了噗哧一笑,道:“对,蠢!”

    “蠢极!”吕布乐的笑道。

    “蠢极!”吕娴也乐了。

    父女二人哈哈大笑。吕布道:“吾儿勿忧,可能江东之事,时机未至,不可强求!”

    “我知,不可贪心!”吕娴笑道:“喝酒!寿春城内有高叔父,城外有文远,咱们父女如今倒乐的清闲了!”

    吕布哈哈大笑,豪气的与吕娴对饮。

    “那孙策小儿,给了他一个如此大的教训,已是畅快!”吕布笑道:“这厮也是真奋进,回去就办了祭葬大礼,紧接着便是攻伐荆州,淮南一境。胃口不小。”

    “正所谓哀兵必胜,”吕娴笑道:“江东之兵可谓至勇至哀也,焉能不胜?!况孙策力战一向身先士卒,将士皆敬之,亦恨不得力战而死,这般的兵队,胜的不意外!”

    “如此,袁胤与袁涣可能是敌手?!”吕布沉吟道。

    “难说啊,”吕娴道:“那孙策的能力,是有的。所以我才说可惜。”

    如果陈元龙没那么顽固,冥顽不灵,不说把已陷落的庐江拿下,至少淮阴,绝对不会有失!

    哎!

    父女二人相对苦笑,吕布还来安慰她呢,道:“无妨!以后为父腾出手来,再拿回来!”

    “一言为定!”吕娴笑道。

    “那是自然,区区孙策小儿,不在话下,布且不放眼中!”吕布哈哈大笑道。

    两人大白天的就把酒言欢,倒在大帐里喝的东倒西歪的。

    “父亲可心疼那日叛军和孙策兵马抢走的财物,尽皆还于原主百姓人家?!”吕娴笑问道。

    吕布是惜财物的,当然心疼,不过眼不见为净,没亲眼看到,也就算了,当然了,他哪怕心疼,也不愿意说心疼的,便道:“物归原主,是理所应当之事。布并不心疼。”

    吕娴乐了,笑道:“真的?!”

    吕布当然嘴硬,道:“真的!布自知之,淮南之境,唯有地与户藉才是重中之重。当日我儿把住府库,为的也是以后能便利接收淮南行政。”

    吕布现在进行真的很大啊,知道什么才是核心了。

    他当然有觉悟了,道:“若取财物,而舍此,才是舍本逐末了。”

    府库里是什么,粮草器械是重要,然而黄册与鱼鳞册才是重中之重,有这个这两个,只要军事接管,马上就能进行政,安民,抚城,有土有民,国家才会有税,此生生不息之道也。才是真根基。他对此毫不怀疑,当然了,心疼也是真心疼那些财物,那可真是寿春城全城豪富收集的精髓全在里面,然而,吕娴说要还回去,吕布却是一声没吭,再不阻拦。

    黄册是人口,鱼鳞册则是官府土地的统计册子,要辖制一方,只要抓住这两样根本,只需派了文臣前来,淮南便立可统辖。

    吕娴知道这个的重要,刘备也知道,现在吕布也知道了根本。尽管以前的他对此是毫无感觉,无知至极。

    然而吕娴是潜移默化的,一点点的掰碎了,揉化了,只要有了时间,便与说说时事,大局等诸事,半点都不嫌烦。

    慢慢的,便是吕布再不开窍,也懂了什么是政治,什么是兵者,更是什么是山河与社稷。

    吕娴所教的又岂止是放开心胸,放眼天下?

    更是教他如此治民,如何立国本,如何纠于土地之本。

    吕娴便小声道:“等这边事了,凭着这府库中的事务,只需徐州放些文臣来,可立即接手寿春政务之事。兵在先,治在后。方能长久。若不能治,财物无用,在此耗费,更无用。”

    吕布道:“布知,先安民立心。”

    吕布看不进去史书不要紧啊,吕娴可以慢慢的与他细说。长而久之的,才是现在的能进得去人意见,可以思考的吕布。

    “昔年汉高祖皇帝进关中,而弃财物不取,女子不宠,而只安民抚将众,就是在此意义,他为的是治。”吕娴道:“他日天下定了,不说父亲如何高位,只说,社稷以民为本,帝王拥广土于怀,施恩于民,民则报以赋税,这才叫出息,可叫子子孙孙无穷尽也。既是国业,也是吕氏之家业,便是家业,还需珍惜民力,方能长久,才是无穷尽也的出息之道,而不是竭泽而不思子孙之计……”

    吕布道:“布自知之!”

    听着歪倒着就睡着了,呼噜打的震天响。

    亲兵进来了,见吕布睡着,便放低了声音,只能对吕娴道:“袁氏有送美人二名前来,不知如何安顿!”

    “送了美人来?”吕娴乐了,道:“袁术府上送来的?!”

    “是,陪送来的还有财物若干,及酒肉若干,言是与温侯取乐,以免枯燥乏味。”亲兵道。

    吕娴笑了笑,亲兵便退出去了。

    吕娴给吕布搭了被子,出来了。张辽也过来了,道:“如何安顿?!”

    吕娴将马车帘子用剑挑开瞧了瞧,见两个美人含羞带怯的低着头,柔柔弱弱的似乎无半分害处,便笑道:“长的倒是不错!”

    这两个的美色,虽不及貂蝉,但是也不次之了,这般的颜色,袁术是掏了老本,竟舍得拿出来?!

    张辽紧张,严阵以待,道:“恐是美人计!”

    昔年,貂蝉的美人计印象太深刻,张辽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天下美人何其多也,但是不是每一个都能像貂蝉似的对吕布真心,况且昔年所图是董卓,而现在所图的却是吕布本人啊,或者说,他们更担心的是,袁术不安好心,所图的是这对父女的亲密关系。

    也不怪张辽担心,水涨船高的,何止是吕布的地位,人地位越高,脾气也会见长。

    张辽还是会担心因美,而至父女失和。

    吕娴笑道:“文远稍安勿躁!”

    她用剑拍了拍马车辕,道:“送去与华佗!”

    “是!”亲兵应了,去了。

    袁氏臣却愣了,这是什么意思?!送与华佗安顿,还是直接送给华佗当妾?!这,这,这……因此,他便道:“女公子,此是送与温侯之美,还望女公子不要擅自主张!不如请温侯见之再行安顿,不知可否?!”

    吕娴微抬了抬下巴,傲慢的道:“怎么?!我便是真要送与华佗老儿,你又奈我何?!”

    “你,你,你一介女子,怎么能,怎么能……”袁氏使臣道:“擅自为温侯作主此内务?!内外皆要应于汝手?!温侯岂不为掌上物乎?!”

    吕娴道:“我们父女之间的事,不劳袁公路挂心了,华佗与他看病,他送两美与之,也并无不妥。舍不得?!”

    说罢,嘲了一声,摆摆手,驱了袁氏使者离开。

    使者大怒,骂道:“你只是一介女子,如何能为温侯代劳此种之事?!你,大逆不道,不忠不孝,不敬上辈与长者……”

    亲兵们早将他给叉出去了。

    张辽一头雾水,他很少见吕娴有如此傲慢的时候。因此便看着吕娴。

    “文远,看到了吗?!所有人都猜测我与我父必生隙,必不和,既是如此,怎么能不叫他们遂愿?!”吕娴道。

    “果真是欲使美人离间计?”张辽道:“女公子待要如何,尽可吩咐,辽但无不从!”

    “袁术拙计如此之多,依旧以旧眼光看待我父,我便如他愿,又有何妨?”吕娴笑道:“最重要的是我信我爹。”

    这才是最坚实的基础,若无这个垫底,便是吕娴再自负,她也左右不了这个事,并与以反击的!

    张辽还是没听明白,吕娴便道:“演一场戏而已。”

    张辽一头雾水,道:“反正是听从女公子计便是了!”

    将计就计罢了!

    吕娴笑道:“刘使君在此出力颇多啊,看来,他是真的很用心。”

    华佗见了送来两个美女,还一头雾水呢,这是闹哪样?!吕布送的?!不会,倒不是说吕布反击,不小气,而是吕布这人,哪会用这种法子来噎人?!

    他且想不到呢,他要是有这脑子,他就不是吕布了。

    前脚说吕布不行,后脚就送两个女色来暗示他老了也不行,这种事,吕布真做不来。

    “谁送的?!”华佗道。

    “袁氏送来的美人,言是与主公的,女公子叫送到这儿来。”亲兵道。

    啊?!

    华佗一转脑子,便明白了,道:“行吧,叫两个女兵来,先搜个身,看看有没有带武器,再把下巴卸了,我诊依脉,再看看指甲头发里有没有藏毒……”

    行吧,反正是猜不到吕娴的用意,但是他是医者,尽医者的本分便是。

    亲兵们也明白过来了,恍然大悟,哦,送来这里原来是为这个啊,还以为美人给华佗了呢?!

    他们也尽心,遣了两个女兵来,道:“再探探她们有没有内力再说,万一图谋不轨,可是大事儿……服侍主公的女子,是得慎重!”

    不管是不是吕娴本意吧,反正事情就是发展到这一块了。

    两个美人是折腾的眼泪包包的,一个下午连头发丝都给检查了,到了晚上送到吕布帐中的时候,都蒙着哭了。

    吕布酒醒了看到两个美人,还一头雾水呢,做梦了?

    不能吧?!

    亲兵还邀功呢,主要是说了说美女虽然来的不对,但是吧,已经检查过了,没有不妥,便是受了宠,也有华佗备的药呢,不叫受孕……

    这个动静,这么大的阵仗,谁能听不见啊?!

    所以消息是很快就传回袁术耳边去了。

    华佗的医术也是真的好,施过一回针以后,他就能磕磕巴巴的说些话了,至少是能听得懂了!

    “吕,吕布……父,父……父女是欲图……我之根基也,”袁术喘着气,对袁耀道:“若不图破之,只,只……恐基业被他……一,一口吞尽……”

    虽是说的断续而含糊,但是袁耀是真的听懂了。

    “父亲,此,恐非正途……”袁耀忧心忡忡,他便是胆色不及袁术,不代表没有脑子,况且袁家的教育资源,怎么可能会差?不过是优柔些,然而,却并不是真的不会用脑子思考。

    “剑走偏锋,只恐伤人伤己,父亲……”袁耀道。

    袁术一把用抖着的手狠狠的抓住他,道:“吾儿……不,不可心软……便非正途,有效既可……术不信,天底下没有不可破的父子关系,尤其……是在权术之中……不能迷,迷失的人……又有几人?!”

    “儿子那日远远见过吕氏父女,吕布不必说,那个吕娴,绝非寻常之人,此事还是需慎重方好……”这个计谋,袁耀是不同意的,他怕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到最后反倒引火烧身了。

    “我,我儿,被那个女子……迷惑了不成?!”袁术气道。

    袁耀胀红了脸,道:“原为公事,若有私意,耀儿愿万箭穿心而死,父亲不可如此说儿子……”

    “最,最好如此,切不可……废吾之命!”袁术喘着气,手抓的紧紧的,道:“去寻刘,刘玄德……”

    袁耀还想再劝,恳切道:“父亲,若是此拙计有用,刘备为何不自己去行此计,反倒要借父亲之手?他不过是利用父亲,刘玄德绝也非善人……还请父亲三思!”

    袁术冷笑道:“……便,便是拙计,当,当年不照样……对他成计了?!那,那吕布……本是无脑之人,未必……无效!”

    他当然知道刘备是不安好心,可是,现在的袁术已经没得选了。

    见袁耀还在犹豫,袁术气急道:“……难道吾,吾儿要看……到淮南被这吕氏吞尽了……才,才肯悟,才肯反击吗?!”

    袁耀白了一张脸,脸色又是青又白的,难看极了。

    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袁术这才松了一口气,哪怕说话极为艰难,却还是叮嘱又一遍,道:“耀儿,为父……病了,若是命,命……不长,你……你是术的继任者……无论荣辱……皆要为继,袁氏嫡脉……在你身上。你要切记!要担起重担来……”

    袁耀鼻子发酸,良久,郑重的伏地而拜,道:“是,父亲!”

第377章 我爹是吕布377

    此时此刻,袁术内心十足的不甘心,袁术原是袁氏望族的嫡系,后来,袁绍却从旁支庶出夺了嫡系,他却靠边站了。他心里何尝没有振兴与复仇之心。

    他是有志向的,振作袁氏,一扫前辱,可是现在,却生生的卡在了这里。

    他的心在天下,可是最终,还是……

    “耀儿……”袁术大约是知道自己终究是强撑着,大限恐难久矣,便期盼的用殷殷渴盼的目光看着他,一副要交接重担的意思。

    袁耀压力甚大,他难以辜负父亲善善之教导。可是却也知道自己可能终究难抵当大任。

    顺境时,尚且难当大任,更何况是现在了。

    “耀儿,不要辜负……袁氏的荣耀……”袁术道:“……为,为父的希望……全在你身上了!”

    袁耀顶着巨大的压力,郑重的点了点头。

    袁术似乎松了一口气,才带着一点对儿子的眼神看向袁耀,先前的目光只是对继任者的。是不一样的期盼。

    袁耀看着袁术,从此以后,他继承的不光是袁术的位置,还有野心,还有不甘,荣辱,家族的希望……

    袁术真的累了,支撑了一会,用尽了心力,便要去休息。

    袁耀的心却乱如麻,咚咚的跳,又坠坠的沉沉的,正准备去寻刘备,刚出门,却见到徐庶和臧霸来了。

    袁耀不敢忽视,忙先拱手道:“元直。”

    徐庶也还礼,道:“公路病重,然得嫡子如此侍奉不避亲,袁氏之幸也!”

    “为子者孝奉于父,是天命,焉敢言幸。”袁耀温声道。

    徐庶笑的和蔼,道:“吾闻普通人言孝,必要言顺。然大家宗族,若要生死存亡,振兴或败落,只在一念之间。凡为此继承任者之孝,与普通人完全不同。孝,却不顺。”

    袁耀的手心出了些汗。

    他知道,他全知道……

    这个徐庶,竟是吕氏的谋臣,这样的人,对时局的锋锐把握,何谓准确。他甚至猜到了父亲的打算。甚至看出了刘备的心思。

    好可怕的一个人!

    他在警告自己么?继续下去,不知道收手,只会让袁氏败亡?!

    袁耀自然装听不懂,道:“不知孝而不顺,如何行之?!”

    “吕氏女,便是孝而不顺的代表,”徐庶笑道:“吾主女公子,至孝,却从不顺吾主,如此,才有今日吕氏开创基业之根基。”

    提到吕娴,袁耀便只能笑笑,不好接话。

    这其中有警告,也有提携,也有提点,还有威胁!

    这徐元直,真是个笑面虎。所谓杀人杀心,就是这种人。真的诛心的时候,绝对毫不手软!

    “袁氏是名门望族,袁公子的修养也配得上袁氏的继任者,袁氏在公子手中是何命运,全在袁公子一念之间。”徐庶笑了笑,转移了话题,道:“袁公子这等风采,也是世家之典范,在这世家教养方面,便是吾主之女也比不上的。”

    吕布出身哪能比得上这大族兴旺?!

    袁耀却有点难受,出身显赫,修养出众,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随波逐流,最终,连袁氏一族也保不住?!

    从秦末英雄逐鹿,从呼声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开始,世家与庶民,在英雄问鼎中原的乱世之中,早已经没有区别了。英雄并不再问出身。

    袁耀很清楚这一点!

    他其实比袁术更认命,更清醒。所以他才觉得担了袁术的命,接任了袁术的命,很痛苦。

    “元直实在谬赞了,温侯女公子更有大气度,岂是耀所能与之比?”袁耀拱手,这才错身离去了。

    徐庶抚须道:“这袁耀是难得的清醒之人。寿春之事,也许还在他身上。”

    “他?”臧霸道:“他未必肯心服。”

    “心服不心服不重要,重要的是有认清时势的眼力就行。”徐庶道:“这袁术,没想到生了这么一个好儿子来啊。”

    看上去温润而没有攻击力。

    然而在乱世之中,想要承继父业发扬光大,他这样无害而没有攻击力的性子,恐怕不能。

    乱世之中,锐意进取之心一定要有。

    而他,做个守成的继承者也许还行,然而,若要进取,难矣。更何况面临现在这局势复杂的困境,他应付不了。

    “他性子温吞,好在识时务。是个谦谦君子。”徐庶道:“宣高,主公的出身,想要收服些世家大族,和平的接收是难了,而袁氏,会是个好开始!”

    臧霸道:“女公子是想尽量和平过度?”

    “不错,”徐庶道:“刀兵终究是主大凶。虽省事,然而,终究暴戾之气。若能和平过渡,刀兵相胁为后盾,这个路子,便算走顺了。”

    “难!”臧霸道:“这个袁耀,元直也知他性子优柔,既是优柔,对内部文臣武将自也优柔,如何压得住这些人心能够听吕氏的?!”

    “说的也是,”徐庶笑了笑,道:“盯着关云长和刘使君。”

    臧霸点了点头。

    二人这才转身去了侧院。

    里面是临时的寿春城的文臣,暂时屈居于此办公。

    昔日寿春是何其的繁华,如今城池残破,也只能憋在这逼仄的环境中聚在一处办公,这种感觉,除了当事人,今夕一对比的惨烈之外,谁能理解?!

    杨弘已急速去见袁术了。

    袁术刚歇下,杨弘急的不得了,侍从不敢惊动,便道:“长史,主公刚喝了汤药歇下,还是不要惊扰的好。”

    杨弘道:“可是说了不见人?!”

    “是!”侍从道。

    杨弘红着眼眶道:“恐美人误了寿春。哎……”

    眼看是见不着了,杨弘只能退了。然后阎象也来见,然而还是没见到。

    到最后刘备来,却是不用请就进去了。

    杨弘和阎象得知,俱都难受起来,道:“刘玄德是不安好心,借刀欲行凶两端!主公恐被误矣!”

    袁术挣扎着起来,见是刘备,便大着舌头道:“术搜罗了美人,已送美人至,不知……吕布可喜欢?!”

    “倒不曾听闻可喜欢,然而,也许会有效,一日不生效,一年不生效,十年呢?!”刘备低声道:“备常忧寿春,为袁公路担忧,吕布虎锯于此不肯离去,只恐再不可能离去矣……”

    袁术道:“恐不能短期内有效……”

    “若美人得子,届时吕布有他子,又随着权势渐长,人心离散,父女之间,也未必不能离间,”刘备道:“此女得权势,倘若有他子威胁她的地位,要争权呢?!短则数年,长则十来年,机会甚多!吕布如今势强,只恐非一时可图也,不若暂且蜇伏。”

    袁术听了,深以为然,道:“术便……再多搜罗美人。再送去!”

    刘备点点头,叹了一声,道:“聊胜于无!重要的是破,未必有效,但也是一个反击与希望!”

    袁术认同,看着刘备告退去了。

    阎象听闻,已是大怒,竟是第二次冲了进来,对袁术道:“此刘备毒计!主公不可误其听,不可不察啊!”

    袁术不听。

    阎象道:“此等拙计,若那位女公子识破,必图主公。必怒主公!而刘备只凭一言,便激化吕袁矛盾,好深的狠辣之计!他来此,非助袁也,而是为强大自身也,主公万万不可任他所为!还望察之!”

    这样拙劣的计策,在这种时候,袁术主动去招吕布父女。

    哪一个识不破?识破了,会怎么样?!等于是在两个反应堆上洒了一堆燃料,只需一个导火索,立即就能炸了!

    袁术也反应了过来,顿时脸色白了,道:“去,去寻刘备回!”

    阎象不敢耽误,忙去要人寻刘备来。

    而臧霸也拦住了袁耀,袁耀道:“不知有何事?”

    “女公子欲请袁公子赴之一谈!”臧霸淡淡的道。

    袁耀脸先胀红,随即便道:“不知是有何事要谈?!”

    “要事!”臧霸一向不多言,话极少。

    袁耀便有些犹豫,身后侍从急了,道:“公子不可行,此谓鸿门宴也。倘若扣留威胁主公,如何是好?!”

    他们这么一说,袁耀反而答应去了,只叹道:“如今寿春城早在吕氏手中掌握,套上了绳索,只等着何时勒紧,事到如今,还谈什么扣留不扣留,早无此必要了!女公子不会做此事。耀应宴便是!”

    “请!”臧霸道。

    袁耀大大方方的,然而袁氏诸臣却如临大敌。

    吕娴也没约在城外,这个敏感的时候,约在城外,很容易引起事端的。所以约的是城墙上。

    猎猎的风吹起了她的衣角。

    吕娴一身战袍,铠甲,头上梳的是男子发辫,有一种雌雄莫辩的英气和霸气。她身上的气质叫坚定。而袁耀在这一点上,是不如她的。

    他走近,不敢细看,总觉冒犯。然而便是粗粗一看,也觉得她耀眼的令人慑服。

    这个女公子,所拥有的不止是女子的魅力,而是领袖的魅力,为此,才令吕氏部将如此臣服。

    她转过来了,带着浅浅的笑,眸子里是深深的坚定,道:“袁公子久为世家子,我有个问题疑惑好久了,不知可否为我解答呢?!”

    袁耀道:“女公子请问。”

    “世家大族之宗主,是以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重要呢,还是以保存家族的存亡更重要呢?!”吕娴道:“原谅我失礼,实在是我出身微贱,吕氏,与袁氏实不能相比!”不过是自谦之语,不必听。

    这话问的何其尖锐。

    袁耀听了脑子里只嗡的一声,他动了动唇,想了想,竟不知如何回答。

    吕娴问的是什么,是袁氏的选择。是选择继续坚守,还是生死存亡。

    这叫他怎么回答?

    “袁公路病重,淮南一境全由袁公子担任也,”吕娴道:“袁公路把持多年威望,我一介小辈与之谈,只恐他听不进去。然而,袁氏的将来,却在年轻一辈的身上,在袁公子身上。怎么选择,只看袁公子。今日娴只问,袁公子如何选择!?”

    “我不知……”袁耀道。

    “不做选择?!”吕娴道:“不做选择当然也是选择,如温水煮青蛙,等死罢了。等到水煮沸的一天,族灭人亡,有何意义?!”

    “若是女公子呢?!”袁耀道。

    “我会选择主动出击,无论是往前,还是退,都会决断!”吕娴笑道:“不瞒袁公子,我个人而言,极不喜欢见血!如果可以,我不是不想用见血解决这件事的。”

    袁耀闭上眼睛,脸色微微白了。

    不见血,就要他选择臣服,对她跪下,称臣!

    袁氏的傲气做不到。

    “女公子究竟要说什么?!”袁耀负气道。要他来就是让他选择俯首称臣吗?!

    吕娴笑道:“生气了?”

    袁耀紧抿着唇,不答。脸色也微微沉了下来。世家公子的教养,很少有喜怒形于色的时候,袁耀能这样,已经很克制了。

    “我也不说那些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套话,那些自有使者说一大套出来,都没什么难的,想必都听烦了,”吕娴道:“我只谈利益。袁公子愿意听一听吗?!”

    见袁耀不答。

    吕娴笑道:“袁氏一族可迁往徐州,保留爵位,可传袭九代,继续承袭世家而活下去,而徐州所能给的,包括永业田,爵位,若有功,封王论功,荫子孙,保功名,等等一切的优质资源,一切都保留。袁氏也可进入吕氏军队各处任职。吕袁二姓可结为兄弟,与以丹书铁券,承诺生生世世不负义也。”

    爵袭九代?!丹书铁券?!

    袁耀不言,代价又是什么呢?!称臣!

    他淡淡的道:“若如此,袁氏大可北上投曹操。”

    吕娴笑道:“只恐曹公不能容。有谮上之心,袁氏必灭。袁绍嫡宗,早晚败途,袁公子就不想保留这一支吗?!归庶为嫡,正式的成为袁氏大宗,将袁公路的遗憾补回来。”

    袁耀一凛。

    她说的不错,曹操怎么可能容袁氏?!早是生死存亡之际了。

    “若说非要实现理想,而九族俱灭,几世大族毁于一旦,未免可惜,望公子明了,娴之心,皆为袁氏也。”吕娴道:“我父起于草野,然也忠于孝义,品行虽有所不足,然悯民之心不可不嘉。世人看不上,是常事。不可否认,吕氏出身的确是短板。”

    “然,私德有亏,可补于大义,大义者,义天下。”吕娴道:“非小义可比,还望袁公子也可思义,也可思忠,思家族存亡,思于孝,思宗族之前程,以决断,而可免于军民伤亡!言尽于此,袁公子知之!”

    她身上的锋芒和豪气令人心慑!

第378章 我爹是吕布378

    袁耀动了动唇,挣扎的道:“若不应呢?!”

    吕娴只是笑了笑,道:“那就只能兵刀相见了。只是不舍袁氏毁于一途,实在可惜!”

    “刀兵于天下,非为义者。”袁耀辩道。

    “杀可止杀。只恐袁公子不懂!”吕娴道:“我与我父,礼对礼,刀对刀。袁家选择刀,我吕氏也并不会再啰嗦。”

    袁耀心一凉,有点茫然和痛苦。

    爵九代。而代价是扎根于徐州,以后世受监管,并且跪下称臣。

    袁耀广袖之下的拳头攥的紧了,道:“高祖皇帝得之天下,义施天下而封王侯无数于各地,缘何吕氏之承诺却要扎根于徐州?”

    这袁公子的意思是说吕氏小气,不大气的意思吧?!

    吕娴笑道:“君只见汉初广封王侯,却不闻汉兴后翦除各世家,削藩之事?!”

    袁耀微微一凛,动了动唇,却不及说什么,听吕娴继续道:“若后面还要翦除各家,而兴兵天下,此也谓义者乎?!我吕氏不愿做此等之事,只愿剖符为义,只要无有犯罪,不叛吕氏,皆可世代簪缨,永为兄弟而为义者。袁公子,不瞒你说,如果我想要的只是袁氏的支持,我与我父大可以学高祖皇帝,也行一样的承诺,然而,你信吗?我自己都不信以后不会再反悔,等天下定了,再去一一铲除!我不是做不到,而是不愿意做,从一开始就想承诺一个可以做到的诺言!”

    袁耀低头不语,看着身上挂的玉佩,上面有龙,大汉早已经名存实亡了。所以袁氏不避讳谮越,连吕娴都说的直白,他信她的真诚。她说的的确是实话,并没有那些人的虚与委蛇,承诺一堆,然后再反悔。还名其为,兵不厌诈!

    他是师承于礼义,所以,极其反感这样的行径。

    这位女公子,却有着所有人不同的大气,然而,也透着一股子理想主义。

    虽然是理想主义,可是吕氏的实力也是骇人的,明明他们父女现在就可以用武力将淮南给吞灭了,然而,他们却没有!

    有绝对的实力为后盾,却愿意以义与仁而征天下。明明可以先承诺一堆,等大业成就,再一一翦除,她却不愿意说那些做不到的废话。

    “韩信助高祖得天下,后死于钟室,岂不可惜?若是我父手下也有这样的人,这样的人,也不是太贪心,非要做齐王惹人深恨,就真的传族千百世,”吕娴笑道。

    韩信在自立为齐王的时候,刘邦就已经恨有除心了,然而他听了张良的话,忍了下来。事后韩信被杀,半点都不意外。

    可吕娴却自负,道:“高祖不能容,我父却能容。别说这世间再无韩信,就是有这样的奇人,也远非我父对手。”

    袁耀自嘲一笑,还是不说话。

    这吕氏父女脸大的不行,自负的这德性,让人不快!然而,她说的的确是实话。天下英雄,哪里还会再出现一个韩信。便是有,也被这姓吕名布的给遮住了光芒。韩信领军是奇才,然而世人所追崇的英雄,却是吕布这种战将出奇的耀眼。因为世人不懂领军,却知两将对战的快意!所以,在普通人眼中,依旧还是吕布这样的人更广为流传的。

    “若论功,无人功可与我父比,自然也无有功高盖主之事,许以兄弟之义,倘袁氏不负义,我吕氏,自守信,并不肯背诺。”吕娴道:“娴不屑于承诺做做不到的事来骗人。娴虽知政事之手腕,却不屑于玩政客手段。我与他们并不同。我父黑料实多,现多以取信于天下者为要务,背信忘义之事,不会再有后者,若如此,他日袁氏叛我父,娴绝无二话!”

    袁耀道:“没有封地?!”

    “是。”吕娴道:“所有封王,列侯之人,全部没有封地,只有凭军功得到的永业田,可荫及子孙。”

    “全部要呆在徐州府?!”袁耀道。

    “是,以后我父女去哪儿,自然也迁往哪儿,众星拱月,自成星空。”吕娴笑道:“这般不好么?!”

    袁耀道:“女公子欲治天下,而绝藩王之患。本是好意,然而,也得能拿得到天下再说,若非如此,再有理想,也未必能做得到!”

    “从一开始列好规矩,大家不违背,而守信,我觉得更好。”

    吕娴一笑,知道他心里不舒服,想刺自己,因此也不生气,只是豁达一笑,道:“一心开拓,无有不利者。若有不利,唯死而已!又有何惧!我想袁公路也是此想!”

    袁耀不说话了。

    吕娴与袁公路一样,政治理想是一样的,就是死也不会屈膝,所以她才会主动和他谈,而不是找袁术。是因为她知道袁术永远不可能降。袁术甚至认为吕娴找上门这样谈,是耻辱!

    仿佛知道他怎么想,吕娴道:“我敬重袁公路,虽至今,却依旧是天下英雄之一,这一点,不可置疑。所以此话,我不能与他说,这是对他的不尊重。也是我们父女对敌手的敬重。”

    “那又为何寻我?”袁耀道:“欺吾无志乎?!”

    “非也,”吕娴转身,正视着看着他,道:“敬重袁公子,将为袁氏家主,一代家主,先考虑的先是家族的存亡,非不敬也,更非欺也,还望袁公子明了。”

    袁耀看着她,紧抿着嘴唇,心情复杂到无以为继。

    她是说,袁术有他的立场,有他的骄傲,有他的以往成就,有他的不能服输。然而,袁耀也同样有自己的当下立场,他的考量。就算是父子,志向也是不可继承的,各有各站的角度,各有各的衡量和不可割舍。

    取舍自然不同!

    袁术这把年纪了,吕娴实在不想去折辱他,非要他认输。

    袁耀心里是感激她的,若不然,真的去谈,袁术约能气死,死也受不了如此的屈辱的。

    “袁公子来看看城外……”吕娴站在城墙边上,袁耀近前,听着她道:“不要看这里驻扎的军营,还请看一看更广袤的地方,这淮南一境,有多少百姓,可否免于战火,得以保存,与过渡,全在公子一念之间!就看袁公子可否舍孝义而取仁。”

    袁耀径自看了很久,吹了半天的风,才缓缓的下了城墙。

    吕娴早已经出城了,臧霸还在,对他道:“在事情在不可挽回以前,随时可以去寻女公子。”

    袁耀没有回答,疲惫的下了城墙回去了。

    不禁冷笑加苦笑,她倒是会挑软杮子捏。

    可是,尽管心里自嘲不已,却还是很感激她没有自去寻袁术劝降。以袁术的骄傲,让他降吕布,还不如杀了他呢。

    那一日吕布进袁府,见到袁术的时候,不是小人得志的奚落,而是怔了一下,似乎没有预料到现在的袁术是这个德性。老,病,弱,不足以自保的惊愕。

    吕布虽然无耻,黑历史一堆,然而,他对袁术,到底是有着与对手一样的尊重。

    虽然也变相的说明着现在的袁术早已经不是吕布的对手了,连对手都配不上了。

    然而,时势强弱之下,袁耀是很感激吕布父女的,至少给与了曾经对手的最起码尊重,没有羞辱,没有逼迫,没有奚落,没有小人得志的报复与猖狂,甚至连旧事,提都没提。

    吕布虽然真的很令人无语,然而,他到底是真正的强者,最基本的东西,是植根于心底的一人。

    甚至吕军也纪律严明,并没有出现什么羞辱袁氏部将和士兵,文臣谋士一列的事情。

    吕布军上下都很客气,包括徐庶等一系列的文臣。

    臧霸回到了徐庶身边,徐庶道:“袁耀可有回应?!”

    “并无。”臧霸道。

    “希望他能反应过来吧,若是太过优柔就来不及了。”徐庶道:“若袁氏不肯屈服投降,唯有诛灭一途!”

    说罢一叹,道:“女公子希望,从袁氏开始,是一个好开始,好开端。然而,除非袁耀肯臣服,否则,十分难。庶虽也希望袁氏为首的大族能臣服,但是也不是太抱希望。”

    若袁氏服,天下人都看着,就开了一个好头,以后再有大族,也可以此为先例。这是个标竿的存在!

    “若是不肯服呢?!”臧霸忧心的道:“袁氏大族,如此骄傲。”

    “现在吕氏踞此,全天下都在看着,围而不杀,却又不降,如何威慑天下群雄?!”徐庶道:“这件事岂可有始无终?先例必须要成为先例,无论他降不降!”

    臧霸明白了,道:“降服者不诛,若不肯降,诛尽之!并以此为定例与先例,是否?!”

    徐庶捻须点了点头。

    全天下都在看着吕氏如何动作,若是围了又退了,有始无终,能将天下人给笑死,笑吕布不成气候,无法立威信于天下!

    所以,这第一次真正的征伐诸侯,是必须要成定例的一件事。是大事。

    在吕娴心里是,在徐庶心里更是大事!

    徐庶是希望袁氏之事能开个好头的,吕氏能降服袁氏,以后便是再有大世家族,也可以袁氏为例,可降之不杀,并扎根于徐州,为吕氏出力尽忠!

    “此事的确在袁耀身上,”臧霸道:“能不能成,只看这袁耀有没有魄力了。但以霸看,只恐他并无此决策的魄力。孝是一层,父未死不可违志是一层,这么一拖,很可能不可收场……”

    “宣高所虑的确不错,一个人能挣脱孝,而取大义,难,真正能做到的人,都是有魄力之人。”徐庶道:“大多数人,只是顺从父志,听从家族,而不是主导家族的命运,驾驭它走向另一个拐点。袁耀此人,虽有世家公子的教养和修养,一切,然而,若论魄力,他差的远了。”

    只恐他考虑了利弊,也未必有决心。

    “所以此事还是要做两手准备。”臧霸道。

    “文则武备,此路不通,只能流血了。”徐庶道:“关羽去了何处?!”

    “与刘备一并出城了,言是去见主公,告别!”臧霸道。

    “告别?他们要退兵走了?!”徐庶拧眉道:“埋了一颗雷,就这么要走了?!”

    臧霸道:“这种人,偏拿他没办法,他要正经的告辞走人,谁能拦他?以什么名义?”

    徐庶哭笑不得,刘备就是滑在这方面,仁义一名,你还能暂扣他不成?!看样子,是觉得这里无隙可图,干脆看着不妙,赶紧撤军了。

    真是大奸若忠义,滑的叫人没法说!

    臧霸道:“刘备的计,对女公子没用,若是换一个人,袁术这样恶心人,用这种美人计,早就交起手来了。”真打起来了,绝对是吕布的锅,说他没容人之量。呵。

    也是!

    刘备再怎么样,也是难以算计到吕娴的。吕娴那人,向来举重若轻,淡定的很。

    反正现在,就是各拿各的没办法呗。

    刘备匆匆的来见吕布,言是广陵有事,他要回广陵去了,匆匆告辞,唯恐失礼。

    吕布还能拦着他?自然是出来拜别,拱拱手,刘备便与关羽带着人出城走了。跟身后被人追似的。

    关羽对刘备道:“兄长奈何如此之急?!还怕吕布翻脸不成?!”

    “此处,已非久留之地,”刘备道:“怕的不是吕布翻脸,而是袁术出杀刀。二弟休多言,速急赶路,立回广陵。既不可图,不如早退!”

    关羽点首,便跟着刘备一路带着兵马回广陵去了。

    既已不可图,不如早点脱离烂摊子,现在寿春不就是烂摊子吗?!

    吕娴听闻刘备跑了,不禁一笑,对张辽道:“这一位跑的倒快,审时度势的本事,真是千古难有!”

    张辽哭笑不得,道:“难道还能拦他?吕氏不能拦他,不过袁术找不到他,恐是要气怒交加。”

    袁术果然气炸了要上天,派了人到处去刘备,却遍寻不着,才得知那刘备不仅人跑了,连兵马都带走了,一时来禀报袁术,袁术气的七窍生烟,哆嗦的骂道:“……跑,跑了?!这,刘,刘玄德……跑的倒快!先前他不是,不是说……要来助寿春城……吗?!呵呵,现在看时势……不利,就,就跑了!可恶的大耳贼!”

    连辞行都没来得及,只留下了个口信,早跑出寿春城外去了。

    袁术派了张勋出去追,追了三十里,哪还能追得着?!早没影了,无奈回来禀报袁术,袁术气炸的要上天,大骂刘备不止!也难解其恨!

第379章 我爹是吕布379

    别说袁术了,袁耀,与杨弘等人,也都特别无语。一想到刘备这人,现在竟有点比起吕布还一言难尽。

    吕布好歹不能入眼的明明白白,可刘备,叫他们如何形容?!

    他是看到现在寿春已被吕氏控制了形势,见无利可图,这才赶紧脱了泥坑,生恐涉入其中吧?!跑的挺快!

    杨弘劝袁术道:“刘备是欲借主公之手,而图吕氏也,同时,又以此,而让主公得罪吕娴,此女知之图谋,焉能不怒?!这分明是借刀杀人之计!”

    阎象也怒道:“然也!是欲激化主公与吕氏的矛盾,而相互拼杀,两相败伤,他却走脱也!”

    袁术真的气的不轻,道:“好,好一个刘玄德……好一个自诩忠义的刘使君!”

    竟是脸色青白交错,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父亲,”袁耀扶着他道:“父亲稍安勿躁,休怒,要保养方好。”

    “吾儿,为父差点……被大耳贼算计了……”袁术气道:“虽说吕布父女也可恶,实不……冤枉,然而,这大耳贼,更居心叵测,可恨可恶也!”

    “父亲休怪,不听那刘使君之计便可,他实是不安好心。切勿中计。”袁耀道:“以免激怒吕氏发作。”

    “刘备是不安好心,然而计,却未必不可行……”袁术沉着眼道。

    “父亲?!”袁耀怔了一下,看着袁术的神色,像是要死磕到底了。

    “耀儿……”袁术道:“汝身为吾子,不可怯吕氏也!”

    “儿非怯也,而是时势使然……”袁耀说了开头,看着袁术不可相信的眼神,又止住了口。

    袁术似乎有点惊愕,他似乎是没料到袁耀不能子承父志,所以看向他的眼神,有震惊,不敢置信,以及失望。

    虽没有指责,却比指责更让人难受。

    袁耀也羞愧的抬不起头来了,一个孝字压在身上,让他喘气都觉得困难。

    他因为羞愧,自责,脸色慢慢的白了。

    “袁氏一族,”袁术喃喃道:“……死亦不能……低头降于一三姓家奴,屈膝事此人!”

    对此,杨弘与阎象是认可的,点了点头。

    只有李丰叹了一口气,纵是三姓家奴,可也是强势之人。昔日高祖皇帝也不过是庶人出身。

    李丰虽有忠心,却也知道形势,现在已然不乐观了。

    再僵持下去,不过是人死族灭的下场。

    可是这个话,如何说的出口?说出来了,很有不忠的嫌疑。

    吕娴对吕布道:“只恐刘备不安的好心,袁术还是要听从其计,可惜啊,现在这个局势,就怕他们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吕布听的莫名,道:“是不是要发生什么?”

    “父亲只看便是,”吕娴笑道:“上位人以为自己所思所想,是正确的,可他们并不知道,底下的部将未必会这么想。且看着便是,有大戏!”

    吕布便道:“那布便看看,有什么好戏看。”

    吕娴揶揄他,笑道:“两个美人如何?!”

    “美则美矣,貌不如貂蝉,顺从也不如你母亲。”吕布十分乏味,说真的,美人见多了,其实也就那么回事。人一闲吧,才会想这方面的事,没事找点乐子。但心里有壮志,哪会沉溺这方面?!吕布也就好奇了一会,也就丢开在一边了。

    吕布虽出身是短板,然而,你不能说他没见过好东西。

    之前跟着董卓的时候,董卓为了拉拢他,什么好的不给他?!他以前吧,就是贪得无厌,见了好的,还想再占点,也没个规划,才会如此显得没见识。

    但是小看他没见过好的,真不是!即使是美人,有貂蝉在前,旁的美人,也只是一时新鲜,没几天就放在一边了。但他也不算渣,就送到徐州,放到后院养着呗。

    这个时代,后院后宫的,真不算事。

    不能以现代人的男女关系看这种,而要以工作的关系来看待。把吕布当成她们的上司,有吃有喝,有衣有装扮,还有薪水发,只是哄吕布开心,这上下级的关系,就是这样。

    所以,以前的美人计,有效,现在袁术便是临时搜罗再多的美人,哪怕美过貂蝉,吕布也只会迷恋一时。因为他的心里,有志向。一个心里有大业的男人,沉迷美人,不会时间太长的。

    严氏这个人,真的就是旧式女子,以夫君为天的那种人。一般有点野心的,还真不如严氏得男人的眼。她是没主见的人,也因此对吕布很崇拜,以夫以子为天的。

    所以,这两个人在家里后院,一般人想要超越严氏与貂蝉是真难。

    有美貌的,也未必能有严氏的顺从和崇拜,更未必有貂蝉的美了。两者得兼,难。两边不靠,那就悲剧了,吕布迷恋一时就忘了。

    吕布道:“送她们二人回徐州吧,养着。”

    吕娴笑着捏捏他的肩,笑道:“老爹现在可以啊,富贵不能银啊。美人也不可短志,不错不错。”

    吕布哈哈大笑,正说着,曹性报进来了,他的脸上似乎带了点兴奋,道:“主公,女公子,杨弘府上被围了!”

    “哦?!”吕布腾的站了起来,摩拳擦掌的,道:“哪些人围的?!”

    “刘威为首,揪结的一些义愤填膺之将士。”曹性道:“已经开骂了,但是杨弘没出来!”

    “走,我们且去看看热闹。”吕布哪里肯错过这样的?

    吕娴也有点想看热闹,便笑道:“曹将军,准备弓箭手护父亲左右!”

    曹性如风一样卷出去了,军中行军枯躁,看点热闹,带劲啊!

    所以一行人,以吕布为首,吕娴为右侧,带着弓箭手和亲兵进城去了。

    也没太近前,看着太不像样,而是找了个民居,寻了个相对可以观瞻的位置,隐蔽了看热闹。

    其实也不是在高处,而是在围墙里面,父女二人寻了瓮,上面盖了石板,站在上面,暗搓搓的看热闹。

    曹性光看着都哭笑不得。这孩子性子一般的父女,有时候幼稚起来,是真的跟孩童差不多的。

    他也听着动静,一面布好阵,以免有人来攻。

    而刘威早已怒不可言,大喝骂道:“……杨弘,给我出来!在府上躲着,像什么乌龟王八?!”

    然而大门紧闭,却是半点动静也没有!

    刘威带了一堆人围在门外,而其它人,也都只是看热闹,并未阻拦。为什么不阻拦?!

    一则是刘威随刘勋征战多年,早有威望,有一大批拥护死忠的部下,二则是如今的寿春人心散乱,袁氏没个像样的主事人,没人阻拦,而杨弘,早已不能服众,此时文臣与武将出了这么大的冲突?!哪个敢阻拦?!

    刘威俨然气急了,是将前门后门全给围了起来,骂了很久都不肯出来,他岂能不恨?!

    破口大骂,随即又拍门,狂拍门。

    一开始骂的是乌龟王八。谗言媚上。

    后来大约是怒极了,竟是站到了马上,对着杨弘府上的大门拉满了弓,对准了,是恨极了,道:“杨弘,汝献美女与吕布,是何用意?!讨好乎?!引狼入城者是汝,今媚上献宠者,也是汝,汝欲何为?!欲卖主乎?!卸吾刘氏之兵权,又是何意?!出来,若不解答,以平怨者,今日,威定要汝给与我等武将一个交代,否则……生死相见!”

    “杨弘!杨弘!杨弘!”后面的兵将都很愤怒,俨然是怒极了,一副要攻破门的架势。

    “吾等武将犯有何错?!为何吕氏来,而卸我等兵权,欲献城乎,欲卖主乎?!主公待汝不薄,汝,究竟意欲何为?!心虚矣?!出来答,休躲!”刘威大骂道。

    吕布闷笑一声,也是第一次见这情势,道:“这个局面,如何收场?!”

    吕布声音小小的,与吕娴一面看热闹,还一面评价呢。

    吕娴笑道:“真是现世报啊,这可比当初杨弘大闹陈珪老头儿严重多了。”

    “唔。”吕布当初虽未亲眼看见杨弘撞陈珪府的大门,但也听说过热闹,便笑道:“一报还一报。现在他也被逼到门上了,娴儿,这世间的事情,真有趣,如娴儿所说,只要活着,什么趣事赶不上,听不见,看不着?!”

    吕布啧啧称奇。

    曹性听着都哭笑不得,那边都兵刀相见了,这父女两个还要点评哪个更严重,更闹腾。

    不过也是,当初杨弘用头去撞陈家大门,要寻死明志问心,如今,也被人逼到门上,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所以才说,袁术不行,文臣背锅。

    这个事,未必就是杨弘不忠,而是,底下的武将不懂上面的人的无奈,他们也需要一个出泄口,这悲愤不满不就朝着杨弘去了吗?!

    况且杨弘所为,也的确为人所诟病,就是好心办坏事,还得不到理解的典型。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典型。

    保住袁术,保寿春,要受尽屈辱,然而,被身边人所误解,这份委屈,杨弘能受得住吗?!这份孤胆英雄的孤独,也未必有效,能救寿春的。

    所以曹性才感慨,跟对人真的很重要。方向错了,人错了。便是有才,有志,有一切热血,也不过是内部消耗,而不是用在真正的正途上!

    吕娴听到吕布叹世事无常,还觉得神奇呢,笑道:“事情闹到这一步,很难收场了,是平息,还是发泄愤怒,都会积怨,产生嫌隙,进而割裂整个袁氏的人心,袁术的根基,在慢慢的瓦解,却依旧不会俯首。”

    吕布其实知道要袁术俯首是不可能的。况且袁术这个人,虽然黑历史也多,但他当初强时为一方诸侯,称霸一方,这一点,吕布对他还是有着敬重的。

    难得的是他并未有奚落,反而有一种同情的感觉。仿佛是意料不到事情会到这一步。袁术会到这一步。

    当初袁绍为盟主,袁术为核心,而对敌董卓的时候,吕布依稀记得那强势。

    虽然因人心不齐后来不了了之了。但是,吕布心底里还是敬着袁术的,作对敌手一样的敬重。

    如今看他部下,四分五裂了,心中挺感慨的。

    越是败势,劣途,越会出现这种相互敌对的怨气与割裂。若是有一日吕氏也如此,只恐也难脱宿命。

    所以看着此景,吕布先同情起袁术来。

    “杨弘苦于无法解释,便是解释了,也无法脱离牺牲了刘勋叔侄的事实,他终究是难两全,”吕娴道。

    吕布深以为然,点首。

    外面刘威已是暴怒了,手上的青筋直突,瞪着眼睛大喝道:“杨弘!不出来是否?!好!”

    手握羽尾,只见弓弦一声响,砰,一声射到了杨弘府上的匾额!

    外面将士竟喝彩了一声,道:“好!”

    曹性都忍不住,也跳上墙头,看此奇葩大事,也是目瞪口呆,道:“射人府上门面,如同撕人脸皮,这样闹下去,袁氏内部是要死人的,不闹到死不会罢休了……”

    话还才刚落音呢,只听又是砰的一声,一箭又射中那左门了,还发出咚的一声。

    门是木头上包着铜皮所做,十分坚硬,却还是射穿而中,可见用力之大,其心之恨!

    “好!”将士大叫道:“杨弘,出来!否则今日定攻门而破,屠奸人满门!”

    砰!

    一箭又射中右门门环中间了,又是咚的一声,惊心动魄的。

    刘威大怒,道:“还不出来?!我要攻门了!”

    吕布啧道:“箭还挺对称。”

    吕娴听了,哭笑不得,外面剑拔弩张的,随时要打杀起来,这父女二人还乐呵呢,看热闹不亦乐乎!

    曹性忍着笑道:“若是主公出手,只恐门已破!”

    吕布笑道:“这刘威,倒是有胆气,箭术也过得去!”

    就是人家也骄傲的很,看不上吕布啊。没听到人家骂了杨弘媚上谗吕吗?!

    “攻门!”刘威眼底沉沉的,俨然今日不撞破杨弘门不罢休了。

    这边这么大的动静,已有人匆匆赶来,为首者,是李丰与刘勋。而这边已开始撞门了。

    那冲木门的柱子,连城门都够呛,更何况只是普通的府门,只是撞了一下,那里面的门闩就已经断的差不多了。

第380章 我爹是吕布380

    兵士们正想再补上一撞,趁势攻进去,却听刘勋大喝一声,道:“住手!”

    “大将军!”众将士看到刘勋火速赶来,也是一惊,却依旧不退。

    刘威道:“今日众愤于此,定要问个明白,叔父莫要阻拦!”

    “刘威!”刘勋大怒道:“汝身为战将,却不听上将者乎?!将不听令,是大罪,汝欲叛乎?!”

    刘威咬牙切齿道:“叛,有何不可?!”

    刘勋倒吸一口冷气,指着他,气的说不出话来!

    “主公任用此等卖城之贼,不叛何为?!”刘威大喝一声道:“继续攻门,不许停!”

    眼看局势还要恶化,李丰忙阻拦道:“刘将军惜怒,还请好好说,何必刀兵相见!”

    刘威早九分怒在心,闻言一鞭子往李丰抽去,将李丰抽倒在地,阴着脸道:“汝等士臣,毫无用处,汝也不是好东西!滚开!”

    李丰好歹也是主薄,这劈头盖脸的一抽,如何能收得住场,一时之间李丰带来的战将也是勃然大怒,喝道:“刘威!汝欲反乎?!”

    刘勋去扶李丰,见李丰侧脸被抽的出了血,眼前都要发黑。

    然而这个时候,谁还能顾得上伤?!

    李丰便是受了伤,失血过甚,哪怕眼前发黑,却依旧抖着手道:“莫要冲动?!莫要冲动!”

    一场哗变,眼见就要发生,并且恶化扩大到不可收场的地步,李丰焉能不急?!

    除了杨弘本人,现在整个寿春城也就只有他有这个脸面来阻止这一切了。

    然而,他是文臣,若是寻常尚有威信,可是在一群义愤填膺的武将这里,是半点的用处也没有!

    因为他身后的武将也已经被刘威等人气的要上天了,一个个拔出了剑,紧张的对峙着,而弓箭手也都搭弦在箭上,两边都紧张到仿佛到了鼓点一般。

    吕布的脸色渐渐肃了,他知道这个状况到了这个地步,连刘勋和李丰都阻止不了的地步,只怕是收不了场了,便道:“娴儿,我们不管?!”

    “不管。”吕娴冷酷的道:“这是寿春的家事,而目前来说,我们吕氏是外人。外人管家事,徒惹一身骚,还会被他们集体攻击。将火力全转移到咱们父女身上来,何苦来哉!”

    “唔。”吕布听着也有理,道:“只可惜恐会死很多人。”

    听出来倒有几分惜才之意,吕娴一听就笑了,欣慰现在的吕布,倒有几分心了。

    “咱们父女要的,是有忠义之心的人,明知在此种之境下还要闹事,要叛,令寿春局势变得更复杂的热血之人,未必就是咱们吕氏所想的人。趁此就洗一洗牌吧,谁剩下了是命,剩下的强者,方是我们所要的人,我看中的,只有忠义之人。”吕娴道。

    然而这话又何其的冷血。

    吕布道:“我以为娴儿定会热心的要管一管,毕竟,真的会死很多的人。其中不乏无辜。”

    吕娴道:“无辜的人多的是,这寿春城先前死了多少百姓?!除了刘备稍顾念些,袁术部将哪一个顾念了?现在就是稳定的,至少表面上是,现在非要闹事打破这种局面,谁又想过百姓又会牵连其中,又死多少人?!百姓是蝼蚁没人考虑,可是,他们难道就精贵些?都是人命,他们死就死吧,也没什么可惜的。”

    “说的也是,”吕布想了想这逻辑,觉得还是冷酷冷血点好。刘备是要卖仁义的人设,然而真的到了一甩一身泥的时候,他跑的比谁都快,又还顾得上寿春的百姓不成?!

    有时候人心也需要合时宜。不然卷入混乱中,不仅平不了乱,还要把自己给搭进去,最后别说护百姓了,什么也护不了,自己的部将更护不了。

    相比而言,吕布比起寿春百姓,他更心疼自己的部将的。

    吕娴道:“看谁剩下来吧,父亲知道蛊吗?这种,与蛊差不多吧,都是袁术作的孽。”

    吕布道:“听过,听说邪门的很,”

    “这袁氏部下,就像一锅炖的蛊,袁术是陷入这种循环中出不来了,然而袁耀,却知凶险。能不能结束这一切的坏循环,全在袁耀一念之间。”吕娴道:“寿春必有哗变,而我已规劝过袁耀。叫停,还是让继续的主动权,都在袁耀手上,并非现在的我吕氏父女所能干涉。”

    吕布听了,便也不再多言,只继续看戏!只是更隐蔽的些,连头都不冒了。

    外面剑拔弩张,这个时候恨不得你死我活,谁还能有心去管吕氏父女,更不知道他们在此,这个时候,说句难听的,相互狗咬狗起来,便是臧霸现在就去抄了袁胤府上,把姓袁的全杀了,他们只怕也没空顾得上管!

    这就是现在一盘散沙,人心各异的寿春城。

    各方人心,势力混杂,如同水到了沸点,慢慢的煮开了!那滚滚的气泡是要烫死人的!

    然而这个时候,李丰和刘勋二人,纵是位高权重,也早已经控制不住局势了。

    噌!

    也不知是谁先放了一箭,朝着的不是刘威,而是朝着刘勋去的。刘勋是来劝架的,然而在李丰这边的人心里,这叔侄二人本是没有区别的,因此,射的竟是刘勋。他们也是理直气壮的,因为李丰被刘威所抽伤,而他们需要放冷箭去报复刘勋,才算取得了平衡!

    也是怪,刘勋的注意力全放在平息两方的矛盾之上,竟没防到冷箭,那箭,竟扎透了护心镜,噗穿到胸膛上去了。虽未太深,然而也是血流不止!

    刘勋也未意料到会有冷箭,他看到箭的第一反应不是自己受了伤,而是,完了……这血一流,局势俨然已不可控!

    “叔叔!”刘威眼眶都瞪了出来,眼中全是红血丝,大喝道:“杀!给老子杀光他们,冲门进去!”

    刘勋连阻止都再没来得急!

    局势一触即发,如同导火索,那火蹭的上来了,哪还能再灭?!两方竟是直接交起兵来,都是杀红了眼!

    李丰被人护到一边,靠墙而站,捂着一脸的血,道:“……完了,完了!”

    刘勋也被亲兵护到一边,李丰走过去,道:“刘将军,可还好?!”

    “未及内腑,死不了!”刘勋白着脸,尚在勉强。身为武将多年,有没有伤及要害,心里是有数的。可既使如此,也是穿透了皮肤,流了很多血,够呛的很!若非护心镜,只怕现在已经是心脏被扎透的死人了!

    “休矣,休矣……”刘勋苦笑一声,道:“要出大事了……”

    李丰将他扶起来,道:“此已是非之地,速走方好!若不然这火要烧到主公那里去……”

    刘勋也认清了现实,既没控制住,他现在留在这也是没用的了。因此便与李丰一道走,道:“我去与主公请罪!”

    李丰抹了一把脸,也不知是血还是泪,他听着厮杀之声,心和手都是颤着的,道:“先护住主公,以防有人混水摸鱼!”

    说的是吕氏父女,还是寿春还要出叛将,谁知道?!

    二人顾不得这么多了,带着亲兵,一径往袁胤府上去了。袁术是不能出事的。

    刘威显然是杀红了眼,叫弓箭手在后面放箭,而且放的是火箭,那火不就将洒了火油的杨弘府上给烧着了吗?!

    一时趁乱攻开了杨弘府上的大门,冲杀了进去,这里一片混乱,连累的旁边的几个街巷都是火星连绵,厮杀阵阵,百姓在家中,吓的瑟瑟发抖!

    曹性道:“主公,要不出城去吧。”

    “不可!”吕娴道:“现在走,遇上了说不清,反而容易交手。无妨,他们打杀不进围墙来。”

    曹性便叫吕兵都进了墙院,将门给关上了。

    他严阵以待,唯恐有人趁乱杀了进来。

    然而外面的喊打喊杀的声音,血的味道,火光,振聋发聩。

    吕娴皱了皱眉,心中有些不快,道:“袁耀纵然事情到这地步,他是不合格的。”

    “他若是有决断之人,早下了决心。”吕布道:“此事杨弘也脱不了干系。乱之中更需立序,稳立人心,可是杨弘也没做到。这场哗变,半点都不意外!”

    “所以以后别指望袁耀能担什么重任了,”吕娴道:“此人才能是有,然而寡断失机,这是个巨大的缺陷。”

    “我儿想要用他?!”吕布道。

    “嗯。以后接了袁氏进徐州,给他封个高位,当个文臣便可,而且还不能是杀伐果断的真正高位,”吕娴对袁耀现下是真的有点不满的。

    “唔,”吕布也确实挺看不上袁耀,如今袁术病倒,袁胤袁涣去了淮阴御敌,这种时候就需要他十足的决断,才能压住寿春的局势,同时也能与吕氏对抗,然而,袁耀显然是令人失望的,他这种能力,连百分之一也没有。

    所以杨弘虽有才能,却不能服众,杨弘所做的,若是袁耀出面,何必到这地步?!

    “袁公路后继无人啊,”吕布感慨不已,心中寻思道:果然生百子不如出息一子。布的娴儿,一百个袁耀也比不上。一想又得意起来。袁公路争霸半生,结局不过如此!

    寿春这把火一烧起来,哪能不扩大?外面大半个城池都已经乱了,臧霸护着徐庶到了城墙上,与高顺在一处。

    三人看着城中局势,徐庶道:“主公与女公子可在城中?!”

    “在!”高顺指了一处民屋,道:“无妨!以主公之力,又有这么多精锐亲兵,更兼有曹性弓弩营精锐,自保无妨。”

    高顺是很崇拜吕布的,在武力上,有一种盲目崇拜的地步,当然了,以前的吕布很多的决策,高顺也保留自己的看法。

    “若有闪失,已安排好人准备随时接应!”高顺道:“不过,此事是寿春内事,若无意外,且与主公无关,杀不到一起的。”

    想必暗影消息灵通,高顺早知道了。

    也是,若不是有把握无事,高顺也不会放这父女二人去看热闹。

    徐庶是真的哭笑不得,别人水深火热,这父女二人还悠闲自在的在火里看热闹。这可真是……

    而袁耀得知城中已至地步,脸色已是白了,六神无主的扶着袁术,袁术颤悠悠的,也是吓了的大跳,此种时候,先自乱而相互杀起来,万一吕布趁乱……后果不堪设想!

    杨弘呢,早已持了一柄剑,道:“主公,弘去自尽以谢罪,平众将士之怨,之叛,之怒!”

    他早从府上出来了,那个节骨眼上,他不能出去,一旦出去,像火星掉到了火药上,只会更加可怕的局面。

    “还请主公,善待弘之家眷,他们无辜……”杨弘已存有死志,遗憾的道:“弘至有今,是弘无能!”

    袁术抖着嘴唇,道:“不……不是汝无能,是术……是术不听之故……”

    他是犹豫的,这种时候,让杨弘去平怨,他觉得这会令人寒心,然而,他还是企盼着这一切,快点平息……所以他犹豫了……

    袁耀却脑子清醒,将杨弘手上的剑抢了下来,道:“长史死,于事无补!事已乱,人心已淆乱,死汝一人,又如何能挽回局面?!不光不能挽回,还会令人寒心,叫吾如何作想,叫主薄,众大将如何作想?!”

    杨弘竟是哭了……

    府上被烧了,愤怒的众将士杀进去,鸡犬不留,家中的奴仆一个都没放过,全部杀了,烧了。那火光,在这府上都能看得见!

    那血如同怨气,涂在门头上,洒在墙面上,代表着愤怒和余恨!

    “是术无能……”袁术听到袁耀如此之言,也是哭了。

    “父亲!要当断则断……”袁耀道:“乱已不可控制,还请父亲发书与吕布,叫他进城平乱!”

    “什,什么?!”袁术怔愕住了,“你,你可知这代表什么?!”

    是代表袁氏无能,吕氏接管寿春的全部军事与政务啊?!

    “耀儿……”袁术脸色发白,道:“你,你欲毁袁氏基业乎?!”

    杨弘也拦道:“公子,万万不可!那吕娴何其奸诈,一旦把住了政务,焉肯放?!连军事也得被听他调度,这是将寿春送于吕氏……”

    袁耀知道辩不过他们二人的,人的观念一旦有了分歧,相互说服对方,是不可能的。明知如此,因此,袁耀并不凭口舌之争,只是说了自己的决断,哭道:“父亲!为保寿春与淮南,吾愿意随吕氏回徐州!”

    “你,你说什么?!”袁术气急了,道:“回徐,徐州……为质?!”

第381章 我爹是吕布381

    袁耀抬起了头,他不用去看寿春的样子,就能听到这动静,心中凉寒,然而,事到如今,也不得不决断了,他已经亲眼看到了残酷,自知不能再温水煮青蛙,因此眼眸坚定的抬头道:“非为质。”

    不是为质,是投诚?!

    袁术怔住了,杨弘,李丰,刘勋等所有人也都怔住了!

    随即也反应了过来。事到如今,寿春已经在吕氏父女手里了,他岂会再撤兵回去?!不可能的。

    哪里是只是为质这么简单?!

    为质,尚且有脱险之日。

    然而,吕氏父女,要的不止是为质。是全面接管淮南之务。这与为质,根本是两个性质的事情。

    “儿子不孝!”袁耀红了眼眶,道:“儿子为袁氏继任者,没有大志向,唯有保全家族,传承下去,仅此而已!”

    不往上游也是可以的,只需要搭上吕氏的大船,以传承家族嗣命为己任,就是一个好的大家长了。

    今日不是吕氏,也是曹氏,或是孙氏。

    吕氏若败了,他还可以另投别的大船。

    袁耀所任之己任,只有保袁氏延续,仅此而已。

    袁术怔怔的看着袁耀,有点失望,但也有点欣慰。袁术自己心里其实是清楚的,他现在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儿子没继承志向,是难受,是失望。可是也自知己之坚持,是强人所难,逆势而行。可是他低不了头。

    而儿子却能屈能伸,敢低头,也能低得下头,他选择了保全家族,而不是实现政治追求。

    所以袁术应该是欣慰的,可是吕氏,呵,他喃喃道:“……吾儿真的要仰人鼻息?那吕,吕布……”

    吕布是家臣出身,这样的人,叫袁氏低头臣服于这样的人,一是不平衡,别说袁术不平衡,就是李丰这样的人,也不平衡。

    再则,吕布名声,一言难尽,袁术是万万瞧不起这样的人的。

    所以这个低头,低的多屈辱?!

    袁耀道:“我所臣服,唯吕娴而已。父亲不信吕布,当信吕娴。”

    袁术沉默,脸阴沉沉的,似乎已经用完了全部的力气,众人都沉默。

    “她费尽心力一直按兵不动,为的就是保全袁氏一族,开个好头,形成规例,以后若有大族若此,当如此行!”袁耀对时势其实是看得透的,也能看得清各方的势力,只是他这个人,很寡断,并不具备独特的领袖特质,所以,他可以做副手,却做不了主要领导人。他对吕娴,吕氏,以及淮南的一切,全部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也分析的清清楚楚,他知道,若是再迟疑下去,唯有继续恶化而已。不止是袁与吕的关系,而且还有袁氏内部的消耗。然后是袁吕之间的冲突,还会再升级。

    今晚发生的事,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开端,会越来越扩大,直到惹怒吕氏,关起门来,将袁氏全部灭掉!

    这不是袁耀想要看到的,目前外面的厮杀之声,已经刺激了袁耀,他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切。

    “儿子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切,恳求父亲,让儿子去徐州吧……”袁耀红着眼睛对袁术伏地一拜。

    “吾儿,吾儿……心里……只有保全家,家族……”袁术喃喃道。

    “儿子没有大的志向,辜负了父亲的期望,儿子心里只想保全袁氏宗族……”袁耀泣道:“保住老弱妇孺,保住延续嗣姓,家庙社祭。”

    “为,为此……不惜忍受屈,屈辱?!”袁术气浑道。

    “不惜!”袁耀坚定的道。

    袁术看着他,突然大笑着却流起泪来,道:“……好,好,好,你我……父子,志各不同,你,你也是……真袁氏族子!惜哉术一腔热血,止步于此,无人可继,连父子……无,也无法连心!”

    袁耀也哭了,却是坚定的与袁术意见和方向出现了巨大的分歧。

    袁术是心酸的,走了大半生,老了,绝境了,到头了……也不算是完全山穷水尽,他是病了,只要儿子肯出息,弃了他一老骨头,带着所有势力拼杀出城,犹可以凭借淮南余城重新开始,新局。

    现在的袁术是宁愿袁耀所求是弃了他,主动出城去。他都是欣慰的,欣慰余志有所继,大恨有可报。

    可是,袁术却是满心的悲哀……因为属于袁术的时代,要划上终止符了。无论他愿不愿意,他老了是事实,病了也是事实,改变不了外面的局势更是事实,哪怕他将希望放在袁氏子嗣身上,满心希望的嫡子,却选择了另外的路。

    这是最大的可笑的意见的分歧,几乎是另一种政治远望,不能说袁耀没有出息。

    而是能屈能伸,知进更知何时退的人,更为可贵。

    袁耀就是这样的人,这样的人格,也是值得人敬崇的。乱世是最好的时代,最可进的时代,乱世也是最坏的时代,它让所有家庭和英雄,都不甘心放弃希望,哪怕身死族灭,也不愿意退一步,屈起志向。

    所以袁耀就显得更为可贵了,知道何时该隐,该缩起志向,只为了家族能够延续。

    延续,屈身,是需要更多的牺牲和周旋的。

    袁术一辈子都是主公,如今儿子却要仰人鼻息,袁术至死也理解不了。可是他却能理解袁耀选择的不同。时也势也。袁术当初趁乱而起势,以至于今,他所能看到的,是可能,是希望,是很多的可能。可是袁耀同样也是,如今袁氏山穷之境,袁耀也同样看到了危机和没落,所以他的选择是另外的。

    袁术伤心,悲哀,却能理解和明白袁耀与他所处的环境和局势的不同。

    “也,也好,也好!”袁术闭了眼睛,苍老的几乎站立不住,杨弘等人都哭了,竟是一时间都有些静默。

    甘心吗?不甘心。岂能甘心臣服于吕氏?!

    可是不甘心有用吗?!袁术老矣,袁氏势穷,而袁耀,并非是能力挽狂澜,逆转局势之人。他有另外的选择。

    能指责吗?!不能!

    因为如今的艰难,于他们来说,同样不能逆转局势。

    这样的选择,他们没有资格指责袁耀说他无用!

    袁术看着跪伏在地上的袁耀,道:“……袁家终是要传到……你的手上!你,决断吧!从此,袁家生死由你!你……信她,就信吧!只是吕氏反复,你……还是要留有后路!”

    “是!”袁耀眼睛疼了起来,眼泪崩了。

    这是最为艰难的时刻。

    袁耀起了身,道:“杨长史,事到如今,只能请吕氏出面平乱了,还请出一份文书!派人送去!”

    杨弘动了动唇,脸上的血色褪尽,看着袁耀,他站在关口,做出了与袁术完全不同的选择,走了另一条路,带着袁家走向别图吗?!

    袁公子,真的能屈能伸。

    可是,杨弘怎么能向吕氏低头。

    “公子!”杨弘道:“一旦如此,可知袁氏一定会分崩瓦解,会出大乱子?!人心一旦离散,袁氏会立即四分五裂?!”

    这一切,都做好准备了吗?!

    “现在,已经土崩瓦解了……”袁耀红着眼睛道。

    刘勋一听,已是大泣跪了下来,道:“末将有罪!”

    刘勋还受着伤,自责惭愧的不得了。

    “刘将军连侄儿部下都压制不了了,”袁耀道:“杨长史也压不住底下的乱子,而我袁氏父子,已是众叛亲离,就在面前,事到如今,哪还有以后?!”

    杨弘竟也跪了,道:“臣亦有罪!”

    袁耀将二人扶了起来,道:“罪不及汝二人,长史更不应背负恶名……”

    杨弘知道以后,这一辈子,他只怕都得担着这个不好听的名声继续下去了。

    袁氏一旦投了吕氏,他杨弘就是出卖袁氏的大恶贼,叛臣。

    当初驻军一事,当初的所有的事,全是他背锅!

    袁耀也知道这个局面没法改,杨弘背锅的局面改不了,唯有主臣都忍辱负重罢了!

    刘勋道:“长史出文书,末将送去吕营求助!”

    杨弘点了点头,沉默着去补写了文书,刘勋负着伤,带着人往城门去寻高顺了。

    而袁术呢,已经累的说不出话来了,他疲惫而茫然,中了风,比一般人遇到大事还惨然十万分的脸色,这一刻,大约是心如死灰吧。

    对于英雄来说,可怕的不是败局,而是如同凌迟般的面对现实和希望的破灭。

    这一切,都叫袁术心力交瘁!

    杨弘拿起了剑,众人吃了一惊,道:“长史!长史这是做何?!”

    “臣有罪!”杨弘泣道:“万死不能赎也!”

    袁耀吃了一惊,意欲来夺,杨弘道:“公子休如此!”

    袁耀道:“长史!耀非为逼你去死!你不要这样!如此,我与我父,如何过意得去!?”

    袁术已经老泪纵横了,哭的一把鼻涕一把辛酸泪,含糊的道:“……长史,非汝之罪也……术之罪也!呜呜……”

    阎象,李丰等人也都相劝!

    杨弘却已有死志!

    他泣道:“弘不死,不能谢其罪,众将士便绝不会罢休!弘一死,一则可解家人之危,二则可解主公之因局,平息众将士之怒!弘,非死不可!弘死,袁降,将士息怒,一死而换平,可也!”

    “长史是欲代袁氏之罪而替死矣!?”袁耀再清楚不过的,泣道:“长史若死,耀与父亲,如何面对?!他们不知道,不知道长史的忠心……不知道……”

    “是,是术无能……”袁术抖着手,是要劝杨弘放下剑。

    “弘能侍奉主公一场,已是恩遇,”杨弘道:“其余者,再不敢奢望也!”

    “长史……”阎象等人也都哭了,纵然也会有意见分歧,然而杨弘落得如今的下场,他们焉能不心冷。

    这该怪谁?!

    似乎谁也怪不上,全怪局势。全怪各自的立场!

    “主公!主公明吾之志,弘无愧于心,纵无能,然一片为主公之心,从不敢负,也从未负,弘死之后,无论人如何评说,弘问心无愧,无愧于主公,无愧于袁氏!”杨弘泪如雨下,道:“主公!恕弘不能再侍奉主公了!弘实不忍心见此离散之局,恕弘一死!”

    说罢已是将剑狠狠的一抹,顿时血从脖子里喷了出来,那惨烈的,刺激的袁术几乎昏死过去!

    这个打击,对袁术更大……

    袁耀更是内疚的哭了,父子二人阻止也阻止不了了,徒劳的伸出手来,最终也没能阻止一个人的死去!

    阎象与李丰上前,满眼是泪,将他脖上的血给压住,可是,那血味却浸透了他们的手,仿佛流不尽似的。

    他们的眼泪一个劲的掉,一个劲的掉……

    杨弘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气管破了,可他的表情不是悲愤的,而是轻松的,还拼余力扯出淡淡的一个笑……

    笑什么?!

    众人都哭了,一时殿内大嚎起来。

    杨弘是轻松的吧,轻松没有负忠义的同时,以后也绝不必再屈服于吕氏!他这种人,是绝不肯屈服于吕氏的,宁愿一死谢罪!

    袁耀是第一次直面如此惨淡的结果。

    帐下第一谋臣的自尽,对比起战争的惨祸更令他吃惊,袁耀整个人都发白了,“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逼死杨弘的人中,有他一份!

    袁术人已经瘫坐在地上了。俨然也是这般想的。

    父子二人都蒙了!

    杨弘的死,真的能平息这一切吗?!

    不是的,真的割裂与迁怒,不是一个人的死就能改变什么的。

    可是阎象还是忍着痛意,道:“主公,公子!当下之事,当割杨长史之头颅,先去平息叛军之怒!”

    这与明皇被逼勒死杨太真之事的本质是一样的。虽可暂时平息怨气,然而败势一事,绝不是一个人的死就能改变的。

    时势逼人,无论是伤心的,还是冷血的,都得做出最最有力的选择。

    袁耀去抚杨弘的鼻息,发现已是没气了。他应是轻松的走的。

    尽管人没了,可是身体还依旧温热。身上依旧有热血。

    袁耀突兀的大哭起来,道:“人刚死,还要身首分离吗?!耀于心何忍!他们有怨,告诉他们,杨长史已自尽就可以了。他们若能收手,长史也能安息,若是不能……长史就死的太冤枉了!”

第382章 我爹是吕布382

    袁耀是内疚的。丧气的。

    然而袁术呢,觉得杨弘是替他背了罪。他整个人都灰暗了,一动不动的像个老头子。仿佛随时就木。

    再没有比眼睁睁看到自己的败局更惨的了。

    阎象与李丰见这父子二人都拿不住事了,大约是败势实在太惨烈,他们仍处于伤悲之中吧。

    因此二人便也没忍心割下杨弘的头颅来平怨,而是带着出去了,大声道:“杨弘已伏诛而死!乱者立即停手,既往不咎!”

    如此大喊,然而此时此刻,都杀红了眼,便是杨弘真死了,也早于事无补了!

    哪里还能再停得下来?!

    事情远比阎象与李丰想象中的更复杂,更糟糕。

    “事情,平息不下来啊……”众文臣与将士全都慌了。

    阎象与李丰道:“当务之急,立即将主公与公子转移方好!若不好,杀将进来,死的不仅是长史,而是所有人!”

    袁耀道:“来不及了!”

    这么多人,仓促转移,只会被杀个干净。他道:“先送父亲离开!护住要紧。”

    袁术惊愕的看着他。

    袁耀似乎想轻松的笑一下,可是扯了下嘴角,却是像哭,道:“如果吕氏来不及来此救!死,亦是儿子的宿命!”

    无论是选择志向为王,还是选择护佑家族,都是需要牺牲的,都可能会面临相似的危机的。

    所以袁术才会理解他,不是懦弱才向吕氏臣服,而是为了保全家族的理想,才会屈服。然而若是危急之时,便是志向不同,袁耀也是可以牺牲自己的。

    袁术突然更理解他了,对袁耀道:“你……是术的骄傲!跟术一起走!”

    袁耀眼中有水光,道:“愿上苍保佑父亲平安!”

    袁术拉着他的手腕不肯放,袁耀却是立即安排人将依依不舍的袁术给送出去了!

    “余下战将听命,若有叛将攻入,即刻射杀!”袁耀喝道。

    “谨遵公子命!”当下便对着门开始布防起来。然而人手,是不足的!

    若真的有人不顾一切,趁乱只是想杀了袁氏父子,灭其族,袁耀未必能得以保全性命!

    这种混乱之中,难保没有混水摸鱼者。

    趁乱杀红了眼,居心叵测的人,只恐多的是!

    此刻的袁耀心中也是存有死志的。因为除了亲信,发生乱子这么久时间了,依旧还没有多少人来护袁府,袁耀心中明白,散沙只会更散乱,被风一吹,也就各散对方了。再重新聚拢起来,他自认根本没有这样的威望!而且已然不可能了。

    袁氏忠心者还是有的,当战火渐渐的延续到了袁胤府边上的时候,有很多的战将意识到可能会延及到袁氏父子,当下毫不犹豫的前来护袁胤府了。

    而城内厮杀升级,延续。已是血流成河!并且还在继续着厮杀,挥洒着热血。

    刘勋拼死杀出重围才到了城墙下,道:“刘勋欲出城求见温侯!吾主有信与温侯过目,还请高将军放行!”

    高顺下了城,道:“借一步说话!”

    刘勋下了马,拱手道:“还请温侯派兵入城,稳定城内局势。事态再升级,恐死伤无数!”

    高顺道:“信与吾,吾派人去送!”

    刘勋也并不迟疑,将信与他了,道:“吾可信高将军否?!”

    “信自会送到,勿忧!”高顺道。

    刘勋抱拳道:“多谢。”

    刘勋顾不上伤,带着人快快的去袁府护卫了。现在这状态,敌我不分,很容易出大事故的。刘勋心急如焚,一面担心刘威惹出更大的乱子来,一面又怕袁氏会出事,到时不可挽回!

    高顺带着信拿上了城墙,徐庶拆开看了,道:“传信与主公吧,同时也增派兵力,各方包抄,迅速平息!倘若有不肯檄械者,射杀!”

    高顺点头,吕布父女本就在城中,这场祸事,也该平息了。

    “要不要传驻扎于外的袁氏军马入城?!”高顺道:“此时鱼龙混杂,只恐袁氏父子也不肯深信城外自己的势力了。”

    “既不肯要,不必多此一举。”徐庶道:“宣高,随我一军去衙门,眼下这局面,可全线接管寿春庶务。”

    臧霸道:“是!”

    “高将军,城门并不可失,在城内解决!”徐庶道:“传信与张辽将军,若是城外袁氏骚乱,立刻诛灭!”

    高顺应了,当下事不宜迟,立即出动。

    城外张勋的将营也的确是蠢蠢欲动。

    城内这么大的动静和火光,还有惨叫声,他们又不是聋子真听不见!

    自然听的清清楚楚的,袁氏营中人早就人心惶惶,此时自是更人心惶惶的。

    “张将军,如何是好?!”张勋腹心将领道:“城内出什么事,我等半点不知,城门反倒被吕氏的人把的紧严至极,如今入不得入,出不得出。倘若是吕氏各个击破,我等岂能白白被动受死?!不如主动出击,既刻围攻张辽外围大军,冲杀进城门去与吕氏打杀个干净!”

    在他们心里,已经默认为,城内的事定是吕氏在干清理的事了,他们个个又惧又怕,又愤又怒。热血上头,气恨交加!

    焉能不怒不恨?!

    “城内动静未必是两兵相交,”张勋看着城内的火光,眼底沉沉的,心内又如何不急?!

    “将军!”众将心乱如麻,道:“若再不动,我们落于被动,必死无疑!还请将军决断!”

    “无有军令,如何决断,擅动,是死罪!”张勋道。

    “再不决断,主公都要被城内一锅端了!”众将领气急了,一时吵嚷起来,有要冲进城去厮杀者,也有要与张辽军大杀者,同时更有要叛逃者的心思也是重重。

    一时之间,人心浮躁,心思各异,张勋竟有一种压不住的感觉。

    “若不动,只恐将军也与刘勋将军一样,若被撤职,如何是好?!”

    “如今,动也是错,不动也是错,不如动!”

    ……

    正吵个不停,外面有斥侯兵来报了,道:“吕军张辽将兵力四散开,正在包抄我军!并派了兵士喊话,叫我军休要轻举妄动!”

    张勋众将领们一听,已是纷纷拔刀大怒,道:“欺人太甚!我袁氏军,为何要听他张辽的?!将军,下令吧,杀出去再说!否则,城内一旦被剿了,我等也逃不掉。想一想孙伯符!就是因城门切断之故,几乎兵丧于此啊,全部折损,将军!”

    “将军,下令吧!”众将领急的跳脚。

    张勋心中犹豫不定,一面是怕人心乱时不是张辽的对手,一旦打起来,自己这方想趁势出逃者不知凡几,另一方面,也是怕城内不是他所设想的那样,而是更麻烦的内乱。

    “报!”又有斥侯来禀道:“张辽来传信说刘威等将领在城内反了,逼死了杨弘,如今已经杀红了眼,逼的主公都在城内乱窜,如今已经请了吕布父女派兵去平乱,转告于张将军勿以为城内是吕氏之祸,实非也!趁乱之时,望将军不可轻举妄动,否则他难作,今日难免有死伤。只请将军稍安勿躁,按压部将士,静等城内消息!”

    张勋一听脸色都绿了。一面是担心袁氏父子,一面则是气恨张辽如此说话。仿佛看着他们如看狗似的。

    怎么?!就不准他们进城不成?!

    拿他们当什么?当部下来号令?!

    张勋听的脸色发青,各部将自不必说,一时乱糟糟的,意欲杀将出去。

    “将军,出兵吧。”众将领怒道:“张辽所言,未必属实。不如杀出去,进城去,便知真委!”

    张勋再怒,也算沉得住气,道:“再等等,若是真出了乱,乱杀一阵,也于事无补!先等城内消息,倘若主公真有失,吾等再决定与否!”

    众将领还算听张勋的话,一时按捺着,紧张的盯着张辽的吕军动静,双方便僵滞着,只是微妙的平衡和平静,却脆弱的仿佛随时能破掉的关系。

    大家都很紧张,但暂时还没有乱起来!

    而张辽也是严阵以待,马上鞍,手上执锐,身披挂的!

    城外暂时只是压住,若是城内不尽快平息,城外,乱起来,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并且是必然的事情!

    到时少不得,混战一场,死伤无数。

    高顺各四门守城门,亲自带了陷阵营精锐去与吕布父女集合了。两兵相合,其锐不可挡,一时在城内大杀四方,威镇袁氏叛将。

    臧霸也带着琅琊兵火速的去接管衙门了。一路过关斩将。

    他们几个用在城内应付这样的事,真的是大材小用,因此几乎是没什么悬念,不过两个时辰不到的功夫,就已经平息下来了!

    死伤的袁氏将领无数,被射杀者更是无数。

    袁氏阵营是元气大伤的。

    在这场消耗中,真的消耗的差不多了。

    而吕氏,却是渔翁得利。吕氏之兵,如虎狼入兔群,袁氏众将于乱之中又无章法,哪能抵挡?!因此刘威为首,诸将全部都被押过来了。

    “叔父!”吕娴道:“先将他们带下去押起来!”

    刘威呸了一声,怒发冲冠道:“吕氏小儿!要杀便杀,休为假惺惺,落于你手,是我无能,然而,若叫我降,除非吾死!”

    吕娴听了也不怒,反而笑道:“你是无能,既不能力挽狂澜,又不能忍耐屈辱,反而只凭一怒而推寿春于水深火热之中。你是有节,又不肯降,看上去真是忠烈。然而依我看着,却是蠢的惨烈。自诩忠义,陷袁氏于不义,自诩热血,逼死杨弘,却也逼的袁氏至此之境。像你这样的,我吕氏还不敢招降呢,你别自作多情了!”

    刘威一哽,气炸了要上天,一时大骂不止。

    吕娴道:“老生常谈!骂也骂不出个新鲜来。刘威将军,你是真君子,却也是蠢忠义。所以啊,你这样的部下,吕氏要不得。怕被你坑啊,别说我不肯降了,便是肯,哪一天,你也这样反我父一回,把城中弄的乱七八糟,我可受不了!刘威将军威猛勇武,可惜我们吕氏消受不起,得嘞。袁氏有你,算他们倒霉!”

    刘威竟是气的眼前发黑,吐出一口血来。

    这样的话,多难听,是说袁氏有今,他也有责任!

    “押下去!”高顺道。

    陷阵营见他还要骂人,将他嘴给用不知道哪儿弄来的草团给堵了个严严实实。

    吕布听的忍俊不禁,道:“这人要杀吗?!”

    “背有反骨,却也有忠义,如今呢,坑了袁氏,袁氏自然容不得他,先晾一晾,以后放在袁氏身边,岂不有趣?!”吕娴道。

    相互嗝应,相互监督,相互怨恨与愧疚,倒是省了人手!

    吕布道:“吾儿是惜才了吧?!”

    吕娴笑道:“这样的人棘手,可用可不用!若征战全凭意气,可就真的是大灾难了。”

    吕布听明白了,这刘威怕是要吃大苦头了。

    要么是劳动改造,要么就是抄书写检查。要吕布说,这个可比做苦役苦一万倍。

    天知道,吕布一绞尽脑汁写什么破检查,真的要疯!

    当下传信与张辽,以及与张勋。然后城内是很快的平息了乱子。

    接着便是收拾城中尸首。

    有吕氏的人接手,这效率,可比袁氏快一万倍。

    再加上,趁势作主,也就把城内的一些部将也给收拾的差不多了,不是收服,就是收拾。反正意思就是这个意思吧。

    袁术狼狈的被堵在巷子里被吕军救出来的时候,是狼狈的,他看向吕布的表情极度的复杂,那眼中几乎包含人类能拥有的一切情绪,交织纷繁,最后只是两眼一闭,不能再看了。

    袁耀低眉顺耳,虽狼狈,却依旧儒士风流,对着吕布一拜,道:“袁耀愿举家迁往徐州府安置,还请温侯安排。”

    吕布大喜,道:“如此甚好!布定设府安置,不叫委屈,更会发书往许都,请为袁公子封爵列侯,世代相袭!”

    吕娴却只是看着袁耀。

    袁耀明白了,他先是单膝跪了下来,随即另一膝也屈行而下,跪了下来,重重一拜,道:“多谢温侯!”

    吕布大喜,吕娴这才扶起袁耀来,笑道:“若如此,娴愿与袁公子结义为兄妹之好!世代不负恩义忠诚!生世通好!”

第383章 我爹是吕布383

    吕布哈哈大笑,道:“理当如此!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日摆香案,结义!”

    “是。”袁耀道:“多谢主公!能与女公子为兄妹,此,是袁耀之幸也!”

    袁术脸色灰暗极了,只剩惨白,却依旧没有阻止,也没有睁开眼睛。

    李丰等人不忍心,先将袁术给抬回去了。

    而余下部将,早已经被这一幕给呆了,他们心里已然没了愤怒,因为刚刚流的血,已经教了他们怎么做人。

    更因为此为义,他们是怨吕布父女呢,还是该怨袁耀没有气节?!

    形势比人强啊,这吕氏壮大,才是真的形势!

    所以,所有部将灰头土脸的,都沉默了。

    城内的局势俨然已是服了。不是被打服的,而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现在恍然明白,只怕吕氏父女盼着他们自个儿先乱起来,杀起来呢!

    如今连袁耀都屈膝了,他们哪还有什么理由可言?!

    刘勋眼睛难受,似乎有泪意,可还是也跪了下来,也许只是服了,认了,或者是想令己功,能保一保刘威。

    如今既万死不能恕刘威之罪,至少,能趁此之机有将功折罪的机会!

    刘勋这一跪,其它人哪还有不肯跪的。基本上都跪下来了。

    当下也没延迟,设香案,就在城内,吕娴拉着袁耀,拜了天地诸神明,许诺世世为兄妹,袁吕二姓,世世不绝,不负义者。割血互饮,并且立下血盟之书,同样给的还有丹书铁券。

    血盟,是古代最为郑重的一种盟会。这个一旦立下了,若是先负者,背叛者,万箭穿心而死,都不为过!

    为了保住袁氏,袁耀,也觉得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至少这种方式,袁氏在尊严上,不是低吕氏一等的。

    让袁术与吕布结义,这是不可能的事。那么,也就只能让吕娴与袁耀结。而袁耀也愿意将注押在吕娴身上。因为比起吕布,他更信吕娴才会不背诺。

    他看出来了,此女除了只是一个女子,其实是个能成大事的人。有气度,有悠容。

    在这场周旋,她一直游刃有余,掌握全局。

    袁耀看了一吕布,发现他真的半点都不猜忌。

    他难道不明白吗?!吕娴所能领的部将越来越多,从袁氏开始,以后只与她结义者,不知道有多少?!当她越来越权重,认的兄长义弟越来越多,吕布便不忌惮她吗?!

    这对父女……真是奇怪。

    难道真如父亲以为,只有女人,才会令他们反目不成?!或者,是别的子嗣?!

    可是袁耀总觉得,这应该不大可能!

    吕布哈哈大笑呢,若是旁人,早忌惮的不得了,哪里会如此豪放与轻松,这吕布是真的奇人,见了,反而欣慰的哈哈大笑,道:“不曾料到,昔日不曾成佳偶,却得兄妹相称,袁耀贤侄,且速来拜吾,以后布,便是你叔父也!都是自家人,往后,吕氏之荣耀,亦是袁氏之荣耀!这是我吕氏对你的承诺!”

    袁耀拜道:“拜见叔父!”

    吕布扶了他起来,他站在中间,揽着吕娴和袁耀,道:“至此以后,袁吕二姓为一家!世世代代为兄弟,永不负也!以此,天地鉴之!诸将听之!”

    袁氏诸将面面相觑,良久稀落而不整齐的才道:“是!主公!”

    不管服不服的,反正是暂时这样了。

    人心是不可能一瞬间就齐的。

    但是城外的反应却激烈的多,得知杨弘死了,袁家袁公子竟然臣服了,他们焉能不怒?!一时叛逃者无数。

    张辽早有准备,一有叛逃,便射杀,但也挡不住要走的,一时冲破了一小半出去,倒没能追得上。

    经此一役,张勋的大军也算元气大伤,七零八落的了。

    他心里其实挺茫然的。袁氏降了,那他呢?!

    是降还是叛?!

    张勋突然特别疲惫,张辽态度强碍,要接管军务,张勋虽不服,也知此事早已是注定之局,想一想家眷,叹了一声,也就随大势一并降了!

    至此,吕军,正式接管寿春所有军务以及政务。

    一时袁氏内部是丧气的不得了。

    倒是吕布高兴的很,在帐中饮酒作乐,与美女作伴,十分放飞自我!

    “袁术不肯随袁氏迁往徐州,”徐庶道:“言及死也要死在寿春城!”

    吕娴道:“华老头说他也就几个月的功夫了,最多能拖上几个月。如今躁郁于心,忧心如焚,只怕用不上一个月,就得亡。然而袁术不死,却叫父子分离,难免不义。既是如此,不如再等等,安排好了,袁术葬事办了,再叫袁耀迁徐州不迟。若不然,吃相难看,显我吕氏小人之心。袁耀不管如何,都是我义兄,不能不顾天下人的看法。”

    徐庶道:“女公子豁达!”

    “对已是定局之事,我并不急!”吕娴道。

    “如今我军已全部接管寿春事务,只是恐这消息传出去,事会有变。寿春虽已没有悬念,然而其余诸城,必有降一大片,只恐会直接降于孙策……”徐庶道。

    “的确是要便宜孙策了,”吕娴道:“已派兵前去支援袁胤,袁涣,他们二人是不会降的,无论寿春发生了什么。因此,淮阴暂可保,其它城池,会夺回来的!孙策的目的只是围剿荆州,因此不会再来寿春城。”

    白送于孙策的,徐庶心疼着呢。

    “另外叛军已至下邳,先前郝萌已假意降了袁术,因此,叛军无处可去者,多数皆投往了下邳城。”徐庶道:“也算控制在手心中。”

    “寿春的事算是顺利和平稳了,我原以为会更麻烦些,如此顺利,的确出乎意料,也托于复杂的形势之故,才至此!”吕娴笑道:“倒是没能用得上郝萌诈死袁术老贼。不过,接纳了这许多叛军,也算意外之喜了。”

    “这些人怎么处理?!”徐庶道。

    “难道还能杀掉?吕氏缺人呢,”吕娴笑道:“改造,压服,用人。另外,再发一道招安令出去,言及若有降吕氏者,皆可在原位之上,升一级,以往敌对,皆过往不咎。以此招安天下众人!”

    徐庶应了。

    不管服不服的,反正战将们来来去去的,也是兵家常事。

    因此,只要大的不变,一些细微之处的,也都是按常例来处理的了。

    很多叛逃的全去了下邳城,徐庶便因此写了信给郝萌,都挖着大坑,等着再收拢些叛兵叛将的,一并再集中改造呢。

    当然了,招安令,招来的也不止是袁术的逃将逃兵,更还有流落在外的流浪草寇,贼人等,以及乱世飘零极久的各占山为草头王的以前的叛逃叛将等,各方人士都有。

    吕军皆一一纳之,并且已决定要打散袁氏兵马,分散编入各军了。

    也更因此,寿春是真的很忙!

    袁耀协助吕军入编,协理诸事,同时厚葬战士将士,无论是叛是从,皆重重葬之,更为杨弘举行了很大的葬礼,追封为义君,并且安抚优厚其家眷。

    寿春尽皆举哀。

    至此,寿春百姓,已然被吕氏慑服,全城皆臣服。

    而外也的确不出所料,消息传出去,竟有三四十座县,城,镇等直接改了孙策旗,降了江东。一时江东所分几兵,皆势如破竹,驱进淮南之境。

    高顺继续驻守寿春城,而张辽则带着重新入编了的袁军吕军所混之兵马,前去收复叛城池,同时带着的还有袁耀的亲笔招降信,能劝降的劝降,不能劝降的只能武力收服了……

    徐庶总理寿春与淮南所有务实。

    吕布也有心想去与张辽一并打孙策,但是也犯不着,可他又不甘心回徐州,因此,便没动,恰此时,有徐州书信来。

    吕布拆开看了,便怒了,道:“天使至徐州,言要纳妃!岂有此理!”

    便是吕娴与臧霸都愣了一下,徐庶也愕然了。

    “还有呢,”吕娴道:“可说了什么?下了明旨?!”

    “是明旨,”吕布冷笑道:“胁明诏,而迫我儿屈服于旨意也!另外,还有貂蝉有孕了……”

    吕娴大喜,道:“这是好事啊。”

    她忙将信拿来看,直接跳过前面的,只看到孕一事,心中甚喜,道:“这么快就有好消息,不错。算日子,是明春降生。”

    见吕娴欣喜,吕布也有了点笑意,得意的道:“叫华佗来!好叫他知道,布身体极好!上回曹吕战后回徐不过数日,我爱妾已有身孕。叫他莫愁!”

    众人听了都忍着笑,本来没几个人知道的事,现在全都知道了。

    这呆子!

    连吕娴都忍俊不禁的,高兴归高兴,这得意,又是什么毛病?!貂蝉怀孕是你一个人的功劳?!这话好说不好听,因此,吕娴只能附合,笑道:“华老头会反省的。这可是喜事,爹不如与我一道回徐州,陪陪她也好。”

    吕布便兴奋的道:“行!”

    本来是流恋战场,不舍回的,也就趁势回了。说实话,这一次出来,仗是真的没打尽兴。

    但是吕布也是知道的,现在不是大规模出兵的时机。这件事的根源还是在于孙策和荆州身上。

    有些局势是半点也急不来的。

    况且淮南诸事,还需要很多的时间来理顺和消化。一大口吃下去,只会让胃受伤,至少得把石头之类的给捡出来才能吃吧?!

    “对圣旨一事,女公子可有打算?!”徐庶道。

    “我正愁着司家懿的事,没想到,磕睡来的枕头,这可不就是现成的机会?!”吕娴笑道。

    诸人没听明白,连徐庶也没寻思明白,道:“此事,与司马家有何相干?!”

    也难怪徐庶不知道,吕娴因为是后世人才知道的,因此,却有了预知和现成的借口,吕娴道:“这件事,且看我的便是,不急。”

    “况且,袁耀也是现成的理由。”吕娴道:“我们父女还未回徐州,未见天使,便等于并未接旨,既未接旨,便有挽回余地!”

    “女公子的意思是,拿袁耀来挡?!”徐庶笑了,道:“女公子是拿自己的名节,半点不当回事啊,看来,要回徐州,却不能这么快回徐州!”

    “就是这个意思!”吕娴笑道:“我且写信与貂蝉便是。此事,我自有应对之法!”

    徐庶心里有点明白了,倒也不掺合,只道:“曹孟德是想看主公与女公子如何应对,如何狼狈!”

    “这家伙的确是不安好心,我要是不从后面阴他几把,这账怎么算得回来?!”吕娴眯着眼睛轻笑一声道。

    吕布是没听懂她要做什么,只道:“要进许都为妃,是不可能的!”

    “这是自然!”吕娴笑了笑,心里便盘算开了。

    她没与吕布大军一道回,只是将诸事交代了,臧霸护送,两人带着精锐,悄悄的先回去了。

    貂蝉收到吕娴的信,心里松了一口气。

    还好有应对就好。只要没接旨,只要不进许都,怎么样都成。

    严氏道:“怎么样?娴儿如何回?!”

    “女公子会秘密先回来,此时此刻,只能先造势了,拿袁耀挡一挡!”貂蝉道。

    “女儿家的名节……”严氏本来就不是那种因时审势的人,因此到现在还纠结于这个小事!当然了,对她来说,是大事。严氏是一辈子也跳不出后院的圈子,因此,对她来说,确实是天大的大事。

    貂蝉也不与她辩这个,道:“事关紧急,什么也顾不上了。比起这个,更要把水搅混,真中有假,假中有真!先说女公子在寿春已成婚了,事过以后,再说只是兄妹之义,世人便自知只是以讹传讹,而现在,我们需要袁耀。”

    “夫人,若女公子被逼着去了许都,再也不可能回来了。”貂蝉道:“曹操不会放她回来,吕氏一切皆休!”

    严氏的心突突直跳,两权相害取其轻,道:“那,那以后一定要向天下人解释清啊……”

    “这是自然。”貂蝉慎重的道:“若有人来问夫人,夫人也只含糊其辞,只道一切全由将军作主……”

    这个严氏是明白的,不明说,也不否认的意思了。她点了点头!

    “只要不接旨,一切皆可有为!”貂蝉道:“夫人莫忧!必保女公子无事!”

    很快,徐州城内便传言寿春事已定的消息来,此功业灿烂之下,还有另一件事,言是吕娴已与袁耀在寿春成亲,成就两姓之好了。以后袁吕一家亲,袁氏会很快迁来徐州城,生世交好……

第384章 我爹是吕布384

    一时不光使者闻听,全城上下的人都信的差不多了。

    贾诩也拆开了信,看了,便细细的焚了去,便寻机会来探访司马徽了。

    水镜知道是他,忙请了进来,两人斯见过,贾诩笑道:“看先生,似乎很意外。”

    “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水镜先生笑道:“若有可用之处,不妨直言!”

    贾诩道:“诩也不喜拐弯抹角,便直言了,是事关天子纳妃一事也……”

    “想必是文和与女公子皆有应对了?!”水镜笑道:“坊间城中已有传闻,事不已解决矣?!还待如何?!”

    贾诩笑道:“曹孟德来此大礼,女公子之性情,若不还回,如何解气?!况且,亦有别所图也!”

    “哦?!”水镜笑道:“愿闻其详!”

    贾诩近前低声言道:“借先生铁口一用,只说,天命在司马,非在曹也!”

    水镜先生一听,竟是愕然,随即哈哈大笑,道:“妙,妙啊……”

    在这个当口上,在天子纳妃的当口上,突然有天命在司马家一说上,这可不止是反击曹操了。至少是一箭三雕。

    一呢,是对曹操下旨纳妃的反击。行啊,你能下旨意纳妃,我便恶心你一回,好教你知道,天命之事不是你曹操说了算的,你要替天子纳妃,行,我打蛇打七寸,还能恶心你一回,你替天子这么折腾,又有何用,到最后,还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为司马家使力不成?!

    二呢,是断绝了后续可行的操作。倘若以婚事拒了,成了抗旨不说,还拒了婚,曹操可能会说了,是吧,看不上天子是吧,正好我儿子曹植还没成婚,要不,吕曹联姻呗,还是赚去许都为质。呵呵。这话一说出来,啥意思,你曹家比天子高贵?想多了,司马家才是呢。

    三呢,是用司马家顶了一回曹氏。你不是想看吕氏接不接诏吗?!我看你现在猜不猜忌司马家!

    司马徽乐的不行,点了点贾诩道:“文和不肯言尽其实!为何不妨告诉于徽,这司马氏,有何讲究!”

    “天命。”贾诩一本正经的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也,诩也不知有何讲究,这得问天,也得问水镜先生。”

    水镜先生哭笑不得的道:“徽虽懂些阴阳学说,然,并非算命游士,天命之事,叫吾如何知道去?文和忒会敷衍人,所谓天命,亦是应付我之说也?!”

    “水镜先生都不知天命,诩又如何得知?!”贾诩笑道。

    水镜先生看着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道:“滑头。”

    似乎所有人与她相处久了,都染上这个毛病。真真假假的,也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是知道装不知道呢,还是不知道装知道。

    贾诩只是淡笑不已。

    “然也。既是天命,非吾等可窥知也。可,此事,借吾之口妄言一说便罢,”水镜先生笑道:“真的天命,也不会被天命之说而影响。水镜虽敬畏天命,却也并非迂腐之人。此事,便由水镜来解围便可!”

    贾诩拱手揖道:“多谢。”

    司马徽笑道:“吾之司马,非彼之司马,看来,彼之司马,好叫吕氏眼馋也!”

    司马道司马是天命,这个话题得爆吧?!

    有意思,真有意思……

    贾诩也笑了,也亏得女公子想得出来。他本欲郑重道谢,然而也知道这人是最洒脱不羁,既应了,真的来虚礼,他也未必领情,便笑道:“待女公子回,定亲登门重谢。”

    “无妨。小事顺手可为,无需特意登门。”水镜先生笑道:“正好吾也有几番好奇之心,想要瞧瞧到底这件事背后会如何发展……”

    贾诩轻笑,正欲告辞,突听一人道:“吕氏好装神弄鬼乎?!”

    “何人?!”贾诩道。

    “吾一宾客,”水镜先生正欲介绍,诸葛亮却抢先答了,道:“无名辈矣,无足挂齿!”

    “既非要说无名,岂不亦为装神弄鬼辈乎?!”贾诩笑着反击道。

    诸葛亮深深的看了一眼贾诩,两人相互打量着对方,眼中都有审视。

    贾诩知道他是谁,笑道:“观先生风度,亦为隐士,可惜藏头露尾,不肯报出名姓来,既如此者,还要讥旁人装神弄鬼乎?!”

    水镜先生捻须轻笑,听了,当没听到似的。

    “此神鬼与彼神鬼,岂能相同?!”诸葛亮笑道:“吾无名之辈,名姓小事尔,不足挂齿!然,妄议天命者,却是大事,于大事上,玩乎神鬼,只恐被鬼神相侵害,始却无有善终。”

    贾诩道:“鬼神亦可敬,非侵鬼神,鬼神如何能侵?本心为善,欲所谋都,皆为正道。”

    贾诩是毒士,若论辩,他机敏有加,而诸葛更是舌辩过人之人。两人若是辩起来,水镜先生听了都觉愁人。所以他阻止道:“既得遇,何不略坐一二。”

    意思是心平气和的谈谈就好了。

    但显然,这二人所争论的其实并不是这个问题的本质,而是三观的不同,两人对彼此认同的人不认同的较劲,因此便是把这个题给辩到宇宙上去,也不会有答案。

    较劲本身,其实并没有任何意义。

    贾诩本也欲坐,哪怕只是看在水镜先生的面子上,然而他是真的太忙,寿春的事刚定了,后续的事还有一大堆,而且隐患重重,随时叛去的袁氏将士无数,因此事务极多,刚坐下,便有衙门来寻的人了,贾诩无奈。

    “文和是忙人啊,”司马徽笑道:“既是如此,政务要紧,且先去吧,待以后有空,再畅谈一二便可。”

    “如此,诩便先告辞了。”贾诩匆匆的,也未失礼,向二人告别,便出来坐车回府处理事务,一面对身边的人道:“此人,便是隐士卧龙?!”

    “应是他。”身边人也是有暗影的人相互传递消息的,因此盯人方面,他们比谁都精通。

    贾诩笑了,道:“看来此人是个愤青。”

    愤青这两个字,形容人来,有时候是真的贴切。

    然而这个卧龙所愤的,并不是观点,而是徐州的人,人若不得眼,便是所有谋略,都入不了眼了。

    偏见两个字,无处不在。

    贾诩一想到吕布,以前他对吕布也是如此的。可见,吕布这人虽勇武,到底也是被人所歧视的。竟有点可怜。也难怪女公子想尽办法将回一军,反击曹操的同时,要司马家了。

    “她是想要司马家!”诸葛亮道:“刚得袁氏,又欲逼迫司马家。然而,一个以武屈之,一个则以势逼之。便是得来,又如何能得心?!终难长久……”

    诸葛亮摇首道。

    “你这是偏见,”司马徽笑道:“难道吕氏行的不是正道吗?!只是方法上,有点不好看罢了。但也没办法,谁让吕氏想要得人才,难呢,只能如此而已罢了。”

    诸葛亮深为不赞同,道:“以德服人,以仁得人,以义,以忠得人者,方可得之人心。”

    这是彻底的否定吕氏一切了。

    这家伙,这些日子肯定徐州一切新政的人,也不知道是哪个?!

    也就是说,吕氏一切谋略,军,政都是好的,就是人不好。怎么做都不对。

    要是换个人,他肯定就说,这是谋略,而不是野心了。

    双标之人,司马徽在这一点上,还真的没办法说服心不在吕的人。

    因此也不辩,只道:“正不正只看能否立下功业。”

    “水镜行生竟有功业论成败的成见?!”诸葛亮道。

    这是想与他也大吵一架的意思了?果然是个愤青,司马徽呵呵笑,才不想点他这个炮仗,引他的戾气,只道:“昔日高祖若无功业,也不过是个痞夫流氓辈也。既不论出身分英雄,又何必以成见而定人?不到最后盖棺定论,谁能知人之心?!贾文和是何许人也,机敏超凡之人,为何来了徐州却未走成,除了他自己的心留他,还能有谁留得住他的人?!”

    诸葛亮对此也是认同的。

    “至于以后袁氏与司马氏能不能真正的心服,也是以后的事了,”水镜先生笑道:“唯胸怀宽广者可纳之,可包容,服与不服,口服与心服,也没多少紧要……”

    “听此言,那位女公子,非为此而较劲?”诸葛道。

    “若是浅薄,何争天下?而天下,尚有伯夷,叔齐,难道非得自诩正道,党同伐异不可?!”司马徽笑道:“孔明,你未见她,待见了她,你心中的成见,疑惑自解也!”

    听他赞誉如此之高,诸葛亮不置可否,只反问道:“水镜先生是真的要帮她了?!”

    “我不帮,自有人帮,何惜我区区一人?”司马徽笑道:“不过司马道另一司马,是天命,不有趣吗?!”

    诸葛突然笑了,道:“自来徐州,不料水镜如今如此调皮,有趣……”

    这也是出乎意料的。

    司马徽一笑。

    他早门徒天下,这种事,是信口拈来之事,十分顺便为之罢了。

    因此,不过两日功夫,司马徽与弟子们出行见闻秋冬之景,司马徽顺便夜观了天象,与弟子们说了一声星象,因此此事便传开了。

    并且是沸沸扬扬的。

    因为这话谮越,而且带有暗示与诱导性的,有信之者,也不信之者。

    天命在司马,非在曹也!司马氏,将要趁势崛起。

    这话一在徐州传开,多少名人隐士的观星象,然而他们愣是没瞧出来星象哪里预示了司马氏的崛起,但是一件事发生了,它本身的矛盾也是爆点。

    有附合的,赞同的,脑补的,并且自寻证据证实它的,也然也有争辩的,反驳的。

    也有骂无稽之谈的。

    更有人不客气,大骂水镜谮越,妄议什么天命不天命,将汉室与天子放在何处?!

    一时吵的火热,引起骂战了。

    这事,不就越来越大了嘛?!

    许都来的使者听闻了这两者消息,已是心急如焚,当下也不敢耽搁,写信一一汇报给曹公去了。

    天命来要纳吕氏女为妃是一事,吕氏女与袁术子已成婚是一奇,再加上这第三奇。徐州是真正的热闹着的。

    吕娴与臧霸回来了,当然了,是避着人回来了,虽未刻意,但是只要心腹人不说,谁能知道吕娴现在这个时间回来了?!

    “先回府看貂蝉……”吕娴道,“宣高随我先回府上住,还未给你安排府邸,如今怕是无处落脚。”

    臧霸本就随她左右,因此,本就是不离身的,自然无有异议。

    二人便悄悄的回了府上。

    严氏极喜,府中上下消息没透出去,但是,严氏和貂蝉是很高兴的,二人准备好吃好喝的,一一说了徐州的事,吕娴便看着貂蝉的肚子,很亲切,笑道:“再过几个月,便要相见了。我很高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吕氏还是太单薄了。”

    貂蝉见她是真的高兴,心中隐隐的一口气也卸了下来,心里轻松了。

    她心里对吕娴是感激的,因为她的容人之量,才叫她在吕府并没有那么的小心翼翼,感恩戴德。只有下人对主人才会感恩戴德。

    而吕娴给她的感觉不是这一种,而是真正的将她当家人。

    因此她笑道:“生下来不管是男是女,皆交于女公子来教导。”

    “好。最好有个十个八个的,一并教了,”吕娴见貂蝉哭笑不得,便笑道:“母亲也需努力些方好,吕家兄弟姐妹是多多益善的。”

    严氏脸色胀红了,她是传统之人,哪见过儿辈的打趣长辈要多生子嗣的?!因此竟是讷讷说不出话来。

    吕娴笑道:“害羞什么?!到时候放在一处一并教,武一起练,书一起读,真惹祸了,也一起受罚,如此,长大了,才感情好,相互为彼此依仗。一家人,生死相依,利害一处!”

    严氏心中的隐隐不安也消失了,她点点头道:“我儿这一点说的很是。以后,也是你的助力。”

    吕娴哈哈大笑,在家休息一阵,用过晚饭,趁着夜色便与臧霸出来了。

    臧霸道:“去何处,需要大晚上的去?!”

    “去算账!”吕娴上了马,道:“找陈元龙算算账,刘备的美人计,我不信与他无关!”

第385章 我爹是吕布385

    臧霸赶紧跟上,默默的。其实他真的不太懂陈登的脑回路。为何还是在徒劳挣扎,最后还不是被识破?!

    真是。

    若不是在寿春,当时寻不到他算账,只恐现在的陈元龙已经被发配了。

    他感觉吕娴的耐性真的到极限了!

    回来先看貂蝉,第二件事便是寻陈登,可见怒色。而且等第二日都忍不得,要大晚上的去。

    那边张虎也跟过来了,想是张辽给了他消息,这小子也知道吕娴回来了。

    徐州城中能知道的,自然都知道,因此三人便径自去了陈府。

    吕娴回来的事,陈珪身为副相,他是知道的,如今也是位高权重,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自能寻到线索。况且这种类似的事,几乎是明摆着的事情,哪里还需要人明示?

    陈珪叹了一声,道:“一回来,便来了陈府。”

    管家为难的道:“已经迎进来了,家主要不要去迎迎?!”

    “他们来不是来寻老夫的,”陈珪手微顿了顿,道:“她在这徐州府,谁能拦,谁能劝,她要去哪儿,哪怕把府上给翻过来,叫仆从们不许阻拦。”

    管家是知道事情的,道:“莫非是来少主?若是出事,如何是好?!家主要不要去劝劝吧,就怕出事……”

    “元龙不肯听话,不肯悟,便是犯了错,吾也不能劝,若不劝,也许她看在旧功之上,尚能容元龙生,若去劝而相胁,元龙怕是不能保矣……”陈珪心内抽搐,问题是他都不知道元龙到底犯了多大的错。倘若真的是掺合了不该掺合的,行事又不谨慎的话,岂不是……

    现在暗影无孔不入,什么查不到?!

    陈珪心都疼了,“元龙到底何时才肯悟啊,珪已老矣,总有一日要死的,陈家上下全系于他一身,他终究要主家事,倘若也像如今一样随意,不顾后果,我们陈家,终究是难逃一死。如今之势,是连袁氏都臣服了,为何元龙还要……”

    若是如此,他得罪所有士家的牺牲岂不是没用了?!

    得罪光了,一旦落下去,只会引所有士家相攻而必死。

    如今的局势是陈家必须要保位,往上走。难道元龙一点都不考虑这件事吗?!

    管家听的心酸,他纵是奴仆,亦是心腹,有时候这样的人的存在,比起亲兄弟更知很多要事的人,既是左右手,也是心腹,他服侍陈珪多年了,年纪也上来了,听了,莫名的眼泪落了下来。

    陈珪是真的老了,头上都有白发,出行也甚为不便,也因此,徐州府才会安排了车马,让他便宜出行,以示优容。

    “这袁氏与我陈氏倒是反了过来,袁氏是袁术不从,袁耀知时务,而我陈氏,怎么就反了过来呢?!”陈珪叹道:“哎,光我一个老家伙能识时务又有何用?!家族的未来,全在后辈之上啊,哪怕元龙能与袁耀在同等的保存家族之力上想一想,都不会如此!”

    反正不管陈珪怎么纠结吧,他是没出来迎。

    吕娴也料到这家伙精的跟什么似的,这态度是表示不干涉的意思了,心中暗骂了一声老狐狸,便径自往后院去了,竟是直接到了陈登的书房和后院,后院女眷都吓了一大跳,奴婢们扶着她们全都避了,连下人都退离三射之地,没人敢拦!

    一副老虎来临,众兽避离之态。

    张虎见了都哭笑不得,听着吕娴还感慨道:“啧啧,这么怕我?!张虎,他们不会是怕你吧?!上次的事可把这府中上下给吓着了?!”

    张虎道:“这可冤枉,便是我等在此,也是十分守礼的,他们怕的就是女公子!”

    吕娴不以为耻,反引为荣,还点点头呢,跟强盗似的笑道:“也是!除了我三番几次闯过陈府,也没人敢像我一般,来去自如了!”

    说罢径自上了台阶,到了书房。

    哪个敢拦啊?!没人拦……连幕宾和客卿等全都避了。

    这一看就是来找事的,便是有心想要自荐的人,也不敢这时候来扎人眼睛,况且真要往上荐,还是陈珪出面更合适,越过陈珪来自荐,便是破坏了规矩,不妥!

    因此竟是无人。

    张虎进了屋,便道:“要找吗?!这个我擅长……”

    “找吧,墙缝里,也别放过……”吕娴道。

    张虎点点头,也未叫人来查,自己翻找自己,因经过前事,他现在对找证据这一方面,很擅长了。

    而且,对于藏起来的东西的翻找,他已经很有经验了。

    因此什么墙缝里,地板下,什么空的地方全给翻了出来,连柜子,桌案都移开,细细的探访了。

    吕娴看着他,觉得他这人看着五大三粗的,其实挺细心,而且并不是粗鲁的到处破坏的找,而是细心的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张辽的儿子,教的很好,修养十足,而且细心敏锐,家教甚严。

    这一找,不就找出不少东西来了吗?!有竹简,也有写好的一竹片,只是一片片的,有些呢,是丝帛,密密麻麻。

    臧霸看的叹为观止,一是惊张虎这小子,细心的跟会闻见这些东西似的,找出这么多东西来,二是这陈登,竟然真写了这么多的机密,还有书信……

    这通敌卖徐州的罪名是跑不掉的了。

    这个证据,抓的实实的。

    吕娴脸上虽带着笑,然而脸色却略带着点讥讽。呵,果然一堆啊!

    有心想找,还能找不到,因此,几乎翻了个底朝天,该找出来的全找出来了!

    有书房藏东西的人,其实也只能防防身边的人罢了。若是有人有心要查,书信再会藏,也还是能找得出来。

    料是陈登也没想到吕娴真的能上门来找!

    所以他回来的时候,一是愣了一下,二呢,则是脸色青白,人一生惧,自然会变厉色,反倒会先发制制人,道:“女公子一上门便如抄家一般,如此不讲究,可为士家大女者乎?如此教养,叫人不齿!”

    “我又不是第一天没教养,元龙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况且,你齿不齿的,你觉得我在乎?!”吕娴淡淡的看着他,眼神有失望,还有冷酷,道:“证据确凿,你还要如何抵赖?!我若不翻找出这些来,你是不是又要骂我血口喷人?!现在这些就在眼前了,不知元龙是不是又要辩,这不是你写的,倒是我诬赖嫁祸!你自诩有教养,你且说说,我也听听,你到底要不要否认!”

    陈登哑口无言,站在那里,浑身紧绷,脸色赤白交加,像被雷劈过似的别扭。他是万料不到,她会釜底抽薪,能真的上门来抄检的!

    看着她脸上的讥讽,陈登如坠冰窖,这是第几次了,每当他要反抗折腾时,她总能适时出现,将他扒下脸皮,然后拆掉骨头,他只能徒劳而挣扎着被她死死的钉在地上,不能动弹!

    又来了!陈登闭上眼睛,心里莫名成灰!他有点难受,原来陈元龙自诩高士,其实,也不过如此!看,连一个女子也挣脱不得。被压的死死的。

    陈登的骄傲,在这一刻,已然被彻底的催毁,唯有余力,还在死死挣扎。

    他几乎没有见过这样无赖的。

    他到了嘴边的犟劲,让他到了嘴边的否认的话也不屑于说了。

    叫吕娴说,没带兵上来抄了他家,算是客气了。也算是给陈珪一点尊重和脸面了!

    可是陈登,真让她都不得不撕破脸皮。

    “不否认?!死猪不怕开水烫啊?”吕娴冷笑道:“素闻陈氏元龙机敏善识,最为机警,如今却连否认,狡辩,骂人都不会了。你凭什么认为,我一定不会杀你?!陈元龙,你知不知道你这个人,所作所为,根本没有脸色去嘲笑我父亲?!你又凭什么认为,他不如你?!你,连他百分之一都比不上!”

    陈登冷冷犟道:“吕布?!呵……”

    吕娴心中大怒,上前揪住陈登的衣领,道:“你自诩正义!你自诩是太阳的化身不成?!就你正义,就你忠义,呵!在我看来,你就是个狗屁!冥顽不灵,有病的家伙!”

    她的力气是很大的,纵是女子,却是久在战场上的人,身体素质真不是陈登能比!

    因此她一推,陈登就狼狈的扑在地上了,一时气的又丢脸,又愤怒,道:“斯文败尽,吕氏父女,连正义也算不上!”

    张虎大怒,上前便要揍陈登,吕娴去伸手止住了。张虎十分恼怒,却是又退后肃立。

    “有一种人,自以为自己是正义,自己问心无愧,身正不怕影子歪,所以他们行事,从来不考虑身边人的感受,不考虑大势,不考虑一切,一出事,只想着,反正老子就是正义的,所以他们若是辱我杀我,就是他们不对。陈元龙,现在的你,是不是也有这种趋势?!你这样的人,与我父是两类人,两个极端,你能比他好哪儿去?!”吕娴道:“你还敢笑他不义,呵,你以为你真是正义?!”

    陈登果然摆出一副死猪的态势来,与她所说的,真的一模一样的表现,道:“士可杀不可辱,你要杀便杀,杀我吧,徐州吕氏势大,登反抗不了,女公子也不必费尽口舌,无需多言!”

    “看,又来了……”吕娴道:“瞧瞧你,多正义,多忠直,真杀了你,我吕氏倒真成了不义之士。可是陈元龙,义的反面,并非是不义。直的对面,也不是不直。”

    陈登是听不进去的,梗着脖子不说话。

    “你这种人,我最讨厌,迂腐,话都说不通,”吕娴道:“可是陈登并不是这样的人,为什么变成了这样,你就没想过吗?!是别人,还是你自己把自己框进了这个套路里面,你都没有思考过吗?!忠直是好的,义也是好的,可是若是太灼烈,不顾旁人的感受,还要连累别人,就是不好的。你陈元龙考虑过这些吗?!”

    “但为士者,一者是保全家族,二者是实现政治理想,而你如今却为什么两边都不靠了?!”吕娴道:“却落入这窠柩中不肯出来。为何?!连袁耀都比你现实,他纵然没有你的才能,可是,他却比你,更慧。你呢,现在的你,连聪这个字都担不起了。”

    “袁,陈二氏,皆是豪门望族,一代代的,却差距越来越大,为何,你想过吗?!”吕娴指着桌案上摆满了的册子,道:“这些,足以抄灭十个陈氏族人的大罪了,你可知道?!你还有脸笑我父,你比我父做的更过份!我父昔日叛,是为私,而你欲谋者,只是为一吕氏,不顾一切,变成了疯子,不顾一切的疯子。还要自诩正义的疯子,敢问元龙,这就是你所坚持的道?!”

    陈登脸色青白交错,却麻木挣扎道:“吕氏不义,天人共诛。登纵死,亦有后来者。区区袁氏,休与吾比!谮进,妄退,低头事吕,登耻之!不屑与之相比!”

    “行!”吕娴真的气怒交加到冷笑了,道:“你还真行,不仅看不上吕布,还看不上袁氏一族了。袁耀你都看不上,我看他世家公子之范,比你,呵,出风的多。”

    吕娴到了桌案上,翻开了册子,道:“就看看你这样的,到底比吕氏,比袁氏哪里强了……”

    “要我读出来吗?!”吕娴从容的坐到了桌案以后,俯视着陈登。

    陈登却不屈而倔强着一动不动,浑身的骨头仿佛都绷着,丝毫不肯屈服半分。

    这个样子,真的令吕娴有一种自己是一个超级大反派的感觉。

    她翻出一个册子来,打开,念道:“老虎尚未齿旧,幼虎却已成年,两虎俱是齿利之时,一山,必不容二虎!”

    吕娴挑了挑眉,看陈登脸已青了,道:“写给刘备的?!元龙啊,你大意了,为何不寄出或毁去?!”

    吕娴继续念道:“久之,吕布必不容,必要杀之,若布杀女,则失众将人心,一女不容,必不容天下人,人必叛之,可图也。若女杀布,不孝。如此,二虎必伤一,力孤则可大图之。”

    臧霸与张虎都诧异的对视了一眼,一时无语。

    “唔,说的跟真的一样,以为我们父女一定自相残杀?!”吕娴笑道:“陈登啊,你说的虽是稀疏平常,也是常有之事,然而,却不会是我父女身上发生的事。”

    陈登闭了闭眼睛,自知无可辩驳,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嘲讽道:“女公子就这么自信?!”

    吕娴也不多言,毕竟她们父女对彼此的信心,一般人真的很难理解。

第386章 我爹是吕布386

    况且,说吕布有图子之心,也是高看了吕布。吕布这人,其实事不到临头,他很难去愁,去恨的,别说他悟不到,便是悟到了,也不会太在意。

    陈登其实低看了吕布,而有些方面,也实在太高看了吕布。

    陈登所言的确是人的本性不错,也是人际关系的怪圈病也不错。可是吕布若也是这种人,他能是吕布吗?!

    或者说,他以为哪怕吕布不会怎么样,但是她,终究有一天会谋了吕布?!

    有意思,真有意思!

    说的好像父女相杀就在眼前了一般。

    “汝缘何如此轻视我父呢,你太小看他了,也太小看我,我从不揽大权。若我是这样的人,你以为你陈府还能存在,早飞灰烟灭!”吕娴说的很不客气,道:“陈登啊,说别人不是人之前,先自己好好做个人吧。辩不过,便说别人不是人了,你可真是双标。”

    吕娴说的话,何其的不客气。

    陈登闭上眼睛,对这挖苦,半点都不怒,道:“你怎么疑心上我的?!”

    “就觉得袁术突然给我父送两个绝色美人,这一点很奇怪,”吕娴道:“袁术的谋士团不可能在那个时候出这种主意。因为献美而上,叫献媚,若是以前,当然可以,那是赏,奖下。然而那时,吕氏形势比他强,他献美之举,就成了献媚。元龙不觉得奇怪吗?!”

    臧霸也怔了一下,当时他可想不到这么多,可是吕娴却已一叶知秋。

    “事出反常必为妖,袁术是气昏了头,什么昏招,在当时都顾不上了,所以,他这么做了,而且还要搜罗美女,再献媚给我父,可我父,真的有壮志在心之人,其实也不是太在意这种美人不美人的。”吕娴道:“这件事好笑就好笑在,刘备加持了你的计策。美人计没什么稀奇。你欲用美人而长久,落下几子,以后再图破我父女之情份,再化势利用,当然是好计。可是,刘备在那种形势之下献美之行,却成了激化袁吕二方矛盾的导火索,这一点,你也没想到吧?!刘使君是个奇人,知道事有不妙,知道无利可图,所以下了蛆以后,他就立即跑了,这反应速度,我都始料不及!”

    何必把刘备说的这般不堪!?

    陈登闭上眼睛,仿佛自己心思,刘备的私心,全部被血淋淋的剖解了。

    “你有你的心思,刘备有刘备的谋算,这也是常情,所以我没狠拦他,他有仁义之名,与你一样,哪里能拦的事?!”吕娴道:“况且广陵一带也需要他回去守,孙权气势汹汹,吃了我父一个大亏回去,必要驱兵大进蚕食的。所以,几方协理之下,我便没有拦。”

    “女公子化解的能力真强,”陈登道:“甚至还将计就计了……”

    这陈登,是真的将她的谋算看透了。

    这个人,一想,就可惜。

    “你化解了此次危机,避重就轻,轻易就降服了袁氏,趁势而为,借力打力,把淮南给收服了,可是也留下了隐患,你自己也知道,所以,你设了个大陷阱,就等着不服的袁氏部将和文臣来钻,”陈登道:“登全能看出来……”

    吕娴笑着看着他,颇为欣赏,道:“不出府而知时势,元龙不愧是元龙啊。才的确可傲视群雄。”

    陈登露出一个不屑而不驯的笑来,“女公子端的才是好计策,既要下邳城的叛将收服,同时,又要打消还有的危险,所以,你要一步步的蚕食袁术的势力,直到完全的消化为徐州的有生力量,成为自己的势力,可这,难。非要杀人不可,所以步了陷阱。现在杨弘死了,女公子更无对手了,那些袁氏诸人,你一个也不想放过啊,可是不大杀一批叛的,又怎么能威慑余将之众?!只恐女公子难以成计。”

    吕娴笑道:“所以我给了他们机会,他们可以选择不必叛乱。我也没有非要袁氏部将心服的意思,只需要做到能为吕氏效力,一点小心思,我能容!像你陈府一样。”

    陈珪冷笑一声,“天方夜谭。”

    “我以为我做不到,不如就看看啊,看我可有能力完全吞噬淮南的所有势力,消化为己用。”吕娴道。

    陈登低头不回应。

    “我有一事不解,元龙眼中有滤镜吗?我的谋算,将计就计,你看出来了,却不屑至极,为何刘备的私心,却不言语不评价呢,可见你这人,也是狭隘的,包庇与反对,真是极致。这计谋,私心等,有高低贵贱吗?!”吕娴嘲道。

    陈登一哽,不言语。

    吕娴现在说话是极不客气的,这样嘲弄的语气,几乎是要践踏人格了,想进行人身攻击了。

    “对,刘备是你看得上的人,对看得上的人,哪怕做了加料的事,似乎也有可为,只是元龙这看得上的人,未必太多了点……”吕娴又抽出一份来,笑道:“这一份,为何又是送往许都的信呢,给曹操的?!”

    张虎也郁闷了,嘀咕道:“这通外敌的人也太多了吧?!”

    “莫非对曹操也视为自己人?”吕娴道:“要打开吗?!”

    陈登不说话,脸胀紫了,俨然脸皮都被踩了,特别的难堪的表情。

    吕娴对臧霸与张虎笑道:“这人也真是奇怪,宁愿相信我吕氏会自相残杀,却怎么也不肯承认一个浅显至极的道理,虎毒不食子!莫非我父真的一点人性也没有?!”

    臧霸看着陈登,眼神凌厉的很。

    张虎道:“他哪能理解,正因为不理解,所以才不能明白陈副相的选择。这样的人,理解不了主公与女公子的情份也能理解。这么能折腾,丝毫无有敬畏之心,完全不顾陈氏一族的生死存亡,这样的人,哪能说得通,与女公子与我们也不是一路人!”

    这话,可把陈登的脸皮给扒下来了。

    陈登生生的后退几步,已经出汗如斗大,喘着气了。

    “也对,世人皆知三姓家奴,却不知这里有一个一心几用的人呢,这腿劈岔了不知道十几条没有?!”吕娴道:“要不要打开看看,元龙,你还有脸骂我爹吗?!”

    陈登闭上了眼睛,嘴硬的道:“要杀便杀!不必多言!”

    “是没话说,才要喊打喊杀了吧,我吕娴又不是强盗,为什么要杀你。靠杀人来解决问题,也难以长久。”吕娴道:“既献美人离间计,凭有其才,难道不杀你,还不许我急了?!”

    陈登怒道:“你究竟要怎样?!”

    吕娴是不想把事做尽,把话说绝,并且留有余地的。

    她不仅没打开其余册子,没再继续往绝上走,而且还没有再发豪言说什么一定要杀之而后快。

    她大概料到,这一生要起用陈登,怕是难了。

    因此,便道:“我欲兴修一间藏,招揽天下名士。元龙既不愿为我父女所用,不如去修书也好。”

    “修史书,学太史公?!”张虎一乐,道:“要阉吗?!”

    “你,你,你……”陈登气急了。

    张虎还笑呢,道:“不愿意了?看你多有推崇宁折不屈的气节,原来也不愿意成为另一个太史公,呵,可见也是虚伪至极。陈登,女公子有的是办法让你屈服,她不为,便是有所为,才是真的气节,而你,若是想反抗,以为真的能抵抗命运吗?!不过是女公子放你一马罢了,你休以为你还有理!你现在有反口的机会,还能站在这里,只是因为女公子的仁。若不仁,你早死一万次了!”

    陈登胸口起伏,却反驳不得。一时瞪着张虎。

    吕娴却没阻止张虎讥讽,还笑道:“多修习道家书,修身养性,是元龙一身的功课。我赠你一号如何?号为三心修士……”

    “吕娴!”陈登道:“你就不怕登写史书骂尽吕贼不仁吗?!”

    “你骂吧,你写的太有主观性,也只是一家之言,既不豁达又显小气,更显得像个贼似的,谁能信?!你以为写史书像写散文,诗赋,能带那么多的主观性和一家之言?”吕娴道:“你要是真写,我也敢看,我更要看看天下人骂你多,还是骂我多!”

    这皮厚属性,陈登真的无赖不过她,一时气倒在那里。

    臧霸道:“元龙若要写史,别说孔子之春秋,连太史公的史记也逾越不了。”

    陈登气的说不出话来,瞪着这三人,脸皮紫胀,道:“杀了我吧!”

    “杀你是容易,可是,你因为反对而被杀,我岂不是成全了你,倒累的我被世人骂有暴戾之名,不能容人之量。陈登,你要活着,好好的活着。一辈子写书而活着,这一辈子都别想出来了。”吕娴道:“你死,是一时之名,你活,谁能记得起你来?!便是杨弘死,也是为尽忠而死,纵是绝境,世人也皆赞之。而你……”

    吕娴起了身,道:“你不配!”

    以后也不再配我为你费心了。你爱谁谁吧。不出力,修一辈子书去!

    吕娴有点心烦了,耐心耗尽,起了身,道:“张虎,这件事交给你。办的要妥当,别委屈了陈元龙!”

    “是!”张虎知道这是限制自由,而不是真的对他打骂杀。其实真的打一顿,身体上的折辱,还真的低等的很,吕娴也不屑于此。因此,这是要限制他的人身自由,以后他连司农官也做不得了,官小是小事,而是做修书人,以后连最基本的自由也未必有,很多事都不能再接触到了。当然了,衣食住行,真的委屈不到。

    可是对陈登这样的人来说,要让他去做刀笔吏,这本身就是一种污辱。他自己也是自视屈辱的。所以才会愤懑。

    张虎就留在府上,盯着陈元龙,安排诸事了。

    臧霸随吕娴出来上了马,道:“何不杀之?终是隐患,如今吕氏威望已成,杀一人,再不废事。”

    “如今非怜其才,只是就算要杀陈登,我也不会让后人有怜惜他的机会。我会让他成为我爹光芒万丈之下的无名小卒,纵以后人知其名,也只因瞎了眼而成名。”吕娴道,“走,去寻陈宫。”

    臧霸跟着她身后,一径去了。大约也是知道她心里闷的慌的。

    吕娴离开之前让张虎把这些搜出来的东西交给了管事,让他去烧。这样的指令,特别有意思。

    不是让张虎去烧,而是转交给管家。交了他,不就是交给了陈珪?!

    所以陈珪也郁闷的很,命管家去烧了,才道:“有此结果,算是给老夫面子了,以后陈府欠着吕氏的人情多着了,这把老骨头,得忙到死,她有心要保陈氏,只希望元龙以后能多读点书,静静心,从那循环里出来,别再搅乱心神了。否则陈府,保得一时,保不得一世。”

    “女公子只恐一辈子也未必让少主出来。这样,也是好事,”管家道:“老奴觉得可惜。”

    可惜陈登之才!

    “终是她仁义,非小仁义,而是大仁义,这份人情,我记着了!”陈珪叹道,此时心里是服气吕娴的。

    这般的气度,也难怪袁耀肯臣服。时势是强,然而若是没有气度,怎么能令那样的光环之姓,放弃骄傲而臣服呢。

    不过袁氏虽服,然而后患亦多!

    陈珪心道,落到她手里,她还不得吃干净了不吐骨头。看她行事,真的没有放弃任何袁氏之才之将的意思。这份狠劲,比吕布还狠。

    也是!吕氏的资源真的太少,无论是人力还是物力,或是战将,或疆土,民本等。所以,她贪,而且是大贪。她的贪与吕布还不太一样。

    这位女公子,真是在吕布的原本性情上进化了。吃人不吐骨头这种了。

    父女终究是父女。

    都说这父女二人性情迥异,他倒觉得,像极了。

    “得了袁氏,还要司马氏,”陈珪竟有一种想笑的感觉,自言自语道:“司马氏要被他坑死了,怕是恨死此女。司马氏一向低调的很,如今只恐不得不从河内出来了。这棋,连老夫都没想到,她却下的妙,也下得狠!”

    又是一招,撬动之局。

    真是出手不凡,而且是人想都想不到的招数。虽然有点不算正道,但也算不上歪道,可是有用!

第387章 我爹是吕布387

    而吕娴到陈宫府上的时候,陈宫还在忙呢,当然了,也是在等着她。是料到她既回来了就一定会来!

    因此,看到吕娴进来书房,陈宫将竹简放到一边,道:“女公子怎么蔫哒哒的?!”

    吕娴不语,只是长叹了一口气。

    “失一陈登,还有司马氏,”陈宫笑道:“司马氏必会来。传言一出,他们已无处可去。既然如此,何惜一陈登?!”

    吕娴道:“我现在是完全放弃他了。随他去吧,累觉不爱。”

    累觉不爱又是什么新词?

    陈宫道:“陈珪还有两个儿子,虽不及陈元龙出色,然而,以后也能作为骨干培养,陈珪有培养之意,他们倒是没那么傲气。”

    “行,只要不是硬骨头,都行。”吕娴苦笑道:“这陈元龙,可真是叫我意料不到啊,我是放弃了,这块硬骨头,我不啃了。”

    陈元龙因农事对徐州也是有功的,所以陈宫明白,吕娴再恨他,也不会杀他的。

    “放弃他也好,这元龙,也是第一种特别偏执的人,与他久耗,并无益。很多种子,不是栽下去,就一定能发芽的,浇再多水也没用,还不如将眼神精力放到别处来,更多的种子需要关注。”陈宫道。

    吕娴听了心里轻松了些,道:“不说他了,司马氏的事,徐州反应很大吗?!”

    “是!”陈宫道:“进度神速,消息会很快传开。”

    徐州现在是天下人一直盯着的地方,有什么消息,比别的城池发生什么传开的速度,其实更快些,因为这些,多的是各方的探子。这些人,传起消息来,那是不会辜负刺探之名的。

    再加上江湖上传言也多了,传到坊间,江湖上,也会很快。

    吕娴听了便有点讪讪的,道:“只怕司马氏恨死我……”

    陈宫捻须轻笑道:“难得见女公子还会心虚!”

    “唔,只怕这一次是真的坑死他们了,”吕娴道:“以后这司马氏要安抚,只恐难。”

    陈宫哈哈大笑,这是逼迫司马氏无路可投,必须得来徐州才能不会有祸事了。这样的事,动了司马氏的根基,司马氏不恨死吕布才怪。

    “虽然坑,但有用!”陈宫道。

    两人真是哈哈大笑起来。

    臧霸道:“司马氏,真的有奇才?!”

    “有,”吕娴笑道:“宣高有所不知,乱世多出多智精怪,这司马氏的人才多的是呢。”

    “只恐未必肯来,传言,有可能只会被当成传言而已,只要不当回事,不会有事的,若曹操能容,他不仅不会来,还会去投曹操。”臧霸道。

    “这件事取决的不止是曹操能不能容,当不当回事,而在于司马氏会不会战战兢兢,一直谨慎小心的在曹氏手下做事而一直担心被杀掉灭族。”吕娴道:“宣高,我若是司马氏族长,我会宁愿事从恨的罪魁祸首手下做事,而绝不会选择战战兢兢的在曹操手下任高职。谁愿意战战兢兢的,一辈子小心而日夜不能睡,总担心随时会有人来猜忌而杀掉,更是连一点错也不敢出,一点妄言也不敢出呢?!我是做不到的……”

    臧霸若有所思。

    “而司马氏,与陈氏不同,甚至与袁氏也不同,他们低调,既不像袁氏奋进图谋,也不像陈氏只为保家族延续,眼界窄小。”吕娴道:“他们进退有度,尽是人才,若能得到,转而扎根于此,我吕氏,才是真的如虎添翼。”

    “天下人也会说,司马氏尚能容,何不能容他们,司马氏背着这个天命之说在徐州若呆的好好的,其它人也会尽来,这会形成另一种效应……大世家效应。”陈宫道:“只怕司马氏能不能咽得下这口气了。”

    臧霸有些明白了,道:“局。”

    “不错,局。”陈宫道:“若司马氏知势,必会来!”

    “吾已令暗影暗中接应,力保他们来徐州。”吕娴道:“司马氏不缺老狐狸,想脱身自会脱身的。况且曹操便是有心想留,也不能杀,更不能狠留。总不能为一个传言,而尽灭司马氏全族,他纵然疑心,挽留,也不会做的太绝。司马氏一心要来,他也拦不住。”

    真为一传言杀了司马氏,天下人怎么看曹操?!

    所以这个事,曹操也得吃个闷亏。

    估计也料不到能在这事上,踩一个大坑。

    陈宫哈哈大笑,曹操坑坑吕娴,吕娴的还击,真的也不弱,甚至更狠一着。直接撬墙角了。

    “我还得谢谢曹老板,因他非要天子纳我为妃,我才有了反击的机会。”吕娴道:“若非如此,乍然出现了这个传言,他一定知道是我徐州要司马氏,所以他必留之,反而令我得不到司马氏。可现在不同了。他会以为我是为反击而用此言来离间,这个过程与因果是完全不同的。”

    “而离间计最妙的地方,在于哪里,宣高知道吗?!”吕娴笑对臧霸道。

    臧霸道:“最薄弱之关系之最薄弱处,若不用,迟早也要生隙,用了,只是催化进程,必然结果!”

    吕娴竖起大拇指,道:“就是这个极妙之处!”

    陈宫笑道:“司马氏若来投奔,女公子可有应对之法?若也只是与陈登一般,不出力,也无用。”

    “司马氏的性格以及对时势的考量,与陈登不同,”吕娴笑道:“大不相同。”

    陈宫哈哈大笑,道:“那就拭目以待了。”

    此事说过,便又说到正事,陈宫道:“袁氏之事,女公子已有计较?外事可明,唯有内务,棘手。想要理顺,少不得要伤筋动骨。”

    “怎么化为己用,的确要费力气,而且可能会流血。”吕娴郑重了些,道:“然而这内部的不平,还必须引导出来,堵不如疏,若不然,以后会是后患。在寿春,已有两次叛乱,等迁来袁氏部将,所有寿春贵族大家,还会有第三次,一举收服,真正的收服。”

    陈宫点头,此事若成,袁氏之力以后就吕氏之力了。

    不成也得成!

    这最后一次,一定要将袁氏真真正正的纳入吕氏的系统之中,牢固修为一体,真正的收服。

    “陈兰,雷薄虽死,然而他们的叛军,少数逃到了下邳城,在郝萌处。后来刘威叛,张勋在外的叛军也有不少去了下邳处,这两方加起来,已有不少。而现在的袁氏,也未必稳定,杨弘一死,悲愤者有,而军队之中,也还有异心欲叛逃者,他们在来徐州的路上,必还要再逃,再叛,或是来徐州欲生乱。只要心不服,还会有。前两次离不了寿春城,尚且如此,待来了徐州,焉能不乱?!”

    “所以呢,我会真正的在徐州城外叫他们臣服。”吕娴道:“事不过三。不会再有下一次,若有不服者,尽诛灭。”

    吕娴是不愿意用杀人来解决的,可是有时候,很多的敌对,只能用杀来结束。

    这是一个机会,同时也是一个割裂与融合。真正的将袁氏所有人才,纳入麾下的大融合。

    若融合失败,才是真的笑话了。

    所以,臧霸重视,陈宫重视,吕娴更为重视。

    他们都认为,外敌是小事,还不至于危及根本,然而这内部的事却是真正的大事,若是融合不好,是会生乱子的,而且危及的还是徐州的根本。

    “这件事,需主公回,并且,还需要陈珪参与。”陈宫道。

    有老狐狸调解,盯着,是好事,而且陈氏与袁氏不合,这个老狐狸放在这关系里,再妙不过了。

    吕娴笑道:“父亲会回。”

    他摊开图纸,道:“张辽已去淮阴,支援袁胤袁涣二人,退了孙策后,将会带着他们的精锐回来,不会给他们叛逃的机会。只要孙策退了,荆州的事,暂作壁上观,直到荆州来求救,才会有下一步。”

    若不求救,便是荆州各处,以及襄阳,都被周瑜和张绣破了,又与徐州有何相干?!

    先前递过书信,不肯结盟,现在不助,也无可厚非。

    再来求援时,又不是原来的价码了。

    陈宫轻笑道:“只恐孙策不肯轻易吐出淮南已吞进之城池。”

    “他盯的是荆州,张辽若强势去,他只能弃一取一。”吕娴道:“况且多数只是叛了淮南而投孙策,并非孙策打下来的,再招降回便是,若不肯降,攻城自要杀城内首官。以儆效尤。”

    政治是很冷酷的,不是软弱可以得到天下的。

    对此,吕娴脑子很清醒,绝不会在不该心软的时候心软。

    “要形成定例,若降,优待,招安来者,有赏,若攻下而不服者,诛灭,”吕娴道:“几十城镇皆叛,然大军去,孙策却无法回应而守,会夺回来的。公台,你要跟进,暗影也要随时跟进。”

    陈宫道:“攻下,可立即命人接手各城池庶政之务。”

    寿春得到的淮南要术,已经在相府里了。

    陈宫早已经有了整体规划。

    “这一次,成不成的全看能不能吞下去消化了,若是处理的好,理顺了,淮南,便只是姓吕。”陈宫道。

    “王楷可能回?!”吕娴道。

    “暗影说,怕是难。此番与孙策结仇,盯的他更紧,孙策若回江东,说不得会对他下死手,以解恨。孙策爱憎分明,有很大可能会杀王楷,暗影已尽力欲营救。但是希望很小,王楷有传口信回,说江东杀他,恐是必然之事,只叫莫为他伤怀,他一人而能转如此之局,是他之幸,他已无憾。”

    这话,分明是自知必死,在交代遗言了。

    吕娴道:“尽力施救。”

    当日曹吕战时,激孙策出来,纵然是因为孙策想要出江东图天下,而出来的,可是如今吕布又击退他。他自然深恨将这帐算到王楷身上。

    况且孙策在寿春几乎团灭,他哪里能不深恨?!

    陈宫心也沉重了一些,应下。

    夜深了,吕娴又说了些事,便回温侯府,臧霸也回了客院休息了。

    第二天,华佗也回来了。他是被吕娴紧急叫回来的。

    一回来不是回医院,而是直接去了温侯府。

    吕娴塞给他一本孕者服务指南,华佗本来想抱怨一通急赶慢赶的心思也咽回了肚子里,嘴里只有感激了。

    “一路劳顿,辛苦吧?!”吕娴笑道。

    “不苦不苦,”华佗不仅不累,还觉得兴奋。

    这种学术类的人,有书看,有师可以学,可以钻研,他是不觉得苦的,有一本书就心满意足了。

    “麻烦帮我照顾好貂蝉,从现在到生产,都需要仔细定时的盯着,事关吕氏的兴旺,就要麻烦你了。”吕娴笑道。

    “这个容易,照顾孕者,是医者的职责。”华佗笑道。

    竟是一点怨气也没有,这急赶慢赶的回来,本来是有点气的,现在嘛,消的一干二净。

    吕娴看着好笑,道:“袁术如何?!”

    “死不了,”华佗其实针只施到一半的疗程,不过袁术到底是强弩之末,后一半的针不施,他大限将至,也是医者所能为,华佗留那也没多大的意义了。

    本来吕娴是想让他盯到结束的,可是貂蝉这里,吕娴是不能马虎半分的,因此便紧急的召了回来。

    “我配了些药,只要按疗程吃汤药,也一样。只要不动怒,不会有事。”华佗道:“只他死不肯来徐州,也没办法。他要是真被气死了,早死早好,早葬早了,袁氏一族也能快点迁来。倒是利于女公子不是?!”

    “这话也能明说的?!”吕娴哭笑不得。

    “只与女公子叨唠几句,谁敢说这个?!”华佗不是不知轻重的人,他正欲进去给如夫人把脉,吕娴又道:“再照看一个人,陈登。”

    陈登死于三十九岁,他的大限也将至了,再不治,只怕也快的很。

    现在盯着,也许还能根治。

    华佗诧异的看了她一眼,道:“你怎么会知道?!”

    “你也知道?!”吕娴道:“你早看出他不对劲?!”

    “他不是你仇人嘛,所以上次见了,我也没说,随他去吧,我治人看心情的。”华佗现在可挑了,主要是半点不想耽误自己钻研的时间,所以不费心的,他是不想多出半分的力。

    任性啊!

第388章 我爹是吕布388

    “你这老头儿,不老实啊。”吕娴哭笑不得,道:“陈府钱币多的是,有钱赚,还不治?!”

    “我现在有编制,有薪俸,治不治,赚不赚的,都是小事,钻研书才是大事,”华佗道:“行吧,你若要治他,我便治他一治。”

    “此事别与他说了,免得他以为我只是为了施恩。他还不肯承我的情,更恨我。”吕娴道。

    华佗应了,便将书拿好,进府给貂蝉把脉去了。

    “何必?”臧霸道。

    “纵然不能再指望他出仕为我效力,我也不想让他死。不知便罢,既知却不理会,我良心不安。况且,看在陈老狐狸的面上,也不能不管不顾。”吕娴道。

    不是为他,是为她自己的心。

    臧霸听了,更心服口服。也是,能治却不治,不好。治了,也不是叫他感恩接受的。只为本心,她是个君子品行。

    而刘备已然回到广陵,孙策之兵分了一路来攻广陵,刘备一时分身无暇。

    “兄长,荆州来信求援。”张飞拿着信进屋内道。

    “哦?!”刘备接过信看了,道:“刘景升有信来,在吾意料之中,然而没想到这么快,同时,形势又这般严峻!”

    张飞接过看了一眼,道:“不如让吾分兵前去相助!”

    “不可,”糜竺道:“孙策之所以分兵来攻我广陵,目的不是拿下广陵,而是牵制吾不去救荆州各处。张将军不可冲动,若冒然出兵,一则广陵人不够守,二则,必遇埋伏!三则,粮草更为不继,四则,更无功啊。”

    “然,刘景升陷于水深火热之中,如何能不救?!”刘备道。

    “如今之计只在防守,只回信言,分身无暇,刘景升自然不怨。”糜竺道。

    刘备沉吟不语。

    “主公可是忧虑若不求,失义,本是刘氏后人,无颜相对刘景升?”糜竺道。

    “不错。”刘备道:“如今水深火热之中,若不救之,实在不义。况且若不救,吕布势更大,荆州则又并入江东之中。今日我不救刘景升,他日若广陵破,求何人来救?!”

    “主公所虑,亦有道理!”糜竺道:“如今吕布还在寿春未回,正要拔寨起兵,何不回信与刘景升,言主公可牵线搭桥,请吕布去救呢?!”

    “要他救?!”张飞冷笑道:“吾宁愿死战!”

    刘备道:“只恐如此,正中他下怀,吕氏父女谋算荆州许久矣!”

    糜竺道:“当今局势,的确左右为难。然而主公得广陵不易,眼下只够防守。若是分兵去,失了广陵,届时,主公还有何处可去?!”

    糜竺身为谋臣,这个格局是够的。然而,刘备又岂止是这个格局?

    因此只道:“岂不见昔日袁公路,今日之刘景升。屈于一地,可能长久保存乎?!”

    糜竺哑口无言。

    “若是能居一城而长久千万年就好了,”刘备低声道:“然而可能吗?!救,必须要救!”

    “既如此,便需要出兵了,”糜竺道:“那吾去准备粮草等诸事,只恐还需整备。”

    “劳子仲费心。”刘备道。

    糜竺忙道:“为主公尽心尽力是吾本份。”

    说罢才告退出去了。

    关羽刚击退城下攻守,回来换衣,看到刘备愁眉不展,便道:“兄长何故忧虑?!”

    “在想你与翼德谁出兵方好,”刘备道。

    “子仲想法是好的,借吕布打孙策,以保荆州,广陵可自保也,然而,吕布与荆州结盟,更为不利。”刘备道。

    “兄长是想弃广陵而取荆州?”关羽懂他。

    “夺取非义也,然而,荆州是吾等退路,所以这必须要救。”刘备道。

    关羽点头,道:“也是,倘荆州被吕布所得,广陵便成了孤城,只恐也不能久长,反倒失了先机,向外图发展的先机。兄长既已决断,我出兵便是。”

    关羽道:“倘若兵力不足,兄长与三弟,可弃广陵城!”

    刘备觉得关羽是真的懂自己,便道:“二弟决定出征?!”

    关羽点首,道:“既要进,便不能冒进了,此时,留三弟守城,若能守便守,不能守便弃城,去荆州投奔刘景升。”

    “不错。”刘备道:“今日出征救援为义也,他日刘景升收留亦为义也……”

    广陵能守便守,不能守便弃!

    刘备与关羽是一叹。

    这个广陵太守,终究还是没坐热,没高兴几天,就又……

    可是保一方太平,远非是刘备之志。

    刘备要的不是一个太守之位,或者说不止是一个太守之位!

    刘备道:“备这便与刘景升回信!”

    当下召来张飞,一并议道:“翼德与吾留守广陵,云长分兵五千,前去襄助刘景升荆州之危!”

    关羽道:“兄长与三弟保重!”

    “保重!”刘备道。

    张飞也抱拳应下,当下便送关羽领军出城,张飞怕孙策兵偷袭阻拦,带着一列兵马出城去护了一番,与孙策兵马厮打了一番。见关羽走了,这才回城!

    “兄长,江东之兵强悍,只恐难守!”张飞道:“不如去夺徐州呢,如今广陵在此,倒是成了徐州的门户,防着江东,倒保了徐州,让他们吕姓父女安枕无忧的!”

    “哪能夺得?!”刘备道:“吕氏父女已拿下寿春,余下境内城池全拿下,也只是迟早之事,或归顺,或征服,这样的实力,远非我军可比!”

    张飞不服道:“我军也招兵买马了,几万之众,如何就打不过徐州?!”

    “徐州更是精锐兵马,招了多少去?!那里待遇好,有希望,刚又大胜几番,英雄皆去,实力早远非当日可比!”刘备道,“若无准备,只偷袭,如何能成事?!”

    张飞不服,道:“不打打如何能知道?!”

    “兵力还是一,二则是吕娴远交近攻,这一手远的多妙?与曹操隔空打擂台,表面上是交好的。”刘备道:“收服寿春,与袁耀结义兄妹,这等的手腕,真的叫备叹服不已!”

    而元龙之计,也都一一被破了。

    在寿春图谋了这么多,终究无功。一计未成。

    倒是最拙的计,也没引起袁吕反目。

    那个小女子……

    “飞倒是听闻,她与袁耀订了亲?!”张飞纳闷道:“怎么兄长却是说结义兄妹?!哪有什么结义兄妹的?!”

    刘备吃了一惊,道:“何处听来?!”

    “听军士们闲说的,言是徐州客商说的……”张飞道。

    刘备道:“去仔细探听分明!”

    张飞一听,忙去了,又回来道:“说法确实是不一样,徐州境内是说结了亲!”

    刘备道:“怕是有事,翼德且去守城,备且去寻寻消息!”

    张飞应了。

    刘备来等情报,两相一串连,几条信息一对合,便明白了。

    “曹操欲纳吕娴为天子妃,旨意已至徐州,而立即就有传言说吕娴已与袁耀结亲,这是打擂台,”孙乾道:“同时,更高一招,是此。这些日子,什么天命在司马,非在曹也,这样的话传了出来。主公,这之中的深意,很恐怖……”

    “吕娴想要司马氏!”刘备道:“司马氏能人辈出,吕已得袁氏,再得司马氏……”如何得了?!

    “司马氏焉能中计?!”孙乾道。

    “虽知是计,司马氏也绝对知是计,然而,有一种形势迫人,逼的人不得不往里钻,哪怕知道是陷阱。”刘备心骇道:“这小女子的手腕,是帝王手腕。这是连司马氏的后路都给断了,同时又将了曹操一军。曹操若杀司马氏,便是信了这传言,若不杀之,心中不快,留司马氏,必又生隙,杀不得忍不得,用不得,更磨合不得,隙生怨,怨生乱……”

    孙乾一听,额上的汗也下来了。

    “年少有为,不愧是吕布虎女!”刘备道:“诸葛可有消息?!”

    “未有,”孙乾知道刘备心急,便道:“只恐云游在外,未回家中,怕是访友去了……”

    “访友?!”刘备道:“莫非在徐州?!”

    孙乾也怔了,道:“怎么可能?!”

    随即哑然。

    天下义士,贤人,全往徐州涌去。有什么不可能的?!

    现在出于好奇去看看,有什么可奇怪的?!

    “秘密派人去接触,”刘备道,“卧龙士,绝不可失!”

    否则天下贤士全被吕布得了,他还能争个什么?!

    孙乾应了,也不敢耽搁,秘密派人去。

    而关羽一出兵,吕娴就得到消息了,听到消息,还有点想笑,道:“刘使君啊,也盯着荆州呢……”

    陈宫听的哭笑不得,道:“兵家必争之地,自然盯着。”

    “与他广陵送些粮草,把礼节做足,不能失礼。”吕娴笑道。

    礼与兵,是社稷之大事。礼若错了,便给了别人纠错来攻的机会。这可不妥当,与其说礼是虚礼,不如说它是必要的防守。不叫人摘错的机会。

    陈宫应了,又道:“女公子还要躲着吗?!”

    “当然躲着,难道现在撞上许都的使者身上去?!”吕娴道:“让他们把圣旨砸到我脸上来,逼我去许都?!我不出现,就没接旨,这旨意就没宣发的机会,就无效。”

    “莫非是在等袁公子来?!”陈宫笑道:“袁家也是世家大族,如今袁氏已服,众皆纳入吕氏之麾下,女公子若是能看得上,召来为附,也无不可。”

    “既已结义,何必辱他,屈我之下?”吕娴道:“况且,我对他也没感情。公台,你莫操心我。我将来若是有看上的男人,一定抢来藏起来……”

    说的跟女强盗似的。

    也是!现在天下诸侯,哪一个不看吕氏父女跟强盗似的?!

    “关羽五千兵马,远水救不了近渴,杯水车薪。”吕娴道:“荆州之使还是得来。现在不来,只是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她乐的等。正好也快过年了。

    “孙策逮着如此机会,不破荆州不罢休,这是一场久耗之战。”陈宫道:“有的等了!”

    张虎带着华佗来见陈登。

    陈登已经被把守在藏里了,没有自由,天天蹲屋里,院里编书呢。

    此时此刻,他也没什么不忿的,只有心灰。

    藏珍收天下之书,以继礼乐之续,因此,这里有兵把守,闲人也不能进出,出入全得要看牌子登册,管理十分严格。而且防火油之物,这类的东西是带不进去的。

    二人进来的时候,看着陈登头都没抬,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大有一副在此了此残生的模样。

    看着,又可恨,又可怜。

    怨忿之气虽无,然而,却多了死气。

    张虎与华佗对视一眼,华佗道:“医可入肌里,却无法医心,我可驱表里骨里之害,却无法让死心复燃。”

    “无妨,你先治病,我医心。”张虎道:“女公子是不管他了,我却不能不管。在他身上,女公子费了多少心,他至今不服,哪怕心真灰了,我也将它给点燃了为女公子出力。”

    “况且,我看他也不是不服女公子的才智的,只是低不下头罢了。”张虎道。

    华佗道:“随便你吧,反正我只医人。”

    张虎轻笑,看着华佗上前把脉,陈登抬头看了看老头儿,道:“登无病。”

    “说你有病就有病,跟小老儿犟什么嘴?!”华佗道。

    陈登怒,道:“你才有病!”

    他的脸都被老头儿给气青了。

    张虎更来一着,道:“元龙既知诸葛在徐州,为何不说与刘使君听?!”

    陈登哑口无言,默然良久,终寂静无声。

    “卧龙是隐士,原本你不知也很正常,天下人皆不知,然而,刘使君一直在找他,这么长的时间,你不可能不留意到,不知道……”张虎道,“为何不说?!”

    陈登动了动唇,低着头不语。

    华佗将他的手给拖过去把脉,感觉他心跳太过快了,便不客气的道:“别跳太快,死的很快!”

    陈登薄怒,脸胀的通红,瞪着华佗。

    华佗哪肯服他,道:“你生病了,你知道吗?!你得的什么病,你知道吗?!你再不治,早晚要死于非命。被体内虫子折磨死!”

    说的张虎也愣了,陈登道:“休胡言乱语,人体内怎么会有虫子?!”

    “人脑子里还有水呢,身体里怎么就不能有虫子?!无知,”华佗道:“寄生虫,你知道?!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呢,既不知全貌,就要否定,你说你这人,真是犟的可以!”

    这话说的,仿佛暗示他全盘否定吕氏吕娴似的。张虎都笑了。这小老儿,大智若愚啊。

第389章 我爹是吕布389

    这小老头有时候无意的话,真的特别有意思。

    “你!”陈登一乐,气血翻涌,华佗眼疾手快,几枚针已经炙上去了。

    陈登一时眼前发黑,头脑发晕,胸口特别恶心,有一种想吐的呕吐感。而张虎,已然拿了一个木盆往下一塞,陈登来不及说什么,只是犯着恶心,吐出来几条红虫子。

    张虎一避三尺远,他不怕死人,不怕血,更不怕尸山血海,但是,对于这种虫子,他真的很害怕。

    超级恶心的,叫人心里发抽,浑身起鸡皮疙瘩的难受。

    张虎转过身后,脸都绿了,抚着胸口,一时之间也有一股想吐的感觉。

    这红虫子,也出乎了陈登的意料,他脸都灰了,都不敢想象这东西是自己吐出来的。

    怎么可能呢,人的身体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陈登一时心如死灰,以为自己快死了,闭上了眼睛。

    此时此刻,什么都不重要了。

    但是,莫名的,还升起一股生意来。人在以为自己快死时的求生欲反而是最强的。

    谁不想活着呢?!

    哪怕一生不得志,哪怕只是在此了此一生,也不代表,可以甘心就这么赴死啊。死有轻于鸿毛,也有重于泰山,而他的死,毫无意义,不过是鸿毛罢了。

    可是就是这片鸿毛叫他把心里的灰都扬起来了。

    华佗看他这表情,都忍着笑。

    不用问,都知道他在想什么。见了这种情景,谁不会以为自己快死了?血都要凉半截。别说是面对死了,便是当初说吕布吃点补药,就这么两句,他还闷闷不乐好几天呢。

    华佗将他体内的虫子逼出来,便与小童道:“去烧了!”

    药童早见惯了各种奇怪的杂症,所以一点没有心理负担的去了,路经门口的时候,张虎退了十来步,脸色都是绿的,直到药童出去了,他才缓缓的出了口气,微不可查的轻松了下来。这才往前走来,看着华佗道:“这是什么虫?!”

    “我也不知,”华佗道:“但是药理是相似的,都是寄生虫。虽然寄生在人身上,各有不同,然而,或入表里,或在肌里,或在心间和脑间,本质上都差不多,他这个还不算太严重,暂时未入心肺和脑里,还有的救。”

    陈登这才睁开了眼睛,痴痴的看着他。

    说到底,人本性都是贪生怕死的,没什么可耻的。

    “也就是说,若是在脑间和心肺间就没救了?!”张虎道。

    “也不是没救,只是没这个技术把这些都取出来,若是能取,只要没伤及心脑,就还能活。”华佗道:“麻烦的是这个很难去根,因为虫会有虫卵,现在吐了,还会再复发的。”

    陈登升起来的心又凉了半截。

    “原来这个这么复杂,”张虎道:“什么原因造成的?人怎么会生虫子?!”

    “或于不干净的环境,或是水源,而他这个,怕是吃出来的病,生食不能吃,生水不能喝,陈家富庶奢华,想必多食鱼脍,江鱼多少都带点寄生虫……”华佗道:“久而久之的,就会生病。”

    “原来如此,”张虎啧啧称奇,笑道:“如此说来,人食五谷,倒不是坏事了。可见穷乏之人,只能吃五谷杂粥的平民百姓,倒不见得是坏事了。可见那些富庶的无义之人,吃多了脍不厌细的人,也不见得是好事了!”

    这话是何意?!

    陈登本来心里就难受,一听他这样不阴不阳的,便喘着气道:“汝是何意?!”

    “女公子常言,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你连吃都这么细,这么高贵,还不如分点家产给百姓,或充作军用呢,果然不怀仁义,得到报应了吧?!吃的这么细,还吃出病来,啧啧。”张虎道,“真是富贵不知人间险恶呀。”

    “你!”陈登气的脸色惨白。

    华佗又炙了几针,将他愤怒的气血给压下去了,道:“休得动怒。你这病,还没法根治呢,除非能杀了卵,或是取出来。”

    “取出来?能取得出来?!”陈登挣扎着看着他,怀抱希望,道:“若是能医,登愿奉上千金。”

    张虎又在一边啧了一声。意味深长的很。

    这小子!是说他为富不仁吗?!

    陈登气炸了。

    其实张虎就是故意的,气气他才好呢,好歹有些生气,不然死气沉沉,光看着都心塞。

    华佗道:“不知有几处病灶,如何取出来?虫卵肉眼不可见,人的身体更是肉眼不可见,有几处虫卵更不可见,连在哪儿都不知道,怎么取?!又没有显微镜,更没有ct,不可能的。”

    一说这个,华佗就心仪这两样东西,可是也问过吕娴了,现在的条件是不可能弄出这样的东西来的,所以他是心水的不得了,更是对后世向往的不得了。

    陈登沉默了良久,道:“算了,多谢神医,人的命格,自有天数,非人力可为。”

    华佗笑道:“无妨,等再复发的时候,再催出来便是。无非是治标不治本,但只要及时跟进,未必不能长寿。”

    陈登一愣。郑重的抖着手抱拳拜了拜,道:“多谢神医施手。感激不尽。诊金自当另奉上。”

    “给医院便可,老朽对钱财并未有多少执念,放在医院里作研究用,也能造福百姓。”华佗开始收拾东西,等他气血平了,道:“我回了,你平日少动怒方好。不要吃太多太有营养的东西。只恐催大的不止是你的身体,还是虫子!”

    陈登应了。

    华佗便施施然的走了。

    张虎没走,笑着一脸猥琐。陈登无语至极,胃里还在翻滚着,看着他,道:“张小将军,是否有话要说?!”

    张虎道:“那日在陈府上搜出来的书信有多少?可是为何女公子却只挑了刘备的?而且还是最无关紧要的一件来说呢,你可知为何?!”

    陈登默然。

    “你与刘备通信,与许都通信,其它书信中,有多少计谋,全出自你手,若是这些公诸于世,判你一个大辟刑,也无可厚非,可是女公子没有,她到了那个时候,还是留有余地,只挑了一件最上不得台面的美人离间计来说事,最后全烧了。”张虎道:“女公子对你,终究是枉开了一面,她不仅没有杀你,更没有诛心。而元龙,当真不知是为何吗?!”

    “今天下暗,道家无为,无为谴有为,不亦赖乎,不亦耻乎,可是,这些人,不以为耻,反倒为荣,虎真是不能理解。”张虎道:“做的人错,不做的人不错。这理论可真是奇怪。”

    “吕氏遭天下骂名,所为者,不过是因为当日三叛之事,更兼之出身微草,天下豪族皆相轻,然而,管子成相前,深受诟名,伊尹奴隶出身,可是成事后,依旧是天下至贤。为何,元龙却如此相诟于吕氏?吕氏所为,非一般人可比,时势已至此,而再阻拦,就显得是螳臂挡车了。如同昔日所骂之管仲者,如同昔日轻贱伊尹者。不亦耻乎?!”

    陈登动了动唇,似乎想辩解,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这个时候再说什么,就显得自己特别可笑,像个小人了。

    说的也是,做的人错,不做的人,却不错。

    他陈元龙,也不知何时,变成了人云亦云的凡夫俗子。

    “徐州自曹吕之战后,天下英雄趋之若鹜,纵有差名,依旧挡不住这么多人前来谋差事。”张虎道:“我以为,一是因为前程可期,吕氏实力雄厚,战略出众,退曹操,得淮南,退孙策,天下闻名,而来奔者,不仅前程可期,而且待遇很高。纵是寒士,哪怕还有待遇更好的袁绍在,他们也未必肯去,为什么?!没有几个人短视到只是为了一时之待遇,他们各奔前程,当然是为了更好的前程。明显的,这些来人,皆看好吕氏。二则是高位,贪利。吕氏南征北战,以后建功立业的机会甚多,有仗打,谋得越来越多的郡县,便有的官做,有功则赏,有过则罚,从不吝惜。便是寒士,也多有能辈者,他们凭着才能,出众的战力,睿智的本事,名正言顺的得到战功和封赏,这样的心态,元龙可能理解吗?!”

    “枉元龙一出生便在豪族,别人拼命想挤上来的,而元龙自恃己才,便天然是别人拉拢的对象,连女公子也对元龙有着十万分的忍耐力。”张虎道。

    “女公子有为,无为之人,何必谴责有为,钻这个牛角尖。女公子所坚持的,纵然与汝以为的相悖,然而元龙自赏,自洁,自以为是的攻击别人有为,是否有失妥当。何必否定一切,睁开眼睛,放下架子,就能看到别人能看到的一切,同样的,以元龙的才智,还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

    “是她来叫你劝我的吗?!”陈登道。

    “不是,她已经放弃了。”张虎道:“而我却不忍心见女公子如此。”

    陈登半晌没说话。

    “元龙,你想知道女公子怎么评价你的吗?!”张虎道。

    陈登看着他,没说话。

    “陈宫可以做相,而你的才智不在他之下,可是女公子却说,你的格局不高,做一郡太守,庇护一方足矣,却不能再多了。”张虎道:“为何差别如此之大?!是因为你心里设了一道障碍。昔日鲍子也是如此,他推荐了管子,而不是自己为相,是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缺点,不能包容。不够包容。你也一样。”

    “女公子说,若元龙肯释怀放下成见,打破陈规,未来可期,能所为者,不可限量,又何止一个区区太守之位?!”张虎道:“而你现下在此修书,暴殄才智,何苦呢?!”

    陈登闭上了眼睛,心里哗啦啦的很多的东西,突的崩坍了。

    陈宫与以前变化颇大,也是因为弃了心中的很多的陈见之故吗?!

    所以他能做相,而自己却不能。

    张虎走了。

    陈登恍恍惚惚,直到这一刻,自己一直以来所坚信的信念全部都崩塌了。

    张虎,华佗二人,一连给了他三大锤,锤的他头晕脑胀,胸闷气短。

    宋宪派人来寻他,张虎忙回了军营,宋宪道:“张将军来信,言已到淮阴,我恐有失,还需要去接应,另再押运粮草去,思来想去,你最合适。”

    张虎接过信看了看,道:“父亲信中说,淮阴现状有些复杂,怕是有些胶着,要退敌不易。”

    “难的不是江东之兵马,以张将军的实力,要退江东之兵,早晚而已,”宋宪道:“而是袁胤袁涣等袁氏等人的周旋,陈相怕的也是这个,因此叫你押送粮草后,继续跟父出征,务必要小心。谨防袁氏之事,同时,若有变故,切不可扩大事态。争取,年底前退了敌,并且能将袁氏二子,一并带回徐州来。”

    张虎自然知道轻重,道:“袁氏散乱在外,一日未至徐州,一日便不能放松,我自分晓。”

    宋宪道:“一切小心,如今广陵等地也有江东之兵,要小心,还有关羽,去了荆州,若相遇,务必谨慎。”

    “我知。”张虎并不迟疑,当下便押送着粮草,开拨往淮阴去了。

    此时的刘表是焦头烂额,他派了人去抵挡襄阳,然而,襄阳虽可守,其它之处,却也陷入危机。

    周瑜带着水兵,攻打江夏郡,而孙策围着庐江等地,虽然荆州水军不弱,蔡瑁是水军的好手,然而,几面受敌,便是刘表,也是焦头烂额。

    “刘使君回信,”传信兵忙进来回。

    “速拿来!”刘表忙道。

    看了以后才松了一口气,道:“刘使君义也,已派关将军增援五千兵力,一路来了,不出几日便到。”

    “其它之处,却是无有回音。”众人皆道。

    刘表的心凉了半截,如今以孙策咬死了不放的打法,关羽的五千增援,如同杯水车薪。

    若只是一处被攻,倒也能解,守之便可,可是四处受敌,一旦有一处破,不仅东墙西墙补起来极难,而且,也会将荆州内部的资源全部耗空,并且,无有余力再各处增补粮草与兵力,连调度都会变得困难重重!会被拖死!

第390章 我爹是吕布390

    蒯良一直沉默着。他是有心要与徐州求援,可更知道,一旦吕布来了,要他走是不可能的。寿春就是前车之鉴。

    众谋臣也都心知肚明,一时之间,都是脸上乌云密布。

    更无人提。

    曹操,袁绍也不可能会来救的。更何况刘表还与曹操有隙。至于袁绍更是想都不要想。

    哪一个不心塞?!

    刘表道:“徐州,为何无人提及徐州?!”

    众人面面相觑。

    “子柔,”刘表看着蒯良,蒯良道:“引鸠止渴,非解药也。若要吕布解围,必遭狮子大开口。”

    “何止是狮子大开口?!”蒯越道:“寿春前车之鉴。还望主公遵之。若要吕布来,只恐一口被吞,骨头也不剩。吕布豺狼,贪得无厌!”

    “异度以为,眼下要如此解危?”刘表道。

    蒯越是挺曹派,便道:“当今之计,不若归降曹操,曹操若知荆州危失,必派兵来援。荆州天下必争之地也,若知其危,曹操不会坐视不理。”

    “降曹?”伊藉冷笑道:“异度居心何在?!别谋高就也?”

    蒯越道:“越句句肺腑,能有什么居心?!”

    伊藉道:“明知曹操与孙策有盟,兵若来,助谁还不知呢!”

    言罢又冷笑道:“况且曹操与吕布亦有盟,到时三方一围,主公休矣。明知主公与袁绍有盟,若降曹,袁绍怒,若征兵来,我又如何解?!”

    蒯越一时语塞,怒了,道:“休以为吾不知汝别有所谋!”

    “吾有何谋?!”伊藉怒道。

    两人显然是要上升到人身攻击了。

    刘表忙用手压了压,道:“都止声,如今之际,正是危难之时,如何竟自乱起来?岂不是让他人笑我荆州自乱阵脚矣!”

    二人这才忍着怒坐下去了。

    “我荆州人才济济,大将无数,更是合心齐力之时,万勿因小事而伤和气,影响大事。”刘表道。

    二人这才怒稍解,道:“是!”

    伊藉道:“此紧难关头,降曹,或依赖吕布皆是下策,恐不仅无利,反而失州府也。不若写信再与刘使君,劝解其全力而来荆州襄助主公退敌!”

    蒯越已是大怒,道:“汝居心何在?莫非要让主公将位让于刘玄德乎?!”

    伊藉不理会他。

    眼见两人又要掐起来,刘表道:“也无不可。刘使君高义,若是表不敌,刘使君可取而代之。他若肯来,表愿让位。他本已是广陵太守,若为义来,表也为义,可退位让贤。本是刘氏宗亲,何须分个你我,只要保住荆州,皆无妨害!”

    众人都面面相觑。

    蒯良看着他们许久,长长的叹息了一口气。

    刘备与吕布有区别吗?!

    无非是一个从内部蚕食,一个从外部罢了。

    一个以仁义为名,鸠占鹊巢,而另一个,以骂名和实力入主,终究这荆州,早晚要入虎口。

    看着他们争来争去,他突然觉得难受不已,悄然退出了坐席,从后面出去了。

    恰巧碰到刘琦,刘琦朝他一拜,道:“先生安好”

    “不敢当大公子的礼。”蒯良忙也还礼,道:“大公子何往?!”

    “夫人寻我前去,”刘琦道。

    蒯良心中咯噔一声,心中十分不安,道:“公子若不嫌弃,良随公子一并去见。”

    刘琦正忐忑不安,听了便忙道:“如此,便有劳先生。”

    蒯良听了,心里不是滋味。

    蔡夫人听闻蒯良也来了,心下不悦,冷笑道:“难道以为我能吃了刘琦不成?!”

    命人叫了进来,隔了帘子,蔡夫人道:“如今荆州危难,正是用人之际,而你为夫君长子,更应当担起事来,你也是佩剑之世家公子,不能光有其表,而无其里,为何不为汝父解忧?!”

    刘琦忐忑不安,道:“不知母亲何意?!但有授意,儿子无有不从。”

    “既在城中急而无用,不若领军去助襄阳。”蔡夫人道:“你舅舅在江上出生入死,而汝能在城中安眠乎?!汝既为长子,你父亲对你期望很高,如此危急之际,如何能坐视不理?还请担起重任来。”

    刘琦脸色有点白,可是有母亲的名义在,他便是不愿意,也是不得不从的,心都坠到了谷底,道:“是,谨遵母亲命。”

    蔡夫人见蒯良不说话,便道:“蒯先生可是有话要说?!”

    “并无,只是恰巧碰到长公子,一并来给夫人请安罢了。”蒯良道。

    请安?!

    这种借口,一听就很烂。从来没有谋臣给主公夫人请安的。又不是正式的宴会场合。

    但蔡夫人还是道:“多谢先生,有心了。”

    刘琦道:“儿子这便准备去襄阳。”

    一时退出来了,到无人之地,刘琦紧紧的抓住了蒯良的手袖道:“先生救我!”

    蒯良一叹,看着刘琦跟个受气包似的,眼泪包包的,也知道他处境危险至极,一时心中五味陈杂,倒不是叹他个人际遇。而这种时候了,蔡氏一系,只想要铲除异己。

    长公子尚且如此待遇,以后他们,呵,还能被放在眼中?!

    这倒也是次要的,只是,有点悲哀刘表罢了。

    终究是放纵了蔡氏,以致于今。

    刘琦见他不说话,便要跪下来,蒯良忙拦住,道:“公子万万不可!良区区一微末小臣,如何受得长公子之礼!”

    刘琦哀哀道:“她有母亲名义,而我担了个长子的名份,她视我为眼中钉,不除不快,若父亲授意去襄阳,琦二话不说便去,可是她言,恐有计诈,琦甚忧之!并非惧死,而是不想死于非命,不明不白。明知有伪,如何能从?!如今荆州势如水火,已无琦容身之地,还请先生指一条明路,琦无用,无意争夺,更无担重任之心,无能解荆州危难,只求一容身之处,不叫父亲伤心琦之死,忧思萧墙之乱!先生!求先生!”

    蒯良心里难受极了。本想让他去求刘表庇护,可一想,如今的刘表,也护不住这长公子了。

    良久,道:“天意如此。公子若是要求生,只能去徐州了。”

    “徐州?”刘琦愕然道。

    “便是荐公子去广陵刘备处,只恐也无用,主公正欲引刘备入荆州,共抗江东之患,刘备若来,公子又当如何!?”蒯良道。

    刘琦哑口无言。

    “吕氏强横,虽与荆州不睦,终有一战,然而,眼下,却是可以庇护公子的好去处。”蒯良道:“能叫蔡氏忌惮的就是好地方。如今之事,竟叫许汜全料中了。只是,难免有投敌之嫌。徐州必谋荆州,还请长公子,也要做好,腹背受敌的准备。”

    “不过一死罢了,若能求生一时,他日吕氏若用我胁父亲,琦便只是一死也罢,不做不忠不义不孝的竖子!”刘琦含泪道。

    “倒也无妨。吕布用长公子要胁主公,只恐也无用,蔡氏横行无忌,不听要胁,如何有用?!”蒯良道:“所以,徐州对长公子而言,是生路。”

    “先生,荆州……”刘琦道:“是不是,很难保!?”

    “引刘备来,或是与吕布盟,都是引狼入室。”蒯良道:“不过,蔡氏本就专断,也许强敌未来,已有内乱。谁又得知呢。若无自保之力,指望别的诸侯,都是痴人说梦罢了。吕布与刘备,无甚区别。”

    自己实力弱下来的时候,哪一个不强?!不想吞?用的方式不同罢了。

    听他语气中全是悲观之意,刘琦也悲从中来!

    “长公子此去,也是为荆州留一条后路,”蒯良道:“若事到不可为时,至少还能保全主公一脉,甚或是荆州,刘备吕布不提,只是闻听那位女公子行事甚算仁义,不算残忍,这样的前程,值得一搏,以后后事如何,只看长公子的机缘!”

    仁义?!

    坊间全是那位女公子的混仗事,哪里有仁义二字沾边的!?

    一想到此,刘琦便觉前景晦暗,又想到吕布行事任性无度,一时痛哭流涕。

    “速走吧。”蒯良道:“轻装简行。”

    刘琦拜道:“先生,今日之恩,若有后,必有报!”

    蒯良看着他匆匆的去了。

    水深火热,对刘琦来说,他呆在荆州的每天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虽担个长公子的名份,然而行事说话,都是小心更小心,唯恐犯错,在蔡氏的阴影之下,能养成这样的性子,算不错了。

    真不怪他。

    孝字大过天。

    蒯良心里有点难受。

    可是听闻吕娴与袁耀结义淮南,若是有朝一日,荆州真的不得不落入别人手里,蒯良也希望尽力的能是刘表的后嗣。

    这刘琦对吕氏有用,吕娴若知,必善待之。就这够了。

    算是放了一个小小的希望吧,哪怕以后再不可能独为荆州主,至少名义上,刘表的后人,还是荆州的将官。

    孙策汹汹欲来,绝不会轻易退兵,若引刘备至,局势更复杂,再加上蔡氏争斗……

    这荆州……

    蒯良叹了一声。

    主公啊主公,不图发展,以安一时的下场就是这样。弱下来,然后,被群雄吞掉。

    长幼不分,纵容蔡氏的后果也是很大的,再加上蔡氏功高,把持荆州水军……

    刘琦是立即就收拾了东西,悄悄的只带着心腹客卿随行就走了。

    一路往徐州去,又遇贼兵,唯恐不能到达徐州,因此倒改变了方向,先往寿春去了。

    那里离荆州近些。

    而且吕布正在寿春还未走呢。

    而此时恰已隆冬,十分冷。一路跋涉,当真是战战兢兢,十分苦楚。

    一则是天气太冷,二则是太乱,到处都是兵,若是被遇到被抢了还是好的,就怕被乱剑杀了。而且更不知道所遇者是何人!朝不知夕是生是死。

    好不容易避过了一拨,又见坡下又有一队来,刘琦只能又伏了下来,冻的双手通红,耳朵也通红的。

    “公子,是关将军的旗!”随从大喜,作势便要起身叫住。

    刘琦拉住,道:“关将军能护我矣?从蔡氏口中救我矣?!”

    随从愣了一下,又蹲坐下来。

    刘琦虽胆小,可却机敏,道:“子柔先生所言不错。这个时候,刘备虽仁义,然而,却未必能护我!我与蔡氏之事,终究只是家事,刘备的为人,又怎么会干涉旁人家事,这不是仁义者所为。所以,哪怕干看着,也不会插手的……”

    随从与客卿等人是十分沮丧的,忧心忡忡的,道:“可是吕布豺狼。”

    “仁义之人未必能救人,”刘琦道:“豺狼也未必只吃人。现在的我,对吕氏有用。有用这两个字,足以令我有一时安泰。时逢危难之时也。唯有豺狼,才能不顾所谓仁义,强行干涉荆州内务。”

    这个时候的刘琦,已经将这些年的所学全部颠覆了,他有点可笑的道:“这个时候,能保我的,只有豺狼,可不可笑!?可悲。”

    他十分清楚,投入豺狼,比所谓仁义之人,对他如今的处境更有利。更能保得安危。

    随从与客卿等人便不说话了。

    刘琦眼眶红红的,看着关羽的兵马一步步的走了,他看了良久,直到旗幡消失。

    人生之中,到这一刻,所有的已全部改写,颠覆。

    他抹了一下泪,和冻出来的涕,仿佛道别。

    继续往寿春出发的时候,他不禁想,是什么样的冲击,能让蒯良这样的大才,会给出他这样的建议。蒯良认可吕布吗?当然不认可。

    他被逼到这地步,做了妥协,心里又何其的痛苦呢。刘琦似能感受到一二。

    大约是看到大厦将倾时的卑微与怯弱和妥协吧。

    刘琦突然有些明白了,天下之事,并非只能用这些来定义。

    就仿佛蔡氏,蔡夫人与他之间的冲突,也并非仁义忠孝可解……

    “去寿春!”刘琦咬着牙,深一脚浅一脚的挑着僻静小路,战战兢兢,而又坚定的骑着马去了。

    实力面前,什么仁义不仁义,狗屁用!

    以后,能强大,不受屈,才是真理!

    一步步的,与他的一切背道而驰!

    而此时的吕布收拾着兵马要回徐州看貂蝉呢,但是他走了一天又被拖回来了。

    因为袁术突然病危,怕是撑不住了。

    高顺怕有闪失,忙叫吕布回来,压住局势。

    吕布在的威慑,是恍然不同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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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吕布之女介绍:
一睁眼,成了吕布之女。吕娴:……盖世英雄,当世飞将,是他;勇而无谋,轻于去就,是他;猜忌无信,三姓家奴,是他;无忠无德,无义刚直,也是他……他的缺点如同他的优点一样耀目。而吕娴不得不过上了替爹擦屁股,疯狂打补丁的乱世生涯。严氏:“嘤嘤嘤,女儿如此刚勇,如何嫁得出去?!”“谁叫我是吕布之女呢!”【无奈】张飞:“身为女儿家,为何如此刚勇好斗?!”“谁叫我是吕布之女呢!”【得意】吕布:“吾儿为何总是黑我?!”“谁叫我是吕布之女呢!”【幽怨】三国吕布之女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吕布之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吕布之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