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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吕布之女全文阅读

作者:real觅尔     三国吕布之女txt下载     三国吕布之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96章 混水摸鱼夜袭营

    蔡瑁咬牙切齿,道:“刘备欲图不轨,其心可诛!如此小人,如何能留姐夫身边,终将为害。姐夫既不忍,瑁自设法驱逐之!”

    “汝要作何?!贤人不可伤也,你休得无礼!”刘表斥道。

    蔡瑁也算没有失去理智,公然的说什么要刘备死,只说驱逐。

    “自然不会无礼,”蔡瑁忍着气道:“自恃姓刘,如此不分内外,叫人厌恶,此奸小之徒,绝不可留在姐夫身边!姐夫勿忧,瑁能自行处置也!”

    “德珪!”刘表大怒道:“刘玄德是贤人也,你休得伤!”

    蔡瑁本欲大骂刘备,但看刘表的态度,只能忍了忍,将话头压了下去,道:“是,姐夫,瑁自知轻重!”

    刘表还欲说什么,蔡瑁便已经出得门去了。

    刘表气的不行,道:“一个个,全不消停!”

    蔡瑁出来以后,被侍女拦住,原来是蔡夫人请他,蔡瑁便忙去了。

    蔡夫人在后院急的坐不住,来回徘徊,见兄弟来了,才道:“刘备可是说了要接刘琦回荆州?!”

    “说了,”蔡瑁道:“此人用心极为险恶,绝对是是非之人。又善会钴名钓誉的,想要除他,还需要一点周折。”

    蔡夫人道:“汝已有计矣?!”

    “先将他赚出荆州去,再使计除之,现在却是太显眼也。”蔡瑁道。

    蔡夫人松了一口气,道:“让他离开才好,不然三不五时的便与你姐夫说刘琦,实在是大患!”

    蔡瑁点首,道:“姐姐勿忧,我自有计。”

    “一切全仰赖于汝了,只是刘备有大军二三万,你还是要小心。”蔡夫人道:“琮儿呢?!”

    “还未见过,我且去寻,”蔡瑁道。

    蔡夫人道:“你新归,要注意笼络士卒之心,他们皆是吾等助力,也是琮儿的助力。那刘琦,在徐州就挺好。他若真回,反倒又累的咱们出手!”

    蔡瑁自然应了,又计议一番,这才出得门去!

    荆州风起云涌,而西凉,也是风云卷舒,易变色。

    马腾接到马超的信,先是大骂了一顿这个小子,跟脱缰的野马一样,说跑就跑了,还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来,骂了也骂的气不顺,是亲生儿子,还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看信。

    看完之后,头又开始疼了,关键不是一封,而是两封啊,看完第一封,他只骂马超,好好的去惹曹操做什么?!捅大了吧?!

    在人家的地盘上,你只五千骑兵,若不能脱围,围死杀死都是早晚的事。一时又急又郁闷。

    信中写着要他去支援,马腾也是气的肝疼。

    再看第二封,马腾却是冷静了一下。防韩遂袭后?!

    是了,曹操既能用人来游说自己,自然也会给韩遂同样的待遇。马家与韩家虽是几代世交了,然而真的要站队的时候,说反目也就反目了。人的立场是可以牺牲很多的东西的。

    交情这个东西,若在治世,当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东西,基本没有人无缘无故的会背弃友情交情,若人唾骂。

    然而涉及立场与利益的时候,谁能保障什么义兄弟一定会不捅自己刀子?!

    马腾的心渐渐的冷静了下来,有心寻谋士商议一二,但也知道,与韩遂素有交情,倘贸然提起,反倒令属下人以为他有攻击韩遂之心。

    马腾将第二封信给烧了,只留下第一封,心中也有了主意,随即便叫了庞德来,道:“孟起被困,来信求援,庞将军且领万兵去攻关,让孟起脱困也!”

    庞德吃了一惊,道:“曹操何必突然如此?!曹使者尚在我营中,昨日还议及让将军归附之事,不料竟如此奸诈,围了孟起?!其可是欲迫将军从之也?!”

    “很有可能,只恐我若不应,他便要围杀吾儿,所以才急切,欲出兵接应。”马腾道:“腾自守西凉,以防曹操调虎离山之计。”

    庞德道:“此计甚妙,以防曹操后手。末将自领兵去接应孟起,将军勿忧,孟起英勇无敌,定无恙也!”

    马腾道:“吾儿之命,全在汝身上了。”

    “将军放心,以免有失,末将既刻点兵出发!”庞德道。

    马腾点首,忧心忡忡的送庞德出来。当即清点兵马,领了帅旗,出发去了。

    如今西凉出了一万五千兵力走,马腾也算能耐得住性子,虽然担心马超胡来,然而,也信任他这小子算是命大机灵的,因此便调兵开始防御。虽然看似无意,然而,却明显的是开始做作战准备了。

    曹使者和韩遂都发现了这一点。

    马腾算是沉得住气的,安排妥当后,便嘀咕道:“这小子,怎么就偏爱与吕布的女儿搅合在一起?!”

    “不过也算是另一条路吧……”马腾喃喃道。

    他不是傻子,最近这段时间他是真的思考了各种的可能,投靠曹操,是万万不能,投靠袁绍,他那凌人的样子,还是得了吧,都不是好路,可偏偏没别的选择,自立更是艰难。他与韩遂虽然拥兵多,然而关外多少外族,损耗也大,其实看着兵力挺强的,然而,这里与公孙瓒一样,都是很难的地方。

    无路可选,要么低头,要么被人谋算了被杀。

    马腾岂能甘心!?

    后来马超这小子说了吕娴,马腾也是一万个不愿意与吕布有什么牵扯的。

    可是这段时间他想到了一件事情,与吕布结盟,恰恰反而是最有利的局面。

    凉州与徐州并未直接相连,无有地利冲突,所谓远交近攻,与之结盟,恰恰是最合适的人选。

    而且又是结盟,并非是归附,上与下的关系。

    最重要的是,可以互为外援。有没有外援,这是两种概念,尤其是面临曹操发兵,或是韩遂袭后的环境之下,倘若能有外援,是能将整个的战局给盘活的。

    所以马腾是越想越觉得这是一条最好的可能。

    事关谋略大局,马腾是很能沉得住气的,因此便未动声色,也未对曹来使改变态度。

    庞德发兵急往兖州去了。

    钟繇领四千兵,已至附近州县,眼看就要兵临而来,而袁尚的万余兵也到了,两方竟有一种特殊的默契,形成了一种夹角,现在安营扎寨,这是想要包抄吕娴之意了。

    而吕娴收到暗影的信的时候,笑了,道:“时机到了。”

    马超都急的要命了,她却半点不急,这些天可把他给憋的慌,因此一听,眼睛都亮了,道:“看我的。这山下的要塞,岂能让这二军之人给占了?!我今晚就行动,可趁机夺下,我们自己扎营安寨。”

    吕娴道:“小心别引火烧身!”

    “放心!”马超道。

    马超是左等右等的,终于等到了晚上,袁曹二军井水不犯河水的,各自在埋火造饭,就着篝火在吃晚饭说话行事。

    马超带着扮成了曹兵的将士们守着夜色,在候机会!

    袁军军士正欲收拾妥当就歇,就在这时,马超射出了一箭,射中了曹营的营帐,那火一下子就将营帐给烧起来了。

    曹军似乎怔了一下,然后忿忿的去灭火。

    一开始也是准备忍气吞身的,然而当曹兵士拎着那箭到曹使者和曹将面前时,显然十分忿怒,道:“袁军之箭!他们实过份也!”

    曹主将已是勃然大怒,道:“这几日处处受气,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们占了上游好水源便罢了,每日还在水中撒尿,叫我军来喝他们的尿水吗?!我们还在下风口,他们一埋火做饭,我们就呛的厉害!还能忍吗?!”

    曹军上下已经是憋炸了,积蓄了几天的愤怒,在这一刻,俨然已到顶点。

    “现在更要烧我们的营帐,何意?欲逐我们走不成?!”曹副将急道:“使者大人,如此之忍,是大丈夫否?!”

    “休坏大事,若坏主公重事,是我等罪过。袁军如此辱我等,回许后,我定向主公禀告,现在还请忍耐一二。”曹使者道。

    曹使者是安抚了这个,安抚那个,可也只是勉强按住了怒火,大家的脸色都很难看,拳头紧握,对着袁军虎视眈眈,有的更是直接将手放到刀兵上。

    马超见时机成熟了,对身后的二十军士摆了摆手,一行人便偷摸着下去了,然后混入了曹军之中。

    大黑夜的本来就不怎么看得清,现在注意力更是在袁军身上,哪能注意到多了人?!

    马超压低了声音,粗气粗声道:“吾不愿忍!待我先杀几个袁军,若死,也不悔,若是侥幸不死,我便向曹公请罪,然,今,吾不能忍也……”

    说罢就拔了刀,腾腾的冲入袁军营中去了。

    这种场面,面临失控的边界,只要有一个人拔了刀,局面就一触就燃,就像是滴入油中的火星一般。

    马超一动,身后又有几十人也拔了刀,跟着冲了过去,“……杀!”

    这速度快的,都让曹使者没来得及阻拦。

    曹使者脸色大变,察觉怪异,急道:“等等……”

    然而他的声音到底是被淹没在喊打喊杀中声中了。

    这几十人一冲,后面的曹军将士有了领头,脑子里嗡了一声,热血上头,由愤怒主宰了一切,也拔了刀冲过去了,喊道:“……杀!”

    马超当先砍杀了几个袁军将士。

    曹兵一冲进袁军营,袁军上下是真的没有反应过来!

    待被杀了不少,这才真的怒了,当即将碗一摔,大怒道:“兔崽子,敢偷袭!杀,给吾拿起兵器来杀!”

    袁军到底是不备,被杀了好些人,一时气恨上头,杀红了眼!

    袁军副将大怒道:“与那曹阿瞒一样奸诈,竟使奸计偷袭,今日,誓杀尽曹兵……”

    两兵一交锋,那喊打喊杀声,响彻山下,火势一下子就点燃了。

    马超命他们到处放火,等把袁军营点了,又绕回曹营也开始点火。火光冲天,烧声杀声,曹使者哪里能阻拦得住?!

    一时都慌了,急切的要阻拦,道:“中计了,是中计……唔!”

    曹使者跪了下去,回首一看,见一穿着袁军服的人,戴着帽子看不清脸,然而那双眼睛如此的亮,如此嚣张肆意,狂放,充满少年气,曹使者哪里能认不出来?!

    他口吐鲜血,胸口被扎透的结结实实,他抬了抬手,指着马超,道:“竖子,欲报私仇耶……”

    “这就叫公报私仇!”马超这一次可学聪明了,声音压的极低,道:“曹阿瞒的使者,也不是好鸟,前几天盯的我们这么紧啊?!吾是你,能算计的吗?!有人是蠢死的,你,就是聪明死的!”

    “汝,汝……”曹使者道:“如此狂妄,必遭天谴!竖,竖子……狼,狼心也……”

    马超本来就心性寒凉,听了半点不惧,反而只是轻笑,特别凉薄,道:“超从不信天谴……”

    天谴这种诅咒,这个时代的人是极度的忌讳的。

    所以见马超是这种反应,曹使者真的是死不瞑目,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马超比上次杀郭援时,的确聪明了很多。此次,借公而报私仇,顺便的事,特别好,而且还封了口。这件事本身,是不能有人看透,说破的。必须得维持无辜的体面。才能将此事给推卸出去。

    这一次马超真的聪明了很多,他这个人心眼挺小的,倒是学会了,杀人要顺时机。不然就会产生不好的后果。

    而这一次,是真的完全不一样。

    马超见他死透了,抽出了剑,带着人退回山上去了。

    这一场战事直打到后半夜,袁曹二军几乎全军覆没,损失惨重。

    余下活着的全都四散跑了,只剩下山下的狼藉。

    吕娴带了两千人下山来接手此处,收拾惨局,而马超已经带了三千人奔袭出去,连夜去弄粮草了。

    吕娴本来是想寻个曹兵与袁兵啥的活口带着话给袁绍和曹操,然后发现,现场一个活的都没了,活的,早跑了。

    她开始头疼,本欲命人去寻散落的兵士,想一想,又怕他们误会自己是追兵,便作罢。

    一面收拾战场,一面准备安营扎寨。

第497章 推心置腹论亲疏

    兵士抬来了曹使者,吕娴本想厚葬之,再坯土上香的,但看了他死不瞑目,瞪的大大的眼珠,倒是怔了一下,心疑之下,便去看了他的伤口。

    然后头开始疼,特别的无语,还有一种说不出的胆寒,与毛骨悚然的感觉。

    马超这小子,真的是一把双刃剑,而且还学会使阴招了。

    他是把尖刀,若是用不好,虽无往不利,伤人之时,也伤己。

    本来杀掉曹使者,并不意外,但是他这种态度不对。

    让吕娴很不舒服。

    她心里有种坠坠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暗暗的也有丝丝的防备。

    这个马超,真的是那种无法用世俗常理能约束的人啊,什么情份也约束不了。

    此事若是臧霸与赵云做,他们是会杀曹使者,但一定会与她汇报一声,并且,绝不会从背后偷袭,还用刀搅碎了人的心脏,让人死的如此痛苦。

    这小子!

    身上有一种天生的残忍,像个高高在上的处决者。他的心里完全没有半丝的对生命的敬畏,反而更因此,得到很多的快感。

    吕娴吩咐兵士们葬了,自己搓了土,上了香,只是未点燃。土搓成的香,本心大于形式。

    “你我,无怨无仇,本不应以私仇而杀人,只因立场不同,以公义对立而你死我活,很抱歉,”吕娴叹了一声,开始给袁绍和曹操写信。

    不管怎么样,都得甩锅啊。

    到了天明时分,马超带着粮草回来了,脸上全是兴奋。将粮草囤积到山上,这才下山,对吕娴道:“掠劫完了,我军心定矣,支撑十五日足已,再加上曹袁二军弃下的粮草,二十日,不难。”

    “没有烧城杀人吧?!”吕娴道。

    马超愕了一下,笑渐渐消失了,浮现一丝戾气,道:“何意?!”不放心他,不信任他?!

    吕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孟起,你觉得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短暂的同盟关系,相互利用,随时可以将刀砍对方背后的关系,还是利用完就斩断的关系?!”

    马超没说话,怔怔的看着她。

    良久,才道:“你知道了?!”

    “不想听你否认,不想听你狡辩,更不想当作没看见,若是旁人,我自然当作没看见,然后利用你帮我脱险,以后再暗暗的防备于你,这就是你想要的吗?”吕娴看着他的眼睛,道:“回答我!这就是你想要的同盟关系?相互猜忌的关系?!马孟起,我看你是在士家日子过糊涂了,尔虞我诈,用到了我身上!”

    “我没有诈你!”马超怒道,手上青筋浮起,道:“我若是骗你,欺你,猜忌你,利用你,我何必还要来助你脱险?!”

    “那你呢,希望我诈你吗?!”吕娴盯着他的眼睛,道:“你知道你给我的感觉是什么?!胆寒,不寒而栗,马超,你觉得你聪明,我却觉得你愚蠢,你连假装仁义也不会,哪怕你装一辈子,世人都没有可以欺你辱你杀你的把柄!可是现在你干的好事!若是我以为你是屡教不改,天性残忍之人,你要如何?!我会防备你,猜忌你,暗暗提防着你,这就是你想要的?!”

    马超气的不轻,道:“少转弯抹角,你到底想说什么?!我马超就这么入不得你的眼?!你处处看我不顺眼?!我不过是杀了一个人,那曹使者不该杀吗?!”

    “是该杀,”吕娴顿了一下,道:“我不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变成相互利用和相互猜忌,而你所作所为,却一直在将我往这个方向逼。马孟起,若是换一个疏远之人,此事,我甚至可以当不知道。你觉得我为何要戳破你,只是为了教训你,让你丢脸?!”

    马超根本不知道这个事的严重性,他意识不到,他甚至愤怒的瞪红了眼眶,十分委屈,愤怒的盯着她,气的胸口起起伏伏,一副好心被当驴肝肺的委屈感觉。

    “我把你当兄弟,我希望我们可以是兄弟,相互坦诚,没有隐瞒……”吕娴道:“如果相互利用和欺诈,猜忌,才是你想要的安全关系,我也可以当不知道,以后我都当不知道……”

    马超似乎没料到她会说这个,怔了一下。

    “为什么死性不改?”吕娴道:“这件事要换一个人,会怎么对你?!你想过吗?!若是曹操,只会装不知道,假意与你亲近,用你,重用你,可是,刀用过以后,就会把刀敲碎。若是刘备,他不至曹操如此凶狠不迟疑,他当然也会假意装不知道,暗地里依旧猜忌你,虽不会杀你,然而,这世间的冷落,有比杀人更冷的待遇,无非是冷板凳叫你坐着,你自然乖了,还伤不了他半分,可是我,今天却无法保持沉默……”

    所以才这么撕破了脸皮,直接问出来了,是吗?!以至于他如此的难堪,还有委屈。

    马超心中有点焦躁,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终究没能说得出来。

    “我对你有很高的期望,你还年轻,只是一个少年,我以为,至少我以为,人可以改变,难道是我错了吗?!”吕娴脸色极度的严肃,从来没有这么严肃过,她一直都是嘻嘻哈哈,随性之至的状态,如今却郑重的不得了,严肃的不得了,不准他逃避的姿态,上前就揪住了他的衣甲,道:“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对你?!当兄弟,还是当尖刀?!将你利用完后,一锤而碎!马超,非我吕娴看轻你,你纵无敌,我吕娴想要杀你,都不用刀!”

    马超眼中的火光明明灭灭,这一次,竟不是恼羞成怒,而是怔忡。

    “要我把你当个人,至少,你得像个人吧!”吕娴恨铁不成钢的道:“你,太让我失望了!”

    她见他不说话,将他一推,回帐,又停了脚,道:“我让你如此难堪,我给你一个机会,今天,要么你杀了我,一了百了,你要是不杀我,以后,我也非管你不可。你就是个弯脖子树,老子也要把你掰过来!”

    说罢就要回帐。

    “站住!”马超急道:“你就不怕吗?!拆穿我,于你何益,我若心狠,五千人围,你无半丝活路!你为什么不怕……?!”

    “我还信你可以是一个人!”吕娴平静的道:“你要杀我,我也认!在送出司马氏的时候,我早就有这个觉悟了。你还可以将我的死,推到曹袁二军身上去,摘的一干二净!”

    吕娴回过首,道:“马超,亲疏远近,你心中都没有标尺吗?!对敌人可以尔虞我诈,对盟友,对兄弟,不可以……你,真是个小屁孩,什么都不懂,还是个自大的猪,自以为出身高门,可以为所欲为!有些规则,是宁死都不能犯的!你的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打铁需要自身硬,若是自己都是这反复,狠毒的小人,这样的名声,这样的破绽,以后别人想杀他,都不需要找理由,就是该杀!

    他却不知道,这个时代,这种东西是致命的!

    纵有聪明,也是被聪明误的典型。还不如蠢人呢!

    马超真怒了,上前就拦住了她,道:“我不是猪,我不是!”

    说罢便要拉她,吕娴反手一折,将他按到地上,冷笑道:“猪,蠢材!”

    马超气的不轻,看着她,闭了闭眼,道:“以后,我有事必不瞒你!我马孟起,也是值得你信赖,信任之人!我用我的命立誓!”

    吕娴认真的看着他,道:“我可以信任你吗?!再有下次,我不会再与你废话。”

    “当然。”马超道:“我马超这一辈子没有服过谁,我老子都管不了我。可你,是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

    才多大,就说一辈子?!

    吕娴道:“再如此野性不驯,我真的要动怒了!马超,无弱处,才能真正的无敌。恃强如此凌人,杀人,耍小聪明,终究只是小道!”

    马超默然了一会,道:“我知道了!”

    “这一次我也不罚你了,你的兵马在此,你好歹也是主将,我若真将你吊起来,终究折损主将颜面,于战不利。”吕娴道:“这样吧,把仪礼篇抄一百遍。年底前,给我看。不得叫人代抄,不然就一千遍!”

    马超倒吸口冷气,黑着脸道:“一百遍?”

    吕娴冷笑道:“怎么?嫌少?!”

    马超不吱声了,只是惨悔的点了点头,头皮一阵阵发麻,只是小声嘀咕道:“装腔作势的仪礼有什么好抄的?!”

    “像你这种野生难驯之人,非得用规矩框正了行为规范,才能真正的知轻重!”吕娴哂笑道:“不止是装腔作势至此,我要你把君子的精髓学到骨子里,约束正身。你以为,只是装一装就完了?!”

    马超真是觉得飞来横祸,一阵无语,脸色变幻莫测,真是被她整的没脾气了。

    不由一阵气闷。到底是少年人,脾气来的快,脸色去的也快,刚还恨不得打起来,现在就是臭着脸不高兴,不一会儿,倒又言笑宴宴了。

    对这个马超,真是半丝警惕松懈不得啊。

    吕娴是真的想要收服他,所以虽然难,也冒着风险,可是她值得冒这个险。

    对马超这种聪明人,想要收服他,虚情假意的东西,他未必听从。然而,以真心相交,知心,他是能知道的。

    这小子,真的得好好的管束,以后才能得大用。

    若不然,早晚得更歪了!

    还好,算是服自己,若不趁此,把他该改的都给改了,以后,就是老油条,再想约束了用,就难了!

    所以,吕娴根本就没打算睁只眼闭只眼。她是很珍惜这个人的,虽然他是那么的难以驯服。

    他不想用虚情假意那一套,只是利用马超。然后再无情的把他杀掉,或是阴他一把,把他丢在一边,自己倒像没事人似的。

    追根到底,吕娴到底不是如曹操与刘备这样的人。她的心里是有标准的,是有属于军人的标准的。

    马超虽然很难驯,然而,是得到她认可的人,她管不了所有人,至少她认可的人,哪怕再难驯,她也不能视而不见,然后做个虚伪的人,比一些谋略主还要更阴谋,更狡猾,更狠毒。

    她不能,也做不到!

    况且,马超不是没来,他是真的以性命带了五千人来救她的,便是知道有追兵,也没有跑,这样的人,已经十分可贵了。

    从那个时候开始,马超已经不是当初被她吊在树上的马超,那个时候,至少她是不会做到如此交心的。

    现在,不一样了。到底结成的果实,也没令他失望。

    “要做个无可挑剔的君子!”吕娴道:“君子,懂么?!”

    马超不乐意,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撇了撇嘴,大约是想翻白眼,可到底是忍住了,嗡声嗡气的道:“行!君子就君子……”

    屁个君子!他这一辈子也做不了君子。

    一朵黑心莲能做白莲?底子都不一样,真的不行!

    不过,总是不能欺诈她的,大不了以后不要太过份便是了。

    “放我起来!”马超见副将们躲的远远的,脸臊红了,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在调笑呢!”

    吕娴起了身,往远处一看,果然见几个副将等人在树林里交手接耳,窃笑不已,频频的往这边看。

    她也是一头黑线。

    这误会大了!

    马超起了身,面不改色的掸了掸土,大约是被骂多了,反而皮厚的很。

    “现下如何防御?!”马超道。

    “山下扎寨,驻两千兵,轮流与山上撤防换守。”吕娴道:“这山下要害,不能被敌军冲破把住!”

    马超嘿嘿一笑,道:“要我说,那钟繇与袁尚的追兵,也未必能相互配合。我西凉兵强马壮,岂惧他们?!”

    吕娴瞅着他,道:“怎么?还想主动出击?!”

    马超悻悻的道:“哪儿能啊?!我只是这么一说,还是要保存实力,防守为主的。但是可以偷袭嘛!”

    “钟繇比贼都精,能轮得到你偷袭?!”吕娴道:“别小看了文人,他的谨慎是你想不到的,多少名将都栽在文臣手上!”

    马超不以为然,显然是没上心。但胜在刚得了教训,倒算听话,没打算乱来!

第498章 天意违曹操受制

    这臭小子,真是对他半刻也放松不得。若是依他来,呵呵,能不能活着出兖州,谁知道?!

    吕娴决定死守,安寨布防,保守死撑,而不是主动出战!

    西凉兵马是真的强,然而,在武备有限的情况下,在没有援军和足够粮草的情况下,在出击了以后,山上可能会守不住的情况下,主动出战是真的万万不能!

    她一面命兵士们挖壕沟,布阵堑,削木刺,储水,备柴等诸事,这个山寨兵营就备起来了。并且还搭了一座吊楼。

    而钟繇此时亲自来了袁尚营中说话,他是骑马而来的,袁尚亲自来迎,两人虽然阵营不同,然而,钟繇是很被受敬重的人,别说袁尚了,便是他老爹袁绍在这里,也得以礼相待,所以他亲自来迎。世家之间,便是敌对阵营,也不是说翻脸就翻脸的。

    再加上,又有郭援这个共悲在,二人一见,也不生疏,钟繇先哭了,道:“多谢袁公子追兵至此,吾那外甥,死的太冤……”

    说罢痛哭,悲是真悲,但难免也有几分演的成分。袁尚也是如此,悲也有悲,但更多的是自己被挑衅的愤怒,以及必须要杀掉吕娴的决心,闻言也哭道:“郭将军死极惨矣,是被马超那无礼的禽兽杀掉的,尚岂能容那小子放肆,须报此仇,不共戴天!”

    二人同哭,皆默契的不提吕娴!

    “元常快进帐说话!”袁尚忙道:“若按郭将军的辈份,尚也须唤元常一声世伯,都是自己人!”

    “唤我字便可,”钟繇道:“当以平辈相交。”

    袁尚请他入帐分宾主坐下了,钟繇才道:“多谢袁公子为吾外甥重新收敛骸骨,不致露于荒野,若不然……繇实心中极难安也!”

    “本是份内事也,如何敢当元常之谢。”袁尚道:“元常不必太客气了。”

    二人寒喧了一阵,这才言及得来的情报,袁尚道:“这吕娴十分奸诈,她与马超二人,已经把曹袁二援兵给灭了,使了奸计,偏偏还装作无辜,写了信来,欲蒙骗我父,想要挑起曹袁二边的事端,欲将此事栽到我们二边,实是可恨!”

    “此事,吾也有所听闻,繇已去信往许都,向主公提及此事,让主公切莫被她所骗。袁本初与曹公本是世交,岂会因此事而被算计,袁公子大可不必生气,此事,自有真相。”钟繇道:“只是可见此女心狠手辣,极其的有谋略。”

    袁尚道:“她在山上扎兵,山下挖了壕沟,底下全是木刺,几乎全被阻断了攻击之路。骑兵不可行,而步兵要利落的过去,还需要自搭木板,这难度,不亚于攻城。”

    “山上林木稀落,若欲火攻,也十分之难,而这地处崖上,背又靠水,倘若自射火箭过去,他们也有水可扑灭火势,吾思来想去,都不知如何才能一举而歼。而死围,也正合他们之意,那马超抢掠了粮草上去,更自得其乐矣。”袁尚道。

    “敌方欲死守,而吾二军欲急攻,这的确是个矛盾。”钟繇道:“此二人,也需尽快解决,否则迟则生变。”

    “元常可有智计?”袁尚道。

    “唯今之计,只有围住,轮流去叫战,等他兵疲马乏,再寻机破之!”钟繇道:“此女极其的狡诈,若我方稍有破绽,只恐还要为她所破,繇此来,便是提醒袁公子,切莫急躁,越是此时,越不能露破绽,吾那外甥,还有刚灭的曹袁二军,皆是前车之鉴!”

    袁尚点首,心中虽焦虑,却还是依此言,二军形成夹角,轮番前来叫战,一天十二个时辰,便是到了晚上,都没有能消停的时候!

    可想而知,马超的烦躁吧。他本来就是急躁的性格,是真的想出去战一场,杀杀他们的锐气。

    不料吕娴却笑道:“挺好,睡觉还有伴奏,唔,总比太静了胡思乱想的好。”

    马超都惊了,道:“你还能睡得着?!”

    吕娴轻笑不已,道:“伴着战鼓说睡就休息,是每个战士的本能,不信你去看看你的兵马,是不是睡着了?!哪有什么战战兢兢,能抓紧时间休息才最紧要。”

    这个时代,若没早把脑袋栓裤腰带上的觉悟,还真做不了兵士。

    所以,普通士兵是真的没有什么想头,能活一天是一天,能睡一觉是一觉,能多吃一顿就多吃一顿,打的时候尽力就行了!

    马超去溜达了一圈,见果然如此,回来便悻悻的。

    “哪个有你这样的好命?都生在富贵之家?!”吕娴听着战鼓声,眼前是点燃的篝火,道:“身为士兵,远没有什么多高级的情绪,一切皆听从战将。想不了那么多。我们想到的是荣辱,而他们想到的只有今日不知明日死。这样,不是挺豁达的吗?总比咱们想的太多好。孟起,你为什么会这么烦躁,是因为受不了山下的挑衅,是否?!倘若你心真的静,想的不多,定了计谋,便不会如此烦躁了……”

    马超思忖了一会,心不由的也跟着静了下来,道:“我这不战,原以为会影响士气。”

    “士气此事看将,看你我。”吕娴笑道:“咱们轻松,淡定,兵士们也会轻松淡定,你若紧张焦虑,他们也会如此!轻松点,你该学学他们,今日不知明日事,也挺好。”

    马超撇嘴,也是真服了她,他就没见过这么淡定的人!

    也不对,打骂他的时候倒不手软!

    他坐了下来,围着篝火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像吕娴说的,真的有狂躁症啥的!

    他就没听过还有这样的病。

    他才没病!

    马超偷偷瞥了她一眼,发现她这个人吧,真的不光有本事,嘴巴也从来不饶人,她要是想说你,骂你,都不用带脏字。比如,给你编个病?!!

    还有这种操作,马超真的惊了。

    吕娴还真累了,道:“我先睡一会,你先值守,等下半夜我再换你!”说罢爬进帐蓬里睡去了,还叮嘱他,道:“烤点肉放着,我后半夜吃!”

    “……”马超嘴角一抽,闷闷的任劳任怨的开始烤肉。

    他虽从军,但真的对于这些事不熟悉,平时都是亲兵帮着他做的,烤好了呈上来的。

    可是到她嘴里就说了,这别人烤的哪及自己烤的香?!再说了,都出门在外了,还这么娇气包的像个没断奶的孩子似的,处处叫人迁就服侍,你也是战将?!

    说的马超真的气炸。

    她又说了,没点野外生存,自己烤吃的,找水喝的本事,万一落单,你喝西北风!

    马超是真发现了,她这张嘴说起话来,是真能把人噎死!

    不过他的生存能力,耐气受的能力,的确升级了!马超深深的觉得,天底下应该没有第二个人,能把他气死这样子!

    天下独此一份!

    然而,如她所说,的确是亲兄弟的情份。他与他亲弟弟们都不曾说话如此随意。

    在她这里,能吵架,能打闹,能说话相互噎人。能打打闹闹。而后不用猜,相互信任的感觉,默契的感觉,真的很奇妙。

    马超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默契。

    所以,他也老实了下来,平静了下来,听着山下的战鼓声,叫战声,旗帜声,竟颇觉从容。如欣赏着美景,虽身在其中,也有一种脱身其外的感觉,淡定的不得了。

    他本是急性子,这番修炼,竟颇觉有一种沉淀本性的感觉。

    庞德的大军行进的时候,消息是一同随着吕布的信进许都的。

    郭嘉看着曹操,竟颇有一种无力和悲观的感觉。事件果然升级和失控了。

    烈火烹油之势不过如此!

    “庞德一万兵马距兖州不过几百里,而琅琊也发兵万人,紧叩泰山,吕布,高顺二人的兵马,也紧扣兖州外,三方合围,可有胜算乎?!”郭嘉道:“主公,以她一人之力,几番解救,此女,是真的命运奇特。”

    “凭一人而挑动如此之势。”曹操心中沉的说不出话来,闷闷的。

    他来回徘徊,道:“吕布此贼的信如此**裸的威胁,这是围魏救赵,意在救出吕娴也!”

    虽是如此,可是曹操还是气出个好歹来。

    因为这吕布写的信只一句,实在是太狂了。

    什么叫我来接手兖州也?!

    这是叫他做割舍,要保兖州,就得放吕娴?!

    “只恐还有敲打之意,吕娴他要救,而兖州他也要!”郭嘉道。

    曹操一听,便琢磨明白了,道:“这是暗示袁绍之事?!”

    曹操冷笑一声,如前盟一般,如若吕布助他灭袁绍,吕布还是要兖州的意思。

    “他就不怕吾与袁绍先行灭他?!”曹操气的坐了下来道。

    “只恐他也发了信与袁绍。此人誓必在主公与袁绍之间来回不定,以图取更大的利益!”郭嘉道。

    曹操心中微惊,道:“这一次吕布的确不同,他身边莫非有人在助他?!”

    “应是司马懿,”郭嘉道:“这般出手,除了他,没有别人。”

    曹操苦闷道:“吕布先前并不肯听人之意见,分歧之中他与陈宫多有矛盾,此次,怎么可能会听司马仲达之言?!悔矣,悔该留住此人!”

    曹操这个时候,真的是肠子都青了。

    “陈宫性格急,吕布更急,因此多有矛盾,然而司马懿却不同,他性情稳重,内敛,又素有谋算智谋,依他此人性情,想要拿捏住吕布这样的人,很容易。”郭嘉叹道:“别的谋士做不到的事,他能。他的性情能事贼而不显脾气与喜怒,这样的心性,非同一般。”

    曹操一听,心都凉了。

    “不料此人竟真从事吕布也,”郭嘉是说不出来。

    曹操却明白他的未尽之意。

    司马氏被逼的从兖州出不去,是起了反效果,反而助了司马懿服从吕布的助力了。

    曹操是有苦说不出,郁闷的不得了。

    郭嘉也是有玄机不能点破,只能打哑谜。

    事从什么样的主公,就得有什么样的处事方法,曹操这个人,有些话不能说的太透。更不能抚他的脸面,哪怕知道这步走的不太对,也是不能有马后炮这样的话的。

    所以,事从曹操,他要的不是这些话,而是解决问题的方案。

    然后,他的性情,问题又来了。

    这个时候,曹操是很难下台阶的,你不能主动说要不别围了,转变策略吧。而是得他自个儿问奉孝可有何计时,郭嘉才能给出谋划。尤其是在于受困的时候,尤其要注意分寸。

    “吕娴治住了司马懿,司马懿治住了吕布……”曹操觉得荒谬,道:“奉孝可觉得这一切,皆在她的意料之中?!”

    “何止如此?关键在于天意也从着她,”郭嘉道:“她的谋划虽好,然而执行若有半丝差错,所有的一切全部叫停,然而,天意却向着她,很奇怪的事情。”

    无论曹操谋算什么,总是不尽如人意,就是这样!

    袁绍那也是一样。

    她的计高明吗?!未必。因为计虽好,执行若有一丝中断,全部前功尽弃,而能将执行也推行的如此之好的时候,才是真正的可怕?!

    她就没怕过执行会出问题吗?!也是会怕的吧,可她依旧这么做了,如此的无畏。这般的勇气,若非有排海倒海的意志,和将生死置之度外一场豪赌的气魄,谁能做到?!

    便是袁绍与曹操也未必能如此敢赌?!总是步步为营,也就输给了她这样的大胆跃进。

    连郭嘉都有一种无力的感觉。

    不怕一个人有谋算,有人助,就怕一个人有天助。天意难违啊。

    这般的推进,全在她的谋划之中,这不是天助,这不是天意,又是什么?!

    曹操道:“若依司马懿的智计,他会建议吕布写什么信与袁绍?!”

    郭嘉其实知道曹操肯定也料到了,只不过有些话得他来说,便道:“必是言及他将发兵许都以助袁本初,意恐在于解救吕娴,以及威胁主公。这是制衡之术!”

    “司马懿出手果然不凡,操恨不得此人!”曹操难受极了,道:“操无德也,终不能叫此人心服,恨吾无德,连累许都众人。”

第499章 袁本初怒而宣战

    “主公,仲达此人不肯交付信赖,也是无奈,然而,他虽服于吕布,终究难以心服,短期内对徐州是好事,然而长期内,不可小视此人能量,若无吕娴压制,此人,反恐噬主!”郭嘉道。

    这话也有安慰的成分。

    曹操听了,才好受了一些,但也表达了懊悔和难受。

    一个懂得反思的主公,总是能获得人的敬重的。

    “司马氏被其算计,司马懿必暗怀恨,以后之事,恐难预料。”曹操道:“也罢。此时,也许已不宜再为难司马氏与吕娴等也……”

    “是。”郭嘉道:“趁势示个好,将来,也许司马懿身上,尚可有共谋之时。”

    曹操正欲下军令,突然又有简报来。

    一看二方的信,曹操头就开始痛,将信递给郭嘉,坐在席上开始捂着头,疼开了似的!

    郭嘉看了信,也是心一沉。

    两封信,一封是护送吕娴的曹兵与袁军发生了冲突,现在都死伤无剩了,只剩散兵逃在外。这事一看就知道是有蹊跷,可是这个事下,能戳破吗?!

    戳破了有意思吗?!袁绍信吗?!

    便是戳破了,得罪了吕娴,说是吕娴之过,袁绍又不信的话,这是助力吕布与袁绍结盟了。这就是脑残才干的事,也是曹操最怕的事。没有反过来推波助澜让吕布与袁绍结盟的!

    所以这个亏,这个闷苦,只能曹操自己咽了!

    第二封信是臧霸与公孙瓒旧将名叫赵云的人,只带着千余兵力,护着五六千人的队伍,竟然已安然到达泰山郡了,问题是,还斩了好几个将,破了几关,并且还有什么文臣武将的弃了一切,跟着司马氏一并奔走了的……

    也就是说,卖个司马氏族人的好,也来不及了!人家都离开你的疆界了,你还示好,这就叫不要脸!

    而这奔走之事,也不能深究,既不能骂臧霸与赵云和司马氏,也不能追究那些丢关的人,不然是真的就叫人寒心了……

    一旦寒心,只恐一下奔走的人,更多。众人心叛也!

    曹操是真的闷的想捶胸口。

    郭嘉知道他心里是什么感受,便道:“当此之时,还请速发通关令以补救也!”

    曹操道:“速发令去!”

    郭嘉忙亲自去了,布置了此事,才回来。

    回来也是感觉一种四面楚歌的郁闷。

    发令虽然已经没个鸟用了,但是对人的心理是有暗示的,这是一种补救措施,目的在于,我曹操并没想难为你们司马氏,本意也是要发通关令放你们走的,但是没来得及,不料你们竟斩了过关之将,还拐走了我这么多的文武大臣,这锅就不在于我曹操,而是在于你们司马氏不仁,弃我曹操,背我曹操之人不义。

    同样的还有随后的嘉奖之令,以定失关之人心,以及避免更大的后果的措施。

    政治就是这在政令军令之中,得到平衡与人心稳定。就是这样枯燥,然而有此天赋的人,深谙此道。

    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责怪丢关或放人的人,反而不得不大度,把这个事件整个的升华。以示雄主的心胸豁达。

    其实曹操本身是个特别小气的人,然而心有大志,所以超越了本身的小气,而成为一个伟略之主,这就是一种才能和特殊的素质。

    此二令一出,人心定定也!

    这个事以后就升华成了,曹操从来没有为难过司马氏,以后司马氏在徐州再好,世人也不得不说一句曹公的好!

    谁不赞曹公高义,仁义之主!

    虽是如此,终究也有无奈的成份。

    至少现在曹操是真的头痛欲裂,抱住郭嘉的手道:“奉孝,当此之时,吾当如何?!”

    他既问计,郭嘉自然才将胸中计谋道出,道:“吕娴已不可图,天助之人,徒之奈何?!此事只能补救,补损。”

    一个英明的主公,不仅要锐意进取,不可放过任何好机会,同样的,时机不利时,懂得止损,割肉救命,更是一种超级英明的睿智。曹操就是这样的人。

    郭嘉已言明,他知道曹操不可能会在此上执念太久。

    形势瞬息而改,而变通,才是雄主之道。既然已不可图,就得止损,补损,并且将其中的好处最大化!

    曹操道:“发令去调回钟繇?!或是,围死袁尚?!”

    “可损其兵力,然袁尚不可杀,当放回去!”郭嘉道。

    曹操一听就意会分明,不错,袁绍的长子与次子之间,若死全得死,若不死,也千万不可损其一,否则分裂之势便不成。

    “操这便调兵遣将去护送吕娴出兖州,退众围之兵。”曹操道:“曹兵折损之事,须栽在袁尚身上。”

    “此事不难,钟繇自会安排。”郭嘉道。以此事为借口而发难围袁尚,不正是现成的出兵的理由吗?

    大约所有人都没想过,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女子,搅动局势时,都没想过会有很多人被迫的替她背锅吧?!

    郭嘉苦笑一声,若说算无遗策是何人,她算是一个!

    不背锅能怎么办?!此事袁绍若知,必定恼恨是曹兵主动挑杀袁军,这个事可大可小,可能就成为真正的大战的导火索。

    这个时候,曹操除了背锅,争取把徐州的势力给拉进来,还能怎么办?!

    难道,还能说什么真相的把人推至袁绍那边去,别傻!

    作为雄主,哪个没有憋闷,苦闷,憋到内伤,把苦往肚子里咽的事儿?!

    这个锅,他是背定了!

    只是司马氏这个事,再加上吕娴这个事,还有吕布的信,以及西凉的谋算,全部被撬动了,曹操是真的头风病直接犯了!

    雄主苦就苦在于,便是真病了,也不能说病,会动人心,以为你有心病才病呢,没病的时候呢,可能还得装病。就是这么扯淡!屁股底下的位置不好坐啊!

    “西凉须对韩遂下重金重赏矣,”郭嘉道:“马超马腾,已然有三心,韩遂便绝不能再失其心意。”

    “舍本利之!”曹操道:“另,操须另写信与袁本初,息其怒!虽效果不大,然须写信去。”

    郭嘉道:“此次袁绍定发雄兵至。”

    所以吕布支持谁就比较重要了。

    关键他身边现在有个狼崽子司马懿,他一定会叫吕布看形势,两边都图好处,以得到最大的利益。

    以后有的是难缠的时候呢。

    也就是说,本来许点好处,弄点官位封赏啥的,就行了,但现在,可能不止。

    这豺狼雄心大了,以前给个十斤肉能喂得饱的货色,现在,可能越贪越多,还远远喂不饱!豺狼身边有了一匹狼,只会更贪得无厌!这司马懿绝对是喂不饱的狼。

    “发书与孙策,他若击徐州,操定支持。”当然是声势上的支持,他已经没有余力去烧徐州的后方了。

    曹操叹了一声,这个联盟是不能失的了。这个时候,形势复杂到心里全是苦闷。

    虎狼环鉰啊。

    至于荆州,他是顾不上了,实是鞭长莫及。荆州是刘备的舞台了,倒便宜了这贩席卖履的假仁假义之人。

    曹操再难,也得把眼前这个难关过了,才能共谋三方灭吕之事。

    现在对战袁绍,他是真的有点惊慌的。

    曹操的态度一改变,就是咬死了,是袁军挑衅曹兵的,主动找事的。

    这个态度一表露出来,谁能不恼?!

    袁绍得到消息的时候,是大骂曹操是奸贼,喝骂不止,依旧不解气,道:“此贼意在利用我军,意欲杀吕娴而栽到吾身上也,绍岂能忍他背此之锅?!”

    见他如此不要脸的,真的敢这么宣称,袁绍都能气炸了。

    再加上那曹贼更是不要脸的来了信,说什么呢?!说袁尚呢?!说他发兵一万,竟然敢来兖州,我必叫钟繇围的他回不了冀州!

    袁绍是气袁尚私自发兵,然而更恨曹操这不要脸的,话说的太漂亮!

    说的好像钟繇发兵四千去是真的为了护送吕娴一样?!谁比谁屁股干净?!不都是屎?!这个时候,你倒是会说话,说什么好像多么高义似的,暗示他袁绍明里是护送,实则是心中藏奸,想要在兖州内除了吕娴,栽到他曹操身上去呢!

    袁绍是气炸了肺,脸色通红,再加上迁怒于袁尚,袁尚不在,又不能叫来骂,便把审配一众给提溜来了,袁绍是气的指着鼻子大骂道:“就是汝等,肆意挑拨袁尚,肆意妄为!无吾之令,他竟敢私自发兵!审正南,刚放汝出狱,汝又惹事挑拨!如此只顾眼前利之徒,还有何颜面在吾座下侍奉?!左右,拿下他们,绍此次绝不轻饶!”

    审配心性是极度的自我的,也知道此事,必然是要暴露,他也做好了暴露的准备!

    他也不求饶,气道:“主公与曹贼皆中吕娴之计也!曹贼尚知止损,而主公却不知也!如此被人牵着鼻子走,纵然实力庞大,与老牛无异!小小一牧童可牵制也!”

    这话简直是火上烧油,袁绍气的差点跳起来,道:“吾誓杀汝!审正南,汝如此不敬,绍用不起汝等才人志士。罢罢罢,左右还不拿下他!”

    沮授涌上来,抱住了袁绍的腿,泣道:“主公,事已至此!多怒无益啊,不如且将他下狱,稍后再议此事。此时,公子不可有失,还须依赖他用计救出兖州,主公,三思!”

    “这个蠢儿!他如何能孤军深入,他疯了吗?!嫌曹操的刀不够快,还要亲自追击直奔人境内!?那个蠢货啊,若被捉住,以他为质,吾三军上下,皆受他连累。蠢材,蠢材!”袁绍气的叫人把审配拖下去了。

    气的在那直喘气,袁绍这个人,色虽厉,然而内却荏,意思是,他颇有古人之风,春秋讲礼不贤下士,刑不上士大夫。

    把审配再下狱已是极限,真要他杀了他,袁绍做不到,也不忍心。他与曹操的区别就在于此。他实力最强,班底雄厚,颇已有帝王之实,自以为是诸侯霸主,行事作风,不以阴谋宵小为利,而以大风范自居。事实上,他是真的很礼贤能人的,袁绍做人上,是真的比很多雄主强多了。

    但是实力越强的他,越难以决断,果决,反而成了最致命的弱点。

    沮授急道:“主公,曹贼誓必不会放过公子,还请主公既刻发兵,救出公子,以免被困被围啊。现在,公子是掌中鱼肉,任曹操宰割也!”

    “吾之子,吾焉能不痛?!”袁绍气骂道。

    沮授便在一边哭,他们都是袁尚的忠实拥护之人。

    许攸跪坐在人后,露出一个轻笑来,在袁绍营,他这样的资质与才能,连号也排不上,所以席位,也就顶多能占一席算不错了,但凡大事,他是说不上话的,抵不过审配,田丰,沮授等等人的份量,看审配虽下狱了,他也是不及他的份量的。有句话说的好,人微言轻!啥意思呢,就是说,你份量不够,连进言都不够格!所以他只看,不凑热闹,省得讨嫌,既讨袁绍的嫌,又讨众谋士的嫌。

    不过他倒是失笑,深深的以为,那吕娴真是一条翻江龙,瞧把这曹营与袁营给搅合的。不得了哦,英雄才辈出吕氏。反倒袁绍的几个儿子,都像歪瓜裂枣,那袁尚都不知道可能时势有变,把自己给陷在兖州了吧?!真是叫人没法说的蠢。出了事,就得靠老子救!

    许攸真是翻了个白眼,又心有不忿,偏子以父贵,这沮授啊等等人偏一个个的全支持着他呢。没天理!

    许攸跟没事人似的,反而心里暗乐乐,有点兴灾乐祸。

    袁绍也多不及曹操的应对,看这曹贼,这是想与袁绍翻脸,然后争取吕娴与吕布父女的意思啊。

    袁绍呢,先只顾发一通火,然而屁的谋策都没弄出来一个。

    许攸就只陪坐,也不吱一声,他聪明就在于,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自己这等的二等谋士,是搭不上话的。

    此时也没人能顾得上看他的脸色。

    都只顾得上安抚袁绍呢。

    田丰哪不知道这件事,是吕娴弄的,这个小儿,看着风轻云淡,下起手来,颇有雄主之风。他也很惊讶。

    他马上对袁绍道:“主公,曹贼至此,已是宣战,当此之时,更宜联盟吕布,共灭曹贼!机不可失啊!”

    反正是将错就错,还不如错有错实。

    这个时候戳破了与吕娴翻脸有什么用呢?!多说无益罢了。田丰也是很机敏的!

第500章 袁谭无辜卸兵权

    “好!”这个反倒真助了袁绍与吕布联盟的决心,原先的他,是根本不将这个吕布放在眼里的,怒道:“发书与吕布,吾与之共图谋曹操,誓诛曹贼!”

    颇有种调令吕布的意思,同谋的意思。

    “吕布已有来信,也有助主公之意,还请主公嘉奖之!”田丰道。

    袁绍也意在此,当下便派使者,送书。

    这是真的合了田丰的心意,虽然是错有错招,然而,这的确是极好的布谋。

    田丰此时也松了一口气!

    只是,他们没算到袁尚怎么出兖州呢?!曹操是止损,但是袁尚在他的兖州内,他能放过才怪!不杀也得抓了脱层皮,哪怕图不到好处,臊袁绍脱层皮,气死他也不赖!

    反正这事儿吧,就是这样了,袁绍也是号令三军,要发兵,与距曹操,决战。并且命人备兵,然后下战书,各样的都给准备起来。

    一场如火如荼的大战,终于开始了!

    而冀州内却不安份。

    审配拼死的叫来了沮授,在狱中道:“公子遇险,大公子掌雄兵,誓必不救,不仅不救,反而可能会暗害二公子。此事,还需细细谋划一番,否则,我等所谋,皆错失也!”

    沮授道:“你且安心,我自有计!你只在狱中等候,待公子平安得归,定放汝出来!”

    审配点首,道:“外面诸事,一切拜托你了!”

    沮授出去了。

    然后许攸就听说了一件事情,说是袁绍号令三军出战,袁谭掌兵二十万,却不听袁绍军令,还说什么,父之子多也,何必多救一个袁尚,为他一人,反倒陷三军于险境,然后说了,若是遇到袁尚,自不救也!

    听说是袁谭酒后说的,然后捅到袁绍耳边来了,袁绍发了大怒,大骂袁谭是畜生,然后卸了他的兵权,把他架空了!

    袁谭真的气苦不已,父子二人就这么僵住了!

    许攸却颇觉出一点阴谋的味道,这审配也不是啥好鸟,自个儿都下狱了,还怕袁尚失了袁绍之心,没的非要也阴一把袁谭,恶心一把袁谭。这就是典型的二公子犯了蠢事,但别以为老大能得到好的算计。

    这审配是真的深谙人心,完全把袁绍的痛处给踩中了。

    说来可悲,袁绍身边尽是袁尚的耳目,为他张目之辈,何等多也,真想阴一把袁谭,简直不要太容易!

    不是许攸想太多,而是袁谭越是这个时候绝对越是审慎,别说不会公然醉后说这话了,便是真说了,也绝对会仔细小心。

    说没说,也是莫须有。重点是袁绍信了袁谭说了!

    袁谭掌兵在外,来回送信都需此时日,而这样的事,却这么快传回来,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所以,许攸真的怀疑袁绍的脑子了……

    许攸一时苦闷起来,在袁营不得志,上面多的是谋士压着,现在有两个选择,是去曹营还是去吕营呢?!

    只是,若想得到重用,还需要一个契机啊,否则去了,还是末席之位,他也会郁闷!

    都不好混,吕营不错,但已有陈宫贾诩司马懿之流,曹营也好,但也有荀攸,程昱,郭嘉之才,至于孙策那,他是没考虑过。小到像张绣,刘备这样到处流窜的无土之人,他又瞧不上。虽有才,也是眼高手低,一时只能静等而已了。

    袁绍的这个骚操作,是真把曹操给逗乐了,局势已至如此,他也只能苦中作乐而已。

    郭嘉道:“主公勿忧,袁绍父子不和,谋士不和,文臣武将各怀心思,只需取得契机,可从内而破也。萧墙之内的祸乱,无人可救。袁谭之事,尚可有所图。”

    曹操笑道:“袁本初果真是……”让他不知道怎么评价好了。真的遇到急事,反应是曹操的反面啊。曹操是逆境内马上稳定人心。

    袁绍倒好,只顾发作,然后完全不顾人心不齐可能生变的后果。

    曹操对郭嘉道:“暗出使与袁谭,若肯归附,许以冀州主位!”

    兑现不兑现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挑拨的机会,同样的也是后备的机会。袁谭便是现在不听,将来时势若变,他也许会来,那时,就又是转机。

    袁谭见从父亲那得到主位已不可能,很可能会借曹操之力来做成这件事呢?!

    都是有雄心之人,真心不真心的归附,曹操这个还真不看重。

    郭嘉失笑道:“是。”

    又道:“当护吕娴出兖州矣,争取吕布之谋。嘉早已与女公子有共识,此次时势已至,女公子也意在破袁绍也!”

    这件事不能拖了。

    曹操点了点头,心中却是天人交战。到底是扣住吕娴和袁尚在境内好处大呢,还是……

    想了想,在心里默默的毙了这个念头,以人质取胜,终究只是二等谋略。曹操本就不是只顾眼前之利,而不顾长远发展的人。该断的时候,他从不犹豫!

    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会立即行动,若是延迟则易败也!

    一面送信与钟繇,一面出使者去吕布那。意在速速定下此事也。

    而一面又准备发兵与袁绍决战。也是焦头烂额!

    郭嘉,荀攸,程昱,调兵,各将,准备粮草等等,都忙的顾不上什么了。一心扑在此次大战之上。

    这个时候,谁敢动摇军心,曹操能杀他全家!

    而这个事,奇妙在于,曹营上下虽粮草不足,却上下一心,而袁绍营明明雄兵七十万,号称百万,粮草充足,却人心惶惶,因着袁尚的事,因着袁谭被架空的事,因为袁绍发怒的事,因为审配下狱的事,弄的人心极其的不稳,而这个时候,袁绍却只是苦闷于袁尚的鲁莽,都没来得及顾上什么军心,自以为雄壮,竟是没在意!

    兵士之间交头接耳,也没人管!

    而田丰其实是不愿意这个时候与曹操决战的,他其实意在先内治军,内治民,稳定了以后再动兵。然而关键是袁绍不听啊。

    不听,只能从他了,从他也就尽力的图划重要的战略,谋略,等诸事。

    只是,谋士团中如他一样能看得长远的人,太少了,只专注于旁事,比如要谋士位中争得更高的位置,比如选择站队,是二公子还是大公子,尤其最近大公子莫名遭殃,然后争议极多,两方较劲很大,再比如,怎么获得更多的袁绍的赏识和封赏,所以多有献奇事奇计者,然而,终究不够长远,这令田丰颇为无奈!

    田丰是想劝袁绍将袁谭放出来掌兵,然而袁绍还在盛怒之中呢,加上又多有人挑拨,袁绍还在怒骂,道:“弟陷于险,他不仅不忧,反出言不救,兄弟尚不顾,何顾父子之义,孝与忠?!此逆子,无需他掌兵,吾自有大将。”

    这是迁怒于袁谭吧?!还嫌不够乱,人心不够乱吗?!

    田丰道:“当此之时,务以稳人心为重中之重,岂能以一小事而乱大谋?!大公子纵不敬,然上阵父子兵,人伦之情,岂可废之?!不管如何,还是恢复袁谭兵务才好。小惩大诫也罢了!”

    袁绍执意,又不明。田丰也只能和稀泥!

    袁绍想了想,也知道袁谭掌兵是助力,是大倚靠,毕竟雄兵在外,父子连心。但是一时也下不了台阶的,便唔道:“绍自考虑!”

    田丰松了一口气,袁绍一般这样说的话,就差不多了。下一次,他再来劝一次,也就可以恢复袁谭的军务了。

    但田丰是真的捅了马蜂窝,可被审配等人给恨惨了!

    袁尚犯了错,可能还会有死的险境,倘若与曹操决战之时,袁谭反倒立了功,那对比就太鲜明了,有军功,有威望,袁尚还有可能吗?!所以袁谭不掌兵是拥护之人的共识,结果这个田丰,真的就是找死!

    多少人恨他,真没法说!

    许攸只是默默瞅着,也不多说,只顾看热闹。审配与田丰都是有才之人,有才的人,脾气向来不好,倨傲在上,所以,许攸才懒得理会他们打架吵闹呢,关他屁事!

    他只郁闷不得志,默默喝酒而已,当然想掺合这神仙打架的事,他也是掺合不上的。谋士团屁事多,排外的很呢。

    总之就是妖风大,王八多!

    而袁绍的骚操作,经过暗影的飞鹰寄来的信,也把吕娴给逗的笑死了。

    “何故暗自发笑?!”马超道。

    吕娴将信递给他。

    马超来回看了看,却看不懂,因为这字体,他只能猜个大概,再加上又乱码,他真的醉了。又不好问的,只将信还给了她。

    吕娴便将这事给说了。

    马超是真的特别惊讶,愕然不信道:“……袁绍卸了袁谭的兵权?!”

    “都是他的谋士团的功劳啊,”吕娴失笑道:“这内斗起来,连自己人都伤,都得误拉下来,厉不厉害?!”扯后腿的多了,其实再强大,还是早晚跌倒。

    莫名的这话,不太善意的感觉。太讽刺了。

    马超失语,竟然不能理解袁绍的脑回路。他又想了想,这要是换作他爹,会不会也这样。想也无用,因为他爹又不是袁绍,没袁绍这么大的实力和摊子,想弄个儿子相争,还弄不起来呢。

    马超是嫡长子,他的弟弟们也没敢这样后来敢居上,敢凌驾于他身份上的。所以,马超理解不了。马腾一直都是十分矜傲有这个儿子的,而且还是才子,有本事的儿子,所以儿子有时候犯浑,马腾也拿他没办法,那是能折腾……

    “不是所有的爹都是好爹,所以孟起啊,这个时候,你有没有一丝丝的内疚呢,以后对你爹好点吧,这袁谭就没这么幸运!”吕娴笑道。

    马超讪讪的,心里对马腾此时也有了一点好感,他这爹,的确是还不错。他的弟弟们,虽也有庶出,但到他面前,便是共行,马头都是稍退一步的,绝不敢居前。至于大小声,那是更不可能的。

    马家是真没这么些烂事和屁事。长幼有序,嫡庶分明。

    当然这顺境,对马超的成长也未必是好事,这性子,反而,有种脱缰的感觉。

    他是被马腾重视着养大的,也是无法无天的那种。

    不敢想,这袁谭经历的事,要是他经受了,呵呵,不把马腾折腾翻了,他就不是马超!

    “你呢?!”马超道:“你爹对你如何?!”

    “不说言听计从吧,但也是很爱我很疼我的。”吕娴笑道:“我父亲是个简单的人,他这种人,会敬重长子长女。你父马腾也差不多吧。你爹,其实也是很敬重你的。你此次带兵来,他真的给你擦屁股了,是不愿意让长子折了颜面。”

    马超愣了一下,不语。

    难得有良心的自省了一回,以后少犯蠢事坑马腾就算谢天谢地了。

    所以才说,这袁绍真没法说。

    袁谭已是掌一方雄兵的人,便是不愿意擦屁股,也得掩饰了这事,自我消化,倒没有必要公开的示以天下,父子不和的。这样的事,算丑事了,不管真假。

    打长子的脸也没有这样打的。

    这袁绍是真的不考虑儿子的脸面啊。

    吕娴都有点同情袁谭这厮,估计这时真的要借酒浇愁,马景涛式的嘶吼了……

    至亲至疏,也有父子!

    吕娴看了一会儿笑话,便道:“转机来了!”

    “来了就好,再不来,咱的粮草快吃尽了!”马超磨刀豁豁,盯着山下的围军呢。

    这十几天里,底下每番叫战,是真的特别烦,袁尚是尝试过火攻,但因为无燃着之物,因此效果不大,但每叫战,都闭寨不出,也试过强取,但都被马超命弓弩手和居高临下的塔楼的大石给击退,一时僵持在那,双方都挺难受。

    这个地方,还真的成了要塞似的。明明只是一个破山寨,还真的成了险关了?!激的袁尚能气炸了,道:“算他粮草必将尽,不出是吧?!待其粮草尽,吾二军,必定合力而杀之!”

    钟繇道:“粮草未尽,可强攻,粮草既尽,何必强攻?只需待其兵疲马困之时,自有能攻杀之时!只静再等几日,岂不更便宜。此时,我二军才不宜战,便是马超要脱围,也不可与之战,一个字,拖!”

    袁尚大喜,道:“此言有理!正当如此,一切便依元常言!”

    钟繇回了营,已有使者带了信来,道:“元常,事已有变,主公有言,汝见信当便宜行事!”

第501章 钟繇决心黄雀计

    钟繇一凛,忙先看了郭嘉的亲笔信,将信烧了,自言自语道:“放心!”

    使者这才偷偷的走了。

    他远远的看了一眼那山上,眼神极度复杂。

    这吕娴,真的有逆转时机之能矣?!

    这份天赋,本事,天生的对政治局势的敏锐,还有豁达的心态,这种平和,世间少有!这样的心性,与主公都有的一拼了!难怪主公视之如大敌!杀不得,又惜才,又厌恨无奈。

    钟繇恨吕娴吗?!当然是恨的,恨她与马超斩了郭援。然而任何一个文臣最伟大的地方在于能避仇取大业也。当然这无奈更可悲。

    可是,基业一项,需要无数人的牺牲完就的。他钟繇只是其中之一,所以,又有什么值得难过的呢?!

    私仇是有私仇不假!

    可是,郭援是为了自己心中的忠心而死,他钟繇也一样。也愿意为忠心尽一切所能!他们是亲人,更是效忠不同阵营的人。

    钟繇心中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

    臣为主死,乃是天命。哪怕他是恨马超,可是,主公要他展现恨的时候,他得恨,顾私仇。而不能只顾私仇的时候,他得顾大义!

    此时此刻,他不仅要平息吕氏对兖州的压力,还在平息与凉州矛盾,以定马腾之心,以退庞德的大军压境!

    压在钟繇身上的,压力很大。

    就连吕娴都对马超道:“形势已改,孟起,如今咱们不用费一兵一卒而能脱险了。”

    马超不信,道:“曹贼真能放咱们走?!”

    吕娴笑道:“这个局势,曹操能四面树敌?!他疯了才这么干!你知道,曹操为何要钟繇领兵来吗?!他只是文臣。”

    “为何?!”马超拧眉道。

    “因为文臣可以逆转时局,而不是只有武将思维,钟繇之才,可以息却雷霆之怒,罢却虎狼之威。这才是他的才能。”吕娴道。

    马超哧笑一声,道:“哼,不可能!”

    说的好像是能呼风换雨,转换天色的人一样!哪有那么夸张。

    “你这小子,还是见识的太少。”吕娴轻笑道:“真正的大才,你都没见过呢,就知道骑马拉弓射箭逞强!”

    马超不服,瞪着她。

    “须知这世上最伤人的利箭,不是真刀见血,”吕娴道:“大浪来了,看着钟繇力挽狂澜吧。”

    马超狐疑不信,正说着,有兵士上来,道:“有信来。”

    吕娴接到的暗影的信都是小纸条,可以忽略不见的那种小小的。而这个,却是绑在箭羽上的信,一看就是有人射到山上的。

    吕娴接来一看,笑着递给马超道:“我说的,信了吧?!”

    马超细细一观,一时语塞,真的是钟繇的信。

    信上说什么呢?!说了,曹公忧心吕娴有失,怕先前派来的人可能不够用,再加上有袁军护送,谁知道可能会出意外,因此便派了他来护送吕娴,以策万全,不料竟遇着袁尚的追兵至,无奈之下,只好也假扮成是追兵,以佯做是追兵,以迷惑袁尚,经过这段时日的迷惑,袁尚已经相信他们的目的相同的,现在恐女公子粮草用尽,自己的兵马也不多,若从旁处调兵,只恐会惊动袁尚疑心,因此,约定明日子时举火为号,希望能共同歼灭袁尚的追兵,以期待女公子与孟起一并支应,脱险云云,然后又说了袁军本就不怀好意,果然不怀好意的要害女公子与孟起,幸而先前的曹兵奋力抵抗,这才险险抵抗,又壮烈牺牲,实在可敬云云……

    然后又说钟家与马家也是世交,先前与温侯也有些渊源,都是汉室公卿之臣,万没有被袁氏妄谮之人而离间的道理……反正就是各种拉拢啊啥的。

    看的马超都惊了,沉默了,然后开始怀疑人生了!

    “这个锅,曹操背了?!”马超疑惑道:“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他是真的不相信啊。还有这样的喜欢背锅的人?!

    “这就是一个雄主的担当。”吕娴笑道:“凡事不怕背锅。孟起啊,雄主行事,只看事说话。又不是非得说真话!”

    “可是这个认下来,他不憋屈吗?!”马超不可思议道:“这个超可受不了!”

    “所以你当不了雄主,一辈子是打工的命!”吕娴道。

    马超气的僵住。瞪着她。

    “好了,别气,”吕娴笑道:“我就说时势改了吧?!”

    果然是不费一兵一卒,而能脱险了!

    马超怔怔的看着她,真的是瞬息而风云变色的局势啊。

    “这些,你全料到了?!”马超怀疑人生的语气道。

    “料到一半吧,究竟怎么发展,我也说不好,我只是尽人事,”吕娴道:“宣高与子龙已经到了泰山郡,如此顺利,就是一个信号了,说明此事成了一半了。而袁绍突起雄兵要距曹操决战,这是决定这个态度的另一半因素。曹操不能在这个当下,弄的四面受困,他顾不了这么多,只能舍小取大。眼下袁绍的态度,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他转变了态度,向你示好,拉拢我与我父?!弄好凉州?!”马超道。

    吕娴点了点头。

    马超用一种同样不是人的眼神看着她。眼神特别的复杂。她是怎么看懂的呢?!他就不明白。

    不是同样是人吗?!凭啥她就能高瞻远瞩,看清时势可能的发展,以及人的心理呢?!

    马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道:“明天可出兵?!此人可能信任?!”

    “值不值得信任不要紧,”吕娴道:“咱们出兵是肯定要出兵,但是不出力.拦住几个要道,别叫袁尚走脱了就行!”

    马超发现她鸡贼的很,她这是不想出力啊。

    这样也行,反正对他的骑兵也无损伤。

    但马超深深的觉得,她是真的舍不得伤这些兵马,她想带回徐州去,这段时间频频盯着这些兵马看,这个时候,哪舍得出死力去杀袁尚的大军?!

    马超有种古怪的感觉,心里悻悻然。

    有一种自家的鸡长肥了,但是要入她肚的感觉。

    “钟繇来信本意,更多的是试探,他不可能真的凭借我们出兵出力,他定还有别的兵马的。”吕娴笑道:“我若是他,也怕四千人不够用,万一我与袁尚联手,他就完了,他完不要紧,关键是真正的毁了局势,曹操是现在要他力挽狂澜的求稳,要吕氏与凉州不能有半点差错,他要是死了,四千人俱灭,曹操怎么办?!怎么收拾这后面一系列的事情,所以钟繇绝不能赌,他当然不会信任咱们。虽然,我们与袁尚联手的可能几乎没有,可他也不敢赌……”

    “……”马超动了动唇,只觉得万分的复杂,“比起与袁尚联手,我更喜欢等他出了兵力灭了袁尚,我们再抄后,秒了他!”

    秒这个字,也是与她学来的。

    螂螳捕蝉,黄雀在后啊?!

    “钟繇最防的是这个,”知道有你这个变数在,钟繇哪敢分心与大意,最怕的就是马超不受控,把事情往最可怕的方向转变去了好不好?!

    不过这话不好听。

    吕娴只能道:“别节外生枝,咱们能顺利离开兖州就行。”

    “知道了。”马超郁闷,闷闷的应了。

    反正一拍即合的是曹吕两方是都把这责任给推到袁军身上去了。至于事实真相,有什么要紧的。反正局势就是这样的局势了。

    只是有点同情袁尚,他也是个背锅的。

    将来曹吕之盟一旦成,这袁尚就真的成了那坏事的老鼠屎了。不光袁营,曹营,天下所有人都得黑死他。

    因为吕氏要装无辜啊,会说,若不是袁尚一心要报仇,老是追杀我,我也不会与曹公联盟,为自保计,为怕袁尚以后报复我吕氏,远征徐州,我不得不与曹公勾结了……

    天下人也会说,是啊是啊,你这袁尚都能为了追杀人,追到曹操的地盘,不惜代价,孤军深入也要杀马超和吕娴了,将来要是真征灭了曹操,肯定得征凉州和徐州啊,天下谁能容你啊……

    反正不管是被迫的,还是主动的,或是有些袁营想甩锅到他身上的,这些,都是现成的话!

    还有袁谭,现在最恨他的人,是袁谭……

    袁姓兄弟真是受了诅咒似的,袁绍与袁术不和,袁谭与袁尚不和,都是败落之像。

    墙倒众人推,袁绍若是没败还好,若是败了,那这次袁尚这次所为,是真的成了大家的借口了。是众矢之的。

    吕娴也不像以此为借口,然而,谁叫这袁尚非得送上把柄来。

    这不就是现成的理由和借口吗?!出师之名都有了,她当然直接抄冀州。

    吕娴笑了一下,道:“兄友弟恭,一家和睦,才是兴家之道啊。所求与理念可以有不同,然而,不恭失敬,是会遭反噬的。袁绍现在已经在自毁城墙了。”

    马超听了默然。他觉得以后得对自个儿的爹和弟弟们好点。至少他的弟弟们可没像袁尚这么狂的。他爹也不会为了他的弟弟们,而卸他的兵权。

    上梁不正下梁歪,从袁绍这一代开始,其实就错了。

    袁绍才能出众,所以袁氏选了他为宗子,排出了袁术。然而再往下,就出了问题。

    袁绍是庶出,旁系出身,他天然的会疼惜庶出次子这一种,因为除了爱小儿的原因以外,还有一种自身境遇的天然的同情。所以不和的根子,就在这个事身上。

    袁谭这娃,算是倒霉了。

    袁绍也许本意是想兄友弟恭,然而他给的信号却是让袁尚觉得有一争之力,他也确实是这么做了。

    看看这后面无限的影响。

    古人讲究家礼,在封建社会,的确是落后。可是身在这个世代,这是治家治国最有效,也最有用的方法了,破坏了这种方法的人,多少都有点反噬。除了一些自身能力很强,同时又能超越自身境遇与对自身的同情的人,才能破解这个反噬。只是这样的例子很少。

    如同现代社会中的高考,是残酷,可是有取代它的更好的方法吗?!没有。

    现在这治家之礼,也是一样的东西。它的确算不上多好,可是在没有西方观念的根基下,没有任何能取代它的任何好方式,好方法。

    吕娴用望远镜看了一下山下的情景,见并无异常,也是真心服这钟繇的。这个时候,他是真能沉得住气啊。越是应急时,越是稳重,是真的特别好的一种难得的天生的品质。

    不得不说,曹操看中的人,选中的人,用的人,真的不用说的。

    “袁尚又临阵来叫战了,”吕娴道。

    这个时候更没必要应战了。要是平日里,马超早催吕娴应战了,虽然也知道可能性不大!

    “钟繇的信要不要回?!”马超道。

    吕娴道:“不用回。”

    马超想了想,也懂了。钟繇是为了表达一种态度,其实有没有吕娴与马超相助,只怕没那么多重要,因为他必有所备。

    他更多的是一种示好,和默契。

    而此时的袁尚是真的咬死了马超和吕娴,眼神和心神全在山上,看不到另外任何的东西。

    他又来催战了,骑着马跑来曹营寻钟繇,倒不见外,掀了帐就进来了,道:“元常,他们总不应战,一直拖延,如何是好?!”

    这袁尚可真是急性子啊,他都说了,要等山上粮草尽了再说。虽是应付之辞,然而,这袁尚几乎每日都要来问一番计谋,他也是挺无语的。

    钟繇在这个时候,少不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道:“总不出战,徒之奈何?!当今之计,只有等他们粮尽而兵溃也!”

    袁尚听来听去只有这个说辞,一时之间,无语道:“元常是否惧之马超与那吕娴?!为何总不出兵?!”

    钟繇道:“并非惧之,只是时机恐未至矣,凉州兵强,终不可小觑。”

    袁尚却是打定了主意认定钟繇是惧怕了,便道:“也罢,元常既不肯出兵,晚上尚自亲领雄兵去袭山上。这些时日一刻不歇的叫战,山上必也兵困马乏,晚上再有点动作,他们必定反应不过来,会有奇效。元常只在山下守着便是。以免劳动筋骨。文臣毕竟娇弱。”这话,恨不得是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了。

第502章 曹操头风寻华佗

    这要搁一般人,真的得生气了,可钟繇能是一般人吗?!

    听了反而笑道:“多谢袁公子体恤,奈何繇虽有心,却无大将可主持战事,繇自守后,为袁公子把守后方便是。”

    袁尚无奈,只好作罢。

    回了营还与左右说呢,“此人之才,不过如此。来来回回只说等粮尽,吾看他是怯战罢了。其人之智,不如吾帐下谋士。”

    当下升帐议事,然后备整兵马,饱食将士,准备晚上尽力而战了。

    吕娴与马超的粮草不足,他的粮草又哪里足够?!这一路孤军深入而来,带的粮草,也将告罄了,他哪儿能不着急?!

    袁尚也多番暗示钟繇说粮草也不足,想借点儿,让钟繇在兖州境内周转一点啊,奈何钟繇跟傻了似的,偏这样的大事,他就是听不懂!

    袁尚又抹不开面子真的开口求人借粮,他做不出这样的事来。主要还是袁氏大姓的面子问题!

    想一想,又是冷哼一声,他父亲是河北至强袁绍,只要灭了吕娴回去后助力父亲夺了许都,得了兖州,青州等地,他还犯得着寻人借粮,到处含沙射影的说事儿?!

    所以他才急了,一面是急着办成事,要回去,省得在此看兖州人的脸色,也怕节外生枝,会出事,一面呢,是不想求人。

    袁绍至强,身为他宠爱的儿子,袁尚还真没求过人。什么低人一等,寄人篱下等等的事都从未体会过,也根本不愿意体会这些。

    袁尚如此,也是可以理解的。一个人很难脱离自身境遇,不管是困难的境遇,还是相对顺利的境遇。

    一个人太顺,当所有人都捧着他,出了事,总有人出谋划策助他解决的时候,他就渐渐的丧失了一些敏锐。他的确看到了天空之上的很多事情,是普通人一辈子都难以体会到的感受,但同时,看到天空之上,云同样也会遮蔽人的双眼,渐渐的就脱离了根基了。

    这也是吕娴当初拖着吕布去穿粗布种地的原因,就是让他不要太脱离困苦。

    袁尚身在局中,却完全不知危险,备战去了。

    “袁尚性情竟与其父类似,好急战,”钟繇轻笑一声,取了几支令箭写下东西,令亲兵送出去了。

    “正好,也正合我意!”钟繇失笑道。

    这样倒不必费力的用更多的兵力去围起来了。而是直接抄后,把袁尚堵在山与山下之间,他就完了!

    钟繇表现的特别的无害和佛系,而袁尚的自负,也完全丧失了对此的警觉。

    很多人实力强了以后,自以为是猎人,其实只是一种错觉,通常这种时候,生活会教他做人,都不过是猎物之一。

    大自然的法则是循环相克,没有人能逃脱这种生物链,人也一样。再强的人,也不过是其中的一环。所以,再高位,再有实力,也要保持警惕,不能失去敬畏之心!

    而此时,暗影的信也送到了吕布手上,吕布看了信,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寻到司马懿就对着他一拜,道:“军师高明之举,一出二计,已有此成效,布钦服不已,以后但凡有谋,只管吩咐,布绝无异议,定言听计从!”

    但愿你犟起来的时候也能这样稳定就好了。只怕那时候,也记不起今天的话来了。

    所以才说肤浅的人的承诺不可信呢?!不能说他不重诺,而是他总是能轻意的忘记而违背。

    吕布这样的人,与那些许了诺,却背诺的人还真不同。

    至少吕布现在这个时候,的确是真心的,这一点,司马懿毫不怀疑!

    现在司马氏已平安到达泰山郡了,司马懿也彻底的缓过了气来,整个人都放松了!

    他忙回礼,道:“主公言重了。此是懿份内之事。计虽已成,也有成效,然而女公子安危,依旧在旦夕之间,还请主公继续行进,以接回女公子,才可真正的放心!”

    吕布道:“这是自然!继续往山阳郡出发,布当迎回吾女!回徐州!”

    司马懿心道,这个吕布当真无谋,这么好的局面,他满脑子只是接回女儿回徐州。一旦曹袁打起来,他要是屯兵于此,会有多少利处,他知道吗?!

    司马懿本欲说的,想一想又憋回去了。算了,能不操心就不操心,只要这吕布不死,他就尽了他军师的责任了!

    他这德性,自有他女儿操心!

    继续行军的时候,曹操派了使者来了,也来了信,当然是套近乎云云,说的冠冕堂皇的话,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并不戳破。然后又说了,必定保送女公子平安回到温侯身边,又言及当初同盟一事,絮絮叨叨的套近乎。

    然后又说了曹操近日犯头风的事儿,因为病了,这才没能顾得上这么多事儿,所幸现在还能补救,又说了差点误了大事,差点毁伤了司马氏族人,幸而司马氏族人无恙,不然曹公真是难辞其咎,坏了事也,基本都是这些套话,然后又顺势说了,头风难医,不知可能请神医华佗去许都一治……

    这些套话,司马懿也就听一耳朵,打个哈哈就成。

    但是这些话,对吕布可是拍尽了马屁,吕布真的听的哈哈大笑,放话道:“这个容易!待吾回徐州,吾自派人送华佗去与孟德医治。”

    “……”司马懿想堵他的口都没能来得及堵得上。这个人,咋就这么嘴快呢?!他也是听说过的,这吕娴套住华佗,用了多少手段。

    他这个当爹的倒好,女儿费尽力气得来的人才,就这么做人情了?!送得去了,还能回得来吗?!

    司马懿面无表情,心里却是叹了一口气,真是片刻也轻松不得啊,这吕布还真的得盯着,不然他惹出来的篓子,放出来的话,都得有人兜着。不然真麻烦。

    司马懿笑道:“主公,如夫人快生了,听闻此胎艰难,又很大,只恐事后要保养身体,怕是离不开……”

    言罢又笑着对使者道:“使者还请回禀曹公,并非托辞,而是主公子嗣本不兴旺,膝下只有女公子一子,如夫人之身体,主公极其看重,也是十分依赖华佗。曹公之病,还请莫要讳疾忌医,多遍寻医者才是,使者可听闻过一个名叫张机的人?!此人的医术也极为高明,若是寻到,只恐医术并不在华佗之下。必能解曹公之患。”

    “仲达所言可是张仲景?”使者道。

    “正是,”司马懿道:“只是使者都有在民间游历寻杂症的癖好,用心寻之,必能寻到。”

    反正华佗早被吕娴捷足先登了。便是吕布不在意,答应了这事,吕娴不肯答应也没用,而且华佗那个性情,呵呵……真不是司马懿为他说话,护着他。而是这个人肯不肯去许都未必,真被吕布送去了,估计也回不来了,依他这怪脾气,早晚惹怒曹操杀了他。

    也就只有吕氏包容他了。

    这小老头,司马懿到现在还记恨他的很。

    “如此也好。”使者假意笑道:“既是如此,便依此便是。”

    吕布这才笑道:“军师不提,布都忘之矣。”

    你小妾要生了,一刻也离不开医者,你倒好,能记起来什么?!还想把医生送出去,呵呵!

    反正司马懿是被动的也好,主动的也罢,他真的片刻也不能离开吕布,是真怕这货又出骚操作,便只能耐心的与使者周旋,处处弥补漏洞了,然后达成了初步共识,往山阳进发!

    但他到底是不放心,写了一封信与贾诩,很快送出去了。

    徐州的信是极快的,境外送信,一般很少用鹰,但是境内,鹰来鹰往的,十分快捷。都是花了大力气驯出来的。

    战争之中,送信的渠道越多越好,越快越好。快便能立即做出应对来,就占了先机,所以这个方面,吕娴是极为用心的。通信兵与驿站,有专门的兵与马。就是为了快!

    司马懿的信先到了彭城,宋宪立即便绑到了鹰身上,送出去了。

    彭城本就离徐州府不远,不过一日功夫,就到了,这鹰的速度,真是人与马没法比,人至少要跑好几天,还是不歇脚的情况下!

    贾诩接到信,总算松了一口气,与陈宫道:“不出所料。”

    陈宫见了信,也终于是放心了,笑道:“司马懿果不出众望。”

    “此次我等就是想看他如何出手,不管他是主动还是被迫,他只要肯,愿意辅佐,咱们以后就能多包容他。”贾诩道:“此人是个高才,此次北境以内,可以交给他了。倒是荆州一带,咱们只怕更要费心!”

    “不错。”陈宫道。

    不管怎么样,人是顶上了,也是真的松了一口气了。

    这要是人来不及应对,一旦出了什么大事,来不及的时候,真的是捉襟见肘。

    这司马懿真的是抵上大用了!

    贾诩道:“刘琦那边的事,只恐还得水镜先生出手。吾等当避嫌。”

    陈宫道:“吾与水镜写封信,刘琦既是他学生,他又素与荆州刘表,蔡氏等人有旧交,他出手最好,以后若出面,都方便许多。”

    贾诩道:“那吾便去寻华佗。”

    “既是如此,便让他避一避吧,”陈宫笑道:“不如让他去一趟广陵看看元龙,元龙这身子骨,只恐还得定时照看。”

    也是,两人都怕吕布出骚操作啊。就怕他哪天脑子一抽,突然要把华佗打包给人去看病。

    与其如此,还不如叫他去一趟广陵住住。正好也瞅一瞅陈登。

    贾诩失笑,便去医学院了。

    前几日貂蝉已经生了,母女平安,生了个壮实的小女婴,那女婴可不得了,洗三时,就紧紧的抓住了守卫手上的刀柄不放,抠的紧紧的,严氏想把她手给拿下来,她都不肯。

    貂蝉得知是个女婴,反而松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她最怕的,就是生个男婴,反倒惹人动心,惹骚乱。

    现在虽还未送信,然而,都在等着吕布与吕娴回来给娃起名呢。

    现在徐州上下都在说,温侯的次女只恐又是一个女金刚。那小女孩不哭不闹的,现在能睁开眼睛了,看到兵器之类的,那是移不开眼睛。但凡在徐州的都送了出生礼,士族是包个金啊银啊玉啊之类的,关系近一点的,就送点稀罕的药品,比如补身的人参之类的,但是与吕布关系贼好的武将,送的是啥呢?!袖珍版的兵器,做了一匣子,也是难为他们寻了什么巧手的匠人做出来的,正适合婴儿把玩,而且还不重。这个是真的用了心。

    吕娴身手虽好,却用不了重兵器,这小女婴瞧着,以后怕不是个小霸王,武将们都在说呢,说不得以后也能用画戟,画戟重啊,除了吕布关羽这样的人,天下也是少有人能用得上的,普通人是用不了的。

    都在寻思着,就这,以后女承父之武,可堪为吕娴之左右手了。

    武将再好,都是比不上真正的亲兄弟姐妹的,教育得好的人家,尤其是世家士族,是很重视长幼秩序,血缘关系的。这些,是天然的助力。

    这小孩贼好带,而且很好哄,半点不爱哭,严氏抱着都爱不释手,母爱发作,全程包揽,她是多少年都没见过这样小的婴儿了,亲生女儿吕娴吧,长大了,是真的不如小时候软萌了,所以看到这婴儿,严氏就想起吕娴想的时候,特别的怀念。

    貂蝉正在恢复身体中,也是整个人都很轻松的,华佗正好现在也闲下来了。

    以为能钻进医术里不用管外面的事了,哪里料到贾诩会来寻他呢。

    贾诩笑的很包容,就知道这老头很犟,果然很犟,一听要去广陵,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道:“不去!吾要看书都来不及!”

    本来亲自看照貂蝉生产已经很烦了,但是不得不为,现在好不容易卸了担子,哪能专门跑到广陵去?!他现在可没这么好心大老远的要去给陈登看病。

    这要搁他以前,肯定说去就去了,但现在不一样,他的天书还没研究完呢!一切打扰他研究他的医术的人,都是坏蛋!

    贾诩笑道:“元化欲去许都耶?!”

    华佗冷笑道:“吾自不去!吕布还能押我去怎的?!”

第503章 蔡瑁设伏图蛟龙

    贾诩笑道:“自不能如押解囚犯一般的送去,只是,徐州需要一个不能送出你的理由,如今如夫人已生,这件事,虽可拒绝,然好说不好听。而此时元化若在广陵,正好要解救病危的元龙,自然有了现成的说辞!”

    华佗默然。他并非完全不懂人情世故,只是有些桀骜罢了。

    病危的元龙?!呵呵,那陈登离死还早着呢,在他手上且死不了!

    不过是当借口罢了,说起来的时候,是个说辞。

    华佗想了想,虽然不高兴,却还是道:“也好。”就当是回报吕布了。

    总不能叫吕布阵营的人难为。保是肯定得保他的,当初赚他来,吕娴费了多少心。哪里会轻易送出去。只是假如曹操没有寻到张仲景,又来讨要华佗,又不能直接拒绝,找的借口又不那么好的话,不是叫天下人看轻吗?!也弄的挺难看的。毕竟面上,吕曹还是盟友关系,而医者,与巫不分家,在这个时代是上不了台面的人罢了,连这个也不舍,天下人可不会说好听话。

    “也罢了。”华佗道:“只是医学院怎么办?!”

    “游医之妙,在于接触病症,元化带些学生前去,沿路探寻些杂症,不比医书上的更有张驰,也好指点学生。”贾诩道。

    这是盘算好了,才来找他的啊。

    华佗道:“行吧。”

    贾诩拱手道:“多谢元化。这一路,吾定派出护军随从。”

    “哦。”华佗也不在意,反正出门是很麻烦,带着学生们更麻烦。左不过是都在徐州境内,算了!

    就当去采风!

    反正他得把书带着,虽然带学生真的很麻烦,但总得去啊。

    “另外,郝萌将军也会直接送去广陵,在那休养,拜托元化亲自照看了,他是有功之臣,遭此大难,务必保得一命。”贾诩道。

    治病人嘛,治一个也是治,治两个也是治,华佗点头应了。

    贾诩这才放松回来,此时也不知张绣在哪儿呢,时势已改,这人可千万别没事去惹吕布啊。若是没惹事,也许还能保存实力,现在有司马懿在,若是被他逮着机会,堵住了张绣,不把他给废了,都不叫司马懿的能力!

    这个旧主待他极好,贾诩背他前来徐州,其实心里也是稍微有些记挂的。

    贾诩的记挂与徐庶的还不相同,贾诩受过张绣的赏识,以及恩情,还有很多的愧疚,他不希望张绣兵败而死,他只希望这个人能消停些,不要再折腾,好好的依附于一个强主,保存下来就好,可是,他也知道以张绣的性情,只恐很难!

    他这个人,不会轻易停下脚步的!真是无奈。

    可是,他除了祈祷以外,已经不能多做什么了,叫张绣臣服吕布,他也得肯才行。

    徐庶不同,虽欣赏过刘备,然而,真正敌对的时候,他是能下得了手的。若贾诩要对张绣下死手,他下不了死手。

    司马徽得了陈宫的信,自然明白。

    刘琦也的确来寻他,十分苦闷,道:“老师,蒯良与我一封信……”

    司马徽接过看了,道:“诸葛这下手未免太快了些。这封信在刘备手中,以后若有意外,他若要以汝父之名唤回你,你的确不好拒绝。”

    闷就闷在这里。

    子不言父过,可是刘琦心里是怨的,做了刘表的长子,虚担了这名,一点好处没有,偏偏还要担这样的事,他日他这身份,还要被人利用吗?!

    司马徽道:“景升兄既可与刘备信,为何不能再留一封信与汝?!蒯良惦记着你,想为荆州留一条后路,想要保你一命,想要保景升兄一脉,他必助你。”

    保留一脉?!

    刘琦道:“老师,蒯良先生莫非不看好荆州的情势?!”

    司马徽道:“兵家必争之地,除非有朝一日天下承平,否则荆州一日不会太平。刘琦,你若回去,而无依靠,只会如同汉室献帝,不过是被人操纵之木偶。谁又能将汝放在心上?!蒯良心里怕是也清楚,你在徐州反而相对安全,这是提醒你,以后背靠着徐州,切莫信任任何人之意了。”

    “原来意在此。蒯良先生信中不好言明而已。”刘琦道:“他怕我回去,也希望我回去,但不希望我被刘备手上的信唤回去。”

    “不错。”司马徽道:“诸葛已至刘备身边,他本是汉姓之人,必要成事矣,刘备是噬主之人,唤汝回去,面上奉你为主,实则……还不如徐州谋划的明明白白,堂堂正正。刘琦,有时候,真小人,比伪君子更好相处。”

    刘琦心中一下子就轻松了,道:“吾明白,这便与蒯良先生写信。他必叫父亲做好安排。”

    “是矣,景升兄总归是汝父,他的确有亏于你,然而这世上没有任何人比他更担心你和荆州。”司马徽道:“刘备要成业,荆州只是备选之一,若得之不能,他会牺牲任何人,这是他,与徐州最大的差别。刘琦,今吕娴能为司马氏千里奔赴北方,而冒险,他日为荆州,为汝,也可拼尽全力。这才是领袖的魅力。若非如此,她一个小小女子,何以能引来如此多的大才辅佐,甘心为附依?!这就是区别。担当,很重要,而刘备,实力暂不济,眼下他担当极难,只能取舍,取舍虽无错,然而,终究略逊一筹……”

    司马徽叹道:“有时候不做,比做更坏……”

    不做比做更坏!?

    是说将来有一日荆州若不保,刘备自保而不顾他与荆州之意?!

    刘琦拱手,红着眼睛道:“老师,弟子明白了!”

    “蒯良先生忠义人也!”司马徽道:“荆州……”怕是要成为修罗场了。

    战争纵然残酷,也只是残酷在表面上的,可是内斗与争雄,有时候凶狠毒辣的叫人陷在其中,既下不了狠手,自损三分而收拾局面,又无可奈何不敢勇敢挥刀而斩乱麻。

    刘琦明白,为免隐患,他立即回去写信给蒯良。如今也只能用隐语,不能直白的写在信中。

    然而蒯良必然明白,一定会安排好,力争一个对刘琦有利的局面,哪怕争取不到,至少,不会让他被刘备所用!

    而此时的荆州,刘备已是向刘表自请去守襄阳,以防备荆州以北也。

    蔡瑁似笑非笑的叹道:“看来玄德意在寿春也。”

    刘备笑道:“寿春有人守,淮南一带更有张辽守境,备岂敢与虎狼争土?!”

    蔡瑁笑道:“玄德英雄也,岂惧虎狼?虎狼虽可一时之威,天下人惧之,只恐在玄德心中,此人也不足为惧吧,可得一机遇而除之。”

    “德珪如此谬赞,叫备如何分辨才好?!”刘备忙道:“若是襄阳不必备守,备自请去也,回广陵去。”

    蔡瑁讽笑一声,广陵都被吕布得了,还能叫他吐出来?!现在提这个,无非是叫刘表内疚。

    刘表一听,果然道:“广陵已被人所夺,倒为表所累也,如今兵困马乏,不若玄德且在襄阳驻守,以策荆州万全,将来,待缓过来,表定助贤弟夺回广陵。必不叫贤弟有所损失!”

    “如此甚好!”刘备这才松了一口气,忙不失礼道:“多谢景升兄。”

    “自家兄弟,不必言谢,要谢,也是表谢贤弟才是,此次退江东之兵,贤弟之功甚大。荆州上下皆感激不尽。”刘表道:“以后还需各尽力,荆州赖贤弟劳功也。”

    “兄长托付,备自当从命!”刘备道。

    蔡瑁扫了一眼一直只淡笑不语的诸葛亮,心中哼笑一声,冷笑:装神弄鬼。

    一时又备酒宴喝酒,席上皆推杯换盏。

    蔡瑁带着荆州本地诸将来敬刘备的酒,道:“不知玄德在去襄阳前可否与我等聚而一饮,明日瑁备席宴请玄德与诸位,大家一起庆功如何?!”

    “德珪既请,备焉敢不从,定会去。”刘备忙道。

    蔡瑁笑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明日恭候玄德!”

    刘备忙将酒也饮尽了。

    蔡瑁出了席,对左右冷笑道:“明日要他狗头!去准备,切误泄密!”

    左右摩拳擦掌的去了,大家都是荆州世代将领,哪个又服刘备?!眼看他就要在荆州扎根,哪个又能不防备,又能容得下?!这本是世之常情。

    刘备也喝了出来,正欲上马回去,诸葛笑道:“主公何不再进去向刘景升辞行?!”

    “现在?”刘备愕然。

    诸葛亮笑意吟吟道:“只恐今晚不走,明日便脱不得身也!”

    关羽张飞听的脸色都青了,道:“莫非蔡瑁设宴有诈也?!”

    刘备慌的不成,忙下了马,道:“备这便进去请辞!”

    刘备忙又重新进去了,张飞不放心跟进去了。

    诸葛亮对关羽道:“云长先去清点兵马,不要惊动人,半夜三更便悄无声息离开可也!”

    关羽也知此事重大,一抱拳,匆匆上马先出城去了。

    刘备进来,刘表料到了,道:“贤弟可是要急行去守襄阳也?!”

    “是,兄长,只恐襄阳外有兵来,备甚不安心,因此便要早些去也,”刘备道。

    刘表笑道:“有贤弟驻北,荆州北边无患也,表便不送贤弟了,贤弟此去只安心。”

    “多谢兄长。”刘备抱拳,这才告退出去了。带着诸葛亮和张飞匆匆回去收拾行装了。

    蒯良从壁后出来,刘表叹了一声,道:“山雨欲来,表只能眼不见为净矣。”

    蒯良哪不知道这眼皮子底下的事,只是他苍老无力,已经无心力去管了。只能给刘备一条生路,其它的自求多福吧。

    不然刘备出事,刘表这个过河拆桥的名声是真的落下了,难免叫天下人不齿。

    “只恐主公虽有心放过,他们却不肯轻易罢休啊。”蒯良道。

    那蔡瑁岂会轻易的放过刘备?!

    刘表没吭声,甚是苦恼。蒯良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声。那刘备身边有那诸葛,也不是善茬。

    半夜三更,刘备就清点了大军急行走了。

    第二天早上,蔡瑁才知道。按理说这么大的动静,早该有人报给他才对,可见是被刘表捺下了。

    对姐夫这种行为,蔡瑁也不能去质问他,因此只恼道:“早知昨日便埋伏他,竟走脱了蛟龙!”深以为错失了单独宴上独杀他的机会而遗憾。

    左右道:“刘备兵虽多,在城外虽不易埋伏,有后患,然而他如此多兵,若无粮草,在襄阳,又如何久守?!”

    蔡瑁轻笑一声,道:“这吾都差点忘了!姐夫便是要拨他粮草,吾自扣下便是,兵无粮,马无草,看他如何守襄阳!不急,我自缓缓图之!”

    言罢也不急着去追。

    毕竟刘备不是孤身一人,若是单枪匹马,肯定要出城去追杀的。

    只是现在刘备足有二三万人马,在这个时候撞上去,只恐无所得,还会吃亏!

    因此,刘备带着大军安然的往襄阳去了。

    他感激的道:“若无军师,吾兄弟三人皆万事休!”

    “使君是贵人,自有贵人相助,便是无我,也会安然无恙。”诸葛亮笑道:“那蔡瑁必暗扣襄阳粮草,使君还需谋划才是。”

    刘备也愁眉苦脸起来,叹道:“吾虽有兵,却苦无粮,若被蔡瑁拿捏,如何是好?!”

    “无妨,”诸葛亮笑道:“无粮可借。”

    借得来就借,借不来就抢嘛。问题只是向谁借。这个时代的逻辑就是这样的,我有兵,我向你借兵,算是给你打了招呼,可不是征求你的同意的,你若不借,就出兵,理由都是现成的……

    “向谁借?!”刘备愕然道:“吕布?他岂肯?!”

    诸葛亮只是笑而不答。

    刘备知道他深有谋略,也不急追着问,只道:“荆州诸事……”

    “静心待良机既可。”诸葛亮笑道:“襄阳是荆州的门户,把住了此处,就是把住了徐州往荆州插足的要塞。”

    刘备心中一定,这才安心。心中十分高兴的往襄阳去了。

    关羽与张飞也是心中大定。军中有了军心,仿佛有了主心骨,诸葛在,感觉都有了魂似的。他总是一副胜券在握,不必担心,我自有计的样子。

    他也的确是个有本事的人,因此二人感觉兄长与以往全然不同了,说是神采奕奕,有了精气神也不为过。

    中年的刘备,终于迎来了他人生的真正的春天!

第504章 夜间战袁尚败北

    夜,寂空,星河灿耀,而他带着军马要来突袭山隘,今日无论如何也得突进去了。所以将早搭好的梯板抬着,马衔口摘铃,静悄悄的往山上进发,而只剩下二千人守寨。

    袁尚看了看山上,叫人先将搭好的牢固的长长的木梯横抬过来,到时候只要先把这木梯横在这壕沟之上,兵士便可避过壕沟与堑坎而冲入山上了。

    为这一刻,他真的等了太久!

    如今粮草不继,他不能再耗下去了,不然真的会被粮草掣肘。

    马超用望远镜看了一眼山下,咬着牙道:“果然!真的要夜袭我营!”

    吕娴看了一眼,笑道:“钟繇必转变策略。”

    “前后夹击?”马超也是用兵高手,这种形势,他一看就明白了。

    吕娴点点头,道:“袁尚的兵马一旦过了壕沟,进易,再想退就难了!后面被一堵,必死无疑!”这是注定的要被包在中间打。这一包围,人数再多,若不能撕开口子,哪还有什么生路?!别说一万余人了,当年赵国四十万人被白起围着,人数也多啊,照样被围死了!

    但凡用兵,哪怕人数再多,也一定要避免绝对不利的情况的,尤其是进兵尤其要考虑到退路。都说项羽破釜沉舟,是有胆勇不假,然而,又有几个人的破釜沉舟能真正的突破?!

    大多数战役,并不会有项羽这样的勇猛无畏,同样的,也未必有能突围的能力。

    袁尚这样用兵,其实已经犯了大忌了!

    “要引以为戒,”吕娴对马超道:“无论在你身后的同盟有多么可靠,孤注一掷,都是绝不可取的行为!”

    马超愣了一下,点了点头。他却觉得,若是她同盟,他为先锋,去冲锋献死而战,她在后,必能守好大后方的。

    其实,马超自己也渐渐反应过来了,自己对她有着超越一切的信任。

    这种信任,也许是心服,也许是屈从于人格魅力,以及这一段时间里磨合出的对她人品贵重的信任。

    马超从不如此,但不知为何,看她行事是有阴谋诡计,然而对她认同的自己人,总是坦坦荡荡,总是一力承担,他就是这同盟,如果是他,他是值得赌上一切的!

    如果连她这样的人,也会背叛,他就算战死,也不冤。因为这世上,连她都会沦陷,这个世间,还有什么是值得人真正心服和信任的?!

    “等袁尚兵过到一半之时,再击鼓去战,如此,兵被壕沟斩为两截,必然都心慌,慌则必败!”马超道。

    吕娴点了点头,笑道:“别太过份,悠着点,若遇着袁尚,不可以杀了他!”

    “行吧,”马超听了不大乐意,若是真能遇着袁尚,以他的性子,肯定要折磨一番这追着他们不放的小子,再宰掉的,可是,她所言,他也明白,这个时候,何必去惹那袁绍?!

    吕娴扫了他一眼,道:“孟起啊,你也不想把礼仪篇抄上千遍吧。咱徐州与西凉可经不起袁绍的怒火!”

    马超嗡声嗡气的道:“知道了!你倒是担心一下钟繇会不会趁机杀了他,再栽到咱们身上!”

    “不可能,袁尚不死,袁绍阵营终将分裂,袁尚若死,袁绍父子同心戮力,连曹操也不愿意看到这局面,钟繇是不可能破坏这个大谋略的。”吕娴道。

    “你们心思多的人就是麻烦……”马超道:“要我说,杀就完了!”

    这臭小子,越熟这嘴吧,就越是口无遮拦。

    也幸而她不介意,早此年也习惯了军中战将们的调侃,他这性子,换个人去,谁能受得了他?!

    这个时代的士人,有些严肃的,是经不住半丝玩笑的。

    而明主更甚,你要是没大没小的,你试试?!

    不过吕娴不在意,反而渐渐找到了与马超这人的相处模式,其实把他捋顺了,也挺乖的!

    就是这嘴,确实是太亏。也是,野马嘛,嘴都碎的很!

    马超也只是顺嘴一说,他要真想不管不顾的杀人,一般是不会上嘴说的,真说了的,反而不会再起心思了。

    “你带着二千人在山上,若见势不对,便从小路离开,”马超道:“我三千人去阻击,足以!”

    吕娴哭笑不得,这小子屡次被她打到哭,却还真算个爷们,倒担心起她不敌来,还不忘安顿她。

    她也是醉了,但也接受他的好意,想想以他的能力,又占据地利,又有后退之路,再加上还有钟繇在外,的确是不用担心,便笑道:“行,我在山上支援你。”

    马超也没说什么,带了人去埋伏!

    袁尚身边的人都举着火把,看山上黑黑的没有动静,都觉得有些奇怪,道:“将军,会不会有埋伏?!”

    袁尚道:“让甲兵在前,过去以后先掩护,对方可能有会放箭!”

    “是!”兵士应命去传声了。

    当下便搭上横梯,甲兵先行,很快便进兵了一小半,看着一切都很顺利,袁尚顿时得意起来,道:“不要停顿,继续进发,待过去了,尚要宰了吕娴和马超!以除后患!”

    当下继续进发,刚进兵至一半,山上突然密天的扎下箭雨下来。

    “有箭雨,小心!”亲兵将袁尚给护住,脸色微微变了,道:“山上地利占优势,他们可使箭雨,我军却箭阵不利!”

    “不要停,继续进发,退者斩!”袁尚面色狰狞,哪会被这小小的箭阵给吓退兵?!一时发号施令,道:“斩首有功者赏!弓箭营,速速掩护!”

    当下,袁阵营中弓箭手也各就各位,往着山上放箭,一时遍天都是落下的箭,天色太黑,一时看不清,有不少中箭倒地者,连防都措不及防!

    袁兵略有些慌乱,忙点大火,道:“退者斩!速继续进兵!”

    一声击鼓激励军心,虽略有些慌乱,终究是有条不紊的开始继续进兵。

    山上的箭雨停了。

    袁尚哈哈大笑,道:“马超小子无计可施也,他定是无箭可用矣!”

    笑声刚过,突然听见轰隆隆的地动声,袁军大惊,只见山上砸下来很多的大石块,规则不一,有些大的是直接被推了滚下来的,有些则是被投石机给对准了他们砸过来的!这个损伤,可是直接叫前面的甲兵阵形全给打乱了!

    一时乱糟糟的,却无法反击,袁尚继续发令,“杀上山,杀上山!”

    对方占据地形,若是一直不反击上去,他们就会一直利用地形优势,这一战就会打的很艰难,而且死伤会极惨重,他虽自恃兵多于马超,却也不敢大意。

    前兵果然调整战略,分散行兵,寻找障碍物,躲避石块,艰难的往山上进发!

    马超冷着眼,可没急着先出战,他在等,观察着曹兵到底何时出兵。

    若那钟繇太鸡贼,他可没打算单打独斗。

    马超是真的瞧不上曹操的阵营,在他眼里,这些人都特别的奸,他就是觉得这钟繇也许是打着先让他马超死战,再出现的主意!

    反正他有退路,他是绝对不会叫钟繇这么谋算的。

    倘若这曹兵不举火而战,叫他出力,那也不能够,他不仅不会出力,还会与吕娴一并从小道撤走,让他们曹营也袁营狗咬狗去。

    所以马超只是设了很多的机关,冷静的在等待着。大石之后,是绊绳索,这早就埋在山上的土里了,见有零星的袁军先上来了,一拉就起,然后一阵乱箭发,就能把对方的兵士给射成个筛子!

    袁尚的兵马进行到一半时,突然营后火光大亮,一阵击鼓声阵阵敲到人的心上,袁尚心抖然一惊,看向营后的方向,脸色大变,道:“出了何事?!”

    左右也是脸色微变。那火光,分明是后营被袭了。

    果然,有兵士骑马来求援,道:“有曹兵袭了后营,放火烧了营帐……”

    “曹兵?!”袁尚大怒道:“这个钟繇!中他之计矣!”

    一时也慌了神。

    “还请将军稳住局势,先调兵去救后军,同时也要突破,倘若曹兵前来堵我军后路,万事皆休也!”副将道。

    袁尚这才稳了稳心神,慌乱分兵前去救援后军,一面突破,一时腹背受制,急不可耐,竟是进不能进,退不能退了!

    而马超看到袁军军后声阵大乱,又见火光冲天,心知时机已到,便拿着兵器,发令道:“西凉勇士们,下得手去,收割袁军首级!”

    “杀!”

    西凉人是特别血性,特别悍气的,当他们杀出真正的血锋与锐芒的时候,像是镰刀收割着稻草,平常的兵士尚不能抵挡,更何况是已是有点阵乱,还有因为后营失而乱了心的袁军,一时抵抗之心不太浓,兵败如山倒一般。

    袁尚又不是那种身先士卒之将,哪里及得上马超的凶悍,一时阵前早被杀乱了,那马超冲入袁军之中,手起兵器落,杀人像砍瓜,神鬼莫侵的狠辣!

    而此时曹兵分路三路而来,一路便是钟繇的中军,死死的占了袁尚的营,堵住了袁军的后路。

    而另外分兵而来援的,正是曹洪与乐进,二人本就是紧急调兵前来是御让吕布的,然后,就被调来了这里,一人带一千精锐,从两翼冲进袁尚大军中,也是杀的片甲不留。

    前后如此一堵杀,可把袁尚吓的半死不活的。

    他脸色惨白,休也,休也!

    左右之人见袁尚又气又怕,怕他出事,便忙护着他开始带着少数精锐撤退,连大军的大战也顾不上了!

    欲往左冲,遇着曹洪,曹洪一脸血性,大骂道:“休走,袁尚小儿!”

    一时往右去冲,又正遇着乐进,堵住了又是好一阵厮杀。

    但总算是寻了个空子,借着兵阵的掩护往后跑出去了。

    哪知正遇着钟繇的队伍前来,袁尚脸色惨白,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一时胆反而更壮也,大怒道:“钟繇,汝竟诈我!汝不欲报郭援之仇矣?!最是无情无信无义的小人!我袁氏与汝钟氏,誓不两立!我死可矣,我父四州之主,必不轻饶曹贼与汝等奸贼!”

    钟繇其实也听见了,却半点不怒,也没来围他,只无动于衷。

    “将军,钟繇莫非理亏?他并不来围追堵截……”左右精锐道。

    “速走!”袁尚咬牙切齿道:“速走冀州!”

    说罢趁着夜色,一会儿就跑的没影了!

    钟繇则命左右,道:“放那袁尚回去,若遇关,不必拦阻!”

    他并不蠢,当然知道曹操与郭嘉谋略的重要。若真顾快活,而杀了袁尚,才是真的坏了大事。袁尚能活,只是因为曹操是个英明之主,若只为畅快,袁尚必死无疑。

    左右领命去通关了。

    谋士对钟繇道:“大人,今夜真是可惜啊。”

    谁说不是呢,以后局势只怕再不会有今夜这样的机会了。他们都明白说的不是袁尚。

    可惜的不是袁尚,袁尚放了也不可惜,可惜的是放了吕娴和马超,必将后患无穷!

    时不利兮,又能如之奈何?!

    很多时候,谋略之主,所看的不是私仇,而是大局。

    这天下也不是多杀几个人就能解决的。

    真杀了他们两个,吕布与西凉一定会助力袁绍,曹营也全部休矣了。

    “主将已败北,立即招降,去传令,降者不杀!”钟繇道。

    余下皆是无头散兵。倒没有多大的杀伤力了。

    接下来的,只是迅速的稳定住局面,而不是全部杀光。又不是暴徒与土匪。战争当然是极度残酷的,形容的场面。然而,更多的时候,并不是为了杀而杀,而是为了赢而杀。

    除了个别凶性残忍的,还真没有几个不顾大局的!

    因此曹兵一合力,袁尚剩下的兵马,都没有主将了,哪还能抵挡,很快就降了。

    而马超与西凉兵却是凌厉而锋厉,杀过了瘾,才不情不愿的招了降。

    所以钟繇听着这个马超所为,紧紧的蹙起了眉头,此子强悍,纵无敌,然而如此生性残忍,也必不是可招揽之辈,恐怕又是一个噬主之徒。

    倒是吕娴,一直没见着她。

    钟繇道:“去释放善意,迎女公子下山。为有诚意,休得用重兵。”

    左右应了,当下先去了壕沟那头去递话。

    马超呢,骑着马,拎着满是血的兵器立在壕沟这边,冷冷的扫量着他们呢,似乎在衡量,会不会有埋伏。

第505章 助脱困父女汇合

    这小子连看人的眼神都充满锐气和不舒服,凉凉的,狂的像针。

    曹洪本来就是个急性子,见马超不动,便冷冷道:“马超,还不速去请吕娴下山?!”

    马超可不客气,拎刀横立,勒紧缰绳,道:“吾怎知汝军没有埋伏,没有诈?!”

    曹洪心中大怒,道:“吾军何至诈汝?!吾要杀汝,也不必至此,速请吕娴出来!”

    马超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个性,冷笑道:“汝是何人,吾连曹贼之言都不听,能听从于汝?!”

    “休得狂妄,辱吾之主!”曹洪是真的气怒交加,眼看马上就能打起来,乐进来了,道:“曹将军,此时切莫再多生事端。”

    曹洪想到钟繇的叮嘱,又是曹操的命令,这才作罢,哼了一声,转了马,回后军去了,估计是看马超极度的不顺眼。

    可是马超却不是个能收得住嘴的人,道:“阉宦之后的贼将也敢在超面前狂妄。马家好歹是世代卿侯,姓曹的算是什么东西!”

    便是乐进也是听的敢怒不敢言,忍了忍,本想替曹洪说两句话的本意也咽了下去,若不是不能多事,他真的想与这马超动手了。当下也懒得与这马超多废话了,只道:“女公子下不下山,还请孟起去问问方好,只怕孟起作不得主!”

    这话不软不硬的,也有些挑拨离间的意味,反正不大中听。

    好在马超是极度信任吕娴的,因此听了,是没听出乐进的不怀好意,但还真不至于对吕娴不满,闻言也没有多言,只道:“你们在此候着!休得进山一步,否则休怪我弓箭手不客气!”

    说罢布好防范阵势,自己退着慢悠悠的上山去了。

    乐进是气的够呛,纵然是极好的脾气,此时也是特别的无语加愤怒。

    这汉室天下,卿侯之后不知道有多少人,别说这些人有多少了,便是高祖后人,只要姓刘的,随便拎个人出来,一百个人里,就有好几个姓刘,呵,卿侯之后,有什么可稀罕的!

    乐进是半分不忿。但哪里知道马超这小子,真的就是个令人火大的。因为他慢吞吞的上山以后,直到天微明,都没有再下山。

    他都疑心这马超是故意晾着他们了。

    这个坏心的,无中无人的小子!

    偏偏又不能直接上山,就怕这些西凉兵二话不说就放箭,一旦失控,那才是真冤枉!

    乐进还是忍不住,叫副将等人守着,不要轻举妄动,便来寻钟繇,道:“大人,天将明,马超却迟迟不下山,他是何意?!”

    钟繇却是半点不急,道:“天若不明,他如何会下山?!”

    乐进愣了一下,道:“怕我军埋伏?!这马超还怕这个?!”

    “非他惧我军,而是为了保吕娴万无一失。”钟繇道。在这里守这么久,他看出来了,这马超,是真的服吕娴。先前算计了曹袁二军,加起来四千人马,都没了。后来又假扮曹兵去抢粮草,明明是西凉兵,却甘愿在这兖州一守就守这么久。

    守了这么久,还能这么沉得住气,为了她,能压抑本性,这样的人,若非是为了吕娴,他早动手了。这小子本来就是个不服人的人。做事也向来不怎么顾后果,能砍能杀就能脱围,他早这么做了,可他没有,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守着山上,除了这一晚,连支箭都没怎么动。如此保存实力,是为了什么?!

    乐进一时没听明白,但也隐隐的听出不对来。

    所以,是为了等天明下山,就怕天太黑了,万一有伏兵,他护不住吕娴的意思?!

    这还是马超吗?!

    一匹狼崽子,能化为忠犬,别逗了!

    可是事实确实是如此。

    钟繇道:“难怪主公会惧此女若斯,既惜才,又忌惮若此。不料她连马超都能收服,只恐马超若是服之,西凉徒劳无功矣……”

    钟繇一面给许都写信,一面道:“休急,再等等吧,天亮了以后,他们会下山的。”

    狡兔尚有三窟,那野狼一样的崽子,不见安全,能贸然下山?!不知道猴精的跟什么似的呢。

    乐进点首,闷闷不乐的出帐来了。

    马超上了山,果然不提此事,只叫全军上下,能休息的先休息,能吃饭的先吃饭,保存精力。直到天明了,才说了这事。吕娴倒是反应过来,倒有点欣赏这小子了。

    “走。”吕娴骑了马,带着人,马超在旁相护,一径下山去了。

    乐进看到有人下来,这才松了一口气,拱手道:“女公子,好久不见。”

    “乐将军。”吕娴也拱手,笑道:“怎么来此?!”

    乐进当然得说场面话,笑道:“女公子被袁军穷追不舍,温侯不放心,现下已经行兵至山阳郡前来接女公子,主公怕女公子有失,便命末将与曹洪将军前来接应,并护送女公子前去与温侯汇合。女公子可安然否?!”

    “我很好,曹公近日可好?!”吕娴道。

    “主公一应都好,只是不能亲来,甚为憾之。”乐进道。

    “曹公在许都,必是走不开,我这一点小事,真犯不着劳动他亲来,”吕娴笑道:“多谢曹公美意,多谢乐将军前来接应。”

    乐进松了一口气,做了个请的手势,笑道:“女公子请,此地离山阳不远矣,不过三五日行军,女公子必能与温侯父女相聚。”

    吕娴拱手道:“多谢乐将军护送!请!”

    乐进道:“末将为女公子引见钟繇钟大人!”

    “有劳!”吕娴笑道:“此番能脱围,多亏了钟繇大人。”

    乐进往马超看了一眼,发现他眼睛亮着,一直牢牢的盯视着周围,十分防范的表情。而山上那里,早是死伤如山。

    这小子不好惹,昨夜袁军一断为二,在这边的大军,基本上多半是降了,然而马超却是个狠角色,大多数,他都是杀了,而且是在军心早乱,人心慌乱,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以后,他还要除尽。

    乐进虽能理解,他是为了吕娴,然而,还是觉得此人心性极为残忍。

    马超想的却极简单,他宁愿这袁尚死了,也总比降了曹营强,白白的便宜曹操做什么?!况且也的确防备这引起人会再引起骚乱,昨夜一点意外也经不得。

    这些人,降了他,他带着又嫌累坠,要活的意义不大!

    马超的骑兵都极悍气,随着吕娴到了曹营。

    钟繇早出来迎接,打量着她,一面拱手道:“女公子,繇久闻大名!”

    吕娴却是下了马,单膝一跪,道:“娴有愧,郭援之事,娴万事难辞其咎。只是还望钟大人知晓,当时袁尚命其紧追不放,实不得不杀。只是看到钟大人,却必须提及此事,娴,杀了郭援,而钟大人,却不计前仇,助娴脱困,娴有愧也!此番多谢钟大人高义,不嫌前仇,娴感激不尽!”

    钟繇虽伤心郭援之事,但绝不是不顾大局之人,也并非是只顾私仇之人,因此看着吕娴道:“郭援虽是繇外甥,奈何以身事贼,今番身死,也是无奈,繇虽伤心,然,却不会因悲而误公正公义也……是他命薄,不怪女公子!”

    说罢落下泪来,他当然要为曹操说话,将袁绍定性为贼的,道:“主公与女公子也有旧也,此番女公子遇险,多番被袁尚追杀迫害,主公也很愤怒,如今大战在即,女公子平安回得徐州后,万勿忘今日之事也,便是不向袁氏报仇,但请不要助袁氏,若是能助主公讨逆,主公定然欣喜高兴……”

    吕娴感怀不已,一面谢钟繇不念私仇,一面又言及与曹操旧事,只道:“如何敢背昔日之盟,此番回去,定襄助曹公灭逆贼。”

    一时你来我往,套路频频的,说了很多话。

    反正是尽弃前嫌了,郭援的事算是揭过了。

    马超看了一眼吕娴,她没有叫他跪下来认错并且摘干净她自己,她只是一力承担了下来。

    大约是知道他心性高傲,不愿意折之叫他跪下,哪怕只是装腔作势也没有这么做。

    她把这个锅自己背了。

    虽然结果是一定,钟繇也一定会说场面话,然而,马超还是很感动。

    而钟繇见她行事如此,也是观察着她的言行举止。不愧是吕氏女公子,这等气度从容应对,还有担当,的确都不是一般人可比。

    不愧是主公的对手啊。

    吕娴道:“不知可拦到袁尚?!”

    钟繇道:“惜其单骑走脱去也,女公子勿忧,定会命兖州境内关隘拦截。”

    “如是甚好。”吕娴当然知道他们不会拦,便也说了句场面话,道:“可惜倒叫他走脱了……”

    她看曹洪站在钟繇身后,一直冷眉横对,便笑道:“子廉,近来无恙?!”

    曹洪的脸色可不算好看,草草拱了个手,冷哼道:“挺好的。”说罢连客套也懒得再问他。

    马超见了就很生气,冷笑一声,道:“无礼之徒!”

    曹洪大怒,道:“马孟起!”

    钟繇忙止道:“曹将军,切莫生气!”

    “孟起!”吕娴也无可奈何,失笑道:“这两个都是急性子。为免出事,我看还是分开走吧。”

    钟繇也正有此意,笑道:“可,乐将军在前开路先锋,女公子与孟起同行,吾与曹将军押后便是。”

    乐进忙进来了,挤开曹洪,生怕起什么冲突,道:“末将领通关文书,自在前引路!还请女公子随吾来。”

    “多谢乐将军。”吕娴拉着马超出去了。

    马超可是个小气性子,回首对着曹洪使个鬼脸,十足的嘲弄和不屑!

    曹洪简直气炸了,道:“元常,此二子,是无礼之徒,他日定是大后患啊!”

    钟繇道:“虽是稚子,不可小觑,曹将军,切莫与其冲突,节外生枝。若坏主公大事,只恐不好看……”

    曹洪恨的其实是当初曹吕大战,他丢尽了脸,心里不服罢了。

    再加上,又不大服这两个黄毛年纪的稚子如此嚣张,这心里当然不高兴。

    但是也知道曹操一向赏罚分明,若是真为此,而闯了祸,真不好交代了。

    他不高兴的道:“吾自押军在后便是。”

    说罢掀帘出帐去了。

    钟繇就怕事有迟缓,当下便命后军临管着袁氏降兵,只领着精锐与吕娴走。还是早早的将她们二子送出兖州之境方好。不然真的不安心。

    如今那吕布以此为名,已是进了山阳境内,若再深入,哪个敢放心?!

    万一这吕布脑子一抽,要攻打兖州怎么办?!真的是要出大事了。

    这个时候,没人敢大意,吕布一进兖州,都十足的紧张,许都更是紧张调增了兵已经往山阳那去了,防的就是怕吕布突然起战火,当然名义上是说来护送吕娴,并且迎接吕布的。

    场面话,总得说一说,哪怕真起了战火,眼下也还是以安抚为主。

    因为现在的局面真的不乐观,曹操是以熄这边的战火为主要目的。

    他的压力真的很大,青州那带,孙观已经接到了司马氏族人,安顿好他们后,跟着赵云和臧霸在叩关深入了,庞德又出了一万兵来,曹操现在是真的四面受敌!

    所以平熄这火势是重中之重。

    钟繇现在最怕的就是出意外,所以加紧行军,生恐起冲突。

    而吕娴呢,也想尽早见到吕布,她离家真的太久太久了,一个冬天过去了,夏天都快过去了。她还真的挺想家的。

    现在更是多事之秋,还是尽快离开兖州,以免有意外,到时候又是一番拖延和变故。回家之期就遥遥无期了。

    马超大约也料到了她的心理,因此也没多事,与曹兵互不干扰,只安心的行军,老实的不得了。

    他也想尽早出兖州去见见吕布,看看他,到底是否真是勇猛无敌。

    如是马不停蹄行军,三五日的功夫,已经到达山阳一带。

    吕布早跷首以盼,听闻吕娴已被曹军护送而来,催着兵马,急急的来接吕娴。

    派来的大将,是许褚,许褚其实脸色挺难看的,哪怕押着二万兵前来,也是很紧张的,看着吕布大军,哪个不紧张?!所以真的是神经绷着,生恐有变,辜负了主公交代的任务。因此暗暗的戒备着。个个紧张。

第506章 滴水不漏司马懿

    现在吕布的实力,没有人敢小觑。

    更何况他现在还有外援,又有司马懿在身边……这些没有人敢小觑,再加上大势之下,是真的顾不上两面开战,所以都是尽力的安抚,能把人弄出去就完了!

    豺狼进了兖州,虽说是为了来接女儿的,然而有没有安好心,谁能知道?!万一他脑子一抽,非要这时候打进来,那不就完了吗?!

    一接到女儿,没了顾忌,就要攻城,那就真的头大了。

    所以许褚的任务不止是防备,还要把吕布送出兖州境内,他才能放心的回许都,然后去防守袁绍。

    现在袁绍那边更需要人防备!

    吕布老远就在张望了,看到曹兵马前来,急不可奈的来回徘徊,不断的问司马懿,道:“是不是吾娴儿的旗?!可看清了?!”

    司马懿特别无语,也挺不耐烦的,可他只能耐着性子,一遍一遍的道:“主公勿急,已派出斥侯去看,若是女公子,必有回禀!”

    吕布这才安稳下来,见队伍渐渐近了,他便有点耐不住,早有斥侯骑马飞奔而来,喜的连马也来不及下,勒着缰绳道:“恭喜主公,女公子回来了,是女公子的旗!就在乐进将军后面!”

    吕布喜的勒了缰绳就狂奔道:“随布去迎吾儿回来!”

    一阵虎威军便失控了一样,跟着吕布狂奔去了。

    弄的司马懿来不及阻拦,脸色僵硬,这吕布就片刻也等不得?!就不怕有诈吗?!司马懿是真的服了他!

    而乐进也被这阵仗给吓了一跳,便忙先行前来迎接,看见吕布道:“温侯留步,女公子就在身后,不如在此候之一二,就怕人一多,发生意外踩踏事故,倒误伤了女公子!”

    吕布听了,这才大笑着渐渐勒紧了缰绳,人却站到了马蹬上,持戟大喊道:“娴儿!”

    吕娴也早见着赤兔的影子了,这马虽不像赵云的白马一样因为颜色出众好辩认,但它的速度,是会将身后的人拉开距离的,所以她也骑着马开始加速,先一步飞奔而来,马超愣了一下,也挥鞭驱马跟上。

    “爹!”吕娴大喊。

    吕布早等之不急,下了马往前走几步等。

    吕娴近了,下了马,就猛的上前跳去抱住了吕布的背,吕布接的稳稳的,将她背在背上,道:“娴儿……”

    “爹,我回来了!”吕娴道:“爹,我好想你啊!”

    吕布的眼泪就下来了,这些日子的担心算是全放下心了,一面高兴,一面还要端着父亲的威严,道:“下次不可再如此鲁莽,孤身深入为父护不着之境,可知危险?!再如何,也不值得你犯险,你可知,公台文和他们有多担心?!”

    吕娴见他如此动情,也感动极了,道:“好,我知道了,下次再不这样,爹别担心,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可有损伤?!”吕布见她精神奕奕,倒放了半颗心。

    “并无损伤,这一路劳宣高和子龙相护,后半路,又得孟起精兵护锐,只是耽误了些时日,并无损伤……”吕娴道:“不用担心!”

    吕布这才松了一口气,此时马超也到了,下了马,先看了一眼吕布,见是仪表堂堂,虽是中年,然而却也极真威严,又透着温和,背着女儿,展示爱护,却并无半点不妥的样子,心中倒有点诧异,道:“小将马超,拜见温侯!”

    “贤侄速请起!”吕布忙正色道:“此番多亏了你,布感激不尽!”

    马超见他并不傲慢,是真心感激,心中松了一口气,传闻此人向来倨傲,不料,见到面,看着还过得去。

    “不愧是马腾之子,忠良之后,当真是少年英雄,一表人材!”吕布看他气度,赞道。

    “孟起武艺不凡,有小吕布之称,”吕娴笑道。

    “哦?!”吕布被取悦了,哈哈大笑,道:“果然看着极为勇猛!”

    “怎敢与温侯相比?!”马超谦虚道。

    吕娴抱着吕布肩膀轻笑,难得这马超有这么谦虚不臭屁的时候。

    马超悻悻的扫了她一眼,倒是诧异于她与父亲的相处方式,如此亲密。她这个时候,是真像个与父亲撒娇的小女孩啊。

    “走,回营!”吕布虽是说着,邀请马超同行,然而,却并未放下吕娴,只是背着她说话,“你娘很想你。”

    “娘好吗?!”吕娴道:“对了,貂蝉生了吗?!”

    “你娘很好,貂蝉也生了,前番来信说是生了一个壮实的女儿,怪道肚子极大,生下来竟有九斤六两,你娘写信说是能吃能睡,也不爱哭,不爱脂粉,只看兵器,现下只等着我们回去为孩儿取名。”吕布十分高兴,道:“多亏了华佗保胎,若不是高手,只恐这么大的胎,怕是难产!”

    “有华佗在,貂蝉必无恙。只是没亲眼接生,难免遗憾……”吕娴叹气道:“我也没料到会耽误这么久。”

    马超跟在后面,看父女二人嘀嘀咕咕的,有种奇怪的感觉。

    这世上,别说父女了,就是父子之间,相处也断不会如此亲密勾连的。而他们相处却如此的自然,是真的心无旁鹜,亲密无间的那种情份。

    这,可真是难得!

    若无推心置腹的信任,再亲密也做不到如此吧?!

    “袁绍可有难为我儿!?”吕布拧眉微怒道:“袁本初次子袁尚,实是蠢材!”显然对他追紧不放一事,耿耿于怀。

    “袁绍还好,只是袁尚的确是个小气的,但这种小气鬼,自会自取灭亡,只怕等不到咱们父女出手,”吕娴道。

    吕布还是不解恨,道:“待吾他日入冀州若遇之,定取他首级,方解此恨!”

    吕娴哭笑不得,道:“曹操这一次,才是真机关算尽。”

    吕布道:“他的确是不安好心!许褚增兵二万来此,言是护送我们父女,何时咱们父女有如此大的面子?!”说罢冷笑一声。

    吕娴哭笑不得,又道:“司马懿可尽心?!”

    “此次多亏了他,”吕布将他的计给说了,喜道:“吾儿看人,果然精准,为了他,布谋如此之久,得司马氏全族,虽多了如此多的事,全都值矣。”

    “父亲满意便好,只是以后行军,还须多听从他计。方才有一加一有大于二的效果!”吕娴道。

    吕布自是应了。

    见那边虎威军与司马懿紧急赶上来了,吕娴才道:“爹将我放到马上去吧,在三军面前如此,不利于威。”

    吕布从之,将她拎了放到了赤兔马上,自己牵着,父女二人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一直说个不停。

    马超是听着,想插话都插不上一句。

    司马懿已是到了,见这边无碍,这才匆忙下马,忙上前道:“司马懿拜见女公子,得女公子抬爱,懿才有幸辅佐温侯,领虎威军军师职。”

    “仲达速请起,”吕娴笑道:“既已来徐州,且安心从事,娴得空再与仲达深谈。”

    司马懿扫了她一眼,见是如此气度,不敢小觑,道:“懿从命。”

    气度,礼仪是没有半点不妥的。

    吕娴看了他一眼,笑道:“仲达也是一表人材矣。”

    这少年气,也就比马超大不到几岁。然而这沉稳的气度,天生的淡定,还有谨言慎行,半点不露错处的谨慎,马超修炼十年也达不到他这个境地。

    司马懿谦虚的道:“不敢当!女公子才是万里挑一的人才。”

    吕娴失笑,也没放在心上,只道:“钟繇在后,劳军师与之交接!”

    司马懿从之,退到一旁,侧让吕布父女通过。恭谨的让人无话可说。

    吕布还问吕娴道:“如何?!仲达真是极好。”

    当然是极好的,除了老谋深算看不出以外,他的性格,比起之前总是赌气与吕布置气的陈宫,脾气真的好到没棱角了。

    然而这种人,吕布是不懂怎么防备的。他这性格,反倒需要这种性格的人顺着,才舒适。

    反倒是马超深深的打量了一眼司马懿,上下一扫,十分不客气,道:“你就是司马懿?!”

    “拜见孟起!”司马懿笑着,并不失礼。

    马超却是草草拱了个手,司马氏虽也是士家,但他还真没将他放在眼里,但这个人恭谨的有点过了。马超就是天生的有一种敏锐,觉得这个人真的有点让他讨厌,但是真说不出哪里讨厌。

    他也没说什么,跟着吕娴过去了,还回首看了一眼司马懿。

    若说一个世家子最讨厌哪一种世家子?!就是司马懿这种,半点错没有,父母一说,只会拿他对比,当别人家孩子来说教的这一种。

    马超现在就有这种感觉。

    就是拿他毫无办法,毫无软肋,毫无短处,连对付都不知道怎么弄的人?!

    他心里有点烦躁。若是别的人,他哪怕约出来打一架,都能解决了,也许打过了还能做朋友。

    然而司马懿,就是让他心里不舒服。这种感觉说不出来。

    他也不是那种会暗中谗言的人,所以看了一眼吕娴,并没有说。他也不知道吕娴看出来了没有?!

    就为了这个人,她不远千里之远,耗费近大半年时间,身处险境,保了司马氏全族……折腾的够呛,值得吗?!

    马超跟着吕布父女走向虎威军了。身后跟着的是西凉精锐骑兵。

    两军相合,那股气势,司马懿都看了好久。

    吕娴的回归,虎威军上下高兴的不得了,那边已是尖叫大喊,道:“女公子,女公子,女公子!”

    可见她在军中的威望,不比吕布低!

    吕布的副将等人也都围了上来,拜见了吕娴,又嘻嘻笑笑的开起玩笑来。

    吕娴介绍马超与他们认识,一时打打闹闹的,竟把曹军丢在后面了,半点不紧张似的,似乎十分信赖司马懿去应对。

    司马懿身边跟着军师卫队,牵着马在等钟繇前来。

    钟繇很快就来了,慌忙下马,道:“可是仲达?!”

    “正是懿也,可是钟元常?!”司马懿道。

    两家也是旧交,钟繇看着司马懿,眼睛就酸了,道:“明珠蒙尘,事于淖污,司马氏,岂不惜哉!可惜了仲达如此之才!”

    不管是惜才,还是出于为曹操的可惜,或是为了离间,这话,的确说的不好听,而且不是场合。

    若是旁人,也许已然中计,伤感不已,恨心发芽了。

    然而,谁叫此人是司马懿呢,他可是半点都不会露把柄,道:“温侯天人也,女公子更是神人也,勇猛无敌,智计无双之人也。懿得遇明主,暗中庆幸,怎可说是明珠蒙尘?!元常切不必如此之说。前番之事,皆是误会……”

    钟繇深深的看了一眼司马懿,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如此说,便明白此人,将是劲敌!

    “况女公子为吾一人,为司马氏全族,涉如此之险,懿若不感激,实为狼心狗肺……”司马懿掉了两滴泪,把周遭的虎威军由愤怒而感动的不行了。

    “此生得遇明主,当以效死而报温侯,报女公子矣,若有二心,若有不满,天地共诛……”司马懿立誓道。

    “……”钟繇一时也是失语。

    “军师!”然后他的队伍却是真感动涕零不已。

    钟繇见如此气氛,也只好转变了口气,道:“是吾失言,望仲达勿见怪。主臣相合,幸事也!只是繇略为主公可惜而已,以仲达之才,若能效于天子廷下,更为重用也。可惜无缘。”

    “都是汉室之臣,在徐州也是效忠于天子。”司马懿道。

    真是……半点把柄都不露啊。这个人,当真是滴水不漏的性格,他弥补吕布,真的是个逆天的存在。

    钟繇心里都叹了一声,只恐真是后患无穷了。

    然而,正事还得尽力为之的,道:“如今女公子无恙回归,还请仲达劝温侯尽快撤出兖州方好。另外庞德大军以及青州孙观等人之兵,还请温侯发信退之。以免误会,而引起不必要的战事。”

    “自当如此!”司马懿道:“懿回去便劝温侯写信退兵,元常勿忧,定不耽误事矣!”

    钟繇笑道:“如此甚好。以后就祝仲达前程似锦了。”

    司马懿道:“不敢当。唯尽力尽忠而已。多谢曹公保吾司马氏出关。懿感激不尽。”

    二人套话了一番,这才分开,司马懿带着人回吕布军中去了。

    曹兵也暂止了步,只远远的跟在后面,要送吕军彻底离开兖州才真正的能放心的。

第507章 吕娴与司马懿谈

    曹洪,乐进去寻许褚,三人都有点忐忑。

    倘若吕布突然反悔,调头来攻,只恐他们三人合力,也未必是其对手,倒不是怕吕布,而是他身边有了军师,又有吕娴,以及马超的精锐在。所以三人都是战战兢兢的。

    战争倒不怕,毕竟还有各关拦阻,就怕一旦开战,后续战争不力啊。

    所以可想而知的紧张,既要防备,又不能表现出防备太严密的样子来,反而可能激怒吕布。既要不远不近的跟着,又不能贴太近,全身上下都是极度紧张的。

    晚上就见吕布行军脚程极慢,并且停下来了,而且就在附近扎下营来。

    许褚来寻钟繇,道:“大人,吕布是何意?!既已接到其女,为何不急回去?!偏还如此行军慢?!”

    钟繇道:“吕布此人向来随性,他想行军慢,也不是有什么目的。约是见到女儿太高兴,所以想要宴饮庆祝了。他这种人,想要攻城,或是扎营,都是一念之间,出其不意。然而,倒不必太防备他。”

    许褚道:“既是如此,奈何大人如此的形色忧虑?!”

    “吾之担忧者,非吕布,而是司马懿啊,”钟繇道:“此人到了吕布身边,只恐是主公心腹之患,他若助徐州咬死了兖州,只恐兖州必落入吕布手中!吕布觊觎此多番矣,若有此人助而能得,他岂能放口?!”

    许褚听了拧眉道:“此人之智,莫非堪比主公身边奉孝?!”

    钟繇道:“他若尽力,未必比不上。”

    许褚听的也是倒吸了一口气,深为遗憾当初没有把这司马氏给宰光了!

    错过良机了!

    哪怕没有杀了司马懿,杀了司马氏族人,哪怕没杀光,这笔帐,也叫司马懿记在吕布头上,便会深恨他不已。

    “此人狼形环顾,可惜,吕布想收服他,怕是不能,”钟繇道:“吾观吕布其女,面色从容,气度非凡,只看她能不能收服他了。”

    接着又问许褚,道:“仲康以为此女可能?!”

    许褚想了想,眉头紧锁,却说不出不可能的话来。

    钟繇的心是不住的往下沉啊,道:“此番与袁绍决战,已是惊险万分,倘若想要击败袁绍,非借吕布之力不可。便是真不借,也得防备他袭后,主公哪还有兵力可分?!最好的办法,便是割肉喂狼啊,这兖州……”

    “大人是说把兖州……”许褚脸色都变了,道:“凭什么?!”

    “那吕布既已来此探路,岂肯轻意罢休,便是此次回去,也一定会再次前来,尤其是在主公与袁绍打的火热的时候,那个时候,若是稍退让之,他若助袁绍……”钟繇忧心忡忡的道:“仲康也知道,不能输,若输于袁绍,一切根基全无。许都与兖州之间,终究是要舍一个……”

    要么就是全败,要么,就是割肉饲狼的。

    许褚脸色难看,想要发火,却也发作不出来,一时气闷的道:“都怪吾等无用,倘若实力再强些,哪惧这吕布?!”

    “都说是无谋吕布,现在可不算是无谋之辈了……”钟繇道。

    算一算他身边的智囊有多少人了?!

    钟繇心里不乐观,说中的也正是现在郭嘉和曹操最忧心的问题。

    无论如何,劣势之下,都会变成取舍的问题。

    无非是暂舍兖州,然后再图以后三方灭吕了。但此时的袁绍,必须要灭,这已经是最大的问题了。必然的趋势了。

    只是吕布父女贪心,吕娴又已回到吕布身边,只恐所贪图的不止是兖州。

    以那父女的性情,不入冀州都不大可能!

    况且袁尚此次送了这么大一个把柄给她,她不抓住才怪!出师都有名了。

    而兖州,剩下的事情只是主动给,还是被迫割。

    吕布前番为了兖州,三番再次的逼的曹操都差点发疯,现在这么好的机会,他能不咬住才怪!

    这个局势,真的很紧张啊。

    晚上,吕布的大帐驻扎在哪儿呢?!就在兖州境内,在山阳郡内,还未到昌邑中间,算是兖州的腹地了。奈何曹兵真的紧张的要死要活的,而吕布却半点都没有这个觉悟,一副是兖州之主的样子,哈哈大笑,连番招呼诸将士要开宴庆祝,因为女儿回来了太高兴,以至于分寸都把不住这种,在人家境内就这么升篝火开怀畅饮,嚣张的都没眼看!

    而叫司马懿最无语的是什么呢?!

    是狂妄。若是换一个性子的人,这种情况,算是挑衅了,激怒了人家,半夜来袭营都不为过。

    然而,经过这段时间的观看,司马懿是真的知道,吕布就这个性格,他这个脑子真的考虑不到这么多。

    他高兴就是高兴,只图一时痛快,管它后面的局势还是挑衅或是嚣张呢。

    他高兴了就得庆祝,不管是在哪个山头!

    这要是换一个人,这真的相当于在曹操的坟头上蹦迪了,人家不吃了你才怪!

    可是,这吕布,的确叫现在的曹兵敢怒不敢言,还是忍了下来。

    这一切,都叫司马懿无语。他是真的对吕布这种性格无话可说。

    但也不得不说,他这个人命是真好,有这么多人为他擦屁股。

    比如现在这种情况吧,吕布不管不顾的要开宴会,他能怎么办?!派了亲兵去曹营递话,与钟繇说了,温侯见到女儿太高兴了,便不急着行兵了,要喝个尽兴,以庆祝欢喜之情。

    然而还得有表示啊,送了几车酒去,意思是大家都沾点喜气,虽不能在同一帐下饮酒,但这也是吕布的好意了,待庆祝完了,就真的快点回徐州去,不会耽误……

    反正话里话外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钟繇能怎么说?!只能笑着把礼数周全了,不仅收下了酒,还叫问候温侯,定要喝个尽兴啥的。

    亲兵回去了,而曹兵也是憋出一肚子气来!

    曹洪憋的脸色都青了,大骂不止,道:“匹夫吕布,这厮太过嚣张!欺人太甚!”

    曹洪是真的气炸了,越想越气,解不了气,便上前打碎了几缸酒,道:“破玩意儿,谁稀罕他的酒!”

    若说在场的哪个不恨吕布?真没有不恨的。

    钟繇不用说了,郭援的事还在眼前呢,曹洪,许褚,乐进,都吃过吕布父女的亏,眼下哪个心里都不痛快?!

    还能喝酒?!

    都是生着闷气,闷闷不乐的防备着罢了。

    然而再怒,也不能只顾私仇,这便是曹营中人与袁绍营中的区别。

    曹操治兵自有体统,赏不惜,而罚,也十分分明。

    因此,哪怕再怒,再无语,此时他们也不能真的私自去袭营的。除非他们不想跟曹操混了!

    而此时吕布可没有半点这种嚣张的觉悟,偏偏又与马超这种自我的人混到了一块,那可真是臭味相投,一开始这二人说话还算有恭有礼的很,后来一喝开,那劲一上来,一个中二,一个也二中,本来也未必能相合,因为有吕娴做牵绊,因此,便撒开了酒疯了!

    这个说,听闻温侯力大无穷,超愿试之矣。

    那个说,汝乳臭未干的小儿,也敢挑衅布矣,来来来,布来为马腾教教儿子……

    这两个人说话,若真是换人,换场合,真的都是对对方的挑衅,那是不死不休,也得怀恨在心。但偏这两个不都是傻子吗?!

    因此,还真的找了个空地,开始较起劲来,一开始吧,还是赤手空拳,后来马超总是不能翻身,气炸了,哪肯服,便要叫战马和兵器来搦战!

    这带兵作战,马超也是天才高手的。虽然喝醉了,但一上了马,真跟撒野的疯马一样,就不受控了。

    吕布哪能服输于这个小儿?!

    便也叫人把赤兔牵了来,执了画戟,两人围着篝火隔空交起手来,那叫一个精彩!

    好在二人算有分寸,知道是喝酒助兴,没有真的要把对方往死里弄的程度,因此都无损无伤的。

    但这对战,也叫一众的吃瓜副将们,小兵士们围着拍掌叫好,一个个的看热闹不嫌事大,围的那叫一个水泄不通。除了在值守的兵士不能来观看以外,其它的人连觉也不睡了,饭也不吃了,拎了酒就过来观战……

    “……”吕娴哭笑不得,真是好一个哭笑不得。

    马超与吕布,不光战力相似,人品也相似,都不咋的,连个性也有点像啊。好人都好的千篇一律,渣人都渣的各有特色。

    这两个,要是打起来,前脚能骂死对方,打倒在地,后脚估计也能重修旧好。这两个人,真的就不能普通的眼光来看他们。

    普通的人,一般都是不会轻易翻脸的。一般翻脸,真的要不死不休的地步了。

    而这两个,翻脸像翻书。

    怒了,也别太较真,随他们去吧。

    吕娴将眼神看向司马懿,笑道:“仲达来吾帐中饮茶说话可好?!”

    司马懿一直都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仿佛永不会变的表情。

    这个人,情绪永远不会外露。心有九窍,腹有智计的人。

    吕娴往人群中看了一眼,笑道:“孟起与我父也算是臭味相投了!”

    司马懿这性格哪会说开玩笑的话,因此只道:“孟起勇力过人,也是难得一见的骁将!”

    他恭敬的随在吕娴身侧,跟进了帐中,没有半分失礼越矩。规矩的不得了。

    吕娴请他坐,倒了茶与他,如今还在夏末,帐中俨然比外面闷热多了,然而就是这样,司马懿也没有露出半丝不妥的表情。

    吕娴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要与他说什么?!

    这个性格,让她觉得,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挑刺呢。这种无可挑剔的,她要真挑刺,就真的不是人了。

    吕娴笑道:“仲达的性情与陈宫,贾诩,陈登,徐庶他们都不同。所以娴才觉得你是最适合我父身边辅佐的人。我父亲,你也知道的,不用我多说,我需要一个完全能抛弃个人情绪的人,在他身边,辅佐他成事。所以,才大费周章,耗费大半年的时间,用尽了阴谋阳谋,甚至不惜涉险,也要把你弄来,就是因为仲达,天下只有一个……”

    司马懿依旧不动声色,低着头,看着烛火,似乎在听着她到底想说什么。

    “陈宫有急智,然而智稍迟,虽忠心,却多与我父亲有冲突,父亲不听时,二人反倒生隙,多不和,一旦被人抓住中间的隙处,就会身死兵败,而贾诩,我需要他坐阵后方,他是真正的阴谋阳谋集大成者,很多不能上台面的事,我都需要他,他这个人,性格平和,不显功,不露水,极好。”吕娴笑道:“而陈登呢,尖锐的像把刺刀,那个性格,真叫人头疼。元直却太过直。他们虽都是大才,却并不适合在父亲身边做谋臣。”

    “仲达最合适,腹有谋略,大肚能容,不管是仇恨,还是私怨,或是不满,都能容得下,最重要的是性情不外露,遇事不会只顾发泄情绪而误事,遇事也不会因为违背私德而误公,”吕娴道:“包容四顾之风之人,说的便是仲达,父亲行事有时鲁莽,用兵也是,做人也是,在军中也是如此,有时候说话太直,会伤了部下的心,而这一切,都需要一个八面玲珑的人去周全,去安抚……去为他弥补漏洞。说句不孝的话,我爹他,就像一个筛子,跟在他身边,真的半点也轻松不得,他时时惹事,时时说错话,而这些,全需要人兜底,将所有的一切隐形的不利全部消弥于无形,化解到最低,而仲达,有这个能力……”

    司马懿依旧没有半点情绪露出来,只是道:“女公子谬赞了。”

    吕娴笑道:“这是咱们第一次见面,事实上交手却不是第一回。我知道你智计过人,所以一开始,使了点不好听的手段,叫你毫无反击之力。这对我是有利的,对你却并不公平。仲达,你有理由恨我。做了这么多,还要叫你心存感激,我没那么大的脸。”

    哪怕是不远千里去接司马氏进徐州,然而,司马氏受了苦是事实,背井离乡也是事实。这一切的无妄之灾都是吕娴带给他们的。

第508章 始以谨慎终于恭敬

    司马懿此时竟有一时语塞,他说什么呢?!说自己并不怨恨她。这话连自己都不相信。可是这话,是得说的,但是他此时竟有一种说不出口的感觉。因为他感觉到了,她是一个洞悉人心,明察秋毫的人。

    而他更在乎,她这番话最终的导向是什么?!

    司马懿便机智的道:“女公子言重了。事已至此,懿别无他想,只做好份内之事,便足已。”

    没有否认,也没有表露出怨恨。这司马懿啊,是真的极有分寸的一个人。

    就是一个让人无法下手的人,滴水不露到这种程度。

    吕娴也不得不展现出无耻和凶狠,露出真正的雄主面目,与聪明人说话兜圈子,或是挑刺,威胁都是没有用的。

    不如直击要害!

    “我之所为,对你司马氏不公,天下周知,你我也都知。都不必否认!”吕娴道:“可我吕娴亲自涉险,差点命丧于此,也是事实,说是为了司马氏也不公平,应该说,我是为了我吕氏的荣耀和前程。赌上了一切。”

    “仲达可知我的决心?”吕娴道:“我赌上这一切,真的只是鲁莽吗?!就像我为了你,把你弄到我父亲身边来,不是放一颗充满怨恨的定时炸药的,也不是为了让你不作为,由着糊弄我父的……”

    她的眼神在这一瞬变得十分的尖锐,看着司马懿。

    司马懿一听这语气中十分锋芒,背上都微微出了汗,表情虽无破绽,然而,却十分惶恐。

    这个女公子,身上的威势竟不亚于吕布。

    轻轻的话语之中,遍布锋芒,仿佛随时能收割人的性命。

    所谓霸主,身上的气势与对人心的掌控与把握,精准到令人恐怖的地步。

    与她对话,短短几句,竟有一种直逼咽喉的凌厉感。

    吕娴却更清楚,司马懿绝不是一般的谋士。其它人有忠义之心的人,只要恩遇之,他们恨不得把命交给你。可是司马懿不是这种人。

    你若只是示恩,致歉?他哪会入心真心的辅佐?!你有求于他的才能,他的内心就不会有真正的惶恐和害怕。

    这样的人,就必须要有直击要害的尖锐的牢笼,才能真正的叫他怕,叫他惧,叫他敬。而只是困着,是永远也别想让他心服的。

    她所做的事,道个歉就能叫他原谅了?别逗了。

    与其如此,还不如无耻到底!才能得到他压抑住后的真正的敬畏。才能真正的尽心。

    胜在司马懿还不及后来的老谋深算,无所畏惧。真到后期的老油条,一切尽在掌握的时候,他可不会将吕娴这样的小家伙放在眼里。

    不过她也胜在,司马懿不知她的底细。而她身后又站着吕布,陈宫,贾诩,陈登,高顺,徐庶等等人的忠心,这一切,也叫他不敢小觑。

    “仲达是聪明人,与聪明人说话就不必明人说什么暗话,恕我直白了,”吕娴道:“我千辛万苦把你弄到我父亲身边,是为了什么呢?!”

    对付这种人,得先敲打,再给枣儿。

    一般的手腕对付他,是真的没用!得下猛药!将他侥幸混着糊弄的心思灭于无形。终止在今天。

    要让他怕自己,有所忌惮。这才是她今天谈话的目的。

    施恩?!真算不上,对他,现在一见面就施恩,只会被他看轻!司马懿真不是一般人!

    吕娴是从不敢小看他的,这个人,是需要谨慎对待的。

    司马懿没有说话,听她慢条斯理的继续说。

    吕娴似乎也不急,帐中只有他们两个人,吕娴听着外面的叫好声,也只是轻笑,慢吞吞的道:“以仲达的个性,既到了我父身边,在没有退路的情况下,想要坑死我父,你不会。就算心里想也不会这么做。仲达如此谨慎的人,需要的是计不沾身,还能全身而退。而这种前提已经不存在了,司马氏的荣辱,已经与吕氏绑在了一起。所以,我估计仲达是会态度消极做这个军师的……”

    所以她防的不是他会坑死吕布,而是他消极当这个军师也不能?!

    这是一定要他锐意进取,好好的辅佐吕布的了!

    在这个当口,她甫一见面,就毫不掩饰的露出自己的獠牙,毫不给他任何退路。

    这个女公子,何其的猛烈。

    司马懿竟有点看不清楚她的路数。

    因为他真的没有见过这样的人,无耻都无耻的明明白白。这个时代,这种性格也是很有特色的。

    大多数人,还是要脸的,做了坏事,亏心事,也得用礼义啥的不得已的辩解一下。

    可她完全没有!

    就是明明白白。无耻的坦坦荡荡,毫不遮掩。

    司马懿惧意之下,虽觉胆寒,却还是抬起眼郑重的看了一眼吕娴,直视着她的眼神。

    她的视线没有躲避,反正却是反击回去,那个眼神,尖锐,锋芒毕现的敏锐还有不容逃脱的抓力,牢牢的能把人定住!

    这是如何坚定心性之人才能有的眼神,在这一刻,司马懿竟有一种,好似与她有某种相似之处的感觉。

    至少在命运长河中的这一刻,二人心意,莫名的有点相通。哪怕只是错觉。

    “我敢赌,赌上一切,胆大妄为,同时,我又很保守。”吕娴笑道:“仲达,不若咱们打个赌吧,如何?!”

    司马懿以为会拿他的行事作风来赌,万料不到她淡定的斟了一杯酒,递到了他的面前,司马懿脸色微微抽动,连心神都镇定了一下。

    “这杯酒,仲达喝下去,永绝后患,我吕娴只要活一天,必保司马氏全族无恙,而叫我再也不用担心你!”吕娴笑道:“仲达敢喝吗?!”

    她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司马懿的汗下来了,却是道:“毒酒?!”

    “我若说就是呢,”吕娴好整以暇的道:“仲达敢喝吗?!”

    这是一次试探,也是一次机会。

    她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他的怨恨是隐患,所以,如果他以后若是存了消极的心思,还不如现在就消除隐患,同时又保证司马氏永远无憾的意思。

    若是在座的是位君子,说喝也就喝了。

    可惜,司马懿是天生多疑之人,他就算死了,他也不信吕娴能做到真的不伤及司马氏。

    在这一刻,司马懿恍然明白,她在打赌的时候,她就已经赢了,赢并不是说抓住了他的软肋。而是笃定他,一定不会喝酒!喝不喝不重要,重点在于,他喝不喝,都是输。

    司马懿是多通透的人,一下子笑了,这一刻反而轻松了下来。

    都是聪明人,在她面前,的确不需要装相。

    “女公子似乎笃定懿绝不会喝!”司马懿道:“女公子果然是聪明人!”

    吕娴突然将酒又端了回来,一口抿尽,对他似笑非笑,道:“你输了!”

    司马懿浑身一僵,有一种被她耍的错愕感。

    她在诈他,他不喝,他输,他喝了,他也输!

    这个人!

    而关键不在于这杯酒到底有没有毒,而在于,他不敢喝,他只有一个输字!

    喝了就是赢了吗?!

    不会,只会暴露把柄,说明他在乎司马氏的把柄。

    司马懿是真的被气笑了,他从来没有情绪波动这么大过,一时看着吕娴,道:“女公子好戏弄人耶?!如此玩弄人心?!”

    “仲达以为我在耍小聪明?”吕娴笑道:“下一次,我若敬酒,定给杯真的。”

    所以别逼她到那一步!她不是手慈手软的人,是这个意思!?

    呵,这是威胁的意思了?!

    司马懿不吃这一套,心下虽愤怒,却也无可奈何。

    “我知道,我无论怎么示好,仲达都不信,与其如此,不如叫仲达心生敬畏。”吕娴道:“当然你可以说我是耍小聪明,你对我有偏见,有不满,这些都是正常的。这个事,咱们不谈了,说说对仲达的安排吧。”

    “我父亲,很好辅佐,他是没什么谋略。然而是个好人,这一点,仲达没有意见吧?!”吕娴道:“只要仲达始以谨慎,终以恭敬,终无患也!”

    “将来父亲功业成就,仲达是第一人,这份功业,荣辱与共。吕氏的荣耀也是司马氏的荣耀。”吕娴道:“我希望仲达能诚心,不必叫我出手的一天,这是我的诚意,同样的,也是我的威胁。我欣赏仲达。所以才没有说虚的,说的都是没有掩饰的话。威胁是真的,诚意,也是真的。荣辱与其是真的,真心信任,也是真的!”

    “女公子一说,懿是毫无消极的可能了。”司马懿道,“女公子真是坏的明明白白。”

    “敬这份明明白白,”吕娴一笑。

    司马懿也举了杯,竟也是释然一笑,道:“敬这份明明白白,这份阳谋,倒叫懿心服口服。”

    气归气,怒归怒,怨归怨,恨归恨。

    可是,也是服的。这个小女子,真不得了!

    二人一碰杯,竟是相视一笑,在这一刻,表示以往一切,全部都不会再重提了。也没重提的必要了!

    与聪明人说话,知时势,识时务的人说话,就是痛快!

    这司马懿贼是贼,但真不是轴。真爽!

    吕娴哈哈大笑,道:“我在仲达眼中,可有令你有失望之处!”

    “出乎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若女公子无此智谋,徐州也万不会有此发展之势,如今的徐州如横立于江河之间,若无大才,如何能如此强势?!”司马懿笑道。江是长江,河是黄河。可不就是南北之间!

    司马懿早有观父女关系的意思,然而一看之下,心却凉了。正因为吕布是个简单的人,而吕娴是个聪明的人,这父女二人,怕是无可挑拨,所以他的心思也灭了。

    原本也有试她应对之意,总有一种侥幸觉得,天降怪才,偏偏是吕布的女儿,这不大可能吧。总觉得,她应该没那么逆天。

    可是经过一番谈话,他也熄了心思。

    司马懿就是识时务,他是熄了所有心思,眼前剩下的也只有一条路。尽忠尽力,唯此而已。

    辅佐吕布,成就将相之业,才是他的路。

    她是真的掐灭了他所有的不甘与忿恨和心思。

    而是因为知道他是聪明人,堵住了他所有的可能。只留下了一条通光大道与他走。

    司马懿已经没有理由去拒绝。

    关键是拒绝她,她连后路都不打算再给。

    这么狠的一个人,半真半假的威胁……他不敢不慎重,不敢不当真。

    今天递的是无毒的酒,姑且当作试探,他日呢?!就是这种性格,司马懿才不敢不当回事。就是这种人,真动起手来的时候,是真的连反击也不会给反应时间的。

    她出手的时机,一向机妙。

    吕娴哈哈笑道:“此是众人助我父之故,非我一人之功。将来,仲达再添一份力,必能图霸北方。”

    司马懿抬眼看着她,知道她到现在,才算是过渡到了正题。

    “女公子不止是要兖州?!”司马懿笑道。

    知道她不是好鸟,他也没必要总掩饰了,他想这样,她也不信呐,还不如坦然一些,还好相处些。

    “不错。”吕娴道:“天赐之机,如何能不要冀州?!天赐仲达在我父左右,便是最大的良机!”

    司马懿都被她的无耻给弄笑了,道:“只恐一口吞不下。袁绍甚强,若要之老巢,岂有那般容易!?”

    “仲达不要小看我的胃口,”吕娴笑道:“娴此次去冀州也不是白去的!”

    她从怀里掏了两份白纸出来,又信手捻了根炭,炭还不算什么正式的笔,而是炉火里的未燃尽的一小块炭。她信手由缰,开始画,一副地图开始跃然纸上,仿佛都没有半点思虑和卡顿,就这么画出来了。

    大江,大河,大山,大水……

    司马懿看着纸上渐渐清晰,然后震惊的抬眼看着她。

    这位女公子真令他万分的惊讶,她还有多少他看不出来的腹中才谋?!

    她的雄心,她的心中包含着这纸上的一切,她的心里有这些山,这些水,这副中原图纸。原来真的不止是去了冀州一趟而已。

    也就是说,她在赌的同时,在完成使命的同时,在有做死的觉悟的同时,把这些存在心里带回来了。

第509章 势割长龙分南北

    而这熟练描绘的程度,仿佛在心里已经描绘了千万次。

    她果真是无时无刻的不装着这一切吗?!

    而这些,不止是她一个人得来的情报,还有些则是暗影收集来的路线图。

    她在心里将这些都给联系起来了,并且一一验证过。

    “这是冀州与兖州的要塞,山路水路的路线图。”吕娴将这张递给他,又取了另一张,开始画等高线地形图,司马懿一开始没看懂她画的这个是什么,直到吕娴说了,道:“等高线,一样的线,是同等的高度,就是海拔。以平原为零线,为原始基准,低于零的,都叫负海拔……”

    司马懿微惊,细细的将之看了,这图,就像是横切画。

    这可真是上帝之手而创作的山河天下啊。

    春秋始,也讲上帝,说的可不是西方的上帝,而是上天,就是上面的天帝。

    古人信奉人间有天子,而天上也有天帝,统称上帝。

    吕娴道:“有这副图,只要掐准了时机,是可以达到奇袭的效果的。而要冀州,必须要兖州。而既然有了兖州,为何不要冀州?!”

    司马懿是真服了她,敢想,还同时提供了可能性。

    袁绍有四州,也就是说,曹操得三州,而吕布得两州,还挑的都是好地方,冀州是最富的州,袁绍老巢在那,而兖州呢,是中原腹地啊。

    这个吕娴,可真是胆大。

    “此时不取,以后只恐暂无机会矣,”吕娴笑道:“仲达应该明白,袁曹分胜负以后的局势吧?!”

    司马懿当然明白。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而徐州,连着兖州,连着冀州,冀州与凉州交界……”吕娴似笑非笑道。

    “像一道横划过的线,将南北一切为二。”司马懿道:“南北同攻,两面受敌,是软处,然而叫南北不能合纵,是优势。”

    “不错。”吕娴笑道。

    司马懿的确一眼就瞧出要害!

    司马懿突然笑了一下,道:“几州连结以后,如同长龙。横穿在中间。”

    只有龙强势,强大,才能存活的可能,否则就得被南北一并合力灭了。

    如果灭不了,就再也压不住它发力了。

    怪不得,怪不得,她需要赌,需要实力。不惜以生命之险去博谋臣与良将,去探路。

    而成果,也的确眷顾着她。

    让她心中成形的这一切,都成为了可能!

    “长龙之势,变化万千,向北可则围北,向南,则可剿南。”司马懿叹道:“女公子果然神奇人也!”

    “这其中更少不了仲达辅佐之势,否则,一切皆只是空想。”吕娴道:“有仲达在我父身边,我已放心也!大事已成一半!”

    司马懿笑道:“女公子高瞻远瞩!愿闻其详。”

    “青州有孙观等人在,又有泰山天险,而广陵有陈登守门户,又有张辽与元直守寿春与淮南一境。”吕娴道:“此番之战,我带三军,仲达与我父带三军,两军辅佐,必能导其势成。”

    正因如此,她才需要司马懿,此事,若无他,办不成。

    司马懿点首,徐州后方又有陈宫贾诩坐阵,必然无失!

    此安排,的确无妨。

    “曹操便是因此而袭徐州后,也难,他兵不多,欲要分兵作战,战线拉的太长,只空消耗。”司马懿道,“徐州此势若成,各方皆有补充,反而是个巨大的优势。”

    西凉有马,冀州,兖州皆有粮草储备,徐州自也有税粮等……这些都是补充。

    唯一难的是,怎么维系这连结不会被人从中截断。

    这就需要智计来防守,不止是防守,还有布置陷阱。

    司马懿与她对视一眼,笑了一下,道:“曹操多疑。此事若成,防守诸务,懿可行也!”

    “既是如此,必无忧。”吕娴笑道。

    剩下的事自然是不用说了。此势若成,曹操是一定要连联三方灭吕的,而徐州的下一步,也是生死之步,是一定要北包曹操。成则王侯,败则连退路也无!

    二人心领神会,说了一会儿地图之事,吕娴便将二图交给了他。她知道司马懿是谨慎过头的人,这种图纸事涉要害,他一定会小心处理的,倒不必额外叮嘱。他这种人若是犯这种小错误,才是怪了。就是真犯了,那也一定是故意的。

    而处理的方式是什么,只有把这些记在脑子里,毁掉图纸才是正途。

    司马懿见她并不疑心自己用此图为恶,心里倒有点感慨。

    恳谈一番,吕娴也累了,这才送司马懿出帐。

    司马懿施了一礼,道:“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懿必尽心辅佐主公,但请女公子安心。”

    “一切托付仲达也,有仲达治军,虎威军定能更上一层楼。”吕娴笑道。

    有一个妥当的管理人,这军内的秩序,也是不必说的,条条分明,井然斯理。

    司马懿简直就是个全才。对这一点,吕娴是万分的放心。

    而防备他,根本犯不着去防。

    为什么?!

    因为司马懿这个人不像别人,像张绣这种,有可能会随时咬一口的,还真的需要时时防备,但司马懿不是。他就算有心思,他这种性格也咐会等时势,等风来,只有到了有把握的时候,他才会下手。

    吕娴根本不用防他,没这必要,用他并不疑。

    她唯一要做的事,只是自己活的比他久就行了。

    就算她死的早,她也另有安排。自有能平衡和压制他的人。哪怕平衡压制不了,也会对付他,完全不会输的人。

    双管齐下的策略之中,吕娴是真的用人不疑。

    司马懿双手施礼,道:“懿告辞!”

    吕娴摆摆手,笑道:“都是自己人,不必如此多礼。请回吧,父亲那儿,诸事还需你费心,能休息的时候,多休息。”

    她这话说的也是意味深长。说的司马懿也是哭笑不得。

    是啊,吕布那个,光补漏也是很累的。

    所以司马懿便先回帐去了。

    吕娴目送他离开,这才回帐中休息。亲兵进来了,服侍她洗漱,道:“主公很高兴,兴致勃勃,这个时辰了,还在擂鼓与马超作战,并不肯罢手。只恐要尽兴才肯歇了!”

    “难得遇到一个愣头青又有实力的,他必然不会轻易罢手,随他去吧。”吕娴笑道:“这一路辛苦你们了,现在已平安,可暂退身后,无需露于人前。”

    亲兵明白,他们都是吕娴的影子,而影子,在人前的时候,是不能有存在感的。既为腹心,都是要藏起来的力量。

    他应了一声,自然带着人功成身退。

    吕娴躺在榻上,一面失笑,这马超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这军营上上下下的人都被吕布虐过,一般老实的很,较量过以后也就见好就收的求饶了。

    因此吕布上擂台虽热闹但还真的没有真正的尽兴过。

    这马超可不就正好凑上去了吗!?又不是个肯服人的,哪里肯罢休!?

    一时外面是鼓声阵阵,人声鼎沸的……军人的乐趣,就是这样,简单而热血。

    吕娴如同回了家,军营就是她的家,莫名的安心,盖上被子就睡过去了。也不嫌吵!

    第二天一早便拔寨起营,一路出兖州去了。

    吕布在前,司马懿随其右,吕娴则退后几步,在马超身边,看他脸色不太好看,便笑道:“果然还是年纪小啊,一遇挫,这脸色还能看?!”

    马超不语,脸色更黑了些。

    “输了?!”吕娴毫不意外的笑道:“我也不是我爹的对手,输于至强,并不丢人!这个天底下,若单论勇力,谁输给吕布都不丢脸。”吕布不单单是个人名,更是一种象征,勇力的象征力量。

    马超显然十分在意,听了并没有显得很高兴。

    在她之前,他是从来没有输过的,然而哪知道,她有个更变态的爹啊。

    这天才遇挫,是真的怀疑人生的。

    看他这样,吕娴也懒得再搭理他,这货,就这德性,等他想开了,也就明白了。

    她且跑在前去与吕布赛了一会儿马,才渐渐停了下来等大军开拨,马超果然撇开众人追了上来,一上来就问,道:“高顺领军作战果然厉害?!”

    “出了兖州,我自试之一二,便得知。”吕娴笑道:“孟起,你这胜负心也太浓了?!”

    吕布瞥他一眼,笑道:“事不过三,若你再输一次,可丢得起这颜面?!”

    马超一梗,无言以对,但脸色,是很意难平的!

    吕娴对吕布笑道:“一个没遇过失败的人,才需要常败,才能找到真正的平衡。战胜心中的胜负心,也是人生这中的必修课。这孟起,比起爹来,还差得远呐!”

    马超气晕,这话说的。也不用踩他来捧吕布吧!

    但亲生女儿要哄亲爹开心,他能泼冷水?!

    因此便忍了,只道:“输不输的,也得打过了才知道!”

    吕布哈哈大笑,道:“孟起果然有志气!高顺虽强,然用兵,也未必是我儿对手,你若能输他,便可与我儿一试布阵了。”

    马超果然吃了一惊,看向吕娴。

    “当初是图了机巧,真是用兵之道上,真刀真枪的打,我也未必是高叔父的对手。”吕娴笑道:“高叔父是连张辽都未必有把握能胜的人!”

    马超听了若有所思。

    良久道:“他用兵不惧死,还有何?!”

    “稳。情绪不稳,是主将的最大敌。情绪本身,可以成为对方牵制你的最大弱点。”吕娴道:“一个人,为了战役而死战,是勇,是不怯,然而,比起这个,见好就收,反而更难。很多的战将,都是被个人的情绪和胜负心打败的。高叔父领兵最优势的地方,在于,他不被个人的胜负和情绪所左右。这才是无敌之战将。高叔父若单论勇武,未必是很多好战将的对手,然而,领兵之上,高叔父说是第二,无人敢说是第一。他的兵,个个都可以当作小将用。”

    马超听了便不说话了。

    那边吕布已经拉了吕娴去说话了。

    父女二人骑着马并行,吕娴还伸手捏了捏赤兔的耳朵,摸了摸它的脑袋,赤兔的脾气是很大的,看上去在忍耐着她,她偏要去激怒它,以致于赤兔都斜着走,把蹄子露给她看了。

    吕布在一边哈哈大笑,乐颠颠的不行了。

    吕娴说什么呢,道:“赤兔是真少有的宝马,等去了徐州,给你娶十个八个老婆,多生几只小崽子,赤兔啊,你可有福了……”

    她遥手一指,道:“喏,看见了没?西凉的宝马任你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高不高兴?!”

    马超目瞪口呆,脸刷的胀红了!

    吕布坐在马上哈哈大笑,道:“对,对,对,多生几个小崽……”

    “以后给妹妹一只强壮的,”吕娴笑道:“赤兔啊,你要加油啊……”

    吕布还拍了拍赤兔的毛,道:“要加油啊……别累坏了就行……”

    这对父女,叫人无力吐糟!

    马超默默的退了。

    父女二人独前行,吕娴才笑道:“待回去先回徐州一趟,不久就要又出兵了。”

    “嗯?”吕布看着她,道:“吾儿想要冀州?!”

    “冀州必要之,”吕娴道:“现成的出师之名,不要不可。”

    “吾儿既想要,为父便取来便是!”吕布自负的道:“吾虎威军若入冀州,无有不入。”

    吕娴哈哈大笑,道:“爹可慎言,行事不密,反诛自身。”

    吕布这才笑道:“这是自然。”

    还是加紧行程回一趟徐州要紧,一来看貂蝉和孩子,二来便是安排后务,以及准备大军行军的路线,粮草等一应诸事了。

    吕布知道,真正的大事要来了!

    他本就是个有贪欲的人,既已生了心思,哪有不急的?!

    因此不用曹兵催,他便急不可耐的命急行军,急速出兖州去了。

    然后与高顺和兵,一路径回徐州府。

    高顺见接回女公子,喜不自禁。

    本欲护送吕娴回徐州去,不料却接到宋宪的求救信,原是张绣突然接降了下邳城的降将与兵马,竟去围了彭城!

    吕布虽怒,却也未亲自去,而是叫高顺领兵去救彭城,自己则与吕娴,带着马超一路回徐州去了。

第510章 为伊消得人憔悴

    曹兵见吕布突然急行军回去,压力顿减的同时,也有点疑惑是不是出了事。斥侯报回才得知,原来是张绣把彭城给围了。

    这张绣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他这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咬着徐州不放了还是怎的?!

    钟繇道:“此是招降张绣的良机。他本是无土之人,既然在此,不若派使者去招安。此时用人之际,张绣实力不弱,可招揽而用之。”

    众人都同意,便命使者送信去与张绣了。

    而宋宪守彭城,高顺带着兵迎头痛击,打的张绣是抱头鼠窜,正愁无路可走,彭城又没抢到,本欲图吕布的心思也没谋中,一时之间,也是郁闷的要死要活的。

    正好钟繇来招安,便一径带着散兵往兖州去了。

    很多下邳城中兵败的袁术叛将俱都跟了张绣,现在这势力一集中,张绣的实力依旧是不可小觑的。

    而此正合曹操意,因此大意安抚与封赏之。

    而这些叛将也不敢去投靠旁人,若去冀州,唯恐被袁绍算帐,若是追究起他们为何叛袁术之事,倒不好逃的。毕竟袁姓兄弟再不和,面上总归是兄弟。

    万一袁绍要作作样子,不容他们,他们就真的死定了。

    其实他们能跟张绣也未必是多么有眼界之人,不过是因为无路可走,再加上曹操算是个好投靠的人,便暂时居之了。

    心里其实也是寻思着,倘若曹操兵败,他们顺势降了袁绍也可以作为跳板,到那个时候,只怕袁绍再不好追究旧事了。

    别说他们有二心,连张绣也有!

    他真心服曹操,真不能够!

    宋宪与高顺守住了彭城。宋宪道:“女公子有来信,叫高将军暂带兵留彭城。以待后面安排,以免进了徐州又奔涉而回来。”

    高顺接过信看了,道知道了,又道:“你且休迟疑,早早回徐州城去要紧!”

    宋宪道:“好,高将军,那吾便先回徐州去也。”

    高顺道:“一路小心。徐州境内最近有点风声鹤唳,多加小心为好。”

    宋宪应了,当下也并不迟疑,将彭城诸务交接给了高顺,自己先带着兵回徐州去了。

    彭城有高顺守着,其实守的不是彭城,而是兖州。

    纪灵与袁胤二人守着下邳,算是稳住了局势。

    徐州境内,至少看着是风平浪尽了。

    钟繇见这边事平,便与张绣等人急急的回许都去向曹操复命。

    庞德接到了马超的信,又确知马超确实已经离开了兖州境内,这才退回西凉向马腾复命去了。

    而赵云与臧霸本来是与孙观兵出琅琊的,后来接到吕娴的信,便又退兵回去,与孙观匆匆道别,叮嘱了好好守泰山一带,二人便与司马防,带着一众人一路往徐州去了。

    孙观送他们三十余里,方回。

    直到浩瀚的队伍不见了,这才回城。此时,兖州之围,确实已解!

    吴敦道:“已加派了人手护送,又添了医者和粮草,又在徐州境内,此去定然无恙,仲台不必忧心!”

    “只是略有感慨,”孙观笑道。

    “哦?!感慨宣高大变?他本是淡薄名利之人,如今,却只剩一腔热血,忠肝义胆。”吴敦道。

    “一叹女公子之勇,孤胆英杰,深入贼巢,平安带出这么多人,毫发无损,这等之事,可是人为力矣?叹天助之尔!”孙观道。

    吴敦听了也是点首。

    “二叹徐州又得悍战,那赵子龙,武勇不输宣高,难得一见的奇才,而又有忠义之心,”孙观道:“三叹司马氏入徐州,是天下之首信号尔,以后大才入徐州,将是一种趋势……”

    吴敦道:“我等只恐不出时日便要防备青州,对面曹兵已增。”

    孙观笑了一下,道:“自当如此,此处,不会叫曹兵入半步。不求有功,但求守住此一境。”

    而臧霸听闻吕娴安然无恙,也是松了一口气,与赵云带着人急急的往徐州赶去了。

    而袁尚全军几乎覆没,只带着少余骑一路往冀州狂奔,到处躲躲藏藏,好不苦也。

    袁绍自派人接应,并派使者也曹操交涉。

    并且发兵以距曹操,准备要开战了,他是真的大怒了。北边的局势,如风箱一样,烈风一扇,届刻燃了起来。

    而这烈风扇完了,跟没事人一样,平安无事的刮回徐州去了。

    诸葛接到这消息,也是淡笑不语,对刘备道:“一一化解,何等的厉害人。”

    刘备道:“英雄胆色,不过如此。此女了得啊。”

    徐庶接到消息,得到她平安,已是松了一口气。

    而陈登呢,接到消息,暗暗的也松了一口气,虽没有摆在明面上,但是多少没了悬心。

    他放下信正欲读书,外面报道:“华佗带了弟子欲入城,正在外要求见大人!”

    华佗?!

    陈登讶异,他真的来了?!

    虽然头疼,头大的很,然而也知道此人可是个老刺儿头,极不好应对,要是失礼,能被他给怼死,折腾死。

    陈登是怕了这人,所以明明嫌他麻烦,却也少不得出城亲自来迎接。

    但万万料不到,他会带上百余个学生前来啊,浩浩荡荡的,吵吵闹闹的,毫无体统的跟散放的鸭子似的。

    陈登一见就头大,这可怎么管?以后有的愁了!

    陈登忙下城,道:“元化怎么来了?!”

    “徐州无信前来叫元龙接应?!”华佗不高兴的道:“哦,这是连我也流放到这来了!”

    这话说的,真不中听!这是把徐州和他往哪里搁,不怕得罪是吧?!

    陈登是真无语,道:“想必是吾看漏了信,漏了消息。”

    华佗是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对学生们道:“都来集合,病号在这呢!”

    学生们一听,忙老老实实的来了华佗身边,瞪大眼睛看着陈登。

    华佗还骂,道:“望字一项,现在给我望,晚上交作业!”

    陈登差点没能被学生们给盯穿了,一时特别无语,这是拿他当病例现场教学?!

    这一种,真是叫人醉了!

    陈登心里郁闷的要死要活,若说以前的华佗,那真不这样,要狂也是真狂,但是现在的他,有吕娴看中,那可真是作的没法说,还不能得罪他。谁叫他是神医呢。

    “元化,有话不若先进城再说,这么多人,少不得要安排一二了,只恐不够住,只是临时准备一下,委屈诸位弟子了。”陈登道。

    “无妨,带他们出来就是要吃点苦,现在这条件,比起以前吾在外行医,可好多了。那真是风餐露宿。”华佗道。

    学生们在老师面前,那是屁都不敢放一下,乖乖的排队跟着进城去了。一面还盯着陈登的脸色,打算要精进望字一项上呢。

    这一点,他们都是不及老师的,华佗望一眼病人,其实上可以确定大概了。

    这种就真的是天赋。天赋加上经验和悟性,那真是这个时代的无敌圣手了。

    没有天赋的人,只能精进,勤奋。

    学生们遇上这个严厉的老师,那是兢兢业业的啊。

    陈登也无奈,安排了衙门的人,忙去给这些人安顿下处。

    他则独请华佗进府休息,下脚歇下。

    陈登道:“元华此来,可是有缘故?!”

    “当然有缘故,一则是你的病,女公子甚为忧心,来了信叫定时察看,怕你一病死了,广陵没人守。”华佗道。

    陈登一哽,再好的脾气也能被这种人给噎死。

    他闭了闭眼睛,这世上真的有剋星这一说,反正这华佗就挺克人的。你要是生了病,那可不得不受他的气了。尤其还是以前有嫌隙的情况下。

    陈登忍,听华佗道:“曹操病了,来信试探要求医,意欲招我去许都看病,出于道义,不好拒绝,因此便将吾打发来了广陵,在与曹操盟好破裂之前,我只得在此避一避,正好如夫人已平安诞女,吾也闲了,来了就来了吧,然而此次只恐需要些时间了,贾诩要我来的时候,叫我带弟子一并来,这件事的局势,我看着怕是不好……”

    陈登便堵他道:“女公子也担心你被曹贼杀害,这才保你,叫你暂避。”

    华佗扫他一眼,这陈登虽说的是实话,但说起来咋这么不好听呢,仿佛曹操宰他是杀小鸡似的一样容易。

    “曹操要的人,真进了许都,是有去无回了,她是怕你去了以后,不肯回来了,”陈登笑道:“花大力气招揽的人,被曹贼摘了现成的果实,她可不肯做这赔本的买卖!我瞧着,这不止是叫你暂避,还是叫我看紧你的意思!”

    华佗愣了一下,这下也反应过来了,道:“她,她的心眼可真多啊。”

    “呵。”不是一向如此吗?!

    陈登看他脸色变了,这才大呼痛快!

    华佗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道:“手递吾,给你看病!”

    “我好得很,没有复发。”陈登道。

    华佗冷笑一声,拉住他一只手,硬抢了过来,一把脉,一只针就扎下去了。

    疼的陈登脸色也青了。

    他娘的,这老贼,是报复!

    报复也没用!报复也得看紧了,别叫轻易出广陵城去!

    华佗是真生气,后果很严重。

    他眼底沉沉的看了一眼陈登,扎完针以后就收了东西回屋睡去了。

    陈登是脸都绿了,他深深的以为,这华佗,怕是要与他杠上了,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真的轻易不要得罪医者,这句话是至理明言。

    陈登也为他的轻率而付出了代价。

    为啥呢?因为华佗气闷了,一气不顺,他就要折腾人。

    恰恰不巧,这陈登生的是奇症,在史上他不到四十就死了,就是因为这个。

    而这华佗坏心的就想恶心他呢。

    第二天一早,他就把简易版的显微镜弄出来给显摆了。

    陈登一开始真不知道这大玩意儿是显德镜的简易版。

    他只是照旧吃饭必食鱼脍的吃饭习惯,开始用餐了。

    华佗就幽幽的说了,道:“你都吃生的?!怪不得会得病啊。难怪女公子说吃生的人就是不卫生,不讲究,自己要找死。连她都不吃生的,必要熟食。水也要吃煮过的。就是这个缘故,你不知道吧?!可见你们这些所谓的士族,活的还不如我们这些医者和她清爽通透。”

    陈登也是郁闷炸了,他只是照旧吃个鱼脍,这个人怎么就这么多的话,还拿吕娴来压他。

    呵,他是服她的计谋,但若论家族底蕴和精贵精细程度,她那样的,以及吕布那样的暴发户哪及他?!食不厌细,脍不厌精的?!

    见陈登不服,华佗脸上有一种诡异的兴奋,道:“你真是无知啊……”

    陈登怒,道:“华老头,休以为她护着你,便能为所欲为!”

    “不信啊?!”华佗幽幽的,也是蔫着坏,笑道:“不信你来瞧瞧,给你瞧一个镜中世界的好东西,包管你看了,终生不忘!”

    陈登不上当,华佗却是激他,道:“怎么?不敢?!”

    陈登这才起了身,道:“倒要看看你这老头又打什么歪主意!”

    呵!

    华佗可高兴了,以至于把鱼脍的盘子放到显微镜下的时候有点兴奋的颤抖和哆嗦。

    他调整好了倍数,便道:“元龙,来,可千万别避开眼睛不敢看呐!”

    陈登一脸狐疑,虽知他绝对是不安好心,但是万万料不到他这个人,是这么恶趣味的。

    他凑近一看,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脸绿了,一股恶心从胃里往上翻,然后直接吐了!

    那个画面,冲击的他头晕脑胀,目光呆滞,面色惶恐。

    那个,虫子蠕动的画面,陈登又再次吐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华佗笑的直不起腰来,道:“陈元龙,你平常吃的,你以为是鱼脍,其实都是这类虫子,懂不懂?!哈哈哈,你以为小老儿真有空消遣你?!上次已经警告过你不要吃生食,非不听是吧?!哈哈哈,你上次吐的虫子,红虫子就是这玩意经过人体以后寄生长大的样子……厉害吧?!它会把你的内脏给蚕食掉,然后你就死,死了……”

    就像徐州想要蚕食天下一样……

    陈登吐的胆汁都出来了,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尼玛的太恶心了!

    他现在一看那生鱼片,整个人都退后了十几步,仿佛看见的不是吃食,而是虫子,成千上万的虫子!

    “说了是为你好吧!?”华佗得意的不得了,整到了他而兴奋的不成。

    去你娘的为我好!

    陈登整个人瑟瑟发抖,开始有心理阴影。

    所谓杯弓蛇影,效应是明显的,他迅速的消瘦下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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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吕布之女介绍:
一睁眼,成了吕布之女。吕娴:……盖世英雄,当世飞将,是他;勇而无谋,轻于去就,是他;猜忌无信,三姓家奴,是他;无忠无德,无义刚直,也是他……他的缺点如同他的优点一样耀目。而吕娴不得不过上了替爹擦屁股,疯狂打补丁的乱世生涯。严氏:“嘤嘤嘤,女儿如此刚勇,如何嫁得出去?!”“谁叫我是吕布之女呢!”【无奈】张飞:“身为女儿家,为何如此刚勇好斗?!”“谁叫我是吕布之女呢!”【得意】吕布:“吾儿为何总是黑我?!”“谁叫我是吕布之女呢!”【幽怨】三国吕布之女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吕布之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吕布之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